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四百七十二章名医
盛会的前两日,都还不温不火。±
本来吧,这次杏林之会就开的算是有些仓促,太医署参与进来也晚。
所以杏林会的章程也就弄了简单了些。
头两日里,主持杏林盛会的太医署准备是让在座名医挨个拿出自己的预备好的方子,供在座其他人商讨。
这个环节必不可少,也算是给杏林盛会预热。
这同样也是名医参会的一道门槛,想要参与,就要拿出让人眼睛一亮的方子来,凭本事说话。
其实这道门槛不算高,哪个名医若是没几个家传秘藏的药方,你也好意思自称名医?
虽说这药方拿出来,也就算公之于众了,让名医们都很肉痛,也都不情不愿,但相比将要得到的名声和实惠,这点东西到也不算什么。
再者说,主持此次盛会的太医署大医正,拿出来的东西更多,也更加珍贵。
这些人,各个都是名医中的翘楚,天下医者之典范,人家早已功成名就,还拿出这许多让人眼红的东西来,求的是什么?
抛砖引玉吗?恐怕不见得,最终估计也逃不出名利二字。
既然拿出来了,讨论方子的价值自然也就成了题中应有之义。
前两日,大家还不算熟识,最多也只是相互闻名而已,惺惺相惜谈不上,但彼此之间,到也能相互尊重。
但俗话说的好,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大夫们较起真来也差不多。。。。。。。。。。
到了第二天末尾,因为大家都知道。方子和方子之间也是有区别的。方子的价值。其实就在几个方面来体现。
一个就是方子的成本,一个是方子的疗效,还有就是它治疗的是怎样的病患。
成本自然是一目了然,加了老参,虎骨,熊胆之类的珍贵药材的方子,也许疗效很不错,但在同行较技当中。却先就输了一筹。
因为成本高之外,加了这些东西,也显不出各人的本事。
至于治疗怎样个的疾病,也都是名医们自己说了算,大致也不会错,能来到桃林之内的,都不会是坑蒙拐骗之徒。
所以,症结就在疗效上。
除了拿出方子的本人,谁也不知临床疗效如何,这个时候。也不能拿只猫啊狗啊的来验证,没那个工夫。
所以也只能凭借个人经验。以及方子中的药材构成,才判断方子是不是如本人说的那么神奇。
这样的机会对于一位大夫来说,其实非常的难得,尤其是这个时代的医生们,闭门造车的比比皆是,很少有相互交流的机会。
但这是杏林盛会,最终肯定是要排除座次的。
这些名医其实也明白,头一个就是要看,你拿出来的方子好不好,能不能得到大家的认同,就是先试试你的本事,方子好的,自然也就占据了优势,后面也许就能轻松许多,反之,一旦被认为是伪方,那可就糟糕之极。
怀了名声不说,也许还要定罪。。。。。。。。。
所以,到了第二日末尾,争论一下就激烈了起来,之前的矜持以及不温不火,瞬间便都烟消云散。
这个说你这方子几味药肯定不对,那个说你这个方子乃虎狼之药,给病人喝下去,是要出事的,还有人说,你说的到是天花乱坠,但我怎么看你这方子也达不到那样的效果。
如此种种,不用一一赘述。
中药本就不以精确见长,可供指摘之处多多。
而且,关于自家方子的疗效,多是口口相传,没有长期的临床实验,更没有系统的记录来佐证,被人挑出毛病来,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两个大医正作为评判之人,凭着经验,到是能挑出几个不错的方子来,但这样一个别开生面的盛会之上,他们却无法做到一言而决。
他们所顾忌的,其实还是一个名声问题,大夫们是一个比读书人还要在乎名声的群体,因为他们得靠这个吃饭,没了名声的大夫,饭碗也就砸了。
所以,他们不敢出错,当然,皇宫内苑也是个必须谨小慎微的地方。。。。。。。
于是,这一争论,又是两天过去,却还是没个定论。
参会的名医们却大有结仇的趋势,再这么下去,说不定就有人能大打出手了。
两位大医正开始头大,不得不拿出官威来,接二连三的斥责那些口出不逊之人,连说带劝之下,勉强维持着平安。
但没个结论总是不成,而想要众人心服,却是千难万难。
本来只想开五六天的杏林会,开头就是如此艰难,是太医署万万没有想到的。
好在,到了第四天,已经被名医们吵的烦了,径自回了公主府的大长公主殿下终于传来口谕。
言曰,各人皆有专精,方子或各有长短,却全乃诸人心血所聚,良方难得,千金不易,不须强分高低。
两个大医正松了口气,参会的名医们有些不甘,因为这两天火气都不小,几乎是看谁都不顺眼,自然不甘心就此作罢。
但大长公主殿下发话,大家的火气还是降了下来。
平静之后,大家一下就感到了疲倦。
名医们岁数都不算小了,争吵耗费精力,找错也要耗费心力,与人唇枪舌剑,也要做到有理有据,这和文人辩难差不多,却更让人身心俱疲。
两位大医正也是腰酸背痛腿抽筋儿,嘴上也差不多起了火泡,谁也没他们老两位更操心。
公主府那边照顾的非常周到不假,但架不住年岁不饶人啊。
于是,两位一商量。决定暂且休息两日再说。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照这个势头。太医署准备有些不足,回去之后,还要集思广益,总要将这个杏林盛会圆满的办下来才成。
名医们疲倦难耐,自无不可。
于是,名医们住进了大长公主府,两位大医正不得闲暇,回去了太医署。
有着晋国公府和香侯府的支持。公主府这边儿到是准备的很不错,名医们除了不得自由之外,各种享受差不多都能满足。
想泡泡温泉,可以,想吃点喝点好的,更不成问题,住的地方也是绫罗绸缎,伺候的人等,也是千挑万选。
想听听琴乐?好说,想看看歌舞?也没什么大不了。
想寻个长安名妓取乐?嘿嘿。胆子到是不小,咱就站在这里听着。你敢说出口吗?
对于这些来自各处的名医而言,这两天估计把一辈子的福都给享受了,除了一直未曾见到大长公主殿下真容稍有遗憾之外,其他的是半点可供挑剔的地方也没有。
很多人心想,这次长安真是没白来。
见识了长安繁盛不说,连公主府都住过了,就算之后一无所得,也值了。
所以,当两天之后,杏林盛会续开的时候,一个个与会中人,都是红光满面,一扫之前疲态。
反倒是两位大医正不堪劳苦,换了人。
之后,诊脉,答疑,医案,下药都考量了一遍,不用一一赘述,也终于有那么几位渐渐脱颖而出。
这都是行医的基本功,也是最见功力的地方,好就是好,试试手,也就高下立判了,天赋这个东西,在这些基本功中,也占据了越来越多的比重。
不过,又是两三日过去,一些人渐渐开始不服。
因为各人专精不同,有的擅治跌打损伤,有的专攻妇科,有的擅长内病外治,有的则擅治疑难杂症。
和指纹差不多,三十个人,三十个样子,却又相互交杂,无法分清界限,中医的纷繁杂乱,在这个时候也是被体现的淋漓尽致。
不过这回太医署有了足够充分的准备,最后一项,却是让诸人阐述所学。
不用怀疑古人的智慧,这就相当于论文答辩,也不会让人觉得多么突兀,或者用什么眼前一亮来形容,因为这个时代,本就有讲学一说。
只不过,对于这些各地名医而言,在大庭广众之间,还是当着众多医术精深的同行,阐述自己所学,却还是开天辟地以来头一遭。
许多人意识到,这才是此次杏林盛会最重要的一件事。
讲的好了,也许不日便能名满长安,就算是在接下来名扬天下,也不奇怪。
前面的都属于铺垫,就像这里多数人之前的想法一样,你诊脉麻利,却不一定会正骨,你骨头接的好,遇到开膛破肚的外伤,也许你就麻了爪。
你用药用的老道,但药草辨别之上,可不一定能胜过咱家。
而这最后一项,就是针对各人专长所设。
多数人开始头疼,这要是不拿出压箱底的功夫来,这一关下来,不定就要被人斥为庸医。
你最擅长的就是那么回事,旁人都不差,你还有脸与其他人相提并论?
于是乎,又休会两日,给出了准备的时间。
这回,大家伙再顾不上享受了,魂不守舍的回到宿处,第一件事就是让人准备纸笔,然后就是闭门苦思。
对于想要做出一篇好文章的人来说,两天真的不多。
两日之后,名医们各个神思倦怠,却还要拿出全副精神来,准备在同行面前,夺得鳌头。
杏林盛会在这个时候,终于进入了。
因同行相较,竞争越发激烈,名医们也顾不得再做敝帚自珍之想,将自己最擅长的东西拿了出来,以供旁人评判。
一个个上台,一个个详做论述,不敢有一点轻忽,唯恐在同行面前丢了脸面,坏了名声。
中间还夹杂着各种各样的提问,刁难。
每一个都台上下来的时候,都是汗流浃背,面色苍白,手足发颤,就像丢了半条命似的。。。。。。。。。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也终于渐渐发觉出了其中的好处。
这里的人,每一个不是身怀密艺,每一个不是行医经验丰富之辈,各人皆有独到之处。
能就自己最擅长的地方,论述出来,就算有所粗略,但给旁人的启发却是不能用金钱,甚或是时间来衡量其价值的。
触类旁通之下,收获远远超出各人自己的预料。
一个两个人讲下来,后来上台的人,面对的提问便呈几何式增长。
大家有志一同,都想将台上之人就搁在哪儿,不让其人下来,因为心中存了太多的疑问,有些甚至已经积在心中很多年了,趁着这个功夫,自然而然的便都倾泻了出来。
这就是交流的好处,甚至于,很多人已经忘了初衷,只想得到一些问题的答案,以增进自己的医术。
这架势,足可用一发不可收拾来形容。
到了后来,新换的两位大医正不得不给上台之人规定了时辰,以免有人昏倒在台上,或被刁钻古怪的问题问的哑口无言,最终恼羞成怒。
可以说,虽然看到先行者们下台的时候,都有点心惊胆战,担心自己上台也会是这般下场。
但实际上,这个时候的名医们是无比幸福的,多年疑问一朝得到解答,或是有了希望和明确一些的路径,那种畅快感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也是学术型人才独有的莫大享受。。。。。。。。。。。。
杏林盛会开了十九天,结束的时候,名医们都是意犹未尽,交流的在他们胸中翻腾,但岁月积累下来的行业桎梏,却非是一时能够打破。
激情退去之后,很多人便恢复了理智,强自将压制了下去。
而最终,夺得此次杏林盛会魁首的人也出来了,出乎外间之人意料的是,这个人是河东太原府王景。
但大多数与会名医,却也只能心服口服。
因为王景擅长的是伤寒。。。。。。
北方大疫,以伤寒为首,痘疫次之。
前秦之前不去说它,因为记载不多。
但从汉时起,伤寒便肆虐于北方,是北方最可怕的疫症之一。。。。。。。。
(月底,阿草再求点月票,让成绩好看点,呵呵,这个月吧,虽然只是每天一更,还却更了一天,但阿草觉得自己还是挺努力了,到下个月,阿草要加快一些进程了,争取在十月份之前完本,开新书,现在已经在构思,一本历史的,一本都市的,不知写哪个好,最后还是觉得历史写的比较顺手,所以决定完本之后,先开历史,都市的没事写上一些,等到攒够了,再发,阿草依旧努力中。)(未完待续索,!
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四百七十三章大案
东汉张仲景曾着,伤寒杂病论。~
晋人张叔和,得伤寒杂病论残篇,续编为伤寒论。
不说前人如何如何,只说伤寒本身。
在这个时代,伤寒无疑是个所类极杂的大科,除了包括各种外感引起的热病之外,还包括了各种温病和急性温病,也就是时人谈虎色变的瘟疫。
至于瘟疫,则是多数传染性疾病的统称。
因为大多传染性疾病先期的症状,都是发热,头晕,呕吐等,又因多数无法达成有效的治疗,所以,也就模糊的归类于伤寒之中。
而河东人王景,在杏林盛会上论述的,自然不可能是平日里常见的因外感风寒,引起的感冒和发烧。。。。。。。。。。。。。
他论述的正是伤寒中最可怕的瘟疫。
而之所以能折服众人,夺得魁首,也是因为他论述的三种疫症,从发病,到传染,再到死亡,说的都非常的详细,非是亲眼目睹,怕是无法做到这一步。
只这一点,便能让人不由自主的生出佩服之心。
会在疫症上下功夫的人,大多皆是济世为怀之辈,有着大决心大毅力,这个毋庸置疑。。。。。。。。
最重要的一点,王景和别人专注有所不同,他主张,预防为主,治疗为辅。
在如何预防这几种疫症上,他阐述了相当多的手段。
而且,他还以河东最近一场疫病为证。
那是大秦景兴年间,也正是大秦第一次太原大战之后。
虽是严冬季节。但因为战乱的关系。还是出现了疫情。也正因为是冬天,疫情并不重,他和几位河东名医联手,使用了不少防治手段,所以这次疫情并没有蔓延开来,冬季还没结束,疫情便得到了控制。
他毫不讳言,战乱是疫症最主要的诱因之一。
尤其是在金人辖下的时候。战乱频仍,北方时有大疫,而这也给了他太多的机会,能面对这些危险的疫症,同样也让他积累了无数的经验和教训。
他的师兄弟共有十余个,亡于疫症者,十四人,他的祖父,乃金国御医,和他两位医术精深的叔父。皆都亡于疫病。
由此可见,这个医术世家。在疫病当中,做出的努力了。
在这一点上,各地名医,和他都没办法相提并论。
虽说,他的治疗疫症上,并无多少推陈出新的真知灼见,但他开宗明义,便说是应以预防为主,所以,这道也说的过去。
而在疫病预防上面,不管中人如何刁难,又问出多么刁钻的问题,他都能对答如流。
而且,在传染源上,他比前人要多走一步。
他详细的说到了自己所提出的三个疫症的源头,水源,粪便,尸毒,唾液,食物等等,都被他一一列举了出来,并加以细致的说明。
如果赵石在这里,一定会认为,如果给其人一个显微镜,这人一定能找出细菌出来。
这无疑是一位临床经验极为丰富的大夫。
虽说,有些人还是不那么心服,但无论的论点还是论据,在此次杏林盛会上,却都可以说是独一无二。
能夺得此次杏林盛会榜首,可以算得上是实至名归。
此人杏林盛会之后,便立即被录入太医署,因其人身上还有着军职,是太原种怀玉力荐而来,所以,不久之后,又被延入国武监,可谓是一步登天。
当然,这人也是后来秦军军医的奠基人之一,后来着述成说。
可以说,在疫病防治上的贡献,并不让于前人。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王景大秦京师成安之后的扩建,以及旧有城市的改造上,也有着堪称卓越的见识并在其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当然,不是说这位名医精通土木工程,而是因精于疫病防治的关系,对城市中的壕沟,水源,茅厕等,都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
而在他的着述当中,也着重提到了这一点。
城市人口聚集之所在,最易引发疫病,所以,他要求,务必妥善处理废水,废物,建筑务求宽敞亮洁,水源更需严加守护,不得与其他用途之沟壕联通等等。
于是乎,他不但在长安大城中留下了自己独有的印记,而且,在其他大城巨邑,也都或多或少,留下了痕迹。
后人评说古代城池,多言秦人所建城市最为恢弘壮丽,街市布局,尤其是水源以及水道系统,最为合理完善。
在这个上面,王景其人,功不可没。
。。。。。。。。。。。。。。。。。。
杏林盛会终于徐徐落幕。
与会的名医们出来的时候,很多目睹之人都吃了一惊。
这些名医各个形容枯槁,眼睛中也带着血丝,走路有如梦游,神思倦怠,不知情的,一定以为这些老家伙不定就是房事过度,弄的身子骨都快受不了了呢。
不过,这些人都是医术精深之辈,多擅养生之道。
知道这些时日,身心过于亢奋,若不善加调养,过后定要大病一场,所以各人回去之后,都是各施手段。
最后还是病倒了两位,其余到是无事。
这么一来,又为这次盛会添了无数谈资。
当然,盛会最重要的一环,这个时候也开始了。
与会名医,当即便有其人被太医署招募,又有两位擅治外伤的名医,得到了国武监的邀请。
一位犹豫再三,还是选择了拒绝,另外一位却是欣然应允。
香侯府这边只延请了一位。
就是三十个名医当中,唯一的一个女子。
秦州人,李碧。
连香侯府都没敢派府中女子参会。就怕府中女子医术不足。惹了旁人耻笑。
而李碧不但能在杏林盛会之上露面。而且与众多同行较技,不落下风,可见,这位名叫李碧的女名医在医术上有着怎样的造诣了。
当然,女子从医,又不是出自国武监,多数是精于妇科无疑,李碧也无例外。
不过。其人精于行针走脉,尤其让人忌惮的是,对毒之一道,有着不凡的造诣。
这是行医之辈最忌惮的一种人了,若非其人是个女子,很多人都会直言斥其为旁门左道。
当然,用毒之人,多善解毒,为善为恶,也不过是存之于一念的事儿。
而这位女子能参加杏林盛会。也定然不会是邪恶之人。
不过,香侯府这边儿还是考量再三。才发出了邀请,虽说还是让人觉得有点不妥,但香侯府的女人们也有自己的心思。
后宫女子相争,用毒者多,此女若是入府,将来后宫贵人求到门上的时候,肯定不少。
当然,让香侯府用毒害人,那绝对不可能,只能是解毒一途。
而在这之前,还要求到晋国公府门上,让晋国公派人去细查此女底细才成。。。。。。。。。
剩下的十几二十位,纷纷进入了长安权贵府中,只有一两位或是恋栈乡土,或是认为京师乃是非之地,不愿就留,而回去地方之外,其余,皆都被名利所动,留在了长安之中。
各人皆有所得不说,大头其实还在后面。
京师长安最大的一间医馆,在这个冬天算是热闹了。
三十位名医,不管有了怎样的去处,都被再次召集起来,于医馆中挂牌行医。
这是正经的扬名之举,也是给这些名医实实在在的好处之一。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杏林盛会,也就算是圆满结束了。
之前盛传的那些参会的好处,并没有都一一兑现。
但对参加了此次杏林盛会的名医们来说,收获还是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在医术上,开阔了眼界,收获良多不说,名声也着实宣扬了出去,又能在长安立足,有的还当即获得了官职,这其中每一件,都是行医之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名医们心满意足,并期待着新的开始。
但光就此次杏林盛会的效果而言,其实只能算是马马虎虎。
参会的人太少,与会之人也无法做到毫不藏私,会后的交流更是几近于无,除了得到一些方子,记录了一些有价值的医术观点之外,并无多大收获。
也就更不用提什么改变观念这样的大题目了。
香侯府那边可能极为满意,但赵石连续十余日听了杏林之会的细节,便不再打算关注后续的事情了。
在他看来,这次杏林之会,也许是个好的开始,也许只是昙花一现,谁知道呢。
他现在也没那个闲心,去专注于打破一个行业局面这样的事情上。
所以说,一番花样下来,也许让长安上下,都觉得今年年末无比的新鲜,也许旁人会认为,香侯府和晋国公府这次出了大风头,邀到了不少好名声,但在赵石想来,除了造就了这些名医的名声之外,赵石还看不到多少真正的收益。
但他也明白,这必将又是个长远工夫,就像香侯府那边,已经开始在琢磨着,要举行下一届杏林会了。
香侯府的女人们到是想着投桃报李,回点什么给晋国公府这边。
但想来想去,一群女人不由气沮,拿得出手的东西还真想不起来。
这也是晋国公府的权势全面超越香侯府所致,只是女人们不太愿意承认而已。
最终,晋国公府算是享福了。
之后香侯府护卫晋国公府内宅的女卫增加了近一倍,女人们还在晋国公府中开设了学堂,专门教授晋国公府丫鬟,近侍等内宅下人们学识。
如此种种,不用一一赘述,而这架势,明显是把晋国公府内宅,当做自己家来经营了。
当赵石去到公主府的时候,靖佳公主就有点反酸的说了一句,不如把香侯府和晋国公府合为一处,岂非更加方便一些?
