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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侯老三     大宋小侯爷txt下载     大宋小侯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四章 真定府血战

    李策估摸着时间,攻打真定府的辽军主帅,此时应该已经收到了消息,可怎的还不见人影,莫非他没上当?他心内焦急得盘算着,不时踮脚望望远方。

    又等了一刻钟,探子回报,还是没有半个人影,他终于按捺不住。

    “兄弟们,今日我们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蔚州城,可我们的袍泽还在真定府血战!你们可有胆量再随我驰援真定府?!”李策站出来大声训话,声音中满是慷慨激昂。

    “驰援真定!驰援真定!”士卒们纷纷挥舞手中武器,大声嘶吼道。

    “跟着这样的将军打起仗来才过瘾。”有士卒小声嘀咕道。

    “对,干他娘的辽狗,老子今日总算是出了一口窝囊气,就算今天战死也值了!”一个五大三粗的士卒,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道。

    “好,都是我大宋的热血男儿,尔等今日血战沙场,他日宋史中必有你们一笔!”李策骑在马上遥指真定府方向,大吼一声:“出发!”

    “师兄,我来开路!”官震一马当先,急驰而去。今日他首战告捷,而且立了大功,心情极为畅快,一时只觉心比天高,急不可耐得想要在真定府一展身手。

    乌压压一群人,如风卷残云朝南方涌去。

    其实李策不知,耶律乌叱此时也是焦急地不得了。先是蔚州城方向火光冲天,即使是在白天,那冲天而起的滚滚青烟,也是老远就能望见。

    耶律乌叱本来见到蔚州城方向的滚滚浓烟,就有些疑惑,恰在此时又有士卒来报紧急军情。

    当他听说蔚州城失守时,一脚就把前来报信的辽兵踹翻在地,一边大骂,一边拿马鞭狠抽道:“老子在前方冲锋陷阵,你们在家却还能把一座城池给丢了,真是废物至极!老子今天不打死你们!”

    耶律乌叱为今日一战准备多时了,前日他就得到线报,宋军主帅陈尧佐不在真定府,于是急忙召集四方大军,猛攻真定府。

    果然真定府只有几千的守军和一个太监监军,此人脓包至极,完全抵挡不住辽军的攻势,照这速度再过半个多时辰真定府就要失守了,眼看胜利在望,却在这时陈尧佐带领部队回援了!不过大势已定,陈尧佐就算再厉害,也难挡真定府城破的结局,顶多就是多苟延残喘一会而已。

    耶律乌叱甚至已经做好了入驻真定府的准备,他估计不用到傍晚,真定府必定失守,于是放慢了攻城速度,也想减少一些辽军将士的伤亡。

    不曾想却在这时传来后方失守的消息,而且是宋军大将曹玮亲率大军!这不由使他大惊,蔚州已经失守,一旦西京大同府再失守,大辽国最富庶的燕云十六州可就要重新被宋人夺回了,那大辽的国力将会下降一大截。

    今日自己攻打真定府,几乎带来了边境所有的兵力,自己这边久攻不下,宋军攻打自己后方,却如入无人之地,一路势如破竹,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收到的情报会不会是宋军故意放出的。

    可眼看真定府就要城破了,莫非又要功亏一篑?上次已经出现过一次了,不行,这次说什么也要拿下真定府!你夺我大同府,我取你真定府,哼!再说燕云十六州本来就不是大辽的,这样算来也不亏!你想逼我回援?我偏不!

    耶律乌叱下定决心,下令加快攻势!先拿下真定府再说,你狠我更狠!现在比的就是谁的速度快。

    城楼上的陈尧佐此时也是心急如焚,真定府今日看来是在劫难逃了,他已经做好了以身殉城的准备。不过他刚听何监军说,朝廷已经派出大臣,前来接替自己经略使的位置,而且不日将到,此次前来的大臣还带来了京中的禁军。如果自己能撑到朝廷大军到来,或许真定府还有一线希望!

    辽军猛然加强了攻势,是那种不计代价的猛攻,守城的宋军将士陡然间感到压力猛增。头顶上辽军的羽箭嗖嗖穿过,稍不注意,就会被射成刺猬,城门处辽军撞击城门的队伍已经死伤无数,可依然前赴后继不肯稍作喘息,现在整个城楼仿佛都在颤动。

    陈尧佐喘着粗气,四下里看了看浴血的将士,轻轻摇了摇头,老天难道你真的要亡这一城百姓?!城头不断有辽兵攀上,又不断得被打退,有的士兵的大刀已经倦了刃,有的士卒甚至是抱着敌军一同摔下去的,陈尧佐的眼睛湿润了,这都是我大宋的铁血男儿啊!

    陈尧佐突然眼睛一眯,神色有些发冷,他看到了龟缩在墙角的何监军。

    此刻他正拉着一个士卒挡在身前,不停地簌簌发抖,身下却是一片狼藉,竟然已经吓尿了。

    陈尧佐眼神蓦地一冷,冷哼一声,戳手一指道:“把他给我拎过来!”

    这个窝囊废,要不是他开战之时,怕死不敢上城楼指挥,导致了宋军群龙无首,不能协调照应,否则何至于会如此不堪一击,弄成现在这个局面!

    何福存此时早已没了往日里的颐指气使,他被宋金刚如同拎小鸡一般给扔了过来,宋金刚平日里忌惮他的官职,被他百般刁难,今天又目睹他怕死的怂样,早就憋了一肚子气了。

    何福存尖着嗓子“哎呦”一声,惊恐的眼神四处打量,陈尧佐皱着眉头,一股难以抑制的怒气从心底迸发!

    “你这阉货!”陈尧佐气急败坏得挥剑一指,何福存猛地一哆嗦,直觉裤裆处一阵湿热,紧接着众人只感觉一股骚臭味以何福存为中心四散开来……

    “将军,城门守不住了!”一个小兵,满脸血汗得喘着粗气大声报告。

    陈尧佐已经没有时间再与何福存计较了,他迅速扫视一眼城楼的战场,紧接着他长剑一指北方,大吼道:“诸位随我杀敌!”

    他心内打定主意,真定府城破已是必然,与其这样被动防御,慢慢被耗死,不如放手一搏,死得其所!

    “擂鼓助威!”陈尧佐咬着牙一字一顿道。

    “咚、咚、咚”沉闷的战鼓声隆隆响起了……

    城楼上的守兵已经陆续撤下,默默站到城门后早已集结的袍泽后面。

    战斗已经持续了快一天,真定府的百姓们也一直在关注着战况,因为这关乎着所有人的生死存亡。

    城池就要守不住了,辽贼就要入城了,有些热血的百姓已经自发得拿起了武器,加入到反抗的队伍中来。尤其是城中的一些大户,更是带领了家奴自备武器赶来支援,因为他们明白一旦辽军入城,首先遭洗劫的一定是他们,而且不仅仅是财物的损失,就连妻女也要遭殃,所以帮助宋军,就是保护自己!

    前方城门处传来“轰隆、轰隆”的巨大震动,伴随着每一次撞击,高大的城门就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晃动,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轰然倒塌。

    已经集结好的宋军们不自觉得握紧了手中的兵器,人人眼睛都紧盯着城门处!就怕自己稍一眨眼,再一开眼就会看到被破开的城门。

    陈尧佐身披铠甲,手持三尺青锋,跨在马上,站在整个队伍的最前面,他左面是官一奇,右面是宋金刚,再往后是其他几个都指挥使。

    所有的人都在沉默,所有人都在等待城门破开的那一刻。陈尧佐已经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宝剑,只待城门一开便下令冲锋,与敌血战!

    十息过去了,二十息、三十息……已经有差不多有半刻钟了,本来已经摇摇欲坠的城门楼还没有爆开,更怪异的是城门撞击的响声也不似先前那般强烈,竟是越来越弱,这是怎么回事?

    陈尧佐皱紧了眉头盯着城门,辽人这是在玩什么把戏?

    “大人,有援军!援军来了!”突然城门楼上仅余的几个守军发疯般的朝下大声喊道。

    城下沉闷的宋兵“轰”得一声骚动起来,众士卒本来暗淡的眼神也明亮起来。

    陈尧佐听后先是一愣,然后脸色一变,本来铁青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身子一震,仿佛瞬间充满了力量。他双腿猛地一夹马腹,战马吃痛,扬起前蹄,发出希聿聿的一声叫声,陈尧佐高舞宝剑,大吼一声:“将士们,援军已至,随我杀敌!开、城、门!”

    “杀!”城墙内迸发出震天的吼声,伴随着吱悠悠的响声,已经残破不堪的城门终于被缓缓打开了。

    城门打开,城墙外到处都是滚石落木,还有辽人的尸首。辽军果然后军变前军改变了攻击方向,看来是辽人的后方被援军袭击了。

    陈尧佐精神大振,他本不会武艺,此时却不肯后退半步,主帅就是三军的灵魂,主帅在,士气就在!

    “将士们,你们看到了,辽军的后方已经被援军袭切了,报仇雪耻就在近日!本帅今日与你们上阵杀敌,打退辽军后,犒军三日!儿郎们随我冲!”陈尧佐一番慷慨陈词,既有热血又有诱惑,加上亲自上阵,极大振奋了军心。

    宋兵一阵欢呼,大家仿佛已看到了庆功宴的热闹,冲啊,随将军去杀敌,为死去的袍泽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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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驰援镇定

    一群庞大的队伍蜂拥而出,冲在最前面的是骑兵,而后是步兵,最后是手拿各式武器的百姓。

    一出城门,宋金刚大吼一声,手中伏魔杖狂舞,一催战马率领自己麾下士卒,朝辽军冲去。

    官一奇则比较沉稳,他知道陈尧佐亲自上阵,自己的首要任务是保护主帅,倘若陈尧佐被辽军所伤,那么整个宋军都会大乱,到时肯定会一败涂地。

    官一奇虽护在陈尧佐周围,手中却没闲着,他手持一张长弓,不断地瞄准、弯弓、射箭,而且专挑辽军的小头领猎杀。

    宋军人人悍不畏死,一时之间竟打得辽人节节败退!

    “老官,你去放手杀敌吧,我有亲兵保护。”陈尧佐脸色终于和换了一些。陈尧佐眼光犀利,他看得出来辽军军心已动,此时正是趁势掩杀的最好时机,官一奇这等猛将前线厮杀最需要他。

    “前方援军到底是朝中哪位大将领军?怎的……”陈尧佐有些疑惑,虽说援军到来,辽军阵势大乱,可这……只见辽军后方混乱,却看不见援军的旗号呢?也不知这援军到底有多少。

    “将军,你看……”这时城楼上的守兵突然又大叫道,然后手哆嗦得指着前方,结巴得说不出话来。

    陈尧佐瞧那士卒害怕的样子,就知道出了大事,可那小子又哆嗦得说不利索,真是急人。他赶紧三步并作两步手脚并用爬上城楼,这一看,陈尧佐眉头就拧成了一个铁疙瘩。

    站得高看得远,陈尧佐登上城楼才看清远方所谓的援军……竟然……竟然最多只有三五百人,而且正被辽军团团围住厮杀!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不是朝廷的援军到了?难道是……是李策!是李策率军赶来了!这小子只有区区一个指挥使的兵力,就敢冲击辽军五万大军!

    “擂鼓!”陈尧佐大喝,“告诉宋金刚,接应李策!”陈尧佐下令,很快一个亲兵速速下楼,骑马纵驰而去。

    陈尧佐站在城楼上不住地来回踱步,他只恨自己为何不会武艺,此时只能干着急,自己这个宝贝徒弟真是一身是胆!他还如此年轻,只要能逃过今日一劫,他日必定名扬天下!

    “来人,立即召集能用的人手,速速修复城门,加固城墙,收拾滚石落木,收集弓箭!”陈尧佐不愧是一代名将,他很快意识到不管李策等人能否冲过辽军的围堵,只要辽军后方安定下来,辽军势必会卷土重来,那么就又演变成了一场攻城守卫战,当务之急就是抓紧时间构筑防御工事,拖到朝廷援军到来。

    另一边袭击辽人后方的确实是李策等人,先前就有从蔚州逃出的辽兵奏报宋军大兵压境,先锋攻下了蔚州,所以耶律乌叱想当然得就认为李策等人就是宋军的先锋。

    辽军主帅耶律乌叱,此时正怒不可遏。因为李策一行人冲过来的时候,辽军压根就没有发现,更没有防御,被这几百人一通乱杀,弄得整个辽军都阵脚大乱。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原来李策率领的这队人马,全部穿着辽军的盔甲,辽军根本就没设防,这才被浑水摸鱼,杀了个人仰马翻,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阵势都已经混乱不堪了,光辽军自己人踩踏造成的伤亡就不计其数。

    耶律乌叱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身为一军主帅,此时最不能乱!

    想不到宋军如此迅速,先锋已经到了,看来宋军大军就在后面,宋人懦弱,从来都是要么不出兵,一出兵必是几十万的兵力,自己今日只有五万兵力,可不能被拖住了,一旦宋军大军到来,自己这五万兵力被围,就要全军覆没了。

    耶律乌叱已经打算撤军了,他望了一眼真定府的城楼,心中充满了不甘,两次了!已经两次了!每次都只差那么一点!就那么一点!功亏一篑!妈的!

    为了这次战役,自己前后投进了十多万银两,买通情报,请摩尼教协助,今日还搭上这么多大辽勇士的性命!

    耶律乌叱蛮劲发作,他瞥见宋军的先锋部队只有这几百人,而且现在已经被团团围住了,蓦地眼神一冷,冷声道:“给我杀光他们!”

    他打定主意,就算撤军也要先出心中一口恶气!

