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许昆山说道:“当然有问题。而且问题还很严重。第一,南山机床厂没有拳头产品,对外销售的产品都是大众货,无论是技术、质量都没有突出的。说质量差?算不上。但也绝对说不上质量好。在其他人的印象中,南山机床厂生产的产品种类不少,但质量都是一般般。……,第二就是没有技术含量,无竞争力,这与他们没有拳头产品相辅相成。在同行业里,他们生产的产品只能算是低附加值产品。除了普通车床外,其他产品一般的乡镇企业也能生产。你就很容易想像他们的产品竞争能力。他们在市场上完全是拼价格,拼服务。即使是普通机床,也是低技术产品,几十年没改进,一直在吃老本。虽然很多乡镇企业暂时不能生产,但全国有上千家大中型企业也生产这些。”
薛华鼎问道:“他们以前凭什么打出名气的?在我的印象中,这个厂似乎还有点名气,不是你说的这么不堪。”
许昆山冷笑道:“他们凭的是时间!改革开放以前全国机械产品极端缺乏,基本上是卖方市场,加上是以计划经济为主,他们的产品生产出来以后都是国家给他们销售,这么多年自然积累了一些名气。还有就是前几年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技术落后的乡镇企业发展迅速,很多私营企业都愿意购买他们这种价格低、精度也不很高的机床,所以他们在低端产品市场拥有了一点名气。”
薛华鼎思考了一会,问道:“我们能不能继续抢占这个市场?我的意思是说,这个厂现在是这个样子了,想一步登天肯定不可能,与其不及实际地去抢占高端市场,还不如继续从低端市场入手,稳打稳扎,解决工人的吃饭问题再说。”
许昆山摇了一下头。笑着道:“你的思路他们早就在执行。这几年南山机床厂几乎都没有进行什么技改,也没有开发新的产品。他们都是尽可能节省成本,挤压其他同行业里抢占低端市场的对手。结果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越抢越萎缩。有人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在商业竞争中不想占据上游的企业也不会是好企业。你听说温州有人制造纽扣,每粒纽扣只赚几厘钱,通过巨额数量来发大财这种事吧?你就不要做这个梦了。温州地私营老板行,但你这个厂是不可能的。你这个国营老厂,成本怎么降也难以拼杀那些私营企业。因为你们这个厂的包袱太重。唯一的出路就是生产高附加值、高技术含量的产品。或者寻找一种单件利润虽然不高、但市场需求量大的产品。”
薛华鼎苦笑道:“生产高附加值、高技术含量的产品,谁不想?问题是科技人员呢?资金呢?技术呢?还是市场呢?”
许昆山道:“这就靠你去想办法,正因为胡副书记都知道这个原因,大家都知道这个厂的难处,所以他才想起把这个厂交给你来管理。如果很容易的话。你怎么可能去那里?”
薛华鼎不说话了。
许昆山拍了薛华鼎地肩膀一下,站起来说道:“你把这个资料好好看看,专家的建议也在这里,你看看他们说的是不是有道理。认真思考一下,尽可能写出一篇好一点的文章让胡副书记高兴一下。”
薛华鼎对许昆山道:“爸,谢谢你。”
“呵呵,客气的话就不要说。我也就出钱安排几个人调查而已。再说,有些资料还是胡副书记地秘书打了招呼才得到的,你在其中也起了不少作用。我只是掏钱,没什么辛苦可言。等下我们还要好好喝一杯呢。”许昆山笑问,“呵呵,这个要求不高吧?”
“今天一定敬你几杯酒。”
“那好,我等着。你先忙,再见!”
文章其实已经由许昆山安排的那些专家写好了,薛华鼎只是觉得里面的学术味太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请专家捉刀的。薛华鼎在仔细读了这文章和相关资料、数据之后。综合自己的思路另外写了一篇《湘湖南山机床厂管理之我见》的文章。
文章重点分析了机床厂地难点和缺点。存在的问题。对于今后怎么办倒是没有说多少。他相信胡副书记也能明白,能够看出问题,也就有可能解决问题。办法说多了,反而给人夸夸其谈的感觉。
等文章写完,交给许昆山看了一下,许昆山仅仅扫了一眼,没有发表自己的见解就交还给薛华鼎。说道:“这是你的事。我只负责喝酒。差不多可以吃饭了吧?”
吃完晚饭,休息一段时间之后。薛华鼎把文章重新修改了一遍,然后打印出来。
第二天一早就赶到省城,把自己写的文稿交给了徐秘书,再到党校学习。
稿子交上去的当天晚上,徐秘书就打电话给薛华鼎。他转告了胡副书记感谢薛华鼎写了文章。但没有说文章写的好不好,也没有暗示薛华鼎会不会到机床厂去。
不过,薛华鼎没有等多久,省委组织部副部长找他谈了话,明确他到机床厂当党委书记兼厂长,而且命令他三天之内就到机床厂上任。
薛华鼎只好草草地结束了党校学校,在二000年十一月二十五日来到了这个除了门楼漂亮,其他建筑都破旧不堪的机床厂。
送他上任的就是省委组织部副部长和省工业厅厅长。
迎来送往几天之后,薛华鼎就正式坐在了他地厂长办公室里,开始思考湘湖南山机床厂地问题。
他原来的秘书王波也被他从浏章县要来,当了厂办公室主任。小柳则留在了浏章县。
如果按过去的行政级别算,王波是连升二级,从浏章县政府办公室主任科级干部升到现在的处级干部。只是机床厂是真正的企业,没人承认这回事。处级也好、科级也罢,都不过是一个工厂的厂办公室主任而已。出了这个厂就不可能威风八面了。
薛华鼎同样如此,当还在党校学习的赵长宁笑他已经是正厅级干部地时候,薛华鼎只要苦笑。出了这个厂,连一个股级干部地派出所所长都可能对他指手画脚。
他还要对省城机床厂所在区的区长、区委书记陪笑脸。因为机床厂地垃圾处理、电力供应等等,还要当地部门支持。
当然,这些事是不需要薛华鼎出面,不存在真的要向区委书记陪什么小心,也不存在什么被一个小小的派出所所长吆三喝四的。
只是说明薛华鼎这个没有正式文件承认的正厅级干部与政府正二八经的正厅级干部在社会权力方面相差巨大,可以说是有天壤之别。
薛华鼎在来之前就已经考虑了很多,现在早抛开了这一切,开始认真地站在厂长的位置考虑全厂地问题,考虑全厂近万人的吃喝拉撒睡。
厂领导班子包括薛华鼎在内共有七名。一名厂长,六名副厂长。六名副厂长分别是主管党群、办公室的副厂长庄孟军、主管生产和产品开发的副厂长王文杰、主管销售的副厂长王见春、主管采购地副厂长姚新和、主管后勤的江德荣、工会主席周来顺。
薛华鼎知道,这些厂领导除工会主席周来顺是机床厂的元老,在此之前就是工会主席。其他的人都是原来的厂领导出事之后新任命的,其中第一副厂长还是从其他企业和薛华鼎一样抽调过来的。是一个有企业管理经验地老同志。上级这么调配也是担心薛华鼎经验不足。
整个湘湖南山机床厂共有十一个车间,其中第一车间为装配车间,专门负责产品的产品装配、包装、储运,这些是产品出厂前的最后几道工序。
第二、第三、第四、第五、第六、第七、第八车间都是机械加工车间。其中第二、第三、第四、第五车间以切削、钻削等为主。第六、第七车间也是机械加工车间,但是它们以齿轮加工为主。第八车间是工具生产车间,主要为整个工厂各车间生产非标准件、工装夹具、刀具。可以说是一个服务车间。第九车间则是铸造车间,以制造模具、翻砂、铸造等工序为主。第十车间是试验车间。负责新产品的测试、试制,同时为其他车间提供轧制件、锻压件。第十一车间为修理车间,负责工厂各种设备的维修、保养、报废。
除了生产车间,厂里还包括办公室、销售处、计划处、劳资处、设计所、采购处、材料处、基建处、动力处、后勤处、保卫处、宣传处等等。
显然,这些处室中,销售处的人最多,在厂里的话语权也最大,不过他们的压力也最重,时时为完不成厂里下达的销售任务而头疼。
各处的领导都是处长,处级干部。这些都是过去地称呼。厂里原计划想参照其他企业将“处室”改成“部室”。这些领导地称谓也改成经理。无奈大家都不同意。他们都说现在的经理多于牛毛,一个三四个人的小作坊老板也被称为经理,实在有点掉价,所以大家还是以处长相称。
薛华鼎到任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安排什么大事,天天跑了这个车间就跑那个处室,或者找退休工人座谈。直到半个月之后之后。他才下手。也就是世人经常说的新官上任三把火!
第一把火就是一反常态地搞职工下岗!这是所有企业最得罪人且最难进行的行为。
王波听到薛华鼎一上来就准备砍掉一批人,急了。连忙好心相劝:“薛书记,你这样搞不好吧?你还没有立稳脚跟,会不会引起全厂人的反弹?到时候职工没减下去几个,民心却丧失了。”
王波还不习惯别人喊薛华鼎为厂长的称呼,依然喊薛华鼎为书记。别人也不以为意,因为薛华鼎本身就是厂党委书记。只是现在实行厂长负责制,厂长地称呼比厂党委书记地称呼要牛得多。
薛华鼎只是笑了笑,反问一句:“我们什么时候算站稳了脚跟?”
王波听了这话,虽然心里还是不明白,但也没有再说什么。
薛华鼎反而认为现在是最适合进行大动作的时候,因为手下地副手对自己的性格还不了解,除了第一副厂长外,其他副手都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自己将采取什么样的办法。
他们这次虽然升上来当副厂长,但与原来那些被抓的厂领导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在一个厂里呆久了,就肯定有各种关系牵扯进来:亲戚关系、朋友关系、利益关系。
这些人能够升官,并不是说他们就没有一点问题,只是他们的问题没有被上级组织挖出来,或者说他们的问题不是很大。上级考虑到他们的资历、能力和为了工厂平稳过渡的角度出发,让他们升了上来。他们这些人在这段时间内还不敢牛岗,来自领导层的阻力肯定大得多。
第529章
除了厂级领导在观望状态而不敢出手阻拦之外,现在进行大动作还有一个明显的优势就是上级领导的支持。
上级派薛华鼎来主持这个厂的工作,心里并不是很有底,他们都还不知道薛华鼎有没有能力领导这个厂走出困境。正因为怀疑,他们在开始的时候一定会大力支持他的工作。如果薛华鼎的第一把火就很羞人地熄灭了,不但薛华鼎脸上无光,就是他们领导也面子上不好过。
至于工人,从来就是放在从属地位,没有哪一个当官的优先考虑他们。对于厂里的新措施,以吃苦耐劳为美德的普通百姓唯一的反应就是观望、等待和忍受。当然,其前提条件就是厂领导只要不要做太过分就行。太过分了,他们就天不怕地不怕,敢把皇帝拉下马。
所以当全厂所有人,包括所有厂领导和所有工人,都在观望年轻的薛华鼎有什么举措时,薛华鼎坐在主讲位置上对全体中层干部宣布了一个令人惊讶的决定:减员增效,彻底改选基层班子。
甚至没有提前跟胡副书记打招呼,有一种破釜沉舟的意味。
新措施的实施是他在全厂中层干部会议上突然颁布的。
会议刚开始不久,坐在主席台上的薛华鼎就中气十足地说道:“同志们,这段时间我一直在了解我们厂,我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事实。我们这个机床厂一方面不断让工人下岗,但另一方面又不断聘请外面的临时工进来。我不知你们在座的是不是感到奇怪,但我想了好几天都想不通。各位说说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无论是薛华鼎还是其他厂领导心里都很清楚为什么这么做:正式工人下岗了,厂里领导的权就大了,不但厂里的工人要尽心讨好他们,厂外的人也想方设法巴结他们。只要有一点权力,这些厂领导、干部都可以招临时工进来,能够获得一大堆礼物和感谢的话,也更加突出他们的权威。
而且临时工好指挥。要他们做什么他们就会做什么,不会讲价钱、讲条件。还有就是临时工可以随时开除,没有开除正式工那么多隐患。
但是这些原因大家都不愿意直接说出来,更不愿意在大会上说。当薛华鼎眼睛扫过去地时候,大家都很傻的样子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薛华鼎说道:“让我们的正式工人下岗,说明什么?说明我们机床厂的人多了。工厂不需要这么多人做事。那么,请临时工进来说明了什么呢?说明我们工厂的事多,我们厂里的职工忙不过来,必须请人帮忙我们才能完成这些工作。
呵呵。是不是很矛盾?……,是的!很矛盾。也许有人会说,正式工人下岗了,临时工进来了,我们工厂地人工费用就减少了。能够为我们节省很多工资支出。但是你们想过没有,通过人员置换,我们职工的素质降低了多少?很多有经验的工人出去,让没有一点经验的人进来,我们地竞争力无形中失去了多少?”