实际上,说出这话的时候,靖佳公主兴致很不错。
因为又一件大事发生了,和公主府脱不开干系,也算是出了她一口恶气。
当然,这件事对朝廷来说可不光彩。
此时,杏林盛会也已结束,并迅速冷却了下来。
前年,有蜀中皇商张某暴毙于金州,经过近两年的探查,终于在这个时候爆发了出来。
刑部捕头终于“找到”了张某死后,立即失踪了的一个小妾以及跟随小妾一起失踪的账房先生。
于是,“大案”乍起。
茶商与光禄寺官员勾结,伪造账目,私吞皇供,谋取私财事,被刑部报上了中书。
然后迅速传入宫内,皇帝陛下震怒,接着便转大理寺以及御史台下的都察院。
风起于利州路,最终蔓延到了整个光禄寺。
户部立即派人封存了光禄寺往来账目,此时正值各地皇供入京,探查起来更为方便不假,但也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混乱。
实际上,像光禄寺这样的地方,大家都心知肚明,再廉洁也廉洁不到哪里去。
不查则已,一查就都是窟窿。
和商人打交道的官员,自古以来,廉洁者能有几何?
其实,这是双方面的原因造成的,不用过于苛责官员有多贪婪,换句不好听的话,两边都不是好东西,狼狈为奸是早晚的事情。
本来,朝廷正处于动荡渐息之时,如今又起大案,对朝廷来说,并不是好事。
但若是案子出在光禄寺这样的衙门,却又两说。
这地方,皇亲国戚扎堆,皇帝陛下乐见其成,就算没这个案子,他也正打算寻他们麻烦呢。。。。。。。。。
至于朝臣,很多人更是欢欣鼓舞,打下来一只两只皇亲国戚。。。。。。嗯,很不错的事情嘛,可以搞一搞。
上下隐隐有了共识,于是,大秦立国以来,最大的一次贪腐案,就此诞生。
户部很快就接管了光禄寺的各个职责,皇商们滞留京师待查,混乱之处,也很快被户部联合兵部刑部弹压了下去。
京师又热闹了起来,这回,杏林盛会不再是新鲜名词,而光禄寺三个字成了重点。
出人意料的是,首先遭了厄运的不是下面的小官儿,更非是那些战战兢兢的皇商。
第一个坏了事儿的却是“年轻有为”,堪堪就要接任光禄寺卿正的光禄寺少卿刘景尧刘大人。。。。。。。。(未完待续请搜索飄天文學,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四百七十四章大案 二
权势地位越来越是稳固的晋国公赵石从来不以宽容闻名于世。==如您已閱讀到此章节,请移步到“/”阅读最新章节,也可在百度直接搜索“ ”或者“”,敬请记住我们新的网址 。/
所以,光禄寺少卿刘大人是整整提防了两年,从蜀商张某在金州暴毙,一直到如今成武七年冬,刘大人从来没有放松过心里那根弦儿。
在光禄寺任事,更是兢兢业业,谨小慎微,这到也有好处,因为勤勉而又谨慎,很得上官赏识,很快,光禄寺卿的位置,就开始向他招手了。
刘大人有点踌躇满志,两年过去,那边并无什么太大的动静,看来当年的事情,没寻到他的头上,到了张某那里,也就断了。
要不然,以晋国公赵柱国的权势,想让他直接罢官不太容易,但给他找点麻烦,应该是轻而易举。
要不怎么说呢,人一得意,就容易忘形。
那边没动静,他即日也将高升,虽然不能转任六部要职,有点遗憾,但怎么说,也算是一步迈进了朝廷大员的行列,就是权责有点小罢了,品级上到了,但和外朝重臣们相比,光禄寺明显不够看。
这么一来,刘大人又动了心思,照样对准的还是公主府。
因为晋国公府那边实在不好下手,朝野内外,现在多为赵柱国一党,让他有点无从着手之余,也有点心寒胆颤。
而公主府那里不一样,光禄寺是干什么的?
皇家的事情,许多都要光禄寺来办,公主府无疑算是皇家一员,用点手段,就能沾上公主府的边儿。
不用说这手段有多隐秘。也不用提这手段有多阴狠。
最终的结果就是。把刘大人自己陷进去了。
这一次的报复。。。。。。没错。在刘景尧自己想来,就是报复,只是他万万没想到,报复来的这么快,而且这么的不留余地。
从蜀商张某那里,牵涉到光禄寺不说,还没等他缓过神儿来,京师这边的出了事儿。
有京师刘府总管。刘景尧最信任的人之一,到长安府衙出首,一棒子就把刘大人砸倒在地。
从刘府中搜出贡品虽然不多,价值最高的就是一些极品茶团,如果刘景尧亲自在那里,一定能认得出来,那是他派人送到公主府的东西,却是在自家被搜了出来。
人证物证都在,根本无法抵赖。
私吞皇供,只这一条。就够刘大人掉脑袋了,而且。从蜀商张某那边,刑部还给刘大人设了案卷。
贪渎之事,大秦不是没有,但来到光禄寺少卿这样的品级上,还是大秦开国以来头一遭。。。。。。。。
和科举案差不多,这次贪渎案也是突然爆发,事先好像没有一点征兆。
和科举案更像的其实是,两案发作,都有着必然的原因,过后想想,好像又都是顺理成章。
不说科举案,就说这次贪渎案。
大秦来到成武七年的关卡上,一系列动荡频出不止。
许多聪明人便都开始反思,为什么会发生这许多故事,又为什么会是在这个时节出现。
然后,便是豁然开朗。
随着疆域的扩展,政事上的繁杂已然非是当年可比。
大秦从景兴年间开始变法,一直到成五年间,还在继续。
这不光是说两任君王都雄心勃勃,有志于天下等等,而且,此时看来,更像是大势所趋。
如果没有景兴鼎革,也就没有今日大秦的强盛。
而成武皇帝若不继续下去,大秦一统中原之日,也许就会遥遥无期。
因为疆域越来越大,带来的问题也越来越多,朝廷上下若是固步自封,像前秦商鞅变法一般,戛然而止,那么大秦也许还要等待几位明君出现,才能一统天下。
得出这样的结论并不算困难。
而回到贪渎案上,也就明了了许多。。。。。。。
大秦吏治渐渐在走下坡路,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
每一个帝国,都会重复这个过程。
大秦贪腐官吏只会越来越多,不会越来越少。
许多人在大案一起之后,便想到了这一点,多数人也都认为,也许。。。。。。之后的几年甚至于十几年,整饬吏治,都将是大秦朝廷最重要的政务之一了。
回到大案本身,光禄寺少卿刘景尧很快就进了大理寺。
之后,又陆续有十数人被捕拿,入大理寺待堪。
光禄寺上下,一片哀嚎。
真要这么查下去,不说人人有罪,把光禄寺翻个底朝天吧,但差不多一半的人会陷入此案当中,却是可以预期之事。
光禄寺的账目不禁查,除了光禄寺的大人们大笔一挥,多报损耗之外,来往之间,收受礼物,在光禄寺也早已乃是平常之事。
有些人更是借助皇商之手,暗中当起了商人,名下酒楼,茶园,屋舍等等,都在渐渐增加,怎么来的,那还用问吗?
当然,此时的光禄寺,还没有糜烂到明末清末那么触目惊心,操作起来,也更加的谨慎和隐秘,还没有形成大家心照不宣的“规矩”。
但只要继续细细追究下去,糟烂事儿也绝对不会少了。
这个府里,收了歌姬,那个府里,弄了几张字画,至于顺手拿点皇家的东西,那都不是事儿。
这么一来,宫里的太监也没好了。
几个代皇家监察供物的大太监,自缢了两位,剩下的都被拿下,由皇后娘娘亲自问询。。。。。。。
相互攀咬的事情很快就发生了,宗府那边首先就有皇亲国戚吐了口,大理寺那边又多了几位犯人不说,其他光禄寺犯事官吏也没坚持多少时候,纷纷写下供状。
当官的最怕其实就是这种情形。
无论是审案的,还是被审的,一下就都痛苦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此事已成大案无疑,虽然现在还局限在光禄寺一处,但谁也不知道,此案到底会牵涉出多少人来。
毕竟,皇供之事,地方上也要参与,光禄寺坏事的官员多了,地方上也绝对逃不开干系。
既然光禄寺少卿这样的人都陷进去了,牵涉出一个或者两个布政使来,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所以,这还要看皇帝陛下的意思。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始作俑者,都已经松了手,就等着看人头落地的戏码了。
不过此时,成武皇帝陛下终于显现了他仁慈宽厚的一面。
到了成武七年八月末尾,峦平公主驸马悄然进了大理寺牢狱。
支开狱卒,来到关押大理寺少卿刘景尧之处,低声只说了一句,“刘大人,你做的事情你自知之,公主殿下仁慈,不欲牵连过多,望你好自为之。”
刘景尧自然不会认为他口中的公主是指峦平公主,峦平公主,是靖佳公主的姐姐,虽说同父异母,但两人来往甚密。
如今这位驸马传来口信,那么也就是靖佳公主的意思了,在这个上面,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
实际上,到了这个时候,刘景尧已经绝望,同僚相护,已经指望不上了,唯一还存着的一点希望就是,能保住自己家族不受牵连。
但驸马没给他讲条件的机会,说了一句便径自走了。
宦海沉浮多年的刘大人明白,自己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这个时候,若还舍不得自身,那么,自己很可能会暴毙于狱中,家族也将受没顶之灾。
于是,这位为情所害的刘大人,在牢中折腾了半晚上,状若疯狂,最后,咬破手指,写下一首缠绵悱恻的七言绝句,然后抽出腰带,往大牢的铁门上一挂,就此殒命于当晚。
而这位驸马爷又去到几个攀咬最烈的人那里,说了些话,出了大理寺牢狱,驸马爷马不停蹄,又去了宗府,照旧如此行事一番。
当晚,大理寺少卿刘景尧自缢于狱中,之后,长安刘氏抄家,男子皆配西凉,榆林,大同等处,以为罪役。
女子皆发卖为奴。
又是一家人妻离子散。
但无论是靖佳公主,还是赵石,对此都不会太过关注,更不用提什么怜悯之心了。
当事情发作,结果其实就只能是一个。
他们都是真正的上位者,经历的多少大事,以及长安城中的风云变幻,断不会被眼泪和哀嚎所打动。
后续的事情不用一一细表。
抄家的抄家,灭族的灭族,去守黄陵的守黄陵,去到皇庄上种地的去皇庄种地。
光禄寺一案,很快审结,接下来倒霉的就是皇商了。
这个时候,就显现出了商人地位的劣势。
官员们或许还能挣扎一下,这些商人嘛,却只能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而已。
这个时候,因有心之人的引导,很快便牵连到了剑南路蜀商头上。
其实,不算冤,他们在京师设下会馆,让很多人感到了不舒服,他们实际上也是光禄寺一案扩大的诱因之一。
牵涉到的蜀商不是一位两位,因为本来蜀中就是皇家供物的主要来源地之一。
面对有目的的攀咬,剑南路蜀商开始陆续遭殃。
而商人们一旦牵涉到这样的案子里,下场比那些官员要凄惨的多的多。
抄家灭族是题中应有之义,区别只在于灭的几族。(未完待续。。)
...
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四百七十五章闺语
最终,这事儿还是求到了赵石门下。
新任剑南路布政使宁向岳寻到了国武监,除了跟晋国公辞行之外,顺便趁着自己来京,把今年的年礼也给带了过来,然后开口说了此事。
实际上,这事不算什么大事。。。。。。。。。。。
但里面的味道绝对不少。
除了剑南路商人太过招摇之外,恐怕还是有着排挤蜀人的意图在里面,当然,矛头也隐隐指向刚刚继任布政使的宁向岳。
宁向岳也坦言,这次不光剑南路的商人招摇了些,自己也有些得意忘形,无形中把自己和这些商人牵连在了一起,也许很快就会有御史弹劾。
朝廷正值动荡之中,也许有人瞧上了剑南路布政使的位置也说不准。
赵石当时就上下打量了宁向岳一番,这厮起家于景兴二年还是三年,他记不得了。
但这厮一路走来,也能算得上青云直上了。
宁向岳,无疑是他在蜀中的嫡系之一。
若说当年,他不过是借此人之手,联结蜀中蛮族,轻取汉中,为了酬答其人功劳,也为靖平蜀中蛮族,才重用此人的话。
那么自从长安之变后,这人就真正的成为了他的心腹门下。
说起来吧,这厮志向不大,和如今主持明远司的赵飞燕有异曲同工之妙,都喜欢经营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视到京师任职为畏途。。。。。。。。。。。
这么多年,官至四品。却从未有京官的资历。这样的人。可不多见。
宁向岳被赵石瞅的发毛,做屏气凝神状。
他是不知道,赵石这个时候想的却是,要是宁向岳这次被人火中取粟,真的丢了新鲜的布政使官帽,也算是不大不小开了先例。
也顺便解决了朝廷的一个难题,就势也许就能在明年和后年,罢免几位布政使下来了。
当然。这只能是赵石自己心里想想。
要是宁向岳就此丢官,那可真就闹了笑话了。。。。。。。。。。。。
这厮保准成为大秦任职时间最短的布政使,没有之一的那种。
实际上,无论是宁向岳自己,还是赵石,都认为此事不太可能。
刚陛见完了,就被拿下。
那打的是谁的脸还真不一定,除了谋逆,估摸着,就算有贪渎之事发作。证据确凿,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事儿。
不然的话。朝廷脸面何在,陛下颜面何存?
宁向岳担心的,其实还是在将来,于此事上留下首尾,要知道,光禄寺可是死了不少人了,里面还有光禄寺少卿这样的朝中大臣。
过个一两年,此事再行追究起来,掉下来一个布政使,也不算有多稀奇。
赵石想到的,其实和他差不多,就算有人作祟,也不过是参上一本两本,留下个首尾以待来日罢了。
不过,这事好办。。。。。。。。。。。。。
现在追究最力的其实还是户部,大案已经接近尾声,除了心怀叵测者,其他人多数都是报着有事没事打一杆子的想法。
再加上,商人想来贪鄙,如今更是贿买朝廷命官,让那许多朝廷官员丢官罢职,有的甚至丢了性命,若不严惩,怎显朝廷威严?
说是兔死狐悲也好,说是官官相护也罢,这个时候,商人们其实是成了出气筒。
以晋国公府的权势,止住这样的势头,轻而易举,区别只在于使用怎样的手段罢了。
他这里点了头,宁向岳立马安了心。
而宁向岳此次回京,还有另外一件大事,这事儿他已经上报于朝廷,但实际上,这事该怎么办,还要看赵石的意思。。。。。。。。。。。
南蛮蛮王博萨病重,将不久于人世。
蛮王博萨有意传位于幼子久矣,甚至曾派了这个儿子随赵石一起征伐西夏,可谓是用心良苦。
但说实话,在征伐西夏的过程中,蛮族战士并没有立下什么像样的功勋,也未能让这位南蛮小王子在赵石心目中留下太多的印象。
这事儿拖到现在,却已经到了必须解决的地步。
赵石虽不入蜀中多年,但在南蛮的声威,至今也是无人能及。
蛮族各部多畏赵将军之威,十几二十年过去,竟无多少叛乱之事发生,更无擅伤汉吏的事故。
到了如今,蛮族其实已经分成了两个大部。
山蛮和平地蛮,各洞洞主也在逐年减少,蛮族官吏,已经开始出现在蜀中,可能不久就能在京师见到这样的异族小官儿了。
毫无疑问,这是同化的开始,交通的便利,以及土地物资的丰饶,都让这个进程逐渐在加快,不会如汉时那般,一直让蛮族自成一体,怎么教化,也不见多少功效。
不过,这远远不到结束的时候。
南蛮如此安稳,根本之处,其实还在于大秦蒸蒸日上的国力。
赵石考量多日,此时已经有了决断。
不要在京里多呆了,赶紧启程回去,跟博萨长子说,他将为山林之主,再跟另外一个说,他将为平地蛮族之王,再要告诫他们,蜀中蛮族若生乱事,我将一视同仁,挥兵平之,另立新王。。。。。。。
宁向岳心领神会。
以前,蛮族有汉中蛮和南蛮,后来博萨借秦军攻蜀之机,附于秦军翼尾,遂得蛮王之位,蜀中蛮族,多听其号令。
如今蜀中平安了二十几年,蛮族已呈尾大不掉之势,而今博萨病重,正是分化蛮族的好机会,只是顾忌蛮族叛反,祸乱蜀中罢了。
如果有大将军赵石亲自开口,又有朝廷旨意颁下。也就差不多了。
当然。蜀中赵方赵大将军那里。也要知会一声,以防万一。
八月中,剑南南路布政使宁向岳离京,他离京之前,光禄寺贪贿一案,已经彻底结束了。
各地商人被牵连了很多,剑南路的商人也陷进去几个。
但在大长公主府知会户部,想请剑南路商人供奉蜀锦。欲织百戏图,以待岁末宫廷宴饮之用。
户部那边一听就明白了,什么百戏图,什么宫廷宴饮,离着年关也就四个多月了,织出来的东西能赶得上?
