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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全文阅读

作者:卫悲回     夜色txt下载     夜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9-10

    小孙嘴唇短短的茸毛上还沾着暗红的土壤小粒,失去生命活力的躯体无力地平躺在手术台上。

    “总有一天,你我也会躺在这里。有什么好哭的。这就是战争。”我缓缓说道。

    “他是为掩护我死的,是我害死他的!”黄彪痛苦地抱着头。

    “浑蛋!小孙在天之灵要是看见你这个样子会怎样?像个汉子吗?”我忍不住骂道。

    “黄彪,别自责。血债,要向鬼子去讨。”不知什么时候走进来的指导员老默拍着黄彪的肩膀说道。

    我一转身,发现后面来了十几个战士,都是排里的人。

    在进行了几次并不如意的火力侦察后鬼子没有心情等待,在进攻地段还有大量的地雷尚未完全清除的情况下,敌人先头突击部队发动了第一次猛烈进攻。

    老战术,炮火遮蔽射击,然后是延伸射击和烟雾掩护。由于战区附近我军防空火力密度太高,敌人空军暂时无法控制制空权。

    鬼子装甲突击部队散开队形朝我们营防守阵地压过来,突前坦克之间间隔三四百米远的距离,整个突击群覆盖了四五公里宽的正面。

    郝参谋不知什么时候和身背电话机拖着电话线的一个通信员来到我身后,在他们后面郭永和几个战士扛着一套雷达紧紧地跟随着。

    “郝参谋!”我起身打个招呼。

    “这个位置不错,观测视界很好。大家把观测仪支起来,用联动频率方式。”

    郝参谋冲我点点头后,催促战士赶快把雷达支起来。

    当我能够清楚地看见敌人坦克的时候,它们已经靠近到离我们阵地大约两千米的距离上。那是一辆M3,全身上下都包裹着厚实的反应装甲。

    “目标捕获,可以进行坐标对比。”一个操作雷达的士兵喊道。搜索范围为五公里的单兵战场雷达开始捕获目标。

    “电磁干扰!”

    正忙乱地对比数据的战士一声尖叫,监视器上已经是一片雪花。

    “快用激光测量仪补充定位。雷达启动自适应工作模式。”郝参谋慌忙指挥战士们支起另外一部仪器。

    信号不是很清楚,好半天郝参谋才能从监视器上分辨出目标信号来。

    “麻雀呼叫老鹰,麻雀呼叫老鹰。坐标577,坐标577。”

    郝参谋在核对笔记本里的地理信息地图后迅速开始召唤火力打击。

    短短几秒钟后,一枚制导型迫击炮弹在战士们的定位制导下在这辆坦克上空爆炸,攻顶型炮弹的爆炸烟云形成后片刻,坦克炮塔尾舱被陨爆弹药炸飞,炮塔上的火炮身管无力地垂了下来。

    几秒钟的时间,对一辆正在野战状态下直线行驶的坦克来说,还不够逃脱探测直径范围超过百米的制导炮弹攻击。

    在坑道顶部爆炸的烟雾弹遮住了我们的视线,可郝参谋仍然准确地继续召唤曲射制导炮火攻击。

    “敌人开始撤退,关机。”郝参谋下令道。

    敌人撤退了?

    短短的几分钟,我们一枪也没放!

    郭永看着郝参谋,满脸的吃惊表情。

    “敌人吃了咱们的亏,呆会肯定会注意搜寻我们的雷达辐射源和电磁对抗设备位置。你们待会在敌人进攻前帮我们把带来的两部假辐射源找个位置开机。”

    郝参谋朝郭永说道。

    “中尉!敌人也开始对我们阵地实施全频道阻塞干扰!”

    不远处负责进行电磁数据采集监视的一个战士紧急向郝参谋报告。

    “做好战区频谱波动对比资料上传了吗?没有?师部系统应该恢复了,你再传!没有这些资料怎么进行电磁对抗?把电话给我。”

    郝参谋推一把同来的战士后拿起电话呼叫团部。

    等待半个小时后,敌人再一次发动了新的攻势。

9-11

    在电磁压制的对抗掩护下,天空中敌人无人机的数量开始急剧增加,已经超出我们前沿阵地防空部队的拦截能力。

    整个战场都被双方的电子战部队实施了饱和性全频道阻塞干扰,郝参谋他们暂时向二排阵地转移,准备协助制导远程攻击火力。

    在老柳的指挥下,一班、二班火力阻击分队迅速进入阵地。

    敌人的协同战术素养明显比雇佣军高一个档次,炮火掩护的节奏把握得非常恰当,适时出现的侦察直升机在对面山梁上逡巡着,时刻准备导引炮兵的延伸射击。

    无法发射反坦克导弹!

    敌人火力覆盖密度太高了,我们根本没有办法露头。特别是那些讨厌的直升机在无人侦察机的协助下已经完全压制住我们表面阵地。看来只有把鬼子放到最近的距离再与他们缠斗。

    当敌人装甲突击群的突击速度霍然加快的时候,他们远程火力支援的密度也达到最**。炮弹几乎是不分先后地落在阵地上,爆炸形成的烟雾彻底将我们阵地包裹住。整个阵地上的战士们看不清敌人的位置,也不知道敌人突前坦克现在运动到什么地方,更不用说开火了。

    程小柱忽然紧紧抓住我的胳膊,用颤抖的语调说道:“排副,我听到敌人坦克发动机的声音,好像就在前面!”

    “沉住气。让其他战士收拾。走,我们到高一点的地方找发射阵地。”

    我轻轻说道,示意程小柱跟上我。我被分配负责阻击敌人直升机,用单兵防空导弹攻击低空重要目标。

    程小柱是排里的一个弹药手,被老柳安排与我配合。

    刚准备离开发射阵地,敌人主战坦克庞大的身躯突然出现在眼帘之中,狰狞的炮塔正在得意地逡巡着,试图找到可口的目标开火碾压。鬼子步兵肯定已经开始下车作战。

    “走!”

    我大喝一声扎进坑道中。后面阵地上旋即响起火箭弹落在炮塔上发出的爆炸声,我们的火箭筒手终于开火。

    凭借烟雾的掩护,敌人装甲突击群成功地突入我们营的阵地。

    阵地周围的拦阻索大多在敌人炮火覆盖时被摧毁了,还来不及恢复。见对手已没有任何防空阻击火力威胁,敌人承担近距离空中火力支援的武装直升机群也很快顺着预定航道扑了上来。

    “先打没有准备的侦察直升机!”我对程小柱说道。

    撑好支架,开启保险,我把眼睛凑在观瞄镜上开始搜索目标。

    “排副,右边山脊上,直瞄!”程小柱在一旁喊道。

    敌人直升机很快就从瞄准镜中消失了,连瞄准的机会都没有。

    我心里叹息一声,敌人侦察直升机显然知道我们前沿阵地的防空火力密度,在无人诱饵机的掩护下一直不停地变换空中位置,即使在向地面目标开火的时候也尽量减少悬停的时间。我们导弹发射阵地的射界很小,而且烟雾不时遮住我们的视线。缺乏光学制导手段,单纯依赖红外搜寻制导模式很难击中目标。

    一连数次我都让敌人直升机大摇大摆地从眼前逃逸,连捕获目标的机会都没有。程小柱在一边急得满头冒汗。

    怎么办?出去架起来打?那只是多给敌人弄个靶子!

