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风雨山神庙(中)
痴道士话音刚落便从地藏菩萨神像后‘噗’地跳出一个和尚,那和尚身高五尺,一身藏蓝色的粗布僧袍裹住其肥硕的身躯,生得笑眉笑眼笑鼻子笑嘴巴,口蹦出的话却是一点也不好笑:“牛鼻子!你想打架,是不?和尚好一阵子没洗澡了,身上正痒得厉害,来吧!给和尚我挠挠!”
此人正是癫和尚,在江湖之上,痴道士以侠义著称,只是有时性情古怪违背人之常情,而那癫和尚却是亦正亦邪,行事无论黑白全凭自己喜好疯疯癫癫。那癫和尚说完话,已是把两衣袖抹了上去,露出短而粗的两条胖嘟嘟的前臂,作势便要和痴道士比划。
痴道士无情子向前伸手右手忙道:“得得得!巅和尚,我可不要与你打驾,要不又打上三天三夜也分不出个高低来,你若是不肯救人,我救!”
闻言任飘萍自是喜出望外,张口就道:“谢前辈!”
不料那癫和尚伸手一拦,道:“不行,打完了再说,谁赢谁救那小妮子!”
任飘萍一听不禁怒从心来,心暗道:你这个癫和尚说话行事疯疯癫癫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要阻止无情子救人,况且救人岂能耽误,当下放下欧阳尚晴,对着无情子一礼,道:“前辈只管去救人,就让晚辈来替前辈打一架吧!”
一僧一道闻言俱是眼大口大地看着任飘萍,就似任飘萍的脸上写着一个大大的‘狂’字。
此刻,山神庙外的雨一声更比一声急,就这么一声一声地敲打在三人的心上,只是更急的是那马蹄声,雨仍然在下,马蹄声陡停,山神庙门口已是立着四人四马。一道闪电划过,门口为之人正是燕无双,原来燕无双、唐飞和筱矝三人没多久就追上了唐灵,唐灵也就是气不过欧阳紫,使使小性子,并没有再任性而为,四人眼见天突降大雨,无处可藏,于闪电之时远远看见了这座山神庙,便一路疾驰而来。
闪电划过之时,燕无双已经看见了任飘萍,燕无双一抹满脸的雨水,道:“任大哥!”已是下马冲进庙里奔至任飘萍的面前,脸上流的已不是雨水而是泪水,更滂沱!燕无双眼望任飘萍,只觉得自己和他似是缘浅分薄,从洛阳初见到长安钟楼,从洛阳道唐门,从少林寺到大漠,从卫到洛阳,屡合屡分,那思念之情渐长渐长,又见任飘萍身边从一开始的欧阳小蝶到欧阳尚晴,现在又多了筱矝和唐灵,倍感委屈彷徨,平日里巾帼不让须眉的她此刻之际再也是忍受不住心的百般煎熬,一头扑进任飘萍的怀里,粉拳一下下打在任飘萍的肩上,嘴里说道:“叫你扔下我!叫你扔下我!”
唐飞已是打亮火折点燃地藏菩萨前的两支燃了一半的红烛,唐灵望着眼前的一幕,似是有些吓呆了,一旁的筱矝下的马来,但见任飘萍怀里拥着燕无双,一口闷气顿时堵在心里上不来下不去。
痴道士和癫和尚被眼前的一幕搞得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此刻燕无双似乎意识到不妥,针扎般倏地离开任飘萍的怀,弱弱一笑,道:“两位前辈?”无情子接着烛光看见燕无双背后所负古琴,道:“你就是那个‘逝水无痕’燕无双?”燕无双点头裣衽一礼,任飘萍道:“武当无情子前辈!”然后唐灵三人也是一一见过无情子,无情子和癫和尚耳听唐飞名字,同时往后退了小半步,异口同声吃惊道:“你就是那个唐——飞!”
唐飞一愣道:“厄,是啊!”
癫和尚道:“就是那个十六岁以一招‘花满天下’击败小红的唐飞?!”
唐飞更愣,道:“小红?小红是谁?”
癫和尚不答,燕无双已是明白,望着癫和尚道:“小红只怕就是当今的峨眉掌门空痕师太,想必前辈就五台山的癫……癫大师了!”
唐飞至此算是明白了,不料那癫和尚却好似不高兴冷冷地看了一眼燕无双道:“好吧!把你那招‘花满天下’使给和尚我看看!”这句话显然是给唐飞说的。
唐飞已是不再愣了,癫和尚行事就是这样,只是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这时无情子道:“和尚,你我二人都一大把年纪了,何必为当年旧事和一个后辈过意不去呢!”
癫和尚忽然双手合什,法相颇为庄严,道:“阿弥陀佛!”
那无情子也是道:“无量寿佛!和尚可是顿悟了?”
癫和尚忽地嘻嘻一笑,道:“顿悟,顿悟什么?和尚我刚才一不小心捏死了只虱子,出家人不杀生嘛!你顿悟了?你顿悟了跑道牡丹山庄去干什么?”
任飘萍四人嘴角微微一裂,在肚子里大笑,相互一望,同时惊诧为何适才在牡丹山庄没有见到无情子,只是这时筱矝的脸色煞白煞白的,任飘萍正要上前,唐飞已是走到筱矝的身边关切的说些什么。
无情子坦率道:“我是去看故人之女,却是不料碰见了她,所以我就立刻消失了!你倒是还有什么话可说!”
这时癫和尚似乎更是气恼,却是不好当众作,忽然对着任飘萍道:“小子,你就是咫尺天涯任飘萍,难怪刚才狂妄自大要和老夫动手,来吧!”
任飘萍一挑如峰双眉,笑道:“不敢!晚辈只是急于救人而已!”这时唐飞已是扶着筱矝坐在了欧阳尚晴躺着的那堆干草旁,燕无双和唐灵也是蹲在欧阳尚晴身前默默地看着。
无情子似是怕任飘萍吃亏,道:“癫和尚,你不是要欺负后辈吧,我看是这样,以五十招为限,你若是不能击败任少侠,就算你和尚输!”
癫和尚随口道:“好!”又一想,道:“不对不对,和尚我击败了这小子怎么证明击败了你牛鼻子啊?”
无情子似是有些犯难,筱矝这时开口道:“两位前辈,小女子倒是有一主意,不如由两位前辈各自演示自己的绝招,以三招为限,然后让任大哥在一旁想招破解,任大哥若是不能够破解哪一方的招数最多,就算哪一方为胜,若是一样多,就说明两位前辈的武功相当不分伯仲。”
癫和尚冥思片刻道:“不行不行!要是这小子一招都不能破解或是六招都破解了怎么办?”
筱矝看了一眼任飘萍,道:“‘天荒地老柳飞絮,咫尺天涯任飘萍’想来江湖上流传的这句歌谣不会是无凭无据吧,我想任大哥若是一招都不能破解的话,那就说明江湖上的人都瞎了眼,若是都破解的话就说明任大哥的武功应当排在二位前辈之上,至少位列江湖九大高手第五位,怎样?不知两位前辈敢不敢!”
任飘萍听完筱矝一番话摇头苦笑。
无情子笑道:“小丫头想来想去却全是为了你的任大哥好,好好好!就依了你,老夫有何不敢!”
癫和尚道:“哼!有何不敢,若是这小子破了和尚我最新研创的‘望月三式’,和尚我从此不做那地藏菩萨了!”
任飘萍四人闻言不知癫和尚所言何意,但也是听得出癫和尚所说的‘望月三式’定是非同小可。而无情子听了癫和尚的话却是脸色凝重之极,心知癫和尚有一怪癖:原来癫和尚最是笃信那掌管万物生灵之死后命运的地藏菩萨,年轻时喜欢上峨眉女侠现今的峨眉掌门,对方却是不为所动,大受刺激之下每逢男女恩爱缠绵,便要对方拜他为地藏菩萨,好满足他对对方死后进行百般折磨的癫狂变态的心理。所以无情子心知癫和尚说出此话定是使出看家本领,自己说不得也只好拿出自己的压箱底的功夫与之周旋,总不能输给那臭和尚吧!
众人思忖间,只见癫和尚身形暴起,口喝道:“第一式,幻影残月!”一瞬间整个人幻化出十二道人影闪电般绕着任飘萍已是一圈,而每个身影俱是拍出七掌,十二道人影共计八十四掌俱是虚拍而至,乍一望去,那些掌影在任飘萍的四周形成七抹森冷煞白的残月同时击向任飘萍的周身重穴。
尽管众人心知癫和尚只是演练招式,并不会真正伤到任飘萍,但还是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唐灵则是忍不住‘啊’的一声叫了出口。任飘萍却是在笑,心知癫和尚的这招‘幻影残月’全在一个快字决,又于快隐藏着虚实变化。
癫和尚负手立在一旁,依旧眉开眼笑的看着任飘萍,眉宇间却是隐藏着丝丝傲意,任飘萍笑,笑的同时独步天下的‘咫尺天涯’轻功已是展开,配合步法转动身体暴风骤雨般地连续拍出八十四掌,任飘萍拍出的每一掌的掌心都会泛出一朵血红的莲花。
生就眉开眼笑的癫和尚依然在笑,无情子点头笑道:“臭和尚,你这一招全凭一个快字,只怕是找错人了!”
癫和尚不语,‘哼’了一声,显见被无情子言,心懊恼间,喝道:“小子!再看这第二式,穿云碎月!”只见此刻的癫和尚双掌不疾不徐连环拍出七掌,每拍出一掌,便见一团白蒙蒙的如云似雾之气向任飘萍缓缓而去,至任飘萍身前半尺之处,七个白蒙蒙的气团忽然加击向人任飘萍的面部和前胸,与此同时,癫和尚右手收掌变拳,侧身自斜上方向下斜击任飘萍的下三路。
痴道士心惊,暗道:这臭和尚的这一招看似还没有第一式厉害,却是暗藏杀机,凶险万分,先前七掌七个气团,对方是非接不可,不接是实,接了便是虚,而这一招最凶险的和尚却是没有使出来,因为和尚无法使出来,因为实战任飘萍不同的反应会带来不同的结果。
和尚在等,等任飘萍的反应。
任飘萍在想,想自己反应后的和尚的反应。
第四十五章 风雨山神庙(下)
任飘萍闭目,右手抹向额头际,将头向后拢,整个身形忽然向后一仰,几乎与地面成零度角,双脚同时用力铲向癫和尚的双腿。任飘萍一抬手之际所产生的气流将七个七团引向自己额头右上角,癫和尚左掌同时击出,直捣任飘萍的膻穴,而癫和尚的右手向下斜击任飘萍下三路的那一拳本就是虚招,眼见七个气团和左掌俱是落空,脸上笑容却是更盛,右拳虚招未尽,至途再变拳为掌,双腿叉开蹲马步,掌回旋直向下劈向任飘萍的气海穴。
众人见此,大惊,此刻的任飘萍身体在极度快运行之,癫和尚分开双腿,任飘萍身体定会穿和尚裆下而过,癫和尚的右掌自是不可能击任飘萍的气海穴,但是比然会击任飘萍的身体,而任飘萍却是已无法出手迎向和尚的这真正的要命的一掌。
眼看任飘萍就要败在癫和尚的这第二式‘穿云碎月’之下。奇峰突起,任飘萍的身形忽然在运动坐起,头部迎向癫和尚的右掌,同时右手食指指并在一起已是抵在癫和尚的气海穴之上。
山神庙外,雨依然在下,山神庙内鸦雀无声,跳跃着的烛光之下拉长了任飘萍和癫和尚两人此刻一动不动静止的身影,任飘萍手指点在癫和尚气海穴之上,癫和尚右掌虚按在任飘萍的头顶之上。
所有的人愕然,心道,这样一来两人岂不是当场同归于尽,只有痴道士却是高高跳起拍掌高声叫好。
其实方才任飘萍一颗心已是提至嗓子眼上,急生智,才想出这险求胜的一招。癫和尚脸色已是大变,心知表面上看似这一回合打了个平手,其实自己已输在毫之巅,因为任飘萍的这一指之下,自己当下武功便会被废,内力将如滔滔黄河之水瞬间散去,那么自己拍任飘萍头上的一掌势必和挠痒痒没有任何分别,况且任飘萍这一指之暗含退路,一点之下任飘萍必会借力而退,自己的这一掌同样可能会落空。
两人此刻已站起相向而立,癫和尚身形忽然倒退五尺,口道:“任少侠!再看和尚这第三式,裁月欺日!”说罢,和尚本已是肥胖的肚子变得更大,圆鼓鼓的像极一个硕大的西瓜,双掌交替在胸前划出一个圆圆的球状白色气团,随着双掌运行加快,那球状气团愈来愈大,球状气团表面流离婉转丝丝缕缕氤氲之气,像极一轮皎洁的明月,现在。癫和尚猪整个胖乎乎的身体连同那轮明月已是飘忽旋转在任飘萍的周围,旋转已是愈来愈急,至第十圈时,和尚的身体已是整个地包围在那轮明月之。
任飘萍心惊,运功抵抗,而此刻的癫和尚人已是月,月即是人,人月已是合二为一,而旋转带动的气流愈来愈强挤压着向任飘萍的身体四周迫来。任飘萍心暗道:这第一式是求快,第二式是一个‘诡’字,这第三式已是把‘快’和‘诡’字结合在一起,另外还加上了‘力’字,而在内力方面自己和癫和尚自是相差较多。
癫和尚已经笑在心里,他正是看准任飘萍年轻,内力修为必是不能够与自己相比。此刻任飘萍的衣服开始在冒着蒸汽,那是旋转的气流作用在任飘萍淋湿的衣衫上所致,渐渐地任飘萍身上的衣衫在几声‘兹兹’的响声裂出几道一寸长的缝隙。
‘兹’的一声想起,唐灵的手已是紧紧抓住了燕无双的双臂,燕无双却似是无动于衷,筱矝和唐飞同时霍地站起身来。
任飘萍此刻呼吸已是有些困难,他知道月盈则亏,可是月盈之际爆出的力量只怕是万难想象的。任飘萍忽然想到狂风随风飘荡的落叶、波涛汹涌随波逐流的浪花,笑,同时展开步法,顺着癫和尚旋转的方向旋转而去,任飘萍忽然感觉浑身一轻,那种窒息之气顿时消失殆尽。
无情子在一旁已是点头微笑,自言自语道:不错,既是不可抗拒何不顺其自然。
癫和尚此刻已是身不由己,因为他的这一招使出之后,人月合二为一,已是全不由得他自己了,而任飘萍陡然身随球体一起旋转,阻碍球体旋转的力突然消失,于是那轮月旋转之更加迅疾。
又是十圈,月已盈。
月华大盛。
庙内月光卓然,照在那地藏菩萨神像上的眼竟是有些太阳的光芒!
那盈满之月在瞬间爆裂四射,月碎,千万片,癫和尚也化作一片碎月向任飘萍击去。
任飘萍退,暴退,暴退的身形已是退至西边的庙墙上,癫和尚身形同时已至,任飘萍又笑,‘咫尺天涯’再次展开,身形顺墙侧移三尺。
癫和尚的头显然够硬,任飘萍适才所在的西墙之上已是被撞出一个大大的窟窿,从那窟窿里传进的庙外的雨势依然很大,还有癫和尚突然苍老的声音:“望月三式,十载功成,一夕被破,罢!罢!罢!”声音渐去渐远,至最后,只有雨声。
庙内一片寂然,忽然唐灵已是拍手笑道:“任大哥赢了!任大哥赢了!”
可是任飘萍却脸上没有任何喜悦之情,一边向众人走去一边道:“我只是赢在轻功上!”
无情子道:“任少侠不必过分谦虚,假以时日想必你的武功修为必可再上层楼!”
任飘萍心里惦记欧阳尚晴,急道:“前辈还是快点救人吧!”
无情子道:“不急,任少侠不打算接老夫三招吗?”
任飘萍一脸痛苦状,道:“前辈,先救人不行吗?”同时看向干草之上躺着的欧阳尚晴。
无情子摇头道:“也罢,免得老夫也出丑,其实她只是假死,或者说是冬眠了?”
任飘萍惊问道:“假死?冬眠?她的呼吸心跳全没了!”
无情子笑,这时筱矝开口道:“任大哥!相传有一种功夫叫‘瑜伽龟息**’,可以使人全身各种功能完全停止运行长达十多天,看上去就和死了一样,”说着又看向无情子,道:“前辈,你说的冬眠可是说的这种‘瑜伽龟息**’?”
无情子不想筱矝竟然对知道‘瑜伽龟息**’,不禁心颇为惊讶,要知那‘瑜伽龟息**’于明朝从印度国通过武当派弟子传至土,现今就是武当派也只有几个辈分极高之人才知道,练成此功之人更是少之又少。
适才在牡丹山庄见到空痕师太突然消失的无情子并没有走的太远,而是在暗时不时看上空痕几眼,不料后来见及‘欧阳小蝶’身‘桃花雨’‘观音泪’之毒,又被无念暗一掌偷袭,但是见及‘欧阳小蝶’服用解药之后仍未醒转,心下甚是奇怪,因为就‘欧阳小蝶’所展现的武功修为绝对是在无念之上,无念那一掌顶多可以把‘欧阳小蝶’打成重伤,岂有死去之理,当下便起了疑心,暗跟随任飘萍来到山神庙,却是耳听癫和尚声称可以救活‘欧阳小蝶’,当下进屋后就是暗暗查看‘欧阳小蝶’的气色,果然和自己所了解的‘瑜伽龟息**’描述的一样。
此时无情子看着筱矝,道:“不错,姑娘你又是从何得知?”