于是,成武七年初冬开始的贪贿案,就此结案。
滞留在京师的皇商们额手相庆,紧接着,又有汉中路。河东路,秦川北路。凉州路等商人会馆相继在京师出现。
彻底让剑南路商人逃出了人们的视线。
由此可见,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未必就能落了什么好,很可能吃到嘴里的只是蟹壳,崩了自己的牙齿。
八月里,第一场雪早已下过。
公主府内,竹林旁的屋子里,温暖如春。
靖佳公主抱着自家已经活蹦乱跳的儿子,一边防备着旁边这厮动手动脚,又惹的儿子哭号不止,一边说着话。
眼角眉梢,满满的都是幸福的光彩。
赵石乐呵呵的伸出手指,不顾靖佳公主的躲闪,逗弄着儿子。
胖小子已经在丫丫学语,如今也没个老实功夫了,好动,说明健壮,这一点上,跟赵石还算相像。
只是儿子效母,皮肤白皙,眉眼清秀,小模样确实讨人喜欢,但赵石这里就不怎么满意了,觉得这小子长的太秀气了些。
他甚至有点担心,要是和自家长子一样,学了文章还不算什么,要是腻在女人堆里,成了大秦版的贾宝玉,那可就。。。。。。。想想,赵石就有点恶寒。
此时这小子在靖佳公主怀里扭动着小身子,皱着小眉头,见那恶人又将手指伸了过来,不由厌烦,张开小嘴,就叼了上去。
赵石也不躲闪,任他叼住,还稍微戳了戳他的小舌头,顿时,这小子便长大了嘴巴,整个脸都皱了起来,立马放生大哭。
靖佳公主恼火儿的拍开赵石的手,抱着儿子哄了半天,麻利的给儿子穿戴好衣物,快步出了门儿,召唤一声,把芍药叫过来,将儿子交了过去。
回到屋里,便嗔怪道:老大个人,干嘛老逗弄孩子?
虽乃责怪之词,但怎么听都有着无奈的味道。
对于赵石这点怪癖,她听说久矣,现在算是领教了,每次孩子到他手里,定然要哭个不停。。。。。。。。
赵石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搂过她的身子,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靖佳公主稍稍挣了一下,表示自己还在生气,但随即,就自然的坐了过去,还舒服的将脑袋靠在赵石肩膀上,惬意的叹息了一声,哪儿还有半点生气的样子。
我明天回府,那些商人你不用理会,沾多了也是麻烦。
靖佳公主有些不舍,不过还是轻拍着赵石的手,柔声道:行,都听你的,只是那百戏图,光靠咱们府里的人手,可能不够,我想请香侯府陆飞翼过来商量一下。。。。。。。
赵石呲牙一笑,这还记着呢。
不用他开口,靖佳公主已经自己转开了话题。
都怨南雀那丫头,好好的该什么名字?弄的我现在耳根不得清净,你说,我这女儿该叫个什么名字?
赵石知道,这说的是李念慈,她的义女。
自家丫头自己改了名字,让公主府这边的小郡主羡慕非常,也吵吵起了改名字的事情。
不过她不敢跟娘亲吵闹,只能碎碎念叨,让靖佳公主烦不胜烦。
又不能跟她说,她的名字是为了纪念她的亡母,不能擅改,后来吧,念叨的多了,靖佳公主也觉得,李念慈这个名字听着有点别扭,不如当做她的闺名,另外取个大气点的名字。。。。。。。。
她这里一松动,好么,那丫头更积极了。
于是,靖佳公主觉着,自己儿子叫李安,不如把丫头的名字定为李平,平平安安,多好,还吉利。
说实话,她取名字的功夫,还不如赵石呢。
人家丫头就不乐意,雀,多威风,我就弄个李平,还不够人家笑话的呢。
照着丫头自己的想法,东华青龙,西极白虎,北神玄武,南明朱雀,就算不能高别人一头,怎么也不能矮了吧?
靖佳公主一听,就黑了脸。
青龙你到是想,也得敢才成啊,白虎就更不用说了,是个女人敢叫这个名字,嫁不出去都是轻的。。。。。。而玄武就是个乌龟。。。。。。。
你个女儿家家的,这些名字能随便叫吗?
当然,此时问这个,其实还是有点补偿的意思,毕竟儿子的名字,是她自己起的,主要是不想让赵石把儿子的名字,弄的煞气那么重。
不过,她这也属于问道于盲。
只听这厮说道:起个名字,哪儿那么麻烦,她自己中意就好,让她自己起,起的好,你点头就是,起的不好,她还能自己定下来?
靖佳公主咬了咬银牙,忍了。。。。。。
又闲聊了几句,靖佳公主的脸庞,开始不停在赵石脖颈间来回蹭动,声音也带出了几分媚意。
赵石的手也开始不老实。。。。。。。
之后。。。。。。。。自是一室皆春。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屋内终于平静了下来。
靖佳公主有些沙哑而又带着满足慵懒的声音响起,那边儿临盆在即,你也是该回去了,真舍不得你走。。。。。。。但你这么避而不见。。。。。。。别让人生了间隙。。。。。。
种府已经去过一趟了。。。。。。。。。
这么说来。。。。。。。你是想让种燧。。。。。。。
没有的事儿,嗯,你惦记这个干嘛?
没动,就这么呆会。。。。。。。妾身才不愿惦记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呢,,只是觉得,那个位子你最合适不过,但妾身也知你的心意,而旁人不知啊,你这么谁也不见的,别让旁人误会了,最终生出怨恨,反而不美。
赵石当即就皱了皱眉,这他还真没想到。
赵石拍了拍她丰润滑腻的肩头,这个到还是你想的深些,不过,哈哈,这事儿啊,谁也不用操心了,陛下有属意于谁,就是谁,这次估计谁也插不上嘴,我要是他们两个,就做好自己的事情,琢磨那么多,没的落了下乘。(未完待续索,!
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四百七十六章入宫
大秦成武七年八月末,晋国公府喜添一女,最重要的是,母女平安,属于顺产。【
赵石挺高兴,,原因有二,一来呢,他现在算是有三子一女,他自己就觉得女儿有点少。
二来呢,要是范氏生个儿子,种七娘也有一子,就李金花生了个女儿,就算她不说什么,肯定也会郁结于心。
旁人没看错,他这心啊,确实有点偏。
范柔儿这边,肯定有些失望。
但她年岁虽长,却还有机会,而且,现在府中内外,肯定不会有人再说嘴了。
府中人等本有些迟疑,主母顺产,本是喜事,但偏偏生了个女儿出来,让这喜气儿就不那么足了。
最终还是见国公喜上眉梢,高兴的很,府中人等这才安了心。
不过这次晋国公府没有太过张扬,因为不是张扬的时候,最终只是给几家亲近的府邸送去喜报,连邀宴都没提。
到是宫里面的太皇太后和皇后娘娘,分别送了贺礼过来。
皇帝陛下也凑了凑热闹,赏赐了不少东西。
赵石都能想象,听闻晋国公府范氏产下一女,而非是一个儿子的消息,皇帝陛下会是怎样一个好心情。
过后,送上贺礼的人家很多,但晋国公没有大操大办的意思,尤其还是生了个女儿,外间之人也不知道,晋国公会是怎样一个心情。
所以,没有哪位心里不够数,亲自上门道贺。
时间很快来到九月。天寒地冻。万物萧条。
寒风凛冽之中。西北战报终于抵京师。
王览,李池勋两部拔黑水城,本来这是正经的捷报,但有点尴尬的是,既没有捉到西夏末帝,更没有找见西夏末帝的尸体,坟墓等等,金银细软到是得了不少。但却没有寻获真正的西夏珍藏。
让这一役无论是象征意义,还是实际意义,都逊色不少。
不过,到底是捷报,而且,经此一役,也终于给党项王朝画上了一个句号。
朝廷封赏自不必提,枢密院随即令西北各部,加紧剿除西北贼匪,务必使党项人不能死灰复燃。
于是。在这个时期,出现了不少听上去很残暴的命令。
比如说。强令横山羌各部改名,不得以羌人后裔自居,后来,当西北彻底平静下来,又严令横山羌服劳役军役,修整西北道路,随军征伐等等。
随着这些命令到达西北,横山羌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于是,接二连三发生羌人叛乱之事。
但此时,他们也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
因为左有灵州路守军,右有榆林银夏秦军精锐在,腹背受敌之下,横山羌根本没有多少反抗的余地。
于是,无数大大小小的山中羌人部落覆灭于战火当中。
到了成武末年,这个盘踞西北多年,如今差不多已是羌人最后一支的族群,彻底衰落了下来。
除了这些,比如自党项李氏崛起,血脉绵延数百载,有着党项李氏血脉者,遍布西北。
即便党项王朝已经覆灭,但其血脉还在西北流传。
随着秦军对西北诸地控制越来越强,大秦朝廷终于颁下旨意。
西北诸族,除汉人,以及皇家钦赐之外,不得有任何人以李为姓。
凡西北民籍记录为李姓之人者,必查其三代,如有党项血脉,诛之。
这可并非赵石有意推动,朝廷对此怀异议者,寥寥无几,上书之人,是一位参知政事,正经的大学士。
可见,秦人对党项怀恨之深了。
当然,这也不难理解,大秦跟西夏相争百余载。
大大小小,战事无数。
三川口一战,死伤狼藉,西北家家缟素,户户嚎哭。
宣武年间,数十万大军伐夏,一战而败,几乎被乘胜而来的西夏人长驱直入。
大秦上下,凄凄惨惨,无论权贵豪门,还是乡间百姓,皆望西北而哭。
秦人和西夏人的仇恨,是用百余年来的无数鲜血凝结而成,根本无法化解。
灵州一役,赵石防火烧了灵州城,让西夏人死伤无数。
有人确实弹劾过赵石用兵戾气太深,有伤天和等等,但从成武五年到成武七年,平平安安至今,没谁再拿灵州之事作祟,其实也正是拜这仇恨所赐,私底下拍手称快者,不知道有多少呢。
大秦对西北越来越严苛,也就不值得奇怪了,就像前秦对待赵国一般,属于世仇范围,胜利者自然会用鲜血来洗刷仇恨,发泄怒火。
这一战,虏获的金银细软,将在明春开始陆续运送到长安,给大秦国库添砖加瓦
紧接着,木华黎也派人护送西辽进献的礼物进了京。
西辽送上的礼物其实不算多贵重,但却稀罕,无法用金银来衡量。
夜明珠,西域黄金佛像,一位西域国王的王冠等。
本来,这些东西一半儿是要送到晋国公府,但赵石在河洛的时候,便回书给木华黎,让他清醒一点,来自契丹人的东西,是他能够随便送人的吗?
于是,木华黎的人来的晚了些,东西也都送入了国库和皇家内库。
给晋国公府这边的年礼,也就寒酸了下来,除了北边一些珍贵的动物毛皮之外,也就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了。
契丹人的请求,也被带到了大秦京师。
称臣,请求大秦出兵,帮助他们攻打花勒子模。
看上去很有诚意,但使者未曾到来秦地,这让契丹人的所有举动,都像是一种敷衍。
作为战利品,一些西夏皇族的首级,以及不亦鲁黑汗的人头。都送到了长安。
终于也为动荡了一年的长安都城。又添上了几许亮色。
这次护送草原车队回来的。是大将李刑。
他这算是回京述职,有着莫大军功的他,这一步走出去,妥妥一位准大将军。
李刑的升迁之速,绝对不让于他人分毫,他比赵石要年长几岁,但也不多,不到四十的年纪。就到了这个地位,可见,在草原这些年,军功积累之多了。
对于晋国公府来说,李刑不算外人,但回京之后,还是时隔多日,才登了晋国公府的府门。
没办法,到兵部述职,还要等待陛下传召。在这期间,述职之外臣。一般都不会自寻烦恼,先去见什么人,更不会去探亲访友。
除了不想留人话柄之外,也必须对陛下表现出足够的忠诚,以及对进宫见驾这件事的慎重。
李刑上门,赵石在内宅摆了酒宴,和李金花一起接待这个侄儿。
饮酒当中,李金花还差点哭了一鼻子。
不管当年李氏族中,有多少不合,毕竟却还是李金花的族人,血脉上的联系,无法割裂。
而自从李敢当带着族人回去祖籍,李氏一族也就从京师豪族,摇身一变,成了地方大族。。。。。。。
这差距有多少就不用细说了,衰落之势一览无余。
但现在,李氏一族终于又要出上一位大将军了,李金花也是倍感欣慰。
其实,更感激的是李刑,若非这位姑姑,他当年便不可能入国武监进学,也就无法有今日之成就。
当然,有赵石在座,姑侄两人不会失态。
同样,李刑登门,也不会专是为了看望自己的姑父姑母。
他是回京述职来的,身上军功再多,也要看之后的安排是否合意,像大将军韩炜,就在河中呆了数十年,若是那样的话,他到宁愿不要这个大将军,老实的呆在草原得了。
当然,他心里最深处的担忧是,这位姑父旧部太多,深有顾忌之下,把他这个亲戚给扔到一旁。
给赵石说了一些陛见的情形,然后便开始小心翼翼的说起自己的前程。
当然,这事儿他早已知会过了,但没得准信之前,他却不敢有任何轻忽。
赵石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但这个安置,他现在还真说不好。
李刑之前的意愿其实很清楚,想去河洛领兵。
也就是惦记着中原之战的功劳了,估计是他也想着,大帅必定不会置中原战事于不顾,那么,在张培贤张大将军麾下安插自己人,也就成了题中应有之义。
在这一点上,身处草原的他,无论是对朝廷政局,还是对军中势力分布,认识的都不太清楚。
不过,此次登门,这位的心思一下就变了,赵石开了个头,问他之后有什么打算的时候,李刑直言不讳,想去上党领兵,不成的话,去大同也行。
这一下,就着实令赵石对他刮目相看了。
之前赵石对他的决定,可谓是不屑一顾,你一个在草原上练出来的骑兵将领,却去河洛掺和,有你这么糊涂的吗?
这一次,就很符合预期了。
河北,辽东,都是骑兵纵横来去的好地方。
不过,赵石还是摇头,只对他说了一句,“等等看吧,枢密使之位定下来,再谈其他。”
李刑有点不明白,这可是听了李之问那厮的话,才改了主意,但大帅的反应,可就不像李之问说的不太一样了。
他不敢问,就算他晋三品武职,与其他大将军并列,他也不敢在这位姑父面前有半点放肆。
因为赵石不但是他的姑父,还是他的恩师,对他又有简拔之恩,尤其重要的一点,在赵石麾下征战的将领,对大帅却都有着一种天然的敬畏。
还是李金花轻轻推了赵石一把,赵石才琢磨了一下,把话说的更明白了一些。
第一,如果去上党,那就一定是河中宣抚副使,天然的接任河中宣抚使的人选,这非常不妥,至于怎么个不妥法,赵石没说。
实际上,他虽然已经有意召杜山虎回京,但让李刑到上党接任,他却想也不曾想过,资历不足不说,对谁也都没有好处。
第二,去大同,大同那里有张锋聚,种怀玉两个人在,没李刑的位置,连张钰,赵幽燕这样的老人儿,都压着呢,何况是李刑?