    “再找个合适的阵位。到3号,走!”

9-12

    看着外面密集的炮火,我还是打消了出去的念头,无奈地拉着程小柱奔向下一个伏击阵地。

    3号哨位紧挨着上午小孙狙击敌人最后受伤牺牲的30号哨位,30号哨位已经在敌人猛烈的炮火轰击下坍塌,3号哨位同样没有幸免,只是受损程度小得多。

    “来,我们把出口刨开一点。”我对程小柱说道,放下发射器,我和小孙开始用手把坑道掩体出口处堆积的浮土清除。

    “注意!咳!咳!左前方山脊有个家伙!”

    程小柱咳嗽着,极力睁着眼睛透过烟雾找到一个目标。

    “套住了!”我激动地喊了一嗓子。

    为节省瞄准的时间,我预先在敌人直升机可能的运动路线上等待,敌人直升机一转过来立刻就被我捕获。是一架阿帕奇,飞行速度大概不会超过一百节,正在用航炮压制扫射。

    “注意炮尾风!”

    在我的喊声中导弹拖着长长的尾焰扑向空中,光学瞄准具迅速传来的目标位置指令很快把导弹导引向那架还在空中炫耀武力的鬼子战斗直升机。

    炮尾风把坑道里的尘土吹得四散飞扬,我的口腔和鼻孔里全是硝烟尘土,敌人直升机在瞄准镜里若隐若现。

    猛然间,敌人直升机像是被抽一鞭的秃鹫,极力扇动翅膀试图脱离导弹的攻击,我甚至好像听到直升机上红外告警装置发出的悲鸣声。

    想跑!太晚了!

    我转动身体,死死地瞄准着这个倒霉的秃鹫,随着鬼子直升机的爬升,我一屁股坐在地上。

    敌人直升机的性能确实不错,在驾驶员的操作下很快从原来的位置飞出几十米远。

    “快!”

    我嘴里不停地催促着导弹,希望它能早一点咬住目标。

    “排副!注意!”

    随着程小柱的惊呼声,他扑到我的身上将我压在地上。紧接着一连串的炮弹在坑道掩体的出口处附近爆炸。

    “快撤!”

    程小柱把我拉起来,两个人抱起导弹发射器一溜烟蹿进坑道深处。在我们后面,另一架掩护的敌人直升机在疯狂地扫射,我们刚才停留的位置变成一片火海,弹片带着各种各样的刺耳调门四处飞溅,3号哨位在炮弹爆炸的火力轰击下迅速被敌人夷平。

    “好险!差一点玩完!妈的,不知道有没有打中!”

    我冲惊魂未定的小伙子说道。

    手扶着墙壁站定的程小柱满脸烟灰,只剩下两排牙齿还是白的,一双发直的眼睛表明他还没有从刚才敌人的攻击下缓过神来。

    “脱下头盔。你看!”我用手指着程小柱头盔边缘那个被敌人炮弹弹片撞击后留下的凹坑,“就差一点,脖子就不保了!”

    我庆幸地拍拍他的肩膀。

    “嘿嘿!”

    终于,程小柱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只是人还在傻笑。

    领着程小柱向战斗激烈的方向摸去,在黑暗的坑道里前进的时候我问身边的程小柱:“第一次参加战斗?”

    “是,排副。”战士答道。

    “以前干什么的?”

    “卖烧鹅。”

    “卖烧鹅!怎么想到当兵的?”

    “以前报名参军,被刷下来了。我不甘心,这不,打仗了,正好当兵。”

    “哦!今年多大?”

    “二十二。”

    “家里还有人吗?”

    “有,爸爸和妈妈。他们应该撤到后方去了。”

    “怕不怕?”

    “不怕!”

9-13

    看我很认真地盯着他,程小柱迟疑几秒钟后小声地说道:“怕!”

    “呵呵,没关系。你的对手没准比你更怕死。你知道在战场上哪种人最容易死吗?”我问道。

    “军官?”

    “不,是胆小鬼。命运永远不会因为你胆怯而给予你活着的机会。记住,要想活下去,就得有胆子!”我说道。

    当我们再次从坑道深处摸到一个掩体的出口向外看去的时候,外面的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在我们掩体的后方不远处横亘着两辆鬼子坦克的残骸,看来,敌人试图利用我们反坦克火力薄弱的缺点,准备行进间从我们阵地突破,但是被我们阵地上设置的交叉火力逐个摧毁。

    为尽可能消灭鬼子的重装甲突击火力,我们连的战士们把鬼子的攻击部队放进自己的阵地纵深。这是个极其危险的战术,因为只要稍微指挥失策,我们就有可能被鬼子突击部队分割。这也是因为我们无法与鬼子进行正面直接对抗而不得已采用的战术。

    “妈的,这是鬼子的打法吗?”

    看到仍有几辆不畏死的敌人坦克从烟雾中轰鸣着扑上来,我困惑地说道。

    按照敌人的战斗风格,在突击部队战斗损失超过一定比例的时候,他们会终止进攻,换新的部队重新开始进攻。

    密集进攻队形,这不是二战时期的装甲兵战术吗?

    可见今天敌人这种不计损失的进攻方式表明他们是多么希望迅速与被合围的部队会合。

    “轰!”

    一辆位于攻击队形侧翼的鬼子主战坦克被击中炮塔尾舱,陨爆弹药的冲击波将炮塔高高掀起。

    “倒打火力点有我们的人!给我枪。”我喊道。

    但是敌人涌上来的坦克数量越来越多,在敌人身后我们的倒打火力点的密度太小,根本无法阻止敌人源源不断出现的坦克群。绵延数公里的阻击阵地上已经全面进入短兵相接的近战。

    当我还在探头寻找目标的时候,后面坑道里冲出一名战士,隐约中我好像看见他的手里抱着一颗反坦克雷。

    “排副,咱们没法开火。太近了。”程小柱担心地说道。

    “程小柱,你先撤到里面去,再找枚导弹来!”

    我说完抱着枪爬到坑道掩体出口处。

    必须给他们掩护。

    我心里想道。

    那个战士灵巧地利用表面阵地的弹坑接近敌人,熟练迅速地匍匐爬行。

    居然是连长!

