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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玩,阴死你全文阅读

作者:北岸     跟我玩,阴死你txt下载     跟我玩,阴死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我真瞧不起你

    贾明鎏提着大包小包,把慕容健送上了回大西北的火车,这次,吴旭再没有露面,慕容健还是有点耿耿于怀,闷闷不乐地上了路。

    临近年关,公司大楼里也冷冷清清的,其他科室的人员能请假的都走了,但是秘书科必须要坚守阵地,领导们照常上班,还得安排节日值班和现场慰问,不少下属的安装公司还在偏远地区的冰天雪地里干活呢。

    下了班,宿舍里空荡荡的,贾明鎏就有些失落,给如梦了个问候的信息,可如梦到第二天上午,才回复一个“忙”字。贾明鎏想,如梦一个女孩子,孤独一人在临江打拼,能立足尔虞我诈的生意场,该经历了多少的磨难啊。回想和如梦的接触,如梦很少和贾明鎏谈及她装潢公司的事,也从来不让他涉足她的生活小圈子,只推说生意场上的事情没有**,过于庸俗,让贾明鎏专心做好自己的事。偶尔如梦会给贾明鎏个信息,约贾明鎏一起吃顿饭,说是给贾明鎏改善一下生活,也总是挑那些比较僻静的小店面,尽量躲着人们探寻的目光。

    有一次,贾明鎏提出去如梦的公司:“我看看能帮你做点什么。也许哪一天我在机电总公司混不下去了,还能在你那讨口饭吃。”

    如梦的脸色就很难看:“你别没出息,真要混到那般田地,你还好意思张口向我讨饭吃?你要搞搞清楚,这公司并不是我如梦开的,我也是端人家的碗服人家的管,也是打工混饭吃。你尽早死了这条心。你呀,要混不出个人样来,我还真瞧不起你。”

    多少回躺在床上,贾明鎏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每每想到如梦,总有一种温情和惦念在心头,说不上这应该是亲情还是爱情,只盼望着能在一起都很快活和默契,但理智又让自己不敢肯定这段感情该不该走向婚姻?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吴旭无疑是最佳的结婚候选人,想到这,贾明鎏就觉得很对不起如梦,心里隐隐作痛,矛盾和自责更让他转辗难眠。

    看来如梦手头上确实有事在忙,直到腊月二十九了,才和贾明鎏通了电话,约定了第二天来机电公司单身宿舍的路口见面,一起回家过年。

    大年三十一大早,贾明鎏和如梦开着poLo车向望江县城进……

    从临江到望江县城并不太远,大概两个小时车程,县城名为望江,大意就是能够望得见临江。下了高,拐进了一段山区的公路,路旁的山上草丛里还有点积雪,穿过路旁一两个稍显冷清的集镇,就开进了望江县城。

    一路上,如梦对这次神秘之旅,充满了好奇和热情,不停地问这问那,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可等到离望江县城越来越近,又开始忐忑不安起来:“明鎏,我有点紧张,要是你妈问起些什么,我该怎么说呢?”

    “没事,你只承认是我的女朋友就行了,别的都有我呢。”

    县城只一条主街,或大或小的铺面都贴上了春联,性急的孩子们已经开始在街头炸响了鞭炮,炸飞的纸屑飞扬开来,不时引来路人的笑骂。

    在贾明鎏的指点之下,小车钻进了路边的一条小巷,停在了一个小院落里,两个人拎着一大堆的东西下了车。院子里有一些老人抱着孩子晒着太阳闲聊。贾明鎏亲热地喊着叔叔阿姨,和如梦并排沿着碎石小道往里走,早就有半大的孩子飞奔到贾明鎏的家里,给贾妈妈报信。

鸡窝的金凤凰

    一位花白头的妇女站在一棵大树底下,远远望见了贾明鎏的身影,正用手背擦着眼睛,贾明鎏快步上前,喊了一声:子眼一堵,竟哽噎着说不出话来。

    周围有老人孩子们围过来,指指点点,叽叽喳喳,其中一位老年的妇女拉了拉贾妈妈的袖子:“贾嫂子,儿子和媳妇回家过年,该高兴才是。”

    贾妈妈这才猛然醒悟过来,不好意思地看了如梦一眼,如梦就喊:“阿姨,你好。”贾明鎏连忙介绍:“妈,这就是如梦。”

    贾妈妈答应着,又上下打量了如梦一番,慌忙让贾明鎏和如梦进屋。刚一进屋,屋子里开着一盏昏黄的白炽灯,但与室外的光差还是让如梦的眼前一黑,贾明鎏一把扶住了如梦。

    屋子里特意烧了一个炭火,没一会儿,贾明鎏和如梦身上暖洋洋的。如梦把外衣脱下来,却不知道该放哪里,贾明鎏接过去,拿了一个衣架,挂在了墙边的钉子上。

    小地方自有小地方淳朴的民风。小院都是些老住户,房子也是县里的公房,住的差不多全是县里各厂子的职工,比起那些住在棚户区的居民来,小院的人们多少还有些骄傲。邻里之间虽说也会攀比,但都在一个院子住了很长时间,相互的来往比较亲密,哪家有点喜事,一院子的人都跟着高兴,遇到点难事,也都会出手相助。想当年,贾明鎏以本县状元的身份考上了京城的重点大学,小院的邻居们自地摆了几桌酒席,庆贺自家的鸡窝里飞出了这么一只金凤凰。贾妈妈在酒桌上就告诫贾明鎏,将来有了出息,可不能忘了小院里的这些大叔大妈大哥大嫂们。

    再后来,考上大学的孩子逐渐地多了,小院的人们也不足为奇,就再也没有过欢送贾明鎏的热闹场面了。可贾妈妈每每和老邻居们闲聊起当年热闹的情形,至今还津津乐道,记忆犹新,大家还是一致认定小院里走出去的孩子里面,贾明鎏机灵有礼貌,肯定会有大出息。

    所以,贾明鎏和如梦进屋之后,6续就有大娘、大嫂和孩子跟进来,贾明鎏刚大学毕业就领回来个省城的俊俏媳妇,谁不惦记着瞧瞧稀罕啊?贾妈妈端起一个什锦果盒,笑呵呵地往他们手里塞糖果。

    女人们主要是来看如梦,不住地夸赞:

    “贾大妈,你真好福气啊。”

    “贾嫂子,省城里的姑娘就是水灵啊,啧啧。”

    “贾大妈,明鎏在省城出息了,开车接你去省城住吧?”

    “贾嫂子,你就等着抱孙子吧。”

    ……

    你一言我一语的,贾妈妈高兴得合不拢嘴,心里就像吃了蜜一般的甜。如梦拉着贾明鎏的手,含着笑,低着头不敢做声,孩子们拿了糖果还不肯离开,胆大的就用手来摸如梦的羊毛衫,招来大人们假意的呵斥,便嬉笑着跑出去,吃着糖果,站在门口张望。

    小小的房间里喜气洋洋,热闹非凡,更显得拥挤不堪。

    中饭之后,贾妈妈和院子里的老人们坐在大树底下闲聊,这大概也是他们平常习惯了的休息方式,只不过因为贾明鎏的回来,而且还带了漂亮姑娘回来,话题自然就更多一些。

    如梦吃了几粒瓜子,觉得呆着没意思,就央求贾明鎏带自己出去转转。

    娇艳的如梦挽着贾明鎏一出来,把小院里的眼睛都吸引住了,看着这一对人儿亲亲热热地走出了院门。

像疯狗扑上去

    走在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上,贾明鎏每到一处,几乎都能讲出一个自己小时候的故事,路过小学校的时候,贾明鎏就指着一个拐角,说起自己被那些大孩子扒了裤子,躲在那里直到夜里才敢跑回家,害妈妈下班找了几个小时,当时的难堪现在说来倒成了趣事,如梦就笑得前仰后合,惹路人侧目,此时,一个怀抱孩子的女人就凑到贾明鎏跟前,大声道:“你是不是贾明鎏?”