第三,他这里已经差不多有了决断,李刑等着便好,不须着急,而且,一定是个合适的位置。
赵石跟李刑说了不少,这完全是看在李金花的面子上,要不怎么说呢,女人的枕头风,是个男人你都躲不过。
李刑有这位姑姑在,其实没必要担心太多,这样一个优势,让他比张钰等人,总是能先走一步在前面。
李刑满意的走了,赵石这里也有点感叹世事无常,李家有了这么年轻的一位大将军,没有意外的话,又能风光上差不多二十年了。
他却是自动将自己过滤了出来,实际上,李氏一族虽说算是败在他这位女婿身上,但也正因为有他在,李氏才能安稳这么长时间,而且还有复起的希望。
李刑走后,第二日,宫中又传赵石入宫见驾。
赵石有点摸不着头脑,当然,这是相对而言,宫中传召晋国公入宫见驾,太正常不过,多杀国朝大事,都可能成为主题。
不过这次入宫,显然事情不小。
因为乾元殿中,不但同门下平章事周仿在,还有两位新晋的参知政事,还有皇帝陛下身边的近臣沈鹤,两位枢密副使,兵部尚书成峦。
这些人,除了负责记录的沈鹤之外,每一个都可以说是朝中重臣。
除了早朝的时候相聚在一起之外,上一次在乾元殿中聚的这么齐整,还是在成武五年定下伐夏战略的时候。
当然,那会要比这隆重的多,人也不太一样,比如同门下平章事的位子上还坐着李圃,枢密使是汪道存,兵部尚书的李承乾。
而现在,职位还是那些,人事上却已经面目全非了。
当赵石来到,见过皇帝陛下之后,又跟众人见礼已毕。
赵石也稍有忐忑,没什么消息传出去,不代表没大事发生,不然的话,这满殿群臣加在一起,差不多也能左右天下大局了。
不过很快,赵石便注意到了站在阶下的另外一位,一身白衣,虽然离着群臣老远,差不多缩在个角落里,但还是挺显眼。
一直低着头,看不清长什么模样,但赵石眼神不错,记性也好。
这位偶一抬头,就被他瞄了个正着,一看那双阴沉中带着点歹毒之意的眸子,赵石嘴角一翘,原来是他回来了。(未完待续请搜索飄天文學,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四百七十七章殿议
李之问。○
河东太原府人氏,算是金国降臣。
降秦之后,曾在河东宣抚使府入幕,后随大将军赵石北征草原,任随军书记。
当鞑靼乃蛮诸部归附,大军回转之际,此人自请留在草原,此后数载,游历北方草原诸部,足迹几乎遍布漠南漠北各处。
大秦成武七年春,随木华黎讨伐不亦鲁黑汗部。
大秦成武七年动,此人终于来到了大秦京师长安。。。。。。。。。。
传奇的人生,不需要过多的解释。
毫无疑问,赵石很欣赏这个人。
不论此人才干品性如何,这人的韧性,毅力,以及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头儿,都让人不得不心生佩服之意。
看到这个人出现在乾元殿中,那么皇帝陛下此次召集几位重臣到来,为的是哪般差不多也就清楚了。
唯一让赵石有点恼火的是,李之问来到京师,李刑那厮竟然没跟他说一声。
做事还能靠谱一点吗?赵石暗骂了一句。
不算冤枉李刑,和他的祖辈比起来,李刑的心思确实过于简单了些,除了领兵征战以外,旁顾不多,标准的军人模样。
李之问曾献平胡策,在草原游荡数载,为的其实还是这个。
这样的人,在文人中可谓绝无仅有。
赵石不由有些期待,这次李之问能带来什么。
实际上,李之问入宫已有两日,用一句冠冕堂皇的话来说。陛下待之甚厚。
不过。这人穿着一身白衣入宫。多少有点侨情,他身上是有大秦官职的,算不得布衣百姓。
文人们口中的布衣卿相,不是没有,但绝对不会和朝中重臣混为一谈,无论见识还是权柄,都无法跟朝中大臣相提并论,总的来说。没那么神奇。
像李之问这样的例子,都非常罕见,就更不要说布衣卿相了。
那样的人,赵石到勉强算是见到过一位,就是当年在景王府中给他和成武皇帝授课的陈老先生。
也许,当年他会觉得这位老先生很神秘,但到了如今再想,也就那么回事了,幕僚之属,就算是皇帝的幕僚。也还是幕僚,上不了台面。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白身书生,到底不过是文人们的意淫想象罢了。
试想一下,皇帝不听朝中重臣之言,而纳幕僚之语,那是怎样一个可怕的情景。
殿中很安静,在座的都是大秦重臣,各有威势,不会在皇帝面前行那窃窃私语之事,正襟危坐之下,殿中空气都好像凝滞了下来。
赵石入座之后,气氛略有松动。
种燧和张承都颔首示意,赵石回京已差不多两个月了,这还是三位枢密副使头一次碰面。
两人心里面怕不有千言万语要说,但就算是他们自己,也都明白,赵石避而不见,不是自己有意于枢密使之位,就是不想掺和此事了。
当然,应是以后者居多,他们都还有机会。
赵石到了,人也齐了。
毕竟,像赵石这么自由,可以在自家府中等到陛下传召的人并不多。
议的第一件事,就是西辽。
西辽有称臣之意,这可以说,是继吐蕃之后,第二个明确表达想要向大秦称臣的意图的国家。
没错,就是国家,草原诸部,无论强大还是弱小,却都没有立国,和西辽有本质的区别。
即使是吐蕃,其实也只是名义还是一个完整的国家,实际上,作为的吐蕃帝国,早已名存实亡。
而西辽,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异族国度。
在这件事上,中书与枢密院意见相左,之前各自也都有上书。
中书众臣以为,契丹人即有称臣纳贡之意,当欣然纳之,远人来投,正是大秦强盛的体现,若峻拒之,既寒远人之心,于将来也无益处。
这说的其实并非没有道理,今日契丹人来投,大秦若紧闭门户不纳,便开了个坏头儿,将来若有异国欲要向大秦称臣,不免会有所戒惧。
枢密院这边儿的意思是,契丹人臣服于大秦,以求得大秦庇护,必须付出代价,不如以回鹘汗国相挟,一来可收回鹘人之心,二来,也可消弱契丹人实力,让其不敢再有反复。
随意见不同,但根子上却没什么区别,都不想在这个时候,在遥远的天山北麓,给契丹人开战。
而他们的意见,也同时体现了军人和文人的不同。
一个想要以德服人,立足于长远,一个着眼于利益,看到的是眼前。
皇帝陛下把这个抛出来作为开头,让在座众臣议之,显然除了心中委决不下之外,还有。。。。。。。。
李之问缩着脑袋,听的津津有味儿。
他心中所有的忐忑和不安,在进宫两日之后,已经剩下不多了。
他这人好像生来便胆气随身,在金国治下,也练就了一副歹毒心肠,这样一个人,若非际遇坎坷,不定早已称雄一方,成了个人物。
如今,不但能于大秦皇帝陛下身前畅所欲言,而且还能旁听大秦重臣们议论国事,这样的恩遇,是他做梦也没能想到的,所以心中也不时感慨,大秦能强盛至此,非是无因。
不过,当他见到赵石出现在殿中的时候,心中还是一拎。
大秦上将赵石赵柱国的声名,在黄河以北,已是家喻户晓,而且,他还曾随在赵石身边一段时日,更是深知此人实是可惧可畏。
这人不但有着金人贵族的残暴冷酷,大手一挥,千万人头落地,眼也不眨一下,长刀所向。万千勇士敢死应命。从河东到草原。几乎是用敌人的鲜血铺就的征程,北地魔王之名,实至名归。
那会儿,他就时常在想,大丈夫当如是乎?但却没有半点取而代之的想法。
而且,更让他从心底里忌惮的是,这人很能听得进去别人的话,但却从不会对谁言听计从。。。。。。。
他甚至知道。这人对他有着厌恶之心,不喜他心计深沉的模样,但不论是他在河东宣抚使府,还是随军到草原,却还是能得到这人在一定程度上的信任和倚重。
多年的经历告诉他,这是一种非常难得的品性,也可以称之为度量,能够忍受厌恶的人在身边任职,却又从不放纵那些心腹。
古之枭雄,莫不如此。
但据他这些年对大秦内外的了解。却也深深体会到,大秦皇权旁落的可能极微。
皇权稳固。君明臣贤,将士用命,这一切无疑都是王朝定鼎之兆。
所以,他终于结束了草原行程,来到了大秦京师长安。
若赵石有权臣之相,他必然会先到晋国公府,但现在,他却在皇宫之中逗留,由此可见他的选择了。
如果说之前他还有些沾沾自喜的话,那么等他见到赵石来到,心里便只剩下了忐忑。
他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他只是担心,为大将军赵石所忌。
至于西辽之事,他认为,契丹人如此虚弱,正该趁机用兵,而非是给其以喘息之机,更不能帮助其攻伐花勒子模。
那样的话,大秦无异于在扶植又一个党项,因距离遥远,若任其坐大,大秦西北,将永无宁日。
但他也知道,别看这两日里他多受礼遇,但大秦皇帝陛下。。。。。。可不是什么庸碌之君,春风化雨之时,可以让你感激涕零,效死以报。
雷霆震怒之际,不定就让你生死两难。
所以,他断不会以为,在这样的军国大事上,有插话的机会。
而且,他也知道,大秦志在天下,什么是天下,没有中原沃土,怎能称得上天下?
大秦欲要定鼎中原,那么在外事上,会如何选择,他觉得应该没有什么意外才对,就像这些大秦重臣,对于西辽称臣之议,都持着同意的态度,分歧只在于,得到多少好处而已。。。。。。。
议论良久,殿中文武皆无不耐,都在试图说服皇帝陛下,这样的争执,这两年在文武当中,已经很是常见,连他们自己都没觉出什么不妥,据理力争之余,还都暗自拿捏着分寸。。。。。。。。
李之问到底初来,听着听着,就有点心惊肉跳的感觉,他甚至对皇帝陛下的权威,又有了些怀疑,臣下在君王面前各执己见,争吵不休,这可不是一位贤明的帝王所应有的威严。。。。。。。
不过,当殿中终于有了点火药味的时候,皇帝陛下摆了摆手,殿中立即安静了下来。
只听皇帝陛下道:“晋国公的病,应该好的差不多了吧?”
这句话出口,别说几位文臣,便是张承等人,心里也都有些幸灾乐祸。
早朝你不上,枢密院你也不来,却到国武监那里躲着,嗯,应该时常还会去公主府享享温柔滋味儿,这病。。。。。。要是搁在咱们身上,自家也不妨病的重一些,长久一点。
赵石这里,一边暗骂着皇帝陛下不是东西,一边拱手,“多谢陛下垂问,微臣的身体好多了,正想明日早朝就去站班,没想到陛下今日传召,这病也只能早好一天了。”
一句玩笑,之前的那点升起来的火气,立马消散无踪,殿中文武皆都露出了笑模样,晋国公为什么得病,大家心里可都明白着呢。
皇帝陛下微笑点头,若是私下里,皇帝陛下定还要调侃几句,但现在对着殿中文武,便要像个帝王的样子了。
“如此就好,诸位爱卿之意已然明了,朕想听听,晋国公之意为何?”
这是又要做一次恶人了。
也不用埋怨皇帝陛下又找他背黑锅,像他这样一个地位,若没有自己的定见,也无法在朝堂上立足。
“陛下容禀,微臣以为,无论契丹,党项,女真,皆为我大秦仇寇,先有契丹,党项建辽国,西夏,后有女真,建金国。”
“如今,西夏,金国已灭,唯余契丹贱种,龟缩于偏僻之地,摇尾乞怜,以求苟存,然诸位可曾想见,其族与党项,女真又有何异?当年契丹据有北地,残我生民,淫我妻女,耀武扬威,张狂不可一世,残暴之处可输于党项,女真半分?”
“也许有人会说,此乃多年之前故事,言之无益,然契丹今日示弱,求得苟安,又欲借我之势,攻伐花勒子模,野心勃勃,何异于当年起于草莽蛮荒之时?”
“我今示之以仁,异日契丹强盛时,诸位可有人敢说,契丹人能存仁恕之心,不来侵扰?”
说到这里,赵石冷笑一声,“不要说我大秦能千秋万世,一直强盛于天下,潮有涨落,不肖子孙败光万贯家财者,比比皆是,也不要说契丹人软弱至此,何能复起?不用看什么百年之后,就说如今,若我大秦出兵攻花勒子模,或者庇护于西辽,西辽定趁势蚕食西域,不久便可收诸国之兵,与我抗衡了。”
“所以,依微臣之见,不如趁势拔之,斩其魁首,灭其苗裔,顺便立威于西域,也能让我西北新得之地,再无后顾之忧。”
赵石话音停住,半晌,殿内依旧安静如初。
再没有人说话了,之前与晋国公赵石在乾元殿中争执的还是前枢密使汪道存,如今,大将军赵石已经是晋国公,汪道存却已身败名裂,差点回不到故土。
而同门下平章事李圃,也在较量一番后,黯然辞位。
晋国公赵石不说话则已,既然说了,如今也就相当于有了定论,当然,这只是就军事而言,没有谁会在此事上跟大将军赵石当面唱反调,尤其是在这样一个敏感的时节。
这就是做恶人了,与所有人意见不一致,还能一锤定音,这个所谓恶人的含义,也就十分的清楚了。
好处也不是没有,政见这东西,一般来说,是朝中重臣们必须具备的,没有自己定见的人,在朝堂上会受到来自方方面面的排挤,墙头草嘛,不排挤你排挤谁?
而赵石在朝堂上的风格十分明显,强硬而又具有攻击性,现在再次证明了这一点。
一个鲜明的形象,这会让他之后行事,多出很多便利,这不用一一赘述,就像带着一把刀,总是插在鞘里是不成的,偶尔挥出去几次,大家也就知道,这是个会随时拔刀之人,当你再次挥刀之时,大家也就不会感到有多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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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四百七十八章突兀
诸位卿家觉得晋国公之议如何?若有异议,不妨直言。
皇帝陛下语气中带着鼓励,好像他对赵石所言,并不算满意的样子,但在座之人,没一个是心里不够数的。
这会开口反驳,也许会得些好处,但。。。。。。于事无补。
看来啊,之后还是商量一下,粮草该怎么调拨,又改调多少兵马吧。。。。。。
只是周仿抿了抿嘴唇,他知道,这会儿他必须开口,不然的话,皇帝陛下不会满意,旁边的臣僚,也会看他的笑话。
总归,还是他中书之首的位置并不稳固的原因罢了。
若是老师坐在这里,就算不开口说话,其他人也只会以为,老师已然心有成竹,甚至于,私下里跟枢密院商量过此事了。
资历还是不足啊。。。。。。。。。。
周仿心中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国公之言,不无道理,但。。。。。西辽地处偏远,这粮草和兵员极难调拨,再者,以国公之意,就算平定西辽,可还有花勒子模,花勒子模之后,又有西域诸国,如此兵事绵延,不知何时可了?
软中带硬,旁边两位参知政事都暗自点头,就算要打,也要定出个界限来,不然的话,只晋国公一言,便可轻定军国大事,长此以往,何人又能制之?
不用赵石开口,兵部尚书成峦已经沉声道:西辽虽远,然不如西夏多矣,回鹘早有叛心。草原诸部近在咫尺。榆林也有精兵数万。花勒子模又与西辽不合,如此四面受敌,破西辽易也。
只是。。。。。。。平定西辽之后,若再进兵西域,怕是。。。。。。。力有不逮。
周仿一下就松了一口气,中书这边乱着呢,枢密院现在看来也非是一条心,这样一来。他所受到的压力,就减轻了许多。
他微微瞟了成峦一眼,心说,到底是朝中重臣,即便为人门下,也还有着操守。
赵石这会儿其实也轻松不少,若都唯唯诺诺,他也不会太好受。
在朝中呆的久了,就能感觉的到,被人群起攻讦不一定是坏事儿。而一言九鼎的滋味儿,也没想象中那么美妙。有来有往,才是为臣之道。
等成峦说完,他这里便道:成大人说的极是,契丹人灭了也就灭了,花勒子模那边儿,咱们也是一无所知,更没有东进之意,如今,只要让西域诸国知我大秦之名,不敢轻辱便罢,不需多树敌手,缓缓图之可也。
一时间,众人皆是纷纷颔首,表示赞同。
大都心道,如此甚好,看来晋国公在这事上应该是经过深思熟虑,并无它意才对。
皇帝陛下满意的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此事交中书与枢密共议之,朕以为呢,回鹘既有归附之心,不如遣一使节往回鹘汗国,先议称臣之事,或可以此为口实,与辽人开战,众卿以为如何?
那还有什么话说,众人纷纷道:陛下英明。。。。。。。
赵石一听,被恶心了够呛,这显然是他的建言,这小子脸皮是越来越厚实了。
好在,皇帝陛下还没有得意忘形。
这时笑眯眯的又来了一句,国公以为,何时开战为佳?
赵石摸了摸下巴,面无表情道:明年秋末,应该就能准备的差不多了,草原上也正是秋高马肥,草原胡骑战力最强的时候,让回鹘人出兵辽人侧后,可令木华黎率草原诸部兵马汇合榆林王览部由东向西推进,逼迫辽人决战,用半个冬天的时间,应该就能破敌而还了。
如果不能,后年春天,继续攻之,务必不使辽人有喘息之机。
皇帝陛下轻轻一拍桌案,好,朕准了。。。。。。
众人一看,得,果然是早商量好了。
要是他们知道有双簧这个曲目,定然会第一个出现在他们脑海之中。
剩下的给中书和枢密院留下的,尽都是苦差了。
一个就是向回鹘汗国派出使者,一个就是粮草和兵员诸事,没一个好办的,尤其是,办好了是份内之事,办不好,结果就不好说了,这不是苦差又是什么?
定计这样的功劳,是不用想了。
张承和种燧都有些不安,像这样的事情,他们两个枢密副使竟然一无所知,这在之前可是不敢想象的。
可见,枢密使之争,让他们受到的影响已是越来越大了。
不过今天西辽的事情,只能说是一道开胃菜。
接下来,皇帝陛下又道:今远人来投者渐多,当年,设下理藩院,多为权宜之计,而今看来,也不见多少成效,所以,朕欲重立鸿胪寺,以结中外之好,可也?
鸿胪寺这个名字,立马在众人心中转了一圈。
没有谁不知道鸿胪寺是怎样一个衙门,唯一让他们有些疑惑的是,这样的事儿,应该交给中书议决才对。
而今却在这里首先提了出来,这是不是说,陛下对中书有所不满,或者也可以说,此乃中书势弱的开始?
这回,武人们悠闲了,鸿胪寺这样一个衙门,必然不会落在枢密院或者兵部辖下,那是文臣们的事情。
当然,兵部或者可以插上一脚,枢密院却绝无可能。
他们其实就像关在笼子里的两种动物,食物够的时候,他们懒的相互撕咬,只有主人需要的时候,他们才会在食物充足的时候,一个用嘴,一个用爪,相互争斗一番。
当然,如果食物短缺,或者有抢夺食物的机会,他们都不会介意。拿出真本事来。将对方置之死地而后快。当然,激烈的程度,还要视食物的等级而定。
而像鸿胪寺这样的专属食物,另一边定然没有什么兴趣,不过,若是能占据个有利的位置,他们也不介意上去咬一口。
像现在,位置就很有利。只看对方护的死不死了。
不过,显然文臣们玩这个更加娴熟一些,不会给他们太多的机会。
陛下是说,改理藩院为鸿胪寺?
这是一句废话,但也正是这样的废话,才能探明皇帝陛下的心意。
不知道陛下心意如何,做什么事都是事倍功半,一旦知道了,才能改为事半功倍。
皇帝陛下颔首道:吐蕃,草原诸部。以及回鹘人,皆都想方设法。派遣使节入朝,而我大秦,却还未有属衙,主理此事,更无人出访外邦,使外邦之人,同沐圣恩,何也?
礼部,理藩院,皆有不足也,不如仿照古例,以理藩院为基,重启鸿胪寺,专理此事。
这么一说,前因后果也就明晰了许多。
想想也是,至今大秦还没有正式出使异邦的先例,像往草原传旨,或是晋国公去吐蕃等等,其实都不能算是出使。
因为出使异国,必带国书,节杖,使旗等物,没有这些,平常两国往来,也就算不得出使异邦了。
而且,正像成武皇帝所言,无论是礼部,还是理藩院,对于出使之事,多有准备不足之虞。
而大秦最近一次正式出使,其实还要追朔到景兴年间,与后周议和,设立边市的时候。
也就是说,大秦并非没有向外国派出使节的经验,只不过经验殊少而已。
正因如此,大秦后来设立理藩院,也只不过是接待外国使臣,派出使者的时候,也多数是经中书议决,再由礼部准备,是从上到下的一个程序。
其实这样一来,便有些不妥,之前还成,因为涉于外事者不多,但现在便显出了不足之处。
外国使节纷纷来朝,大秦必然也会接二连三的派出使者回访,或者主动派出使节进行交往。
如此这般,若还按旧制,却是增加了中书的负担,和朝廷规制也有相违之处。
因为朝廷处事,因为由下而达,由上而决,若一应事宜,皆由中书处置,中书那几个人哪里忙的过来?