    李策这一队人马,就如一把尖刀插入了辽军的身体,一路势如破竹,端得是势不可挡,可是毕竟人数太少,在辽军反应过来后就被包围住了。

    狄安、刘廷柱、钱知兴几名将领一马当先,左冲右突,尤其是那狄安,手中一刚长槊犹如蛟龙出海,辽军根本就近不了身,他每挥舞一次就有一片辽军倒下,真如活阎罗再世。

    李策也瞧见了狄安的神勇,他一阵惊喜,想不到这清秀少年武艺如此了得,简直是吕布在世,今日过后,无论如何也要把他留下,他已经暗暗打定主意。

    容不得他多想,李策环视一下周围黑压压的辽军,己方人少,无论如何不能被辽军围死了,自己打着先锋的旗号,完全就是唬人,拖得时间久了,辽人不见后方援军,到时候自己这些人可就是人家的板上鱼肉了。

    “不要恋战,狄安打开一个缺口,与前方宋军汇合!”李策大喊道。

    狄安一听,也明白不可久战,战马一催,率领手下士卒朝辽军守卫略微薄弱的地方冲去,其他宋军见有人开路纷纷跟上。

    要说这狄安真的是勇猛无比,就连一直谁都不服的官震也对他佩服不已,他瞧见狄安飞驰的身影,笑一声对李策道:“师兄,你自己小心,我与那狄小哥开路去!”说完倒拖着长枪拍马纵去。

    有了官震这蛮子的助阵,宋军的移动速度明显加快了许多。耶律乌叱一直在指挥调度,阻挡宋军的突围,可是无奈狄安官震二人太过神勇,辽军中根本就没有一合之将,无人可挡其锋芒。

    这时李策已经能望见宋金刚、官一奇率领的宋军了,对面的宋军也看到了他们,两队人马均是精神一震,攻势愈加猛烈。

    “哈,老官,是李秀才,你那两个徒弟!”宋金刚扯着嗓门大喊道。

    官一奇微微一笑,虽没有说什么,手中长枪却猛然加快了攻势,其实他心内自豪得很。

    辽军士卒此时都认为宋军大军即刻就到,都已经无心再战,后方围攻的辽军少说也有近一万人,堂堂一万人马竟被李策一行人强行突了出来。

    李策诸人与接应的宋军一汇合,再次声势大振。

    陈尧佐在城楼上大喝一声:“朝廷大军已到,杀!”

    所有的宋军一齐举起武器猛冲,城外漫山遍野响起宋军的嘶吼声:杀!杀!杀!

    耶律乌叱已经恼火至极,饭桶、废物!这么多人竟然还留不住区区几百人!真是丢人!

    呜~~呜~~

    辽军终于响起了撤退的角声,辽军将士都已等这角声多时了,听到可以撤退了,辎重也不要了,东西一丢,没命得朝后跑去。

    宋军大营,中军大帐。

    “哈哈,今日一战,李策你为首功!嗯,三百破五万,经此一役,你将名动天下!”陈尧佐捻须赞道。

    李策是他的关门弟子,他本不会这么当众夸赞他,因为那样多少有些自卖自夸的嫌疑。可是今日李策率领那三百壮士,不禁夺下了蔚州,还解了真定府之围,而且是那种硬碰硬得凿穿了辽军的包围,真是大快人心。所以陈尧佐也忍不住当众夸赞起来。

    “李校尉真是年少有为,恭喜恭喜。”一众将军赞扬道。

    因为李策只是一个小指挥使,这些人多是军中老将,但李策是朝廷封的七品致果校尉,今日又立下这等奇功,他日朝廷封赏下来,恐怕这个少年会平步青云,官职甚至会超过这些老家伙,所以众人都称呼他李校尉,以示敬重。

    “哪里,哪里,小子莽撞,今日多亏了众位前辈的及时接应,我才能全身而退,小子在这里代表我那三百将士,谢过诸位了。”李策忙谦虚道。

    “哈哈,都不要客气了,客气的话都留在晚上的庆功宴吧,现在各司其职去收拾善后事宜。”陈尧佐心情大好,挥挥大手示意众人暂且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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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狄安

    李策从议事厅出来,就一直在思考,蔚州一战,他明白了出奇制胜的道理,许多前世不懂的道理,此时也突然变得清晰起来——方向永远要比努力重要!选对了方向做起事来才会事半功倍,方向偏了,就是再努力也是收效甚微……

    大宋这个时代军种单一,都是清一色的步兵加骑兵,就连骑兵也是少得可怜,在这冷兵器时代,骑兵对步兵有着天然的优势,除非是几倍于骑兵的步兵才能对骑兵构成威胁,即便是这样骑兵败了也能从容撤退,步兵若败了,那可就是屠杀了。

    辽人所依仗的其实也正是他们的骑兵,李策知道中华历史上几次少数民族入主中原凭借的都是强大的骑兵,比如蒙古、比如满族八旗兵,大宋之所以对外作战连连失利,不能收复燕云十六州,也是这个原因,从不曾彻底歼灭辽军的有生力量,仅仅是打败而已,根本就留不下辽的骑兵,辽军回去休整一下,过不多久又卷土重来,大宋就一直处在被消耗的地位,真定府短时间内接连两次辽军入侵,不就是很好的证明吗?

    可是组建成规模的骑兵,那不是自己这个小喽啰说的算的,自己现在仅仅是一个小小的指挥使,自己能做什么呢?

    李策看着进进出出忙碌的士兵,突然想起后世看过的许多影视作品,尤其是现代的一些军事片,几乎都在讲特种部队的故事,而通过一些军事新闻,自己也清楚地知道特种作战的厉害与可怕。

    尤其是像奇袭蔚州这样的特别战,更是能凸显出特种作战的厉害,想到这他就感觉热血都有些沸腾!虽然蔚州奇袭成功,可那一者是占了蔚州城守将萧长木是个草包的光,二是辽人自大,根本料不到宋军敢袭击他们,这次的成功就是运气,下次可能就不灵了,要想提高成功率,就是提升自身的实力,那才是真正的制胜之道!

    可是自己虽然知道这些东西,可若是真要自己一步步实施,那就不行了,别的不说,光是练兵自己就不行,打铁还需自身硬,就自己这半道出家的野路子,真要带头练习那还不笑掉人大牙了?自己的优势是思路,是见识,只要自己有了方略,那就去找人来负责执行,自己只负责在大局上把控就可以了,那么谁是具体负责实施的人呢?

    李策想遍了整个指挥的人,也没找到合适的人选,不是有勇无谋就是老奸巨猾,真要找出独当一面的人居然一个也没有!正在他愁眉不展之时,脑子里却突然闪过一个人——狄安!有勇有谋,沉稳狠辣,是个难得的将才!

    事不宜迟,现在就去!想到什么立马就去做,这是李策前世奉行的信条。

    李策的指挥使营所,狄安疑惑道:“特种作战?”

    “额……简而言之就是专门搞突袭,搞破坏的。”李策瞧狄安不解的样子,挠挠头冥思苦想了一阵,解释道。

    “李兄是说像唐太宗玄甲军那般的部队?”狄安好像想了到什么,若有所思道。

    “那个……玄甲军?”李策有些不明白道。

    “噢,当年秦王李世民,手下训练几千玄甲军,皆皁衣玄甲,由秦琼、尉迟恭等大将率领,每战必为先锋,称得上是天下无敌啊。”狄安似乎已经习惯了李策偶尔冒出的无知,他吸口气解释道,眸子里满是激动,看得出他对玄甲军很是敬重。

    “听你这么说那不就是重骑兵?”李策想了一会问道。

    “嗯,差不多吧,玄甲军也擅长打埋伏战和冲击战。”狄安补充道。

    “噢,那跟我说的还不一样,我哪有那么多钱去装备重骑兵。”李策翻个白眼道,“不过……你说的这个玄甲军我虽然不知道,但你这个思路却让我想起了另一个特别厉害的精锐部队——岳家军!”李策眼睛一眯,喃喃自语道:“撼山易,撼岳家军难。”

    “撼山易,撼岳家军难?!”狄安瞪大眼睛,跟着重复道,这是怎样的一种军威啊,只是听这两句话,就让人热血澎湃!“这个是哪个朝代的,领兵将领是谁?”狄安紧追问道。

    “岳……那个,这……其实只是我的一个构想而已,以后机会成熟,我会讲给你听的。”李策突然想到岳飞那是南宋的人物啊,怪不得狄安不知道呢,不过这岳家军的资料自己看过不少,《说岳全传》小时候爷爷就有那么一本,他整天给自己念叨,自己上学后,也看了许多有关这方面额资料,弄不好真的可以再现一次岳家军的阵容呢!

    狄安显然有些不满李策说一半留一半,他想要继续追问,李策见状忙开口道:“听狄兄这么说,似乎对这方面颇有研究,不知狄兄觉得怎么能不能训练这么一支部队?”

    “李兄所说的,其实先秦的魏武卒、胡刀骑士、东晋的北府兵,大抵都有这方面的轮廓,我倒是知道一些,就是挑选太过苛刻,而且训练需要大量钱财支撑,怕是……”狄安点点头,只是说到后来,又有些叹息道,“这个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支持啊。”

    “好,那这个就交给你了,现从咱们指挥中挑选出部分精英,宁缺毋滥,咱们也组建这么一支小分队,至于钱财嘛……嘿嘿,你忘了蔚州缴获的战马了吗?”李策朝狄安一挤眼道,他现在看狄安是越看越喜,这小子怎么什么都懂一些,真是捡到宝了。

    “对呀,那可是足足有五百多匹呢!咱们也可以装备组建一个骑兵指挥了!”狄安一听,眉飞一翘,声音也高亢起来。

    “此事就交给你了,回头我写几个训练方案,你看看行不行。”李策见狄安答应下来,心内也是大畅,而且看来狄安还相当有兴趣。

    “嗯,事不宜迟,我这就带人回易州看看咱们的战马。”狄安告声辞,便匆匆而去。

    “哈哈,巡街去。”李策随后也唤了官震带了人去巡视城内安防,这是他刚刚分配到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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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仙儿遇难

    李策率领自己那一众士兵走在街上,他的职责是巡视,防止民变或者有人浑水摸鱼,趁着城中大乱违法犯纪。

    带来的三百人,现在只剩二百多人了,李策向他们承诺过,不论生还与否,该有的奖励一分不会少,他已经让人去统计阵亡弟兄的地址,等到奖赏下来了就派人送去,他不会学有些将领去贪没这笔钱,比起他们来,能活着已经很不错了。

    李策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身鲜亮铠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此时已经是申时了(约下午三四点钟)。街上的行人步履匆匆,百姓们听说辽人退军的消息后,纷纷欢呼起来,在看到李策等宋兵的巡街时,纷纷热情得打招呼,李策骑在马上笑着,回首致意。

    “你瞧见了吧?那位,骑在马上的那个年轻的将军,就是他,我听说刚才差点就要城破了,就是这个小将军,神兵天降,施展三头六臂神通打退了辽人!”一个旁边买书的小贩悄声对着身边几人说道。

    “啊,就是这年轻人?”有人发出惊讶的声音,显然有些质疑。

    “嘿,你别看人家年轻,可厉害着呢。”

    “你瞧,马上的那小将军,真是俊俏!嘻嘻……”几个姑娘站在路边丝巾掩面,低声嬉闹着。

    李策一路听着民间演绎他的各种版本,越传越神,还有人说他是星宿下凡,真是……

    走到一处没人的地方,李策解下了铠甲,这玩意穿着着实累人,压得我都喘不动气了,解下来也好,省得在被人认成是什么恶魔,哈哈……

    果然,这样一来,路边指点的人明显少了起来,再行不多时,已走到了城东头。

    前面就是仙儿家了,有日子没见到她了,也不知那小妮子,有没有想自己,哈哈……一想到于仙儿,一张似嗔又喜的娇俏面容就浮现在眼前,李策忍不住一阵悸动。

    “官震啊,今日师兄带你去见一下未来的嫂子,哈哈……”李策打趣道。

    “哎呀,师兄,快带我去,快带我去,我要看看未来嫂夫人长什么样子,是俊是丑,是胖是瘦,是高是矮,是……”官震啰啰嗦嗦个没完。

    李策赶紧打断他,喏,前面就到了。

    来到于家大门前,李策眉头一皱,“嗯?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于家大门紧闭,黑色的大门上有些砸痕,门上的灯笼也掉掉了一个在地上,还被人踩了一脚。

    不好,出事了!李策下意识地反应。

    官震已经在敲门了,他也看出了这未来嫂子家可能出事了。

    “梆、梆”敲了很久还是没人开门,怎么连门子也不来呢。

    “开门!”李策面色一变,下令强行破门。

    今日辽人叩关,城中大乱,于家莫非出了事?

    小小的木门,自然挡不住如狼似虎的一众官兵,“咣当”一声,两扇门板就飞进了院子。

    李策进了院子才发现,院子里的景象更惨,到处是残砖断瓦,摔碎的花盆,桌椅,整个院子里都是一片狼藉。

    几个丫鬟蹲在屋檐角落里小声低泣,几个家丁则鼻青脸肿得蹲在一边,此时正目瞪口呆得看着这些破门而入的官兵。

    “怎么回事?”李策焦急问道。

    丫鬟和家丁们,只是怔怔的看着这些官兵,却无人答话。

    “你们家老爷呢?小姐呢!”李策见无人回答,直恨不得上去抽他们。

    一个家丁畏畏缩缩得伸手一指里屋,哆嗦道:“里……里面。”

    李策赶紧大踏步上前推门而入。

    里屋的光景比起外面来也好不到哪里去,怎么光天化日之下,莫非于家被洗劫了?

    “咳咳……”一阵沉重的咳嗽声传来。

    李策紧走两步,转过幔帷一愣,只见于父躺在床上不住地咳嗽,旁边是刘氏,还有孙氏,两人都在不住得抹眼泪。

    刘氏一回头,看到了来人,先是一愣,再一辨认,看清是李策后,踉踉跄跄得跌撞过来,拉着李策的手就开始嚎啕大哭。

    李策从一进门就满是疑惑,此时见到这幅情景更是大惊。他忙一手搀住刘氏,一手轻拍她后背,温声道:怎么了伯母?你先别哭,有我呢,怎么回事?

    刘氏泪眼婆娑得抬起头,李策这一看,感情已经哭了许久了,眼都肿了。

    刘氏深吸一口气,憋住哭泣,断断续续道:“仙儿,仙儿……叫了两声名字后,又抑制不住大哭起来。

    “仙儿怎么了?!”李策大惊,忙扶住刘氏问道。

    刘氏看一眼李策,悲从中来,哭着摇摇头,旋即又大哭起来。

    “伯母您倒是说话啊!”李策心砰砰直跳,可让她急死了!

    “策儿啊,我对不住你,仙儿……没了!”刘氏已经悲痛欲绝了。

    李策只觉脑袋“轰”地一声,仿佛就要炸裂开一般,他眼前一黑,喉头一甜,一口鲜血涌上,就要喷出!

    他强自忍住吐血的冲动,逼迫自己镇定下来,悲痛道:“伯母,您跟我说说,仙儿怎么……怎么……”说到后来再也忍不住,流下泪来,只觉心如刀绞!