筱矝答道:“我师父告诉我的啊!”
“你师父是谁?”无情子立时迫问道。
筱矝已是有些迟疑,撩起双眼看向任飘萍,任飘萍本是侧头寻思只怕是欧阳尚晴这八年来拜在了翠烟门下,这时见筱矝求助般的眼神看向自己,遂道:“前辈,你听过‘千里奔雷一日升腾’这个名号吗?”
无情子思忖摇头,任飘萍又问:“那么李奔雷这个人呢?”
无情子又是摇头,显然很失望。
任飘萍似是突然想起什么,忽然问道:“前辈,武林有没有一个叫做朴云进的人?”
无情子困惑,道:“老夫还真的不知道,就是这个姓老夫也是闻所未闻。”
闻言的筱矝似是在苦思冥想,唐灵这时忽然走到任飘萍的身前,道:“任大哥,我知道,听姥姥说姓朴的都是朝鲜国人。”这时筱矝似是猛然醒悟,道:“对对对!唐灵说的对,记得师父也这么说过。”
任飘萍点头道:“嗯!”眼神色有些飘忽,道:“前辈可否现在就让欧阳姑娘醒过来?”
无情子道:“老夫现在只能加她醒转,并不能让她立时醒过来的!”说罢,走至欧阳尚晴身前,吩咐唐灵和燕无双扶欧阳尚晴坐起,双手飞快点向欧阳尚晴的章门穴、合谷穴、脘穴、足三里穴、膻穴、心平穴、心俞穴等重穴。这才起身道:“可能要等上一两日才能醒过来!”任飘萍行了一礼道:“谢过前辈!”
无情子一皱眉,道:“谢什么!”任飘萍一笑,无情子看了看庙外的雨势,道:“对了,任少侠,如今拜金教实力不可小觑,其教主身份目前尚不清楚,但就拜金教所谋之事来看,只怕野心不小,要么想要独霸武林,要么就……”说至此,满脸愁苦,长出一口气,接着道:“事关庙堂!”
任飘萍几个年轻人同时一惊,道:“什么?事关庙堂?!”
第四十六章 欧阳尚晴
无情子转身重重点头,道:“不错,当年我那兄弟制造出流星火箭后的第七天朝廷便派了当时四川总督王语岚亲自拜访……”无情子刚一说到这儿便被任飘萍和燕无双同时惊讶而出的声音截住:“王宇岚?!”
无情子半张着嘴道:“王宇岚怎么了?”
燕无双和任飘萍相视一望,同时道:“没什么!”
无情子这才继续道:“王宇岚代表朝廷希望欧阳兄弟把那流星火箭的制造图纸献出来,并允诺以后朝廷的火器加工制造便交给欧阳世家,不料我那兄弟根本就不吃朝廷这一套,说流星火箭威力太大,有违天理,乃不祥之物,是以制造出流星火箭的当天晚上便是要将那流星火箭连同图纸一块儿毁去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唐飞这时冷不丁道:“请问前辈,那么到底是毁了还是没毁呢?”
无情子树皮般额头之下的小小的眼睛忽然一抹冷芒闪过,道:“唐门对这个一向都很感兴趣?”唐飞似是不悦,冷冷道:“前辈似乎对我唐门抱有偏见还是……”
任飘萍心自是知道唐飞后半句是想说无情子是不是对自己击败空痕师太一事仍耿耿于怀,不禁一皱眉,不料无情子呵呵一笑,道:“好!有性格!不过你说的都不对,是因为你爹——唐向天!”
唐飞和唐灵不禁同时睁大眼睛道:“我爹?”
无情子点头道:“不错!流星火箭制造出的当天,唐向天也在场,当时大家一致赞成毁掉,独有你们的父亲反对。”
唐飞不屑道:“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唐灵一撇嘴附和道:“就是!”
那痴道士无情子呵呵一笑,道:“因为你们父亲的理由是我那兄弟一旦拥有了流星火箭,就会在力压唐门和翠烟门两大暗器门派,并且会代替唐门成为朝廷在民间物色火器制造方的选。”
唐灵不语,唐飞笑道:“前辈,你好像还没有回答在下的问题?”
无情子道:“流星火箭是毁了,图却保留了下来,”又是一叹,道:“只怕正是这张图才要了我那兄弟一家的命。”
这时,任飘萍看着脸色依旧有些煞白的筱矝,又看了看外边夜色稀里哗啦正在下的雨,道:“不如今夜我等就在这里休息一宿,等天亮了再说!”见众人没有异议,任飘萍又道:“来,把这堆干草铺开来,坐着说话总舒服些吧!”
唐飞、燕无双和唐灵立时去铺干草,筱矝也要去时,任飘萍一拉她的手,道:“你不舒服吗?我来!”筱矝闻言真的不动了,像是被钉子钉在了那里,望着任飘萍。同时唐灵想起了什么,抬头便看见了这一幕,眼睛躲闪,道:“我去把马上的水、干粮和酒拿来!”
很快,众人便围了一圈坐在了铺好的干草之上,当的空地上放着一些点心、包子、牛肉,水和酒,就这样凑活着吃了起来。
任飘萍吃了几块点心和牛若,仰脖喝了一口酒,道:“敢问前辈,流星火箭造成之日除了你和唐前辈,不知还有没有其他的人在场?”
无情子似是回忆道:“除了欧阳家的人还有翠烟门的门主水无情,龙门老人和少林舍得和尚。”
这时燕无双道:“前辈适才的意思是拜金教要造反吗?当年天地会声势那么浩大,还不是被朝廷剿灭了!”
无情子一脸肃穆,道:“流星箭射出之后,在火药的推动下度快若流星,击目标的同时会爆炸,目标方圆三十米内之人无人幸免,草木皆化为灰烬,一般来说江湖门派要这个的用处并不是很大,而流星火箭若是用于行军打仗则是正好派上用场,所以拜金教的目的很是让人怀疑!”
唐飞的眼睛闪烁道:“那也未必,听说拜金教的教主是个女的,总不会又出现一个武则天吧!”
筱矝忽然接口道:“那有何不可,我就很欣赏武则天!”
众人自是惊讶,唐灵不解问道:“筱矝姐姐,不是吧,我听说武则天有很多男人的!”
众人笑,筱矝瞟了一眼任飘萍,煞白的脸上两朵红云升起,伸手作势便要打向对面的唐灵,同时口道:“小丫头,我才不要!”唐灵自是闪躲,却不想筱矝差点就倒在地上,唐飞已是一把扶住筱矝,任飘萍急问:“怎么了,是不是受了风寒?”筱矝摇了摇头,道:“没事的。”燕无双把手放在筱矝的额头之上,道:“也不是很烫啊!”筱矝笑道:“没事的,我没有那么金贵的,可能是一路颠簸的吧,刚才又淋了雨,过一会就好了!”
众人一想也是,很有可能是累的吧!也便不再担心。
这时无情子忽然问道:“任少侠,老夫有一事不明,那‘欧阳小蝶’怎么会‘瑜伽龟息**’?”
任飘萍嘴里的一块牛肉咀嚼的慢了下来,转身默默地看了一眼欧阳尚晴,但见欧阳尚晴的脸色显然比之前的红润了一些,再回转身子,一扫众人,缓缓道:“因为她是欧阳小蝶的孪生妹妹欧阳尚晴!”
燕无双脸上的惊讶显然比其他人少了很多,,无情子先是一惊,后微微点头,道:“她是翠烟门门下!”
任飘萍苦笑道:“不知!”无情子似是有些累了,闭眼打坐。
唐灵一双大眼在大大的眼眶内转了一个周天,道:“任大哥,先前欧阳姐姐嘴里说的‘白云’是什么呀?!”
任飘萍当时只顾得欧阳尚晴的伤,经唐灵这么一问,这才想起来欧阳尚晴是说过这两个字,想了想,道:“不知道啊!”
燕无双‘厄’了一声,道:“你不知道?”
任飘萍道:“怎么?”
却是筱矝接口道:“以为你知道的!”唐灵和燕无双同时点头“嗯!”“嗯!”
任飘萍旋即明白,三女定是以为那是他和欧阳尚晴之间的什么暗语,遂摇头哑然失笑,又陷入沉思,片刻又似是自言自语道:“她想告诉我什么呢?”
燕无双见状也是皱眉道:“你们是不是曾经一起去过一个叫做白云的地方?”
任飘萍摇头。
筱矝道:“任大哥,她最关心什么人或是什么事?”
任飘萍闭眼,似是回想从前,如峰双眉蹙起,嘴角又是那抹忧郁,道:“欧阳尚晴自小性格孤僻,所认识的人除了欧阳小蝶和我之外,就只有欧阳伯伯了,八年前欧阳小蝶嫁给赵宏云后欧阳伯伯就似是从人间消失了,之后的一段时间内就只有我和她在一起……”
说至此,任飘萍的眼睛已是有些湿润,一仰脖,似是要把那滴泪尽埋在无比伤痛的眼底,,却是不料那滴泪竟是不争气地滑落在眼角,任飘萍骤然转头,眼前就是欧阳尚晴的那张脸,那张和欧阳小蝶一模一样的脸。
任飘萍当然忘不了那一段时间里自己整日整日的去山口处的栖霞镇买醉,然后喝得像一条死狗一样趴在酒桌上,这时欧阳尚晴便会默然的来到酒店,悄悄的付钱给店家,然后再把他背回去,更多的时候自己喝完酒没有钱付账,往往会被店家打的遍地滚,还是她一声不响的把自己背回去。
任飘萍还记得不知道是第几次喝醉酒欧阳尚晴背自己回去的路上,欧阳尚晴累了,把自己放在山路旁的一块大石上休息,任飘萍知道自己醉了,因为腿脚不听使唤,但是任飘萍知道自己的头脑是清醒的,所以任飘萍傻笑,问道:“你要背我一辈子吗?”
欧阳尚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可是任飘萍又醉了,忽然大声吼道:“你为什么要和她长的一模一样!”
欧阳尚晴哭了,却是一句话不说,背起任飘萍继续走。
趴在欧阳尚晴的背上的任飘萍继续着酒疯,吼道:“为什么你们身上的味道也要一模一样!为什么!”
欧阳尚晴继续流泪,继续不说话,继续赶路。
任飘萍喊了一路,闹了一路,欧阳尚晴哭了一路。
那段路不是很长,但那是任飘萍这一生没有用脚走的最长的一段路。
第二天,任飘萍继续去栖霞镇喝酒,和往常一样很快任飘萍就喝醉了酒,同样任飘萍被扔出了酒家,和往常不一样的是这一日欧阳尚晴没有来,任飘萍依然像死狗一样躺在地上,傍晚,天突降大雨,被冰冷的雨浇醒的任飘萍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突然感到一丝不祥,狂奔,那是他第一次在公开场合下施展‘咫尺天涯’轻功,镇子上的人像是见到了鬼一样纷纷关起了门和窗。
回到栖霞山的屋内,任飘萍没有见到欧阳尚晴,却是看到了桌子上的一张纸,纸上是欧阳尚晴的字:以为你昨天喊了一路泄完毕后会醒过来,可是你又去喝酒了。昨天是我最后一次背你了,我真的很想很想这一生都背着你,只是背着你的不是你要的人。
任飘萍头脑再也没有比这时更清醒,疾奔屋后,屋后是悬崖,那个任飘萍、欧阳小蝶和欧阳尚晴三人一起了个名字的悬崖:百丈崖。因为三人向崖下扔过一块石头,粗略计算了一下,大约有百丈。
任飘萍的眼的百丈崖边有着一条被雨打湿的丝带,任飘萍当然知道,那是欧阳尚晴的丝带。
第四十七章 白衣庵的刀声(上)
任飘萍望着雨深不见底白蒙蒙的百丈崖,大声地喊着欧阳尚晴的名字,然后他就听到有一个人用着和他一样的声音在喊着欧阳尚晴的名字,那声音沧桑而又深远……任飘萍渐渐听不到那个声音。
在百丈崖边任飘萍站了整整一夜,第二天,任飘萍去了百丈崖崖底,自此以后,栖霞镇上的人再也没有见过任飘萍,也没有见过欧阳尚晴。三个月后,江湖上便出现了一个年轻人,于九月初九,京城十八富豪于一夜之间丢失八百万两白银……
……
空气在任飘萍回忆显得异常的伤感,欧阳尚晴还躺在干草上,任飘萍显然不打算说完未尽之言,筱矝终于问了一句话:“欧阳尚晴恨她的姐姐欧阳小蝶吗?”
没有回答,空气像是打了个滚又转入沉默,筱矝皱起眉头良久,道:“之前所有的人都在找欧阳小蝶,显见欧阳小蝶并不在赵宏云的身边,欧阳尚晴一定也知道江湖人都在找欧阳小蝶,而欧阳尚晴今日突然出现落雁门,她当然知道别人会把她当做欧阳小蝶成为众矢之的,可是她依然来了,所以我以为她是在保护欧阳小蝶!”
燕无双抬头盯着筱矝,忽道:“也就是说那‘白云’二字是说欧阳小蝶姐姐的!?”
筱矝微微点头,此刻任飘萍猛地转过身来,道:“我明白了,她是让我去找小蝶,而小蝶定是在一个叫做白云什么的地方!”
一直打坐闭目养神的无情子此刻突然道:“白云山!”
任飘萍四人俱是瞪大着眼睛,燕无双这时道:“对了洛阳向南二百多里有一座山就叫做白云上,只是欧阳姐姐若在白云山,又会在白云山那里呢?听说白云山很大的。”
无情子依然闭着眼,道:“白云山上有一座白云峰,白云峰上有一座白衣庵。”
任飘萍闻言一如五雷轰顶,脑袋‘嗡’的一声,口惊道:“白云庵!”
众人皆惊,唐灵道:“前辈,你是说欧阳姐姐出家了?”
无情子睁眼,道:“老夫只是猜测而已,任少侠权且当做老夫胡言乱语,不必当真!”
任飘萍惨笑道:“都是我的错!”身形已起,径直走向祥云马。
众人同时道:“任大哥!”“任少侠!”“任兄!”
任飘萍右手牵过缰绳,回头,一抹秋水的眼神充满坚定,道:“既然前辈可以猜测出小蝶身在白云山,别人迟早也会猜出,我必须连夜赶往白云山和小蝶会合!”
无情子已是起身,点头,却是看到祥云马身上的‘青龙偃月刀’,小眼顿时大了很多,道:“此刀来自何处?”
任飘萍心自是一惊,道:“欧阳迦存伯伯。”
无情子一顿,似是想起什么,道:“个头很大,左耳边有一颗黑痣?”
任飘萍点头,他忽然现这个无情子竟是知道很多关于欧阳家的事,道:“请前辈一解晚辈心迷惑,欧阳伯伯究竟是欧阳连城前辈的什么人?”
无情子塌陷的鼻子抽搐,道:“此事说来话长,去白云山之事只怕更要紧,另外老夫还要暗探查拜金教的底细,这样吧,一个月之后,我们武当山上见!”话未说完,人已是消失在山神庙外的雨了。
任飘萍还在思量,燕无双已经站在他的身前,嫣然一笑道:“我也要去!”
任飘萍看着燕无双,还未开口,唐灵的银铃般的声音已是响起:“任大哥,我也要去!”
任飘萍已是有些晕,踌躇间,筱矝忽地站起,道:“我也……”却是头一晕,整个人已是向地上倒去,匆忙唐飞一揽筱矝的腰,任飘萍三人急忙赶了过去,但见筱矝浑身冷,燕无双一摸筱矝的额头,道:“啊!比刚才烫多了,看来是烧了,必须得立刻看大夫!”
看着晕了过去的筱矝,任飘萍思忖片刻,道:“是这样吧,立刻送筱矝姑娘去城里看大夫,另外欧阳尚晴现在还没有醒过来,也需要人照顾,所以你们四人现在就动身去洛阳城,我即刻起程赶往白云山!”
燕无双和唐灵本还想坚持,但听闻任飘萍语气坚决,知无回旋余地,遂分手告别,临末了,燕无双道:“任大哥,你先行一步,回头见了常公子,让他前去助你!”
……
翌日清晨。
任飘萍已是到了白云山的山门处。
白云山位于嵩县南部八百里伏牛山腹地,以云多、美、而著名,虽说这里已是进入
原始森林,但是主峰玉皇顶已是原第一高峰,游人颇多。只是当任飘萍策马向东南的白云峰方向走了不久,便已现原先的还算宽敞的山路渐行渐窄,到了最后竟是只剩下一条羊肠小道弯弯曲曲地通向不远处的白云峰。
雨后的白云峰更显险峻挺拔,峰峦叠嶂,苍翠欲滴,近处忽然传来一阵阵山羊的咩咩咩的叫声,任飘萍催马前行,穿过一片树林之后,眼前俩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正赶着十七八只山羊,任飘萍见之一笑,露出两颗亮的虎牙。
羊群自然而然地让出一条道来,任飘萍勒住马儿,笑问:“放羊啊!”