皇帝陛下之意,合情合理。
周仿遂道:陛下明见,是臣等疏忽了。。。。。。
没等他说完,皇帝陛下微微一笑,道:非你等之错,如今国事渐趋繁重,看来啊,这中书之制,也得改改了,爱卿乃中书群臣之首,朕所倚重之人,回去之后好好想想,怎么改,才能让我大秦政令通达于四方。
得,这一棒子突如其来,周仿立马懵了一下。
皇帝陛下状似随意的道了这么一句,立马转开,鸿胪寺之事,要紧着来办,出使回鹘之事,就交给鸿胪寺,争取在十月之前成行,至于出使人选,朕已有属意之人,不需中书再议了。
这一下挨的不轻,周仿略有恍惚,旁边的两位也有些不安。
今日乾元殿议事,总让人感觉有些怪异,整个都好像在皇帝陛下控制当中,但他们就是不知道,皇帝陛下心意若何,又指向于哪里。
其实,完全是一种失控的感觉。
几位武臣瞅着,难免心里都有点幸灾乐祸。
不过,他们也没高兴多久,转过头来,皇帝陛下便正容道:既要用兵,枢密使之职不可久缺。。。。。。。。
听到这个,赵石扬了扬眉头,这就要定下来了?好像有点不合适啊,总感觉太过轻率了些。
他眼角瞄着皇帝陛下,心想,不会又让老子来提议吧?若这么不厚道,咱可也不客气了。
张承几个,却都不由自主的正了正身子,目光凝聚,气氛立马紧张了起来。
这回却是轮到对面的文臣来看热闹了,当然,中书其实一直有左右枢密使之职的权力,只是到了如今,这种权力正在急剧消退而已。
拟旨。
张承忠君体国,深有谋略,今晋枢密使,赏金鱼袋。。。。。。。。。
当殿拟旨,一言而决,没给其他人任何反驳的机会。
沈鹤下笔如飞,文不加点,很快便拟就圣旨,然后。。。。。。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旨意下到哪里?
是送到张承府上呢,还是下到枢密院?或者传给中书?
不是他没见识,而是这事确实有点出奇。
还好,皇帝陛下接着便道:明日早朝,将旨意宣示众臣。
这边张承按捺着心中激动,站起身跪倒在地,等到皇帝陛下话音一落,立即叩首道:谢主隆恩。
种燧心下失望,脸上也直接带了出来,不是他城府不够深,而是这事发生的太突然,让他措手不及。
他不由自主的望向赵石,赵石蹙着眉头,微微摇了摇头。
即便种燧脑中纷乱,还是明白了赵石的意思,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心情平静下来。。。。。。。
成峦到是安静的多,他的希望不大,自然也就谈不上有多失望。
皇帝陛下看着众人多少有点茫然和狐疑的样子,心情大好,威权带来的快感,也强烈了许多。
爱卿平身,以后还要多赖爱卿之力,望爱卿勉之。
张承再次谢恩,才又重新归座。
不过屁股还没坐稳,皇帝陛下便道:朕拟设四位枢密副使,各司其职,并以为常例,几位爱卿回去,好好想想,可各荐贤良,容后议之,张爱卿。。。。。。。
张承这里是彻底懵了,如果说周仿刚才冷不丁挨了一棒子的话,他就是挨了一铁锤,还是吃了甜枣之后,挨的这一下。
臣。。。。。。。臣在。。。。。
回去之后,你与其他两位爱卿好好商量一下,尽快拿出个章程来,不得拖延。
张承应承一声,张了张嘴,最终却还是选择了一言不发。
晋国公。
赵石这里也有点目瞪口呆,这是演的哪出?
四位枢密副使,还是常设,再加上那几位参知军事,在人数上和中书也差不多了吧?
不过,到底算是旁观者清,稍微想了想,赵石就琢磨出了点味道。
之后怕是中书那边也要有一番变动了,同门下平章事一家独大的情形,在中书可能不会再出现了。
如此突兀的几个决定,让这殿中臣等都感到措手不及,这也同样显示着,皇权大盛的时代,终于到来了。(未完待续索,!
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四百七十九章张承
实际上,张承并非没有任何准备。
他和种燧相争,各持政见自不待言,只是没想到如此突然罢了。
而且,皇帝陛下明显是想改变枢密院的架构,不管是做给中书看的,还是皇帝陛下有意宣示威权。
最终的结果就是如此,想要劝谏的人,之后必定会上书言事,但现在不合适。。。。。。
不论是同门下平章事周仿,还是赵石,都无意在这个时候,跟皇帝陛下硬顶,就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历代以来,皇权有强有弱,强的时候,皇帝陛下一言可决朝中重臣之生死,弱的时候,连自身安危都不能顾全。
而大秦,如今就正处在皇权渐盛的当口。
这也正是这两年政争所造成的结果,文官集团的消弱,其实也正意味着皇权的强盛,而这也同样说明,大秦的动荡,只是局部的,并不会动摇大秦统治的根基。
殿中众人面面相觑,这个时候,他们几乎同时隐隐感受到了来自皇权的威胁,是的,就是威胁。
自古以来,皇帝和臣下之间,并非只有统一,相辅相成,他们中间也存在着矛盾,斗争。
相互对视之间,众人也都清晰的感受到了那种深藏不露的反感和不安,但这到底是君权神授的时代,这种反感和不安,只能深深的藏在心底。
实际上,即便是赵石,也觉得皇帝陛下这次做的过头了。
自他融入朝堂的那一天开始,他就能感觉的到。大秦没有谁能做到真正的一言九鼎。即使是皇帝陛下也不成。
而今天。皇帝陛下太过凌厉了些,这和习惯中的朝堂运作方式,有了明显的冲突。
这是好是坏,赵石不会去深想,但他知道,自己此时,是持反对态度的,他瞄了一眼角落里的李之问。
心想。是这个人说了什么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是不是找个机会除了此人?
但想想,又不太可能,这人刚到长安,之前从未到过这里,而且,可以说踏足秦境的日子都不多,凭什么让皇帝言听计从?
也许是感受到了他阴冷的目光,李之问一下看了过来,身上明显哆嗦了一下。随即,这位便挤出几许讨好的笑容。并缓缓的摇了摇头。
这无疑是个聪明人,甚至有点聪明的过了头,他不摇头还好,当他微不可见的摇了摇脑袋,却是让赵石心中杀机大起。
不过,当他目光扫过这人帽子底下露出的白发的时候,那颇然大盛的杀气便也平息了下来。
这人老了。。。。。。应该也有五十左右的年纪了,想想皇帝陛下平日为人,赵石移开了目光。
李之问背后出了一身的冷汗。
大秦朝堂之事,他并不甚清楚,但他却知道,刚才的一幕意味着什么,显然,大秦皇帝陛下的强势,并不是惯常之举。
从那压抑的气氛中就可以感觉的到,这些大秦重臣们隐隐的抗拒。
如果,那位以为是他在皇帝陛下面前挑唆生事。。。。。。天啊,真的是冤枉啊,他可从来没做过,连想都不曾想过才对。
他从那凛冽的目光中,不但读过了猜疑,还。。。。。。看到了一些让人不寒而栗的东西。
他这个时候,终于明白,大秦的京师,并不比对汉人来说有如地狱的上京,安全上哪怕半点。
这同样是一个凶险莫测之地,只不过,在外面披上了一层温和而有虚伪的外衣罢了。
而大秦的君王,与天下各国之君恐怕也没什么区别。
龙行于天,风雨相随,变幻莫测,这就是天子,大秦如此强盛,它的帝王,只能是龙中王者,不会有其他另外的解释。
可笑,这些天来,他还有些洋洋得意,怕不早已卷入了这风雨之中,而不自知呢。
之后,皇帝陛下并无多少异样。
张承也终于清醒了过来,既已履任枢密使之职,他必须拿出自己的政见。
这个嘛,他早有准备。
第一个,就是李承乾留下的建军之议。
乾元殿内其他人,或有不服,但唯有他不成。
这个当口,他必须站在皇帝陛下一边儿。
所以,既为了缓和气氛,也为了抒发己见,他都得先站出来。
虽说,转折之处有点生硬,但现在谁又会顾忌这些细枝末节呢?大家都能想到,这之后,可能朝堂之上,又要起上一些风波了。
本来,极力在稳定朝堂形势的中书,这次怕是又要手足无措一番了。
张承开始侃侃而谈,与之前所议之事,相去甚远,却也属于军国大事,渐渐的,众人也听的入了神。
张承准备的很充分,可能已经有了条陈,但这个时候,自然不会随身携带。
张承的意思和李承乾不太一样,但其实,根本上的用意,却别无二致。
所不同的地方,一个就是兵员,李承乾在时,认为既然要建新军,中原未定,诸部臣服,这么一来,兵员不如从草原胡人和北地精锐中抽调。
考虑到的是,快速建军,又能不伤北地各部大军的元气。
但张承以为,北地骑军,将来为的还是防胡,震慑草原诸部之用,不应招任何胡人入军,战时,可以视情形征调终于大秦的胡人部落骑兵为辅。
这么一来,成军无疑要慢一些,但却不用担心内乱之事,这个事情上,各有利弊,却是他这个枢密使可以把握的,皇帝陛下以及其他众人,没有不同意的理由。
二来呢,他一下将新军缩减了一半儿,由十万减到五万。
理由不在后勤辎重上,他举了赵石北征草原的例子。
谁都知道,大将军赵石率部北上草原,大小十数战,略定草原诸部,而北上草原的大秦骑军,最多的时候,也不曾超过三万人马。
张承以为,草原征战,看的不是数量,而是后勤补给是否及时,人多势众在草原上并不适用。
人少而精,才是草原征战的精髓。
当然,这么说有所偏颇,但却也能说到点上,赵石就在暗自点头,在草原上,大规模的决战很少发生,很多时候,都不能以军队的数量才衡量各部的强弱。
十万人和二十万人,对于草原诸部而言,本质上没什么区别,再强大的部族,也不会聚拢这么多的人马,跟敌人在草原上作战,因为那只会让敌人逃的远远的,等你疲惫或者牛羊都吃光了,再上来撕咬。
而对于大秦来说,分别就大了,这同样也是草原战事和中原战事最本质的区别所在。
五万人,也许还算合适吧,赵石暗自嘀咕,从二三十万的规模,降低到十万,再降到五万,这新军不会建到最后,没影了吧?
实际上,这个时候,赵石也感受到了人事代谢的痛苦。
张承这里还主张,四万骑军建在河东,一来粮草有所保障,二来也能保证河东军力,为河东军东出河北做准备。
一万在榆林,可以大致保证天山延麓的安宁。
借此,张承还大致说了说,对于军旅改编的一些建言。
这个时候,种燧就有点郁闷了,张承现在确实已经算是有了权力,对禁军改编诸事指手画脚了。
他可以予以反驳,但他不会这么浮躁,只是静静的听着,因为他需要知道赵石的意思。
不过他也不白给,他现在已经能想到,四位常设枢密副使,将会让枢密院的格局发生多少变化。
张承之后未必能那么舒服。
现在驳斥,只会让旁人看笑话,因为之后的博弈,也许才是重点。
而且,张承所言,并非那么空洞,显然是深思熟虑过的。
他的着眼点,放在了军队的后勤辎重事上。
几句过后,他的矛头便直指匠作监,甚至可以说是工部。
因为他觉得,大秦军器制作,已经落后于后周,南唐两国,风刀出现之前,大秦还在沿用唐式的横刀。
在弓箭以及很多军器上,根本无法做到推陈出新,不管是与金人,还是北方草原胡,甚或是西夏人交战,都无法体现出大秦军械的领先之处,而最新的武器革新,却多数来自国武监,所以,他认为,匠作监以及工部人等,有尸位素餐之嫌。
不如将工部匠作监划到国武监辖下。
此言一出,不光种燧,即便是其他人,都在暗自撇了撇嘴,裸的买好啊。。。。。。。。
不过,赵石到不意外,这本就是张承入枢密院任职以来,一直的主张,也和他商量过。
从这一点上看,他任职枢密使确实要比种燧合适。
光就赵石个人而言,他也觉得,张承的眼界要宽上一些,而且务实,之前不曾显露,只是因为摊子太大,他一个枢密副使根本无法掌控。
现在,人家成了枢密使,正可以大展拳脚了。
张承这番长篇大论,,能给他带来什么,显而易见,会让他在枢密院很快树立起权威,当然,这还得是顺利的情形之下。
不过之后会怎样,还要看做的如何,有些事说的再好,落到实处的时候,却都变了模样,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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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卷 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四百八十章 讨饶
张承口干舌燥的坐了下来,可惜,没人给他送上香茶,殿内的值守太监,都已经缩到了角落里,唯恐弄出一点声响来。
皇帝陛下满意的点着头,吩咐张承之后将条陈整理一番,再送上来。
之后,皇帝才招了招手,示意李之问上前。
没有过多的言语,一番自荐之后,众人的目光在赵石身上扫过。
估计心里都在想着,啊,原来又是晋国公门下。
也没容他们再多寻思,这边皇帝陛下已经命太监将两个折子发下到周仿以及张承手里。
两个人翻开一看,目光都凝了凝。
皇帝陛下又发了话,“此乃李之问所上靖胡之策,言之有物,不可多得,朕甚许之,诸位回去中书,枢密院,可细览之,有何异议,再来奏上。”
“朕有意晋李之问为鸿胪寺卿正,诏中书议之。。。。。。”
这一下,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待皇帝陛下说完,参知政事吕轩当即起身奏道:“臣请陛下,鸿胪寺卿定几品?”
皇帝陛下收拢笑容,道:“鸿胪寺当与大理寺,光禄寺同。”
吕轩扬眉笑道:“那就是四品文职了,陛下,如此说来,微臣便不敢苟同,如此骤升高10位,幸进之臣无疑,而鸿胪寺为何?掌中外礼仪事也,稍有疏忽,便有辱国体,挑起战端,此人方入长安,便托如此重任,陛下以国事为戏乎?”
殿内本来就很安静,但这个时候。却更显出几分诡异的静谧。
当面斥责君上。这样的戏码。可不多见,尤其是在成武一朝至今,还没有哪个敢如此做。
多数人都在心里暗道了一句,吕轩果然名不虚传,此人任职秦川北路布政使时,便以刚直闻名,今入中书任参知政事,兼掌大理寺事。却还是这般刚直敢言,着实令人钦佩。
皇帝陛下并未大怒,脸上还露出些笑意,“哦?爱卿说的好像也不无道理,只是人才难得。。。。。。。。众卿何不看过这靖胡之策,再议其职位?”
一拳打在棉花里,吕轩立马滞了滞。
不过以七品武职,而晋四品高位,再有才干能为,也说不通。而且,还是出自大将军赵石门下。。。。。。。。
不过不等他再说什么。那边儿李之问已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臣请陛下收回成命,臣得圣恩期许,已是羞愧无地,若凭此骤晋高位,但有所失,实与古之佞臣无异不说,若有伤陛下识人之明,臣万死不能赎其罪也。”
皇帝陛下明显露出了犹疑之色,目光若有若无的落在赵石身上。
而赵石一看,心中微恼,你这装模作作样的给谁看呢,这事若是他来开口,一下就能成为众矢之的。
你当咱是傻子不成?赵石撇了撇嘴,打定主意一言不发,这李之问也不是好鸟,鸿胪寺卿?比老子升迁还快,真当闹着玩呢?
实际上,赵石也算隐约看明白你了,皇帝陛下心有成竹,估摸着又在这绕圈呢,之前种种作态,不定又是在挖坑。
这在成武皇帝身上,已是没什么值得奇怪的地方了。
赵石没说话,周仿却在此时开口道:“陛下,以微臣之见,鸿胪寺草创,不宜权责过重,为国家社稷计,不如暂归于礼部,臣以为,其官长定为六品也还合适,陛下以为如何?”
皇帝陛下沉吟片刻,有点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道:“既是如此,就这么定了吧,嗯,鸿胪寺卿那就先缺着,李之问先任鸿胪寺少卿,理藩院主事王光弼为鸿胪寺主簿,鸿胪寺归在礼部辖下,晋国公。。。。。。。”
“臣在。”
“出使回鹘之事,还得你来费心,鸿胪寺初立,缺的还是通晓外事之人才,朕觉得,国武监有所专长,晋国公就不要藏私了吧?”
赵石道:“陛下,国武监有的,其实就是几个通晓胡语的年轻人,算不得什么人才,或可为通译而已。”
皇帝陛下意兴阑珊的摆了摆手,“不用过谦,这满朝文武,找出几个粗晓胡事之人,也没那么容易。。。。。。。”
一句话,让殿内文武,脸都抽抽了。
赵石不管那么多,在他看来,经这么一闹,鸿胪寺建起来也是一滩浑水,他是断不会找这个麻烦给自己的。
“陛下言重了,胡风异俗,其实不值一提,说说也就都明白了,出使异邦,却乃大事,不能有半点疏忽,还得中书诸位大人操掌,才能让陛下放心不是?”
“好了。。。。。。。”也许是见赵石不上套,皇帝陛下心情有所低落,再加上,今天要说的要做的都差不多了,皇帝陛下敲了敲桌案,道:“不早了,朕也有些累了,都退下吧。”
众人知机,纷纷告退。
这次乾元殿廷议,超出了所有人意料之外,也确实够他们好好琢磨一下了。
无论是枢密院还是中书,都将又有一番变动,不过,皇帝陛下的心意,这次却很难测度。。。。。。。。
赵石瞅了瞅,张承和种燧都落在众人之后,显然,都在等着他一起出去。
张承脸上不见多少喜色,种燧也没多少沮丧,这次,看来就算他有再多的理由,怕是这两位也要架着他先会枢密院了。
不过,赵石刚起身,便有太监靠过来,低声道:“陛下留宴,请国公稍候片刻。”
赵石重又一屁股坐了下来,心想,事儿都做完了,还能商量出花儿来?到是那靖胡之策,他想仔细看看。
当初在草原的时候,李之问上的平胡策,他带回来给皇帝看了,而今变成了靖胡策,又会有哪些不同呢?