    贾明鎏疑惑地看了几分钟,竟然想不起她是谁,那女人就鄙夷起来:“呵,上了大学,进了省城,就高傲得不得了,老同学都不肯认了?我是刘秋萍呢,想起来没有?”

    贾明鎏隐约记起当年的班里是有个叫刘秋萍的同学,可那时候的她,头黄黄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实在和眼前的少妇没有太大的关联:“哈哈,你个黄毛丫头,都有了小黄毛丫头啦?”

    “考不上大学,就只有嫁人了。我们班里好几个同学的孩子都比我的大呢。”少妇数落了几个人的名字,贾明鎏傻呵呵地笑,如梦则饶有兴趣地掏出个糖,逗弄得少妇怀里的孩子咯咯直乐。

    “贾明鎏,老婆这么漂亮啊,怪不得不舍得让她生孩子。”

    “呵呵,城里要计划生育,不是想生就能生的。”贾明鎏随口乱扯,如梦就不住地捅咕贾明鎏的腰。

    刚和少妇话了别,横着就过来一个汉子拦住了贾明鎏的去路:“哈哈,贾明鎏,是你吧?你小子带着老婆回来了,快给老哥上烟,否则就揭你的丑事。”

    贾明鎏定睛一看,这回认识,就骂:“你个三流子,坏德性还没改啊。”说着,掏出口袋里的大中华,一包都给了对方。三流子说了声谢谢,拆开包装,抽出一根,搁在鼻子底下使劲地闻:“贾明鎏,够哥们,看来你是达了啊,抽这么好的烟。”

    “三流子,我也不抽烟,专门给你预备的。”

    “呵呵,谢谢了。这应该是弟妹了。弟妹啊,这小子坏着呢,你可要管紧点。”说完,和贾明鎏打个招呼,扬长而去。

    如梦就问:“他为什么叫三流子?”

    “哈哈,当年他在学校,比街上的二流子还坏,我们就喊他三流子。”

    “那他说你坏着呢,你岂不成了四流子?”

    贾明鎏哈哈大笑:“你还别说,在县城里他还就最服我一个人。”

    “为什么呢?一定是你比他更坏。”

    贾明鎏很得意:“是我比他更狠。我十四岁那年,三流子知道我父亲不在家,总伙同几个二流子欺负我,最后把我逼急了,就和他们打起来了。”

    如梦很紧张:“你一个人打得过他们几个呀?”

    “当然打不过,我被他们按在地上捶了一顿。”

    “哈哈,那你臭美个啥?”

    “但是,我一爬起来,又像疯狗一样扑向三流子,又抓又咬。”

    “你不要命了?那后来呢?”

    “后来还不是被他们按在地上揍得不能动弹。”

    如梦不敢再问,好像再问下去就会看到贾明鎏躺在地上的惨状。

    “嘿嘿,他们走了,我洗了伤口回家。第二天,又遇见了三流子一伙,我还是疯狗般扑上去。以后,不管什么地方,什么时间,只要一看见他,我就毫不犹豫地扑上去。最后,三流子被我这不要命的狠劲吓服了,把我拉到学校的厕所后面,递给我一根烟,连连求饶。再以后,就没人敢欺负我了。”

    “听着就怪吓人的,那你妈还不得急死了?”

    “可不是吗?我妈听说之后,夜里抱着我的头,看着我的伤口,哭了大半夜,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妈还怎么活呀?”

    如梦听着听着,掏出纸巾来擦眼泪。

    “那时候我还为自己的行为得意呢,就哭喊着说:妈,儿子长大了,再也不会让人欺负我们了。现在想想,小时候也真是太幼稚,以为这样人家就不欺负你。”

    如梦擦了眼泪,轻轻地叹了口气:“唉,我那苦命的弟弟跟你是一个臭脾气。我弟弟大概也是你那个年纪吧,我班里有个大个子男生对我穷追不舍,吓得我都不敢去上学了,我弟弟得知后,也用的是你这不要命的手段,彻底治服了他。你们两个啊,连不要命的手段都一样。”

    “性质还是不一样,我是为了保卫自己,属于正当防卫,他呢,是为了保护姐姐,属于舍己为人。”

    “我说嘛,那天在名士俱乐部,你对付范大伟能那么镇静自若,我在旁边都为你捏了一把汗,最后还是给段老板打了个电话。”

    “这世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楞的,楞的就怕不要命的。可是,不是逼得走投无路,谁又肯不要命呢?”

上了你的贼船

    县城不大,没多大功夫就逛了个遍,如梦拉着贾明鎏去了县城最大的商场,给贾妈妈买了一套薄的羽绒衣和一双保暖鞋。

    “明鎏,你就没注意,你家常年见不着太阳,屋里阴暗潮湿,要不是烧了个炭火啊,春冬两季,不知道多冷呢。”

    “我倒没太在意,从小就那么过来的,已经习惯了。”

    “邻居们说话的时候,我就看你妈不时要捶捶腰和腿,大概不太利索。”

    “如梦,还是你细心,你真是我妈的好儿媳妇。”

    “去你的,没个正经。”如梦啐了贾明鎏一口,又吩咐贾明鎏去家电柜台买了盏日光灯,回家把屋里的白炽灯换下来,自己又转身到商场门口买了几只小红灯笼和几个花花绿绿的气球,两个人的双手都没闲着,满载而归。

    回到家的时候,贾妈妈已经开始在厨房里忙着年夜饭,贾明鎏把日关灯换上,如梦把小灯笼点上蜡烛挂在了门前,又将几个彩色的气球分别挂在了几个显眼的地方,屋子里顿时亮堂了许多,平添了浓浓的喜庆气氛。

    贾妈妈从厨房出来,现屋里屋外的变化,心里乐开了花:“看看嘛,你们回来了,家也像个家,过年也像个过年的样子了。”

    趁着如梦还在摆桌子收拾房间,贾妈妈喊贾明鎏帮忙把菜端出来,进了厨房,贾妈妈就问:“明鎏,妈问你,如梦是不是比你大呀?”

    “大吗?我怎么没看出来。妈,人家和我同年的。”

    “外表倒也看不太出来,就是妈总觉得她比你成熟稳重。”

    “我看啊,你是习惯了把我当作小孩子,看别人家的孩子都觉得大。”

    “妈没有那么多的想法,老话都说,女大三,抱金砖。我啊,倒觉得如梦真要大点就更好,没个人管着你,我还不放心呢。”

    贾妈妈笑笑,继续忙着准备年夜饭。

    贾明鎏把菜端出来的时候,看如梦笑着冲自己挤眼睛,顺着如梦努着的嘴看过去,现里屋的床上铺了新床单,还摆着两床崭新的棉被和两个枕头,这才想起似乎一直都忽视了晚上睡觉这么个难题。

    贾明鎏悄声道:“嘘,一会儿再说。”

    如梦细声细语:“再说啥?我上了你的贼船。”

    吃年夜饭之前,按风俗各家都要炸一挂长长的鞭,天一黑下来,县城里爆竹声此起彼伏,响声喧天,到处都弥漫着火药的味道。

    各种菜肴摆满了一桌子,看得出来贾妈妈做了精心的准备,不仅有大鱼大肉,也有新鲜时蔬,还有自己亲手酿制,贾明鎏最爱吃的米酒小汤圆。一桌子的香味扑鼻,贾明鎏伸手想要去抓,被贾妈妈笑着打了一筷子:“看你,还像个小孩子,鞭还没放呢,至于馋成这样?”