    刘氏此时倒不似先前那般说不清话了,她抽泣道:“今早马家就把仙儿抢了去,要给那马福财做小妾,我们抵死不从,可是马家人多势众……”

    李策眼一瞪,一口唾沫没咽下被呛了一下,他顾不上理顺气,忙问道:“你是说仙儿是被马家抢去了?咳咳……”

    刘氏流着泪,点了点头。

    卧槽,吓死我了,我以为仙儿“没”了呢!李策现在只想骂娘,吓死老子了。

    “就是说仙儿现在在马家?现在这副光景也是那马家给弄的?”李策脸色铁青,冷冷说道。

    刘氏又点了点头,一指于父道:“仙儿爹气不过,一下子就这样了。”

    李策一瞥躺在床上的于传义,此时他气若游丝,眼睛半开半合着,也不知是醒着还是昏着。

    “马家来了多少人?竟然抵挡不住?”因为李策看到了于家也有不少家丁,当却都被揍得鼻青脸肿,那马家该是来了多少人啊。

    “马家那些人根本就是些劫匪!要我说,一早就该交出那小狐狸精,免得大家都受牵连,还害得老爷一病不起,真是天生的祸害精。”孙氏一抖手帕,翻个白眼恨恨说道。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怎么说你也是仙儿的二娘,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刘氏气得身子簌簌发抖,伸手指着孙氏。

    “我说这话怎么了?我说的不是啊,那小狐狸精在外勾汉子,我一早就知道,那马福财虽说人老了点,可毕竟是家财万贯,那小狐狸精去了,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指不定有多快活呢。”孙氏丝毫不让,双手插腰讥笑道。

    孙氏说到仙儿勾汉子的时候,明显轻瞥了李策一眼,就是在暗指李策,又说出这么一番不堪入耳的话,李策闻言早已大怒!

    李策阴着脸上前一步,“啪”地甩了孙氏一个响亮的耳光。

    孙氏大惊,他没想到李策一个晚辈居然敢动手打她,而且是在她家。这一巴掌李策卯足了劲,孙氏左脸瞬间就肿了半边,现在正火辣辣得疼。

    “你个小畜生!”孙氏泼妇形象尽出,哭喊着,伸手就往李策脸上挠去。

    “来人,给我掌嘴!”此时已经有卫兵跟进来了,李策忍受这孙氏多时了,仙儿遇难,她不但不帮,还在这幸灾乐祸,想必平日里仙儿母女也没少受她祸害,此时又见她如此蛮横,正好出手教训一下她。

    一旁两个虎背熊腰的士卒,拽过孙氏就是一通“噼里啪啦”!孙氏已经被吓傻了,她几时见过这场面,此时是又悔又恨!可这俩士卒手下却毫不留情,卯足了劲使劲打,孙氏夸张得哀嚎着,想要求饶,却被打得根本没有开口说话的机会。

    李策看出刘氏有些不忍,他上前一步扶刘氏坐下道:“伯母你别急,我这就去把仙儿抢回来!”

    “敢动我的女人!”李策已经起了杀心。

    刘氏却拉着他的手道:“孩子,你不知道马家财大势粗,就来官老爷也被他收买,你……”

    “马福财?好熟悉的名字……马文成?!”

    “嗯,是他们家。”刘氏低泣着。

    “哼,伯母你放心,我去去就来。”说完他不在理会刘氏,急急忙忙往院子里跑去。

    “城南马家,你们谁带路?!”跑到院子里,李策大吼一声。

    “大人,我……我认识路。”一个家丁颤颤巍巍得举手道。

    “好!”李策二话不说,推着这个家丁就急急忙往外走去。

    官震小跑两步,撵上李策道:“师兄出了什么事?”他看见刚才李策还是春风满面的,怎么现在脸色这么吓人,自己可从没见过师兄发这么大火。

    李策钢牙紧咬,努力平复着情绪,“仙儿,被马家劫走了。”

    官震一惊,旋即反应过来破口大骂道:“什么?仙儿姐被人劫走了?谁他妈这么大胆?哪来的马家?就是上次害你那个?!”

    李策没说话只是冷笑一声,脸色愈发得阴冷,“快点!”他呵斥带路的家丁道。

    “妈的,还反了他了!”官震大骂一声,猛地窜上一步,拦腰夹起那个家丁,三步并作两步跨出院子,把那家丁往马上一扔,旋即自己一个纵身跳上去,大吼道:“哪儿走?!”

    那家丁被官震突然的举动差点吓晕过去,手哆哆嗦嗦得一指南面的大路。

    “出发!”李策沉声喝道。

    宋兵们轰然上马,跟着李策朝南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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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大闹马家(一)

    李策今日夺蔚州城,解真定之围,在军中的威信已然如日中天,这些人又都是跟着他从刀风血雨里闯出来的,李策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凛然不可侵犯,今日自己将军的夫人居然被人抢了去,这还了得,干他娘的,管他马家牛家,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行!

    过了这条路,就是真定府最宽的中央大街了,一群骑兵一言不发,如旋风一般迅速穿过,惹得路边的行人纷纷躲避退让。

    只一盏茶的功夫,城南临河街响起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希聿聿”飞驰的骏马収不住前蹄,被一勒缰绳,纷纷嘶叫起来。

    “就是……就是,这里了。”指路的家丁早已经吓得脸色发白,他何曾见过今日这等阵势,刚才一路飞驰吓得他差点尿下。

    不用他说,众人也知道是这了,门口的两个石狮子正挂着大红彩带呢。

    马府门子听到了响动,赶紧跑了过来。

    “哟,这位军爷,您也来喝喜酒?这您可来的有点晚,午时开始,这都进行了一大半了。”门子一脸的媚笑,点头哈腰。

    李策跟没看见一样,铁青着脸迈步就往里走。

    “哎呀,这位军爷,您可有请帖啊?那个……礼金何在啊?”门子把脸一拉,一伸手拦住他道。

    “滚开!”李策低吼一声,一把把他推开。

    “噢,原来是来打秋风的,哼,像你这样的,我见多了,又想白吃白喝是吧?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门子讥讽道,脸上满是不屑。

    他似乎不过瘾,又继续挖苦道:“几个兵痞,就敢来蹭吃蹭喝?我可告诉你,我们家老爷可是有背景的,就你们这些个官兵仗着一身军服,就想来白吃白喝?我呸,没门!”居然连一个小小的门子都如此嚣张,见到官军也不怕,可见马福财平日里是如此的嚣张,也可见官军地位的底下。

    “操,跟他啰嗦什么,要请帖是不?老子这有!”官震上前一步,猛地揪住门子的衣领,一运劲把他狠狠得摔飞进院里。

    门子吃痛,惨叫一声,屁滚尿流得爬起来,一瘸一拐地没命朝府里跑去。

    “老爷,老爷,官兵……官兵打上门来了!”门子慌慌张张跑进来哭丧道,半边脸又青又肿。

    马福财一身红袍,正坐在一桌宾客中央喝得醉醺醺得,他打个酒嗝道:“什么?**慢点说!”不开眼的东西。今日自己大喜,这狗奴才慌慌张张的,还弄成这般鬼模样,真是丢人现眼。

    “官兵、官……”门子正结结巴巴说着,一抬头,李策已经大踏步进来了,唬得他慌忙往马福财身后躲去。

    李策一进内院就看到了马福财,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新仇旧恨老子今天跟你一并算!

    马福财迷离着双眼,盯着李策,突然他双眼一眯,而后猛一拍桌子,蹭得一下子站起来,大骂道:“妈的,是你这小王八蛋!今日是你自己送上门来,来人给我打!狠狠打,打死为止!”

    马福财和一众家奴平日里横行惯了,口里谩骂着就冲上来了,竟没留意李策身后跟进来的一群官兵。

    李策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今日是来找于仙儿的,现在她到底怎么样了?她一个人,被掳到了马家,多耽搁一分就多一分危险。

    李策冷笑一声,一挥手,手下一队宋兵刷得一声,亮出武器,便开始冲击。

    这家奴就是再嚣张,又哪里是禁军的对手。

    一时间院子里混乱一片,一大群人混战在一起。马府的家奴一边嘴里不干不净得骂着,一边拿着桌腿凳子加入混战。

    宋军们还没怎么动手,一众家奴就被撂倒了,只是眨眼的功夫,已经没一个还站着的了,都在地上四仰八躺得,哎呦哎哟的**个不停。

    李策寒着脸,一步步走向马福财,冷冷道:“仙儿在哪?”

    马福财异常震怒,这小子,居然弄来了官兵!“哼,我不知道什么仙儿、妖精的。”

    “我再问一遍,仙、儿、在、哪?!”李策额头青筋暴露,面色已有几分狰狞。

    “你就是再问一百遍,我……”马福财冷笑着,还没说完,“哎哟”一声吃痛,就感觉自己倒飞了出去,肚子被人猛踹了一脚,钻心得疼。

    “今日在场的,不许走了一个!”李策一指众宾客,厉声道。

    “是!”手下宋兵一听,立时包围了整个院子,虎视眈眈得盯着每一个人。

    这些来参加喜宴的宾客无不叫苦连天,真是倒霉,怎么就被困在这儿了呢,看这一堆官兵,好不凶神恶煞。

    “难道我一定要问你吗?”李策冷笑一声。

    他转身朝躺在地上装死的家丁道:“今日被你们掳来的新娘子在哪?”

    家奴们虽被打得极惨,但他们也精明着呢。他们知道谁要是说了,回头老爷定会活剥了他!所以一众家奴都继续夸张的哀嚎着,假装没听见。

    “官震!”李策朝官震使个眼色。

    官震狞笑一声,探手抓起一个家丁,“你来说,新娘子在哪?”

    “军爷,我不知道啊,我……哎呦,痛死我了!”这个家奴还没说完,一根手指已经被官震生生折断了,那咔嚓的声音,分外刺耳。

    那家奴一瞧自己手指完成的不可思议的角度,生生吓晕了过去。

    “你,你来说!”官震丢下那个家奴,又抓起一个。

    “我……我……”咔嚓又是又是一声,官震也不废话,一脚把他踹出去。这就是磨磨叽叽的下场!

    “你!”官震又抓起一个。

    “军爷饶命,我知道,我知道!”这个家奴早已吓得脸色苍白,一被拎起来,慌忙大喊道。“在东院的厢房!”说着一指方向,然后一脸祈求得望着官震。

    李策一听,拔腿朝东院狂奔,一队宋兵急忙跟上。官震也扔了那家奴,大步追上。

    果然东厢房处处张灯结彩,大红绸缎系的到处都是,中央一间屋子,挂着一个大红花球,就是这了!

    还没靠近,就听屋里传来一阵女子的哭喊:“你走开!滚开呀!”

    李策怒火攻心,这是仙儿的声音,他嗖得一下蹿到门口,伸手使劲一推,门被从里面反锁了!

    “砰”两扇梨花木大门,被人硬生生踹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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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大闹马家(二)

    李策闪身进来,只见正对着房门的软榻上,一个妙龄女子身穿大红袍,手脚却被绳索绑着,此时正不断得哭喊挣扎。

    旁边一个青年男子,一脸的淫笑,正在拉扯女子,他被突然的破门声吓了一跳,一回头大骂道:“哪个狗东西搅了爷的雅兴!”

    他一回头,李策才发现此人竟然是马文成!

    李策看到这一幕,牙呲目裂,只觉心痛得犹如被插了一刀,那被绑住的女子不正是于仙儿!

    “老子杀了你!”李策狂吼一声,携奔雷之势朝马文成冲去。

    “你……”马文成见到李策,一时有些惊讶,只说了一个“你”字,就突然感到腰间一麻,自己竟被人生生平举了起来,吓得他慌忙大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你该死!”李策怒发冲冠,大吼一声,高举着马文成狠狠地朝屋中央的桌子上砸去。

    “砰”一声,然后是“咔嚓、咔嚓”几声脆响,马文成只感到全身的骨头好像都摔断了一样,痛得他眼前一黑,几欲背过气去。李策上去如同踢死狗一般,一脚把他踢到了墙角,马文成头撞在墙上,“砰”地一声闷响,直接昏死过去。

    李策慌忙上去给于仙儿松绑,看到她这幅样子,心痛得不得了。

    “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他眼眶通红,一下子紧紧搂住于仙儿。最令一个男人心痛的莫过于看着看着自己女人受伤。

    “李郎,真的是你!奴家,奴家……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于仙儿忍了许久,终于放声大哭起来,她此时心内既委屈、又高兴,趴在李策怀中就如一只受惊的小白兔。

    李策轻抚着她娇小的身躯,鼻中传来仙儿身上的阵阵幽香,又见到她满脸的梨花带雨,还有那没有完全消失的惊慌之色,那委屈的神情,不由使他又爱又怜,他使劲搂紧了她,只愿此生再也不与她分开,再也不让她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官震等人看到这一幕,都自觉的退出了房间。

    良久,李策感觉于仙儿簌簌发抖的身子已经渐渐平静了下来,这才温言道:“我带你回家。”

    仙儿把头深深得埋在李策怀中,轻轻点了点头。她搂着李策的脖子,还是把头埋在他怀中,不肯稍作分离。

    李策笑笑拦腰抱起她,仙儿感觉到他强有力的手臂揽在自己的腰际,后腰处透来阵阵热量,脸一红,头埋得更深了,可是心里却忍不住一阵窃喜。

    李策抱着于仙儿走出房间,马文成也被几个宋兵如拖死狗一般倒拖了出来。

    马福财在看到李策抱着于仙儿走出来的那一刻,就知道今天此事不能善了了。

    他瞧今日李策这阵势气场,似乎还是这一队官兵的头领,自从上次刑场后,再没见过他,那日他被一众宋兵带走,莫非有什么际遇,竟因此在军中某了个一官半职?哼,不过一个读书人最终却当了兵,他的前途也就止于此处了,顶多也就是一个兵痞。

    马福财心里还是瞧不起李策,这个时代武人是很没有地位的,何况自己儿子还有秀才的身份,他不敢把自己怎么样,想到这,马福财气势又高涨了起来,哼,一个穷当兵的而已,你能把我怎么样,其实我早就知道这于仙儿是你李策的未婚妻,不过那又如何,哈哈……他却不知,此时自己那秀才儿子早已如死狗一般了。

    这个时候其他宾客早已经没有心思吃饭了,众人都在低头窃窃私语,唉声叹气,这周围一帮全副武装的官兵,握着明晃晃的刀剑,谁不害怕?只有马福财一人还在自酌自饮,故作镇定。

    李策瞧见马福财故做镇定的样子,暗自冷笑:好你个马福财,我让你装,你先害我,又害仙儿,新仇旧恨,咱们今日就好好算算这笔账!