皇帝陛下去了后殿更衣去了,实际上,就是上个厕所,顺便换上身衣服,擦擦脸,洗洗手,喝几口水什么的。
赵石肯定就没那么舒服了,只能在这里等着,还好,有人端上来了茶点,供他饮用。
张承和种燧瞄了几眼,也是无奈,看来,又被这位躲了过去,稍后面谈,却不知谁能先上一步,找到这位的人影儿。。。。。。。。。。
等众人陆续出了乾元殿,殿内除了太监外,却还剩下一位,李之问是也。
这位跪了半天,皇帝陛下离去的时候,都没让他起来,这样的冷落,和之前可谓有着天壤之别。
大秦朝堂上的风风雨雨,好像一下便从之前的雾里看花,来到了刀光剑影之中,清楚的可怕,却又根本不知杀机从何而来。
这种感觉,差点一下击溃了他,大人物之间的游戏,果然可怖到了极点。
恍惚之中,有声音传来。
“起来吧,还跪着给谁看?”
李之问打了个冷战,魂魄好像一下归了位,脑子也清明了起来。
乱糟糟的思绪,也骤然间闯入脑海。
他之前说了什么?是不是惹恼了皇帝陛下,又是不是得罪了那些大秦重臣?
他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向来自诩聪明的他,完全的傻了,心中一片模糊,就像闯进了狮群中的羚羊一样无助。
身子一歪,好像有人踹了他一脚,接着身子一轻,被人拎了起来。
耳边传来笑声。
“这点胆量,也敢径自入宫献策?”
李之问挣扎了一下,帽子从脑袋上掉了下来,不过很快,他就放弃了无谓的挣扎,脸上表情也终于生动了起来。
他挤出点笑容,“国公。。。。。。念在小人当初鞍前马后的份上,请伸援手。。。。。。。救小人这一次。。。。。。。。。”
赵石哈哈一笑,顺手把人放下,金人治下的家伙,讨饶的本事,确实非同凡响。
“得了官职,荣华富贵可期,恭喜还来不及,用得着别人救你?”
“千错万错都是小人的错,国公。。。。。。只要国公能带小人出了皇宫,小人保证,立即回去北边,今生再不踏足秦地一步。”
别看他说的可怜,扮相更是狼狈,但赵石知道,这人从来谈不上软弱,这是个遇挫于强的家伙。
从进河东宣抚使府那天开始,他的来历以及性情,就都在赵石眼中了。
更何况,这个家伙见过战阵厮杀,又在草原风寒之中游荡了这么久,所有的卑躬屈膝,都是此人的表象罢了。
或者说,女真人残暴的统治,造就了像李之问这样的人。
“跟我说说,靖胡之策怎么回事?”
李之问脸色一苦,“国公。。。。。那是小人多年心血,且也出于国公吩咐,小人这些年不敢有半分怠慢,但。。。。。。小人真不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若是知道。。。。。。”
“若是知道,你又该如何?”
声音不是赵石的,李之问脸一下抽抽到了一起,并迅速苍白了下来。
“陛下。。。。。。。小人知罪。。。。。。”同时,身子一软,便跪倒在了地上。
皇帝陛下施施然从后殿走出,“鸿胪寺少卿李大人,朕在问你,若是知道有今日之事,你又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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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四百八十一章决心
陛下这次太急了些吧?
李之问已经悄然退下,殿中又只剩下了君臣二人。
不管李之问的靖胡之策到底有多少良谋妙计,但无论是这君臣二人,还是其他朝中重臣,都不会太将此人看在眼中。
善纳良才,重要的在于一个善字。
像今日的大秦,绝对不会出现诸葛武侯故事,也不会有孙膑,商鞅,或是百里奚那样的人物出现在大秦金殿之上。
因为大秦的统治架构已经颇为完善稳固,天然便会排挤那些幸进之人,再有才干,也要从下而上,一步步走过。
就像赵石自己,二十多年南征北战,连灭两国,这才有了今时今日之地位。
而其崛起之时,却还是被戴上了皇帝宠臣,朝中新贵的帽子,受到排挤也不是一次两次。
由此可见,李之问之后也许会受到重用,但绝对不会是现在,用文臣们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以观后效。
长期的考验,才是善之一字最好的解释。
不过赵石也能看的出来,皇帝陛下对此人确实很上心,这无疑是得宠的先兆,看来啊,这靖胡之策,很得帝心才对。
不然的话,对于一个官卑职小的人来说,皇帝陛下没必要话费这么多的心思,还特意将他安置在鸿胪寺少卿这个位置上。
不过,很快,赵石便将李之问的事情抛在了脑后,当殿中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皇帝陛下慢悠悠的在殿中踱着步子。看着很是悠然自得。如此笃定。显然对自己做的事情,还是很满意的。
爱卿不必着急,天也不早了,先陪朕用膳。。。。。嗯,你府中又添一女,呵呵,可喜可贺啊,昨日御医也告诉朕。后宫嫔妃有两人有了身孕,说不定,朕明年就能多出两个儿子来,这可是家国兴旺之兆,朕与爱卿,当多饮几杯才是。
含蓄的炫耀,在赵石听来,这是成心给他添堵,显然这位皇帝陛下心眼可没朝中大臣们说的那么恢弘,还记着之前他在宫中说的话呢。
赵石心里道了一句。哼,女儿也没什么不好。
不过嘴上还是笑着恭喜道:那臣可要先恭喜陛下了。
皇帝陛下不住点着头。嘚瑟的样子,其实跟平常人没什么两样,当然,这幅模样,也许只有赵石看得见了。
年富力强的君臣二人,能相处到这个地步,其实也非常的不容易。
而这也就是君臣际遇了。。。。。。
听说,太皇太后和皇后都在为你选妾。。。。。说到这里,皇帝陛下笑容更盛,显然,心里也觉着十分好笑。
这事自然瞒不过他,但上次没提,估摸是因为被赵石堵的有点难受,现在兴致正高,顺便再给赵石添添堵,这正是皇帝陛下不多的乐趣之一。
皇帝陛下高兴了,赵石自然也就不高兴了。
翻了翻眼皮,闷声道:太皇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的美意,臣已经婉拒了,说起来,只有陛下选妃才能如此,臣下怎能篡越?
皇帝陛下大笑,无妨无妨,朕选秀于天下,不过是彰显皇家气派而已,可没禁了臣下们不能多纳妻妾,再说,你府中妻妾确实也少了些,若是有一二中意之人,朕也可以下旨赐婚嘛。
这就是纯粹的开玩笑了,不说臣下们怎么敢大肆招纳妻妾,就说下旨赐婚,也绝对不会赐到一个妾室的身上,帝王的旨意,还没那么不值钱。
赵石眼珠儿转转,不由问道:莫不是两位娘娘还在操心这个?
皇帝陛下再也忍不住,笑的眼泪都差点流出来,指点着赵石道:爱卿啊,后宫妇人专擅于此,难道你竟不知。。。。。。朕可听说,已经选出了五位佳人,就等你前去相看了。
赵石心中大恨,哼了一声,许是陛下推波助澜,才至于此吧?难道看臣府中闹个乌烟瘴气,就能遂了陛下的心?
皇帝陛下擦了擦眼睛,嗯。。。。。。也是,你府中那几位各个。。。。。。别致,确有妒火烧身之虞。。。。。。之后若是在家中不堪其扰,不如多进宫里游玩散心,一来呢,陪朕聊聊,二来,也能学些御妻之道。
这次斗嘴,赵石完全落于下风。
而这次和往日不同,皇帝陛下丝毫没有让步的打算,显然,皇帝陛下觉得,上次吃亏吃的有点大了,这次要都补回来。
赵石想了想日后府中若真多出几位宫中给选过来的妾室的情形,虽觉也没什么大不了,只当多养几个人罢了,但事实上,他却也知道,一旦真发生了,他府中的安宁可就有点危险了。
要知道,长安各家中的女子,也许体貌端庄,也许温柔娴淑,但入了晋国公府的后宅,谁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
不过,这事儿其实好解决,法子也不止一个。
当然,这会儿他是不会说了,只是瞅着皇帝陛下得意洋洋的样子,心中不太爽快。
嗯,既然陛下说起这个,臣到是觉得,陛下自登基以来,还没有选过秀女吧?两位娘娘之意,怕也是在提醒陛下,为国家社稷计,也差不多该到选一次秀女的时候了。
皇帝陛下才不在意这个,朕到是没什么,不过,天下女子,自愿入宫者,又能有几个?你若是提议此事,受天下人埋怨的可就是你了,以朕看来,你到是不如提朕想想,给太子选个合适的太子妃吧。
赵石抿了抿嘴唇,那臣岂不是要受太子殿下埋怨?
皇帝陛下笑笑,太子啊。。。。。。。他怎么会埋怨于你呢?
相互间的调侃,到这里差不多也就结束了,选太子妃的事情,轮不到赵石操心,如果真要是他给太子选了个太子妃的话,太子高兴也还来不及,那也象征着,东宫太子之位越来越稳固了。
这样的道理,不用多说,皇帝陛下明白,赵石也不会不清楚。
至于什么选秀,更非是大将军应该论及的事情。
这时,太监们又开始在乾元殿中摆起了酒宴,君臣这次的交锋,也就到此为止了。
趁着这个功夫,赵石也开始琢磨,怎么能推了两位后宫娘娘的盛情,而又不伤这两位的颜面。
他怀疑,这次喝完酒之后,乾元殿外,是不是又有来自太皇太后那边的宫人在等着他,而慈安宫中,是不是也会有几位花季少女,在等他品评。
不过他既然有了防备,自然也就不会跟着人闷头闷脑的过去了。
片刻之后,君臣两人入座。
皇帝陛下胜了一场,兴致自然高昂,连着跟赵石碰了两杯,然后才舒服的哈出一口酒气。
这次,皇帝陛下没有东绕西绕的,直接便道:不是朕心急,连换两任枢密使,你说,朕若不能再决断些,结果会如何?
赵石瞅了皇帝陛下一眼,到是可免了一些纷争,但陛下之意,恐怕不止于此吧?
皇帝陛下哈哈大笑,还是柱国知我。。。。。。中书有怨气,周文举比不得李文渊,当年李文渊接任同门下平章事时,已于中书任职多年,深负人望,周文举。。。。。。
说到这里,皇帝陛下摇了摇头,其意不言而明。
赵石想了想,道:陛下是想扶持其人?
皇帝陛下微微颔首,就看周文举能不能不负朕望了。
这个时候,赵石算是彻底明白了,心中隐隐生出些敬佩,因为这一次,皇帝陛下不但乾纲独断,定下了枢密使的人选。
而且,还顾及到了中书,当然,顺便还想分一下中书以及枢密院的职权。
这样的机谋。。。。。。。。用简单一句帝王心术来形容,已经有些不合适了,举重若轻,思虑长远,深谋善断。。。。。。。。。。。
赵石瞅着眼前这位帝王,心中有些钦佩,却也有着忌惮。
和景兴皇帝比起来,无疑,眼前这位看似温和,其实,却要危险的多,也可怕的多。
皇帝陛下捻着酒撰,还在说着,其实,有你在枢密院,朕不担心什么,只是怕你难做。。。。。。。。这个你应该清楚,至于朕为何选张承,嗯,朕也不说了,你也应该知道才对。
皇帝陛下很放松,这些话语,能够跟他分享的人,也就只有赵石一人而已。
赵石微微点头,他确实都知道。
只是,周仿那里,皇帝陛下到底有着怎样的安排,或者是之前那一场戏码,有着哪些奥妙,他还不能完全明白。
他只是感觉到,经此一事,成武七年的动荡,应该快要结束了。
因为他从成武皇帝身上看到了这样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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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四百八十二章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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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成武七年九月。
朝廷下旨,宣大将军张培贤回京,江善继任河洛宣抚使,掌河洛兵权,大将魏怀德,任宣抚副使辅之。
段从文,调任河中宣抚副使,守上党。
大秦成武七年十月,河中布政使段德上书请辞,欲告老还乡。
这是题中应有之义。
父子二人,不可能同在一路,掌军政大权,其中一人需要避嫌。
不用怎么细想,很多人就已经明白,朝廷有意如此,段德也终于走到了宦途尽头。
不过和其他正德年间的老臣不同,这位当可以算得上是善始善终。
经过二十多年的风风雨雨,正德年间的老臣们,已纷纷故去,而能像段德般从容退下来的,可没几个。。。。。。。。。。。。。
他也是成武年间,第一位自动请辞的地方大员,由此,也加快了成武兴革的进程。
而且,像他这样知晓进退的老臣,朝廷自然优容有加,回京之时,陛下亲自抚慰,赏赐无数,连爵位也晋了一等。
着实也让许多人感慨此人的睿智。
儿子眼瞅着便能晋大将军位,自身也能安于晚年,这样的人物,历朝历代都有,但绝对不会太多。
为臣之道,求的其实就是这样一个全始全终,这不但是臣子之幸事,何尝又不是君王之幸事?
有鉴于此,陆续便有两位布政使以年迈为由。上了辞呈。朝廷顺势照准。这也为成武兴革,扫清了地方上的一些障碍。
同时,从成武六年开始的动荡,渐渐趋于平息。
令人意外的则是,十一月间,灵州路宣抚使李池勋从黑水城回军途中染病,回到灵州路病情转重,随即上书请辞灵州路宣抚使之职。
这位出身平凉镇军的老将。可以说,并没有太亮眼的功绩。
但其人半生行伍,参加过第一次第二次东征,参加过平蜀之战,又曾率兵直入长安,立下过拥立之功,后又随大将军赵石攻伐西夏,一战功成。
这人其实应该算得上是西夏的掘墓之人。
在灵州一战过后,率兵追击西夏残部,杀伤无算。又合兵王览部,拔黑水城。彻底消灭了西夏残余势力。
出身当年西军的这位老将,其实终于完成了那许多同袍不曾完成的使命,不但亲手将大秦的战旗插在了兴庆城头,而且,两次差点捉到西夏末帝。
只可惜,这些来的太晚。。。。。。英雄已是迟暮之年,不过,只这两年岁月,爆发出的光彩,却足以为人所称道。
到了大秦成武七年十月,朝廷旨意还没下,西北已经报来丧讯,灵州路宣抚使李池勋病逝于任上。
这个消息,终于给大秦成武七年添上了一抹悲色。
朝廷纳晋国公赵石之言,以大将军之礼,葬之,并晋一等侯,荫其子孙数人。
凉州路宣抚使郭猛与李池勋相厚,代朝廷亲往吊唁,西北各路人马,纷纷派兵护送李池勋灵柩回乡,极尽哀荣。
这其实也是成武年间,第一位病逝于任上的军中上将。
随后,朝廷再开先河,以大同守将张钰,出任灵州路宣抚使。
即便没听说大将军赵石亲自保举,但谁都明白,这和大将军赵石肯定脱不开关系。
张钰可以算是半个蜀人,出身长安国武监,曾任大将军赵石亲卫统领,于第一次太原之战时脱颖而出。
如今,以不到四十的年纪,出任一路宣抚使,堪堪摸到了大将军的边儿,足足算得上是平步青云了。
随后,大将李刑的任命也下来了。
诏李刑急赴大同,建骠骑军,编制四万,兼任大同守将,赵幽燕副之。
同时诏王览在榆林建飞远军,编制一万,以悍将万春年副之。
和这些加官进爵,或是荣于身后的军中大将相比,回京述职的大将军张培贤,就不太一样了。。。。。。。。。。
实际上,还得怪张培贤自己,从诏书去到河洛,再启程回来长安,其实用不了多少时日,但这位大将军足足拖到了十一月,才回到京师。
这个时候,朝廷本来有意让其出任枢密副使,也算是给有功之臣留个不错的位置,干不了多久,但总归不能让功臣寒心不是?
但朝中变化很快,张培贤慢的一慢,便也没他的位置了。
种燧举荐前殿前司指挥副使杨胜,出任枢密副使。
张承也没闲着,他举荐的是参知军事卢霖。
赵石也加了一把火,荐的是刚履任兵部左侍郎不久的张方重。
一来二去,杨胜,张方重中选,四位枢密副使齐了,等到张培贤慢悠悠的回到京师,已经没了位置。
要说,张培贤也不会这么不靠谱。。。。。。。。。。。。。
奈何,他在河洛呆的真是太久了,根本无法晓得朝廷如今变化是多么急剧,还想着按照往常的习惯。
瞧瞧风色,然后知会一下亲近友好,顺理成章的争取个好位置。
就像七年多以前张培贤回京,一个枢密副使的位置妥妥在等着他,而且,不用等太久,顺势就能接任枢密使。
在景兴末年,以枢密副使之位,酬答有功之臣的事情,已经不算新鲜事儿了。
但到底被赵石搅合了,长安一场惊变,枢密副使的位置还在,但他自己都不敢去坐了,因为留在京师,实在让他心惊胆战。
就算如此,也还有河洛大军的权柄在后面等着。
而如今,七年多过去,情势早已面目全非,不在长安,听到的再多,也无法感受到朝堂上那种紧迫和隐隐的不安。
于是,张大将军迟到了。。。。。。。。。
等他奉旨回京的时候,早已尘埃落定,张大将军的处境,一下尴尬了起来。
这会儿,宦海沉浮多年的张大将军,终于在门庭冷落中,终于明白了过来。
只要他顺利的交卸了河洛兵权,其实他也就没有太多的选择了。
他和赵石完全不一样,赵石回京,就算不顾忌其人本身,也要顾忌他那些胆大包天的旧部。
所以,谁也不敢轻辱之。
就算当年先帝要处置此人,也足足准备了多半年,最后还是功败垂成。
而他张培贤。。。。。。。。旧部是不少,但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讳,为他抛头颅洒热血,将身家性命都系在他身上吗?