    贾明鎏把贾妈妈拉过来,说:“不急呢。妈,你来试试如梦给你买的衣服。”

    贾妈妈嘴里客气道:“如梦,都一家人了,回来就好,还买什么衣服呢?”手却已经在解系着的围裙,看如梦手里拿着件淡荷色的羽绒服,连连摆手:“哎呀,妈都老了,这怎么穿的出去。”

    如梦帮着贾妈妈把衣服穿上:“阿姨,五十还不到吧,怎么就老了呢?我看看,这不穿得挺好看的。”贾妈妈用手拢拢头,站在了大衣柜的镜子前,在如梦的指挥下来回转了几下,看着也是特别的满意,人仿佛精神了许多。

    十几年来,贾妈妈一个人含辛茹苦照料着贾明鎏的生活,几乎从来就没有人关心过自己,这次贾明鎏说是如梦要来,原以为省城里的姑娘肯定娇气,没想到如梦对自己也能这般的体贴入微,霎时,一股暖流从脚底下升起来,不由得眼睛湿润。

    贾明鎏在门外点燃了鞭炮。

    今年的鞭炮似乎格外地响,也格外地长,似乎在向小院的邻居们报喜,如梦和贾妈妈站在门口,用手捂着耳朵,喜盈盈地看着那一地的火红,映红了脸上绽开的笑容。

晚上睡觉咋办

    三个人围坐在灯光下。

    贾明鎏和如梦站起来,祝福贾妈妈健康快乐,贾妈妈激动万分,拉着如梦坐下,喜气洋洋地说:“如梦,你能和明鎏一起回我们小县城过年,妈该谢谢你呢。”

    “阿姨,过年就图个人多热闹嘛。”

    “如梦,还没成亲呢就来我们家过年,你家里该不会有意见吧?”

    一句话说到了如梦的伤心处,如梦泪水就下来了,慌得贾妈妈不知所措,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妈,如梦的家人都不在了,现在她是孤身一人。”

    “苦命的孩子啊,怪不得知道体贴人呢。”贾妈妈拉着如梦的手,陪着也流了泪。

    如梦含着泪花笑了:“阿姨,都怪我不好,这么喜庆的日子,我怎么还落泪了呢?”

    “多懂事的姑娘啊,你要不嫌弃,以后这就是你的家。明鎏,你以后要敢欺负如梦,妈可不依你。”

    贾明鎏冲如梦做了个鬼脸:“如梦,你看,才一天呢,你就成了我妈的亲闺女,我倒像是成了外人。”

    说笑着,丰盛的年夜饭虽没有吃掉太多的菜肴,可三个人的心里都吃得热乎乎的,大概,这么其乐融融的家庭氛围,自内心的亲情,都有些年头没有体验过了,所以三个人觉得特别的有意义。

    吃完了,如梦抢着要收拾碗筷,贾妈妈拦住了:“如梦,你放下,哪有刚上门就干家务的,我家可没这规矩。明鎏,我收拾桌子,你给如梦泡杯茶,把果盒拿出来,你们说说话,等着看春节晚会。”

    贾妈妈把碗筷拿走,又忙活着把剩下的菜端回厨房,贾明鎏就小声和如梦商量:“睡觉怎么办?”

    如梦脸一红:“我和你妈睡里屋,你一个人睡到外屋去。”

    “我没意见啊,就怕我妈不答应。”

    “那咋办?你这个坏家伙。”

    “我保证,绝不碰你一手指头。”

    “狗屁,你有那思想觉悟和道德水平?”

    贾明鎏一拍胸脯:“我说到做到,事实胜于雄辩。”

    贾妈妈收拾完厨房里的事情,又坐下来和贾明鎏、如梦拉家常。

    “明鎏,你们什么时候回省城啊。”

    “我们陪你住几天就回去。”

    “我想啊,该回老家给爷爷奶奶上个坟,明鎏,你有几年没回老家了?现在明鎏工作了,也快要成家了,该给老人家们一个告慰了。”

    贾明鎏为难地看看如梦,贾妈妈就问:“如梦,你看方便不?”

    如梦略有羞涩,点点头:“可以的,没问题。阿姨,你这么一说啊,我也该抽空回家给父母坟上添点土,磕个头。”

    贾妈妈很认真地对贾明鎏说:“应该的,一定让明鎏陪你去。”轻轻地叹了口气,接着说:“说起来,他爸再怎么对我们娘俩,我都不怨他,他自己做下的事情,就该他去负责,但明鎏毕竟还是他贾家的后代,这个理说到哪都没错的。”

    “妈,你就别扯远了,如梦不是答应了吗?”

    “嗯,如梦,你真是个明事理的好姑娘。”

    春节晚会干巴巴地没多大趣味,贾妈妈打了几个哈欠,就回到外屋去了,还不忘叮嘱客厅里的两个人:“明鎏,妈先睡了。你和如梦也累了一天,早点睡吧,明天邻居们还要互相拜年呢。”

    贾明鎏忙答应:“妈,你先歇着吧。我们看看春晚,还守岁呢。”如梦笑着使劲摇着贾明鎏的胳膊。

    新年的钟声敲响,县城里的鞭炮声又一次此起彼伏。这是风俗中关门驱邪的炮竹,初一早上一开门还得放鞭炮迎财神。

    鞭炮声停歇了,贾明鎏站在客厅里手足无措,只傻呵呵地笑,如梦瞪了他一眼,也不多说话,进到里屋默默地把两床被子铺好,刚开始把两个枕头在两边床头各摆了一个,想了想,又摆在了一头,然后脱了外面的衣服,钻进了里面的被子里。贾明鎏听里屋没了动静,也拉了灯,悄悄地脱了外衣,钻进了外面的被子里。

    两个人不说话,睁着眼都没有睡着,静静地能听见各自的呼吸……

    夜深了,如梦有着一种莫名的期盼,却又害怕这个期盼真的来临,迷迷糊糊之中,如梦悄悄地擦去了滚落下来的泪珠。

    第二天一早,两人都被鞭炮声惊醒,贾明鎏迅坐起来,看了一眼隔着被窝的如梦,手忙脚乱地穿好了衣服,然后拍了拍如梦的被子,自己跑到卫生间里洗涮,等出来,就看见如梦在客厅门口举着牙具等着呢。

    贾妈妈已经把早餐做好,如梦也早已把里屋的被子叠还原了昨天的样子,吃着青菜豆腐饭,贾妈妈说这预示着一年做人都会是一清二白。听贾妈妈这么一说,贾明鎏和如梦相视一笑。

公子命犯桃花

    贾明鎏把第一支竹签放在一旁,拿过第二支来,念道:“恐惧忧煎,皆在目前,若逢明鉴,指破空传。”

    表舅似乎没听清楚,又让贾明鎏再念了一遍。

    表舅又开始摇头晃脑:“恐惧忧煎,皆在目前,眼下你正处困难时期,日后怕有血光之灾啊。”

    此话把贾妈妈和如梦都吓了一跳,均面露急切之色。表舅一摆手:“不妨,若逢明鉴,指破空传。公子,你要遇贵人了。”

    这才说到了贾明鎏最关注的地方,就问:“那我该如何做才好?”