俩个小男孩一个剃着光头,眼睛颇为有神,另一个则是梳着两个小辫,蛮害羞的一副模样,那光着头的小男孩见任飘萍一脸和善,装着胆,道:“嗯!”任飘萍又道:“你们是这儿附近的吧!”光着头的小男孩道:“是啊,叔叔也要去那白云峰吗?”
任飘萍心里咯噔了一下,暗道不好,问道:“你是说早上还有人也要去白云峰?”
光头男孩道:“嗯,好几拨人呢!”
梳着两个小辫的男孩一直低头玩弄着手的鞭子,这时羞涩一笑,指着那光头男孩道:“还有几个人和他一样光着头的!”
光头男孩显然不乐意,对梳辫子的小男孩道:“去!光着头有什么不好,我看他们像是少林寺的和尚,说不准是来捉拿那山顶上的白蛇精的!”
任飘萍已是无心再做停留,道:“你们都是好孩子!叔叔还有急事,要走了,再见啊!”扬鞭驱马而去。
……
白云峰顶下不到三丈处的一个山坳处静静矗立的小小的白衣庵在天未亮时便不再安静了,白衣庵就是一个小小的依山而建的院落,一进庵门正对着的是庵堂正殿,两侧各有三间厢房。
整个白衣庵加上欧阳小蝶一共就只有三人,和往常一样悟寂师太在卯时初刻便已经坐在了庵堂的蒲团之上,庵堂之上供奉着供奉菩萨、左右各是太岁与昌菩萨像,单调而又沉闷的木鱼声就在这寂静的夜空想起,左边厢房第一间睡的是欧阳小蝶,欧阳小蝶的隔壁是她的师姐慧静。
也许是昨夜的雨太过缠绵,也许是因为这里本来就少有人迹,也许是来人轻功太高,当一个黑衣人跃过庵墙跳进院子了时,欧阳小蝶依然在沉睡者。
那黑衣人见庵堂之上有灯光,便掩身而上,待至悟寂师太身后,冷然道:“师太,早上好啊!”悟寂下这个时候从来并没有听到过有人说话,所以吓得已是魂不附体,一回头见识一黑衣蒙面人,惊道:“施主?你要干什么?”
蒙面人忽然柔和之极的声音道:“听说这里有一位姓欧阳的女师傅,我是她的远方表哥,有急事想要见她!”
悟寂听了蒙面人的话,这才确定来的是人,却是看见对方蒙着面,右手提着一把刀,半晌,道:“施主,这庵里没有一个姓欧阳的女师傅,施主只怕是找错地方了!”
蒙面人冷笑道:“敢问师太,这里可是白云峰白衣庵?!”
悟寂道:“正是!”灰袍之下的双腿已是禁不住地打起颤来。
蒙面人冷笑道:“这就是了,师太,不瞒你说,我这个人有点懒,不想一个一个房子去找,再说了男女有别,不是吗?另外这次来我还想给菩萨捐点香油钱,”说着掏出一张银票在悟寂师太面前晃了一晃,道:“师太,你看行吗?”
悟寂眼珠随着那张银票转了一圈又一圈,道:“那好吧,请随我来!”同时右手猛地一把抓走那张银票,不料却是把那右手的那串佛珠掉在了地上,只是不知何故,那佛珠就忽然散落了一地,咕噜噜地滚着。
悟寂嘴里喊着罪过罪过,却是直向欧阳小蝶的厢房而去。
到了欧阳小蝶的厢房门口,悟寂正要张口喊醒欧阳小蝶时,悟寂却现那蒙面人的刀怎么会切进到了自己的脖子里去了,很凉很凉,很舒服……
第四十八章 白衣庵的刀声(中)
悟寂的身体正在慢慢的倒下,倒在雨后还很湿滑的青砖地面上。黑衣人提刀轻轻滑开门闩,与此同时,悟寂的尸体在滑动,滑动的那一刻,悟寂身上的一串黄铜钥匙‘仓啷啷’滚落在地上,在这寂静如空的清晨山听来格外的响亮,隔壁厢房的慧静噗地自床上坐起,惊道:“谁?师傅吗?”欧阳小蝶闻声已是卷起一身灰袍掠至屋内的房梁之上。
黑衣人身形稍顿,已是推门直扑屋内,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土炕,炕上空无一人,炕的脚底是一张破旧不堪却极为干净的方桌,方桌上供着一个高一尺的观音菩萨像,菩萨像前是一盆绿油油的兰花,再转动双目,扑入他眼帘的是一个一条腿断了换成一块青砖支在地面之上的陈旧枣红色的书架,再转目时,隔壁厢房的房门‘吱呀’一声,稍显肥胖慌慌张张的慧静已是‘啊’的一声惊叫,人已冲出,扑在悟寂师太的尸体上,大声喊道:“师傅!师傅!”又转头喊道:“师妹!师妹!不好了,师傅被人……”
慧静的话显然没有喊下去,因为欧阳小蝶的门前已是站着那个提刀的黑衣人,清晨的山上本就有点冷,可是黑衣人手的刀更冷,黑衣人的声音响起:“你师父被人怎么了?”刀光一闪,已是飞向慧静的咽喉。
黑衣人出手飞刀的瞬间,背后已是森森寒意,欧阳小蝶的剑自上而下斜刺而来。与此同时,自庵墙之上飞出一道一指粗一如千万水珠串起的晶莹透亮的水柱,飞击向刺向慧静咽喉的黑衣人的刀。
黑衣人冷笑向前一步同时侧身顺着墙壁滑移躲开欧阳小蝶的一剑,双手和在一起自上而下劈出一抹刀状的有形之气,口喝道:“斫!”但见那道水珠断了线般,一颗颗水珠跳跃着飞向空,黑衣人的刀准确无误地旋过慧静的咽喉,一抹鲜血自空旋出斑斑点点血珠融入那跳跃的水珠,纷纷散落在地。刀,长一尺有二,一如新月,散着红、蓝、绿三种颜色,旋转着一股妖异,已是落到了黑衣人的手,黑衣人笑,蒙面之下看不见的笑,显得更加的残酷冷艳。
欧阳小蝶心一颤,已是奔至悟寂师太和慧静的尸体旁,痛声道:“师傅!师傅!师姐师姐!”
庵墙上之三个和尚一年长者眼见自己修炼多年的少林寺七十二绝技‘般若金刚指’被对方轻而易举破去,不禁心骇然,但见对方手那把奇异之刀,心下已是明白了七八分,低声喝道:“阿弥陀佛,‘狂刀’秦施主,何必残杀无辜之人!”
欧阳小蝶心一跳,暗道:这蒙面人莫非是‘尼僧道丐痴癫狂’的一狂,当世刀法第一秦飞扬?要知那秦飞扬系行伍出身,无门无派,一身武功别出蹊径,俱是拼命杀敌的实用招式,以一套江湖人称的‘狂刀十三式’称雄武林,迄今为止刀法上尚未遇到敌手。而且这秦飞扬生性极为好色,不知毁了多少良家妇女大家闺秀。
蒙面人望向庵墙,哈哈哈大笑,道:“原来是少林智诚大师,休得废话,一大清早和尚跑到来到这白衣庵里找尼姑是要偷吃荤不成!”
那年长和尚长得横眉竖目,一脸凶相,正是少林寺的达摩院的八大长老之一智诚大师,,此人天资聪慧,颖悟绝人,自舍得和尚智光大师不在之后便升迁为达摩院席长老。少林方丈先前派无念率四名惠字辈武僧去出席落雁门落成典礼,后来越想越不放心,紧接着又派了智诚大师前去接应。急忙赶来的智诚大师在路上遇见了四名武僧,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当下便想起了十八罗汉所说的先前在少林客栈遭遇欧阳小蝶的孪生姐妹欧阳尚晴之事,又推敲了半天欧阳尚晴说出的最后两个字‘白云’,细细思量过后,便遣了两名武僧送无念的尸体先回少林寺,自己则带着两名武僧骑马连夜赶至白云峰。
智诚大师闻言微怒,道:“秦施主口出污秽,就不怕死后被打入阿鼻地狱吗?”
秦飞扬狂笑,却是看向一旁的欧阳小蝶,愣了半晌,道:“你就是欧阳小蝶吧!难怪教主说小心我着了你的道,果然生得国色天香,美妙不可方物,呵呵,呵呵,正合我意!”
欧阳小蝶如今虽是灰袍裹身,但是依旧难掩她美丽婀娜的身躯,虽已落为尼,却仍是不减其倾国倾城之花容月貌,此刻,欧阳小蝶洗尽铅华,素面更见其天生丽质,闻言悲愤怒道:“无耻狂徒,师傅师姐于你何怨何仇,施主却要出此毒手,看剑!”欧阳小蝶剑出,携怒不可遏之势直刺秦飞扬前胸膻穴。
智诚大师虽说也是冲着欧阳小蝶而来,但毕竟为名门正派,是以见及欧阳小蝶持剑刺向秦飞扬时,不禁替她担起心来,急道:“欧阳女施主,不可……”还要再说什么时,却是想到适才秦飞扬说什么教主,不禁暗道莫不是这秦飞扬加入到了拜金教,而少林的镇派武功秘笈尚在拜金教手,遂又低头黯然不语。
而秦飞扬自是没有把欧阳小蝶的这一剑看在眼里,呵呵一笑,手刀一卷,自空滑过一道极为美丽的弧形勾向欧阳小蝶手长剑,同时空轻笑道:“小美人,你起怒来,大爷更喜欢!”
欧阳小蝶怒极却是心知自己内力定是不及对方,口冷哼一声,手长剑急撤躲过秦飞扬手的新月状的短刀,一如灵蛇忽地掉转剑尖直向自己左肩刺去。
已是落在庵内的智诚大师和身后那两个时不时偷看一眼美丽至极的欧阳小蝶又低头暗自念起阿弥陀佛的两个惠字辈的和尚此刻不禁大惊失色,同时‘啊’的一声,暗道:这是什么剑法,竟是要刺向自己。
秦飞扬眼见此刻一张脸羞得粉里透着红的欧阳小蝶突然使出此招,竟是要刺向自己,不禁暗道:乖乖的个美人,你可不能死。急忙去抓欧阳小蝶的握着剑柄的右手,意图夺下欧阳小蝶手长剑。
欧阳小蝶在心里一笑,右肩一沉,手腕暗用力一抖,剑身‘嗡’地一声如金凤引吭高歌,只见适才还刺向欧阳小蝶自己的剑尖噗地反向而去直挑秦飞扬的左肩。但闻‘兹’的一声,暴退的秦飞扬左肩已是见红,左肩黑衣上一道两寸长的口子正在向外渗血。
智诚大师眼迷茫,那秦飞扬惊魂未定,虽说是因为自己已是大意轻敌所致,但是对方的剑法确是极其诡异,一双眼同样充满迷茫,口同时恶狠狠道:“欧阳小蝶,你的剑法怎么会有刀法的挑字诀?”
欧阳小蝶并不理会秦飞扬,却是对着智诚大师抱拳一礼,道:“敢问大师,所来为何?”
两名武僧同时把头低下,智诚大师一愣,颇为尴尬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正是为女施主而来。”
欧阳小蝶眉若远山,微蹙,忧心忡忡道:“不知所为何事?”
智诚大师更是为难,低头,而其身后的两名武僧同时抬头瞥向欧阳小蝶,却是同时伸出手一指欧阳小蝶背后大声道:“女施主,小心身后!”
欧阳小蝶闻言,身后刀风破空之声已是尖锐,身形陡动横移三尺,已是避过秦飞扬偷袭的一刀,秦飞扬不自觉地‘噫’了一声,暗道:这美人名不经传,不禁剑法诡异之极,就是这轻功身法也是自己忘尘莫及。当下心已是有些虚,惊疑之极的一眼瞥向欧阳小蝶。
欧阳小蝶心轻笑,脸上不无骄傲之色,同时心道:看来萍哥教给我的这几招轻功身法还真是把秦飞扬给唬住了。
秦飞扬何等人物,久经沙场,再凶险怪异的场面都见过,凶悍之极的一笑,射向欧阳小蝶的两道目光渐渐是一种尊敬之色。智诚大师眼见秦飞扬眼的尊敬之色,心道:看来‘狂刀十三式’要展开了。因为一个人若是对你越尊敬,就说明你越有危险。果不其然,秦飞扬右手倒握刀柄,左掌轻握右拳,郑重其事道:“欧阳姑娘!请!”
欧阳小蝶眼冷芒渐盛,虽然她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会突然找到这白衣庵,但是知道自己在这里的只有欧阳尚晴,欧阳尚晴自是不会说出自己的藏身之处,难不成说妹妹遇到了什么危险,想到这里,悲凄之意同时跃上心头,长剑自空虚砍,竟又是出刀的招式,口冷然道:“请!”
两人瞬也不瞬地盯着对方的眼,此刻的天空已大亮,白衣庵背后的白云峰顶上的一颗少说也有百年的苍翠松柏直插云霄,可是那松柏的繁茂枝叶之间竟是坐着一个人,一个同样手持刀的人。
第四十九章 白衣庵的刀声(下)
就在欧阳小蝶和秦飞扬之间的大战一触即的时候,那松柏枝上的持刀人忽然高呼一声“慢!”众人循声望去,但见一道蓝影携着一抹刀光自白衣庵背后的峰顶居高凌空泄下,刀光凛然,照着秦飞扬的头部直劈而去。
秦飞扬嘿嘿冷笑,刀已是旋转着蓝红绿三色飞出,但闻‘叮……’的一声,两刀相遇,空飞溅而出白红蓝绿四色光芒,一闪即逝,秦飞扬已是握住了那回旋而来的刀,蓝影人大笑落地,抱拳对着欧阳小蝶施了一礼,道:“在下常小雨,上次在兵器大会上见过姑娘一面的,此次前来受老狐狸之托接欧阳姑娘,至于这个见不得光的人就交给在下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常小雨。
欧阳小蝶看着面前这个长相寻常的不能再寻常的常小雨,暗自寻思:早已听说过他有一个好朋友叫常小雨,可是这常小雨口的老狐狸是谁呢?难不成是他?遂裣衽一礼,轻启朱唇,道:“谢过常公子,只是……只是你口的老狐狸是……”
那秦飞扬自是知道常小雨口的见不得光的说的是自己,自己几时被人这么不看在眼里,虽说‘快到飞雪常小雨’是武林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但是也没有放在他的眼里,是以欧阳小蝶话刚一说完,秦飞扬阴笑道:“没想到来了个比大爷还狂的!小屁孩,来!大爷今日就送你去见阎王!”
常小雨依旧不看秦飞扬,右手飞雪刀一指秦飞扬刀:“等会儿收拾你!”又对欧阳小蝶笑道:“老狐狸自然说的是任飘萍了,呵呵!”
欧阳小蝶惊愕狂喜,颤抖着双唇道:“他没有死?!他没有死?!”
常小雨一愣。
欧阳小蝶不禁脸一红,就是任飘萍这三个字响起在自己耳边的时候竟也是如此的令自己欢愉和温暖,却是瞧见那秦飞扬手刀已是向常小雨的后背削去,惊呼,常小雨已是拧身错位退过一丈,口冷笑道:“手拿着一把宝刀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
秦飞扬‘厄’了一声,道:“你认识大爷手这把刀?”
常小雨不屑道:“苗刀之祖,刀长一尺二,向外曲凸,呈新月状,刀背随刃而曲,两侧两条纹波形指甲印花纹,刃异常犀利,柄长四寸,用两片牛角夹制而成,以销钉固定。上古三苗九藜部落联盟领蚩尤的配刀,逐鹿之战败给了轩辕剑!天下名刀之排名第二!”说完竟是冲着秦飞扬做了一个鬼脸,道:“本大侠说得对否!”
秦飞扬用手轻抚手刀,像抚摸初恋情人的脸,温柔动情,忽又嘿嘿道:“好!你既是懂刀之人,想必刀法也不会太差,大爷今日便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狂刀十三式’!看看是大爷的刀狂,还是你的刀快!”
话落,秦飞扬双手交叉抱于怀,低头,一动不动,右手‘苗刀之祖’随右手置于左肋处,刀尖随意指向背后。常小雨嘴上虽是狂妄,但是心自知秦飞扬的‘狂刀十三式’并非易与,当下不敢大意,两腿看似随意岔开成七十五度角站立,却正是攻防兼备的站式,右手飞雪刀背后,刀尖直指灰蒙蒙的虚空,笑!