薛华鼎提高音量说道:“所以我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清退所有临时工!临时工一个不留,除非我们工厂的产品生产忙不过来,我们机床厂真正地缺人,工厂的职工无需下岗了,我们才有可能请临时工。”
所有与会人员都是一愣,都把目光看着薛华鼎。眼里都是探寻的目光。
薛华鼎说道:“你们又奇怪了吧?临时工走了。我们地生产怎么进行?是不是把下岗工人都招回来?”
大家都在等待薛华鼎自己来回答。
薛华鼎大手一挥,说道:“不是的!这次我们厂要进行一次岗位大调整。调整幅度巨大,我告诉各位,改革的目标是脱产干部只保留现在的五分之一,多出来的干部全部下到车间当一线工人!不能当一线工人的,竞聘不上的人,全部下岗待业。缺人的岗位让已经下岗的优秀工人补充进来。”
除了几个事不关己的厂领导。大家都吃惊地看着薛华鼎。
薛华鼎又放出了一颗重磅炸弹:“我地意见是:各车间、各处室通过民主推选各单位地主要负责人。另一名主要负责人由厂党委会议推荐。二人确定后,厂党委组织人员对他们二人进行考察已确定谁主谁副。然后由这二人在现有人员中挑选各车间各处室的干部职工。没有被选上的就地下岗。各单位不足的人员从下岗工人中选拔。各单位职工人选问题厂部之负责监督,如果发现徇私舞弊不按原则选拔职工,在职工申诉后,我们组织有关部门进行调查,情况属实,其负责人就地免职下岗。”
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有性急的人喊忍不住大喊道:“薛厂长,这不大乱了么?”
薛华鼎冷笑道:“乱?谁乱谁下!我还正不知如何烧第二把火呢。”
薛华鼎的话准确无误地透露出了几个信息:第一、各车间和各处室都只保留二个主要负责人,像现在一正五副、六副甚至八九个副职地情况不会再出现。第二、厂里只决定一个主要负责人名单,另外地一个名单由各车间各处室民主推举产生。第三、二个主要负责人的权限极大,能够确定下面地人员是否下岗。第四、此次下岗的主要对象是那些吃闲饭的管理人员。第五,这是薛华鼎上任以来烧的第一把火,谁要反对,就去试试。
大家都是聪明人,薛华鼎的话刚落,几个没有什么真本事只是靠巴结上面的人才爬上来而人缘又不怎么好的人一下急了,额头上很快就流下冷汗,心里快速地想着自己怎么和薛华鼎等厂领导拉关系。
更多的管理人员都在默默思考自己怎么做,以争取能保住自己的位置,最不及也要留在管理岗位上。
不知是薛华鼎胆子大,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当场在会上宣布请在座的管理干部自愿报名,申请加入厂推荐名单,将来由厂里分配下去。担当车间、处室的主要负责人。
薛华鼎要求这些愿意当各处室、各车间负责人自己写申请报告,一人最多报二个部门,同时写清楚自己的愿望、打算和施政纲领,也要写清楚自己报名的理由。
所谓地理由,其实就是请他们自己说明自己的优势,比如,你要到销售处当第二把手。你就要说明你懂销售、懂管理、有经验,或者说你有人际关系、你对产品性能熟悉、对市场情况了解等等,说得越多、条件越充分,当选的可能性就越大。
这一点。大家都心知肚明。
大家也第一次领略了薛华鼎的雷厉风行!
当王波带着办公室的人进来发纸张的时候,整个会议室一下乱成了一锅粥。职位低的是兴奋、紧张、惶恐。既担心自己被下放到一线当工人甚至下岗,又对单位主要负责人这个职位充满渴望。如果按过去地办法来,自己还不知要送多少礼,需求好多人才能前进一步。也许薛华鼎这个新来的人还真的给自己带了了机会。不过心里还害怕薛华鼎虎头蛇尾。如果到最后不了了之,那自己可就出丑了,也许直接得罪了自己的顶头上司。
那些本来地一把手也是局促不安,想不到突然来了这样一场祸事,看周围那些部下眼睛红红的,就知道自己的职位很危险。心里在想:“不会是真的吧?我怎么保住自己的位置呢?”
最痛苦地就是那些单位的副职们,可以说他们的职位已经不存在了。上面的厂领导都是新来的,关系还没有建立,下面的工人对自己也不是很信服,以前都是高高在上。哪里想到会有今日?想要工人们推荐自己。恐怕比登天还难。
当然,也有自信的人,那些技术好、以前跟工人关系不错的,他们的心就平静多了。
看到几乎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接过纸张开始书写,薛华鼎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不怕人闹也不怕人骂,他最担心的就是就是所有人顶着不办。如果所有人都不申请,那么自己就无法做到打一批、拉一批。无法分化他们。无法使自己地措施贯彻下去。
现在看大家都在兴奋地写着申请报告,薛华鼎在心里得意地笑了一下。先看了王波一眼,然后扫了几个还没回过神来地几个副厂长一眼。
薛华鼎也不顾忌别人说他大权独揽,接着安排王波通知出差的、请假的管理人员,询问他们是不是递交申请书,如果有想法,请他们在接到电话后立即申请。
接着就宣布三日之后公布录取名单,第四日则开始进行民主推选主要负责人的活动。
会议很快就结束了,很多人还像在做梦一般。
当天下午,工厂里、工厂大门口、厂电视台宣布了厂里进行岗位重组的通知。
正如薛华鼎所预计的,有人欢喜有人愁:临时工当着大家的面大骂薛华鼎,然后很不情愿地离开了工厂。管理人员是在心里暗骂薛华鼎,但不敢再众人面前表示出来,生怕被人听到后抓住小辫子导致下岗。普通地一线工人总数出了一口怨气,但担心薛华鼎能不能坚持下去,会不会真地给自己选举权。很多下岗工人则是有了一丝希望,希望自己有朝一日有重新上岗。
薛华鼎没有时间理会这些事,也没心思猜想其他人的想法和感受,他地心思几乎全部用在考虑各车间处室的机构上,这次改革的主要目的就是彻底地解决人浮于事、管理人员太多的问题。但也要尽量避免人手不够的问题。
开完厂里的办公会议,薛华鼎继续找许昆山、财政厅的叶副厅长等人联系一些效益好的企业领导。他再次虚心地向他们请教。
等他心里有了一定的轮廓后,又找厂里的干部职工座谈。
至于车间的主要负责人的确定,薛华鼎就全权交给了主管党群、办公室的副厂长庄孟军。这个老同志也是新来的,肯定也想做出一番成绩。薛华鼎心想:“自己已经在他前面用身体在雷场中趟出一条通道,如果他还不能办好这事,那他也太逊了。”
庄孟军确实没有辜负薛华鼎的期望,接受薛华鼎安排的任务后,他就召集人事劳资处、办公室的人对所有报名的管理人员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涮选,将那些明显不合要求的、没有能力的刷掉。
然后他将剩下的三十个人组织起来,在厂礼堂让他们进行公开演讲和接受咨询,除薛华鼎之外的其他厂领导作为评委,当场给出分数。
演讲和咨询不但容许其他人旁听,而且还通过电视向全厂直播。另外,庄孟军还别出心裁地请出一些职工代表,让他们对申请担任自己车间或处室的演讲人进行评定,评定分为满意、一般、反对。实行不记名投票。
演讲完了之后,厂人事劳资处还结合演讲人他们以前的表现、文凭、职称进行加分。为避免主观性太大,对以前的表现只看过去的表彰、奖励、科技成果等等实实在在的东西。
第530章
不少演讲者第一次面对这么多人和摄像机阐述自己的想法。他们表现得很胆怯,不少人为了自己的前途是麻着胆子上台的,在讲台上前言不搭后语地诉说着别人不知所云的话,有人甚至还没上台就自己宣布退出。
对于他们,听众都发出了善意的笑声,也给他们掌声鼓励。对于演讲好的,他们都用心倾听。
最终顺利完成演讲的也就二十来人。
薛华鼎事后也知道了有不少人没有演讲好的情况,心里很明白这种演讲方式可能埋没了不少优秀人才。特别是一些技术人员,天生就不喜欢、不善于或者说不敢再众人面前表达自己的观点。他们脑海里就是有最多的知识也说不出来。这种选拔方式最容易得利的就是那些夸夸其谈、说谎面不改色的人。
当众演讲这种选拔方式显然对纯搞技术的人非常不利。
不过,薛华鼎也没有办法面面俱到。世界上也没有一种什么科学的方法或仪器来准确评价或测量一个人心里到底有多少才能。再说,这是竞选各车间、处室的主要负责人,如果只有技术才能没有管理才能,不敢或没有能力在众人面前显示他的观点,那他也当不好这个主要负责人。他也只能在别人的领导下发挥他的聪明才智。想到这里,薛华鼎心里也释然了,不再操心这个方式是否公平。
演讲、公开选拔使整个工厂比过节还热闹。
很多人都奔走相告,没有资格进大礼堂,其他职工就端坐在电视机前观看,包括职工的家属、退休工人。厂宣传部打破以前只在晚上七点之后播放电视节目的惯例,白天也直播演讲实况。
礼堂里的人、电视机前的人都在小声议论着演讲者的水平、得失,讨论着评委出分的公平与否。
一些好事者和有心人还不断打听着每个人的成绩,预测谁将被选上,谁会被派到哪个单位。
演讲和咨询进行了整整一天才告结束。
表现好的洋洋得意,开始考虑自己上任后怎么做。表现不佳、成绩不好者也在考虑怎么弥补刚才的不足。思考是不是走后门。
但是,还没有等这些人定下来采取什么补救措施,厂办公楼前面就张榜公布了每个人地演讲成绩,电视里播出了相关新闻。不但有总分、有排名,而且还分别列出相关项目的分数。
因为所有工作都是公开进行。这些得分低的管理干部虽然有不少人有怨言,但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在公布成绩之前,庄孟军把选拨经过和结果向薛华鼎做了详细汇报,薛华鼎对他拿出的结论表示了赞同,大笔一挥,就同意了相关人选。
那些被选上的人连夜被召集起来召开会议。薛华鼎在会上先是祝贺他们当选,接着就是安排他们一个任务。让他们组织好各车间、处室地民主推荐。
庄孟军按照薛华鼎的指示,给了他们一些具体的做法指导,同时提醒他们注意哪些事项,宣布了相关纪律和要求。