    仙儿听到了声响,也抬起了头,看到这么多人,不由脸一红,一松手,从李策怀中下来。

    李策扶她坐下,自有几个亲兵立马上前,护在她身后。

    “马员外,你有何话说?”李策走向马福财,冷冷道。

    “哼,我还要问你呢,今日是我马某大喜的日子,你带着一队官兵,闯进我家是什么意思?”马福财大声说道,仿佛显得自己很有底气,并不惧怕李策。

    “什么意思?就是这个意思!”李策冷哼一声,突然端起一个盘子,“啪”得一下子全扣在马福财脸上。

    这一盘满是猪油,马福财没有防备,被弄得满脸都是,而且李策刚才大怒出手,用力过猛,直接把马福财的鼻梁拍断了,那鼻血和猪油混在一起,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没想到李策居然敢动手,而且这么肆无忌惮!马福财嗷得一声跳起来,一边双手满脸乱摸,一边大骂:“小兔崽子,你敢打我?”

    “对,老子就是要打你,而且会狠狠地打你!”李策故意激怒他。既然仙儿已经救出来了,他也不着急了,是时候该好好跟他们马家算算账了!

    众宾客见了这一幕,一片哗然,却无人肯站出来说一句话。东南角的一桌宾客有几个站了起来,却被身边的人拉下了。

    马福财捂着流鼻血的鼻子,嘴里不停得大骂,他招呼家奴围殴李策,可那一众家奴早已被吓破了胆,任凭马福财怎么谩骂都不肯上前半步。

    “对,我儿文成,我儿文成!”马福财突然想起自己儿子马文成,他可是个秀才,而且科举在即,就凭自己儿子那才学定能考取功名,现在就连县令都得给他几分面子,叫他出来对付这小子。

    “来人,少爷呢?”马福财朝躺在地上装死的家奴呵斥道。

    “少爷,少爷……不知道啊”家奴们一边继续夸张的哀嚎着,一边比划着。

    “老杂种,你是找那小杂种啊?呵呵……来人,给他拖过来!”李策故意摆出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刺激马福财。

    马福财面色大变,难道文成已经落到他手里了?这小畜生下手可狠着呢。

    两个士卒拖着马文成胳膊,犹如拖死狗一般,把他往马福财眼前一扔,马文成本已昏迷,此时一磕,“哎呦”一声惨叫醒转过来。

    马福财已经顾不得擦拭鼻血了,见到马文成再次被李策揍成这样,又怒又急,自己虽有多房妻妾,可只有这一个宝贝儿子,竟然被李策连揍两次,而且这次打得更重,肋骨都断了好几根。

    “你……你个小畜生,老夫跟你势不两立!”马福财恶狠狠骂道。

    李策上前一脚把他踹倒,一只脚踩在椅子上,身子往前一躬,冷笑道:“老东西,我早就跟你势不两立了!”

    “来人,给我把他俩脱光绑了!”李策一指马福财父子厉声喝道。

    “是!”自有五六士卒,拿了麻绳上来捆绑。

    “你……我是读书人,我有秀才身份,就算是官府也不能对我动刑,你敢捆我?”马文成脸憋得通红,一边捂着断了的肋骨,一边挣扎得大叫道。

    “我都敢打你,还怕绑你?!来人,绑了,再有废话,就给我掌嘴!”李策一挥手,又补充道:“脱光了,袜子也不剩,就绑在那边柱子上,让所有人都看看!”

    “李策你不得好死,你这是有辱斯文,你也是读书人,这是不尊圣贤之道,你藐视礼法,你……”马文成使劲挣扎着,一边嘴里大骂。

    “啪啪啪……”几个响亮的大耳光声响起,马文成随即住了口。

    “妈的,真是贱骨头,吃硬不吃软。”掌嘴的士卒,骂咧咧道。

    马文成何曾受过这等侮辱,他从小自诩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走到哪里都是被人捧着,供着,今日竟被一个粗陋不堪的小兵连扇了五六个耳光,真是比杀了他还难受,更要命的是,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慢着!”这时满院宾客中有人站出来说话了。来人是一个汉子,一身锦衣,年约三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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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新仇旧恨

    马福财一见来人大喜,慌忙挣扎,大喊道:“柳捕头,为小人做主啊!”

    原来此人乃是衙门的捕头,姓柳。

    那柳捕头朝李策一拱手道:“这位将军,不知马员外所犯何罪,你要在这样的日子这般为难他?”

    “这样的日子?”李策一眯眼,打量起此人,少顷,他开口道:“兄台是何人?”

    “我是这真定衙门的捕头,在下姓柳。”

    “嗯,好,我待会与你说话。”李策说完转回头,继续盯着马氏父子,他知道这柳捕头想为马福财求情,却故意装作不知。

    柳捕头碰了一鼻子灰,却并不气馁,他听见马文成大骂“李策”,猜到眼前这少年应该叫李策,他继续道:“李将军,今日气也出了,不如就此罢手,也算给柳某人一个面子,柳某改日和县令大人一定登门拜访。”

    李策本以为这柳捕头会知难而退,没想到他居然抬出县令来压自己。说起那个郭胖子,李策就一肚子气,你这厮居然让我卖郭胖子面子?老子没被他害死,这笔账还没跟他算呢!

    柳捕头知道武人地位低下,而县令虽然品级不高,却是正规文官,而且一般都是有后台的,其后的政治力量不可小觑,他想借此让李策知难而退。

    “给你个面子?我跟你今天好像是第一次见面吧?我跟你很熟吗?”李策一皱眉,装出一副思索的样子问道。

    给你个面子?笑话!马福财作出这等腌臜事,难道凭你一句话我就会既往不咎了吗?今日若不是我正巧赶上,仙儿不就毁在这俩禽兽手上了吗?那时你会站出来为仙儿说话吗?你之所以替这姓马的出头,还不是平日里收了他的好处?哼!

    柳捕头大为尴尬,没想到这年轻人这么张狂,竟丝毫不给自己和县令半分颜面。

    李策见他愣在当场,没心思与他继续纠缠,他转身想回仙儿身边。

    柳捕头见李策要走,忙一伸手拦住他。

    这一番举动,终于激怒了李策!他今日本就憋着一肚子火,好你个小捕头,我已经给足了你面子,你居然还蹬鼻子上脸!他一下子抓住柳捕头伸来的左手,用力一拧,就想给他卸下胳膊。

    柳捕头却也不是酒囊饭袋,他也是一身武艺,不过他没料到李策居然说打就打。自己胳膊已被抓,他下意识得一转胳膊,脱开束缚,紧接着右拳就往李策面门轰去,他这一连贯的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自我防御。

    待到他反应过来,大为后悔,可拳已经打出去了收不回来了。眼前这小将军,身形单薄,清秀儒雅,分明就不会武艺,自己这一拳别说是他了,就是一个壮汉也承受不住,这拳下去,这小将军必定重伤,他手下这一帮兵断然不会饶了自己,今日本想劝架,没想到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

    李策早就料定这一招制不住他,见他脱开后,一拳打来,也后退半步,马步一弓,右拳当面迎上。

    “砰”一声闷响。

    李策后退半步,稳住了身形。

    柳捕头却是“咚、咚、咚”连退了四五步,方才勉强止住身形,他一脸吃惊地望着李策,却见李策没事人似的冷笑着望着自己。柳捕头轻轻转了转手腕,自己右手却似整个废了似的,尤其是五个指节处传来的钻心痛疼,牵引地整个右臂都在发麻,此时他已经痛得冷汗直流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自忍住痛疼:“李将军,在下领教了。”他想抱拳作礼,可右臂现在根本就抬不起来。

    没想到这年轻人看似文弱,臂力却如此了得,刚才他也是仓促应战,似乎还没尽全力,倘若他全力打出这一拳,自己这条胳膊恐怕今日就要废了,想到这他不由一阵冷汗直流,不该替这姓马的出头啊,这少年绝不简单!马福财怎么就惹上了这么个硬茬。

    柳捕头朝马福财望了一眼,暗自摇摇头,正想退下。却在这时一声怒吼响起:“敢动我师兄?就让我来会会你!”

    官震如一头猛虎般越出朝柳捕头冲去,除了官一奇,李策就是他最亲最敬重的人,这什么劳什子捕头,居然敢跟师兄动手,岂不是不把我官震放在眼里!

    柳捕头蓦地瞳孔紧缩,面色凝重,如临大敌,他瞧官震这般不可抵挡之势,当下想也不想便疾步后退。

    他退得快,可官震来势更猛!眼看着一拳就要打上了,柳捕头面色大变,他甚至已经感受到官震的拳风袭面了。

    “官震,不可!”却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李策开口阻拦了。

    他知道那姓柳的刚才已然受了重伤,官震盛怒之下的全力一击,还不把他给打死,这姓柳的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只因替姓马的说了几句话,却也罪不至死,就算冒犯了自己,也不能任由官震把他打死。

    柳捕头本已经闭上了眼,他只感到一道劲风拂面,脸被刮得有点疼,但却没有迎来想象中的痛击!他试探着睁开眼,只见眼前一个斗大的拳头,就差一指便打到自己鼻子上,他暗道:好险,好险。这一下直惊得他浑身冷汗直冒!

    旋即他又大惊,如此霸道的拳力,居然说收就收了,此人当真达到了收放自如的境地,这份武艺,自己只怕是望尘莫及了……而且他还叫那李策师兄,向那李策武艺岂不是……想到这,他又是一身冷汗,悔不当初不该强出头啊,得罪了这么个硬茬,真是自找苦吃!

    柳捕头擦擦脸上的汗,想退后一步,却发现腿早已经软的不听使唤了,他干哑着嗓子,想说点什么场面话,但张了张嘴,最终也没有说出什么,只好慢慢朝一边退去。

    马福财大急:“柳捕头,柳捕头……”。

    “你大爷的,叫你嘴硬!”士卒骂咧咧,噼里啪啦又是一顿大耳刮子。

    东南角的一桌宾客又有几人似乎气愤不过,站了起来,李策冷冷朝那看去,一众士兵,也杀气腾腾得盯着东南角的那桌人。

    很快起来的人又被同桌的人重新按了下来,马福财见到这一幕,彻底死了心,再也没了刚才的劲头,就如霜打的茄子般耷拉下了脑袋。

    马文成父子此时已经被架到了屋檐下的柱子旁,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扒的只剩一条裤子了。

    于仙儿忙双手遮眼扭过头去。

    马文成父子已经被绑在了柱子上,众宾客有的在窃笑,有的在摇头叹息。

    两个宋兵毫不手软,取了马鞭过来,就是一个劲地狠抽。

    每抽一下,就伴随着一声杀猪般的哀嚎。

    “这少年将军是谁啊?马员外怎么就得罪了这么一个煞星啊。”有人疑惑小声询问道。

    “你还不知道吧?马员外今日娶的这小娘子,就是这小将军未过门的媳妇儿,你说他能不急吗?唉,这老马也真是……”旁边一个人连忙小声解释道。

    “哦,这就难怪了,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啊。”有人摇头叹道。

    “哎,就是打牲口,也没这般打法啊,你看马家公子那身板,怎承受得住这番折磨啊。”有人不忍,同情道。

    “哼,你就别不知深浅了,刚才柳捕头都败下阵来了,他什么武艺,你不知道吗?若是这小将军亲自上场,只怕马家从此就要断子绝孙了……”

    几个宋兵抽了一阵,停下来探寻得朝李策看来,他们是在询问是不是还要继续。

    “我说你们怎么停了?”官震倒是先开口了。

    “大人……”两个士卒握着马鞭,气喘吁吁地看向李策,他们在询问是否继续。

    马氏父子屡屡欺压自己,先是买通县令欲杀自己,后来又劫掠于仙儿,差点毁了她的清白,这两父子如此狠毒,今日岂能如此轻饶他们!

    “为何还穿着裤子?”李策冲两个士卒问道。

    两人会意,放下手中的马鞭,动手开始扒马氏父子的裤子。

    马氏父子早已被打得半死不活了,恍惚中听到李策要扒下他们裤子,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二人再无刚才的硬气,一齐开口求饶。

    李策今日就想让马氏父子彻底丢尽脸,这两人如此可恶,就是杀了他们也不为过,可他知道杀人偿命,自己不能随意草菅人命,那就把这父子俩的名声彻底搞臭,让你们永远抬不起头!

    众宾客开始议论纷纷,这少年将军真够歹毒的,居然能想出这么绝的法子来折磨马氏父子,这样一来简直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马氏父子此时已经被扒得一丝不挂了,马文成只感到胯下一阵凉风,完了,一世英名算是毁在这小子手里了。

    “够了,够了……”于仙儿轻轻拽了拽李策的衣角,低头捂着脸小声说道。

    马氏父子的颜面现在已经彻底丢尽了,相信马家这点事,明日整个城中就无人不晓了。李策本不是嗜杀之人,既然气已经出了,仙儿也说算了,那就算了吧。

    仙儿受此惊吓已有些疲倦,而刘氏还在家中担忧,还是尽早赶回去的好。李策扶起仙儿,官震回头狠狠瞪了马氏父子一眼,匆忙跟上李策。

    众宾客见终于可以走了,如蒙大赦,纷纷告一声辞,便急匆匆闪人,今日这喜宴着实吃的晦气。

    马家大院,一个悲恨愤懑的声音冲天而起:“李策,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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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何大接任

    真定府,宽阔的永安街。

    一对男女分外惹人注目,两人同骑一匹青色的高头大马,白衣少年拥着一个红袍女子,男的剑眉星目,俊秀儒雅,女的五官精致,气质如兰。

    马背上的男子双手环在女子腰间,手里握着缰绳,女子似乎有些娇羞,脸色有些红润,神态有些扭捏。

    “快放奴家下来吧,这么多人看着呢。”女子低着头小声道。

    “怕什么,我就是要告诉他们,你是我的女人。”男子故意逗她道。

    “哎呀,你这人好不正经……”女子气得在他手臂上一掐。

    “哈哈……”男子双腿一夹马腹,马儿哒哒向前轻跑去。

    他们两人一过去,后面紧跟上百十骑宋兵,全是清一色的甲胄,这队骑兵一直与前方二人保持着三丈的距离,既不太近,也不太远。

    这一队人马过去后,惹得沿街的行人,纷纷侧目。

    “好一对金童玉女。”

    “这……这姑娘穿得是喜袍啊?”旁边一个卖字画的老学究惊讶道。

    “对了,我想起来了,今早城南马员外娶了一房小妾,我听说城东头于家的,好像那于员外还不愿意,马员外强抢的呢。”一个正买字画的人小声道。

    他这一说,旁边几人纷纷聚了过来,打探消息。

    “有这等事?”有人插嘴道。

    “哼,那马家财大势粗,横行霸道惯了,这有什么稀奇。”先前说的那人很不屑道。

    “可是这官兵又是怎么回事?”又有人疑惑道。

    众人均是摇摇头,表示不知。

    就在众人散去时,一个短褐打扮的汉子跑来气喘吁吁道:“你们知道吗?那马家,就城南那马员外家被洗劫了!”