    很快,他爬到离一辆坦克不足十米的一个弹坑里。数秒钟后这颗反坦克感应雷被敌人坦克的发动机噪音引爆,当钽金属射流从空中扎进那辆坦克薄薄的顶甲中的时候,这辆坦克像一头被突然抽走灵魂的巨兽,炮塔颤抖着开始解体,车身因为惯性向前冲了十几米后也终于停止了喘息。

    敌人发现我们士兵的企图,纷纷进行大速度的之字形高速机动,试图摆脱被反坦克雷攻击的厄运,炮塔上的机枪开始向四周扫射,企图阻止步兵的靠近;同一时间,敌人滞留在后面的步兵战车加快速度,加入狙击跃出阵地的中国士兵。我们伤亡一下子增大了,但依然不断有身影跳起来对坦克发起近距攻击,有的扛起前面阵亡士兵丢下的反坦克雷继续攻击。没办法,这种战术就是有效,伤亡再大也要用下去。

    郭永从不远处的坑道里跳起身来,手里端着轻机枪一阵阵地发出短点射。随着枪口喷出的簇簇火花,两个鬼子步兵栽倒在地上。

    又一个试图靠近敌人坦克的战士被后面的步兵战车发现了,猛烈的弹雨像魔鬼的鞭子一样抽打在这个没有注意隐蔽的战士身上,被引爆的反坦克雷瞬间把他撕得粉碎。

    他的头盔被高高抛起,然后落在离我不远的阵地上发出一阵丁当闷响。

    看见自己的战友不断倒下,周围战士们眼睛都杀红了,更多的战士跃出坑道扑向试图占领山顶的敌人战车。

    一辆坦克有没有八只眼睛盯住八个方向呢?没有。它周围的步兵一被压制,冲到哪里都是个死。

    当看见一个敌人士兵企图从燃烧的坦克中爬出来的时候我举起了冲锋枪。

    在雨点般的扫射下,那个鬼子坦克兵扭曲着身体颓然栽倒在坦克边。

    “敌人撤退了!”一个离我不远的战士开始欢呼。

9-14

    果然,缺乏后续支援,在我们阵地上遭到严重损失的鬼子装甲突击群终于承受不住中**队亡命的群狼围剿,迅速向出发地逃逸。与步兵缠斗是敌人最不愿看到的事,因为他们知道那是中**队的强项,而且后方远程火力也无法在自己人陷入缠斗的时候予以支援。

    “操!孙子,爷我就不送了!”

    吴贲在不远的掩体中探头出来大骂道。

    负责远程压制的敌人倒是非常勤快,炮火遮蔽射击很快又开始了。很快,敌人又一拨进攻部队开始在对面山丘附近蠕动,整顿队形。

    观察哨里,老柳正靠在墙角疲惫地喝着水。所有的战士们都是满脸烟尘,歪七倒八地靠着后面坑道的墙角坐着。

    “老柳,咱们挺住了!”我靠着排长坐下。

    “是,情况还不错。但咱们排伤亡了不少。”老柳缓缓说道。

    “而且我们的阵地破坏严重,很多掩体已经被摧毁,倒打火力点只剩两个。敌人下一次进攻的时候怎么办?”我担心地问道。

    “没想到敌人进攻力度这么大。还好,重武器还剩一些,不然没法活了。”老柳叹道。

    “郭永,让三班都上来,你们一班先休整休整。”老柳点头后,我对郭永下令道。

    三班上来老柳却更忙了,带着大家重新布置火力点,准备联络方式。看来老柳对徐少波这个班还是不放心。

    连长在敌人发动第二次大规模进攻之前到我们排的阵地转悠了一圈。重火力开始短缺了,防空导弹和反坦克导弹只剩下两枚。连长叮嘱我们节约使用导弹和感应式反坦克雷,这些都是宝贵的高科技制导弹药。

    形势不妙。

    “排长,敌人上来了。好多!”一个蹲在观察哨窗口的战士惊恐地喊道。

    敌人给我们的休息时间真的太短了。第一次进攻时新发现的中国人阻击点给他们凶猛远程火力着重摧毁,然后敌人地面部队在无人机和直升机的配合下再一次发动进攻。两次进攻才间隔十来分钟。

    “慌什么?跟上次差不多嘛!”老柳不满地瞪了小伙子一眼。

    “大家分工,老柳,我还是去对付敌人直升机和远处的步兵战车。”我说道。

    继续带着程小柱,我背着导弹发射器跑了出去。每个连的防空导弹只有三枚,我希望能用它们尽量击落侦察直升机。

9-15

    趁着刚才歇息的时间,我把阵地上适合狙击敌人直升机的哨位默想了一遍。只有两个哨位还可以用,其他的不是被敌人摧毁就是射界不好,要不然就是掩体太小无法发射,因为发射导弹形成的炮尾风必须在合适的空间才不会对射手造成伤害。

    有了上一次交火的经验,这次敌人显然小心多了,除大量发射烟雾弹进行干扰外,特别注意步兵战车与坦克的协同。敌人甚至不惜炮弹的消耗,不停地向他们认为可疑的坑道出口发射小口径机关炮弹。经过一上午敌人地毯式轰炸,我们阵地几乎被犁个遍,原来放置在阵地表面的假目标早就被敌人摧毁干净。在坑道里运动的时候,我看见我们的一些工程兵分队在布置新的假目标。

    蹲在掩体里,我几次都无法捕获敌人远在三四公里外的直升机。

    鬼子直升机变得更加狡猾,几乎不在空中悬停,再加上满山的烟雾遮住视线。看来,只有耐心捕捉机会才能攻击到它们。

    “妈的!老子就不信揍不下你!”我暗暗骂道。

    在阵地上转了一圈,看来只有在9号哨位才可以够得着这些家伙。

    可是9号哨位的空间太小,前后只有两米多长,本来是为狙击射手挖掘的。发射导弹几乎是不可能的,那只会烧死自己!

    外面鬼子的攻击直升机贴着地表高速移动,正在卖力地向地面倾泻弹雨。

    整整半个小时我们营的阵地上都没有再发射防空导弹。偶尔从坑道里发射的机枪子弹打在直升机身上只是擦出一溜火光。没有了来自地面的防空火力威胁,在烟雾和电磁压制的掩护下,鬼子直升机显得更加嚣张。

    负责协同的侦察直升机越过几道山脊靠了上来,隐着机身用桅杆探测设备扫描战场。

    远处敌人的装甲部队步步进逼,快到达我们的前沿阵地了,我们的反坦克手却没有办法探头出去。

    实在无法寻找到合适的发射阵地,站在坑道里,我感觉似乎敌人的坦克部队已在自己头顶上。前面已是连队的半山腰防线,我再次从掩体探头出去。

    确实糟糕。敌人坦克群居然冲进我们连阵地,打头的鬼子坦克已经爬过半山腰。从掩体里冲出来的战士们试图摧毁肆意在阵地上碾压的敌人坦克,可是敌人攻击队形后面的步兵战车和低空的武装直升机向战士们疯狂地扫射着,短短的几十秒钟内就有五个战士被敌人射倒碾死。

    反坦克手呢?怎么让敌人轻易冲上来?

    这里没有反坦克武器,我端着8式自动步枪趴在坑道口只能干瞪眼。

    “是柳排长!”

    程小柱一眼看见不远处冲出掩体的排长老柳。

    老柳灵活地从一个弹坑跳到另一个弹坑,看来,老柳大概发现小心缓慢地接近敌人坦克是不可能的,打算在敌人密集的火力还没来得及招呼到身上以前就冲上去把鬼子坦克给解决掉。他要玩命!

    “哎呀!三排长危险!”程小柱惊呼起来。

    我侧眼看去,老柳被敌人发现了。

    密如泼雨的弹片和子弹把他死死地压制在一个弹坑里,半晌都没看见老柳露头。

    吴贲救命般的炮火掩护出现了,他的自动榴弹发射器不断地从堑壕深处向敌人步兵战车倾泻,35毫米榴弹,异常准确。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调整表尺连续瞄准目标的,几颗榴弹竟然落在鬼子战车上爆炸。

    忽然,老柳趁着鬼子射击的间隙一个挺身跃起,飞快地奔向离他最近的鬼子坦克,他的手上抱着一颗反坦克雷!在老柳奔跑的路上,敌人迟钝的机关炮弹在后面陆续爆炸,形成一条巨大的泥浆土幕。

    卧倒,匍匐前进,放下地雷打开保险。

    老柳熟练地做完一连串动作后一个翻身滚进了旁边的堑壕里。

    嗅到死亡气息的鬼子坦克开始疯狂地转身,钢销履带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

    太迟了!