这些人兴高采烈地走了,他们现在对薛华鼎等厂领导计听言从。那些本来就是车间处室一把手的人也像升了官一样地兴奋。
第二天,这些人回到被分配的车间或处室之后,马上按照厂里的要求进行民主推举。选拔另一个主要负责人。
采取的办法基本差不多,先是主动报名,然后让这些报名者面对全车间、全处室地人员进行演讲,之后就是全车间、全处室的职工集体进行无记名投票,得票多者当选。
轰轰烈烈的机构改编很顺利地完成了,让厂外的不少人大跌眼镜。特别是让一些关心工厂的各级领导们大大地舒了一口气。
因为担心厂里出乱子,他们都为薛华鼎捏了一把汗。
薛华鼎这次之所以成功。主要利用了人们普遍常有的观望心理,人们都认为新官上任都会烧三把火,所有的职工都默认薛华鼎一来就有大动作,动作最大也有了一些心理准备。
第二,薛华鼎利用了厂里中层领导和厂级领导惧怕心理。这些中层领导和厂领导看到原来地几个厂级领导被抓走。屁股底下有问题的他们心里很是惶恐。只要不抓他们、不整他们,他们自然顺着薛华鼎的思路来。因此当薛华鼎采取这些措施的时候,几乎没有厂级干部反对。
第三就是薛华鼎采取打击一批、拉拢一批的办法。打击的就是那些吃闲饭的脱产干部。这些人中是有不少真才实学地人,但更多的是凭各种关系、钻营爬到目前位置的人,这些人唯一的作用就是让厂里的效益低下、造成职工心里不平衡。他拉拢地则是普通的一线工人,一些有能力的下岗工人。
还有就是薛华鼎采取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完成了整个人事改造计划。不少人很多招还没有来得及使出来。
在此期间也有不少人上访、告状、骂娘。但薛华鼎一笑置之。上级领导也表明了坚决支持的态度。那些下岗的脱产职工最后灰溜溜地加入了广大下岗队伍中。无法掀起滔天巨浪。
通过这件事,薛华鼎在厂里树立了威信。大家不再用怀疑这个年轻人的能力和魄力。
薛华鼎地第二板斧就是砍掉工厂地第三产业。将后勤、学校、食堂、医院等等全部推向社会。有的撤销、有地承包、有的干脆取消。比如食堂,采取的就是对社会进行拍卖,让他们对外营业。至于那些工厂的单身汉,则采取每月补贴伙食费的方法,让他们自己选择吃饭的地方或自己解决吃饭问题。对于学校,干脆取消,将子弟学校纳入当地教育部门。教师由当地教育部门管理发放工资,教室、操场等建筑、设施也无偿拨付给教育局。医院也改变其职能,采取与社会合营的方式,让人承包。
经过一番大规模的运作。南山机床厂只剩下了厂区本身,再加职工地住房。按薛华鼎的本意,职工的住宿区也要推向社会,让职工自行购买这些福利房,由职工自行成立房管所进行物业管理。但因为问题很复杂。又不符合国家的相关政策,所以这个包袱还是由厂里背着。
接下来,薛华鼎把心思全面转到了工厂的生产上,特别是产品开发这方面。所有人都知道,一个工作如果没有利润高地产品、没有新产品,即使是没有任何包袱,它也无法产生盈利。
为了找到一个好的产品。薛华鼎思考了很久,也和工厂的技术人员、销售人员讨论过多次,而且在厂里还悬赏大家搞合理化建议,特别是对提出新产品生产思路的人进行重奖。
但是效果不佳,各种途径收到的有关新产品建议确实是不少,但有实际意义的建议却不多,而且这些建议也不是很符合工厂的实际:有地建议生产数控机床。加入国际市场;有的建议生产单一配件,如变速箱,为大型工厂配套;有的建议开发新的家庭用具,如液化气火锅;有的建议购买技术专利,生产竞争性强的产品……
这让薛华鼎很是郁闷。
一天,薛华鼎在办公室阅读上季度业务报表。看着收入和利润栏的数据,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放下文件。起身倒开水。
这时,主管生产和产品开发地副厂长王文杰带着新上任的设计所所长梁仁鹏走了进来。
薛华鼎看着二人,笑问道:“二位大将出马,有什么好事?请坐。”
王文杰坐下后,对走过来的薛华鼎说道:“薛厂长。我们刚得到一个消息,上海昆仑进出口公司将集中采购一批精密机床以输送到非洲,我想,这对我们可能是一个机会。”
薛华鼎眼睛一亮,连忙说道:“数量多少,我们工厂能不能生产出来?”
王文杰连忙回答道:“听说每年需要二百多台,如果我们投入资金进行技改的话。应该是可以生产出合格产品的。”
薛华鼎问道:“你们怎么获得消息的?”
梁仁鹏小声回答道:“我有一个同学就在上海昆仑进出口公司。他是负责采购的。虽然现在还没有完全确定,不过这事十有八九是真地。”
薛华鼎问道:“我们的优势呢?”
王文杰、梁仁鹏都一愣。不解地问道:“什么优势?”
薛华鼎说道:“能生产这类机床的厂家肯定不少吧?除了梁所长的人际关系优势,我们工厂还有其他优势没有?其他竞争对手的情况呢?”
梁仁鹏想了一下,说道:“其他优势倒没有。只有我们早点制造出样品,然后找我同学帮忙,通过他帮我们活动,我想我们应该能占到一些份额。其他竞争对手?估计跟我们厂差不多,目前很多厂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王文杰也接着补充道:“我看了梁所长他同学传来地技术参数和相关要求,国内的厂家都要根据他们的要求进行一些改进,暂时还没有完全符合他们要求的。只要我们能动作快,我们就处于有利地位。我们工厂要生产这类机床的困难不是很大,只要提高变速箱的加工精度、提供电动机的质量,我们还是有把握制造出符合要求地精密机器地。”
梁仁鹏也说道:“我们现在制造的机床主要是跳动和同轴度地技术指标低,其他地方问题不大。特别是我们的油密封技术在国内还是领先的。只要进行部分技术改造,我们就有一定的优势。”
薛华鼎稍微想了一下,问道:“如果我们这次竞争失败,我们这次技改对我们今后占领国内市场有帮助吗?”
王文杰连忙说道:“有!如果这次引进了高级数控机床、高级加工中心,我们的产品至少能提升一个档次。加上我们这次竞争,肯定能为我们增加技术储备,提高我们的经验。我想……我敢肯定我们厂的技术水平会上一个台阶。”
薛华鼎笑道:“真有这么立竿见影?梁所长,你是我们厂的技术权威。你说,我们能制造出符合他们要求的机床吗?时间需要多久?你们设计所能不能在别人拿出设计图纸之前拿出设计图纸来,使我们厂抢在别人前面把样品制造出来?”
梁仁鹏说道:“这个……如果按王厂长的意见来,我们厂肯定能制造出符合要求的产品。时间大约四五个月。至于设计图纸,我们肯定能走在别人前面。”
薛华鼎再问道:“他们什么时候向外发标书?什么时候正式采购?”
“我同学说大约一周之后就会公开向外发放技术标书,正式采购的时间就不清楚了。按惯例,至少是五个月之后吧,毕竟按我们国内的设计生产进度,没有五个月的时间肯定不行。技术标书出来后,所有厂家都要进行可行性论证、要进行效益评估,还要和上海昆仑进出口公司相互协调并进行技术谈判,然后才开始生产样机。等样机出来,他们再进行样机验收。合格之后,他们才进行招标采购。我们设计所保证不耽误整个生产进度。”梁仁鹏最后说道。
第531章
薛华鼎略微沉思了一下,就很干脆地吩咐道:“我看这样办。王厂长、梁所长,你们马上动手前往上海,落实这个项目是不是真的,争取把相关技术资料带回来。另一方面跟他们公司的领导进行初步接触,搞好合作关系。除此之外,梁所长,你安排你们设计所尽可能快地写出一个详细一点的方案交给我,特别是我们厂需要采购那些设备、需要那些人员和场地,我让计划处马上动作编制采购、生产计划,让采购处开始采购。”
二人惊讶地看着薛华鼎,问道:“这么快?我们是不是等和他们进行技术谈判,降低一些不必要的条件之后再进行下一步的动作?那样的话,可以减少很多不必要的投资。”
梁仁鹏还有点心虚地说道:“如果他们给我们的订单数量不多,或者他们的领导内定了其他厂家,或者万一……万一……”
薛华鼎大手一挥,打断了梁仁鹏的话说道:“我这一段时间正在思考如果使我们工厂的设备和技术提高一个档次,购买高端加工设备是迟早要进行的。我可不想我们厂总在低端产品区徘徊。既然是要筹资进来,那我们就利用这个契机进行技改。你们只管努力,万一不行,我也不会怪你们。你们二个负责把他们的资料带回来,我负责联系银行申请相关贷款。”
副厂长王文杰见薛华鼎说话如此有魄力,也大声说道:“既然薛厂长信任我们,我们一定不会使你失望。只要他们真的采购机床。我们一定抢回一部分订单。”
梁仁鹏到底是知识分子,一直是搞设计出身,对这种大话不敢说。不过想到这个项目是自己提出来的,如果自己第一个摆困难,实在有点说不过去,他也跟在王文杰地后面认真说道:“我保证缠住我同学,争取不会让这个项目落空。”
薛华鼎笑道:“梁所长还真是一个实在人,说话都小心翼翼。行,我等你的好消息。你可以邀请你同学来我们厂里看看。我们的产品保证不让他失望。”
梁仁鹏不好意思地笑道:“如果只交产品给他们验收,我们估计没事。但是,如果让他们来考察,那问题就严重了。我们的场地太差了,这个外貌肯定竞争不过别人。”
“哦。”薛华鼎问道,“难道其他厂家的条件都比我们的强?再说他们来参观的话,我们只是展现我们的热情和我们的决心。”
薛华鼎以前没有考察过几个机械厂,在长益县、浏章县当领导地时候,二个县里的机械厂还没有这个厂规模大,设备也没有这里的多、没有这里的高级。虽然薛华鼎知道这个厂不能跟南方的那些机械厂相比,但在全国而言应该也不算是最差地吧。
王文杰笑道:“比起北方的一些厂确实好一点,但也差不多。比南方那些大厂肯定比不了。不说设备,就是人家的车间、环境、工作场所和办公场所就比我们好得多。他们不来是最好的。来了就只能拼我们的热情了。”
薛华鼎笑道:“呵呵,既然你们二个都这么说,都没有信心,那我们就不邀请他们来了。我们在时间上争取主动,人家还在进行技术谈判的时候,我们就开始试制生产样机,当他们生产样机的时候,我们就提供产品。怎么样?”