    “后制人,以不变应万变,静观其变,观卦中六爻卦有言,观我生,进退。只要公子舍身向前,自有贵人出手相助,确保万全,仕途有望。”

    贾明鎏不再追问,把第二支竹签交给如梦,自己又拿过第三支来,念道:“临渊放钓,清绝点埃,巨鳌随得,不用疑猜。”

    表舅站起来,一揖到地,慌得贾明鎏连忙扶住:“公子大喜,这可是一支上上大吉的好签。”

    “临渊慕鱼不妥,而临渊放钓,两字之差,天壤之别啊。渊中有鳌,你早了然于心。而此时清绝点埃,清幽无声,万万不可引人注目,更不能口无遮拦,炫耀夸口,于事无补。切记,尘埃之上,不可留有手足痕迹,以绝后患。”

    贾明鎏还在琢磨,如梦一字不落都记在了小本上。

    “公子将来能钓获巨鳌,自是没有悬念,只是钓上这巨鳌,是吉是凶,公子的贵不可言,恐不是老朽力所能及,如何保得住钓得的这只巨鳌,除了要看日后的造化,还要积德行善,扶贫助弱,方得正果,世态万千,瞬息万变,公子好自为之,老朽实在不敢妄加推测。”

    贾明鎏拱手抱拳:“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表舅字字珠玑,贾明鎏都牢记不忘,日后果真借表舅吉言,贾明鎏一定再来重谢。”

    表舅的一番话,贾妈妈尽管听得不甚明了,但从贾明鎏和如梦的神色中看得出来,一定是大吉大利,便喜不自禁:“表舅啊,那你帮着看看我儿子的婚事会怎么样啊?”

    表舅大笑:“哈哈,公子风流倜傥,命犯桃花,十天之内,定见分晓。正所谓:满园春色关不住,万紫千红总是春。”

    贾明鎏和如梦见表舅把两句不相干的诗混扯到了一起,笑得不亦乐乎。

    尽管如此,如梦还是细心地把表舅说的每个字都记在了小本本上。

    贾妈妈把带来的烟酒给表舅留下了,表舅也不推辞,趁大家没注意,如梦又掏出几张票子塞到了表舅的口袋里。

    贾明鎏扶着贾妈妈在前面走,如梦回头看去,表舅站在阳光下,正蘸着口水在数几张票子,那条瘦弱的狗还在起劲地摆着尾巴……

    晚上,贾明鎏和如梦还是各自躺在各自的被窝里,就这么睡了几个晚上,也就没有了前几日的尴尬,小声地探讨起表舅算命时话里的意味深长。

    如梦:“明鎏,你说,那表舅是不是还有点神?”

测个字问姻缘

    “老朽刚才说过,姑娘手心纹路清晰,脉络明显,这说明姑娘命中有富贵……但命太硬,一生的刚强。你自己看,手心纹路中间断裂数处,此乃不祥之兆,姑娘此前可曾屡遭不幸?”表舅如果眼睛好的话,如梦一定要怀疑他在察言观色,因为这每一句话似乎都敲在了如梦的心坎上,焦虑和忧伤分明就挂在脸上。

    贾妈妈问:“表舅,可有什么办法消灾避祸?”

    “本也不难,可惜已遭变故的时机已过,就不说了。”表舅摇头晃脑了一番,说道:“今后嘛,世事无常,破财消灾,顺势而为,万事不可勉力为之,日后定能助公子一臂之力,也是一番机缘巧合。”

    如梦沉吟不语,想必是被说中了心思,表舅干笑了几声,贾明鎏不甘心,又说:“表舅,你再帮她测个字吧。”

    “测字是什么意思?”如梦问。

    “就是你报个字给他,让他给分析分析。”贾明鎏解释道。

    如梦想了想:“那,我就问个如果的‘如’字吧。”

    “问前程还是问姻缘?”

    “我不要前程,就问姻缘。”

    表舅仰着头,墨镜里反射过来的光,照在如梦的脸上,辣的有些刺痛,如梦忙闪开,听表舅不紧不慢地说:“如字左边为女,右边为口,女不用说,自是姑娘本人,口则略有不利。如,到也,姑娘遇到了口即是如。但是,如果遇到这口比较小倒不必过于担心,若,口大至天,则姻缘被一口吞食,恐怕难以如愿。”

    “什么叫口大至天啊?”如梦不解,以为表舅会说“天机不可泄漏”之类的话,但他并没有再多说。

    贾明鎏用手在手心里比划了几下,很快联想到一个“吴”字,不由得暗暗惊奇,这表舅铁嘴钢牙果然名不虚传?

    表舅一拍藤椅扶手,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姑娘,到此为此,老朽再送你一句话:假作真是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如梦陷入了沉思,这句话如此熟悉,一时却又想不起来,在哪本书里读到过。

    贾妈妈本就对表舅深信不疑,又听懂了如梦身世的苦痛,更记住了如梦能助贾明鎏一臂之力,却是欢天喜地,顾不上如梦的神色变化,就催:“表舅,那你给我家儿子再算算。”

    “公子的生辰八字我铭记在心,前程似锦,吉人天相,命还用算吗?”

    “那就求几支签,问问今后的运数和吉凶?”

    表舅也不说话,把签筒拿过来,使劲地摇了几把,又咿里哇啦地冲天念叨了一番,一脸严肃:“贾公子,请吧。”

    贾明鎏双手合十以示虔诚,缓缓从签筒中将三根竹签逐一抽出,如梦被表舅的动作吸引,也从沉思中醒过来,凑在贾明鎏身旁看签上的字。

    第一支竹签上写道:“玉出昆岗石,舟离古渡滩;行藏终有望,用舍不为难。”

    表舅让贾明鎏念了,开始苦思冥想,而后干咳了一下:“此为上上签,主大吉大利。公子来看,你这块玉已经从昆仑山的石头中被挑选出来,好运的小船刚离开了古老渡口的滩头,扬帆待。”贾明鎏和如梦都连连点头,如梦更是忍不住问:“那什么叫行藏终有望,用舍不为难?”

    “哈哈,姑娘比公子还急呢。”表舅脸上消退了阴沉,有了笑容。“用之则行,舍之则藏。现在正是进退取舍处境变迁之时,公子自当奋力争先,千万不可错失良机。”贾明鎏不住点头,如梦从包中掏出一个小本,把卦语记在了本上。

公子绝配佳人

    走近老屋的时候,一个精瘦的老头穿一身洗得白的长袍,歪在一把藤椅上晒太阳,装有卦签的竹筒就摆在一旁,几根花白的胡须在微风中来回摆动,倒也有几分仙风道骨,这当然就是表舅,看来过年的热闹与这位孤家寡人毫无干系。一只瘦弱的狗懒洋洋地趴在一旁,见有人来,有气无力地嚎叫几声,也没打算动弹。这时,表舅沙哑着嗓子开口说话:“哈哈,今天果然有贵客临门。”见了表舅一副落魄的样子,如梦更是止不住地笑,贾明鎏在一旁也拉扯不住。

    表舅坐端正了,慢悠悠把搁在一旁的墨镜驾在了鼻子上,侧着耳朵听走近的脚步声:“可是贾家的嫂子带着儿子、媳妇来了?”

    贾妈妈赶紧上前:“哎呀,明鎏,如梦,快来见过表舅。”

    “表舅,新年好。”

    “贵人面前都不说客套话,今天我是专等你们上门,请问是算命还是求签?”

    “先算命,后求签。”贾明鎏和如梦都觉着有趣,拉一条凳子在表舅面前坐下,贾明鎏从口袋里掏出烟来,给表舅点上,表舅大吸了几口,很舒畅很享受的样子:“老规矩,算命则不求签,求签则不算命。”

    “表舅,那我算命吧。”如梦大概是头一次接触算命先生,非常的好奇,就坐在表舅面前仔细地观察,心里一直纳闷:这表舅怎么就知道是贾妈妈带着儿子、媳妇来了呢?

    “好,敢问这位姑娘……”

    “表舅,我叫沈如梦。”

    “哦,名字不重要,把生辰八字报上来。”

    如梦为难地看着贾明鎏,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贾妈妈就说:“表舅,阴历孩子们是记不得的。”

    “没关系,阳历也行,我自己会推算。”表舅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态。

    贾明鎏在如梦的耳朵边悄悄说了几句,如梦笑着直点头,贾明鎏就替如梦报了几个数字。

    表舅掐着指头,嘴里念念有词,不一会儿面露喜色:“哎呀,不得了,这位姑娘的八字真是贵不可言。”贾妈妈大喜,忙问:“表舅,怎么说?”