    在坦克顶上的天空中,一朵代表死亡的金属之花突然绽放。

9-16

    在半径十米内的装甲车辆只要触发反应性攻顶反坦克雷,几乎没有逃脱攻击的可能性。敌人坦克徒劳地在山坡上急速转弯向下撤退,但炙热的钽金属射流轻易地撕裂了这头巨兽的顶甲。

    放置在炮塔后部的榴弹弹头被随即引爆,虽然鬼子的炮弹发射药是钝感炸药类型,但在炮塔狭小的空间里爆炸仍然造成了不可弥补的破坏。巨大的二次爆炸破坏力彻底将炮塔掀向空中,坦克车身则以极不自然的姿势在爆炸声中向山下滑去。

    “快卧倒!”

    后面一个人顺势将我扑倒在地上。刹那间,几枚小口径炮弹在我们掩体附近爆炸。

    我翻身一看,是郭永。刚才我正打算冒失地冲出坑道掩护老柳撤退,郭永把我从鬼门关里捞了出来。

    “老卫,你先撤下去,黄彪已经带人上去掩护了。”

    挥手示意程小柱和我一起撤下去,他手里提着班用机枪,匍匐着靠上射击口。

    自己确实太过鲁莽,我只能把掩体射击位置让给郭永。

    在坑道里转了个弯后实在忍耐不住。老柳根本进不了坑道,随时都会被敌人的压制炮火撕成碎片。

    就跟你死磕!

    一咬牙,我从坑道里找来一大桶污水浇在自己后背,然后扛着发射器摸进9号哨位。侦察机打不了就打攻击机,必须将鬼子直升机驱逐出战场。

    “程小柱,听着,发射的时候待在离我远些的弯道里,先弄一大堆浮土。导弹一出去你就用头盔不停往我身上舀泥土。记住了?”

    得到确认后,我开始蹲在地上把发射器支好,咬牙切齿地在鬼子直升机必经之路上等待。

    进行这种操作难度太大了,距离过远或者时间角度不够都无法有效攻击目标。刚学会操作没两天,我这是在赌博。

    几次捕获失败后,手心开始渗出点点汗滴,喘了几口气,再作一个深呼吸后我重新把眼睛凑在观瞄镜上。

    出现了!

    我耳中只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声,手指开始微微地颤抖。当敌人直升机再次从侧面转过来的时候,瞄准光环套住了它。毫不迟疑,我扣动了触发扳机,几乎是同时,导弹像一条解开束缚的猎狗飞也似的蹿了出去。

    巨大的炮尾风几乎把我从射击口掀出去。我死死地用双脚撑住掩体墙壁的两侧,双手则牢牢地抱住发射器。虽然我身上的衣服裤子都是湿的,但炙热的导弹尾焰几乎把我的背全给点着了,一股焦臭味弥漫在掩体里。掩体里被炮尾风卷起的灰尘四散飞扬,几乎把我的视线给完全遮住。

    我艰难地瞄准着敌人的直升机,几乎是在凭直觉。空中那只受惊的秃鹫开始试图脱离光学瞄准具的捕获,在空中作大幅度的下滑机动。后背滚烫给我带来刺骨的疼痛,我几乎是竭尽全力才不让自己的手颤抖起来。

    不到七百米的距离,这几乎是导弹攻击空中目标的极限近距。平飞片刻的导弹在指令信号的导引下很快调整了角度。当导弹再次出现在我的视野中的时候,它已经与秃鹫接吻了。

    一团爆燃的火光让我不得不暂时闭上眼睛。

    “排副,快灭火!”后面的程小柱大声地喊我。

    狼狈地钻进坑道深处,我立刻在地上滚动,上衣干焦,裤子腾起火苗。

    好容易扑灭火,我的腿几个地方都被灼伤。

    “差一点成烤猪!妈的!”

    我心有余悸地骂了一句。刚才那一下弄得好累,我躺在地上,一时站不起来。

    “排副,你胆子也太大了。这样的发射阵地,教材上是严禁使用的。”程小柱忙着照看我,但他的声音带着颤抖的敬意,简直就是在巴结了。

    “呵呵呵呵。”我慢慢地又打了一个滚,笑着。

10-1

    导弹用光了,我让程小柱把发射器扛回坑道里去,自己独自拎着冲锋枪从另外一条甬道出口爬进阵地表面的堑壕里。

    阵地上的能见度现在仍然很差,到处飘散着灰黑的硝烟,双方的远程火力都在倾尽全力打击对方的后方纵深。从天空到地面,整个战场都陷入疯狂的混战之中。

    虽然这会儿不见鬼子直升机的火力压制,但刚才敌人坦克已突破防线,几经争夺也没把敌人撵回去。

    更多的战车投入战斗,突前的几辆敌人坦克快冲上山顶了,正在到处碾压开火!

    步兵的弟兄们都在拿命死抗,阵地似乎随时会被突破。

    我开始在阵地上爬行搜索没有引爆的反坦克雷,找了半天都没有发现,还差点被鬼子坦克碾死。连滚带爬一头扎进一段堑壕里,再站起来的时候我已经成了个泥人。

    敌人在我们这一段交战地域拥有绝对的火力和机动优势,我们步兵在少量的迫击炮支援下艰苦地抵抗着敌人的反复冲击。仅仅在我们连阵地正面就有敌人超过二十辆装甲战斗车辆组成的突击梯队在围剿我们。这根本就不是敌人作战的历史风格。

    一个士兵突然从坑道掩体出口处站起来,瞄都没瞄就向不远处一辆正在机动的鬼子坦克发射了一枚火箭弹,然后以比刚才更快的速度钻进坑道,连头都没有回。

    “操!偏了!浑蛋!”

    我蹲在堑壕里抬头看到这一幕后咧开嘴就骂。真是胆小,这么打,十有**没战果,还白白浪费宝贵的弹药。

    这时候,一连串大口径炮弹落在阵地上,是从我们阵地的背后打来的,我看到我们连许多步兵纷纷跳进坑道和掩蔽体。那些坦克可没有坑道可跳,而且敌人的步兵已经剩得不多了。

    连长带头又冲上阵地了,趁着我军后方重炮部队的遮蔽炮击,领着十几个战士扑向鬼子坦克。

    没有步兵战车和航空兵掩护,敌人坦克丧失了单独作战的勇气,在山坡上扭动着高速撤退。

    几分钟后我们营阵地恢复了短暂的平静,只是山坡上多了三辆坦克残骸。

    回到坑道集结地后我才知道连队的情况已经非常糟糕。

    “咱们排没负伤的还有十个,另外还有两个轻伤,一个重伤。”

    老柳大口地喘着气,头盔被他扔在一边。他的右肩膀上缠着绷带,显然没有把自己算作伤员,因为旁边地上坐着的黄彪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卫生员正在给另一个小腿上还在渗着鲜血的伤员包扎。