王文杰还没有说话。梁仁鹏老老实实地说道:“这个恐怕不行吧。这个生产周期一般是无法改变的。比如我们设计所就很难提前设计,至少要等技术谈判之后才能动手。”
薛华鼎诚恳地说道:“我是机械行业的外行,对你们地运作不是很懂。虽然我在来这里之前看了不少管理方面的书籍,但那只是管理方面的。如果下面我问的话有点外行,你们不要笑话我。”
王文杰和梁仁鹏连忙说道:“不会。”
王文杰还说道:“这段时间我发现薛厂长你是越来越成为一名专家了。刚才装配车间的蒋主任还对我说你装配技术还很高,跟我们老工人差不多。那个新生产的拖拉机减速箱,你几下就装配好了。完全不像一个生手,让他们大吃一惊。不是大家都知道你是从县委书记过来当厂长的,还以为你原来是机械厂的技术员呢。”
薛华鼎自己笑了一下,说道:“呵呵,你就别给我脸色涂金粉了。我是碰巧看他们在装,就好奇地动了一下手。你不知道我参加工作前还当过一段时间地汽车修理工。一般农用车还是可以修修的。”
王文杰也笑了:“怪不得,怪不得。薛厂长你还真是多面手。学过汽车修理、当过电信局的领导。还是政府官员,现在又是厂长。”
薛华鼎笑了一下。对梁仁鹏道:“梁所长,我们还是言归正传。我想问的是,我们的设计一定得等与他们进行技术谈判之后再进行吗?拿到图纸和技术资料之后不就可以进行下一步的设计、编写工艺流程、绘制工艺图纸?”
梁仁鹏回答道:“那倒不是非得等谈判之后。只是谈判之后再设计的话,我们加工就更容易一些,成本也会比谈判前要低
为了更透彻地说明问题,梁仁鹏打了一个比方,说道:“比如加工传动轴,他们可能要求我们加工精度很高,比如同轴度、光洁度、跳动。实际上,在保证性能地情况下,这些零部件完全有可能没有必要要求这么高,我们就可以劝他们降低要求。再用一个简单的例子,比如设备外壳,他们也许要我们抛光、喷丸。除了刷防锈漆之外,还有刷喷金属漆。而这些纯粹是为了好看,没有多少意义,我们就可以要求他们不要抛光、不要喷丸。这样一来,因为技术要求降低了,我们就能节省很多成本,加快加工进度。”
对于加工精度的定义,薛华鼎还是知道地,所谓加工精度是指加工后零件表面的实际尺寸、形状、位置三种几何参数与图纸要求的理想几何参数的符合程度。加工精度越高。加工地难度越大,成本也就越高。
从梁仁鹏话里地意思可以听出,所谓的技术谈判就是尽可能让对方降低难度要求,以达到容易加工、减低成本地目的。
薛华鼎知道很多私营企业之所以赚钱,就是想法设法减低加工精度。甚至牺牲设备地部分性能。然后用回扣、礼物开路,请那些技术把关人员、验收人员、采购人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然也有一些企业本身不需要高精度的设备,为了节省采购成本,设备性能差点也没关系,只要能工作就行。薛华鼎看着梁仁鹏说道:“我的想法倒是与你的不同。只要他们的要求不是过分,我们就尽可能地按他们地要求来,先设计先试制。不往降低精度方面做文章,而是在时间上、数量上抢先机。”
王文杰点头道:“那好。有了薛厂长的指示,我们一定不惜代价把它们拉下来。”
薛华鼎认可地说道:“就是这个意思。一切只要快。要抢先机。即使要求过高,凭我们的能力做不到,那我们也要请其他厂家帮忙或者购买高端设备来做到,就是要给他们一个印象,我们有能力制造出完全符合他们要求的产品。当然,在不影响试制进度的情况下,我们还是派人和他们谈判,能节省一点成本是一点。但决不能因为坐等谈判而耽误我们的时间。而且,我相信不是所有部件都要谈判的。”说到这里,薛华鼎很干脆地问道,“你们明天能出发吗?”
王文杰看了梁仁鹏一眼,然后说道:“可以。今天我就让办公室为我们二人买飞机票。梁所长,你到财务处借一笔钱出来。你看多少好?”
梁仁鹏思考了一下,说道:“一万元差不多了吧?”
王文杰看着薛华鼎道:“一万估计有点紧张。”
薛华鼎说道:“那就二万。越早拿回图纸越好。我们不要算这些小帐。”
打发走二个踌躇满志的手下,薛华鼎又把将财务处、计划处的领导喊了进来,请他们汇报相关财务金融情况,并将当前地经营状态和梁仁鹏带来的信息进行了相关投资分析。
忙完这些,薛华鼎还安排办公室的人约请市里相关银行的领导吃饭,商讨有关贷款问题。
作为一个效益不好的工厂,要贷款确实困难重重。银行领导虽然知道薛华鼎身后站着省里的领导。但他们还是尽可能地推脱,不是不放出大额贷款就是借口南山机床厂的旧贷款未归还而不能贷款新的贷款。
因为薛华鼎手里没有项目文件。也没有可行性报告,现在地约请基本上礼节性,所以相互之间的关系还算融洽。银行领导该吃的还是吃、该玩的还是玩,花了不少的钱,薛华鼎等到的都是一些模棱两可的场面话。
不过薛华鼎并不着急,只要等王文杰、梁仁鹏地技术图纸到手,他就安排人据此撰写一份项目报告,拿着它找胡副书记等人帮忙,由省里的领导来安排这笔贷款。他相信省里在看到南山机床厂人事改革成功之后,资金方面也会大力支持。只要第一笔贷款产生了效益,下次贷款也许就不需要省领导出面了王文杰、梁仁鹏二人走了不到三天,梁仁鹏就一个人急匆匆地回来了。一下飞机和汽车,他就来到了薛华鼎的办公室。
看他有点心虚地进来,薛华鼎愣了一下,试探着问道:“梁所长,这么快就回来了,是不是进展不顺利?”
梁仁鹏不好意思地说道:“不是。是有一件事我想向你汇报一下。……,现在王厂长还是那里陪他们,等我这边的信。”
薛华鼎看了梁仁鹏一眼,问道:“他提出要回扣?”
梁仁鹏先是大吃一惊,接着问道:“你知道?这行吗?”
薛华鼎笑道:“看你心虚的样子,肯定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我也是猜的,现在不都是这样。他开口要多少?”
梁仁鹏走到薛华鼎地对面,羞涩地说道:“他开始要十个点。后来说是看在老同学地份上降一半。”
薛华鼎看着这个纯洁的“眼镜”苦笑了一下,开玩笑道:“呵呵,幸亏是派你去啊。一下就降了一半,难得啊。……,如果我们给他五个点,他能保证给我们多少业务量?”
见薛华鼎这个年轻地领导很自然的样子,忐忑不安的梁仁鹏心里才安稳一点,神态也平静多了。他认真回答道:“他说主要看我们的样品情况。如果我们的样品完全符合他们的要求,他争取给一半的订单给我们,大约一百一十台,总合同额一千三百多万。如果质量不是很好,就可能少点。他还说若是这次合作愉快,今后他们给我们订单的份额会更多。”
薛华鼎抬头看了天花板一会,说道:“六十五万的回扣他也敢收?”
第532章
梁仁鹏的心又吊了起来,说道:“不是我同学一个得,还有……”
薛华鼎点头道:“我知道。最大的问题是他们能不能确保我们的订单不会少于你说的这个数字?而且我还关心我们做这个产品的利润能有多高,如果利润低那不是变成为他们做事了?”
梁仁鹏没有听到薛华鼎一口回绝,就回答道:“我们的利润大约有百分之二十五到百分之三十。我同学是主管采购的,只要我们的产品质量高,采购的份额不会少于这个数字。”接着他“建议”道,“我们可以在合同完成之后再给他们回扣。薛厂长,我们是不是答应他们?”
说到“回扣”这个词,梁仁鹏又心虚地低下头。看来这个常年与技术打交道的人还是不善于搞这种小名堂,不但没有他那个同学大胆,就是比眼前的薛华鼎也老实很多。也许就是因为他的老实,他的同学才让他来跟薛华鼎交涉,将王文杰留在那里潇洒吧。
梁仁鹏说出“在合同之后才给他们回扣”,他以为自己想出了一个非常“保险”的方法。实际上这是行贿受贿手法上最菜鸟的做法,大大制约了双方的合作空间,也完全压缩了那些钱的功能。
在很多情况下这样相互制约造成的后果是双方不信任,导致相互提防,不能成为真正的生意场上的“朋友”,收钱方也不会真心替对方办事,对“付出”和“收回”总是不断地比较。当遇到付出更多回扣的家伙时,他们就可能发生“背叛”。
薛华鼎不是生意人,对这些套路本来不是很熟悉。但在许昆山的熏陶下,他从岳父那里学了很多。不过现在的他不想给眼前地这个“书呆子”上课,也不想把这么纯洁的人拖下火坑。薛华鼎更不想因为公家的事把自己拖下水,他要做更多的思考。
薛华鼎没有直接回答梁仁鹏的问题,而是问道:“他给了你技术图纸、技术资料没有?”
梁仁鹏稍微高兴了一些,说道:“给了。全部给我们复制了一份。我正准备明天让我们所的技术人员对它进行研究,之后再和他们进行谈判。可是,如果不答应他们,他……”
薛华鼎笑着打断梁仁鹏的话道:“梁所长。你的意思是他们一定会采购这批设备?而且我们厂生产它们没有很大的技术瓶颈?”
“肯定地,这个不会错。技术方面没有很大的瓶颈。基本上我们能生产出来。就是……”
“行。我知道。你马上组织技术人员进行设计,同时尽可能快地进行试制。我问你,不考虑什么技术谈判地话,你们设计所全心全意对它们进行试生产,大约需要多久的时间能完成?”
“大约一个月。”
“好!就以一个月为限,这次厂里要对你们进行重奖重罚。从今天开始,我给你们设计所三十天时间。只要你们设计所能提前制造出合格的试制产品,每提前完成一天,厂里就给你们设计所奖励一万元。提高五天以上,每天奖励二万。迟交一天。厂里罚你们五千元。如果四十天你们还没有拿出试制产品,你们二个正副所长自动辞职。”薛华鼎笑道,“这个没问题吧?”
梁仁鹏大吃一惊,不相信地看着薛华鼎,问道:“现在还没有签订合同呢。而且这么重奖的话,厂里会不会同意……,别人也许……”
薛华鼎笑道:“这个你放心。这个主我还是可以作的。即使其他厂领导不同意,我自己私人出钱来给你们奖励。不过,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撤你们。四十天之后我还没有看到合格产品。那你们就自动一点。”
梁仁鹏心里也激动起来,连忙问道:“如果其他车间不配合我们呢?”
薛华鼎严肃地说道:“哪个车间、哪个部门不配合,你找我,我就下到那个车间当主任。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全厂所有事情都要为这事让道。在此之前,我已经交待了财务处、计划处,他们已经为你们做好了相关准备。就等你们动手。另外,你还要抽时间协助他们尽快把这个项目的可行性报告写好,早一点交给我。我还要等它出来后到上面找银行贷款。”
梁仁鹏考虑道这个事情是自己提出的,他还是提醒道:“薛厂长,这么做是不是风险太大?”
薛华鼎大手一挥,说道:“世界上没有百分之百稳靠的事,想什么都做好再进行下一步。不可能从别人手里抢到食物。再说。即使这次办砸了,我们损失的也只是一台试制品。也就二十万,至少我们的设备更新换代了,怕什么?”
说着,薛华鼎开玩笑道:“呵呵,你怎么还站在这里,你不知道你每在这里浪费一分钱,你们设计所地奖金收入就减少十几元?到时候你自己后悔,你的手下还会责骂你呢。”
梁仁鹏勉强笑了一下,转身走了。
出了办公室的门之后,梁仁鹏脚步一下跑得飞快。好像背后真有人赶他似的。
几个知道他性格的人都惊讶的看着他,问道:“梁所长,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急?”