    “恭喜贾嫂子,这位姑娘是大富大贵之人,公子的绝配佳人,日后定能助公子几步登天。”如梦听了此话并没有特别的开心,反倒有些失望,忙问:“表舅,你再算算看,会不会有错?”

    表舅沉吟片刻:“老朽自入道以来,还尚未失算过,姑娘既然还有些疑虑,老朽就破例再复核一把。姑娘,你把左手给我。”

    如梦把手递过去,表舅抓着如梦的手,来来回回摸了好几遍,脸色慢慢阴沉下来,如梦看表舅面色凝重,感觉似有一股凉气袭来,不由得有些害怕,手紧张得微微颤抖,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姑娘,恐怕你记错了你的生辰八字了。照手相来说,你却是命苦之人啊。”如梦心里咯噔一下,马上把手抽了回来。

    “姑娘手心纹路清晰,脉络明显,本该是富贵之命,可惜啊,可惜……”表舅摇摇头,只闷头抽烟,却不肯继续往下说。

    一旁的贾妈妈忍不住,就说:“表舅,我们如梦胆子小,你吞吞吐吐地说半截话,看把她脸都吓白了。”

    贾明鎏“嘿嘿”直乐:“表舅,我们都在外经历过一些场面,有什么话你就直讲,不要故弄玄虚嘛。”

    表舅仍只是抽烟,摇头,如梦怯生生地说:“表舅,我们大过年的又是大老远赶过来,就是相信你算的准,听你说几句实话,你这要不说出来,如梦怕是一年都过不安稳。”

    贾妈妈着急了,就催表舅:“你只管说就是了,孩子们也不会太计较,他们都是有文化的人。表舅啊,该怎么算账我们不会少你的。”

    “贾嫂子,你不要看扁了老朽。”表舅大概是架子也端足了,被贾妈妈用话一激,狠狠地把烟头按在了躺椅腿上,然后慢条斯理地说:“命,信则有,不信则无,老朽姑妄言之,公子姑娘姑且听之。”

表舅神机妙算

    看惯了都市的钢筋水泥,久违了乡村的绿水青山,呼吸着湿润清凉的新鲜空气,如梦和贾明鎏倍觉心旷神怡。

    贾明鎏用手清除了坟头周围的杂草,然后把如梦沿途采摘的野花编成的一个小花环摆放在墓碑前,贾妈妈又摆放了几样瓜果,炸响了一挂鞭炮,点燃了三炷香,领着贾明鎏和如梦对着坟头墓碑三鞠躬,嘴里不住地念念有词:“爷爷奶奶啊,我和明鎏、如梦一起来看你们了,你们地下有知,就保佑你家孙子在省城事事顺利,步步高升吧。”那份虔诚在山风中飘荡,旷野之间增添了几分肃穆和庄严。

    山脚下就是贾明鎏的老家村庄。

    贾妈妈做完了这一切,似乎并没有了却心中的心愿:“明鎏,如梦,既然都已经来了,也去看看老屋和你的表舅吧。”

    当年贾妈妈和贾明鎏的爸爸恋爱结婚前后,经常要回老家看望爷爷奶奶,贾妈妈怀着贾明鎏的时候,还在这山村里住过一段时间,所以,对这里的一山一水都有着深厚的感情。

    实际上,爷爷奶奶去世之后,在这里没有了至亲的亲戚,贾家的一间老屋年久失修在风雨中飘摇,已经和周围盖起来的新楼很不相称,说是借给表舅吴有才居住,还不如说是人家在帮忙守着老房子。

    如梦听到吴有才这个名字,就看着贾明鎏笑个不停,贾明鎏也心照不宣地傻乐,倒把贾妈妈笑得莫名其妙。

    表舅吴有才是个年过六旬的老光棍,小时候念过几年私塾,熟读过几本古书,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也是当时远近有点名气的神童。后来一场急病影响到眼睛不太好使,一位路过的算命先生看他机灵可爱,就收他做了徒弟,师父故去之后,他也就靠给人算卦看风水维持生计,早年这些是封建迷信,基本断了表舅的财路,日子过得很清苦。

    由于识文断字,表舅便与当年贾明鎏的爸爸妈妈很谈得来,闲得难受的时候,就给大家算卦取乐,一来二去的混得熟络,贾明鎏一家跟着村里的男女老少都喊他表舅,一时间本名吴有才反而被渐渐淡忘。

    贾明鎏父母相恋的时候,表舅问了两人的生辰八字,摸着两人的手断言过“难得善始善终”,贾明鎏出生之后,表舅却赞叹不已,称之为“贾家的奇才”,这贾明鎏的名字还是表舅给取的,后来,贾妈妈通过自己的婚姻离异和贾明鎏考上大学等等迹象,对表舅的神机妙算深信不疑,也对贾明鎏的未来增添了更多的期待。

    后来,各家的生活状况都有改善,村里谁家有了盖房娶亲选日子、选坟安葬看风水等等,还得借助他的金口玉言,县乡不少的干部每年都要来请表舅吃饭,说说一年来的运数,据说灵验得很,长年累月积累下来,在远近的县乡颇有些名声,非但吃喝不愁,还见过不少的世面和场面,也算是村里的风光人物。偶尔喝多了的时候,就指手画脚地吹嘘某某人听了他的指点,最近又如何的升官财,很是得意。只是人家问道:“既如此,你为何不让人家帮着翻盖一下这破旧的房子?”表舅就“咦”地一声:“这可是贾家的人气地脉,可动不得的。”

    这话别人听来只一笑而过,传到贾妈妈耳朵里那就非同一般。所以,与老公离异之后,贾妈妈也没让贾明鎏改随自己的姓,反而隔三差五地要带贾明鎏来给爷爷奶奶上坟烧香,顺便也和表舅闲扯几句,就是听信了表舅的话,认准了贾明鎏一定能光宗耀祖,挣得来一生的荣华富贵。

    贾妈妈此次要给老人上坟是不假,埋藏更深的目的,则是要带着贾明鎏和如梦一起来看望表舅吴有才。一来想让他算算贾明鎏与如梦的姻缘如何,二来是想请他给贾明鎏的命数指点迷津。

要不你睡过来

    贾明鎏:“按理说,我是不信算命的,可听他蛊惑一番,似乎又不得不信。”

    “是啊,你说吧,你把吴旭的生日报上去,他吹得天花乱坠,可看了我的手相他怎么就那么肯定,就说我的生日记错了呢?”

    “或许这里面还真有点蹊跷?”

    “那你说,什么叫口大至天呢?”

    “说了你别介意啊。”

    “快说嘛,谁跟你计较过?”

    “我也是瞎猜的,你想想啊,上面一个口字,下面一个天字,该念什么?”

    “口?天?那不就是个吴字吗?”

    “对呀。”

    “好你个贾明鎏,躺在我身边居然还惦记着吴旭,是不是?”

    “你看你看,你说了不计较的呢?”

    “哼哼,你这个坏透了的家伙,我早就知道,你把我哄骗回来就是为了装门面。”

    贾明鎏自以为得意:“好姐姐,我求你也求得很辛苦的呢。不过啊,十天之内,定见分晓,这话我也还是不懂。”

    “十天之内,我看你怎么见分晓,嘿嘿。”

    “假作真是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这不就是他最后下的结论吗?”

    “这句话很耳熟,我怎么就想不起来在哪读到过呢?”