没有人说话,空气已是布满凛冽的杀气,庵堂内的菩萨显然并不为这场即将到来的两大使刀高手的决战而动,依旧一脸的祥和。只是那菩萨像的身后隐藏着的四双眼睛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神光。
杀意渐浓,常小雨和秦飞扬两人之间一丈之距的方圆内已是萧瑟一如寒冬,一只没有长眼的老鼠哧溜窜出,甫一进入那无形的圈内,老鼠‘兹’的声音刚起,已是被两人清冽的刀气撕裂粉碎,血肉横飞,平衡力破,与此同时,欧阳小蝶见那老鼠惊叫一声,秦飞扬和常小雨已是战在一起。
但见秦飞扬‘苗刀之祖’幻化成三个‘8’字形从左右前分三个方向直奔常小雨而去,身形同时向常小雨欺去,常小雨眼睛微闭,飞雪刀反手从背后自左向右掠起漫天的飞雪,直削那‘8’字形的正央。秦飞扬眼见三个‘8’字形刀气顿然消失,不退反进,整个身形扑通一声跪在青石砖地上,却是去势不止,身体后仰双膝在青石砖地面上快滑行,苗刀之祖已是飞切向常小雨的右肋,这几招,秦飞扬一气呵成,度之快令人乍舌。
常小雨刚破了对方的‘8’字形刀气,秦飞扬的这一古怪之极的招式已到,但觉右肋一股寒意凛冽袭到,,转身已是不及,可是秦飞扬眼前的常小雨忽然就仰天倒了下去,自己这一招自是落空,而常小雨的飞雪刀已是顺着地面滑起,直砍秦飞扬的双膝。
秦飞扬心大惊,自己此刻根本就无法阻止身形去势,却是眼一股狂狠之意泛起,任凭常小雨的飞雪刀看向自己的双膝,同时苗刀之祖掠起万般寒意,犀利之极地看向常小雨的咽喉。常小雨不禁暗暗佩服对方的狂意盎然,心知自己这一刀若是砍断对方的双膝,对方的刀便会立即斩向自己的喉咙,虽说自己出刀在先,但是自己喉咙换对方双膝自是不划算。当下收刀迎向对方的苗刀之祖,同时身体一个跟头翻了起来。
两人在这一瞬间已是过了四个回合,各自没有占上对方的便宜,却是各自对对方的刀法有了个底。两人重新站起,一言不,又战在了一起,此刻秦飞扬的狂刀十三式已是全然展开,每一刀挥去,俱是只攻不守,那狂刀十三式正是取意两强相遇勇者胜,每每总是用自己的一手一脚一臂一腿去换对手性命,而对手自是不愿,这就给了自己抢得先机的机会,高手之间,每一分先机就是生死之分。
而常小雨的刀法毫无定式,时而像少林的‘般若伏魔刀’,时而像山西彭家的‘五虎断魂刀’,忽又似是武当拍的‘玄虚刀法’……仔细分辨却什么也不是,当然更不是他的‘常家刀法’,常小雨的刀法只是杀人的刀法,在这一点上与狂刀十三式没有什么区别,区别在于常小雨的刀法力求一个‘快’字,快自是为了求得一个先机。
是以两人你来我往刀光霍霍飞腾挪移又是八个回合,全是为求得一个先机,八回合尽,秦飞扬的‘狂刀十三式’十二式已尽,两人倏地分开,刀声突停,白红蓝绿四色刀气顿逝,昨夜雨飘落在白衣庵院落内的七八片杉树叶和无数的松针在嘎然而止的强劲刀气的惯性下兀自旋转着,还有常小雨飞雪刀上飞出的片片碎小的雪花,那旋转的圈愈来愈小,直到最后一片有些泛红的叶子做了最后一次无力的努力,悄然无息地静静地躺那漩涡的心。
直至此刻,欧阳小蝶和智诚大师等人的眼里的那最后飘落的叶子之上却是洒落着斑斑血迹。血,是秦飞扬的血,因为常小雨的飞雪刀的刀尖正在滴血,秦飞扬的右肋之下一片殷红,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在此刻更彪悍,一抹狂狠之意暴起,脚下步法挪动,似是在寻找常小雨的破绽所在,常小雨在笑,尽管那笑不是那么迷人,常小雨同样也在挪动脚步,二人就这样在这不大的院落内转动着,直到常小雨的背向着白衣庵的庵堂的一刹那,秦飞扬暴喝一声:“清虚子!”
常小雨一愣,心道:武当清虚子?!眼睛四下转动,想要回头,却怕秦飞扬使诈,也许就这一瞬秦飞扬要命的狂刀十三式的最后一式要了自己的命,不看吧,却是难以放心,若是那清虚子果真在背后……可是秦飞扬已经狞笑着击出狂刀十三式最后一式,这一刀已是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狂暴之极的一刀,也是迅疾不及掩耳的一刀,秦飞扬的这一刀,双手紧握苗刀之祖的刀柄,自斜上方八十五度向下急劈常小雨,这一刀已将秦飞扬的全部精气神融入道那上古神兵苗刀之祖里,但见红绿蓝三色自苗刀之祖弥散涌出,化作三色有形有质宽一尺长一丈的刀气相继劈出。
与此同时,欧阳小蝶和智诚大师心也是暗道:清虚子?!却是看见秦飞扬的这一刀,眼尽显骇芒。
常小雨已是顾不得许多,调集全身的功力凝聚于飞雪刀之上,自头顶向下力劈而出一道宽五尺长七尺的刀气,刀气已是凝聚着无比的寒意,携千万片雪花迎向秦飞扬的这一刀。
刀气在空篷然相遇,银白的千万片雪花向同一个方向飞去——红色刀气,红色刀气在雪花飞舞怅然而逝,飞雪刀的刀气这才劈向绿蓝两道刀气,但见蓝绿白三道刀气在空激荡四射,瞬间而灭。
秦飞扬和常小雨的身形静是同时被震退三大步,两人的内力竟是不分轩轾,可是常小雨后退的身形背后竟是突然凭空而出四道森冷剑气,此刻常小雨的眼里的欧阳小蝶和智诚大师的眼竟是激射而出四道惊怒之色,同时常小雨已是听到欧阳小蝶的惊叫声:“清虚子!”常小雨的眼睛抹过一丝无法言喻的悲哀,心暗道:出师未捷身先死,与此同时脑海闪过一个朦胧的身影,那是他自己从未谋面的父亲的身影,还有紫云的脸,还有自己的未出世的孩子的一张看上去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脸……常小雨已是感到一股寒意没入自己的左肩胛骨……
就在此刻,自庵墙之上掠下一道白色的身影,一如鬼魅,一闪即逝,一道青红之色的刀光,霍然而起,愤然直斩握着刺入常小雨左肩胛骨的那柄剑的手。智诚大师和两名武僧还在揉眼睛,秦飞扬的眼分明是遇见鬼的样子,欧阳小蝶却在笑,欣然一笑。
第五十章 断
刺入常小雨肩头的那把握剑的手此刻已血淋淋掉落在地上,其余三把剑同时被那青红之光震飞。那道白影一闪,已是站在常小雨的背后,常小雨能够感受到那没有杀气的暖暖而又坚实的臂膀,他终于可以回头,从望乡台那里回头,回头的眼里是任飘萍暖暖的笑意,任飘萍已经说话:“呵呵,别说话啊!”
常小雨笑,像是一个小孩,果然不说话,可是心里却在说:这个老狐狸,将来让我如何面对!只是自己忽然觉得有些奇怪,一个人临死的时候想起的不是怨也不是恨,而是爱,自己的亲人,自己的爱人,平日里的仇恨又到哪里去了呢,难不成一个人在死的瞬间才会有爱!
断了手的人正是那武当清虚子,武当清虚子等四人于长安和少林无尘大师等人分手之后就直奔洛阳牡丹山庄,却是无意间现无情子也在牡丹山庄,而无情子与清虚子以及武当掌门忘忧上人一向不和,是以乔装打扮后混迹于无派人士的凉棚之内静观事态的展,后又随人群悄然离去,不料清虚子四人甫一进入洛阳城东门便遇上了狂刀秦飞扬。秦飞扬亮出拜金教的长老身份后,又自怀里拿出《清风两仪剑》和《太极神功》,清虚子便乖乖的随着秦飞扬来到了白衣庵。先前秦飞扬和悟寂师太刚一走出庵堂,隐藏在庵堂屋顶之上的清虚子四人便闪进了庵堂内的菩萨神像之后。
当秦飞扬口大喊‘清虚子’时,清虚子心下颇为犹豫,清虚子的武功修为名望在武林虽然远不如其师兄无情子和忘忧上人,但一向老实本分,恪守武林正义,犹豫之际,一想到武当的那个两本镇派秘笈,一咬牙,身形掠出,这一剑便破空刺向正在被震得后退的常小雨的后背心,只是临到头,清虚子手腕一挑,却刺向常小雨的肩头。
只是清虚子这手腕一挑却是被随他而来的三名武当玄字辈弟子瞧了个真切,眼睁睁地看着任飘萍一道斩去清虚子的右手,同时叫道:“师叔!”其一个眉心长着一颗豌豆大小红痣的弟子怒道:“呔!阁下欺人太甚!”说罢双掌凝功就要拍向他面前的任飘萍,却是被清虚子喝住:“玄英,不得无礼!”玄英等三人俱是怒目注视着任飘萍。
任飘萍什么也没有听到,因为此刻他的眼的欧阳小蝶的眼满是嗔痴、责怪、哀怨、感动和惊奇,欧阳小蝶的眼已朦胧,身不由主地向着任飘萍一步步走去。
欧阳小蝶每跨出一步,脑海就闪过一画面,那满是金黄油菜花孑然而立满目甜蜜的任飘萍、那青山银装素裹前漫天雪花穿着自己亲手缝制新衣满目温暖的任飘萍,那自己深深依偎的英姿勃满目坚定口着誓的任飘萍……可是任飘萍此刻的眼没有了幸福,没有了温暖,也没有了坚定……有的只是满目的痛和忧郁,彷徨和无奈……
欧阳小蝶的心揪着痛,痛已无声,可是她的肩头忽然通入心肺,全无防备的欧阳小蝶在途经秦飞扬的那一瞬,秦飞扬急出右手,一把抓住欧阳小蝶的左肩,同时左手一扣已是扣住欧阳小蝶的左手腕脉,欧阳小蝶‘啊’的痛叫一声,任飘萍眼睛瞳孔倏地一缩,人已是离弦之箭,青龙偃月刀已是抵在秦飞扬的咽喉,目怒不可遏,射出两股寒剑之气,自嗓子眼挤出低沉的两个字:“放开!”
咽喉森森寒意透骨,却是无法阻挡秦飞扬的桀桀的令任飘萍觉得更冷的笑声,秦飞扬笑声落,右手自欧阳小蝶的肩头慢慢地拿下来,放在蒙面黑布的鼻子前,作势贪婪一吸,摇头道:“果然不同,真是香死个人!哈哈哈”欧阳小蝶已是羞辱难当,口怒斥道:“卑鄙!无耻下流!”任飘萍看着欧阳小蝶,握成拳状的左手直接咯嘣咯嘣直响。
秦飞扬大笑过后食指轻弹青龙偃月刀,铮……一声,如虎啸龙吟,口道:“好刀!”食指和大拇指轻轻一捏青龙偃月刀的刀身,慢慢地拿开,任飘萍闭眼,手力道尽撤,耳边已是听到秦飞扬狂妄得意之极的声音:“咫尺天涯任飘萍,你若是此刻就交出《九天玄功》,大爷我就在半个时辰后放了欧阳小蝶,否则的话……”秦飞扬‘嘿嘿嘿……’一长串淫笑,接着道:“面对如此美人,大爷我实在是保证不了会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哈哈哈……”
欧阳小蝶气极骂道:“无耻淫贼!”
任飘萍目光充满着绝望,他从来都没有感觉到自己是如此的无力和脆弱,束手无策的任飘萍缓缓点头,道:“好,好!依你!”
常小雨、智诚大师和清虚子等人同时一惊,常小雨不禁心道:师傅说的对极,老狐狸的七寸正是欧阳小蝶。同时常小雨口喝道:“老狐狸!不可!”已是冲到任飘萍身旁。
与此同时,欧阳小蝶口急道:“萍哥!不!”一顿,极力稳住自己的情绪,良久,道:“本欲与君双宿双飞,笑傲红尘,无奈人生无常,事与愿违,自毁誓言,误君八载,今岂可再误,只是我们那……”话未说完,满脸空余恨的欧阳小蝶竟是突然伸出舌头欲咬舌自尽。
众人大惊,秦飞扬陡然右手急点欧阳小蝶的脑后的风府穴,而任飘萍出手如电,疾捏欧阳小蝶的上下鄂,与此同时常小雨急出一刀砍向秦飞扬的左手腕。
然而这一切都为时嫌晚,事突然,任飘萍的手捏住欧阳小蝶的上下额时欧阳小蝶的已是咬了下去,只是任飘萍这一捏,欧阳小蝶的舌头自然而然的向回收缩了一点,而这时秦飞扬才点住了风府穴道,同时秦飞扬陡觉左腕寒意,下意识撒手,常小雨又一刀已是劈去,秦飞扬身形暴退,常小雨这才向欧阳小蝶望去。
欧阳小蝶已是满口鲜血直流,当下‘嘤’的一声,头一歪,整个身形向地面急坠,任飘萍当下右手急揽欧阳小蝶的纤腰,大声喊道:“小蝶?小蝶!小蝶!”欧阳小蝶不应,当下不及细查,回头看向庵门口惊魂未定的秦飞扬,怒,已怆然,顺手把怀的欧阳小蝶交给旁边的常小雨,身形暴涨,一脚踏出,已是站在秦飞扬的身前,秦飞扬不及思虑,苗刀之祖顺手劈出,刀一落空,再看,眼前的任飘萍依然站在他的面前,秦飞扬已是肝胆俱裂,任飘萍手青龙偃月刀已是劈出一道青红之光,秦飞扬身形再退,愣是把庵门撞了个粉碎,庵门外的秦飞扬再抬头,白影一闪,任飘萍依然在他的面前,冷笑。
秦飞扬陡然觉得右臂上吹来的山风格外的冷,眼,触及自己的右臂平整而又光滑的切口,切口处正在泛红,血,一滴,迸射而出,眨眼,血流喷射,庵门碎屑撒了一地,之上,一只手还紧握着那把刀,天下九大名刀排名第二的苗刀之祖。此刻的任飘萍的眼冷残之意正浓,道:“你要骄傲一些,你即将成为我依靠轻功要杀的第一人!”秦飞扬惨笑,不想自己昨日还耻笑方少宇等人在落雁门吃了亏,而今日几乎是败在了常小雨的刀下,而眼下却要成为任飘萍的刀下之鬼,此刻的任飘萍在他的眼分名已经是一个魔鬼。
任飘萍眼冷残一抹,忽然一刀倏忽看向他的下体,秦飞扬当下杀猪般的嚎叫,左手一掩下体,开口破骂道:“任飘萍,你这个畜生,你个魔鬼!”
任飘萍却是丝毫不为所动,脸上一抹残忍浮在眉梢,青龙偃月刀举过头顶,就在这时任飘萍忽然听到常小雨的喊声:“老狐狸!快来!欧阳姑娘还活着!”
任飘萍心狂跳,笑,才上眉头,人已是到了常小雨的身前,一探欧阳小蝶的鼻息,那种清新自然之极只有孩童才会有的笑就那么突然地浮现在任飘萍的脸上,心下一宽,这才看见智诚大师也在一旁,这时常小雨道:“是智诚大师帮欧阳姑娘上了药止血的。”任飘萍抱拳躬身一礼,道:“多谢大师!”不料智诚大师却是闪过一旁,并不接受任飘萍这一礼,转身对着常小雨道:“欧阳女施主的性命自是无虞,但是口舌头前半部已是断裂,只恐今后言语……”说罢竟是走向清虚子等人。
任飘萍见智诚大师不受自己行礼,再看其身后的两名武僧正是昨日无念身后的两人,当下也不再强求,毕竟自己亲手杀了无念,只是听到此处,心里咯噔一下,忙又追上前去,挡在智诚大师身前,又是一礼,道:“还请大师明示,如何才能够把那断舌接上!”智诚大师依旧转过身去,良久,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回头又看了一眼任飘萍,复又转了回去,道:“虽说智光师兄生前曾极力赞扬任施主你品行玉洁松贞,所作所为德厚流光,但是任施主无故掌杀我少林寺弟子无念,希望你能够随老衲回少林寺给一个交代。”
任飘萍含笑道:“只要能够让小蝶接上断舌,在下自会随你去少林寺说个明白!”
智诚大师道:“好,任施主快言快语,当今世上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三人,一个是唐门姥姥,一个便是当今皇上身边的御医总管张睿,唐门姥姥的弟子,还有一个便是我少林寺药王院的席院使智方师弟!只是要想接上这断舌,必须在二十四个时辰内才有可能!”话落竟是对着清虚子一礼,然后一行七人默然离开了白衣庵。
任飘萍不禁苦笑,暗道:六月的债,还得还真快!
第五十一章 杜鹃花
看着一脸苦笑的任飘萍,常小雨也是愁眉苦脸,道:“看来只有走一趟少林了!”
任飘萍点头,道:“走就走!难道还怕了它少林不成!”
常小雨一愣,笑道:“这话可不像你老狐狸说的,况且那智远大师可不是好对付的角!”
任飘萍不语,草草葬了悟寂和慧静两人,自常小雨手抱过欧阳小蝶,径直下山而去,那秦飞扬早已是逃的无影无踪。到了山下,二人各自骑上马,直奔少林。
路上,憋了许久的任飘萍这才问道:“小常,你怎么会来到白衣庵呢?而且还比我先到?”