梁仁鹏哪里有时间解释?他气喘吁吁地跑进设计所,急切地喊道:“开会,都开会,所有的人不得缺席!”设计所的人第一次看见这种紧张的场面,一下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询问发生了什么。
当梁仁鹏好不容易把主要意思说清楚之后,所有地人都不相信会有这种好事。
最后还是梁仁鹏看这些人七嘴八舌地讨论而不做事就急了,让副所长当着大家的面打电话给薛华鼎落实。等他们亲自听到薛华鼎答应给他们每天一万元的奖励,提前五天甚至奖励二万元之后,设计所一下沸腾了:
经过精简后设计所才二十几个人。一万元摊下来就是四百多元一个人。这还是一天的,相当于现在一个月地奖金。如果提前五天就是十万,提前十天不就是二十万吗?哈哈……
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潜力是更是大有可挖地。大家心里都明白,如果按正常的上班,每天七个小时,真正用于设计的才三四个小时而已。如果真的抓紧,功效提供一倍绝对没问题。
任务很快被分散分配下去,几个小组长愉快地领着相关图纸召集自己的手下开会。当天他们就开始了深入的讨论。性急地人甚至开始思考怎么画图了。
虽然大家并不是百分之百地相信厂里真地会这么重奖。
薛华鼎不知道,从这天起。设计所地灯往往亮到凌晨一二点才熄灭,而且上班的铃声还没有响起,设计所地人就早已经开始工作了。
他在和许昆山商量怎么让“回扣”合法化,怎么减少“回扣”比例又让对方高兴并真心为南山机床厂办事。许昆山安排自己的亲信开始在南山机床厂和上海昆仑进出口公司之间联络、奔波。不过,知道这事的人很少,很少。
几天之后,薛华鼎拿着修改了好几遍的可行性报告、贷款报告前往胡副书记的办公室。
看薛华鼎在徐秘书的带领下走到自己的前面,胡副书记笑着从座位上起来,走到待客的沙发前,握着薛华鼎地手。说道:“看来我们没有选错人啊。请坐!”
薛华鼎谦虚地笑了笑,说道:“胡副书记,还不是因为你们领导的强力支持,否则我有三头六臂也搞不好。这不,我又来麻烦您了。”
胡副书记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说道:“呵呵,我昨天还奇怪你怎么还没有来要钱呢。人事搞妥了,总该进行生产赚钱了吧。需要多少资金?”
薛华鼎没有奇怪胡副书记的先知先觉,笑着将报告递给他。说道:“技改资金和生产资金加起来约需要九千六百万。”
胡副书记没有表态,而是认真地看着手里的报告。因为项目可行性报告很长,有几十页纸,他暂时来不及仔细看,只是匆匆扫了几眼。
过了一会,他问道:“上海昆仑进出口公司的这个项目可靠不可靠?看你上面写的,似乎还没有签订正式合同。”
薛华鼎话里有话地回答道:“问题基本不大。也许合同额还不止上面提到的这些。就看我们的灵活性了。”
胡副书记抬头看了薛华鼎一眼,眼里射出一缕厉光。薛华鼎装着善良地样子,不慌不忙地端起徐秘书送来的茶喝了一口。
胡副书记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后面,坐在老板椅里,语气冷飕飕地问道:“你知道原来的厂领导是怎么下去的吗?”
薛华鼎点了点头,但没有慌张。
胡副书记转头看了其他地方一眼,说道:“你好大的胆子!”
薛华鼎轻轻咳嗽了一下。说道:“我做的会尽量合理合法。至于他们是不是合理合法。我管不了,也不会去管。总之。我要让我厂里地几千号人有饭吃,能够借这个机会扭转垃圾厂的名声。从竞争中获得一点名气。”
胡副书记将报告往办公桌上一扔,说道:“你这么做,有什么竞争可言?完全是歪门……完全是投机取巧嘛。”
薛华鼎回答道:“我们凭时间短、技术要求高来争取订单。”
胡副书记看着薛华鼎,不相信地问道:“你如果争取时间,又怎么可能达到技术要求高?人家大型厂家在技术难道比不过我们?”
薛华鼎说道:“主要是我们厂打破惯例,不计其他细枝末节,大胆压上。现在我们厂的设计基本完成了一半,而人家技术标书还要等明天才看到。等我们设计完成进行试生产了,竞争对手还要进行技术谈判。我们采取的对策是对方要求什么,我们就做到什么,不要求对方降低对方技术要求,哪怕是成本高一点。虽然人家的技术水平高,他们能够做的比我们更好,但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我们会这么花血本竞争,只要他们出于成本考虑要求对方降低技术要求,那么,我们这批产品就是最好的。即使他们也和我们一样严格按对方地技术要求来,我们在时间上抢了先机。”
胡副书记哦了一声,他对工厂地情形同样不熟悉,就问道:“有什么具体措施来保证你的计划没有?”
薛华鼎说道:“没有其他办法。就是真正地重奖重罚,重奖奖得大家眉开眼笑,重罚让他们心痛哭泣。”
胡副书记听了薛华鼎的话,忍不住笑了:“怎么过重罚让他们哭泣?”
薛华鼎笑了笑,没有回答。
胡副书记又说道:“这次你们打破惯例,让其他厂家措手不及。但下一次他们不也学了你们这一招?他们也可以完全按照对方的要求来,也努力缩短时间,你今后怎么办?”
薛华鼎说道:“这就靠我们努力了。如果这次成功了,我们就要牢牢抓住上海昆仑进出口公司这个客户。同时,通过这个项目,我们也打造出一支追求高质量、追求高速度的技术队伍。综合我们的技改,我们厂的能力就能上升一个台阶。”
第533章
薛华鼎还没有说打破惯例是一种无形的竞争力,其他厂家未必就能一下学到手,也许别人还不愿意学呢。就如自己厂里的王文杰、梁仁鹏他们心里就对自己这么孤注一掷的办法不以为然。他们心里还习惯于一步步来,上一步没准备好决不走下一步。
二人就厂里的事又谈了一会,胡副书记说道:“你自己好自为之。……,这个贷款的问题我会关注,到时候徐秘书会打电话给你。”
薛华鼎知道这是胡副书记的逐客令,连忙起身道:“谢谢你,再见。”
走了几步,薛华鼎转身说道:“胡副书记,我不会让你失望。也不会把自己陷进去。”
胡副书记叹了一口气,说道:“但愿如此。我可不想……,算了。你好走,我就不送。”
薛华鼎走出门之后,站在门后的胡副书记看着他的背影,想了很久……
其实薛华鼎也没有什么高招,无非是按照许昆山提供的办法,高薪“聘请”梁仁鹏那个同学指定的技术专家来指导设计所的设计、以稍高于市场价格从那个同学指定的公司购买配套产品。
能够让人看出端倪的就是指导价格、产品的价格稍微高于市场价,专家指导的次数实在是有限。
在专家聘请上,南山机床厂可没有吃亏,甚至还占了便宜,因为那些“聘请”的专家来给设计所的人上了几堂课,告诉梁仁鹏领导的设计所在哪些地方可以适当放宽技术要求,又应该在哪些地方注意保证精度要求。虽然南山机床厂没有和其他厂家一样斤斤计较于那些技术要求,但他们通过这些“聘请”的专家同样得到了优惠条件。
而且因为这些“内鬼”地帮忙。在后来产品验收的时候,因为南山机床厂的产品性能好,他们打败了很多竞争者的产品:验收方重点检查提醒了南山机床厂注意地地方,他们地产品能不优秀?
当然。一些简单地、常见的输送金钱的方式也有。比如销售人员陪对方打业务牌什么的。但数额不大。正因为大家对这种行贿受贿的方式有点“心安理得”,对方也没有真的计较百分之五这个数字。
在这些人的里应外合之下,特别是薛华鼎的坚决要求和重奖奖励,南山机床厂的产品试制远远走在其他厂家的前面。别人刚收到技术标书地时候,南山机床厂就已经开始了试制,当别人还是谈判的时候,南山机床厂的试制产品已经上了实验台。当别人试制的时候,南山机床厂的产品已经通过了对方的验收,开始进行定型生产。
到最后,湘湖南山机床厂和上海昆仑进出口公司签订了一百五十台的供销合同。占机床总采购额地百分之六十,而且还达成了的长期合作协议。
另外,这个项目的成功,也得益于省财政厅及时下拨的那笔九千万无息贷款。
可以说,薛华鼎在湘湖南山机床厂给了所有人特别是省领导一个令人惊喜的开门红。虽然湘湖南山机床厂暂时还不能扭亏为盈,毕竟时间太短,但发展趋势是良好的。薛华鼎领导的班子所做地成绩也是有目共睹地。
随着一台台机床出厂。薛华鼎心里很是自豪了一把,工厂的工人还是越来越信服薛华鼎了。特别是设计所地人,说起薛华鼎就忍不住夸赞几句:因为他们拿到了自己以前都不敢想的奖金。
虽然这些奖金跟厂外效益好的公司而言算不了什么,人家一个月的奖金可是五六千甚至上万元。但他们却是破天荒的第一次拿这么多。工作累是累点,但绝对舒服。
2001年的元旦早已经过去,2001年的春节就要到来,工厂已经在做过年放假的准备。
薛华鼎的工作自然很重。事情很多。一些平时不属于他工作范围内的事现在也安排在他的日程上。比如慰问困难的职工、安抚下岗工人、拜访当地地方领导…直到过年的那天下午,薛华鼎的工作才忙完。才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因为晚上还要慰问过年还值班的职工,正月初一还要给上班的职工发红包,薛华鼎和王波就没有回安华市的家。他们还要呆在厂里过年,至少要忙到正月初二下午才可能回安华市的家和家人团聚。
晚上不少厂领导提出要陪薛华鼎吃饭,或者邀请薛华鼎、王波到他们家里吃年夜饭。
薛华鼎都拒绝了他们。把这些人拖在这里吃饭,他们家里人嘴里不说,心里肯定有点怨言,即使没有怨言,他们的家属还是希望一家之主回去主持年夜饭。而到他们家去吃,薛华鼎又不怎么愿意。
所以他喊上王波,稍微化了一下装就走出了工厂大门。所谓化装,也就是在鼻梁上挂了一副平光眼镜、脑袋上戴了一顶常见的帽子。
王波笑问:“薛书记,准备在过年夜搞微服私访?”
“什么微服私访?为了安全。我们今天二人好好吃一顿,吃一餐清净的。你不敬我的酒,我不敬你的酒,怎么样?”薛华鼎边走边说道。
“好。我也是被这些酒吓怕了。”
二人如做小偷似地闪进了一家外表看似中档的餐馆。
一个女服务员连忙迎上来,满脸堆笑道:“新年好!请问二位是吃饭吗?”
王波点了点头,问道:“有包厢吗?”
“有!今天都回家去年夜饭去了,客人不多。是坐楼上还是楼下?”女服务员笑问道。
“楼上!有一个小包厢就行,我们只有二个人。”
“好,请随我来。”女服务员连忙紧走几步,摇曳着柔软的身姿朝前面走去。
等坐下之后。王波笑问道:“薛书记,还是喝一点酒吧?”
“要喝你喝,我不要。就点几个小菜。”说着,对有点发愣的女服务员问道。“小姐。有什么好的小菜。给我们上几样。我们不吃大鱼大肉没问题吧?”