    “什么?!”本来要走的众人一下子又被吸引了回来。

    “我今天像往常一样去给马家送柴,结果,你们猜怎么着?”短褐汉子故意卖个关子。

    “怎么着?”众人被他吸引,纷纷问道。

    “哎呀,那叫一个惨啊,家里被砸得不像样子,那马员外和马公子,更是被揍的没有人样了都!我本来是去送柴的,今天他家办喜事,烧火多,所以我多加了一趟,结果上午去还热热闹闹的,现在就成这样了,惨啊,你们是不知道,家里没一个还能站着的,一个个鼻青脸肿的……”短褐汉子撇撇嘴,一阵唏嘘。

    众人听他说完,都是一脸的惊讶,大家不自觉得朝刚才那队骑兵的背影望去……

    那马上的二人自然便是李策和于仙儿。

    眼看就快要道于家了,仙儿又道:“哎呀,你快放奴家下来吧,待会让下人看到了不好,爹爹……”说道这她突然住口不说。于传义反对仙儿嫁给李策,自古儿女大事父母做主,于传义不答应,仙儿便不能嫁给李策,一想到这,仙儿心中就一阵苦闷。

    李策本想再逗一逗她,却有一个亲兵,快步上前道:“大人,陈将军命你赶快回去。”

    李策眉头一皱,怎么回事,辽军不是已经退了吗?何时如此紧急,难道说辽军去而复返?

    “仙儿,军中有要事,我得立马赶回去,前面就是你家了,今天我就不进去了,改日再来拜访。”李策轻轻把于仙儿抱下马。

    “嗯,没事,奴家自己可以回去。”于仙儿水灵灵的大眼看着李策道。

    “你们几个,护送她回家,待到一切稳定后再回营,不必着急回来。”李策差人护送仙儿回去,他瞧先前于家那样,有些担心。

    李策翻身上马,刚调转马头,仙儿叫道:“今日……今日多亏了你。”说完低头绞着衣角。

    李策哈哈大笑道:“你这妮子,今日这是怎么了,平日里可没见你这般听话。”他见于仙儿那神情分明就是舍不得自己,可却又害羞不肯明说,那欲盖弥彰的样子,实在是惹人怜爱。

    “哎呀,你这坏人!”于仙儿被他说中心事,更是大羞,她一跺脚道:“不理你了”。说完红着脸急忙忙转身离去,一队士兵忙紧跟在后面。

    真定城经略府。

    李策进来后,刘廷柱就急匆匆而来,“大人,你怎么才回来,陈帅等你半天了。

    李策点点头,迈步进了经略府。

    一进大厅,才发现军中大小首领都来了,不过却都是都指挥使级别的将领,指挥使的话却是只有他一人。

    一众将领均是站着,上首处坐着三人,一人是陈尧佐,另一人是何福存,还有一人坐在陈尧佐右侧。此人四旬左右,一身紫色官服,脸色白净,略有些发胖,眼睛有些小,一笑就显得更小了,此时他正笑吟吟的看着众人。

    “策儿来了,来,这位是何大人,京中来接替我职务的。”陈尧佐介绍道。

    李策忙拱手道:“见过何大人。”

    那被称作何大人的略一颔首,点了点头,却并没说话。

    此人名叫何瑞年,乃是朝廷二品大员,此次前来是接替陈尧佐职务的。

    陈尧佐一笑继续道,朝廷下了调令,命我务必在七月初八之前赶回京城,时间如此紧迫,我明日就要动身,今天把你们都叫来,就是交接一下事务。

    “怎的如此急迫,七月初八如何能赶得回去?”一个将领质疑道。

    “哎,太后如此急招,定是有要事,这个你们就不要多问了。”陈尧佐一皱眉,并不打算细说。

    接下来就是一系列的人员交接,李策也不关心,只是站在一边听着,心里却在想着于仙儿怎么样了。

    “还有一事,就是易州水患,这次水患总算抢救及时,尚未造成太大损失,这易州水患不如就交给李策去负责吧。”陈尧佐对那个何大人说道。

    那何大人似乎有些不满,他一皱眉道:“一个小指挥使怎行?水患不是儿戏,稍不注意就会酿成大祸,还是派一个老成持重的人去吧。我手下有一人,名叫徐山,是个都指挥使,不如就派他去吧。“

    陈尧佐微微笑笑,摆摆手道:“不妥,不妥,徐山初来乍到,对易州事务知之甚少,恐怕一时适应不了,水患问题可是刻不容缓啊。而李策先前已随我在易州共同治理过水患,而且出谋划策不少,对易州大小事务都很了解,虽然只是个指挥使,但事急从权,完全可以让他暂领易州事务嘛。”陈尧佐很快否了何大人的建议,再一次提出让李策负责易州水患。

    李策在一旁不好插话,他不懂为何陈尧佐别的都不与何大人计较,唯独这易州水患非要派自己前去呢。

    何大人,面露难色,沉吟不决。

    李策身子一动想站出来说话,却被身边一人拽住了衣角,他一愣,悄悄一回头,发现拽住自己的是官一奇。

    官一奇轻轻摆了摆手,示意李策不要说话,李策虽不明白官一奇用意,却知道自己师父绝不会害自己,便又轻轻退了回来。

    何大人沉吟了一阵,终于又开口道:“呵呵……既然陈大人坚持,你看不如这样可好,就让他俩一起去易州,共同治理水患,如何?“

    陈尧佐听后也是一愣,他没料到何瑞年居然提出这样一个建议,他这么一说,自己还真不好再反对,所以陈尧佐也只好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众人都已离去,陈尧佐单独留下了李策。

    “来,策儿,此间没有外人,坐。”陈尧佐示意李策不必站着,他看得很出,李策早就想坐下了,只是碍于这么多人在场,大家都站着,他就是再随性,也不敢堂而皇之坐下。

    “你可知今日为师为何一定要与何大人争易州之事?”陈尧佐突然道。

    “弟子不知。”这也正是李策想问的。

    “呵呵……于政治一途,你要学的还很多啊。”陈尧佐先是一叹气,然后说道:朝廷历来重视天灾,每次天灾必是派得力大臣前去赈抚,而每次赈灾归来,前去赈灾的大臣只要有功必定提升,这就是晋身之本。”陈尧佐说到这里,略略一停,目光凝视着李策。

    李策恍然大悟,“噢”的一声,点了点头。

    “而此次易州水患可以说是治理及时,后期基本没有酿成大祸,只要善加处理,按时完工,就是大功一件。那姓何的初来,就像把此功劳揽来给自己的心腹,他想得倒美。”陈尧佐不屑的冷笑一声。

    “不过,何瑞年却也不是省油的灯,居然想出共治一法,如此一来为师还真无法再拒绝他,毕竟为师就要调离此地,他是你的直接上司,如若今日我逼他太甚,恐怕日后他会刁难与你。”陈尧佐有些叹气,本来想借此来给李策脱去武人之职,让他凭此功劳晋身,却不想半路出了叉子。

    “多谢师父,有劳师父为徒儿挂心了。”李策终于明白陈尧佐的良苦用心了,他有些感动,自己遇到陈尧佐真是三生有幸,恩师即便要走了也尽最大努力,为自己谋划。

    “还有一事,唉……何瑞年,昔年与官一奇有隙,你多劝他注意。”陈尧佐皱着眉头,深深叹了口气。

    “哦,老官与这何大人有仇?”李策有些吃惊。

    “此事我先前已与你说过了,你多劝劝他就是了,何瑞年此人睚眦必报,恐怕不会善罢甘休。”陈尧佐一摆手打断李策,他明日便要启程,实在没有过多时间给他再去解释陈年旧事。

    “为师还有几个老友要去道别,你小子看起来也心不在此,去吧,去忙你的事情吧。”陈尧佐大手一挥,李策忙起身笑嘻嘻道:“那我先去了。”说完一溜烟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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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于父去世

    李策从陈尧佐那出来后,就急匆匆往于家赶去,仙儿现在应该已经回家了,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来到于府,李策却又是大惊。因为于府大门上竟然悬挂着孝带,就连灯笼也变成了白色的,这是府内出了丧事啊!

    进了院里,却有五六名宋兵上前见礼,李策一愣这才想起,下午那会遣了卫兵来送仙儿,卫兵还没回去报道。

    “怎么回事?”李策皱眉问道。

    “大人,于员外去世了。”一个卫兵,小心翼翼地说道。

    “喔……”李策重重叹了一口气,先前就看于传义有些大限将至,想不到果真没挺过去,唉!

    于府大堂聚满了人,众人都是一身孝装,几个老头坐在上首的桌旁,一脸的愁苦相。旁边站着孙氏和她的儿子于宝珍,孙氏哭哭啼啼地拿手帕擦着眼泪,小声嘀咕着什么。却是不见刘氏和仙儿。

    李策迈进门来,打量一眼厅内场景,开口道:“府内……”

    “这位是?”中间坐着的穿黑衣的老者开口道。

    “哦,我是仙儿的朋友。”李策随口道,这三位老者似乎是掌事的人,看样子好像是于氏一族的长辈。

    “嗯,今日于府有事,你改日再来吧。来人,送客。”黑衣老者很不客气得下了逐客令。

    “那你又是何人?我来找仙儿,又不是找你,这又不是你家,你下的哪门子逐客令?”李策有些好笑,又是一个倚老卖来的家伙,小爷敬你也就罢了,你竟自己端起来了?自己的准丈人去世了,难道老子都不能来凭吊一下?

    “你,你这后生,好生无礼!”老头重哼一声,随即挥手就要下人赶李策出府。

    “慢着,他是来找我的。”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于仙儿一身孝装泪眼婆娑得出来了。

    原来自有家仆认得李策,见他来了赶紧溜进去告诉了于仙儿。

    “不要理他们,随我到后堂说话。”于仙儿毫不顾忌得拉着李策朝转身进了后堂。

    “这……这丫头也未免太目无长者了!”另外两个老者一拍桌子,有些恼怒道。

    “就是,奴家早就说过了,仙儿这丫头野得很!”孙氏赶紧在旁添油加醋道。

    “哼,越来越不像话了,传义这一走,就没人管得了她了吗?我们这几个叔爷还在!”黑衣老者用力一拄拐头,大声数落道。

    孙氏拿手帕轻摸着眼泪,暗地里偷瞧见几个老者生气,嘴角抑制不住得有些上翘,分明是有些得意。

    李策随于仙儿进了内堂,果然于传义已经去世,刘氏坐在床边,不住得掉泪,脸色憔悴得很,她这一天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李策记得上次上次见她还没这么多白发。

    “伯母,节哀顺变,莫要伤了身子。”李策轻声安慰道。

    “策儿来了。”刘氏满眼泪花,见到李策竟勉强一笑,只是这笑容却是透着无比的心酸。

    刘氏是非常感激李策的,因为若不是李策把于仙儿抢了回来,于传义这一走,刘氏可就真活不下去了。

    “伯母,既然伯父已经仙去,天色已经黑了,为何……”李策是想说,怎么还不入棺?现在人还躺在床上呢,就盖着一层白麻,这不瘆的慌吗。

    “哼,马家欺人太甚!”于仙儿红肿着双眼,握着粉拳愤愤道。

    “怎么回事?马家又回来过?”李策瞪眼问道,那马福财当真不怕死?

    “不是,你不知道真定府只有一间棺材铺,老板姓黄,他素与马家交好,这次得了马家的唆使,听说是我们于家来买棺材,死活不肯卖给我们。爹爹一下子撒手人寰,现在找木匠来做又来不及,这才耽搁到现在,真是急死人了!”仙儿一跺脚,说到此处又是杏眼一红,泫然欲滴。

    竟有此事?真是岂有此理!这黄掌柜好没有阴德!死者为大的道理都不懂。

    “伯母,仙儿莫急,我去去就来。”李策撂下一句话,转身匆匆而去。现在已经快要戌时了,因为没有棺材,香案也没摆,这种事可是耽误不得。

    李策出得内堂,也不搭理大厅的于氏族人,直接招呼几个家丁道:“随我去抬棺材。”

    几个家丁都知道他的手段,纷纷响应着要随他去。下午从马家回来的家丁,把李策在马家的所作所为都告诉了他们,现在他们对李策佩服得不得了。是人都有依附强者的心里,这些家丁之前被马家殴打,李策对马氏父子大打出手,也算是帮他们出了一口恶气。

    黑衣老者岂会让他一个外人插手于家之事,他刚要伸手阻拦,一众家丁却头也不回的跟着李策扬长而去。

    “混账!这于家到底是谁说了算!”黑衣老者因为动怒,剧烈咳嗽起来。

    孙氏也是一脸怨毒得望着李策背影,这外来的野小子居然连家奴们的心都收买了,真是可恶。

    黄掌柜的棺材铺正准备打烊,这时一群人突然冲了进来。他抬眼一瞧又是于家的那几个家奴,脸一拉,有些不待见。

    “你们几个怎么又回来了?”黄掌柜把手中的鸡毛掸子重重一放,阴阳怪气得说道。

    “你就是黄掌柜?”李策从后面进来,面无表情地问道。

    “我就是,你……哟,是军爷。”黄掌柜见到李策身后跟进几名身着盔甲的宋兵,赶紧换了一副姿态,点头哈腰笑道。

    “好,我不跟你废话,我们来买棺材。”李策没心思跟他纠缠,于家一家老小还还等着呢。

    “军爷,敢问您家里是……?”黄掌柜一脸媚笑得询问道。

    “放屁!”李策张口骂道,这黄掌柜好没眼力。

    “是我们家老爷用。”一个家丁解释道。

    原来还是你们,黄掌柜眉头一皱,又换上一副笑脸道:“军爷,您有所不知,这马家和……”

    黄掌柜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我说黄掌柜,你放着自己买卖不做,跟着那姓马的趟什么浑水?”李策瞪着眼训斥道。

    “这个……这个……军爷是为了于家而来?”黄掌柜试探地问道。

    “去,把最好的棺木拿出来。”李策心道你这老板做的,真是糊涂,竟然现在才看出来。

    “军爷,既然您都出面了,那小人自然是不敢怠慢,你看这边的这些全都是上好的棺木。”黄掌柜也不笨,犯不着为了马家得罪了眼前这位军爷,人家可是带着兵来的,惹恼了把自己店砸了也有可能,做生意嘛,还是和气生财的好。