常小雨长叹一口气,道:“我知道你迟早会问的,可是你知道这个世界有很多事本来就说不清的。”
任飘萍点头,心道:这话怎么听都不像常小雨说的话。却是看了一眼怀的欧阳小蝶,道:“我知道,只是怕有些事越不说会越不清楚的。”
常小雨无语,突然‘驾’的一声,一鞭重重地抽在马屁股上,马长嘶一声,急向前奔去,任飘萍则被远远地落在了身后。
长奔而出一里多远的常小雨勒马而立,心矛盾不已,对他来说只有任飘萍这一个真正的知心朋友,可是自己的心有着太多的秘密却是不能够对任飘萍吐露,积郁难忍,如鲠在喉,对天长啸,长舒心一口闷气,暗道:罢罢罢!以后再说吧!
现在,常小雨笑看着已经赶了上来的任飘萍,道:“老狐狸,若是有一天你我兄弟之间不得不兵戎相见的话,你会怎么样?”
任飘萍抬头狡黠一笑,道:“若是兄弟,自是不会有这么一天,若不是兄弟,到了那一天再说吧!”
常小雨嘿嘿笑,不语,任飘萍忽道:“对了,你不是穿着天蚕宝衣的吗?!怎么会被清虚子伤着?”
常小雨‘厄……’了一声,道:“落在客栈了!”
任飘萍笑而不答。常小雨的心又是久久不能平息,昨日筱矝、燕无双和唐飞急追唐灵而去,常小雨和紫云便往城内的‘醉里绣乾坤’酒楼赶去,不料待到酒楼门口,常小雨看见大门之上画着一支杜鹃花,当下对紫云道:“你先回客栈等我!我要去买一样东西!”紫云道:“不行!买什么啊,一块儿去买!不好吗?”
常小雨做了一个鬼脸道:“不行,我要买一个礼物送给咱们未出生的孩子!”
紫云俏脸红晕绽放,娇羞之极,道:“那——那你快去快回!”说完转身进了酒楼回客栈去了。
常小雨一边急行一边回头看,转过四五条街后,常小雨到了一家不大不小挂着翠竹门帘的赌坊前,那赌坊的门前摆放着几盘花,杜鹃花,竹帘上方的牌匾上写着四个和长安天一赌坊一模一样的四个字‘天一赌坊’。常小雨一掀竹帘闪身而进,半个时辰后才出来。
任飘萍看着常小雨神思恍惚的样子,笑了笑,道:“又输钱了?!”
常小雨‘啊……’,浑身一惊,道:“你说什么?”
任飘萍道:“我看你那样子分明是输了钱把天蚕宝衣押给了人家。”
常小雨这才魂归,笑道:“哪有的事!落在客栈了,要不我现在回头去取!”
任飘萍笑道:“开玩笑的,你的肩伤怎么样了?”
常小雨心不禁一热,道:“没事,没事!”
夏日的白天总是很长,已是戌时的天空还亮堂堂的,天边的火烧云照的远处的嵩山一片金黄,又过了半个时辰,‘少林客栈’那个酒家已是在望,二人此刻已是饥肠辘辘,下马走进酒家,叫了一些饭菜,狼吞虎咽吃了个饱,正欲离去,一直躺在任飘萍怀里的欧阳小蝶身子微微动了一下,任飘萍忙向欧阳小蝶的脸上望去,但见欧阳小蝶眼帘徐徐而启,明眸一若秋水,却是哀怨迷离,正要启唇,任飘萍急用手轻按小蝶双唇,笑道:“你现在无论如何都不能说话,呐——要听话,我让你说话时你再说话,明白我的意思吗?”
欧阳小蝶初醒,但见自己躺在任飘萍的怀里,心已是甜甜一笑,耳闻任飘萍一番话,虽然不知为何,但是一如绵羊般温顺,看也不看周遭情况,自喉间轻‘嗯’一声,一只手已是紧紧地搂住任飘萍的腰,把头深埋在任飘萍的怀里。
任飘萍又轻声道:“小蝶,我们现在去少林寺,有什么话要说你就‘嗯’一声,记住千万不要说话,我会问你想要什么,说对了你就点头,不对了你就摇头,明白了吗?”
欧阳小蝶并不抬起头,只是又‘嗯’了一声,只是听在常小雨的耳朵里的那声‘嗯’却是哽咽之极,不禁起身走向门外,不禁心道:原来两个真心相爱的人走在一起竟是如此的疲惫和艰难!任飘萍的眼里已经有个湿意,他知道世上很多事本就是来之不易!起身,大踏步走向门外!
夜色吞进天边最后一丝亮光的时候,少林寺的山门前正好站着常小雨和任飘萍以及欧阳小蝶,欧阳小蝶只是舌头断了,当知道旁边还有常小雨时,自是不好意思,遂下地自己走,欧阳小蝶基本上已是了解了自己自杀未遂晕厥之后的情形。
只是今夜的少林寺显然和以往不一样,山门大开,整个少林寺到处是火把亮光,把少林寺的每一处角落照的如同白昼,像是黑暗在这里突然消失了一样,三人相互一望,走过山门,过甬道,穿天王殿,眼前便是大雄宝殿,只是奇怪,这一路上竟是不见一个和尚,就是此刻的大雄宝殿敞开的殿门内也是空无一人。
常小雨‘咦’了一声,道:“不会吧!邪门!”
任飘萍四处打量,凝神细听,也是一无所获。一头雾水的任飘萍忽然想起在长安青云客栈时偷听到的柳如君的那番话来,向常小雨和欧阳小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三人遂绕过大雄宝殿,大雄宝殿后便是三间连在一起的青砖绿瓦的方丈室。
方丈室内灯火通明,门是虚掩的,任飘萍回身留意周遭无人,遂推门而入。三人甫一进得方丈室内,扑入眼帘的并不是满目的经书,也不是香炉佛像,而是一种花,一种三人都认识的花——杜鹃花,只是这种杜鹃花的花色是一种极其鲜艳的血红之色,花香浓郁,沁人心脾,满屋子的杜鹃花就这么肆无忌惮地开在三人的眼前。
常小雨的神情却是异常的震惊,那眉与眼之间的距离比平日里竟是打了许多,同时心惊道:血红花!眼却尽是悲哀。
任飘萍皱眉,皱眉的同时瞥见紫红色方桌上平躺着一幅画,画的上半部分用一方镇纸压着,下半部分连同画轴下悬在空。欧阳小蝶显然也看见了这幅画,因为欧阳小蝶此刻正在‘嗯嗯嗯’,同时左手一拉任飘萍的衣袖,右手指向那幅画。
任飘萍三人急忙走上前去,见画上一女子美若天仙,手持兰花正在追戏花间蝴蝶,画还题有唐朝诗人李白的《登金陵凤凰台》的两句诗:三山半落青天外,一水分白鹭洲。任飘萍暗道,果然是柳如君嘴里说的那张画,只是这幅画到底和紫竹轩内的那幅画一样吗,若是一样,二者之间又有怎样的联系呢?为何欧阳小蝶见到这幅画也有如此大的反应呢?
任飘萍看了一眼欧阳小蝶,道:“你认识这幅画?”
欧阳小蝶‘嗯嗯嗯’三声,用力点头。
任飘萍更是疑惑,道:“你认识这幅画的女人?”
欧阳小蝶直摇头,似是有些急,右手食指一个劲地指着自己的胸口。
任飘萍道:“小蝶,不要急,你的意思是你有这幅画?”
欧阳小蝶‘嗯’地一声,连连点头,任飘萍已经愈来愈糊涂了,却是忽然现常小雨的眼神竟是从未见过的悲哀。就在这时,三人忽然听到有人大喊:“有人夜闯方丈室!有人夜闯方丈室!”“抓贼啊!抓贼啊!”
任飘萍暗道:计了!遂一伸手拉着欧阳小蝶,向常小雨急道:“撤!”
常小雨却是一点动的意思都没有,任飘萍不懂,可是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他自己也不用动了,不是因为方丈室四周已满是少林寺的武僧,而是因为自己忽然现自己的功力在突然之间莫名其妙的消失殆尽,欧阳小蝶显然也是感觉到了,因为欧阳小蝶一双忧郁的眼神正在焦虑地看着自己,泪即将潸然,却是猛地把任飘萍紧紧抱住,心道:决不让你看到我流泪!
方丈室的们就在欧阳小蝶和任飘萍紧紧相拥的同时打开了,智远方丈威武高大的身躯现在就站在门口,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任少侠,深夜来到方丈室,不请自入,非奸即盗!分明是没有将我少林寺放在眼里,来呀,给我拿下!”
第五十二章 柳暗
耳闻智远之言欧阳小蝶倏地和任飘萍分开,已是走至任飘萍身旁的两名罗汉堂的执法正是先前任飘萍用药解了他们身的观音泪之毒的十八罗汉,迟疑地看了一眼任飘萍,又转身看向智远方丈。任飘萍却是好整以暇,道:“敢问方丈,少林寺可有财物被盗?”
智远大师道:“暂时还没有,正在查验,只是先前你掌杀我少林寺十八罗汉之一无念该怎么解释?”又对又对那两名罗汉堂的执法道:“还不拿下!”
罗汉堂的两名执法无奈,对着任飘萍一礼,道:“任少侠,得罪了!”说罢两人苦笑,展开拳势,道:“请!”任飘萍诧异,常小雨这时开口大笑道:“一帮秃驴,装模装样的!先是暗下毒,我等功力此刻尽失,这个时候还摆什么架子啊!”
两名罗汉先是一怒,后又一惊,智远方丈之后的智诚大师不道:“常少侠此言何意?”
常小雨笑道:“你会不知道?你不是回来报信的么?这方丈室里摆满了在瞬间就可以封闭人奇经八脉的血红花,你没瞎眼吧!”
那智诚大师也不生气,惊道:“血红花?”
任飘萍也是一惊,自己压根就没有听说过这血红花,不禁暗道:要是筱矝在这里就好了!耳边却是听到智远大师道:“休得胡言乱语,妖言惑众,这么多人都没有事,况且这些花只不过是到处可见的杜鹃花而已!”又道:“无嗔,无痴,你二人可是感觉到全身功力尽失了吗?”
任飘萍仔细地看着智远大师的眼,却是看不到任何撒谎的迹象,又见身前的两名罗汉似是在运功,之后道:“回方丈,奇经八脉没有异象。”
常小雨‘哼’了一声,道:“先前早已服下解药,当然不会了,别在常爷爷这里装疯卖傻了!”
智诚大师见常小雨和方丈俱是信誓旦旦的样子,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遂低眉道:“阿弥陀佛!常施主,凡事总要讲证据的!”
任飘萍道:“不错,这倒也不难,想必天下认识此花的必然还有其他人前来辨认即可!”
智诚大师道:“哦,任施主是说何人?”
任飘萍道:“若是信得过的话,在下认识一位朋友,虽然年轻,但是上知天下只地理,博学多才,现在洛阳醉里绣乾坤酒楼,不妨派一个弟子前去请来,一问自知。”
智诚大师显见很是为难,斜睨方丈了一眼,智远方丈这时微微一笑,道:“呵呵,任少侠,举证也许避亲吧!哈哈哈,想必你在说笑吧!”说着看了一眼常小雨,又道:“我少林近百名弟子,若想对付三位,不必用此宵小手段吧!”
任飘萍和常小雨立时无语,心知若是整个少林齐心协力的话,他们三人只怕是无半分胜算。然而就在这时任飘萍忽然一笑,笑得有些异样,也有些诡异,智远大师道:“任施主认为老衲说的不对吗?”
没有回答,有的只是满堂的惊异,任飘萍的周身已是弥漫着五彩氤氲之气,光芒渐盛,变成极亮炫目之极的白色,照亮了方丈室内前后左右上下的每一处黑暗的角落,就在方丈室的屋顶,一片被揭开瓦的咫尺方寸之间,一双炯目锐利的双眼猛地一闭,与此同时,包括少林寺方丈在内的所有人的眼睛同时闭下。就在这一瞬,任飘萍一抓欧阳小蝶的手,咫尺天涯轻功已是在这瞬间展开。
智远方丈本就立在方丈室的门口,闭眼的同时,嘴角一抹嘲笑泛起,双掌自胸前一张,倏地便在整个门的空间布下了一张天罗地,心冷笑道:就是一只蚊子也休想从这里闯过去!可是任飘萍的嘴角同样也是泛起一抹笑意,间或还有一丝傲意,咫尺天涯展开的同时脚下一抹,就滑到了窗下,单掌一击,两人已是破窗而出,同时两人脚下踢出四道罡气。
窗外的几名少林武僧突然之间听到窗破之响,未及反应,四道罡气已是直向其胸部迫来,待及运功相拒,任飘萍二人已是掠出三丈之远。
智远耳闻破窗之声,心道:可恶!回身便见任飘萍二人身影急向寺外方向飘去,同时耳听任飘萍风传来的笑语:“大师,我的奇经八脉原本就是断的,哈哈哈!”怒道:“追!”身形便起,眨眼间,紧随智远方丈身后便是掠起九道身影。
至少林寺山门外,但见当空明月一轮之下,山影道道,耳旁山风徐徐,哪里还有任飘萍二人的身影,智诚大师在内的九人一脸茫然地看着月光下的智远方丈。智远方丈铁青着一张脸,狠狠地劈出一掌,但见那掌红光闪现处硕大无比,竟有一丈大小,厚三尺,似是化作九条火龙,迅疾击出,正山门前的一棵直径在一尺多的松柏之上,那棵松柏一如遭了雷劈一般,霎那间从拦腰而断,轰然倒地。
躲在黑暗处一块大石背后的任飘萍二人也是为之一震,任飘萍不禁心道:这智远大师的功力果然深厚之极。
这时忽听智远方丈身后一个声音道:“恭喜方丈的‘金刚般若掌’练至第九重!”
又听到:“方丈息怒,那常小雨还在,依照江湖传言,那任飘萍很重朋友义气,是以必然会再次返回,多派一些罗汉堂和般若堂的弟子守候就是了!”
不料这句话更是让智远方丈生气,心道:你这个秃驴!忽然似是想到自己也是秃驴,又不便当众作,遂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瞪了一眼先前说话之人,转身直奔方丈室而去。
见智远方丈等人离去,任飘萍这才道:“小蝶,还好吗?”月光下的欧阳小蝶点头,任飘萍百般怜惜的看了一眼欧阳小蝶,又道:“我们从少林寺的后山进入少林寺,然后再直接找药王院智方大师。”
这次欧阳小蝶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静静地专注看着任飘萍,月光下的任飘萍的脸竟是有些消瘦落寞,欧阳小蝶似是悲情难抑,抖动着嘴唇又一转头拉着任飘萍就往少林寺的后山去。
任飘萍嘴角一抽*动,本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二人沿着少林寺的墙外的山坡迅行走,被高大茂密的树木遮挡的只有苟延残喘的一点惨淡的月光透进本已是崎岖不堪的山石之上,二人小心翼翼地行走着,忽然前边一亮,二人几步急赶过去,原来这里的有着一块方圆九尺平坦的山地,四周的树似是有意在这里拐了个弯。只是这平坦之地的心有一个不大的土堆,土堆之上孑孑而立着一块木板,任飘萍二人走近,这才现是一个新立不久的墓碑,相视一望,任飘萍自怀拿出火折,点亮细看之下,不禁大吃一惊,脱口道:“舍得和尚大师?!”
原来那木板制成的墓碑之上正是草草写着几个实在是不敢令人恭维的字:智远大师之墓,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值得可以探寻的东西了。欧阳小蝶看着任飘萍吃惊的样子,‘嗯嗯嗯’直摇任飘萍的右臂,任飘萍这才道:“这个以后我再告诉你,无论如何智光大师都是因我而死,小蝶,你我二人且先拜上一拜!”欧阳小蝶点头,二人便在智光大师的坟前拜了三拜,这才继续前行。
且说智远大师等人刚刚走到大雄宝殿时,便听到了方丈室那边传来一片喊痛叫疼声,众人心道:不好!急急掠去。但见方丈室门口一干武僧要么抱着脚喊痛的,要么捂着肚子叫疼的,还有一声不吭打坐疗伤的……棍棒则是撒了一地,智远大师已是一个箭步掠进方丈室,但见室内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常小雨的身影!再一看,紫红方桌之上的那副画已是不翼而飞,大怒,捶胸顿足道:“人呢?画呢?画呢?”
‘画’问了两遍,显然要比人重要!这时一个受了点轻伤的弟子站在方丈室大的门口,低声道:“方……方……方丈,你们刚……刚……刚一走,就……就……”
智远差点气死,道:“无言,你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结巴,换个能说清楚话的人出来!”
那无言平日里说话还算流畅,只是每到关键时候,一紧张就结巴,此刻见方丈大怒,更是紧张,急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一头的大汗,右手直指方丈室的屋顶。
智远大师这才一抬头,只见屋顶诺大一个窟窿正投进一束淡淡的月色,心里似是突然安详了一些,腾身一跃,已是自那窟窿跃上屋顶,但见屋顶之上有两个人的脚印,又下到地面,看着无言,道:“又来了一个人?”
无言似是好了一些,道:“一个黑衣蒙……蒙面人带走了常……常少侠!”
这时十八罗汉之几个追黑衣蒙面人和常小雨的和尚正好赶回,其无痴几步走到方丈室的门口双手合什,道:“方丈,弟子无能……”
这时无嗔已是赶到,道:“堂堂少林寺十八罗汉也拦不住来人!想必是武林哪个老魔头又复出了吧!”
智远大师道:“也许是任飘萍这个欺世盗名之辈玩的调虎离山计!”