女服务员笑道:“没问题!不过价格可能比平时要高一点。”
王波笑问:“过年还宰客?高多少?一个白菜苔要多少钱一份?”
“白菜苔十元一份。”服务员笑着道,“大家都过年,我们……”
王波道:“行,还不是很离谱,就十元一份。”
“你们吃不吃野菜?野芹菜、野荠菜、野蒿菜,今天我们进了好几个品种的野菜。味道还真地不错。”女服务员推荐道。
薛华鼎很明白套路地笑了笑,点了点头:“那就来一份你说的野芹菜,也来一份野蒿菜,其他的……,王波你来点。”
王波问道:“现在还没有开春。哪里有什么真正的野菜,肯定是温室大棚里种地。小姐,是不是?”
女服务员笑了一下,说道:“反正他们是这么说。味道也确实比一般地家常菜好吃。”
女服务员写完菜名出去,薛华鼎打量着这个包厢:包厢是将一个大厅用木板隔成一个小小地空间,隔壁只有一人多高,上面并没有与天花板相接。留下了一截空档,外面走廊上的人说话的声音一样可以传进来,只是相互看不到人而已。
这时候,外面很静,估计人们都在家吃年夜饭、看春节联欢晚会,到外面吃饭的人很少。
接过王波递过的烟,薛华鼎可有可无地吸了几口。心里想着家里的事。
没有多久。女服务员就端着炒好的菜就过来了。
王波一边帮着摆放碟子,一边说道:“小姐。你们的速度很快啊。”
“没几个人,当然速度快。不喝酒,你们来点饮料不?”服务员继续做着自己的推销工作。
“算了,就这壶茶就行。”
“你们慢吃。”
薛华鼎吃了几口,笑问道:“王波,你跟着我感到后悔不?”
“薛书记,你这是说啥话呢。我有什么后悔的?不是你,我还在不知哪个地方呆着呢。”王波说道。
“呵呵,我是说我把你带到这个厂来。”
“也没有什么好后悔地。这里虽然不是从政,但过的舒坦。而且你不也在这里吗?薛书记,我还真是服了你。几下动作,就把这个厂搞活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厂的情况,搞活什么啊,哪里搞活了?我还在为过年之后开发一个什么好的项目而苦恼呢。现在设备是高级了,进口的数控机床都买了,如果只加工这些产品,实在是可惜。工厂也不可能翻身,上海昆仑进出口公司那点订单又不能养活我们。”
“是啊,我们厂就是没有一个拳头产品,都是帮别人配套,为别人生产零部件。大头都被其他企业赚。我们要有一个打得响产品就好了。”
“废话,谁不是这么想。问题是我们找不到这个产品。我们制造的精密机床最怎么努力在市场上也竞争不过那些大厂,做其他产品我们又找不到。这段时间我都在网上查找专利技术,都总找不到适合我们厂的技术。”
“呵呵,厂长也不好当。”
二人正在边吃边谈地时候,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一个声音说道:“薛华鼎那个乌龟王八蛋,就只知道瞎闹。妈的,看见他了,老子一定要给他一巴掌。”
另一个声音笑道:“呵呵,你这家伙就是嘴巴厉害。他真要站在你面前,你还不吓得打哆嗦。”
“靠,我怕他?老子一没犯错又没骂他,他让老子下岗,老子就是不服。”
“你小子下岗与他有什么关系,是你们车间主任让你下岗的。谁让你也要报名竞争那个位置?争不过别人当然给你小鞋穿。”
“政策还不是薛华鼎这鸟人定的?他把我们这些人赶出来,我们哪里找工作。妈的,一听说我在厂里搞什么管理的,人家都不要。那些厂都只要熟悉的一线工人。”
“呵呵,谁叫你以前只知道混日子?当时你不是鼻子对着天上?我们厂就是你们这种吃白食地人太多。”
“靠!我地工资才多少?这也算吃白食?”
另一人说道:“别闹了,快点菜!”
王波起身准备冲出去骂人,薛华鼎对他摇了摇头,小声说道:“别理。等下就没事了。”
听得出来,外面是四个年轻人,其中至少有一人在前段的人事改革中下岗了。他们四人恰好走进了薛华鼎他们旁边地包厢里。
其中一个人说道:“要我说,薛华鼎来当厂长比原来那个姓熊的好多了。至少他让我们看到了希望。”
一个声音马上反驳道:“狗屁!你们现在吃香的喝辣的,我一点都得不到。只要不让我下岗,我宁愿那个姓熊的当厂长。”
另一个人说道:“张坤,你不是说你有一个好产品要办一个厂子吗?怎么又想回来了?我还准备到你那里去打工呢。”
第534章
“王科,你就别说风凉话了。我设计的那个齿轮泵你帮我看了没有?”
“看了。但我觉得它的加工难度很大,那么高的精度我们厂估计拿不下来。如果你自己开厂,更加不行。你想想,你哪有那么多钱买高级设备?即使让别的厂帮你加工,加工费你也出不起。”
“你不管其他,我只问你,我设计的产品原理上能说得过去不?”
“说实在的,我不是很明白你的那些原理。我准备找梁所长问一问。”
“靠!你丫的真不够意思。我一直在等你的信呢。你还没给他看?”
“这段时间我们设计所都忙得不知东南西北了,哪有时间看你的东西。再说,梁所长一天东奔西跑,很难找到他,他更没有时间和我谈其他的事。你自己不也是没找到他吗?怎么只怪我?说实在话,你设计的这个东西如果不试制出产品来,很难看出它是不是好。你说的什么流量大、效率高,这些都很难从原理上看出来,谁一下相信?”
“你难道没有复核我的计算?算了,王科,老子不要你帮忙了。等过完年,我直接找薛华鼎去,就逼他,让他安排人试制一套样品出来。要是不帮我,老子跟他新帐旧账一起算。我不好过,他也别想好过。几个人同时笑了,那个在设计所工作的王科笑道:“张坤,问题是你能找到他不?没有工作卡你厂区都进不了。呵呵,你还能逼迫他?吹牛吧!”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过完年我天天在他住的房子那里等他,我就不信逮不着他。”
“他又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听说之前他只是一个县委书记,他能看懂你的那些技术资料和图纸?我估计他会把你当神经病抓起来,让警察把你送到……”
“点菜。点菜,一人先喝三瓶啤酒再说。”几个人的话题很快就转到怎么喝酒了。
薛华鼎和王波很快就吃完了饭,二人吃的很舒服。
走出餐馆。王波问道:“不会这么巧吧?我们刚才说没有主打产品,旁边就有人说什么他发明了一个新产品。好像看小说似,难道真是无巧不成书?”
“呵呵。他说他发明了一个产品,你就真以为他发明了产品?”薛华鼎笑着说道。“现在一年全国登记的发明有多少?但是又有几个真正投入实用地呢?不过……”
“不过什么?”王波问道。
“我发现那次人事改革也太武断了一点。也许有不少人被冤枉赶下去了,不该下岗的下岗了。”薛华鼎感叹地说道,“唉,做一件事。总有不如意的地方。”
“你知道办一件大事很难,还感叹什么?能够顺利完**事改革就算很不错了。薛书记,你是有感而发吧?其实刚才那小子未必就有真本事。我们可以让梁仁鹏所长帮他看一看,如果真地行,那我们也不冤枉他。也许这家伙喜欢搞创造发明。”王波说道。
“就是他的发明真有什么用。那也只是一个齿轮泵,只能用在其他设备上,到头来还是一个零部件,不能当我们厂的主打设备。好了,别说在这事,我们进办公室,等九点半一到,我们和他们一起到车间慰问还在加班的工人。”薛华鼎说着朝工厂走去。
还没接近工厂大门,他地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薛厂长,你现在在哪里。是在厂里还是在安华市?”电话是罗豪打来的。
“哪能回家?还要在这里呆几天呢。”薛华鼎有点抱怨地说道。
“呵呵,有怨气啊?厅级厂长还不知足?吃饭了没有?我马上过来。”罗豪笑道。
“刚吃完。你还没有回家?罗老板,钱是赚不完了,还是回去过年吧。”薛华鼎开玩笑道。
“我才忙完,原以为过年之前住房销售会大旺一把呢。屁,结果连预想的三分之一都没有完成。不管了。老子先安心过完年再说。我马上就到你们厂门口了。你在哪里?”罗豪问道。
“我和王波就在车门口。”薛华鼎说道。
大约五分钟,罗豪就开着他的那部进口车来到了厂大门口。守门地保安连忙敬礼放他们进去。
王波问道:“罗老板。你的那位女秘书兼女司机呢?那么漂亮的妞也舍得放她回家?”
罗豪在王波肩上拍了一下,说道:“你以为我跟你老板一样,过年都不放你回家。你在浏章的那个女朋友没打电话来骂你?”
王波笑道:“还什么女朋友,都结婚了,骂什么骂?初二到她家去。”
薛华鼎问道:“生意不好?”
罗豪塞了一包烟给王波,然后说道:“是啊。省城竞争太激烈了。房价降了一成,结果还是没有形成销售高潮。我的成本比别人低一些,日子还好过一点,其他人地日子肯定难过。现在广州那边房地产也是不景气。不知要多久才能达到谷底后上升。”
王波帮薛华鼎打开办公室的门。
薛华鼎说道:“你们赚的也太多了点,钱都被你们房地产公司赚去了,其他人该怎么过?”
罗豪问道:“薛哥,你们厂的情况怎么样?”
薛华鼎道:“家家都有难念的经。我刚才还在抱怨怎么找一个产品来生产呢。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找到合适的产品。”
罗豪说道:“如果是以前,我倒劝你们生产建材是最好的。什么铝合金门窗、防盗门、螺纹钢,这些东西销售很好,我一年都要用近百万。现在是不行了,我们的房子卖不出去,这些产品就没有人要。对了,你们厂能生产什么?只能机床吗?”
薛华鼎道:“我们什么都能生产。只要是机械方面的,就是汽车、轮船、飞机都行。”
“呵呵。你就吹牛吧。你要能制造飞机,你还在这里。”
“那我在哪里?”
“我帮你打听看看,说不定我也能帮你找到一个好的产品。”
初二回到安华市地家里。薛华鼎还和许昆山说起他的烦恼。
许昆山突然想起了一件什么事,问道:“你还记得司马和这个人不?”
薛华鼎想了一会,然后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一点印象。”
牵着儿子薛畅站在薛华鼎身边的许蕾在旁边笑道:“呵呵。爸爸,你就别卖什么关子了。”
说着,她对薛华鼎道:“司马和是爸爸地狱友,以前你在福江省见过他一面的。几个中年人。还记得不?”
薛华鼎哦了一声,说道:“他不是在欧洲那边收购旧交换机到我们这里销售的吗?他现在怎么样,在干什么?”
许昆山瞪了许蕾一眼,说道:“什么狱友?说地这么难听?我们早就不干走私地事了。”接着他转头对薛华鼎道,“旧交换机的事收手二三年了。现在他从我们国家低价采购衣服、玩具什么地运到欧洲。打地是欧洲的品牌,不过生意不怎么样。前几天我听他说准备在国内采购一批什么液力变矩器到欧洲。机械这玩意我不懂,也不知你们厂生产不生产它们,听了也就听了。你们生产不?”