    李策随着他的目光,略微打量了一眼,说实话他对这木料真没什么研究,也看不出什么好坏。但他看到最里面时,突然眼睛一亮,最里面是一口金丝楠木的棺材,被其他普通材质一衬托显得很是醒目。

    “嗯,就它了。”李策手一指那口金丝楠木的棺材道。

    “哎哟,军爷,那个不卖,那是小老儿给自己准备的,军爷您再换一副。”黄掌柜一听李策居然选中了那一个,赶紧上前阻止道。

    李策又扫了一眼其它的,无奈与这口金丝楠木的一比,实在是相形见绌,他又看了看这黄掌柜,他也就五十多岁,看样子身子也还硬朗,还早着呢。

    “就这口了,抬走。”李策冲一众家丁一挥手。

    “好嘞!”家丁们赶紧上去,取了绳子木棍捆绑起来就要抬走。

    “哎呦,军爷,您可不能这样啊,这口棺材我已经打好三年了,每年都重新刷一遍漆,就等着哪一天不在了,就用上了。”黄掌柜身子一横拦在这些家丁前,阻止他们把棺材抬走。

    李策本也不想做这坏人,可他着恼黄掌柜先前竟然不卖棺材给于家,害得于父到现在还躺在床上,若不是今日自己带兵前来恐怕他会继续刁难。

    “哼,你说你是留给自己的?”李策眸子有些发冷。

    “对对。”黄掌柜赶紧点头道,他以为李策要改变主意了。

    “那你今天能用上吗?”李策突然脸色一变,上前一步冷声问道。

    “啊……这……”黄掌柜一惊,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若今天能用上,我就给你留下,如果用不上,我就先拿走,你自己另打一副!”李策说完,后面的几个宋兵不经意得握了握腰间的佩刀。

    黄掌柜闻言脸色大变,他慌忙闪到一边,擦着汗结巴道:“不用,用不上,军爷您……尽管拿走。”说完使劲咽了口唾沫。

    李策微微一笑,大步出门去。

    “于家随后会给你送来银子。”

    黄掌柜望着李策等人离去的背影,摇头叹了口气,唉,自己为何不早一点关门呢。

    他一边收拾着关门,一边不住得唉声叹气,突然他停下手中动作,身子禁不住一颤,他想到了一个人。听说马员外今天是被一个少年将军带着一队宋兵给打的,刚才……

    想到这他忙跑出来一望,此时李策等人身影已经看不见了,他轻拍着胸口庆幸道:“刚才幸亏没有得罪这个煞星。”一口棺材算什么,再打一副就是了,与马家比起来,自己幸运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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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真相

    仙儿一直板着脸,不肯说话,听李策说完,却忍不住捂嘴一笑。

    于二爷本来也一直皱着眉头,不知李策卖的什么药,听于仙儿这么一笑,才恍然大悟。他气得把拐杖往地上重重一捣,大骂道:“小子大胆,敢讥讽我们!”

    “哎呀,二爷,莫非您也认为他说得对?哎呦,我还大骂人家呢,我说怎么可能,没有根基哪里来的枝叶,你这是不知感恩,做人不能这么无耻……”李策作出一副后悔莫急的样子,痛心道。

    “你……你…!”于二爷被他气得胡子乱颤,一手拄着拐杖,一手哆嗦得指着李策。

    李策心道,老子不是不知尊老爱幼,可是如果你做长辈的处事不公,倚老卖老,甚至为老不尊,那么就别再奢求晚辈能够敬重你了。

    孙氏此时也回味过来了,感情人家这是在转圈子骂咱们呢。

    “这是我们于家的家事,你插什么嘴?”孙氏白一眼李策,冷哼道。她先前被李策打了耳光,早就记恨在心了,此时又见她出言阻挠,不由更是恼火,她仗着现在有几位族长撑腰,又开始胆大起来。

    “嗯?”李策一转头,脸色一冷盯着她。

    “你……你想干什么?”孙氏忙一捂脸后退几步,脸色已是大变。

    若不是骇于李策身份和院子里的卫兵,恐怕三位老者,早就下令逐客了。

    “策儿,不必与他们多说,我的要求也不多,把丰楼还给我。”刘氏冲于于二爷道。

    “这……”于二爷一犹豫,不自觉望向了孙氏。

    于二爷这一番举动,李策看在眼里,暗暗一笑,我说这老头怎么这么卖力呢,原来一早就收了这孙氏的好处了。

    孙氏咬了咬牙,微微点了点头。

    于二爷忙轻咳一声,顺水推舟道:“好吧,既然你喜欢那丰楼,丰楼那处产业就归你们母女了,其他的皮货栈、染坊还有田地,还是由宝珍来继承。”

    刘氏看了眼仙儿,仙儿轻轻点了点头,刘氏开口道:“就依二爷所说。”

    于二爷一听大喜,他看看孙氏,孙氏也是一脸难掩的高兴,刘氏心下暗暗叹一口气:传义啊,你看看你娶的是什么人啊……

    李策见刘氏和仙儿已经答应了,也不在说什么,他也不是贪财之人,他在意的是仙儿不受委屈。

    于府确定了财产问题,就开始着手治丧了,李策忙前忙后,一直持续到后半夜,刘氏倒是想要留他过夜,可是家里其他房子都被孙氏占着,唯一的两间房,刘氏一间,于仙儿一间,这厮倒是巴不得跟于仙儿挤一间房,可于父刚去世,母女两个正伤心呢,他也不敢开这个玩笑,只好道声别,披着月色,匆匆回营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李策就被一阵敲门声叫醒。

    “师兄,师兄!”是官震在拍打门窗,除了他没人会这样敲门……

    “干什么,你小子!这么早,我昨天忙活了一天呢。”李策一边睡眼懵惺地嘟囔着,一边很不情愿地起床给他开门。

    “哎呀,师兄你昨晚去哪了?”官震埋怨道。

    “啊?”李策又打了一个哈欠。

    “陈大人要走了,现在已经开始出发了。”官震着急道。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李策一下子清醒了大半,他朝官震瞪着眼说道。

    “我……”官震一阵气结。

    “快,快……”李策说完,回屋取了衣服,胡乱套上就往外跑。

    城外十里长亭。

    李策老远就望见,陈尧佐一身便装,正在朝给他送行的人拱手,看来这是要上路了。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渐渐由远及近传来,在这寂静的拂晓显得尤为清晰。众人不禁停下了交谈朝来处望去,是谁这么着急?

    “恩师,弟子来迟了。”李策滚鞍下马拜倒道。

    陈尧佐见李策终于来了,释怀得一笑,伸手扶他起来道:“无妨,无妨,昨夜没找到你,也就没有通知你。”他看到李策衣衫杂乱的样子,就知他赶得匆忙,确是有这份孝心,当下也不责怪他,反而伸手给他整理起衣领来。

    “弟子昨日家中有些事情处理,耽误了,今日一早才得知恩师竟要远行,这才急忙赶来,好在还能送恩师最后一程。”李策见陈尧佐要走,眼眶有些发红,早知师父一早就远行,自己昨晚就该好好陪陪他啊,李策现在内心充满了不舍、内疚之情。

    “呵呵……有这份孝心就够了,我也不是执着于礼法之人,策儿以后自己要努力啊,易州的事务多上上心,这是磨练你的一个机会啊。”陈尧佐笑笑拍拍李策肩膀道,“嗯,好像又壮了些,不错。”他感受到李策强有力的肩膀,赞许得点了点头。

    “弟子谨记恩师教诲。”李策郑重地一躬身,弯腰向陈尧佐拜道。

    陈尧佐面含微笑,坦然受了他这一拜后,轻轻扶起了他,满是赞许得点了点头。

    “好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诸位,咱们日后再会。”陈尧佐一拱手,朝送别的众人道。

    “恩师,让弟子再送你一程。”李策忙回头牵过马来。

    “不必,易州更需要你,记着为师的话,回去吧。”陈尧佐摆摆手打断了李策,转身就上了马车。

    望着马车和一队卫兵的身影越来越模糊,直到什么也再看不见,李策终于回过了头,众人也早已开始坐上马车,骑上马回城了。

    李策有些不舍,所以磨蹭到了最后。虽与陈尧佐相处时间不长,可他却给予了自己的最大的提携和帮助,从他派人把自己从刑场上救下,到赠玉佩、赐表字,再带自己易州赈灾,往事历历跃上心头,他教会了自己很多,很多……

    “何大人,昨日那小妞不错吧?那屁股身段,那娇乳……哈哈……”旁边一人低声淫笑道。李策正沉浸在离别的感伤中,不经意听到这么一个声音,不由有些恼怒。

    “嘿嘿……折腾的老夫现在腿脚还发软呢,前日因为那骚猸子,在磁州停留了一天。徐山,你派人去向**把那桃儿姑娘买了来。”

    李策听得二人如此不堪入耳的对话,不由皱眉往那一看,原来是新来的何大人和他的亲兵长。

    徐山看见李策投来的目光,淫笑的脸瞬间一拉,转而挑衅得看着他。徐山知道昨日就是因为这个李策,使得自己易州的功劳被他分走了一半,所以他一直记恨在心。

    李策不由好笑,神经病啊你,不再理他,翻身上马。

    刚行了两步,李策不经意想起二人对话“前日,磁州?”突然一惊,前日何大人就到了磁州?磁州是真定府最南边的一个州郡,从磁州到真定府不过半日行程,这么说何大人在磁州**耽误了一天?可昨天辽人还差一点破城!这何大人此次前来,还带来了朝廷的一万禁军,如果昨日他们到了的话,真定府哪还有危险,何至于死这么多弟兄?!

    李策一下子想通了,他一勒缰绳,回头望去,徐山依旧满脸杀气得望着他,李策也目光冰冷得看着徐山。

    徐山一愣,这小子刚才还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怎么转眼就红眼了,不过不怕你红眼,正好可以趁机揍你一顿。

    徐山正想着寻着由头暴打他一顿,李策却在这时转身离去了。

    “恩师刚走,现在这真定府的经略使是这何瑞年,此时自己实在不应跟他起冲突,就算自己说了恐怕也没人敢把他怎么样,而且何瑞年也不会承认。就算消息传到京城,仅凭这个怕也拿不下他,而且逼急了他们怕是要杀人灭口。现在要隐忍,等到日后时机成熟,再一举扳倒他!李策不是一个不计后果,莽撞冲动的人,他很快权衡了利弊,迅速做出了决定。

    “哼,懦夫!”徐山看着李策转身而去,不屑得冷笑。

    “黄口小儿,成不了气候,不必理他,刚才我吩咐你的事,你快去做。”何瑞年说完,进了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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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新官上任

    通常新官上任,第一件事就是训话,树立自己的权威,何瑞年也是这样。去给陈尧佐送行的官员,回来后很快就又接到了通知,去经略府报到。

    李策也接到了通知,虽说他仅仅是一个指挥使,但要负责易州水灾,所以也被传唤了去。

    经略府如今换了主人,门口的卫兵也换成了何瑞年自己的人,就连原来府中的杂役被遣散了大半。

    整个河北西路的官员都到了,转运使、提点邢狱使、都指挥使包括各州的知州、通判都到了,屋子里乌压压的一大片人,李策大体数了数,少说也有三十几人。

    众官员有很多是没见过李策的,尤其是一些州的知州和通判,不过大家见他如此小的年纪,也能参加今日的会议,足见是个大有前途的年轻人,所以也都客套得跟他打招呼。

    官一奇也来了,此时正和孙值、王佑才在交谈,并未瞧见李策进来。

    易州的现任县令周德安李策自然是认识的,先前的县令张楚材被罢免,周德安从县尉升到了县令,这其中还有李策的功劳呢。

    周德安见李策来了,忙热情的上前打招呼。

    “噢,原来是周大人。”李策也拱手回礼道。

    “李老弟,你倒是不急啊,我等在此都等候快一个时辰了,这还不见何大人的身影,唉,易州那还有一大摊子事情要做呢。”周德安小声抱怨道。

    “那易州的水患处理,现在进展如何了?”李策想到自己很快也要去处理水患,就暗自上了心。

    “工期都在抓紧时间急赶,估计短则半月多则一月就可完工,我听说朝廷赈灾的物资已经到了?”周德安双眼放光道。

    “嗯,就是咱这位何大人带来的。”李策努努嘴道。

    “不知这新来的何大人会派谁去负责治理易州水患呢?”周德安自言自语道。

    “呵呵,就是兄弟我了。”李策无奈摇摇头笑道。

    “噢,是李大人?那我就放心了。”周德安如释重负露出两个大门牙笑道。

    “还有一个叫徐山的,是何大人的人,也随我一同前往,我俩共同负责。”李策又加了一句。

    “徐山?嗯,他……也似李兄这样务实吗?”周德安斟酌了一下,把李策拉到一边小声询问道。

    “这个……呵呵,到时候再说吧。”李策对这周德安也不熟悉,不敢过于泄露自己的看法,别回头让人家把自己给卖了,自己还不知道。

    “何大人来了,何大人来了”有人喊道,厅里顿时一片骚动,大家齐齐朝门口看去。

    只见何瑞年一身紫色官服,头戴长翅帽,足蹬黑色官靴,双手负在背后,一摇三摆得走进门来,紧接着进来的是他从京中带来的几名心腹。

    “诸位同僚,早啊。”何瑞年抬手朝众人作礼道。

    “何大人早。”众人忙拱手还礼,其实心里却在骂道,早个屁,都日上三竿了,老子站得腿都麻了。

    何瑞年摆足了架子,就开始训话了:本官初次调离京城,对地方上的事务知之甚少,出到此地还望诸位同僚多多指点。

    众人忙道:“何大人客气,吾等以后自当竭尽全力。”

    何瑞年得意地笑笑,似乎比较满意众位下属的态度,他摆摆手示意众人停一下,又继续说道:可莫要以为这样,就可以欺瞒本官,你们这些人的底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以前的事,我不追究,以后的事都要按我的规矩做,明白吗?