    所有的人都是浑身泥浆。

    “火箭弹还有两发,没有反坦克感应雷。”黄彪叹口气补充道。

    坑道里一片沉寂,郭永靠着墙壁一声不吭地擦拭着自动步枪,程小柱在旁边帮另外一个二班的战士修理皮带。

    徐少波。三班就剩徐少波光杆班长,他的情绪十分低沉,坐在地上往弹匣里压子弹。

    黄彪费力地在喝水,举着水壶的右手不停地抽搐颤抖。看来,刚才敌人疯狂的一轮进攻几乎耗尽了他的精力。

    外面敌人又开始没完没了的炮击,继续挨个摧毁被他们合成孔径雷达捕获的战场目标。

    昏暗的坑道里回荡着炮弹落地的爆炸声,老柳抬起头听了一会儿后走到我的身边坐下来靠着我说道:“咱们连已经大半伤亡,一排情况最糟糕,现在就剩四个。还有,郝参谋阵亡了!再没有电磁压制了。照这个样子打,咱们连挺不过今天。”

    “怎么回事?郝参谋怎么会阵亡?”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忍不住大声问了句。

    旁边的战士们全都转过头来看着我。

    “上表面阵地牺牲的。”

    老柳应道。

    “小陈,当时情况是咋样的?讲详细些。”

    老柳推了把还在给伤员包扎的卫生员。

10-2

    “干扰机架在二排,指导员嫌咱们的干扰机影响连排无线通信,把它给关了。就那一会儿工夫鬼子呼啦全上来了。郝参谋当时在一排阵地,等他赶过去时鬼子已经突进二排阵地。排长看情况危险组织冲锋,把郝参谋也带上表面阵地。结果,结果被鬼子炮弹……我当时在二排阵地帮忙救护,人抬下来时就不行了。”卫生员结结巴巴地讲述当时的情景。

    “他娘的!”

    郭永咣的一声把钢盔摔在地上,原本就恶形恶相的脸庞愈发地狰狞。

    “旁边一连怎样?”我问道。

    “比我们情况好多了!还有七八十个人。我们和一连结合部是二排防守的,刚才被敌人突破的时候还是得到一连预备队支援才挺过来的。连长脸都绿了,在连部和指导员吵起来。”

    老柳疲惫地**着太阳穴。

    “鬼子的炮火也太凶猛了,咱们全军大演习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经历过。***,真是靠钢铁打天下的军队,难怪几十年来打遍全球。”

    郭永摇着光头叹息道。

    “现在才中午一点,离天黑还有至少六个小时,还有一个漫长的夜晚。得想办法!”我自言自语道。

    “老柳,我们倒打火力点还剩几个?”我接着问道。

    “那两个还在!”老柳粗声粗气地回答。

    “郭永,要不你带上两个人到一连看看他们有没有感应雷富余,争取弄几个来。”

    我对郭永下令道。

    “对了,看看他们还有没有反坦克火箭弹。”

    老柳朝郭永的背影加了一句。

    “黄彪,还能战斗吗?不行就先撤下去。”

    我走到黄彪旁边问道。

    “排副,我没问题。”

    黄彪吐口气,挺直胸膛应了一声。

    老柳站起身来,把身上已经破了几个大口子满是泥浆的迷彩服扒下来,黝黑壮实的胸膛裸露着。他提起一挺机枪,把弹链缠在肩膀上。

    “走,我们一起看看阵地。老卫,我们不能再让敌人那么轻易地冲进阵地,这样我们的伤亡太大。我看,咱们必须在敌人靠上来之前就开始迟滞敌人。”

    老柳转身对我说道。

    “那怎么打?”黄彪疑惑地问道。

    “先打步兵战车。现在人手不够,用缠斗已经没有优势。大家分一下工,一队负责吸引敌人坦克,另一队负责用火箭筒干鬼子步兵战车,那玩意儿不经敲。”老柳说道。

    尽管单靠这些装备单薄的步兵不可能在敌人今天这样的持续攻击下坚持到天黑,但我们还是要倾尽全力。

    “那我和黄彪负责吸引坦克。”我说道。

    “排长,敌人今天的进攻有点奇怪。他们应该投入步兵进攻我们的阵地,充分利用自己手头上火力密度的优势歼灭我们的有生力量。怎么今天他们摆出一副不要命的死缠烂打的阵势,而且直升机也玩命地往上压。他们是不是真的以为这里是咱们装甲部队主力阻击阵地?”

    黄彪在一旁说道。

    “连长来了!”一个战士在黑暗中喊道。

    连长已经疲惫不堪,拉得老长的脸上满是硝烟油子。看来刚才的战斗让他非常窝火。

    连长拉着老柳和我检查一下我们排的剩余战斗力和阵地。连队几个排的坑道表面阵地已经全毁,整片丘陵地带被这两天激烈的战火摧残得完全失去原貌,原来设置在各个角落的模拟器材被炮火轰成残片。大批坑道出口的掩体部分已经坍塌,原来密布的树木也在反复的轰炸中与褐红的土壤一样变成齑粉泥浆。

10-3

    转一圈后我们几个军官回到阴暗的坑道集结休息室,我们排只留下黄彪指挥警戒。趁鬼子新的一轮进攻还没有开始,班排长都被紧急召集在一起。

    指导员沉默片刻开始发言道:“同志们,今天大家表现很出色,击毁了大量鬼子坦克和装甲战车,有效地消耗了敌人的装甲突击力量。师部对我们前沿阵地的指战员们予以高度的表扬,并要求大家继续努力,牢牢地牵制住敌人。”

    “可是,指导员,照这样打我们的阵地恐怕坚持不到天黑。”

    徐少波有了些精神,坐起问道。几个班排长也开始点头附和。

    “是,我知道大家非常艰苦。敌人如果再来两次上午这种规模的进攻,难保我们团的阵地不被突破。现在敌人实施全面电磁压制,我们与团部的光纤线路已被炸断,只能靠野战电话线联系。不过,有个消息可以向大家通报。”

    连长环视一周,接着说道:“上午接到战报通告,我们江北的战略突击部队第二梯队已经在昨天晚上开始渡江,正在兼程向我们这一带阵地驰援。”

    坑道里的气氛稍微活跃一些,连长摆手让大家安静下来后接着说道:“西南方面军的支援部队已经横向运动了一百多公里,前锋部队和我们南线的阻击部队在两天前会合后就一直在共同构筑纵深防线。敌人从南面突围或解围的可能性非常小了。现在他们可能已经把打通撤退通道的宝押到突破我们师驻守的这一带防线上。你们也许不知道,昨天晚上我们前指的电子对抗部队在我们师纵深阵地上成功地进行电子佯动,模拟了大规模机械化部队在我们这一带战术机动的假象。而且我们师的机械化团昨晚也同时对敌人发动一次反冲锋,虽然损失巨大,但更加坚定了敌人的判断。

    “从今天上午的交战情况来看,敌人上了当。他们今天在向我们团防线进攻的时候以为我们在这里预先配置了大规模的装甲部队,所以才会投入如此庞大的装甲突击群和反坦克直升机群。敌人通过战场侦察也了解到我们师的防守地域还没有得到后续部队的支援,所以判断我们为争取有利的防守姿态肯定会在这个时候投入装甲部队加强防御能力。”

    “田忌赛马?”我突然发问道。

    指导员转身看着我,苍白的脸上微微有些笑意。“是,同志们,田忌赛马,我们就是下骥。以下骥对敌之上骥。用步兵依托坑道消耗他们最精锐的装甲突击群。”

    “操!下骥就下骥,老子让他们尝尝下骥的滋味,就用两条腿拖住他十四个铁轱辘,绊死他!”