也许,他握着河洛兵权的时候,会有这样的人,还不少,但当他交卸了兵权,回到长安,也就没那种可能了。
江善,段从文,魏怀德等人,都不是那样的人。
他本人用兵求稳,在宦途上,也喜欢左右逢源,所以,他赏识的部下,便也缺少那种敢将天捅个窟窿的决绝。
而此时,有人已经开始弹劾他治家不严了。
世上之事,就是这般,锦上添花者多,雪中送炭者少。
而且,锦上添花之人,多数落井下石之辈。
此时,朝廷之意不言自明,明白了这个,登张府府门的人越发的少了。
张培贤不敢再耽搁,于成武七年末尾,上了辞呈。
而这之前,户部侍郎韩聪,屁股还没坐热,便被人弹劾德行有亏,被皇帝陛下申饬,令其闭门思过。
什么德行有亏,也不过是在河洛布政使的位置上,纳了两房妾室,其中一个是后周降臣的小妾,所以稍微用了点见不得人的手段罢了。
不过,这位闭门思过还没完,就又有人弹劾其纵容门下族人抢夺旁人财货家产。
这事就不用提了,河间韩氏,在河间一家独大,就算约束再严,不肖子孙做出点什么浪荡之行来,也不用太过奇怪。
如今翻出来,也不过是时也命也罢了。
这种事很平常,韩聪在河洛离任的时候,便已威风扫地,如今算是找些细故,收拾其人而已,还算留着余地呢。
于是,户部侍郎大人,很快就成了户部郎中,不久,又外放出京,成了汉中知府,连河间韩氏族长,这一任的勇毅伯,也受了牵连,很快便被降为三等伯,到了他下一代,只能做个县子了。
河洛两位大员的遭遇,有异曲同工之妙。
朝廷也再次上演,秋后算账的戏码。。。。。。。。
不过,张培贤到底和韩聪不一样,正经的三品大将军。
朝廷稍微逼迫是有的,但只要其人识得进退,朝廷断不会做的太过。
张培贤辞呈一上,朝廷拒绝勉慰,张培贤固辞不受,如此再三,恩典纷纷落下,让一位大将军颇为风光的归去田园了事。
实际上,成武七年末尾这番人事变动,难受的可不只张培贤一位大将军。
身在河中的大将军杜山虎,也感觉到了从长安袭来的寒潮。
他和张培贤唯一的区别就是,他还有着挣扎之力。
而这一年,河中送往长安晋国公府的年礼,尤为丰厚,杜山虎令幼子入京,给赵石带来了他的亲笔书信。
书信中其实就一个意思,他该怎么办。
当时,赵石只略一沉吟,只道了一句,让你父亲速速回京吧,我保你一门平平安安。(未完待续索,!
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四百八十四章轻松
(二更了,求点月票。【)
始皇帝的功绩,包括南击百越,北驱匈奴。
而在这个过程当中,前秦也进行了大规模的移民。
始皇帝的残暴之处在于,他对人力的运用毫无节制,无论是建万里长城,修建道路宫室,以及南北移民,都证明了这一点。
他用人命和鲜血,铸就了前秦的辉煌,同时,也为混一天下的前秦埋下了祸根。
汉武帝,同样是一位伟大的君王。
之所以人们将其与秦皇并列,却非其他原因,因为他同样修建完善了汉家长城,而且,对匈奴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
他的功绩,实际上比不得始皇帝,能与始皇帝比肩者,其实只有一样,就是狠绝的心性。
为了能够消灭匈奴,几乎榨干了大汉国力。
辉煌的军事胜利背后,满是汉家百姓的血泪。
在这个时代,对于始皇帝以及汉武帝两位帝王的评价,和后世有着很大的不同。
他们的功绩和他们的残暴,同样著名于世。
文臣们一旦在表章中提起他们,多数属于劝谏的性质,很少有例外。
像周仿上书,便是如此。
他推崇的,是唐太宗李世民。。。。。。。
虽说,上疏当中,言辞极尽委婉之能事,但还是将自己的主张说的很明白。
他不赞成靖胡之策中的移民这一篇,也对皇帝陛下在此时如此看重外邦之事,有着微词。。。。。。。。
他认为。中原未定。不应本末倒置。过于侧重于胡事。
不过,他对靖胡之策中的其他几策,也表示了肯定之意,而且,对文字和银钱流通之策,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不论其他人怎么看,有何不同政见,实际上。这位同门下平章事,中书之首,都可以算得上是尽职尽责。
此书一上,随即在早朝中同李之问所献之靖胡之策一同,宣之于廷臣。
一时间,上书言事者多,同时也让这两篇勉强算是相辅相成的文章,成为成武一朝,最重要的对胡策略。
后面再有人言及胡事,多要引用这两位所述。顺便,让周仿。李之问之名,传于天下。
名留青史,就是这么简单。
随后,皇帝陛下下旨嘉赏两人,对两人所言,表示了肯定。
周仿在中书的位置,一下便稳固了起来,因为他确实是站在文臣的角度上,来看待国朝政事的,这样的认同,让他的同门下平章事之职,显得实至名归。
而李之问同样声名鹊起,晋身从六品鸿胪寺少卿,也没有什么人再说闲话了。
实际上,这是如今河东金国降臣,头一次真正进入大秦权贵的视线,亮相很惊艳,尤其是少了蜀人融入大秦朝堂所必须的漫长的过程。
鸿胪寺初立,声势却已不小,随后,皇帝陛下下旨,令鸿胪寺遣人出使回鹘。
最终定下来的正副使节,也让中书的大人们又头疼了几番。
正使赫然乃皇室宗亲,李氏宗族子弟,按辈分来说,是当今皇帝陛下的叔伯兄弟,在皇室之中,向有贤名。
李之问也挺倒霉,刚上任,手下没什么得用之人,只能亲自任副使。
又从长安国武监找了两个通译,年关还没到,天寒地冻之时,便于长安启程,踏上了漫长的旅途。
此事上自然有些波折,但皇帝陛下振振有词,皇室担天下之望,亿万生民奉养,怎能饱食终日,不思报效国家?
皇帝陛下的大道理说的很顺溜,显然已经深思熟虑过了,而且,晋国公赵石在此事上,也旗帜鲜明的站在了皇帝陛下一边儿。
于是,波折遂平,至于文臣们的种种担忧,被这两位君臣联手,给硬压了下来。
皇帝陛下还有意将宗族出使异邦定为常例,这一下,很多人也就琢磨出了其中的味道,一旦知道了圣意为何,从来也不缺少顺应皇帝陛下心意之人。
这事实际上并不算小,但在大秦成武七年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办了下来,也只能说,大秦成武皇帝选择的时机太好,或者也可以说,这个时候大秦皇权渐渐的开始走向巅峰,臣下们也开始日趋习惯于皇帝陛下的乾纲独断了。
大秦成武七年,就在这些纷纷扰扰中,走到了尽头。
年关将至,大秦内外,终于迎来了一段稍微平静些的日子。
外间,没有战事,内里,政争也渐趋于缓和。
不过回头看去,和成武七年开始的时候相比,大秦朝堂上下,几乎已经是面貌一新了。
在这样急剧的变化之下,却还能保持统治架构的稳定,可以说,大秦君臣上下这些年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军事上的胜利,以及军政上的改革,齐头并进,让成武一朝初期,充满了活力。
。。。。。。。。。。。。。。。。。。。。。。。。
临近年关。
长安城内内外外,都充满了节日的喜庆味道,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准备欢度新年。
虽说大秦成武七年,有些动荡。
但那多数无关于百姓民生,大秦都城长安,如今可以说是天下间有数的富庶繁华所在,而且,还处在快速的上升阶段。
南来北往的商旅,高颧深目的异邦之人,渐渐增多的人口,日益富庶的百姓,宽敞整洁的街市,一切的一切,都让长安显得更加的富有活力,也更加的自信开放。
国力的强盛,在大秦京师,彰显无疑。
长安晋国公府,如今乃是大秦一等一的豪门。
府门之前的热闹自不必提。
越是临近年关,送上年礼的人也越来越多。每天都能在晋国公府府门外。看到车水马龙的景象。
不过今年和去年又有不同。晋国公府的府门,再次难进了起来。
除了亲戚友好,其他人想要登堂入室,门儿都没有。
多数人的年礼也被退了回去,当然,这也不奇怪,光禄寺一案,还在收束首尾。不独是晋国公府,大秦长安中的其他府邸,也是差不多的情形。
往年间,各府宾客盈门的景象,今年也看不到了。
就像晋国公府这里,若是真办起酒宴,估计和皇宫夜宴也能比上一比了,但一直到了年关,也没听说晋国公府摆宴的消息。
到是皇宫之内,传出消息。今年在正月里,皇帝陛下要大宴群臣。
不过。外人看不到的是,晋国公府内其实很是有些喜气儿。
晋国公府中,一直阴盛阳衰,这个不用多说了。
所以,从腊月里开始,府中莺莺燕燕的,便开始布置起了府中摆设,洒扫庭院,扎花灯,准备年关需要的饮食,等等等等。
而且,今年晋国公膝下又添一女,年后还能添丁进口,所以说,今年的晋国公府,很是准备热闹一番。
连石头娘在逗弄着新添的孙女之余,还不住嘴的问,能不能把城外的小孙子也接过来,一起过个新年。
当然,这个纯属说说,就不用想了。
公主府那边儿,一到年关,就显得格外冷清,若是再将胖小子弄来,剩下那孤零零的母女两个,情何以堪?
至于说把公主也接过来,嗯,不带这么开玩笑的好不好。
不过,和往年一样的是,赵石还是个甩手掌柜,府中怎么热闹,都由着她们去了,他自己则找了个清净所在,想要悠闲的呆上些日子。
今年事情很多,但结果都还算不错。
等到明年,军队整编的事情,就能加快步伐了,这和枢密院人手增加,架构渐渐稳定下来,有着关系。
各司其事,各安于位,政令才能通达,枢密院这里,尤其如此。
他们这些军旅出身之人,其实比文人更要看重规矩,一旦规矩立下,也就不会像文人那样,整日里再寻思勾心斗角了。
人多嘴杂,政见不一,事情拖延不决的情形,在枢密院很少见到,因为上官的威权更重,通行枢密院的,其实等同于军令。
所以,到了年关,各部歇衙,赵石也就轻松了下来。
尤其让他感到爽快的是,不用再为宫内两位娘娘的乱点鸳鸯谱闹心了。
李刑已经出京,不过出京之前,李金花和他见了一面,给他指了一门亲事。
当然,也还是娶妾,李刑正忙的焦头烂额,满心的糊涂,却不敢不听,于是麻利的派人上门求亲。
那家人自然有些犹豫,若是平日里,李刑这样的军中大将上门提亲,即便是为人妾室,但求的不是家中长女,也就不便拒绝。
但宫内那边,可是吊着呢,不过明白人还是多,李刑是什么人?李刑是晋国公的外侄。
这么一想,那家人头上直冒冷汗。。。。。。。于是,李刑出京的时候,身边便多了一个小妾,算是给自家姑父顶了一次黑锅。
随即,种家子弟,也来凑热闹,这次是正经娶了过门做媳妇,更不容那两家人拒绝。
公主府也没闲着,靖佳公主给自家儿子摆寿宴,请了一群京师女眷,席间,有一女不小心打碎了一件琉璃盏。
却被告知乃御赐之物,公主好言抚慰,没怎么计较。
但那家人在接回女儿之后,便连夜出了京师,投亲去了。
还有一位,听说弓马娴熟,被请到香侯府当香侯陆飞翼的女卫去了。
釜底抽薪,赵石被叫到宫中,受了一番数落,太皇太后娘娘却也不得不承认,和这些外臣讲不通什么道理,外臣们的手段太多,那里是宫内妇人能够及得上的?
于是,就此偃旗息鼓,不再来捣乱了。。。。。。。。。(未完待续索,!
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四百八十五章师徒
总的来说,赵石这个年过的还算不错。
不用见那么多的人,也不用想那么多的事儿。
腊月二十七这一天,赵石将长子叫到了书房。。。。。。。
除了吩咐今年往各府去拜会的事情外,还有另外一件事。
你有个准备,明年开春,给你谋一任外任,所以,别读你的书本了,紧着跟你老师请教一下为官之道。
赵君玉当即就傻了,这个消息太过突然,他这里一点准备也没有。
您是说。。。。。。。但明年大考。。。。。。
赵石头也没抬,继续写着他的大字。
明年科举,不参加也罢。。。。。到外面,去长长见识,你还太年轻,知县先不用想,最多是个主簿。
赵君玉定了定神,倔强的仰起头,父亲,儿子还是想科考中第,再入宦途,若明年不成,再听父亲安排如何?
赵石停下笔,赞赏的笑了笑,行,你也算有自己的主见了,再要出去,为父也放心不少,但既然让你不要参加明年的科考,自然有为父的考量。。。。。。
这么跟你说把,明年的进士科,考之无益,多的呢,你也不用问了,听为父的吩咐,出去为官,为父也不求你能做到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但你要记得,你是为父的儿子,晋国公府长子,不要给人说你虎父犬子的机会。
赵君玉如今也大了,也不是什么事都不懂,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闻言沉默良久。躬身道:既然父亲这么说。儿子自然听父亲的,出去之后,也绝对不会给您丢脸。
实际上,赵君玉已经隐约明白,明年的大考,可能要起些波澜了。
而听父亲的口气,再联想如今朝廷的风声情势,赵君玉猜测。可能是朝廷要改科举之制了。。。。。。。。。。
朝廷科举之制,多仿后周,南唐所立,初时以进士科为尊,后来,其他诸科渐渐被进士科合并,到了如今,朝廷选士,或有侧重,但却不会再出进士科范畴。
所谓士林华选。进士及第,也渐渐深入士子之心。
到底会怎么改呢?是回到隋唐旧制。还是。。。。。。。。。
赵君玉有些好奇,但父亲既然不说,他也不敢深问,这到底牵涉到了朝廷大政,就算知道了,对他也没什么好处。
出了书房,径自去了后宅老师居处。
陈常寿这两年身体越发差了,已经很少在府外露面,大将军府的职责,也早已交卸,甚至于,在外府也少有能见到他的身影。
平日里除了看书,其实就见见孙文通,李博文几个,谈谈诗文之类的东西,一年当中,大部分的时光,都在休养。
赵君玉来的时候,陈常寿正抱着火炉,身上盖着皮裘,在屋中静读,屋中书案之后,一个半大小子,在伏安练笔。
韩氏也在屋内,手里拿着针线,织着绣品,时不时抬头看看父子两个,眼角眉梢都带着温柔之意。
静悄悄的,却是一屋子的幸福味道。。。。。。。。。
赵君玉不算外人,直入内室,丫鬟跟进来,给他脱去外氅,赵君玉又给师傅师娘请安问好。
韩氏赶紧吩咐下人,给他准备些热汤,暖暖身子。
半大小子眯缝着眼睛凑过来,甜甜的叫着大哥,赵君玉拍拍他的脑袋,顺手塞过去一个小玩意,半大小子立即眉开眼笑。
屋子内一下就热闹了起来。
陈常寿放下书,摆手叫赵君玉坐下,笑着便问:今天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府中的事情应该挺多的吧?还是学问上有难题?不要着急,还有多半年的时日呢。。。。。。
赵君玉苦笑,等屋子内静下来,才把刚才父亲所言跟老师说了。
不得不说,赵石和儿子的关系,远不如儿子跟陈常寿那么亲近,不然的话,这会儿赵君玉绝对不会出现在陈常寿面前。
陈常寿听了,只稍一沉吟,便笑着道:既然国公这么说了,自然有国公的道理,你让为师说什么?
可是。。。。。明年大考,学生已经准备了好久,不考上一考,总觉得不安心,学生也知道,父亲从不会无的放矢,但。。。。。。就算改,又能改成什么样子呢?若学生中第,就是正途出身,若顺父亲安排,学生。。。。。。
说到底,他还是存着不甘心,却又不敢跟父亲顶嘴,所以便到老师这里来讨主意了。
陈常寿摇头失笑,你呀。。。。。。你应该好好想想,你父亲这么多年,可有强着你做过什么?
赵君玉讪讪摇头,其实,这也正是他多有心结的地方,之前父亲常年在外征战也就罢了,如今留在京师,他却也见不到父亲几面,就算见了面,也说不上几句话。
这些年来,他觉得吧,父亲对自家子女,实在疏少关注,不独是他,就算是弟弟妹妹,也是如此。
当然,这也让他心底最深处有着些平衡,但也少不了怨念。
其实,为人子女者,多数都是这么个样子,管的太少,不乐意,管的太多,同样不会高兴,要不怎么说呢,父子乃是前世的冤家对头,就是这么回事。
陈常寿多聪明的人,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思。
不过,他也不会去点破什么,他也年轻过,知道年轻人就是这般模样。
他能做的,其实就是劝导,现在其实他也有点后悔,这个弟子很聪明不假,但当年若不是跟着他习文,而是跟着其父亲走武人一途,此时怕是要顺遂的多。
而且,心思也不会这般敏感。
想到这里,心里微微叹息一声,嘴上却道:你想想,当年你小的时候,你父亲对你寄望甚深,你却改了文途,你父亲可说什么了?如今他却明言要你出京为官,不要参加明年的科举,这番心意,你若还有犹豫,枉为人子也。。。。。。。
这话就重了,赵君玉不敢再坐着,起身束手恭立,老师,学生绝无它意,您。。。。。。
陈常寿笑笑,温声道:你这孩子本性纯良,我和你父亲都知道,也不用这么战战兢兢的,所以啊,你回去之后,还是准备准备吧,出京为官,并非一片坦途,地方上的事情,比京师这里也差不到哪里去。。。。。。玉不琢不成器,你当好自为之了。
是,学生谨遵老师教诲,父亲也说了,让学生在出京之前,要勤来您这里请教呢。
呵呵,吾之所学,十之都传给你了,若还要问,我只能告诉你,勾心斗角之学,沦于下乘,不可沉溺于此,当为防人之用。。。。。。若是其他政务之事,不如多去孙先生那里讨教,当有受益。。。。。。。
赵君玉道了声是,重又坐下,心中安定了不少。
心想,既然父亲老师都这么说了,那么还是听安排为好。
其实京师这里他早就已经呆的有点厌烦了,很想出去走走,见识一下天下山河之壮美,人物之锦绣。
想想前些时闹出来的事情,已经挨的那一耳光,他不由摸了摸脸,暗自警醒,这次若是出京为官,交游却更要小心些了。
可以说,他这小小年纪,已经真切的体会到了人心难测,之前故事,无疑跟他上了很生动的一课。
看着他的动作,陈常寿不由笑了。
放心吧,你父亲年年立威,杀伐无数,天下间敢再轻动者,并没有几个,你父亲让你出京为官,不是让你畏首畏尾,给他丢脸的,大可放开怀抱,施展抱负为先。
赵君玉点着脑袋,做受教状,老师见微而知著,洞彻人心,若学生有老师半成的本事,也不至于挨这一下了。
陈常寿笑而不语,不是他自负,除了南十八,天下间能在观人一事上,强出他的,可不多见。
但也没什么可得意的,像他和南十八这样的人,多遭天妒,宦途无成不说,也大多夭寿,或一生孤苦。
南十八一生为仇所困,至今还在外面奔波,他陈常寿却已经撑不了几年了,这就是为人谋主的悲哀。
眼前这个年轻人,出身显贵,青春正盛,哪里能够体会到这些?