任飘萍和欧阳小蝶现在已经站在了少林寺药王院的院子里,这里和少林寺别的地方显然不一样,没有灯,当然也没有光,一丁点的光也没有。一片黑暗之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就好像世界在这里忽然完全沉寂了一般,没有神,也没有鬼,只有任飘萍和欧阳小蝶两人的渐渐失去沉稳的呼吸声。
突然,任飘萍二人听到了一阵鼾声,呼……呼……呼噜……呼噜……
第五十三章 花不明
少林寺的药王院在方丈室后百米处,只是一个七间房围成的一个院落,东西左右两边各有两间,正朝南的三间连成一排,院内正矗立着一个九尺至高的炼丹炉。而那声音却是从正一间的屋顶上传来的。只见月光下屋顶上方此刻正晃晃悠悠地站起一个黑衣人来。
手拿着青龙偃月刀的欧阳小蝶眼的任飘萍已是开口道:“阁下何人?”
那黑衣人哈哈一笑,一个沧桑之极的声音响起,道:“奇怪,你擅闯少林寺药王院,居然问起我的名字来?”
任飘萍笑道:“彼此彼此!”
黑衣人默不作声,半晌,道:“不想咫尺天涯任飘萍还这么风趣,老衲智方,你此来可是为了你的那心爱之人欧阳小蝶?”
任飘萍缓缓踱开方步,向前走去,至炼丹炉前三尺处站定,含笑道:“朋友,你的言谈举止之间哪里有半分得道高僧的气质,你最好还是把智方大师交出来,以免大家伤了和气!”
黑衣人肩头不动,人已是风尘不惊无声无息落地,冷冷一笑,道:“好啊,就算我的言谈举止之间没有一点那和尚的模样,你又是如何知道我把智方大师藏了起来,也许智方大师正在屋里睡觉呢!”
欧阳小蝶也是不明白任飘萍为何会这么说,而任飘萍眼见对方落地所展现的轻功实在是高明,心也是一惊,道:“朋友,你这算是承认了?!”
黑衣人冷笑道:“任飘萍,你在诈我!”
任飘萍道:“你一个少林寺的外人深夜没事干跑到药王院屋顶难道是晒月亮不成?”
黑衣人一仰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月光下的黑衣人的脸竟是一个七八十岁老妇的脸,那张脸此刻不屑道:“晒不晒月亮关你什么事?你可别忘了,再过十个时辰你的心爱之人就永远是一个哑巴了!”
任飘萍但见对方皮笑肉不笑,就是那眼角的皱纹在笑的时候也没有丝毫的触动,心知对方必是易过容,以此同时却是看见欧阳小蝶握着青龙偃月刀的右手正不住的颤抖。任飘萍遂握住欧阳小蝶的右手,道:“既是这样,不妨打开窗户说亮话,朋友想要什么?”
黑衣人呵呵一笑,道:“任飘萍,你不要认为天下的人都对那个什么《九天玄功》感兴趣,说句实话,老子我还真没看在眼里,嘿嘿……纵算是我不把智方和尚藏起来,你这一趟仍然是会扑空的!”
任飘萍不禁轻‘厄’了一声,道:“此话怎讲?”
黑衣人一边向炼丹炉的方向走一边道:“我来的时候,智远那个老秃驴已经是把智方和尚转移到别处去了,我只不过是顺手牵羊,把智方和尚又换到了另外一个地方罢了!”
任飘萍不冷不热道:“无论怎样,朋友总不会平白无故在这里等我把!”
黑衣人抬头看向天上的明月,缓缓说道:“我只求一战!无论胜败,我都会把智方和尚叫交给你的。”
任飘萍无语,因为他可以从对方的话里听出十分的真诚,任飘萍还在犹豫间,那黑衣人的身形已是掠起,直向少林寺的后山方向掠去,空传来的声音已是愈来愈远:“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任飘萍已是别无选择,一拉欧阳小蝶的左手,循着黑衣人离去的方向急而去。
……
智远方丈此刻缓缓走出方丈室,望着一干受伤的武僧,道:“你等和对方交过手,可是看出对方的武功门路?”这话显然是问身后的无痴无嗔的,一脸老实相的无痴看了一眼正在看向自己的无嗔,二人同时道:“弟子惭愧!”
智远方丈对月长叹,道:“自从师叔祖寒萧子以来,我少林在武林日渐式微,至老衲手更是随随便便一个后起之秀都不把少林寺放在眼里,实是老衲无能啊!”
罗汉堂、般若堂和达摩院等人俱是低头不语,这时智诚大师站出一步,道:“方丈师兄,不可妄自菲薄,再说就我今日在白衣庵亲眼所见,那常小雨的刀法浑然天成气势如虹,绝不输给武林九大高手排名第七的狂刀秦飞扬,而那任飘萍的武功出处不好说,之前无尘曾经说过任飘萍的武功出自那当年昙花一现的‘**门’,但是其一身轻功天下几乎无人能比,但是无论如何,任飘萍和常小雨等一批后起之秀尚不是方丈师兄的对手。”
智远大师摇头苦笑,却是忽然看见一名般若堂的弟子胸口的伤看上去竟是一抹青红之带着一抹艳黄,当下心‘扑通’一下,连连查看了几名少林弟子的伤处,俱是一般模样,口出一阵如痴如醉的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又道:“二十五年了,二十五年了,你终于来了!你终于来了!”
少林寺所有的人都瞪大着一双双吃惊的眼睛,没有人知道平日里不苟言笑令人敬畏的智远方丈此刻怎么忽然之间变成一个十足的疯子。
智诚大师终于忍不住,道:“掌门师兄?掌门师兄!”
智远大师猛地转身,眼神站立着成千上万个凶神恶煞,凄厉之极,道:“现在,从现在起,少林寺的当务之急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把师叔祖寒萧子的《九天玄功》找回来,明白吗?”
众人自是齐声答应,却也是一头雾水,这时一名达摩院的弟子急匆匆地自塔林那边赶来,口大叫道:“不好了!不好了!智方师叔被人劫走了!智方师叔被人劫走了!”
达摩院智诚大师一声怒喝,道:“慌什么!有什么事说清楚!”
那弟子一见眼前和往日里不一样的智远方丈,更是心胆怯,道:“智方师叔被人劫走了!”智诚大师忘了一眼智远,道:“无戒,慢点说,对了,和你一起的无色呢?”
原来这名弟子是无字辈的弟子,先前智诚大师回到少林寺之后,便一五一十地把白衣庵生的一系列事情告诉了方丈智远,智远方丈遂下令将药王院的席院使智方大师‘请’至少林寺塔林,由达摩院的两名弟子无戒和无色一同前去‘保护’智方大师。
且说少林寺塔林是少林寺的禁地,少林寺历代得道高僧的坟墓,有地位的和尚死后,把他们的骨灰或尸骨放入地宫,上面造塔,以示功德。塔的层数一般为一至七级,高度约在十五米以下,造型各异,有四方形、六角形、八角形等。塔林共有近二百多座佛塔,对一个少林寺的外人来说塔林绝对是一个藏匿之地,所以当无戒和无色两人随同这毫无武功的智方大师走进塔林的那一刻起,二人全无戒备之心,再加上之前没有来过禁地,是以好奇地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却是一个不留神,两人俱是被人点了昏穴,醒来之时,哪里还有智方大师的身影。遂一个继续在塔林内继续寻找,一个回来报讯。
智远方丈听完无戒所言,心道:从时间上来看不可能是任飘萍所为,莫非任飘萍三人来之前已是算尽了各种可能的情况,事先便做了周详的安排?或者是今夜少林寺来了不少的高手……想至此,他的耳边已是智诚大师的声音:“方丈师兄?这……”
智远方丈遂道:“好吧,你带几个人去看看藏经阁那边的情况怎样,”又道:“无戒、无言,无嗔和无痴,一起去塔林再找找!其余各人各自先回去吧!”
……
少林寺后山,千山万壑,松涛阵阵,皎洁的月光下,身着灰袍的欧阳小蝶站在山坡高处的一平坦之地,正自瞬也不瞬地盯着两颗巨大的松柏之巅正自站着任飘萍和那黑衣人。
树巅的风很大,虽是夏日,却是透着丝丝的淡淡寒意,每一次风来,每一次的风去,却是无法打动任飘萍的沉寂空灵的心境,白衣飒飒,飘逸而又灵动,任飘萍闭眼,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处于极为放松的状态,欧阳小蝶的眼的任飘萍似乎已是一座万千不动的永恒。
这一切闪动在黑衣人的眼眸之,黑衣人的面具似是也挤出一份灿烂的笑容,黑衣人对天一望,脑海已是千军万马纷沓而来,心道:大哥,我若真是死在你的掌下,请你记得为我报仇!
第五十四章 路回峰不转
一阵山风疾掠掠而过,二人脚下,松柏之巅,绿意盎然的枝头为之一颤,二人五丈之间的一棵松柏树上最高处的枝头一颗松果忽然下落,任飘萍和黑衣人就在此刻同时出手。
黑衣人身形一如一团急前行的黑云直向任飘萍飘去,而任飘萍身形一抖,白影一抹直似一把白玉之剑飙射刺出。欧阳小蝶的心已是吊起,尽管他对任飘萍有着无比的信心。
至二人之间正的那刻松柏上空,那棵松果已是掉落五尺之距,黑衣人手上、脸上突然泛起火炭一般的红,霎那间,整个人已是炭红一片,黑衣人至此,清啸一声,劈出十掌,那掌力竟然犹如十条暴怒的火龙,在空蜿蜒翻转数圈后,疾裹空的任飘萍。而夜空任飘萍的白影之间隐约可见双掌掌各泛出一朵血红莲花,双掌忽然上下迅不停挥动,就像是鱼儿在水不停地上下摆动着尾巴,每拍一下,就有一朵血红莲花直奔黑衣人而去,那血红莲花在这黑夜一朵接着一朵,后一朵推着前一朵,这一招正是‘万种风情掌’的第九式‘百花**’。
至此,那棵松果又落一尺,却是掉落在一根宛若小儿手臂一般粗细的树干上,嘭的一声又弹起,弹起的瞬间,欧阳小蝶的心已是提至嗓子眼,她眼的任飘萍已是倏地在空一落三尺,与此同时,黑衣人身形后仰同时亦是一落三尺,任飘萍的十朵血红莲花已是落空,双掌血红莲花依旧不停拍出,而黑衣人的十条暴怒的火龙在任飘萍身形下坠的那一瞬间已是各自相遇在一起,嘭的一声迸出蓝色的炽热之焰伴随着四射的火星炸裂。
那棵松果复又向下坠落三尺,任飘萍的身形已是被那爆炸的巨浪击落至枝头,黑衣人狂笑道:“好!”双掌却是只能再各自拍出三掌,同时运功布防全身,砰砰砰三朵血红莲花已是一抹灿烂之极击在了黑衣人前胸之上,黑衣人身形再落,跌至枝头。
二人倏然跌落至枝头的瞬间,那松果再落一尺,任飘萍的身形忽如一个无坚不催的陀螺飞快旋转着穿过松柏树的枝枝叶叶,黑衣人眼的枝叶乱飞,木屑四溅,成千上万个螺旋已是成锥状向自己刺来,黑衣人此刻力道已尽,身法于落在枝头的瞬间枝干‘咔嚓’一声断裂再无变化,眼见任飘萍这一招而来,却是藉着这一落之势,右手疾抓最近的一根枝干,身形绕着那枝干荡起。
欧阳小蝶已是看不见茂密的松针枝叶之的两人的身形,眉头一皱,心急火燎,脚下已是一点,身形直向那棵松柏掠去。
那棵松果再落五尺,距地面已是只有七尺,任飘萍旋转的身形似是扑了个空,扑空之后任飘萍真气再也不继,白色的身影急向地面坠去,而黑衣人藉着一荡却是真气再聚,身形一如一把黑色的巨剑直刺任飘萍下坠的后背。
那松果此刻距地面已是三尺,任飘萍显然已无回天之力,但是任飘萍在笑,黑衣人击出的这把剑在距离任飘萍后背只有三寸之际已经全无杀气,与此同时,黑衣人突然觉得子臀部以下有种凉飕飕的寒意,正自奇怪间,欧阳小蝶手的青龙偃月刀已是迎空劈来,黑夜一道青红之光乍现,黑衣人已是顾不得那凉飕飕的寒意,身形疾避,所幸欧阳小蝶的这一刀全无杀意,本就是旨在救人。
那棵松果终于无声地落地,弹跳了一两下,缓缓滚落在草丛。
青龙偃月刀已是掉落在地,任飘萍已是温然落在欧阳小蝶的怀里,可是欧阳小蝶却惊讶地现任飘萍手居然拿着一根红色的腰带,同一时刻,仓皇落地的黑衣人‘啊’的一声大叫,欧阳小蝶抬头便看了过去,却是现月光下的黑衣人正在弯腰低头提裤子,急忙羞得转过头去急捂嘴,生怕笑了出来,而已是自欧阳小蝶怀里跳下的任飘萍弯腰捧腹哈哈哈大笑,道:“三弟,实在是不好意思,不知凉不凉快!”
原来黑衣人一出招,任飘萍隐约便觉得对方的招式颇为熟悉,至后来对方清啸一声,便已听出这正是燕云天的声音。
这时燕云天双手紧紧放在腰间,远远地佯怒喊道:“你还不扔过来!”
任飘萍这才把手的红腰带扔给了燕云天,回头看道:“我在大漠里交的一个好朋友,燕云天。”
欧阳小蝶一双美目嗔怒,却是暗含千种柔情,粉拳一握,已是轻捶在任飘萍的肩头。任飘萍笑,任凭欧阳小蝶有势无力的拳头砸在自己的身上。
一旁的燕云天躲在一棵树背后一边系着腰带一边气道:“好啊,你一早就看出来了,还是变着法儿来整我!”
任飘萍此时却已是正色,急步走至燕云天的面前,道:“你次来原只是要为了你我之间的那个约定吗?”
燕云天脸色一紧,忽又一展,笑道:“是啊,我实在不知道我找你还能有什么事!”
任飘萍轻叹一口气,道:“不是为了欧阳紫?”
燕云天吸了吸鼻子,呵呵自嘲一笑,道:“我是没那个福分了,再说她现在恨不得立时就杀了我吧!”
任飘萍猛然心头一跳,道:“李奔雷?”
燕云天的眉头忽然紧紧地锁在一起,一掌狠狠地击在面前的那棵松柏树树上,被震得刷刷落地的松针落在正在向这边走来的欧阳小蝶的身上,欧阳小蝶‘嗯嗯嗯’地想说什么,任飘萍知道同样落在燕云天身上的松针一定扎得他心疼,一转身,看向欧阳小蝶,燕云天已是朗声笑道:“小弟燕云天见过……欧阳姑娘!”
欧阳小蝶淡淡点头,这时燕云天不禁一拍脑门,道:“大……大哥!我差点忘了,我们还是赶快先给欧阳姑娘治病吧!”任飘萍自是不反对。
很快三人便到了离这儿并不远的一处低矮的灌木丛,但见燕云天从那黑魆魆的灌木丛之下拉出一个五六十岁的和尚,旋即解开那和尚的穴道,躬身一礼,道:“智方大师,适才晚辈情急之下,甚是无礼,还请大师不要介意!”
智方大师眼睛一一看过三人,任飘萍也是一礼,道:“晚辈任飘萍见过前辈,”说着一指身边的欧阳小蝶,道:“这位便是欧阳小蝶,想必大师已经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恳请大师施以援手……”欧阳小蝶同时也是裣衽一礼,只是身穿的尼姑衣服,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智方大师不苟言笑,一边活动着筋骨一边面无表情道:“你就是掌杀无念的那个小伙?”
任飘萍心‘腾’地向下一沉,耳边却是听到智方大师道:“阿弥陀佛,医病治人与那些事无关,只是随便一问而已,好了,老衲身上倒是带有银针,取穴自是不成问题,倒是缺少些生肌通筋的药物,想来还要你们去一趟药王院取些来。”
任飘萍和欧阳小蝶两人一望,没想到这智方大师如此心善,自是喜出望外,任飘萍连声答应,道:“谢谢大师,谢谢大师,没有问题,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不料燕云天忽然自怀拿出一物,道:“大师,不知这个怎样!”智方大师看着燕云天手的药丸,不禁面色突变。燕云天手拿着的正是那翠烟门的镇派之宝,功能祛百毒,通筋生肌的‘九凤百转丹’,是当今武林百年难得的疗伤圣药,燕云天见智方大师不做声,以为是为这百年难遇的疗伤圣药而激动的说不出话来,颇为得意地说道:“大师,想来你定是认得这‘九凤百转丹’,不知这个可否一用啊!”
不料智方大师忽然冷笑,道:“你是翠烟门的弟子?!”
燕云天一愣,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智方大师不答反问道:“是还是不是?”语气已满是怒意。
燕云天一看这阵势,心道:看来这和尚定是与翠烟门有仇,我定是不能说我是翠烟门的弟子,况且我本来就不是,遂振振有词道:“当然不是翠烟门的弟子,翠烟门能教出我燕云天这么好的弟子吗?!”
任飘萍和欧阳小蝶也是已是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只好在一旁看着,这时智方大师声音比刚才更冷更惊,道:“你说什么,你叫燕云天,这么说你是来自大漠了?!”