薛华鼎摇头道:“我们不生产。我也只知道变矩器,还是什么液力变矩器,不熟悉。对了,我能不能跟他联系?如果采购量大,我们可以转行生产,我想别人能生产出来我们也能生产出来。”
“他过一段时间就会到中国来,到时候我跟他联系一下。我让他和你当面谈。也许他还能给你一些其他提示。这家伙现在也像无头的苍蝇一样,只想做一门稳妥赚钱的生意。”许昆山解释道。
春节之后回到工厂,薛华鼎又投入了紧张地工作。无论是那个骂他的下岗职工张坤,还是那个在欧洲推销服装玩具的司马和,薛华鼎都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为上海昆仑进出口公司生产机床,为其他企业提供零部件赚点加工费。同时让销售部的员工在全国各地调查。希望能打开更多地零部件销售渠道。
一天。主管生产和技术开发的副厂长王文杰向薛华鼎汇报近段生产情况。汇报完了之后,他无意中说道:“薛厂长。这工厂还真是跟人发财一样,有时候天天追求吧,就是不发财。有时候没想这件事,突然就发财了。“
薛华鼎笑道:“看来你是有感而发啊。说说哪个工厂突然发财了?”
王文杰说道:“去年我们不是在上海昆仑进出口公司竞争机床吗?山东一家机床厂就没有竞争过我们。当时他们厂长和副厂长都去了,势在必得的样子。被我们击败之后还很不服气,喝酒的时候他们私下问我们是不是搞了什么名堂。可不曾想,他们前段时间揽到了一个很好的项目。”
“什么项目?”薛华鼎问道。
“齿轮!”王文杰说道,“型号很单一,就是生产直齿轮,只是模数不同而已。你说,他们是不是走了狗屎运?加工简单,数量巨大,直接出
“真是运气好。他们怎么联系上国外厂家的?”薛华鼎问。
“嗨,说出来更气人。他们就在互联网上建了一个网站,没费一点力气。网站上只是说明他们是专业齿轮生产厂家,上面有中文也有英文。就在上个月,英国一家汽车厂就主动找上他们了,来一封电子邮件,给他们一份图纸,说是请他们按照图纸加工几个样品。”王文杰眉飞色舞地说道,“当时他们的厂长还不相信,以为是别人开玩笑。最后还是一个车间主任说了一句,骗就骗,我们也损失不了多少钱,万一是真的呢?。于是,他们按照电子邮件上留的电话号码打了一个电话,见电子邮件上的电话号码还真能打通,他们加班加点把样子做出来用航空件寄了过去。我地天,他们就这么搭上了关系。样品寄过去不到半个月,对方就给他们下了一百万美元的订单,还打了百分之三十的预订金。你说有趣不?现在他们开始执行第二批订单合同了。国家还给他们退税,他们现在可得意地很。”
薛华鼎心里一动,说道:“那我们也可以做一个网站,我们国外去不了,就让别人来看我们的网站。”
王文杰笑道:“就怕我们没有这个运气。”
薛华鼎道:“做了也许我们有机会,不做,我们肯定没机会。不就是建一个网站吗?又不需要花多少钱,这也能提升我们企业的形象。”
王文杰笑了笑,说道:“那就试试看。宣传处对这个应该熟悉。”脸上神色则有点不以为然。
等王文杰离开,薛华鼎就打电话给宣传处。
宣传处的负责人却告诉薛华鼎南山机床厂早就有了一个网站。这个网站建有一年多了,但其宣传效果几乎为零。
薛华鼎按照宣传处提供地地址打开一看,才发现这个网站有多差:先要等待五六分钟才出现主页面,在等待中唯一出现地一行字是:“正在加载,请等待……”
第535章
等了半天之后,出现在屏幕上正中的是一张工厂厂门口的大照片,明显看出陈旧痕迹的门楼上挂着四个大红灯笼:“庆祝国庆”。几台似乎是送货的车辆从大门出来,一个保安正傻乎乎地向这些车辆敬礼。
在大相片旁边是是原来的厂党委书记兼厂长熊志理满面红光的照片,他胸前还贴着一枚奖章,似乎是才从上级领奖归来。
在二张相片的下面是厂长致辞,淡蓝色背景上浮现几排字:“感谢……”
网站的子栏目也设置了不少,有“首页”、“工厂概况”、“厂里新闻”、“产品介绍”、“联系我们”等等。但除了“工厂概况”、“联系我们”二个子栏目可以点开之外,其他的都是死链接或者干脆没有链接。
点开“工厂概况”,里面也只是一些一看就没劲的数据:吹嘘工厂面积有多大、职工有多少、获过多少部优、省优等荣誉,也有那些人获得过先进个人、先进班组等等。
薛华鼎又点了“联系我们”,结果里面只有一个电话号码和一个工厂地址和邮政编码。连最基本的电子邮件地址都没有。
薛华鼎苦笑着摇了摇头,心里想:“没有这个网站还好些,如果是我,看了这个网站,我就不想跟他们打交道了。”
刚把网站关掉,宣传处处长就满头大汗地赶到薛华鼎的办公室,在他身后还带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姑娘。二人都是一副犯了大错误的样子。
薛华鼎知道他们是来干什么,就笑着说道:“你们这网站有多久没有维护了?”
已经被刑拘的上任厂长还威风八面地挂在网站上,这个性质要多严重有多严重:这不是打现在厂长地脸吗?
“薛厂长,实在对不起。这是我们工作失误。我向你做深刻地检查,我们一定改正。”处长点头哈腰的说道。
那个姑娘也是一脸的惊慌,鼻尖都渗出了小汗珠,脸上急得红扑扑的。
薛华鼎大度地说道:“这事已经是这样的,就算了,只要尽快改正就行。主要是你们还没有对网络引起重视,关心的无非是报纸、电视。”
处长马上说道:“是啊,是啊。我们没有跟上时代的步伐,思想还不够解放……”
薛华鼎没有再理他,转头对忐忑不安的姑娘问道:“是你负责网站的维护?”
女子吓得连忙低下头。低声说道:“……不是,……嗯,是……,我正在联系……”
估计是她是被她的处长临时拖来应付地。所以不好怎么回答。看情形,这个垃圾网站还真没有人维护,更没有人及时更新资料。
薛华鼎咳嗽了一下,假装清了一下嗓子。
处长此时收住了话。紧张地看着薛华鼎,没有去理会姑娘的话语。
薛华鼎略微思考了一下,就吩咐道:“你们记一下。第一,这个域名不要了,太长又不好记。网站也彻底拉掉。你们宣传处想一个好一点的域名。特别是容易记的域名。第二,不要找这种服务器提供商,几张图片要加载几分钟才出来,他们地带宽肯定不够。也许是看我们长期不维护就故意将我们的网站扫到一边。第三,就是你们宣传处要重新设计网站内容和格式。这些什么厂里新闻、什么厂长致辞统统不要,网站要做得专业一点。……”
说到这里,薛华鼎想到了什么,特别是看到一身肥肉挺着大肚子的宣传处处长,他突然说道:“算了。这些还是我另外找专业人士来做,你们宣传处只要好好想一想我们应该向外面介绍一些什么就行。考虑好我们做网站的目地是什么。讨论完了之后,你们给我一个宣传计划书,提供相关的图片、文字资料。明白了不?”
宣传处处长连忙说道:“好,好。”
“一周时间够不够?”薛华鼎问道。
“够了,够了。”你们要站在客户的立场上来考虑,考虑那些想和我们做业务的人要了解我们什么。不要吹什么这个先进个人那个先进集体。多准备几套方案。”
“是。”
“去忙吧。首先把网站给我删了!”薛华鼎挥了一下手。示意他们出去。
等他们出门。薛华鼎又上网游览了一下门户网站的新闻。这才开始处理桌上堆积地相关文件。他绝对把设计网站的事交给自己的老婆来处理,许蕾的公司主要从事的就是软件开发。设计一个网站肯定不是难事。
星期五晚上,薛华鼎赶回安华市的家。
许昆山、梁燕他们在无线电二厂里建了几栋别墅,给自己和公司的其他领导住,许蕾作为公司领导人,自然也分到了一套。不过,她住自己别墅的机会并不多,大部分时间都是住在妈妈家里。只有薛华鼎过来时,她才把薛畅放在妈妈家,和薛华鼎在别墅享受夫妻之乐。
长益县的别墅现在成了鸡肋,为了不使那套别墅发霉,爸爸妈妈在安华市和长益县二头跑。按薛华鼎的意思是将它卖了,爸爸妈妈干脆住进安华市地别墅了。
但爸爸妈妈却犹豫着不同意,不知他们是住出了感情还是有其他的原因,反正县城的别墅一直没有出手。
二人XXOO之后静静地依偎在一起闲谈。
许蕾说道:“不是有事,你就不回家?”
“这不回来了吗?”薛华鼎抚摸着她柔嫩的肌肤,说道,“忙来忙去,我们现在都是一条战壕里的人了。”
“呵呵,看不起经商做生意?也不想办企业?”许蕾笑问。
“也不是。这么长时间了。基本也习惯了。只是努力的方向变了,想起以前地事,有点感慨而已。”薛华鼎说道。
“什么感慨?”
“以前考虑地是如果出政绩,如果争取领导的好感。现在是如果为厂里捞效益,如果使工厂地钱多一些。总觉得自己被囚禁起来了一样。以前是累的舒心,现在是累的窝心。”只有在老婆面前,薛华鼎才敢撕下面具,说一说自己内心的话。
许蕾将他的胳膊推上一些,脑袋枕舒服之后,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现在管理企业跟别人管理企业不一样。你只有四分之一的身子在企业,还有四分之三的身子在官场,曲线救国嘛。如果不是走这条路,你想升厅级干部还不知要多久。现在这里的孙书记、牛市长都可以坐好多年位置地人。官迷心窍的老公。你就安心搞好你的企业吧,呵呵。”
薛华鼎也笑道:“我不也是说着玩嘛。……,不过,说真的。官场上地一些事还真没什么规律。有事一个人的仕途还真就只靠几个人。你说我,如果胡副书记不再理我,或者我将来什么得罪他,估计我这一辈子就窝在这个南山机床厂了。”
许蕾笑道:“这种问题太深奥,我们就不要谈了。反正你不可能窝在这个厂里。其他人如果是你现在的位置。那就难说了。”
薛华鼎亲了许蕾的面庞一下,问道:“我安排你地任务什么时候能完成?”
许蕾笑着推了薛华鼎的脑袋一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道:“别人当官都是从公家捞东西回家。你倒好,来了一个反其道而行之,不但不捞东西回来,还把我爸爸和我也搭上了,不时还要帮你的忙。我刚才还没答应帮你们厂设计网站呢。”
“呵呵,难道你要我捞东西回家?就是捞回来,你也看不上眼吧?”薛华鼎反问。
“谁说的?呵呵。”许蕾转而问道。“你们什么时候能提供相关材料?”
“我已经安排宣传处在准备,过几天就有。你帮我请这方面地专家把框架搭好,让它有点大公司的气派,最好多翻译一二种语言,什么德语、日语、意大利语什么的。”
“行。这个你就不要操心了。到时候让你审查,不合格我们再做。这总行了吧?”
“域名申请和服务器空间租用。你们也一并解决了。最后做一揽子移交。”
“行了,反正你们是一切都吃现成的。摊上你这个人还真是麻烦。”
“谁叫你是我老婆呢?休息了这么久。我们再复习一下?”
“呵呵,行吗?”许蕾在他身上摸了一下,乐了,“这个小薛还真不老实啊。”
二口子调笑二句,又开始了肉搏战。
再次完事后,二人一起洗了一个热水澡。
躺在床上的许蕾看着薛华鼎要睡觉,她抬起头,盯着薛华鼎说道:“我们这么快活,有人很不高兴,你知道不?”