师徒两人又闲聊了两句,最终,赵君玉还是没忍住,问道:老师,您说明年大考,会有何不同之处?
照你看来,会是如何?
学生听了父亲之言,到是想到一些,就是不知对不对,学生以为,不会再出科举案那样的事情了,今年朝廷人事几新,明岁当以求稳为先。。。。。。。所以,照学生看,应是科举之制,为朝廷不喜,将改之以适天下大局。。。。。。
(阿草还要求点月票,怎么就进不去三百呢,嗯,下个星期也没推荐,看来阿草失宠了,本来月初月末都应该有个推荐的,呵呵,不过呢,如果是一个月一次推荐的话,阿草一定能上个大推荐位,祈祷中。。。。。。。。。。。)(未完待续索,!
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四百八十七章商量
雪花飘飞中,大秦成武七年年关终于到了。△
瑞雪兆丰年,对于将要到来的大秦成武八年,算是个好兆头。
长安晋国公府,张灯结彩,炮竹声声,欢度佳节。
和往年一样,晋国公府的主人们吃了一顿热热闹闹的年夜饭,然后守岁,到了第二天,打扫庭院,准备接待客人。
今年上门儿的客人明显不如往年多,成武七年的动荡,让大家都安分了不少。
不过对晋国公府而言,影响不多。
大人们不能走动,子侄之类的可以。
所以,今年各府来往的,多数都是些年轻人。
这样一来,晋国公府长子赵君玉就忙的有些过头了,焦头烂额之余,也顾不上再想东想西,只想让这个年赶紧过去为好。
皇宫夜宴摆在了这月十四这一天,赵石这回没能逃脱,只能到皇宫赴宴。
席间,君臣大多都在畅想着成武八年,并在为皇帝陛下唱赞歌,这场夜宴也诞生了不少宫廷诗词,顺便给成武七年画上了一个句号。
一夜欢饮,君臣尽兴而散。
然后就是正月十五,上元佳节。
这次皇帝陛下没再侨情,着人在内城很是布置了一番,并取消了宵禁,钱都在皇家内库里出,算是普天同庆之意。
这次上元佳节很热闹,诞生了多少才子佳人的故事赵石不知道,他知道内城晚上发生了几起火灾。
死伤了些百姓,意愿是好的。但成武一朝开始到现在。就没这么热闹过。大家都显得有些准备不足,当然,长安城百姓们的热情,也出乎了人们意料之外。
赵石没亲眼看到,只是事后听闻,当晚,长安百姓,扶老携幼。齐到长安内城观灯,摩肩擦踵,拥堵的厉害。
所以,死伤多数践踏所致,被正经烧死的人,没几个。
不过这不关赵石的事儿,按照往年惯例,晋国公府的人不会去凑这个热闹,府中花灯就看不过来。
而且,女人们在这个上面弄的很细致。灯谜,投壶之戏等那就不用说了。最后还评选了一下,谁或者谁家的花灯扎的最好看,最别致什么的,热闹之处,并不比外间少上半点。
这次赵石也没闲着,陪着妻妾老娘在府中着实游逛了一圈。
说实话,这座府邸已经在他名下很多年了,但有些地方他竟然头一次看到。
他自己还在想,这府邸真是不小,当年进到里面的时候,好像没这样的感觉啊?
实际上,他这座府邸,除了三王府那边儿几座皇室府邸外,长安城中,能比这里大的,真心不多。
上元佳节一过,长安城也就算回到了正轨。
官员们都开始到衙视事,赵石也不例外。
早朝站班,然后便回到枢密院,跟张承,种燧,张方重,杨胜几个人碰面商量了一下。
四位枢密副使,一位枢密使,这在枢密院算得上是前所未有的局面,但除了张方重以外,其他几个人,都算是赵石旧部。
而张方重又是赵石亲自举荐,才进的枢密院。
这么一来,有赵石在,枢密院的气氛还算和谐。。。。。。
各人职司,其实都已经确定了下来,按照赵石看,如果外面有六部之称的话,那么在枢密院,就是小六部。
差不多都是按照六部之职,设定的各人值守。
张方重权责最轻,没办法,就算赵石举荐了他,旁人也明白,这位和晋国公几乎没什么关联,更非其门下。
照顾着赵石的面子,没受多少排挤,就算不错的了,还想争权,估计连他自己都没想过。
所以,跟兵部文书往来的事情,都都归在了他这里。
好在,没怎么欺负人,不然的话,他只要稍微露出点不满,或者野心来,估计枢密院和其他各部打交道的事情,就能一股脑都堆在其人头上,那样的话,压也能压死人了。
而几个人商量的,其实还是今年枢密院的重点应该放在何处。
最终的结果,也没出乎意料之外。
一个就是各地禁军的整编,去年实际上大致已经做的差不多了,今年需要做的是细致工夫。
不要以为,军队的整编会一挥而就,这可能会拖上几个年头,甚至在十年开外都说不定。
无数的细节,需要完善,无数的琐碎,需要处理,裁军,仅仅是第一步。
种燧再次提出,想要在军中设立从上到下的类似于都察院那样的衙门的意图。
赵石知道种燧的心思,但。。。。。。如果说去年他还支持的话,今年他的想法就变了。
之所以他在成武七年的时候,曾屡屡有这样的建言,还是因为形势使然,既然斗起来了,就别讲什么情面,进攻才是他最喜欢做的事情,无论是军中,还是在朝堂之上。
但现在嘛,时过境迁,他觉得这个想法已经有点不合时宜了,因为他不认为在枢密院声势大涨的今日,还能从吏部那里夺取这样重要的权责,也多数不会再得到皇帝陛下的支持,枢密院一旦提出来,会遭到中书那边的严词拒绝不说,也很可能引发第二次文武之争。
这在成武七年的动荡之后,是极为不妥当的做法。
而种燧之所以如此热衷此事,在赵石看来,还是求枢密使之位不得,想要借机取得些补偿,也好在日后,跟张承分庭抗礼。
赵石不松口,这事注定不会有什么结论,枢密使张承更不会极力去推动这样的事情。
没有得到回应,种燧心中多少有些不满。
但他知道,这主意本就是自己这个妹夫提出来的,如今却又含含糊糊,定有因由,只看过后这个解释能不能让他满意了。
不满意的话。。。。。。。。嗯,他也没辙。
在争夺枢密使之位的时候,他便明白了,这些年,他一直能从妹夫这里借力,是因为他没碰到什么旗鼓相当的对手。
一旦遇到张承,他也就明显感觉的到,他竟然有点力不从心。
他现在有时都有点怀疑,若是没有这么个妹夫,他是不是能走到今日一步。
结论无疑令人沮丧,种氏能有今日,多亏有了这样一个女婿,若没有赵石,看看今日折家凄凉模样,就能看到种氏的下场了。
再者说,当年种氏比折家其实还要惨上几分。
所以啊,这事过不了赵石这一关,那么此事也就无从谈起了。
对于赵石的反复,他有点不满,更多的其实还是无奈,甚至有点灰心。
种燧受挫,接下来就是张承的专场了。
当张承回京入枢密院的时候,赵石就知道,他的野心很大,而且,政见非常鲜明。
其实,当时赵石就有点怀疑,这位正经出身当年西军的大将,是因为延州镇军的补给,常年不怎么充足,而多年怨念所在,才弄出来那么大一篇文章。
如今看来,这怀疑也不算无的放矢。
他着眼之处,就在如今大秦的后勤补给上面。
他对大秦现在的弓弩,刀枪以及盔甲,都很不满意。
当然,他对军队整编,同样热衷,当初和赵石商量的时候,后勤辎重只是一个方面罢了。。。。。。。
而现在,因为种燧的原因,他还算有着克制,只拿出了这个来做文章。
不过,当他的枢密使之职越来越稳固之后,会做些什么出来,就很难预料了。
无疑,新上任的枢密使大人,是野心勃勃之辈。
张承说了很多,但在赵石看来,重点其实就一个,工艺。
没有工艺的提升,张承所说的一切,都无从谈起。
而张承明显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所以,他最终提出的解决之道,就是工匠。
工部的匠作监,在他看来一无是处。
这么多年下来,能与西夏相持,秦军确实有着装备上的优势,这个自不待言,但这远远不够,在同等兵力之下,当年延州镇军也很难战胜西夏精锐。
碰到了西夏铁鹞子,秦军的伤亡更是极其惨重,所以说,秦军装备就算有优势,也极为有限。
赵石非常赞同张承所言。
确实,匠作监那几头人,想要研制出更精良的武器来,还真是难为他们了。
他们也就是给皇宫添砖加瓦的料儿,还不如他们设在军中的匠人来的有用一些。
张承的意思是,由朝廷出资,于秦境之内的通城大邑设下匠作司,征募天下巧匠入内,为秦军制作出更精良的武器。
这事不用问了,自然由工部和枢密院同管,也当然以枢密院为主。
比较纯粹的军人思维,一切都已战争为主题。
赵石自然很是支持,张承投桃报李,也旧事重提,想让国武监合并了匠作监,来主持此事。
不过,几个人其实都明白,工部的匠作监不是那么好吞下去的。
那里不仅仅是为军人们提供武器,而且他们还要在建筑,道路,沟渠等等方面,起着无法忽视的作用。
可以说,匠作监下面的产业,就算不属于匠作监,都在工部和户部名下,但实际上,匠作监就是他们的头儿。
想要彻底吞下匠作监,完全不可能,最好的结局,就是从上面弄一块下来罢了。(未完待续索,!
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四百八十八章雄豪
张承和种燧所言,其实就是今年枢密院属事总纲。
两人各自说完,都会有意无意的看看赵石,赵石这个枢密副使,实际上和枢密使也没多大分别。
更为让其他几个人无奈的是,自从入枢密院以来,这位和在军中的时候,完全不同。。。。。。。。
当然,这对于其他人来说算是好事,然而,你想要绕开他,却又不成,有时候让人分外心安不假,但有的时候,也让人很是难受。
如今,赵石无疑是枢密院中最清闲的一位枢密使,只要他自己不揽权,除了皇帝陛下以外,旁人断不会,也不敢强逼着他做事。
但枢密院里的事物,一旦所涉重大,却总要头一个看他的意思。
实际上,张承这个枢密使做的没底气,就在这里了。
不过,习惯了就好,就像现在,赵石这里没反对,接下来就能商量谁该做什么了。
分配一下任务,然后就是琢磨着上书皇帝陛下,将今年的章程定下来,就可以放开拳脚去做了。
时间一晃就到了落衙的时候,几个人都还没用饭,但谁也没提摆宴聚一聚。
从枢密院正堂出来的时候,几个人都面色沉重,一商量才发现,今年并不比去岁轻松,要办的事情之多,连他们自己都所料未及。
一天商量不清楚,就得两天,几位枢密院的主官都清楚,年头上,定要尽快将大略定下。不然的话。谁也不知会出什么变故。
赵石也不好显得过于轻松。实际上,说来说去,他这边儿的事情也不算少。
匠作监那里的事情,需要他出面说话,禁军整编,千头万绪,也少不了他参与。
当然,和其他几位比起来。他这里足可以称得上轻松了。
出了议事正堂,赵石觉着腹中有些饥饿,而且,一走路,肚子里面的茶水,好像都能听见响动,嗯。。。。。。再有就是枢密院的点心真难吃。
看来啊,军旅革新应该先从枢密院里面的厨子着手,弄的他娘的都是什么玩意?是给人吃的吗?
不过,他这会儿还不能快马加鞭的回府。
从枢密院出来。上了马,后面种燧带着几个亲兵就靠过来了。
两边人自然而然的便汇合到了一起。赵石和种燧并辔而行,其他人知己的散了开来。。。。。。。。。
先开口说话的自然是种燧,前事乃国公所议,如今为何不发一言?难道说,事情有变?
和种燧说话,没什么可客气的,赵石道:看来你这个枢密副使当的有滋有味儿,难道今后就想这么呆在枢密院了?
哦?
种燧惊了惊,他想过很多答案,只是没想到先得了这么一句。
赵石蹙了蹙眉头,你看你啊,又是争枢密使,又是往自己身上揽事,那么多的事情,你做得过来吗?
可。。。。。。。。皆是职责所在,多则多矣,总能一件件办好。。。。。。
种燧有些糊涂,但说了这么两句,却也明白过味儿来了。
国公是说。。。。。。将来领兵之事?
赵石在马上点了点头,你若成了枢密使,自然常驻京师,哪儿也去不得了,但枢密副使领兵在外,却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你应该明白,如今,你身上权责越重,将来出外领兵的机会越少,这个道理,就不用我细说了吧?
说到这里,赵石看着种燧笑道:当然,若你认准了枢密使之位,可能也不是没有机会。。。。。。。
这话就说的再明白不过了,也就是两人是亲戚,不然的话,就算是张承,也得不到这几句话。
实际上,道理就在那里摆着,只是种燧身在局中,看的不甚分明罢了,而赵石算是旁观者清,也一直没放弃出外领兵的希望,一直以来,也是这么做的,自然看的就明白些。
种燧沉吟良久,心里好像一下就通透了起来。
是啊,枢密副使虽然尊荣无比,权责也是不小,但和出外领兵,征战沙场,克建功勋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尤其是他这样曾经领有大兵的将领,在这事上根本谈不上什么选择。
就算坐上枢密使之位,也没有手握兵权来的痛快。
种燧相信,换了张承,定然和他想的也是一模一样。。。。。。。
只不过,张承。。。。。。出外领兵的机会,可就不如他种燧多了。
这里面的原因,想想就能明白,张承在领兵作战上的才能,也许不错,但此人却从没有独当一面过。
这么一来,不如老老实实的在京中做枢密使。
但他种燧不同,做了多年的殿前司指挥使,旁的不说,秦军四路伐夏,其中就有他这一路,正经的三品大将军。
其实,之前他恼火也正在这里,论起来,成武五年伐夏之役,张承还算是他的部下,如今一跃而为枢密使,却成了他的上官。
不论资历,军功,都要差他许多,为什么坐上枢密使之位的是他张承,而不是他种燧?
事情就是这般,之前纠结恼怒的地方,现在看来,却是让他有点欣慰了。
是啊,张承出去领兵,最多最多,也不过是四品上将,连将军府都没建呢,哪及得上他种燧可以独领兵权?
当然,他也知道,这多数只能算是自我安慰了。
他出身大秦种氏,也许这才是拖累他,不能走上枢密使之位的关节所在。。。。。。。
想通了,种燧立马堆起了笑容,在马上抱拳道:多谢国公指点,受教了。
赵石呼出一口白气,那就把禁军是事情办好,你想要领兵,还要落在禁军这里,后周,南唐摆在那里,什么时候禁军有了模样,我荐你出京领兵。
这是自然,不过,就怕到时候,让国公抢了先。
若真是那样,我也不会客气了,只不过,过后保你一个枢密使之位如何?
两人对视一眼,不由都是一笑。
种燧摇头叹息,看来啊,将来咱们两个想要再次并肩沙场,是千难万难了。
赵石哈哈大笑,这天下间,又有哪个人,能让咱们两个大秦枢密副使并肩以对?
若是两年前,这样的豪言壮语说出来,也许只会惹人耻笑。
但现在,两人同时官至枢密副使,又同为大将军,而且金国已去,西夏已绝,这样的话,也就差不多成了真理。
因为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外间那许多上将,怎么可能还让两位枢密副使同时领兵上阵?
种燧也被勾起了胸中豪情,笑道:异日若还能出外领兵,一个枢密使又算得了什么?
至此,他心中块垒已去,人也爽朗许多。
两人谈谈说说,已是临近晋国公府。
赵石知道,今天这顿酒看来是逃不掉了,这厮明显是得寸进尺,还想谈谈别的事情。
至于什么事儿,那还用问吗?
禁军整编,最重要的一点,其实还在操训以及征募兵员上。
既然裁汰了那许多兵卒,若禁军不成精锐,战力下降的会非常快,又不能已人数补足,那么也就失去了禁军整编的初衷。
而以上两个方面,涉及到的东西也不是一点半点。
种燧必然会求援于国武监,只是之前争枢密使之位正欢,整编的事情稍稍耽搁了下来。
现在,枢密使之位已定,话也说的明白,便也就能旧事重提了。
国武监生员,或者年轻了些,但在操训新兵上,赵石自信,没谁能做得像国武监一样专业,这是国武监必备的长处,也正是禁军整编最需要的。
实际上,去年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国武监生员进了禁军。
今年,整编的步伐一定会加快,也许一些生员等不到肄业,就要被禁军这边弄走了,当然,这得赵石点头。
其实,这也只是比较重要的事情,禁军整编千头万绪,需要商量的地方绝对不止这些。。。。。。。
而赵石这里,无心过多的插手禁军整编之事,不过,他也有事跟种燧商量。
正好,借着这个时机,跟种燧好好聊聊。
两人回到晋国公府,摆上酒菜,足足聊到半夜,种燧才摇摇晃晃的被下人搀扶去了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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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八,枢密院几位主官终于喘了口气,将商量的结果,写成奏疏,送进了宫内。
正月二十二,皇帝陛下照准,中书那边也凑过来,开始跟枢密院商量细节。
正月二十四,太子一行终于回京了。
没出正月,天寒地冻之时,太子一行回到了阔别大半年的京师长安。
太子一行固然旅途艰辛,郊迎太子回京的朝廷百官,也被冻了个半死。
不是太子殿下不体谅人,而是实在没办法。
在大同那边拖的久了些,却也不能拖到春暖花开,于是,冒着风雪严寒,一路走来,太子殿下吃了不少苦头,也让下面的人倒下近一半儿,都是病倒在了路途之上,虽然没出现伤亡,但减员十分严重。(未完待续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