    旁边正在检测反坦克导弹的炮排长吴贲低低地骂道。

    “敌人吃了亏,肯定会改变战术。估计他们接下来的进攻会按部就班地推进,很可能会再次利用他们擅长的立体火力组织进攻。大家在运动时要注意战场隐蔽。营长要求我们一定要在这条防线上坚持到天黑!师里会在下午给我们一些支援的。”连长接着说道。

    “老田,我建议把鬼子坦克放进来,咱们先揍步兵战车,再对鬼子坦克来个关门打狗。”老柳在一旁说道。

    “这样当然好,可敌人后续梯队跟上来怎么办?要是被鬼子持续突破那就麻烦了。咱们没预备队和火力召唤支援了。”吴贲道。

    “必须迟滞敌人后续梯队,要不今天阵地准丢。连长,咱们还能不能呼叫炮兵支援啊?”老柳朝指导员问道。

    郝参谋阵亡,老柳这个时候不小心踩到痛处,他俩半天没有说话。现在我们与团部的电子联络已经完全中断,怎么呼叫远程炮火援助?

    趁敌人炮击转移结束前,连长调整了连里的编制,全连剩下的指战员缩编成两个排。一排长已经阵亡,一排只有与三排合并,老柳任排长;二排和特种排以及连部其他人员合并,由连长领导。我被抽调到炮排加强阵地远距离反坦克力量。

    这时候营部临时补充派遣的火力协调员救星般出现在阵地上,而且就是老熟人江垒!

    终于恢复炮火呼叫能力了。

    “敌人推进的队形太乱。应该摆个八卦阵,每辆车上再插面大大的米国旗,既好看又好收拾!”炮排长吴贲趴在我身边捏着东北腔自言自语,轮流眯缝着两只眼做出瞄准的姿势。

10-4

    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情调侃,看着吴贲脸上那滑稽的模样我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个山东大汉,几天工夫攒下的络腮胡子再加上满脸的烟灰,吴贲现在的样子和刚钻出灶台的李逵差不多。

    “你高兴个啥?”

    吴贲扭头看我笑得满脸泪花,一头雾水地问道。

    他那一脸傻呵呵的神态引得我坐在地上继续大笑,直到剧烈咳嗽起来,引得周围的战士们探头张望。

    “没事,没事。战斗紧张综合征,老卫的脑子暂时抛锚!有我照顾!”

    吴贲摆手示意其他人回去。

    鬼子进攻时间的间隔非常短,几乎每次都是在我们还没喘息过来的时候新一轮进攻就上来,这点时间还不够我吃顿饭。

    “哥们儿,注意及时向迫击炮连报告敌人的位置和数量。”

    吴贲已经是第三遍向蹲在一边手捧笔记本的江垒交代了。

    江垒不时吹吹听筒以确定电话还是通的。我们连与团部的有线电话线路已经中断四个小时,估计是因为线路敷设太浅而被敌人炮火摧毁。

    “咱们埋伏在大石头后面的倒打火力点不知情况怎样?”我担心地对吴贲说道。“没问题,有咱们狙击手掩护,打完就撤。”吴贲说道。

    在我身边蹲着的江垒正在和原来与郝参谋一起来的操作员一起摆弄激光瞄准仪。

    远处敌人开始缓慢向我们阵地推进,这次敌人只是投入步兵沿山丘前面开阔地的隐蔽物慢慢靠上来。鬼子坦克、战车、直升机等重装备都滞留在两千米以外的地方借有利地形掩护步兵前进。鬼子步兵中负责火力掩护的自动榴弹发射器不停地向我们阵地上已经坍塌的掩体发射密集的榴弹。

    我抬起手看看表,现在是下午两点。鬼子大约一个连的步兵已经接近到我们阵地附近,打头的尖兵距离我们连阵地不到一百米了,看容貌似乎是多国雇佣部队。

    “吴贲,是时候了,要不要电话呼叫后面的迫击炮干掉鬼子的自动榴弹发射器,那个家伙比较讨厌。”我问道。

    “等一下,让前面的鬼子再靠近一点。”吴贲回答,左手还在拔着胡子。

    目标照射,信号有了。

    “坐标32,快呼叫急促射!用电话!”吴贲急了,大声招呼后面的战士把电话线扯过来。

    刚从步兵战车上下来准备隐蔽在一段沟渠里射击的几个鬼子飞快地扔掉自动榴弹发射器,试图跑回步兵战车躲避突如其来的迫击炮弹。

    可惜,整个上午都在向鬼子开火的迫击炮连没有让他俩逃脱死亡的召唤。装有空炸引信的迫击炮弹在空中爆炸后,两个倒霉的家伙再也没有站起来,步兵战车上的观瞄装备也被炸得一塌糊涂。

    敌人估计已经把我们营的迫击炮连恨透了,因为他们发射的装有空炸引信的炮弹对敌人战车上暴露的传感器和观瞄设备而言简直是噩梦。整个上午敌人都在试图摧毁这个炮兵连,同时一直在用微波干扰我们的迫击炮炮弹引信,但至今效果都不是很好。地形太崎岖了,干扰作用在距离上有盲区。

    在被轰炸过无数次后,我们的迫击炮仍然在向鬼子开火。现在敌人的前线指挥官差不多要被气疯了。

    前沿阵地的战士们这时突然冒出来,自动步枪和冲锋枪子弹像风一样刮过去。几个俯身走在前面的敌人应声栽倒。接着我们的战士眨眼之间又全部消失在阵地上。反应过来的鬼子开始手忙脚乱地开火还击。

    敌人步兵在遭到打击后没有撤退,火焰喷射器手在后面战车和直升机的火力支援下开始扫荡我们的阵地。我们开始陷入与鬼子步兵纠缠的艰苦阵地战!