    “这……”众人有些惊讶和迟疑。

    “何大人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有官员问道。

    “哼,什么意思?你们某些人自己清楚!”何瑞年不屑道。他奉行的官场教条中,第一条就是新官上任必须立威,甭管怎么立,必须要让下属害怕自己,这样才能镇得住他们。

    他认为凡是当官的,都跟自己一样,都会以权谋私,都有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他由己及人,拿这话来诈他们,而多次的事实证明,他的这个做法是很有成效的,参照以往的经历,甚至当天夜里就有拿着金银财宝来孝敬他的,所以这一招他是屡试不爽。

    “下官,谨记大人教诲。”众人无奈,只得硬着头皮领了。

    “本官是一个务实之人,我会不定期对你们进行考核,若有尸位素餐者,可莫怪本官无情。”何瑞年很享受下属们对他言听计从的这种感觉。

    “明白。”众官员又应道。

    “好,那你们说说你们有什么要反映的,本官一向都是很开明的。”何瑞年觉得自己已经树立了威信,转而开始收拢人心。

    众位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摇摇头,大家都知道其实这只是一个过场而已,哪能真提啊,新官上任就给上司添堵啊。

    “大人,易州水灾刻不容缓,这次因为辽人叩关暂时搁置了,现在辽军已退,城防也已加固,是不是该着手解决易州问题了?”李策站出来说道。他见何瑞年似乎并不把易州之事放在心上,而且看这情形,再没人说话,可能就该结束散会了。

    “易州县令何在?”何瑞年点点头道。

    “下官在。”周德安忙站出身来回禀道。

    “你说说易州事务如何了?”何瑞年此时已经坐下,正端着一杯茶,慢悠悠吹着茶叶轻啜着。

    “额……下官一切禀从陈大人之前的布置安排,易州一应事务有条不紊得进行,现正抓紧时间修补河堤,安置难民。”周德安小心翼翼答道,他是武人出身,说话不会遣词造句,生怕说错了话得罪了眼前这位新经略使。

    何瑞年正低头饮着茶,闻言眉头轻微得一皱,又是陈尧佐,怎么什么事都是陈尧佐安排的,难道本官就任只能按照他规划好的路线做吗?

    “徐山何在?”何瑞年放下茶杯道。

    “卑职在。”徐山一抱拳答道。

    “嗯,就由你来负责易州事务,易州县令和李策负责协助你。”何瑞年本想按照与陈尧佐的约定拍李策和徐山共治,可刚才他有些嫉妒陈尧佐,所以此刻就改了主意,变成了徐山为主,李策和周德安为辅,如此一来就凸显了徐山,打压了李策。

    “卑职一定不辱使命。”徐山大声道,然后他挑衅得瞥了李策一眼,得意得退了回去。

    周德安忙表态一定全力协助,只有李策一人站在那不说话。

    其实他在暗骂,你个何瑞年,先前明明答应了老师,要我与徐山共同负责,可到现在怎么就成了我协助徐山了?你个老狐狸,真阴险。

    周德安见李策不说话,忙悄悄拽一下他衣角,示意他赶紧表态。

    李策抬起头,与何瑞年对视,何瑞年依旧在笑,只是那笑容让人觉得分外虚伪。可现在确实不是与他冲突的时候,就算是为了易州的百姓吧。

    “下官,领命。”李策面无表情说道。

    “哼,小子还不服,你以为还是陈尧佐在的时候啊,怪就怪你站错了队,你若是还不识相,以后有你好受。”何瑞年见李策面有怒气,冷哼一声心里暗道。

第七十六章 三把火

    众人都是官场的老油子了,大家都看得出何瑞年对李策有些不满,真定府的官员大都认识李策,他们看看李策心道:这少年,陈尧佐在时可以说是平步青云,前途无限,可现在换了何瑞年只怕是……

    “大人,卑职也有一问。”问话的是官一奇。

    何瑞年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尽管他尽量掩饰,可只要不是瞎子都看的出,他此刻心内的怒气已经喷薄欲出了!

    众人诧异,这官一奇怎么得罪了何大人,怎的何大人一看见他如此生气。

    “哼!”何瑞年既不说话,也不示意,只是冷哼了一声。本来只是个过场,就是彰显一下本官善于纳言而已,你们一个个倒来劲了,官一奇你居然也敢站出来说话!

    官一奇也不在意,他放下拱礼的手,昂头道:“上次辽军来袭,官兵拼命守城,卑职听说朝廷的奖赏和抚慰已经到了,我想问一下,何时可以下发给弟兄?”

    何瑞年像是被针扎了一般,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大吼道:“官一奇,你想干什么?需要你来教我吗?!”

    众人诧异,怎的何大人一下子就喊出了官一奇的名字,这么说两人早就认识?不过看何大人对他的态度,却是好似不有不共戴天之仇啊。

    “何大人,消消气,消消气,官都使是想说许多弟兄牺牲了,剩下一家子孤儿寡母,本就指着当兵的那几个饷银过活,可如今人这一走,家里顶梁柱没了,平素里全靠活着的弟兄接济,如今朝廷的奖赏下来了,是不是……”说话的是孙值,他也是都指挥使,孙值人虽势利了些,可在这等问题上,他也是有原则的。

    “你又是什么东西?难道你也想造反吗!”何瑞年一听孙值的话,不禁没消气,反而气更盛了,他感觉自己的权威被挑战了,他猛地一踢桌子,指着孙值和官一奇便破口大骂。

    孙值也没料到这何瑞年居然逮谁咬谁,而且还给自己扣上这么一个大帽子,“造反?”开什么玩笑,我一个都指挥使造个屁反啊。

    武人最忌讳被人说这个,偏偏何瑞年就拿他们最受不了的话来挤兑他们,他仗的就是自己是他们的顶头上司,说了就是要他们心里窝火,可还不敢发,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果然孙值愣愣地站在那,一时不知如何该好,退也不是,站也不是,真是好不好不尴尬。

    “你们边军的职责就是保卫大宋边境的安全,打一点小仗就嚷嚷着要奖赏,长此以往,这还了得?光想着奖赏了,谁还有心思打仗?我告诉你们,你们那点花花肠子,朝廷不懂,可是我懂,想糊弄我,没门!”何瑞年冷笑着嘲讽道,他自料猜中了他们的心事,一脸的得意。

    “卑职不是为自己所求,卑职为的是边军几千几万个弟兄,若不是迫于无奈,卑职也不愿这样。”官一奇退一步,口气有些松软。

    “哼,官一奇,别尽往自己脸上贴金,为边军弟兄所求?把自己说得那么崇高,你以为只有你会装好人?你敢说你没有私心吗?”何瑞年却仍不解气,继续竭尽所能挖苦嘲讽官一奇。

    “大人,我问心无愧!”官一奇抬起头,眼神冷峻得盯着何瑞年一字一顿道。

    “好个问心无愧,你若放弃朝廷给你的赏金,我就信你!众将士的赏银,本官明日就发!”何瑞年一指官一奇,大声说道。

    官一奇想也没想,当即朗声道:“些许钱财而已,官某还不放在心上,只希望大人说话算话,明日把众弟兄的赏银发下去。”

    “好!”何瑞年拍掌冷笑。

    众官员不由心里咯噔一下,这何大人好不要脸,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很明显他这就是在针对官一奇,故意刁难他。只不过他才刚到两天而已,何以对官一奇如此大的仇恨?此人如此阴险,以后还是莫要得罪的好……

    其余几个武将也有些为官一奇抱不平,可前有孙值的例子,几人只能在心里骂娘,却无人敢再站出来说一句话。

    李策看不下去了,这何瑞年真是不要脸的很,当兵的就指着那几个饷银过活,尤其是像官一奇这样的两袖清风,更是除了那饷银,根本就没别的收入。何瑞年这一招杀人不见血,端的是歹毒,他根本就是在拿一众士兵来要挟官一奇,把他往绝路上逼,别人不知何瑞年对官一奇的仇恨,李策却是一清二楚。

    他刚要站出身来说话,官一奇瞥见了李策的动向,稍一侧头,狠狠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回去。

    李策无奈只得怏怏退了回来。

    见此情景,众官员自然无人再敢开口,于是何大人到任后的第一次全体会议,也就到此结束。

    出了大堂,孙值和王佑才匆匆赶上官一奇。

    王佑才小声道:“两位兄长莫怪小弟,刚才不肯站出说话,这何大人实在是……”王佑才有些愧疚,脸色有些发红。

    官一奇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孙值也叹口气道:“唉,想不到这姓何的心胸如此狭窄,陈大人这一走,这姓何的少说也得在这待个三年五载的,我等可有的受了,真想念陈大人啊……”

    “对了,老官,我看这何大人好像在故意针对你,怎的你们之前有过过节?”王佑才小声道,他这么一问,孙值也忙跟着点头,一脸疑惑地看着官一奇。

    官一奇望望远方,眉头紧皱,深深地叹了口气。

    “起止是有过节,这姓何的分明就是公报私仇!”这时一个声音从三人后方传来,孙值和王佑才一惊,猛地一回头,发现来人是李策,他正一脸的义愤填膺。

    “到底怎的回事?”孙值一脸急切地问道。

    “陈年旧事了,还提他作甚?策儿定州事务刻不容缓,你应该速去定州,带上震儿,多历练历练他。”官一奇打断了李策,转而主动要求李策带上官震赶赴定州。

    这一次官震回来,官一奇看得出他变化很大,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一直跟在李策身边,看来李策比自己更适合教导官震。难得他们师兄弟还这么情投意合,再加上何瑞年对自己心存芥蒂,官震再跟在自己身边,未必不会受到牵连,以他那火爆脾气,到时指不定又出什么乱子,还是让他出去多磨练磨练吧。

第七十七章 所谓人才

    易州黄河边。

    李策和周德安并排站在河堤上,两人指指点点不时低头交谈着什么。

    “徐山好不要脸,给咱们分了这么一段,他负责的那处本来就已经修的差不多了,也无难以加固的险要地带,你看看我们这段。”周德安抱怨着一指前方水势。

    “唉,前期一直很顺利,可这一段总是加固不住,修了又被冲开,再修隔一段时间又被冲开,这可怎么办啊?”周德安望着前方泛滥的黄河,唉声叹气道。

    “总有人得修吧,就算了为了易州的百姓吧。周兄,说实话,调兵遣将或者缉拿盗贼你我都不在话下,这个修护河堤,咱们可就是外行了,这得找专业性人才啊。”李策半笑半叹气得说道。

    “专业性人才?”周德安一时对李策新奇的词语没反应过来。

    “噢,这个嘛……就是懂水利的人,这就好比打铁要找铁匠,做家具要找木匠,修河堤嘛,自然也要找会修的人嘛。”李策给他解释道。

    周德安苦着个脸,叹气道:“现下哪里去找啊?谁知道哪里有懂这个的人啊。”

    李策低头想了一会,笑道:“这个不用我们自己去找,要让这些人自己送上门来。”

    “你有办法?”周德安眼睛一亮。

    “你就这样,这样……”李策当即给周德安一一解释。

    “妙啊,李兄真是足智多谋,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准备。”周德安告一声别,喜滋滋去了。

    易州广济街,此街道可以说是易州的商业一条街,市贾云集,酒肆、茶铺、估衣店、珠宝楼、镖局各种各样的店铺都有。此时这些店面的东家却都被召集到了一起。

    “诸位,咱么易州水患想必大家也都知道,现下咱们急需懂水利的老师傅,可咱易州没有,我知道诸位的盘子大,经常走南闯北,尤其是柳师傅,镖局走遍了大半个大宋了吧?”这些商贾都是接到了县老爷的通知,才急急忙忙赶来。

    被称作柳师傅的是易州柳家镖局的掌舵人,他叫柳乾,今年三十多岁,从十几岁就开始走镖,生的是虎背熊腰。闻言他不置可否得点了点头,心里却在纳闷,周县令怎么突然关心起我们这些商贾来了,不会是缺钱了要我们募捐吧?柳乾心里咯噔了一下。

    其他众人也是这般想的,有人已经开始苦思怎么哭穷了……

    “今天叫大家来,是想托诸位帮一个帮……”

    来了,来了,果然是啊,众商贾个个哭丧着脸。

    周德安一扫视众人,却发现大家都在低着头,好似在皱眉苦思什么,有的还在着急得挠头皮,这……周德安有些发愣,这情形不对劲啊。

    “我是想托诸位把一个消息散发出去。”周德安加重语气道。

    “啥?”柳乾最前抬起头,一脸不相信得问道。

    众人也忙纷纷抬起头,看这周县令,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就是广贴告示,大告天下,说易州重金聘请懂水利的师傅前来帮忙治河,当然了县衙不会白让你们跑腿,有工钱的。”

    “就这?”柳乾这次彻底惊呆了,就这么简单?

    “还给工钱?”其他人也有些无语,这是真的吗?县衙办事从来不与我们商量,都是直接吩咐,今日这是咋了?本以为是来捐款的,大幸的是不是捐款,仅仅只是散布一个消息?更夸张的是还有工钱!

    周德安见大家一脸的不信,无奈笑笑道:“就是这个,大家不要心存疑虑,除此之外,别无他事,但此事确是极为紧急,还望大家能上心。”

    众人这下彻底放下了心,纷纷保证道:“大人尽管放心就是,我等定当竭尽所能,把消息最快最广得散播出去!”

    “工钱就不用了,些许小事,举手之劳而已,也算我们为咱易州尽一点力。”柳乾呵呵笑道。

    “对对,柳镖头所言极是。”众商贾纷纷附和道。

    周德安大喜,拱手道:“那就有劳各位了!”