    “好像是《红楼梦》里开头什么地方有这么一句,我也记不太清楚了。”

    “可不就是嘛,看来你是熟读了红楼?”

    “如梦,不要趁机诬陷好青年。”贾明鎏就笑,隔着被窝捅了如梦一下。

    如梦也回捅了贾明鎏一把:“怎么的,想歪心思了吧?”

    贾明鎏作势就要掀被子,如梦转过身去把被子裹得紧紧的。贾明鎏就嘟嚷:“嘿嘿,完全低估了我的思想觉悟嘛。”

    过了一会儿,如梦看看真没动静了,又探出手来,捏捏贾明鎏的鼻子,柔柔地说:“要不,你钻过来吧?”

    贾明鎏把如梦的手放回去,轻轻地拍了拍如梦的脸:“别闹了,睡觉吧,明天我们也该回去上班了。你听听,我妈还在外屋翻来覆去睡不着呢。”

    如梦没睡着,她在琢磨着表舅的每一个字,难道自己真的命中注定要受苦?为什么自己的姻缘会被一口吞噬呢?除了自己,谁还有可能“十天之内,定有分晓”呢?

    贾明鎏也没睡着,但他确实没有像如梦所说在想歪心思,至少他目前还不惦记着他的“命犯桃花”和“满园春色”,而是在盘算着返回之后,该怎么“玉出山,舟离滩”、又如何“遇贵人,钓巨鳌”,他坚信只要自己“积德行善”,“好自为之”,表舅的预言一定会成为现实。

    当然,外屋的贾妈妈更没有睡着,她算计着贾明鎏和如梦这一回省城,哪一天才能再来望江县城看望自己呢?贾明鎏和如梦什么时候能让自己抱上孙子呢?

    离别总是伤心时。

    一早上,贾明鎏和如梦手牵手还没有出小院,贾妈妈的眼泪就下来了,让两个年轻人心里都不是个滋味。邻居们纷纷出来送行,就劝贾妈妈:“你家明鎏有出息了,我们都替你高兴呢。别哭了,你哭得孩子们也难过呢。你总算快熬出头了,儿子、媳妇过不了几天就会来接你去省城过好日子的。”

    来到车前,贾妈妈止住泪,拉过如梦的手,把一对金耳环和一对银手镯搁在了如梦的手心,郑重其事地说:“如梦,这是明鎏的奶奶当年送给我的,现在我把这转送给你,你可一定要替我好好照看明鎏。明鎏啊,如梦是个苦命的孩子,你可要好好地待她啊,要是做了对不起如梦的事,你就没脸回来见妈了。”

    如梦动了真情,流着泪抱住贾妈妈,深情地喊了一声:“妈——”

    贾明鎏心头一颤,眼睛就有些朦胧。

明天跟我去出差

    春节后上班没几天,一整套的海城工业大学函授招生报名表悄悄地搁在秦远的办公桌上,满心欢喜的秦远亲自给贾明鎏泡了杯茶,脸上的表情却在极力掩饰着:“小贾,办事效率还挺高嘛。”

    “我同学说了,他们办这个班一是为了给企事业单位的领导们提供一个提高的机会,二呢,学校也指望着这块创收,算是他们的自留地吧。钱总多次说过,有效益自然就会有效率。”

    “呵呵,大学也和企业一样,搞创收了?小贾,你放心,只要有正规票据,费用贵点也没关系。”

    “知道,这个函授班大多是单位的头头脑脑,肯定会有票据的。”贾明鎏虽然这么说,但也弄不明白将来秦远怎么能让钱总签字报销呢?

    “那好,你准备一下,钱总安排,明天让我们一起去一趟清源市,调研一下物资公司下岗分流宣传动员的情况。”

    司机老刘接过贾明鎏的一个大包扔进了后备箱:“贾秘书,你出差啊还是搬家?”

    贾明鎏忙说:“谢谢啊,刘师傅,你还是喊我小贾吧。秦主任不是说,要去个两三天,洗的换的不都得带上啊?”

    刘师傅点上一颗烟,慢悠悠地吐出一堆烟圈:“小贾,头一回和领导出差吧?”

    “对,对,你真好眼力。”

    “看你带的东西就知道。”刘师傅是小车库的老司机,一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模样,偶尔去找秦远报销签字的时候,总要在秘书科等着,和大家一起开开玩笑,也算是个快言快语的熟人。“和领导一起到下属公司去出差,哪用带这么多东西,到了地方什么都不缺。你看看我,除了这个喝水的大杯子,就是带点钱,够加油和交过桥过路费就行了。”

    看贾明鎏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样子,老刘拉开车门说:“走吧,我们去接秦主任。”

    车是一辆老款的“红旗”,老刘说几年前这就是公司最高档的车子,只有总经理出门才能坐,现在都换成“奥迪”了,这才轮着秦主任出差带着,一般部门负责人都不派的。贾明鎏头一回听说派车还有这么多的讲究,就特虚心地向刘师傅请教,这一来,老刘也觉得很有面子,就把公司领导的用车习惯给贾明鎏一一介绍。

    “看见过那辆加长奥迪吗?那是钱总专用的,知道吗,那牌号都是花了好几千找人帮忙搞来的,66866啊,多吉利,钱总要的就是六六大顺。顾总用的是辆普通奥迪,牌号尾数999,我们都说顾总可真是好酒量。蒋总和总工程师王总一样,年纪大了,嫌小车憋的慌,出门喜欢用商务车。当然,技术部门出去的时候人要多一些。”

    “那其他人用车怎么办?”

    “喏,这红旗基本上就是主任用了,其他部门的领导出门,还有上十辆领导淘汰了的老旧车和其他牌子的低档车。”

    “像我们要是出门办事,能派车不?”

    “什么?你要不是跟着主任出门,还能有车坐?做梦去吧,哈哈。”

    车很快进入了公司的宿舍区。

    楼房错落有致的连成了一大片,从结构形式和外观上看,各个年代的房子都有,这也是机电总公司历史和展的最好见证。车最后停在了一栋宿舍楼前,老刘说:“看见没有,这就是公司三室一厅的部长楼,住的都是公司部门领导。”又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栋楼房:“那边住的是公司离休的老干部,和公司现在的几位领导,面积那个大啊,你肯定见都没见过。唉,我们这辈子是指望不上了。”

    贾明鎏张大了嘴巴:“刘师傅,你分的是什么房子呢?”

    “像我们工作了快二十年,分了个80来平方的两室一厅,已经很不错了,算是照顾给领导开车的老司机呢。”

    “啊?那像我们这些新来的,才能排得上啊?”

    老刘斜了贾明鎏一眼:“你?等着吧,慢慢排队,你没看你们单身宿舍里,还有不少结了婚的职工没处安家,抢占了单身宿舍,带着孩子还住在里面呢。”

    贾明鎏想起来了,怪不得单身宿舍楼上楼下总有几个门口挂满了尿布,走过的时候总有股尿骚味在头顶上飘扬,偶尔吵的天翻地覆多半也是为了房子。

    “照这么说,那得排到猴年马月啊?”

    “你不也是个副主任吗?可惜现在不分房了,否则的话,说不定这里就会有你一套。嘿嘿,小贾,拼了命地往上爬吧,到了部长级别的位置,就什么都有了。”老刘嘲讽道。

    贾明鎏不由得暗暗鄙视了自己一番:自己配了台电脑就美得不得了,听老刘这么一说,公司里等级森严,待遇也随之有着天壤之别。这票子、车子和房子,包括以后的妻子和孩子,哪一件不是和位置密切相关呢?

真他娘不够意思

    贾明鎏正望着楼房使劲咽口水,秦远从单元门里出来了,老刘赶紧跑过去,接过了秦远手中的公文包,拉开车门,哈着腰手挡在车门沿上,请秦远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老刘,和小贾叨叨什么呢?”秦远问。

    老刘笑笑:“主任,没说啥,随便扯扯。主任,早饭吃过了没有?”