    敌人的火力超出了我们的承受能力,他们几乎没有停止开火。为阻止敌人步兵,我们的战士不断从掩体里探出身子向外面扫射。但是我们的机枪几乎没有机会进行压制射击,战士们只能从坑道里向外面投掷手雷。但是敌人火力密度太高,我们的伤亡直线上升。

    下午两点半,在得到我们后方榴弹炮群火力支援后,我们终于打退了敌人步兵的又一次进攻。

    不知道是谁联络上我们炮兵的,反正不是我们连。

10-5

    “哎呀!偏了!”我痛惜地喊了一声,然后连滚带爬地和吴贲扎进坑道里。外面的掩体经受不住敌人的炮火终于被彻底轰平,我差点被埋在下面。

    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我正在配合吴贲向一辆鬼子步兵战车发射反坦克导弹,可惜没有命中。

    一天都没有停歇,我的腿现在直发软。敌人下午简直是疯了,一拨拨地向我们连的阵地发动冲锋,到后来敌人坦克看步兵进攻效果不好就径直加入冲锋的行列。

    与后方团部的联络已经完全中断,连旁边几个连队之间的通信都时有时断,更不用说易被干扰的连排级无线通讯机。没有重型火力支援,我们只能把敌人放进阵地进行近战肉搏。由于连排之间通信协同困难,我们多次与敌人在坑道之间发生遭遇战。下午三点后就没了完整的防御工事可以依托,要不是敌人坦克数量不足,我们阵地早就易手。

    “还有导弹吗?”我问道。

    “没了!已经找过两遍,这是最后一发。***,竟然脱靶!”吴贲在一旁愤愤地骂道。

    炮排的火箭弹早就消耗殆尽,刚才吴贲发射的导弹是我们连阵地上最后一枚反坦克导弹。

    现在我们只剩反坦克雷了,我和吴贲面面相觑。

    我顿时感到浑身发虚,靠着墙壁坐在地上,在我的旁边放着炮排几个牺牲战士的遗体,炮排现在只剩五个人。

    在下午的战斗中,我们炮排仅仅为击毁一辆快突入阵地的坦克,在一个火力点上就牺牲了三个战士,前后不到十秒钟。第三个战士的遗体被我拖进坑道,他的头已经被炸得稀烂。最后还是吴贲玩命地抱起沾满鲜血的反坦克火箭筒把鬼子坦克炸伤。但因为没后续火力,那该死的东西居然被工程抢救车拖了回去。

    下午三点,营预备队二连不得不在指导员的请求下投入战斗,因为我们连打得只剩二十多个人了。

    就在我打算说点什么的时候,旁边坑道里响起手雷爆炸的声音。

    敌人又攻进来了!

    “给我颗手雷!”我向程小柱说道。

    旁边的程小柱正在给吴贲包扎大腿,他俩听到爆炸声后连忙草草收拾,然后飞快地抓起放在地上的冲锋枪,程小柱随手递给我一颗手雷。

    提着冲锋枪,我们三个人小心地沿着坑道向正在交火的地方摸去。黑暗中,在我后面一瘸一拐前进的吴贲用手捅捅我的背,示意我们从旁边的坑道绕过去,大家默然不语摸索前进,遥听着不远处士兵们嘶喊开火的声音。为防万一,冲锋枪保险已经打开,我把手指放在扳机的护圈里,随时可以向可疑目标开火。

    接近正在激烈交火的坑道地段的时候我小声对吴贲说道:“你们掩护我。”

    敌人的火焰喷射器手正在逐段向坑道里喷射火焰,不时从坑道深处传来我们战士被火焰喷射器扫中后发出的凄厉叫喊声。

    我的背紧紧贴在墙壁内侧,在我的手边有一个定向雷操纵器,定向雷放置在坑道拐弯处的顶端托架上,只要鬼子进入坑道里三四米就步入定向雷的射程。

    敌人要走?

    我发现鬼子扫射一通后打算换个方向。我赶忙向坑道的另一头开了几枪。

    射击声终于把鬼子火焰喷射器手吸引回来。从眼角的余光中我看见他手上火焰喷射器发射管上的火苗正在一步一步向里面靠近。

10-6

    “呼!”一道炙热的火龙喷射进刚才发出声响的坑道里,四周的墙壁被橘红的火焰映照得诡异迷离,火舌卷舔着坑道里的易燃品,发出劈啪的声音。

    趁着鬼子停顿的间隙,我扳动了定向雷发射扳手。

    一阵硝烟过后我从坑道拐弯处摸了出来。敌人射手已经被定向雷炸得血肉模糊,冲击波把火焰喷射器炸出老远,上面还挂着这个射手的一只胳膊。

    向后面打个手势,我继续在前面探路。几个鬼子守住一段坑道进口正在与我们的战士对峙,双方不停地互相扫射投掷手雷,子弹打在坑道的岩石墙壁上迸出点点火花。

    我们三个人爬行着绕到鬼子后面。我把手雷的保险拔掉,向吴贲努一下嘴。瞅准鬼子正在齐刷刷向坑道里开火的当口我把手雷扔了过去。吴贲和程小柱迅速站起身来一个齐射撩倒还在挣扎的一个鬼子兵。

    经过十多分钟的近战,敌人突进坑道里的士兵基本上被我们逐出去了。

    外面更多的敌人涌了上来。来不及进入坑道,我们三个人跳进堑壕,在这一段长约五六十米破烂不堪的战壕里向敌人轮番扫射。

    冲锋枪在我的怀里跳动着,现在已经顾不上瞄准,敌人越来越多,我们只能照大致的方位把子弹泼过去。

    敌人后面的战车和天空中的直升机发现了我们,密集的炮弹很快覆盖了这段堑壕。

    我在堑壕里眯着眼艰难地爬行着,像躲避猎枪的动物一样,身体尽量靠近内侧的墙壁。堑壕上的泥浆被炮弹爆炸高高扬起然后像冰雹一样落在我的身上,我的脸上满是泥水,最要命的是耳朵里也有泥浆,我不时摇晃头部试图把耳朵里的东西抖出来。

    “快把敌人压下去!”一个战士吼叫着从不远的前方坑道出口处向外甩颗手雷后不停地扫射。

    我从堑壕里探起头看见是连长,他抱着一挺机枪正在压制敌人步兵的接近,机枪的弹链在他身上跳动。

    连长的头部已经受伤了,头盔不知是被他扔掉的还是被敌人子弹打飞的。几个随同连长冲出坑道的战士也纷纷向鬼子开火。

    “连长!”

    我正准备端起冲锋枪扫射的时候,一个战士凄厉地喊了一声。

    连长被敌人直升机发射的机关炮弹打中了,巨大的爆炸瞬间把连长的身体撕成碎片。我顿时惊呆了。

    “啊!”

    一个战士突然扔掉手中的武器抱头痛哭起来,全然不顾敌人还在横扫战场的炮火。

    片刻工夫,密集的弹雨就把他的身影淹没在升腾的硝烟中。

    趴在不远处的徐少波再也忍受不住敌人的压制炮击,愤然站起身来向敌人开火。我抬起头刚准备喊卧倒,敌人一串炮弹在他身边爆炸。

    空中还飘荡着徐少波只喊出半句的嘶叫,他的身体就被炮弹拦腰切断。当我躲避完漫天落下的泥浆石块再抬起头来的时候,他只剩下半截身体倚靠在堑壕里。

    趴在堑壕的地上,我把指头深深地插进泥水里,嗓子里一阵阵发干。我的眼睛盯着地上还在瑟瑟抖动的一枚空弹壳,血液齐刷刷涌上我的头部,我的嘴里有些发黏。

    前后看看,我身边瞬间一个活人都没有了。

    周围还在不停地落下炮弹,堑壕在连绵不断的爆炸中像条翻滚在骇浪中的小船,我就是趴在船底的一条小鱼。我开始越来越痛恨自己为什么还趴在地上苟延残喘,为什么不像徐少波一样?

    又一阵泥浆雨落在我的身上,我无法忍受了,徐少波那剩下的半截身体还在我的眼前晃动。

    我嘶叫着站起身来抡起冲锋枪向外面不远处正在向上攀缘的鬼子扫射。我诧异地听到自己的叫声是如此怪异,像濒临死亡的野兽一般。

10-8

    我们阵地的电磁压制设备已经被敌人炸坏,又缺乏维修人员。在失去电磁屏障保护后我们立即遭到惩罚,恢复精确制导能力的敌人迅速投掷了GS制导的燃料空气炸弹。

    “大家赶快戴上氧气面具!有危险!”