    周德安很快把印制的单页发给了诸位商贾,一再叮嘱让他们务必要以最快得速度散播出去。

    “你们可以在每张单页上签上你们商铺的名字,只要来人持着你们发出去的单页前来,这一功就算你的,奖励嘛……下一届的通济街的总行老就由他来担任。”周德安一面命人把一大摞单页发下去,一面解释道。

    “大人,此话当真?”首先开口的就是柳乾,他的镖局资金不如其他几个掌柜,每三年一届的行老争夺,总是被他们压一头,现如今有这么一个机会,如何不令他欣喜若狂。

    镖局嘛走南闯北,这天然的优势是其他人无法比的,其他的像酒肆、药铺也就是进货的时候,才去外地,若果刚才周县令所说为真,那下一届的总行老,自己可是就领先了他们一步了啊。

    “大人,这个……柳镖头很明显有优势嘛,再说这行老的人选,官府不是一向不干预的吗?”开口的就是这一届的总行老,通济药铺的钱掌柜。

    俗话说,来钱最快的一是劫道,二就是卖药,钱掌柜凭借药铺的暴利,常年来霸占着总行老的位子,这样一来再以总行老的权力为自己的店铺弄点特权,竟是利滚利买卖原来越大,现在几乎垄断了整个易州的药材市场,若是一下子失去总行老的位子,没了特权,他的生意势必会大受影响,一落千丈,他怎能不急,所以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周德安也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弯弯绕,只是李策交待说,要调动那个什么他们的积极性,避免他们敷衍了事,这才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

    这几年钱掌柜利用总行老的身份,欺行霸市,为自己药铺谋求私利,早就有人看不惯了,所以周县令说出这个提议后,众商贾大多数都表示同意,虽说柳镖头占有优势,可这也不代表自己没有机会啊,总好过继续让钱掌柜霸占着吧。

    甚至有的掌柜的已经开始在打自己的小算盘了,我虽然不如你们能游走天下,可我可以专门雇人去外地找啊,花点钱算什么,这可是真真实实的三年总行老啊,要脸有脸,要利有利。

    想通了关键,众位掌柜的忙不停得开始表态,表示愿意为易州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哎,哎,多给我几张,多给我几张。”酒肆的张掌柜已经急不可耐的,竟要伸手抢了。

    “哎哎,还有我,还有我……”众掌柜一见之下,慌忙一股脑朝发单页的衙役扑去。

    周德安回来向李策说了刚才的情形,李策惊讶地拍着周德安的肩膀道:“行啊,老周,人才啊,哈哈。”

    周德安刚才已经知道了“人才”的意思,他不好意思得挠挠头道:“哪里,还是李兄出的主意,我只是负责实施而已。”

    李策突然想起后世的一句话,何为人才?所谓人才就是你交给他一件事,他办成了,你又交给他一件事,他又办成了,就这么简单。这周德安的执行力不错嘛,嗯,是个人才。

第七十八章 吃饭的问题

    眼看临近中午,李策这一上午都待在工地督工。周德安看看太阳道:“李兄,先回去吃饭吧。”

    李策却笑道:“周兄,不如就在这吃吧,我瞧见那处已经有炊烟了,咱们也尝尝这工地的饭菜。”

    周德安抚掌道:“妙极,妙极,我这就去安排。”李策却一把拉住他道:“不用安排,役夫们吃什么,咱们便吃什么。”

    周德安迟疑道:“这……”

    李策摆摆手:“无妨。”

    不一会,只见役夫们满身泥泞得上岸了,大家脱了身上的短衫,拧着汗水,相互说笑着往吃饭处走去。

    “走,吃饭去。”李策一拉周德安,也往那边走去。

    “大人!”刘廷柱眼尖一下就看见了李策,忙跑来打招呼。

    李策见他也是一身的泥泞,惊讶道:“刘都头也下河了?”

    “呵呵,俺老刘别的东西没有,就是有把子力气,手下的弟兄都加入了,就剩我一个,也不像话。”刘廷柱憨笑道。

    果然,李策一望,东面坐的都是官军,大家也看到了李策,纷纷站起来朝他看来,李策笑着挥挥手示意大家坐下继续休息。

    “怎么不见官震?”李策找了一大圈也没发现官震。

    “那小子,你就甭指望他能下河了,要他打仗可以,要他抗麻袋挖泥巴,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喏,和狄安两个出去打猎了,说是要给大伙加餐。”刘廷柱无奈道。

    “这小子,回头我再收拾他。”李策暗骂一声。

    “走,吃饭。”李策拍拍刘廷柱肩膀,揽着他往官军做的地方走去。

    这厮本来就是想拉近一下与下属的距离。

    刘廷柱心道:大人这么揽着自己,如此亲密,表示他没把自己当外人,他心里一阵高兴,高昂起头,扫视着众官军,看到了吧,我与指挥使大人都好到可以勾肩搭背的地步了。

    很快开饭了,饭菜端上桌子,李策一瞧,还可以嘛,一大盆菜,好似乱炖的,里面还有白花花的大肥肉呢,然后就是一大盆窝窝头。

    “来来来,别闲着,赶紧吃。”李策忙招呼大家道。

    夹了一筷子青菜,也不知是什么野菜,入口有些粗糙,又咬了一口窝窝头,更是粗糙无比,李策使劲嚼了嚼,也不等嚼烂就使劲咽了下去。

    刘廷柱看到李策艰难的表情,哈哈笑道:“大人,吃不惯吧?”

    李策脸一红,忙道:“怎么会呢,吃得惯,吃得惯,以后行军打仗的时候,能有这吃食也不错了。”说完又狠咬了一口窝窝头,却不肯再去夹菜。

    他抬头悄悄看看众人,却发现众人低着头都吃得津津有味,“呼噜呼噜”的喝汤声此起彼伏。

    “唉,同样是修河,怎的我们吃得就是猪食,他们吃得就是饭菜。”却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飘来。

    李策眉头一皱,循着声音望去,是西边一桌的役夫,咦?他们桌上的饭菜好像不大一样……

    “你就别抱怨了,人家是官军,你能比吗?你能来修河堤已经赚着了,还想怎么着啊。”旁边一个役夫安慰他道。

    “也是,还有很多人想来来不了呢,好,快吃,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那人咧嘴一笑,端起碗来,呼噜呼噜喝起来。

    “怎么了老哥,对这……”李策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本是想询问一下役夫们有什么意见,但当他看到役夫们桌子上的吃食时,一下子愣住了,后面的话也卡住了。

    李策本来笑吟吟的脸上瞬间涨的通红,他使劲攥了攥拳头,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你们就吃这个?”

    “唉,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一名役夫哀叹道。

    这……李策有些惭愧,桌子上有什么呢,只有一个大盆,熬得一锅汤,里面有些面粉但更多的是野菜,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吃食!

    刘廷柱发觉了不对,早已跑了过来,他看出了李策的怒气,小心道:“大人……”

    李策一回头发现是刘廷柱,怒声道:“怎么回事?!”

    刘廷柱拉着李策衣角,示意他到一旁,李策怒极,甩开他道:“就在这说!”

    刘廷柱无奈,只好作罢,他为难道:“大人,您不知道,粮食不够,就算只供给官军也是捉襟见肘,而且凡是来的役夫已经有减免徭役和赋税的的照顾了,所以这个……”

    “同样都是干活,为什么你们吃的就是饭菜,他们就只能喝稀的,饭都吃不好,还怎么干活?说出去也不怕丢人你们!”李策狠狠数落道。

    “来人,加餐!所有人等一律享受一样的饭食。”李策大声说道,他要让所有的役夫都听到。

    “谢大人、谢大人。”役夫们喜出望外,纷纷大呼感谢。

    刘廷柱与周德安对望了一眼,刘廷柱张了张嘴,但看到李策难看的脸色,没敢开口。

    做饭的伙夫领了命,忙又开火热火朝天地做了起来。

    “大人,这样吃下去,怕是坚持不了几天啊。”周德安也有些犯难,他看着欢天喜地的役夫们,心道:谁不想大发慈悲,可关键是得有那个资本啊。

    “朝廷此次下发了赈灾物资,我去问何大人要,这个你不必担心,无论如何,要保证干活的人能吃饱饭,姑且不论饭菜好不好吃,最起码要能吃饱!”李策郑重其事得说道。

    “好,告诉大家,放开了肚皮,敞开了吃。”周德安一咬牙终于下定决心,吩咐下去。

    李策看了看众役夫沧桑的面庞,再加上那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深深叹了口气,也没了胃口再吃,他拉着周德走到了一边。

    “周兄啊,这个伙夫是哪找的啊?”李策突然小声问道。

    “噢,就是役夫中选的嘛。”周德安随口答道

    “啥?”李策眼睛一瞪,心道:怪不得做饭那么难吃呢!

    “这样,派人去城中酒楼雇掌勺大厨来做饭。”李策突然冒出一句话。

    “什么,大人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周德安惊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没开玩笑啊。”李策一本正经道。

    “这哪里是来服徭役啊,分明就是来吃席嘛。”周德安小声嘀咕道。

    “哈哈,老周你就别嘀咕了,岂不闻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役夫们出的是苦力,咱们呢就要尽量保证他们的后方供给,后勤做好了,役夫们才能真正的出力,工期才能尽快完成。”李策前世也是在国企待过,深谙管理之道,但更重要的是他受过以人为本的教育……

    在周德安这些地道的北宋官员看来,你役夫即便是吃糠咽菜喝稀的,那也是再正常不过了,服徭役嘛,你以为是来享福的?再说了这是你必须履行的义务。

    但李策不这么认为,政府强行征调人家来修筑河堤,本来就已经耽误了农活,不仅不发工资,甚至连口像样的吃的也没有,这不是太过分了吗?

第七十九章 赈灾粮食

    “怎么吃这么早啊,不是说好了加餐嘛。”一个大大咧咧的声音响起。

    李策嘴角一扬,是官震这小子回来了。

    果然官震一手拎着两只野鸡,一手拎着两只野兔,腰间还挂着两只野兔,狄安跟在后头也是满载而归。

    “师兄,你也来了。”官震看到了李策,把手里的东西交给旁边的士兵,就朝李策走来。

    “哎呀,师兄你是不知道,狄大哥真是神了,那箭艺真是白发白中,改日你俩比比。”官震咧着嘴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李将军,想不到你们这么快就来了。”狄安拱手道。

    “狄兄你客气了,不是说过了嘛,叫我李策就行了。”李策道。

    “好,李兄。”狄安也不推辞,英俊的面容一笑又一拱手道。

    “这才对嘛,官震没给你添麻烦吧?”

    “师兄,你说什么呢?”官震埋怨道。

    “哈哈,官小弟这一身功夫,我也是佩服的紧啊。”狄安拍拍官震道。

    “呵呵,这小子野惯了,师父要我带着他历练,可现如今我被这河堤的事务缠住,也没空带他,就有劳狄兄代为照看了。”李策客气道,他看得出狄安不禁武艺超群,更难得的是智勇双全,做事稳重,官震跟着他也能学到不少东西。

    “哎呀,师兄你就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官震赶紧打断李策,自己这师兄哪都好,就是太啰嗦。

    官震现在是彻底服了狄安,他几次与狄安切磋武艺,都讨不到半点好处,而且每次狄安还都是被动防御,从不主动出击,要知道即便是军中宿将如宋金刚一辈,官震凭借乾坤正气心法也能与他们打个旗鼓相当,可在狄安这,竟连个衣角也碰不到,高手,绝对的高手!官震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所以现在一有空官震就缠着狄安比武,狄安被缠得烦了,有时会指点他几招,而每次官震都会高兴得不得了,就像捡了钱一样。跟在李策身边,不准这不准那,受师兄颇多约束,相比之下他自然更愿意跟着狄安了。

    “师兄,进展得怎么样了,咱可不能输给那个徐山啊。”官震也很讨厌徐山,凡是对自己师兄不客气的,他都不喜欢。

    “喏,先解决大伙吃饭问题。”李策一扬头,继续道:“我准备下午回趟真定府,去向何大人要粮食。”

    “粮食?不是到了吗已经?”狄安开口道。

    “嗯?”李策看向狄安。

    “对啊,我也看见了,徐山那工地上几大车粮食,人家都在忙着卸呢。”官震也插嘴道。

    “有这事?”李策眉头一皱,莫不是徐山连粮食也给扣下了吧?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也太大胆了吧!

    “李兄,恐怕那徐山没安好心,不如我们现在就去看看。”狄安建议道。

    “好,官震去点一队人马,咱们这就去看看。”

    徐山负责的工地,是黄河泛滥处的下游,在定州的西侧,过了真定府不远就是。押运的粮食到了,众人正在忙着卸粮食。

    督运粮食的也是一个指挥使,姓张,名叫中宪,他对一边交接的一个头目道:“怎的两位大人都不见?”

    那小头目姓吴,名叫吴允,是徐山手下的一个指挥使。

    “哦,两位大人有事,就让我来交接。”吴允笑道。“兄弟,远来辛苦了,让属下们卸就行了,来随我进营喝一杯。”此时正好是午饭时间。

    李策等人骑马到了徐山的工地,果然看到几大车粮食,官兵们正在忙着卸载。

    “乖乖,这一共,一二三四……六车啊,这可够五万大军吃一个月了!”刘廷柱忍不住感叹道。

    “艹,这徐山真够贪的,要不是我们今日碰巧看见了,这六车粮食就被他独吞了,他也不怕撑死!”官震骂道。

    “李兄怎么办?”狄安扭头问道。

    “哼,刘都头,你派人回去再调一队人马来。”李策望着徐山的工地,冷笑一声吩咐道。

    刘廷柱迅速派了人回去,还不忘交待,告诉弟兄们带上家什。

    李策骑着马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官震、狄安和刘廷柱,还有一队兵马,众人进入了徐山的工地。

    很快有人发现了他们,一个小头目飞快跑来,带人拦住了李策。

    “大胆,你是什么人,胆敢乱闯!”那小头目大声斥责道。

    李策坐在马上,翻个白眼,心里骂道:**眼瞎啊,问出这样的问题,看不出后面的官兵跟你穿一样的衣服啊。

    对付这样的小兵自然不必李策出面,刘廷柱驱马上前道:“这是李指挥使,我们是来搬粮食的。”

    “什么李指挥使,张指挥使的,我没听过,我只知道吴指挥使。”小头目嚣张道。

    刘廷柱大怒,小子找打!他取了马鞭就要纵马上前抽那小头目。

    那小头目几人一看,慌忙把手中长枪一举,一致对准了刘廷柱,严阵以待生怕他暴起伤人。

    李策伸手拦下刘廷柱,开口道:“徐都使呢?你去通报一下,就说李策来了。”今日来搬粮食,万不可还没开始搬就先跟人打起来了。

    “我们徐大人不在,你改天再来吧!”没想到那小头目想都没想一口就回绝了。

    李策一看一个小小的头目,甚至连个都头都不算,就敢如此嚣张,军中等级如此森严,一个小兵就敢这样,分明是受了指使,要不然他哪来这么大胆!

    “看来有人知道我们要来,故意躲开不见,派出这么一个活宝来刁难我们。”李策冷冷一笑道。

    “那怎么办?”刘廷柱问道。

    “呵呵,那就逼他现身。”李策随口答道。

    “怎么逼?”刘廷柱紧追问道。

    “哼……”李策只是笑着看着那个严阵以待的小头目,并不说话。

    刘廷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恍然大悟,他狞笑着看了一眼那小头目,暗骂道:孙子,我让你不开眼!

    那小头目似乎也看出了刘廷柱笑得不怀好意,他还没反应过来,刘廷柱一纵马,已经到了他眼前,他一抬头只看到刘廷柱高高举起的马鞭,因为迎着太阳,眼睛被太阳一晃视线有些发黑。

    “啪”一声清响,随后“啪啪”又是接连几下马鞭声,随即就传出一声凄惨的“哎哟!”,紧接着又是一片哀嚎声。

    那小头目捂着右脸,蜷缩在地上打滚,右手指缝间还有鲜血流出,其他三名官兵也是捂着脸在地上打滚。

    这边的响动很快惊动了其他官兵,工地上的官兵迅速拾起了兵器朝这边赶来。

    吴允听到了响动,也出了营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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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小侯爷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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