    “吃过了,上路吧。”

    车穿出宿舍区,在进入沿江大道之前有一个大型的转盘,看来是出入的咽喉要道,车流量很大,转过转盘的时候,一辆拖渣土的大型翻斗车呼啸着擦着“红旗”车而过,把贾明鎏惊出了一身汗,老刘习以为常,只骂了声:“***,抢钱不要命啊。”

    早上出城车多人挤,红旗车在城区拐来拐去让贾明鎏眼花缭乱,快一个小时才上了去清源市的高公路。

    一路上,老刘专心开车,除了问问秦远喝不喝水,回答一下大概到哪了,几乎不多说一句话。秦远在假寐,贾明鎏还在倒腾老刘说的车子与房子,好在路程也不远,临近中午的时候,车就到了清源市里的物资公司。

    物资公司的班子成员都在大门外迎接,物资公司的总经理老万和秦远是最后一批下乡的插友,拉住秦远的手就亲热地骂:“老秦,升官了就不来老子这里视察工作,真他娘的不够意思。”

    秦远就呵呵笑:“我哪里比得了你老万这个狗东西,天高皇帝远,过得多滋润,自由自在。”

    “那行啊,哪天和钱总商量商量,我和你换换位置。”

    “好啊,到时候你可别舍不得挪窝。”

    下属公司的头头都是一方诸侯,自己管人管钱,说起来级别和总公司部门负责人一样,可自己挣钱自己花,过得更潇洒,尤其是物资公司,虽然看上去并不是总公司的主业单位,但掌管着总公司仓储、物流的资源,握有物资采购调度管理的职权,任务产值在总公司不足挂齿,但年年盈利指标都名列前茅,在清源市也是声名显赫。当然,总公司的部门负责人算是“京官”,对个人的乌纱帽影响甚大,哪一方诸侯也不敢得罪。谁不清楚,没了乌纱帽,就狗屁不是了。

    “对了,老万,忘了给你介绍,这是我们办公室新来的小贾。”又朝贾明鎏招手:“小贾,过来,这是物资公司的万总。”

    “万总好。”

    “你好,你好,欢迎小贾秘书来我公司检查指导工作。”

    秦远就笑:“老万,小贾可是年轻有为,现在就挂名下岗分流办公室的副主任。”

    “好,好,等会儿大家一定多敬小贾主任几杯。”

    众人都随声附和,老万也一一介绍了物资公司在场的各位领导,然后秦远上了老万的奥迪车,贾明鎏还坐红旗,一行人直奔清源宾馆。

    路上,贾明鎏很奇怪,就问:“刘师傅,万总怎么也坐奥迪?”

    “这你就不懂了,他这奥迪比钱总、顾总的奥迪排量小,内部装饰也差档次。”

    “上路前我们扯的挺有意思,后来一路上怎么一句话都没有了?”

    老刘很认真地说:“这就是机关司机班的素质,领导面前绝不多说一个字,你不知道啊,以前给顾总开车的小李子,有一次接待客户,顾总和莫小力在车上说起一餐吃了多少钱,他只随便说了句好贵啊,一回来就被配到运输队去开大卡车,辛苦不说,待遇也就差多了。”

    贾明鎏倒也知道,别看只是司机班开小车的司机,因为和公司领导走得近,一是消息灵通,二是求领导方便,以前遇到分房子、提工资等利益攸关的事情,总要比别的职工占点便宜,一般的科长们都不敢小瞧他们,这有点类似于秘书科,因为和领导有更多直接接触的机会,其他科室自然要来套近乎。这年头,希望某人帮自己说好话可能没什么大作用,可说几句不咸不淡的话来坏某人的好事还是轻而易举的,这里面,远近亲疏意义重大。

少妇握住帅哥手

    清源宾馆是本市最高档的宾馆,大堂气派得有点俗气,别看清源市与临江市相距只百把公里,但县级城市与省会城市的欣赏品味还是有明显差距。

    秦远一行刚进宾馆,迎面声音就传了过来:“秦主任,清源人民欢迎你。”贾明鎏听着耳熟,抬头望过去,那不就是自己来临江的火车上邂逅的那个少妇吗?***,终于知道什么叫冤家路窄了。不过今天少妇的打扮全然没有火车上的暴露和,而是一身中规中矩的职业套装,只是脸上的笑在贾明鎏看来,还是掩饰不住骨子里的狐媚。

    “哈哈,华主任,我几天没来,你什么时候变成清远人民啦?”秦远看来和少妇是老熟人,说话有点随便。

    “秦主任,你可好久没来清源视察工作了,我以为你在临江潇洒快活,早把清源人民都忘了”

    “就算我把你们万总都忘记了,也忘不了你这美丽的华大主任啊。”

    “秦主任,你爱忘记谁就忘记谁,但是清源人民还是想念你的。”

    少妇边和秦远调侃,边在给秦远三人房卡,走到贾明鎏跟前,脸色骤变愣了一下,立马又恢复了常态:“秦主任,这位帅哥是?”

    秦远:“哦,我秘书科的小贾。小贾,这是物资公司办公室的华主任,也是总公司范围内出了名的美女啊。”

    贾明鎏尽力掩饰着自己的不安,故作轻松,自报家门:“小贾,贾明鎏。华主任好。”

    ***热情地握住贾明鎏的手:“幸会,幸会。久闻秦主任手下有大美女莫小力,没想到还有小帅哥贾明鎏啊。”

    秦远就开玩笑:“华主任,不至于吧,看见帅哥脸色都变了,抓住就不松手啊。”

    老万:“哈哈,老秦,我这华主任也和你一样,爱才如命。”

    华主任把手松开:“呵呵,秦主任,万总,看你们这些当领导的,握个手总不犯错误吧。”

    贾明鎏不由得佩服少妇的应变与机敏,既如此,自己又有什么好尴尬的呢?

    万总抬手看看手表,说:“华主任,时间不早了,让秦主任他们回房间休息一下,十分钟下来就餐。”

    华主任抢在前面按了电梯的按钮,把秦远三人让进了电梯,还笑眯眯地招手和三人打招呼。

    房间的安排很有讲究,细微之处的差异不动声色中一目了然。秦远住的是豪华套间,贾明鎏是单人间,司机老刘则是标准间。贾明鎏暗叹:处处留心皆学问啊。

    贾明鎏没好意思拿自己的大包,只把秦远送进8楼的豪华套间之后,径直上了9楼,进了自己的房间,却怎么也开不了房间里的灯,仔细研究了几分钟才摸索出要把房卡插在门口的取电槽中,整个房间才有电源。贾明鎏羞愧恼怒之下,把房间的空调开到最大,所有的灯都打开,连卫生间里的排风扇也没放过。

    房间正中一张大大的双人床,雪白的床单白得刺眼,宽大的彩色电视正对着床头。贾明鎏先是拉开窗帘看了看窗外的车水马龙,习惯性地又把房间巡视了一遍,浏览了一下旅客须知,这才转到了卫生间,牙具、梳子、毛巾、小香皂、洗液、沐浴露等一应俱全。贾明鎏还在纳闷,这大床只有一张,浴巾、睡衣怎么还要准备两套?一转头,突然看见摆放整齐的小物件中间,还摆着两个安全套。贾明鎏好奇地拎起来,正对着上面一对男女相拥而卧的画面想入非非,电话铃声大作,贾明鎏慌忙丢下安全套,抓起了电话。

    “贾主任,下来就餐吧。”华主任软绵绵的声音又让贾明鎏想起火车上的一幕,不禁有些脸红耳热,下面也有了反应。

费用包在我身上

    中午就餐安排在清源宾馆的二楼包房。

    提到吃饭贾明鎏就有点憷,早听慕容健出差回来讲,下属各公司都热情过头,酒量惊人,劝酒水平高,没个半斤八两还真不好应付。所以,一坐下就听华主任吵吵嚷嚷要开白酒,头皮都有麻的迹象。好在秦远拦住了:“华主任,下午还有工作,中午就免了吧。”

    老万也只劝了一劝,就说:“那好,秦主任旅途劳顿,下午还要检查调研,中午就主随客便,晚上我们海鲜楼备几瓶好酒,给秦主任正式接风洗尘。”

    秦远:“老万,来你这,哪回不被你灌醉你肯善罢甘休。”

    华主任:“没关系,今天你不是有贾帅哥给你保驾护航吗?”