第五十五章 云渐散
燕云天忽然从脸上取下那张老妇人的面具扔在地上,阳光之极的一张笑脸在冷冷的月色下已是渐渐变冷,道:“不错!”
智方大师忽然哈哈大笑,却是笑得和哭没有任何分别,两眼渐现愤怒,一字字道:“燕赵三十六骑!你是燕赵的什么人?”
燕云天埋头看向脚尖,良久抬起头,道:“你认识我爷爷?”
智方大师情绪渐归平稳,语气平和道:“燕少侠,你是为了那幅画而来的吧!”
燕云天睁大眼‘厄’了一声,显然不明白智方大师的意思。任飘萍和欧阳小蝶四目一对,任飘萍已是开口道:“大师所言可是那提有‘三山半落青天外,一水分白鹭洲’诗句的画?”
智方大师不禁看了一眼任飘萍,颌,道:“听说你是师叔祖寒萧子的传人?”
任飘萍含笑道:“大师可否先为欧阳姑娘治病,其他的容后再说,只要治好欧阳姑娘,前辈若有所问,晚辈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智方大师身形消瘦,一身僧袍裹身,在夜风微微颤动,清癯而又沧桑的脸庞上一双眼睛随风慢慢起了变化,道:“好,欧阳女施主,请盘膝而坐!”
欧阳小蝶‘嗯’了一声,瞟了一眼任飘萍,依言盘膝而坐于智方大师的面前,任飘萍和燕云天的眼的智方大师很快在欧阳小蝶的头上的十几处重要穴道插满了银针,二人早已看出智方大师不会武功,但见其飞针走穴的熟练程度,显见其医术非常高明,这时智方大师示意燕云天将那九凤百转丹递给他。
月明影黑,时近子时,已是三更,松涛依旧,智方大师给欧阳小蝶服用了那九凤百转丹后还在不断的捻转欧阳小蝶头上的一根根银针,这时不远处传来低沉的呜咽声,尽管声音极小,但是在这寂静的黑夜对像任飘萍和燕云天这样的高手来说已是听得很清楚了。心下好奇,任飘萍轻声道:“云天,你在此守候,我去去就来!”燕云天点头,任飘萍人已是掠起。
循声而去的任飘萍现在就站在适才和欧阳小蝶来时遇到的那片空地,空地上依然是舍得和尚大师的墓,墓碑前却是多了一个和尚,那和尚跪在舍得和尚墓前颇为伤心地哭了一阵子。任飘萍虽然惊讶,但还是一直等那和尚祭奠完毕,和尚起身正要离去时,左手拿着青龙偃月刀的任飘萍右手握成拳状置于唇上轻声地咳嗽了一下,那和尚身形陡然一震,身形转了一圈,颤声道:“谁?……谁……谁……谁在这里?”
从黑暗走出来的一身白衣的任飘萍还是一眼就被和尚认出来,结巴的和尚正是无言,因为无言已经说到:“任施主?!”,只是这次无言显然说话很流利,没有一个字结巴的。
任飘萍点头,已是认出先前在方丈室门口的无言,笑道:“还未请教大师名字。”
无言看起来比任飘萍小上四五岁不止,是以此刻孱孱一笑,道:“任少侠不要取笑小僧,小僧法号无言。”
任飘萍缓缓看向无言,道:“这是舍得大师的墓?”
无言沉重地看了一眼身旁的舍得大师的墓碑,又用手轻轻地拂去墓碑上的尘土,痛声道:“是!”任飘萍不禁问道:“你是舍得大师的什么人?”无言道:“他老人家是小僧的授业恩师,每逢月圆之夜,小僧便会在深夜偷偷跑出来祭奠师傅他老人家。”
任飘萍点头,道:“按理说大师的应当埋葬在少林寺的塔林,为何会葬在这荒郊野外?”
无言看了一眼四周,小声道:“任少侠是师傅生前的忘年好友,小僧自是应该坦诚相告,”沉默片刻,胸膛一上一下的起伏不定,终于气愤之极,道:“塔林内也有一座师傅的墓!”
任飘萍闻言大惑不解,脱口道:“怎么会这样?”
无言愤愤道:“就是啊,小僧也是想不明白,先前震天帮送来师傅的遗体,熟悉师傅的师叔师兄师弟们都私下认为那并不是师傅的尸体,而方丈当时却一口咬定就是师傅的尸体,随即就在当夜把师傅葬在了塔林。”
任飘萍猛地一转身,背对无言,接口道:“也就是说这个墓里埋的是舍得大师,而塔林埋的是假的舍得大师!”
无言看着任飘萍的背影,道:“正是,”复又低头一叹,道:“只是大家都没有人敢说出来。”任飘萍冥思片刻,道:“那么这个墓是你立的吗?”
无言道:“是!”
任飘萍不禁又陷入沉思,自言自语道:“那么又是谁把舍得大师的尸体从少林客栈转移到这儿的呢?”
无言以为任飘萍在问自己,遂开口道:“任少侠,这个,这个……小僧曾答应过那位姑娘,不能说的……所以……”
任飘萍一听是位姑娘,心不禁又犯疑,却是听着无言的断断续续的话,心道此人不仅忠厚老实,而且如此守信,不禁一笑,转过身,道:“我自是不会强迫你说出来的。”那无言似是如获大释,坦然裂开一张嘴呵呵笑着。
任飘萍又问道:“在下有一个问题还想请教大师?”
无言双手连连摆动,惶恐至极的模样,一边往后退一边道:“任少侠,小僧不敢,请说请说!”
任飘萍也是不在客气,道:“方丈室摆放的那么多杜鹃花当真没有毒?还是你们事先已经服用了解药?”
无言站直身形,道:“这个还真不知道,今天也没有服用什么解药,”说着右手挠起了头似是在思考,却是在这时,无言听得任飘萍来时的那个方向上响起了脚步声,低声喝道:“谁……谁?”
任飘萍耳听一个脚步声沉重两个脚步声轻快,心知必是燕云天他们三人来了,不禁心一喜,暗道:看来小蝶的……想至此,立时回头,果然自黑暗的林内走出智方大师、燕云天和欧阳小蝶,不假思索道:“小蝶!”
月光下的欧阳小蝶轻轻‘嗯’了一声,点了点头,智方大师已是开口道:“那里有这么快,尽管那九凤百转丹是疗伤圣药,但至少还需要十个时辰才可以开口讲话!”任飘萍虽是失落了些,心还是忍不住狂喜,口诺诺应着,道:“那是那是!谢谢大师!”欧阳小蝶虽是不可开口说话,但也是看着任飘萍的样子‘嗯嗯嗯’,与此同时,两个嘴角抹出淡淡的一笑,两个酒窝已是迎空绽放。
而无言却是有些惊恐,口已是结巴道:“无言见……见……见过师叔!”与此同时一双本来很老实的眼睛却是紧紧地钉在欧阳小蝶的脸上。
智方大师点头,却是皱眉道:“无言,已是三更,你怎么会在这里?”
无言支支吾吾了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见智方大师已是走到他的近前,不断地向墓碑的方向退去,身形恰好挡住墓碑,这才结巴道:“方……方……方丈和他们在……在……在找师叔你。”
燕云天实在是被无言的结巴逗得开怀大笑,道:“看来都是我的不好,不过那两个和尚实在也是不济,哈哈哈……”
智方大师‘嗯’了一声,道:“你为何在这里?”
无言真的无言以对,只是紧紧地挡在那墓碑前。
燕云天却是见无言样子有些奇怪,走到无言身前,一拉无言的身子,道:“诶,你这个后便是个什么呀,老挡着!”
无言虽是不愿,但是此刻也不可能再遮挡什么,身形不情愿地闪开,露出墓碑上的智光大师的几个字,智方大师虽是不会武功,但是眼睛依然可以看清这个字,但是令任飘萍和无言吃惊的是智方大师脸上竟是没有一点的吃惊之情,反而淡淡道:“原来是你这个小子为师弟立的碑,好!好!好!有心!”
无言见智方大师没有生气,遂道:“师叔,方丈为何不……”不料这时智方大师拦住无言的话,道:“这个师叔知道,你还是赶快回去吧!”
无言只好道:“是!”又对任飘萍道:“任少侠,小僧先告辞了!”又是看了一眼欧阳小蝶,双手合什,道:“女施主,小僧告辞了!”这才对燕云天施了一礼匆匆离去。
任飘萍心疑惑,这无言看着不像是一个好色之徒,为什么屡屡对欧阳小蝶……同时在心里摇头自嘲道:许是自己太在意小蝶了吧!
不料燕云天一歪头,道:“这和尚怪怪的!”眼睛却是坏坏地瞥向任飘萍。任飘萍笑,眼角看向欧阳小蝶,欧阳小蝶此刻却是跪在舍得和尚大师的墓碑前,满脸泪水。
第五十六章 金达莱花
任飘萍惑然不解,已是几步走至欧阳小蝶身边,慢慢地蹲在欧阳小蝶的身前静静地看着她,欧阳小蝶停止啜泣,任飘萍没有问,不是因为欧阳小蝶现在还不能说话,是因为不想问,有些东西最好永远不要问。
可是智方大师在问:“任少侠,你也知道那杜鹃花有毒?”
拉着欧阳小蝶站起身的任飘萍心思电闪,暗道:看来常小雨说的没错。遂含笑道:“那不是叫血红花吗?”
智方大师捡了一块平整的石头坐了下来,这才抬起头,示意任飘萍三人坐下,任飘萍三人围着智方大师坐在石头上,这时智方大师先是长叹一声,方道:“不错,此花正是血红花!若是生长在野外自是不会使人毒,但是若是很多的血红花放在一个封闭的空间内,空气不能流通,血红花分泌出的浓郁的花香就会顿时封闭人的奇经八脉,使人在一段时间内暂时丧失功力。”
任飘萍忽然接口道:“在大漠里的贺兰山一个山坳里生长的杜鹃花和此花极为相似,只是花儿没有这么鲜红,而是花色粉红带紫,花香也似是淡了些。”
智方大师‘哦’了一声,似是陷入了沉思。燕云天接口道:“大哥,我知道你说的那个地方,是快到夏伤宫的山坳吧!”
任飘萍点头,欧阳小蝶听得云里雾里,又一时不能说话,只好瞪大着一双眼睛静静地听着,燕云天又道:“其实在大漠除了那个地方,还有杜鹃谷也生长这和那儿一样的杜鹃花。”
一直在沉思的智方大师忽然眼望远方,道:“也许那不叫杜鹃花,而是叫做金达莱花!”
任飘萍猛抬头,叫道:“金达莱花?”脑已是翻腾起在贺兰山筱矝说起的那番话:这种花花色粉红带紫,是杜鹃花的一种分支,据说只有高丽国才会生有这种花,而且这种花是高丽国的国花,叫‘金达莱花’
智方大师语气也是充满了惊异,道:“任少侠也知道‘金达莱花’!”
任飘萍惭愧一笑,道:“不是很懂的,听一个朋友说过,还请大师指教。”
智方大师点头道:“金达莱花并飞生长于土,实为朝鲜国花,而那血红花是金达莱花的变异……”说至此智方大师忽然住口,似乎颇为激动,抖动着双唇的口再也没有蹦出一个字来。
而燕云天看着此刻这般神态的智方大师,又看了一眼任飘萍,眼珠转动,自怀拿出一块巴掌大的石头,缓缓道:“大师,你可认识那朝鲜国的字?”
智方大师不知燕云天为何会有此一问,但是已经在点头,燕云天伸手,那块石头就平躺在智方大师的眼前,正对着智方大师的一面较为平整,上边隐约可见几个字,任飘萍一看之下也是不是得那上面的字,生怕智方大师看的不清楚,遂取出火折点亮,只见那石头上刻着这样的几个字‘-#565;-#458o4;-#47ooo;-#44867;’。
任飘萍三人眼火折燃起的顶端闪烁着蓝焰的明亮的火光下的智方大师,脸,一片煞白,眼,满是仇恨,消瘦的身形不住的颤抖,口已是脱口而出:“金达莱花!”
任飘萍手的火折已经熄灭,在火光突然熄灭的这一瞬间,任飘萍的脑海已是渐渐扶起几个间断的名词:唐门——拜金教——常小雨——朝鲜——第一高峰——流星火箭——九天玄功……而在这一瞬间,智方大师的灵台间却是闪过一个个清晰之极的容貌:智远大师——舍得大师——燕赵——李奔雷——那幅画上的那个女子……
当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又渐渐回到了月光,燕云天已是在问:“厄,是‘金达莱花’的意思啊!”
智方大师缓缓摇头,叹道:“金达莱花不仅仅是一种花的名字,它还是一个组织,一个全力捍卫朝鲜王室的组织!”
任飘萍随即接口道:“这么说,少林寺的现任方丈智远大师和这个金达莱花的组织又有什么关系呢?”
智方大师似是在犹豫,燕云天已经问道:“大哥,可是少林寺的方丈为什么要加害你和二哥、还有欧阳姑娘呢?”
任飘萍一摊手,道:“可能是因为我杀了少林寺的弟子无念吧!”
智方大师忽然道:“少林寺众人没有毒是因为晚上吃的稀饭加了一味药——玄参,晚饭前智诚向老衲索要大量玄参时,老衲当时也没有在意,以为是为了泻火,但是当老衲适才听到你问及无言为什么没有那血红花的毒时心里就明白了!只是不明白任少侠为何没有毒,即便是你会‘日月伤逝**’也是没有用的,因为日月伤逝**只能疗伤不能解毒!”
这时燕云天笑道:“大师,不要忘了,若是一个人本来就断了奇经八脉的话,那血红花之毒根本就起不了作用。”
任飘萍笑,智方大师一愣,竟是站起身来探摸任飘萍的左手脉象。一摸之下,任飘萍果然毫无奇经八脉的脉象,竟是拉起坐着的任飘萍左看看右瞧瞧,像是端详一件稀世宝贝一样,任飘萍则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任凭智方大师瞧个遍。
智方大师忽然紧张之极,问道:“你姓任?那么‘千里索命’任上峰是你的什么人?”
任飘萍听到智方大师口的养父的名字,心已是翻江倒海,这是他第二次听到有人叫养父的名字,在他的心早已把任上峰当做亲生的父亲,面上却试图极力压住自己心的那份震动,或许还有一分狂喜,道:“正是家父!”
欧阳小蝶心也是一惊,因为八年前的她也曾私下里也曾问过任飘萍的身世,任飘萍当时却说自己是孤儿。而智方大师显然已是激动万分,竟是又仔细地看了一眼任飘萍,后又放开任飘萍,猛地转过身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良久,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整个人已是虔诚之极地弯腰成九十度拜了下去。
任飘萍一时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是傻乎乎地看着智方大师,欧阳小蝶则是‘哼’了一声又复瞪了任飘萍一眼,然后便去搀扶智方大师。
这时情绪稍有平缓的智方大师眼睛深邃,看向任飘萍,道:“老衲来问你,你小时候在哪里生活?”
任飘萍知道对方定是在进一步确定自己的身份,是以也无半句虚言,道:“晚辈自小和家父生活在栖霞山,只是记得家父先前好像说过在长安呆过一段时间,但是那时晚辈还很小,记不清什么。”
欧阳小蝶不禁心暗道:他原来就住在栖霞山啊,却也是不曾告知我。当下心又是有些生气,竟是转过身去背对着任飘萍。
任飘萍虽是看见欧阳小蝶转过身,却也是不知道为什么,而且此刻智方大师的话音又起。道:“好!,当年废你武功之人对你曾经说过什么?”
任飘萍自是不会忘记那个杀了养父的黑袍人所说的仅有的一句好,不假思索道:“也许真的该为我们大白高留下一丝香火!”可是任谁都能听得出任飘萍话的那万分的恨意。
智方大师含笑点头,道:“但是你醒来之后却是现你身上多了一本德经,对不对?!”
任飘萍忽然觉得这些话之前在贺兰山下自己曾经说过,不禁微微一笑,道:“正是,不过,大师,晚辈好像忘了自己当时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
智方大师呵呵一笑,眼笑意更浓,道:“不错,忙而不乱,心细如,像,像极了!”又道:“若是老衲没有记错的话,你当时穿着者一件已经显得有些小了的白色小马褂,下身还穿着一条蓝色的粗布袍子。”
任飘萍望着智方大师的身形,似是想要找出些什么,可是他只记得那人全身裹在黑袍,但是眼前的这个身形消瘦的智方大师真的就是当年杀死自己养父的那个凶手吗?况且智方大师看上去绝对是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可是智方大师现在说的一切却似是身临现场,任飘萍的身上拳头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杀气已是聚了又散,散了又聚。
智方大师忽然大笑道:“任少侠,老衲说错了吗?”
任飘萍自牙缝挤出两个字,道:“没错!”
智方大师再大笑,笑声停,怒道:“任飘萍,面对杀父仇人,你为何还不动手杀了他,杀了他!”
任飘萍此刻就是一个一触即的定时炸弹,怎经得起智方大师此刻的激将,狂怒,出手,口同时喝道:“我杀了你!”