    我开始从墙上摘下氧气面具向大家分发。

    坑道里传来一群人的奔跑声,接着指导员老默声嘶力竭的嗓音回荡在坑道里:“是温压弹!快点隐蔽!”

    全连阵地的坑道只有连部的防御能力最好,老默他们飞快地向连部所在的坑道房间撤下来。程小柱第一个冲进来,然后老柳和黄彪他们十几个人也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江垒跟在队伍最后,前面还有三个战士扛着观瞄设备。

    “快关门!大家戴上氧气面具!”

    老默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

    程小柱和黄彪奋力将铁门关上加闩,然后两个人手忙脚乱地扣上面罩。

    一旁的老柳边递给我一副面具边说道:“那边一连基本上完了!”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老柳面具下面的眼睛,嘴巴张了几下,喉头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上了,半天没有说出话。

    我脑子一片混乱地扣上面具。

    忽然,外面坑道里传来几个战士的奔跑呼喊声:“等一下,还有我们!”

    老柳推开了氧气面具,他的脸色变得煞白:“不好!是二连预备队的人,他们比我们先撤进来,怎么没有找到隐蔽所?”

    “外面有我们的战士,快开门!”

    我急忙推开面具向程小柱和黄彪喊道。

    外面的战士奔跑到门口开始捶门,一个战士在外面带着哭腔高声叫喊。这时,整座山开始陷入剧烈的震动,又一枚温压弹爆炸了。

    “不行!没有时间了!”

    指导员看着我,他的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小的汗滴。

    程小柱在一边手足无措地看着指导员,身体则紧紧地顶着门。

    “快开门!”我怒吼着扑了上去。

    “排副,不能开门,否则大家都没命了。”

    程小柱死死地顶住门闩,惊恐地盯着我冒火的眼睛喃喃说道。

    一旁的指导员见势不妙,拔出手枪,冷冷地用枪管顶住我的头部说道:“走开!”

    “快开门!”

    一把揪住指导员的衣领,我几乎是对着他的脸在怒吼。

    “这里我是最高领导!”

    指导员伸开手枪保险。他的脸因为愤怒而变得狰狞可怖,白森森的牙齿在应急灯光线的折射下泛着灰白的光泽。

    “你开枪啊!懦夫!”

    我咆哮着挑衅般地试图夺下指导员的手枪。

    砰!

    奋力摔开我的手,后退几步的指导员开枪了,但子弹是朝坑道顶部放的。

    见势不妙,老柳和郭永赶快从后面把我奋力抱住,把我从门口拖到房间中央。

    “你开枪啊!打啊!”

    我边挣扎边怒吼着。

    “你疯了!他会开枪!”

    老柳低声说道,强行拉着我的手。郭永迅速把氧气面罩扣在我的脸上,一双结实的臂膀紧紧地扳住我的身体。

10-9

    终于,阵地上传来阵阵爆炸声。指导员带头走出去,后面陆续有战士默默地跟着他消失在坑道深处。眼角中指导员矮胖的身体显得异常蹒跚。

    两个战士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迟疑地停下脚步,片刻之后他俩蹲下身开始帮助我整理遗体。我扭头一看,是黄彪和江垒。

    黄彪冲我点一下头,我看见他氧气面具后面眼里无奈的目光。

    坑道里很长一段时间都缺乏氧气,大家只能戴着面具。我环顾一下房间里,卫生员已经把吴贲的伤口包扎完毕,看来他的伤势并不严重。

    “排副,我们上阵地吧。”黄彪向我建议道。

    “等一下。我们先把伤员转移到坑道里适合撤退的位置,然后再去一连阵地看看。江垒你负责照看伤员。”

    我开始指挥大家向靠近后山高处的坑道移动。

    费半天劲,我们才找到没有被炸毁的一条通道,安置好伤员们,我和黄彪、江垒顺着坑道向一连阵地摸去。

    一连阵地现在已经破烂不堪,沿途都是战友们的尸体。我们俩艰苦地在土堆缝里爬行。

    听声音,外面敌人又开始进攻了。

    一连的阵地变得死气沉沉,跑了好几段坑道都没发现活着的士兵。

    增援的部队哪里去了?

    趴在山顶观察哨的窗口向外面看去,我们俩的头皮都发麻了。

    敌人已经有四十多个人摸过半山腰,最前面的鬼子离我们只有不到五十米的距离!

    “分头迎敌!听我的枪声!”

    我向黄彪下令道,两个人随即分头冲进堑壕。

    四十米、三十米、二十五米,我奋然从堑壕里站起身来向鬼子扫射,两个鬼子应声栽倒。黄彪在另一边也飞快地扔出两颗手雷。

    敌人被突如其来的打击弄傻了,在手雷的爆炸声中仓皇逃下去。后面的火力支援点开始对我俩进行压制射击。

    我和黄彪开始在阵地上变换射击位置。

    随着时间的流逝,天色变得昏暗起来。

    “老卫!”

    是黄彪的声音。

    我迎了过去。

    “我没弹药了!”黄彪无奈地看着我。

    “阵地周围找过了吗?”我问道。

    “找了,没有!”黄彪答道。

    “我也只剩一个弹匣的子弹。”我向黄彪扬起手中的冲锋枪。

    黄彪向外面正在向我们阵地慢慢移动的鬼子看了一眼,转身对我说道:“老卫,我们是不是该撤退了?”

    我看一下表,现在是下午六点二十。

    怎么援军还不来?难道后面营预备队也拼光了?

    我开始担心还在坑道里的伤员们。

    “黄彪,你赶紧下去,带伤员们撤到对面炮兵阵地上去。我掩护你们。还愣着干嘛?走!”

    我把黄彪踢进坑道。

    远处兄弟部队的阵地上还在进行着激烈的战斗,簇簇火光在起伏的山头上不时闪现。

    敌人炮弹的爆炸声预示着敌人新一轮进攻的开始。

    我伏身趴在堑壕里极力搜寻隐藏在夜色中的敌人,冰凉的枪托贴在我的腮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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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9742/ 第一时间欣赏夜色最新章节! 作者:卫悲回所写的《夜色》为转载作品,夜色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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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介绍:
 当一场突如其来的战争,毫无征兆地降临中国,反分裂的战争忽然变成漫长残酷的国土保卫战,温压弹的热浪席卷着卫戍阵地,中国士兵在死亡边缘奋力反击……《夜色》描述的就是这样一场紧张残酷的未来战争。整部小说自始至终都在描写紧张残酷的战斗,主角和他身边的战友们也始终是在死亡边缘挣扎。从城市边缘的筑垒阵地防御战斗开始,陆续描写了反击歼灭战斗、步兵山地防御战斗、炮兵反坦克战斗、装甲兵坦克战斗、防空战斗、特种兵山地对抗战斗、电磁对抗战斗、化学战斗和大规模步兵白刃肉搏战斗等场景;平民、步兵、反坦克炮兵、装甲兵、特种兵、电磁对抗官兵等兵种都出现在小说的配角中。夜色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夜色,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夜色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