    贾明鎏连忙声明:“各位领导,我能力有限。”

    几个人只温了一瓶花雕,各自象征性地喝了一点,由于下午还要听取汇报和座谈,说好了只是吃个便饭,晚上到清源市最高档的海鲜楼一醉方休。

    所谓调研的一般程序,总是先到被调研单位到处转转,老万就领着秦远和贾明鎏看一看物资公司各个库场。

    看到库里有不少的新料,库外却还堆放着不少其他公司返还的废旧料,秦远就问:“万总,这些废旧料还堆着干吗?影响文明建设,赶紧处理了拉倒。”

    老万笑着说:“老秦,目前钢材市场价格回落,这废旧料都是其他公司按供应价退给我的,现在就是给废品公司送上门去人家都不搭理你,这个时候处理出去,我也亏得太厉害了。”

    万总抽了口烟:“不过啊,现在房地产开迅猛,据我分析,钢材市场很快就会紧俏,那时候,收废旧钢材的家伙会上苍蝇一样盯上门来,肯定能处理出好价钱来,说不定我还能赚一小笔。”

    “你呀,怪不得年年受表彰,生意做得太精了。”

    “没办法啊,总公司不给拨经费,我们几百号人也要吃饭。另外啊,你也知道,现在是有文凭的吃香,像我们这样大老粗出身,再不能搞出点效益来,在总公司还能立足吗?”

    话说到共同的痛处,秦远也免不了牢骚满腹:“混到我们这一步,都知道我们是怎么过来的,真够不容易啊。”

    “是啊,你老兄还有展空间,我老万就死了这条心了,说不定哪天真精简机构,下岗分流,搞到我头上来了,还要请秦老兄在钱总面前美言几句。”

    秦远回头看了看贾明鎏:“老万,自家兄弟说这种话就见外了。像钱总、顾总那一批八十年代初期毕业的大学生都在公司高层了,后来毕业的也都上来了,我们还能有啥展前途啊。现在讲究的是干部年轻化,知识化,年轻人展起来快着呢。”

    “老秦,你这位置特殊,可不能像我这样破罐子破摔,真的,老蒋总不是快退休了吗?我还指望着你快点升个副总,将来好关照关照我老万呢。”

    “说实话,老万,人到了那个位置再说不动点心思那是我虚伪,不过,没个文凭硬件上确实说不过去,就算是钱总肯上报,恐怕也批不了。”

    “那倒也是,人力资源部老刘他们不都拿了吗?”

    “靠,人家那是近水楼台,年年都接收大学生,和高校路子熟啊。”

    “妈了个逼的。”老万狠狠地把烟头丢在地上,使劲用脚踩了几下。“老秦,我死了心了,你就不能钻营钻营,也搞一个?”

    “老万,你也不是外人,我也报名参加一个函授学习,就是费用贵点。”

    老万一拍胸脯:“哈哈,你只管去搞,费用包在我身上,这点钱我物资公司还出得起。”

    “好,老万,果然还是下乡时候的脾气。”

    知道贾明鎏跟在后面,秦远也没有避讳,老万是个豪爽人,自是不会在意,贾明鎏也算是明白了秦远此次调研的醉翁之意。

无限风光在险峰

    下岗分流工作还处于宣传动员阶段,华主任代表物资公司作了汇报,又看看一些宣传材料,正规的调研装模作样地走走了过场,就算告一段落,秦远吩咐贾明鎏做好记录,回去写个调研报告。

    尽管在正式的汇报材料中都是顺着为改革唱赞歌的路子走,但从大家的闲谈中,还是能够感受得到人人都有压力,个个忧心忡忡,毕竟这不像加工资、分房子只关系到个人的眼前利益,而是关系到个人和家庭的生存,端惯了铁饭碗的职工,怎么也不会接受突然有一天,端着的饭碗就不翼而飞了,这和要了人家的命又有多大区别呢?尤其是像物资公司这种非主业单位,在每一次改革过程中总是最先享受临产前的“阵痛”。

    老万到底是基层滚了一辈子的领导,他的说法很有代表性:“要说吧,国有企业的机构臃肿由来已久,减员增效,下岗分流也是大势所趋,迫不得已,看来中央是下了大决心的。不过呢,跟着企业大半辈子的职工,对企业的感情差不多就是家了,真到了扫地出门的地步,工作要是做不好,恐怕是要拼命的。难啊,老秦,一旦动起来,我们底下直接要面对矛盾,可抵挡不住,总公司那边的压力也不会小啊。”

    这恐怕也是贾明鎏这次调研中得到的最大感受,如果真像万总说的那样,职工闹到总公司去,“下流办”肯定是当其冲。贾明鎏这时候猛然感觉到自己这有名无实的“下流办”副主任,挂的不仅仅是风光,更是风险,否则,总公司大楼里那么多的投机钻营分子,怎么就对这“下流办”的副主任一点兴趣都没有?看来,火坑当前,风险与收益不匹配,谁肯往里跳。以前在大学卧谈会上,贾明鎏大谈领袖说的“无限风光在险峰”时候,总是在往女人的乳峰上去夸夸其谈,并博得同学们的一片赞赏,现在看来,领袖的胸怀,贾明鎏这只小燕雀才刚刚开始领略。

    领袖还说: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但请客吃饭绝对也是革命工作,晚上的海鲜楼,物资公司的大小头目,就是要将革命进行到底。

    晚餐之前,华主任脱下职业套装,换了身的行头,紧身毛衣外套了件风衣,高筒皮靴噔噔有声,浓妆艳抹,飒爽英姿,颇有大战一场的架势。

    进了豪华大包房,一行人站在一边,看万总和秦远推让了几下,万总就坐了对门的上座,等秦远在万总右手边坐下,众人这才纷纷落座,华主任脱了风衣,紧挨着秦远叽叽喳喳地说笑,贾明鎏虽是客人,但在总公司还只是个科员,万总的两位副手假装谦让了一下,依次挨着万总坐下了,留给贾明鎏的就只有华主任边上的座位,司机老刘主动靠门的一侧,还与贾明鎏拉开点距离,留出服务员上菜的空挡。

    冷盘上来,服务员就来问上什么酒,老万就说:“老秦,今天我们自家人吃饭,就不上茅台了,来一箱五粮液如何?”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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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玩,阴死你介绍:
这是一个都市青年初入社会,情场职场忍辱负重、勾心斗角,苦苦挣扎最终云开日出的励志故事,也是一本揭示无赖、无聊加无耻的烂书。
混迹于某公司的青年才俊贾明鎏,遭遇了一系列无聊的人,使用过一系列无赖的招数,暴露出一系列无耻的嘴脸,终于在公司里站稳脚跟,平步青云。
不过,先别鄙视,这些阴谋诡计你肯定没有都干过,但你不可能一件也没参与过?只不过,贾明鎏成功了,你可能还在成功的路上!跟我玩,阴死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跟我玩,阴死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跟我玩,阴死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