第五十七章 我是任飘萍
任飘萍暴怒出手,双掌各自拍出九朵巴掌大的血红莲花,暗夜的十八多血红莲花鲜艳而又美丽,正似急实缓地飘向智方大师的前胸,十八朵血红莲花至智方大师胸前七寸之处忽然互相交织而成一朵半人高大笑的血红莲花,血红莲花的光芒四射,就在瞬间照亮染红了智方大师的全身。
智方大师火红亮的光头下的眼,在笑,会心而又坦荡,双臂张开,似是要迎接这一刻死神的到来,裂开的血红嘴唇翕动徜徉着一种解脱。
与此同时,燕云天口大喝:“大哥,不可!”双掌已是展开‘赤炎蟠龙神功’,仓促之下燕云天击出四条火龙直劈那朵血红莲花,而欧阳小蝶则蓦然转身,同时朝血红莲花劈出一掌。然而血红莲花却是纹丝不动,缓缓推进至智方大师胸前三寸处,却是突然悬停在半空,毕竟任飘萍早已看出智方大师现在已是失去武功。任飘萍已是闭眼,沉声道:“大师为何杀我父亲?”
燕云天和欧阳小蝶但见一击无功,而任飘萍的掌力纳而不吐,遂放下心来,心想那智方大师只是一个不会武功或是被废去武功之人,任飘萍终归还是没有被仇恨冲昏头脑。只是燕云天心暗道:不知是任飘萍的武功精进了呢还是任飘萍一直就在隐瞒他的武功实力,虽说自己仓促之下而为,但是毕竟还有欧阳小蝶在一旁相助的一掌,竟是不能使血红莲花移动分毫。此刻智方大师惨笑道:“任上峰真的是你的亲生父亲,那么你的亲生母亲又在何处?”
任飘萍顿觉悲从心来,于他来说,他一直想做一个洒脱之人,他有时候甚至希望自己根本就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但是这身世之谜却是久久盘亘在内心深处,放下不成,记起则更是心痛,双掌忽地横移三尺,劈向一旁的一块半人高的山石,血红之光闪现,轰然作响处,那山石已是被击了个粉碎。智方大师三人眼的任飘萍倏地转身,抬头仰望向太虚的那轮明月,久久,久久……
没有人说话,原先还打着鸣儿的不知名的虫儿不知是叫唤得累了还是被任飘萍这一掌的威力所慑服,突然就哑了,四周的树摇得比先前似乎更用力了些,山风此刻似乎更为猛烈,吹在任飘萍一袭白衣的褶皱之间似乎突然把月光下的任飘萍的身影拉得细长了一些,本就较为消瘦的任飘萍的身影在此刻忽然显得异常的孤独落寞。
欧阳小蝶的眼的任飘萍的侧面的脸部轮廓像石头一般生硬而又刚冷,她忽然觉得自己对心深爱的那个人似乎一点儿都不了解,与此同时心突然想起了屏儿,心下也不禁暗自伤神。而燕云天所处的角度则是看到任飘萍的脸上似乎有一滴泪水的东西在悄悄然的滑落,不禁心道:原来大哥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洒脱坚强,原来他也有着不为人知的伤感和脆弱。
智方大师在这沉默开口,道:“在最初燕赵三十六骑组建的时候,李奔雷说只找到了三十五个人,其实他已经找到了第三十六个人,只是那个人已经在少林寺出家!”
任飘萍猛地回,一双眼冷然地盯在智方大师的脸上,道:“而大师就是那第三十六个人?!”
智方大师重重点头。
此刻一旁的燕云天似乎更为惊讶,脱口道:“大师,你就是爷爷生前说过的刘步云?”
智方大师又重重点头,眼已迷离,思绪漫飞,道:“当年,李奔雷手里拿着燕赵三十六骑的族谱来到少林寺找到了老衲,要求老衲加入新组建的燕赵三十六骑重建大夏国,老衲当时年少,血气方刚,国仇家恨确实使自己的一腔热血久久难以平复,险些答应,但是考虑到自己已遁入空门,而且大清当时初建,气势如虹,实力雄厚,决计不会容忍一个小小的大夏兴风作浪,所以最终还是拒绝了李奔雷,李奔雷见老衲心意已决,也不再强求,却是要求老衲无条件答应他做三件事,老衲当时也没有太在意就随口答应了……”
任飘萍已是怒,接口道:“所以呢,你一个出家人,就在李奔雷的授意下,为了一个随口的承诺,挥起了你心的魔刀……”任飘萍愈说愈怒,每说一句,便向智方大师走近一步,口‘魔刀’二字落,任飘萍的脸已几乎是贴着智方大师的脸,任飘萍的脸已是没有半分血色,而智方大师的脸因痛苦而扭曲像极了此刻的蒙在明月上的乌云。
燕云天这时奋力拉开任飘萍道:“大哥!就是大师不杀,还是会有人去杀的吧,况且大师还留了你一条性命!”
此刻脆弱而又愤怒之极的任飘萍,猛地甩开燕云天的手,一边退后一边狂笑道:“这么说我还要感激他这个侩子手!”
燕云天不曾想到任飘萍突然会如此强烈反应,愕然间,任飘萍哈哈哈大笑道:“大师,不要告诉我我的亲生母亲是萧妃,更不要告诉我我是大夏的少主!”
智方大师似乎也很激动,大声道:“你可以不当少主,但是有些东西是永远都改变不了的,你不姓任,你姓李,你的真名叫李德睿!”
燕云天听到智方大师这番话,忽然像是被人重重搧了一个耳光,不止是惊,微张的双唇间弥散出自嘲,欧阳小蝶此刻惊诧之极,像是在听一个天方夜谭的故事。可是任飘萍狂吼道:“不!不!不!我不是,我不是李德睿,我叫任飘萍!我叫任飘萍!”
‘我叫任飘萍’五个字尚在这山悠悠回荡,任飘萍的身影已是快消失在少室山无尽的黑暗。
智方大师三人朝着任飘萍消失夫人方向看尽虚无,也是无法在惊愕的眼找到任飘萍的身影。燕云天怅然若失,欧阳小蝶的心说不出的失落,这算是第一次任飘萍一字未说就撇下自己而去,她忽然现自己在任飘萍心目并没有想象的重要,一双无力而又忧郁的眼漫无方向地飘落任飘萍适才出掌时放在地上的青龙偃月刀。
欧阳小蝶缓缓走上前,弯腰拿起青龙偃月刀横在胸前,青龙偃月刀的刀刃在月的冷华下着淡淡的摄人的光泽,这时智方大师摇头,缓缓道:“风残剑冷金沙漫,月晕花开碧水缠。此去当知千古尽,彼来莫怨九霄寒。”
只是这一句却是在燕云天的心激起了千层浪,这诗不正是月亮湖朱雀亭李昌夏所写的那诗吗?当下瞠目却不结舌,道:“大师,你刚才念的是什么?”
智方大师道:“怎么,你爷爷没有给你说过?”未等燕云天回答,遂又摇头苦涩一笑,道:“是啊!他又怎么会告诉你呢?他巴不得大夏姓燕而不是姓李!”
燕云天随即惨笑道:“大师,我知道很多人都在背后说爷爷功大欺主,想要攫取大夏基业,可是爷爷他现在已经不在了,而大夏还是姓李,但却是李奔雷的李!”
智方大师惊道:“燕赵死了?这怎么可能?李奔雷?!你是说李奔雷现在是大夏的主人吗?!”
燕云天点头已是不语,自任飘萍离开大漠之后的日子里,燕云天及其手下就像是丧家之犬一般被李奔雷及其手下等人迫得无处可逃,自己的人已是被杀的被杀,逃的逃,散的散,投奔李奔雷的投奔李奔雷,此次燕云天带领着为数不多的二十几个手下正是前来求助于任飘萍和常小雨的,不想智方大师的嘴里任飘萍极有可能是大夏真正的继承人,是以原本一心想要击败李奔雷成就自己内心对大夏的霸业的执着在此刻似乎已是成为泡影。
是以此刻智方大师的惊问让内心孤傲的燕云天感到一阵阵的无边的耻辱,嘴里再也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智方大师以为燕云天想起了死去的爷爷亦是心里难过,但是想起李奔雷不禁怒从心来,道:“老衲原本以为你此次前来少林寺是为了那幅画,不想燕赵已死,看来是老衲理解错了!”
燕云天依然不语,他的大脑此刻似乎只有生理机能上的机械的运转,其他的只是一片空白,也许空白之处尚能看到那空旷无比悲壮的大漠。
而欧阳小蝶此刻闻及智方大师嘴里的那幅画,人已是走到智方大师身前一尺处,不禁‘嗯嗯嗯’了三声,智方大师不解,道:“女施主何意?”欧阳小蝶又‘嗯嗯嗯’了几声,见智方大师没有会意,额头上已是急出几粒汗珠了来,忽然欧阳小蝶挥起手的青龙偃月刀,功运双臂,没有想象的一丝一毫的火花四射,青龙偃月刀已是在石地上切豆腐般地写出一个大大的‘画’字。
第五十八章 各有心事一百年
看着地上的那个大大的‘画’字,终于明白了欧阳小蝶的意思的智方大师一面吃惊于欧阳小蝶手的那把宝刀的锋利一面开口道:“女施主是想要知道关于那幅画的事情?”欧阳小蝶急点头,这时燕云天也渐渐地平息了心的执念,也是极为关切地走了过来,道:“大师说我是为了那幅画而来,不知说的是那幅画?”
智方大师稍一迟疑道:“你不知道?”
燕云天道:“我刚一到少林寺,先进的是塔林,就遇上大师,后来藏好大师之后又回少林寺,就看见少林寺大批和尚撤到了药王院里外四处埋伏,口口声声说要为无念报仇,后来就跟着他们去了方丈室,再后来你遇见了大哥。”
这时欧阳小蝶轻轻推了燕云天胳膊,‘嗯嗯’两声用地上的一根枯枝在地上写了一个‘常’字,燕云天会意,点头道:“噢!二哥啊,当时我怕惊动少林寺的人,所以离得比较远,看的不是很真切,不过不用担心,有一个武功极高的人把二哥救走了。”
欧阳小蝶微微点头,只是仍然不明白任飘萍为何不担心常小雨的安危,这时智方大师问燕云天,道:“那么你是为何才来到少林寺?”
燕云天微微叹道:“先前在山下的少林客栈吃饭时碰到几个道士,其一个老的还断了只手,听他们说大哥会来少林寺找大师你,我正好要找大哥,所以就先来了。”
智方大师‘哦’了一声,皱起已是有些花白的双眉,道:“老衲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那幅画是师叔祖寒萧子所留,据说那幅画共有三幅,画女子姿态各异,却是提着同样的一句诗:‘三山半落青天外,一水分白鹭洲’,据说三幅画聚齐,就可以得到天下奇书《九鼎天下》,江湖传闻得九鼎者得天下,而燕赵也有这样的一幅,所以……”
燕云天心道: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爷爷有这幅画,难不成是李奔雷从爷爷那里盗取的,或是……口同时道:“所以大师先前认为我是为这幅画而来。”
智方大师点头,同时问道:“你爷爷是怎么……”
燕云天凄然一笑,缓缓道出……
……
天已大亮,却是下着淅淅沥沥的不大不小的雨。
常小雨现在正站在洛阳天一赌坊的后堂,身后是一个四扇屏风,他正对的墙前摆放有红木四件柜一对,四件柜之前是一个紫檀矮几,一个竹制的精致茶海的矮几的下面铺着红色的团花地毯。
现在,矮几后盘膝而坐着的一个人正一脸肃穆地看着常小雨,开口道:“睡醒了?!”
常小雨低着头低声道:“是,师傅!”
那人又道:“血红花的毒解了?”
常小雨站的笔直,道:“解了,多亏师傅救我!”
不料那人突然猛地一拍矮几道:“为师之前是怎么说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决不能去少林寺,尤其是不能见那智远秃驴,你昨日居然是是两条都犯!”
常小雨沉默不语。
那人长出一口气,语气放缓道:“因为任飘萍吧!”
常小雨像石头一般还是不做声。
那人似乎没有了办法,瞪了一眼常小雨,无可奈何道:“你几乎是在土长大的,受途的化习俗影响比较大,为师也很赞赏为人忠义,但是他们不是也在说忠义两难全吗?!”
常小雨忽然似乎迫不及待在那人话音刚落之际便脱口道:“我知道!”
那人一愣,道:“你知道?!你知道还这么做,你知道智远那老秃驴是什么身份吗?”
换到常小雨愣了,道:“难道他不是少林寺方丈吗?”
那人哈哈哈说不出的嘲笑还是惨笑,道:“少林寺方丈?”又‘哼哼哼’阴笑道:“欺世盗名之辈,他就是当年我国派到土旨在保护你父亲的金达莱花死士之一!”
常小雨似是更为惊讶,道:“既是保护我父亲的又何来……”
那人截住常小雨的话,怒道:“先前是保护,那是因为你爹还是朝鲜国的昭显世子……”
就在这时,‘笃笃笃’一阵急遽的敲门声响起在二人的耳边,那人陡然打住话头,沉声道:“谁?”
门外一个沙哑的声音道:“门主,三姑娘有事求见!”
说话间,门已是被推开,进得门的女子空兀自说道:“啰不罗嗦,见师父还要禀告一声!”同时她的身后响起先前那个沙哑的声音:“哎哎哎!三姑娘!使不得!”
进得门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换了一身紫衣的欧阳紫,欧阳紫已是开口道:“师傅!”又见常小雨也在,叫道:“师兄!”
显然欧阳紫来得极不是时候,常小雨和那人一脸的怒气写在脸上,欧阳紫颇为尴尬,退后一步道:“那……那……那我待会再来吧!”说完扭身就要离去,却是听到那人笑道:“好了,都进来了还走啊!”
欧阳紫这才缓缓转过身,应道:“是!师傅!”
那人又道:“来,小雨,你和阿紫都坐过来陪为师喝上一杯茶!”
常小雨和欧阳紫自是先后盘膝而坐在矮几前,欧阳紫刚一坐下又忙半起身子自茶海上取了三个雕龙小瓷杯,分别放在师傅和常小雨的面前,这才放给自己,又拿起茶壶给师傅去斟茶,那人眼角笑意浓浓,眼镜内却是说不出的一种冷意,静静地盯着欧阳紫的脸,欧阳紫看着和往日不一样的师傅的眼神,斟茶的手不禁微微一抖,一滴茶水已是滴落在杯外。
那人看着那滴水,笑道:“阿紫啊!有心事?”
欧阳紫一边给常小雨斟茶,一边浅浅一笑道:“没有啊,师傅,怎么了?”
那人忽冷冷笑道:“你现在是武林堂堂的落雁门门主,眼里还会有我这个师傅!”
欧阳紫刚落下去的身子忽地便站了起来,低头道:“师傅!,请师父恕罪,徒儿这次在大漠遇上了外公,是外公要我成立落雁门重振欧阳家在武林的声望。”
常小雨这时接口道:“师傅,确是如此,”又对欧阳紫道:“师妹,你也是的,不管怎样你也要事先给师傅说一声!”
欧阳紫见常小雨帮着自己说话,心里自是感激,忙道:“是啊,我本打算告知师傅请师父定夺的,可是没想到这事筹办起来还真是麻烦,一件事接着一件事,忙得不可开交,”低着头的欧阳紫此刻挑起上眼皮瞄了一眼师傅,吞吞吐吐道:“所以,所以就……”
那人笑道:“好了好了,为师不怪罪你就是了,坐下吧!”
欧阳紫眼睛一瞥常小雨,笑,坐下后问道:“师傅,你认识我外公吗?”
那人哈哈哈大笑道:“你以为为师在江湖上龙门老人的声望是空手得来的!”
原来常小雨和欧阳紫的师傅不是别人,正是江湖上赫赫有名无事不知的龙门老人。
欧阳紫却是撅起嘴道:“那师傅之前怎么没有告诉徒儿呢?”
龙门老人笑道:“那时你年龄尚小,为师怕你一时分心,才没有告诉你,再说了为师和你外公年轻时就不和,提起他为师就烦,对了,阿紫,你没有告诉你外公为师是谁吧!”
欧阳紫嫣然一笑道:“没有了,师傅,那你现在就说说我娘和我外公的事吧,好不好?”
龙门老人呵呵笑道:“好好好!为师就给你说道说道……”
……
洛阳城里最大的酒楼醉里绣乾坤,后院,清雅而静谧,雨的数十棵梧桐树显得更加挺拔,梧桐树下徜徉生长着各种各样的花儿和草儿,花儿在雨显得有些憔悴,而青青的草却是格外的精神。
燕无双现在就撑着一把伞孑然而立于这一片雨,筱矝在几人的精心照顾下病好得很快,只是两日来没有半点任飘萍的消息却是让她倍感心急,望着这像是要突兀涌进怀里的雨不禁心下空荡荡的。
转身入目的是两排厢房,正对着便是醉里绣乾坤酒楼,就在这二楼上,她第一次与任飘萍的相遇,第一次给任飘萍抚琴,忽然燕无双不禁苦涩一笑,当初只不过是演戏,想来后来的一切似乎也是在演戏,只是醒不过来的是自己吧。
西边间的厢房内悄无声息地闪出一个人来,正是大病初愈的筱矝,筱矝似乎没有看见林的燕无双,望着天空洋洋洒洒飘落的雨,她的心不禁一颤,眼前竟是任飘萍的那张脸,只是那张脸越来越模糊,暗道:我们同在一片雨,却是看不到彼此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