“谁不高兴?”薛华鼎随口说道,然后笑问道,“难道还有人追你这个已经做了妈妈的美女?”
“切!做了妈妈又怎么啦?”
“没怎么……”薛华鼎连忙笑着说道,“你现在变更漂亮,更成熟了,完全是魅力四射……”
许蕾却莫名其妙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有一个人一直在苦熬自己。听说你现在的厂子效益不好,她还想帮你一把呢。”
薛华鼎问道:“谁啊?看你说得酸溜溜的,不会这个人是女人吧?有人帮我当然好。”
“还能是谁,不就是你大儿子的妈妈。”
“她?清明她怎么知道我的事?肯定是你说地吧。”
许蕾扭了薛华鼎的胳膊一下:“清明清明,喊的好亲热、好肉麻。”说着她又笑了,不过很快就收住笑,说道,“难道她就这么一直守寡?你这家伙实在也没有什么讨人喜欢的。”
薛华鼎苦笑了一下,说道:“你说正经事好不好?这些芝麻西瓜的事谁也说不清。”
许蕾说道:“她说她有一个朋友是在工程车辆厂做主管。那家企业有意在中国投资建厂,如果你们有意和他们合作,他可以在中间斡旋。你有这个意向吗?……,不过,我爸爸觉得这事不能太急,最好是再等等看,这种事一旦真的启动可不是几个月、一年二年能办好地。”说到这里,许蕾提醒道,“因为今年是2001年。”
薛华鼎自然一下明白了许蕾最后这句话地含义:明年就是换届的时间,如果自己沉迷于这件事,那么有可能错过一个机会。
他说道:“可以先联系看看,万一落到其他人手里,我有可能二边都捞不着。”
许蕾说道:“这个你不用操心。爸爸在关注着呢,而且清明也是那家企业地股东,多少有点权力。”
“她啥时候又成了那个企业的股东了?你刚才不是说她朋友做主管吗?”
许蕾狡猾地笑了笑,说道:“就是不告诉你。”
第536章
二人闲谈了一些其他事,这才心满意足地睡着了,各自做着不同的美梦。
似乎感情好的夫妻也难做到同床同梦哦,呵呵。
用了半个月时间,新的网站终于设计成功,其形象跟以前的那个垃圾网站相比简直是不可同日而语。
网站正式上传公开后,薛华鼎嘱咐宣传处必须天天有人维护,如果有电子邮件过来,尽可能早地答复对方。宣传处自然将薛华鼎的话当着了圣旨,那次随处长一起进薛华鼎办公室的姑娘成了专职网站维护管理员。
为了扩大宣传效果,薛华鼎还让宣传处跟国内几大门户网站联系网站推介的事。
可以说,从电信出身的薛华鼎对网络有点情有独钟。
厂里其他领导则对网站所能取的宣传作用信心不足,心里都对薛华鼎这么大张旗鼓地重视网站不认同,甚至还私下表示怀疑。
就是才改正错误不久的宣传处处长也是因为将功赎罪、看在薛华鼎的面子上才认真对待这件事的。对于薛华鼎分配给他的花钱联系门户网站推介网站的事,这个宣传处处长有很大的抵触情绪,特别是面对门户网站提出数额不低的广告费后,他迟迟没有在合同上签字。
当薛华鼎催问合同什么时候签字、广告什么时候登上门户网站,那个处长还麻着胆子对他说道:“薛厂长,真不是我故意拖时间啊,主要是他们的价格谈不下来。你说,不就是在他们网站上挂一个指甲大的图吗?一年怎么要二十几万?他们的心太黑了,这不是吃人吗?我们卖一台机床才赚多少钱?”
在薛华鼎的“高压”下。这个宣传处处长还是咬着牙、闭着眼睛把这几个代理合同给签下了:谁叫他薛华鼎是一把手厂长又是雷厉风行地年轻人呢?
不过,他心里的郁闷和不服气那是无论如何也消除不了的,至少短时间里不可能。
让这个处长和其他不以为然的厂领导大跌眼镜的是,事情就是有这么巧,这个网站建起来不久,门户网站的广告才贴出来没有几天,南山机床厂还真接到了一个受网站内容吸引而打过来的客户电话。
四月底的一天,销售处的人正在埋头整理资料,准备做好月报表之后开开心心过“五一”长假。现在厂里的经济情况在一天天好转,看着销售额每月都稳步上升。销售处地人和厂里其他人一样,心里很高兴。
中午快下班的时候,销售处对外联系值班电话响了。
值班人员拿起电话,对方说的是一连串洋屁。仔细听了之后才勉强猜测对方说的是日语。恰好这时销售处没有人懂日语。值班员硬着头皮啊哦嗯地说了一通,结果当然是大家都不明白对方说地是什么。
正在值班人员为难的时候,对方用英文说了起来。这下值班员大大地嘘了一口气,将一个英语口语不错的家伙推了上去。这个家伙用塑料英语和对方谈了很久。因为对方的英语也不是很地道,谈起来比较费劲。
虽然交谈很生涩,但基本意思还是搞清楚了:对方是一个日本造船厂地,说是看了他们的网站,想请他们厂帮他们船厂制造减速器的部件。
销售处的人连忙说OK!Ok!对方估计在电话里说不清。就请他们看一下发过来的E-mial。挂了电话,这才避免了双方在语言上地尴尬。
南山机床厂销售处的人英语口语不怎么样,但看英文和写英文绝对没问题。
信件一打开,销售处的人又惊又喜:惊的是对方要他们提供用户使用情况资料,特别他们厂生产的减速器在大型船舶上的使用情况。喜的是,日本船厂可能给他们三十二台套减速器的部件订单,即使还没有经过价格谈判,但从他们提供的零星资料就可以看出合同金额不会小。
经过多方查证认为这事是真实存在后,南山机械厂销售处的人还真有点难办了。减速器,特别是船舶用减速器。只是南山机床厂地附属产品,而且生产的都是小型的。南山机床厂实在没有制造大型减速器的经验,更不用说在大型船舶上的应用了。网站上展示的减速器图片还是从其他机械厂复制来地,想不到日本人看中了它。
但是,谁又愿意放弃这个希望呢?情况很快就反馈到了薛华鼎这里。销售处给薛华鼎地建议有二个:
一个办法就是骗!把其他制造大型减速器的厂家使用情况资料改头换面后,提供给日本人。等从日本人那里骗到订单之后再认真组织生产或者与大型厂家合作。为日本人生产合格产品。反正只要最后提供地产品不骗对方就可以了。
另一个办法就是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国内其他厂家。由国内的厂家跟日本人直接联系,南山机床厂只从中收取一点信息费。同时在里面争取一部分零部件做一做,赚一些小钱。
薛华鼎有点激动:自己的努力多少有点回馈。他思考之后,绝对拒绝采取他们推荐的二种办法,他认为日本人做事很精,如果被他们发现是骗他们,他们肯定就会撤回他们的订单。另外,日本人现在只是试探、尝试性接触的行为,如果南山机床厂将消息卖给其他厂家,无法保证日本人会继续与其他厂家谈。说不定他们还真是看中了网站上的大气,比中国其他厂家的网站都显得高档,因此心里有了一层好感,想接触一下。
就如一个人被一家外表富丽堂皇的商场吸引进去,当发现里面没有自己希望的商品时,这个被吸引进来的人未必就会按照商场里服务员的介绍到旁边一家去买货,也许会跑很远很远地路到另外的地方买。甚至对这个商场和与它有关的其他商场产生不信任。
既然不想采取销售处推荐的二个方案。又不想放弃这笔诱人的生意。薛华鼎绝对先从外围入手,先了解日本船厂寻求外购部件的可能性和原因,然后再对症下药。在事情没有了解清楚前,先不要采取动作,免得搂草惊跑了兔子。
薛华鼎还通过胡副书记的帮忙,薛华鼎电话找到了省经贸委的有关人员。从省经贸委那里,他得到一个消息:就是现在日本的造船业正在萎缩,受到了韩国的强烈冲击。虽然他们地订单量还是世界第一,但韩国所占的比重真正稳步上涨。预计到2003年左右,韩国将取代日本成为世界第一。因此。为降低造船成本,增强与韩国的竞争力,日本有可能将一些设备转移到低成本的中国,由中国来生产这些技术含量不是很高地零部件。以提高船厂的利润,进而跟韩国船厂竞争。
听说日本人主动找南山机床厂联系,省经贸委的领导非常高兴,要求他们一定要拿到日本人的订单。不但是为了赚取外汇,更主要地是从他们那里学到经验,为中国自己的建造船厂多引进一些技术。同时请薛华鼎过去和他们一起商量应付日本人的办法。
薛华鼎心里笑了:“看来我们国家也想从世界造船市场多分一杯羹。”他放下手头的工作赶到了省经贸委,甚至国家经贸委和其他有关部门也注意到了这件事。
商量了好久,最好还是决定采取免费为对方试制样品的土办法。尽量用低价格和制造速度来打动对方。
回到公司之后,薛华鼎亲自给日本造船厂打了电话,薛华鼎地英语可不是盖的,比销售处的所有人都牛,听了薛华鼎跟日本佬侃侃而谈,几个人都不相信地睁大了眼睛:真有这么牛的厂长?厂长不是专门用来瞎指挥、猛灌酒、摸厂花的吗?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除了薛华鼎流利的英语、诚恳的态度之外,吸引日本人的主要是他们日本船厂不需要承担任何风险:南山机床厂免费为对方试制一套样品,在验收合格之后再付款。
日本人办事速度不错,第二天就发来了样品的相关技术图纸。过了几天。双方在上海签订了有关合同。只待南山机床厂试制地样品验收合格后,合同就开始执行。
在省经贸委的干预下,几个大型机械厂的技术专家汇集到南山机床厂共同研究日本船厂发来的相关图纸。
让省经贸委和这些专家失望、让南山机床厂高兴的是,日本人订购的产品要求并不高,南山机床厂基本上都可以生产出来,无需其他机械厂帮忙。正因为这些图纸没有什么技术含量。那些专家想从里面学什么技术地愿望自然落了空。怪只怪日本人太精。复杂地、技术要求高的,他们自己生产!
这样一来。日本人地订单就变成了一桩很普通的机械加工生意,没有其他任何含义。只是让南山机床厂赚了一笔外汇而已。
薛华鼎和南山机床厂的人则完全知足了,他们原本就没有要向对方学什么技术的意思,只要能揽到业务就行。正因为技术难度不大,南山机床厂在日本人自己提出的期限前就提前完成了加工任务,通过火车运到了上海,然后飘洋过海运进日本进行验收。
不出所料,对于样品的验收结果,日本人很满意。
于是,日本人按合同向南山机床厂支付了合同总额的百分之十(八十九万元)作为订金。南山机床厂自此有了又一笔稳定的业务。
当第一批合同完成之后,日本人开始订购越来越多的部件,一些技术含量高的设备订单也慢慢转向了南山机床厂。逐步积累了经验的南山机床厂也不需要其他厂家的帮忙,很是轻松地拉下了所有订单,只在工期很紧的时候,才将部分业务委托附近的机器厂加工。
厂里的人这才知道那个什么网站还是有点用的,没有这个网站,这笔业务就不存在。
受南山机床厂的影响,其他企业也开始重视起自己的网站来。甚至一些农村种植大户、养殖大户也开始纷纷出资建设自己的网站。加上电视、报纸等媒体的推波助澜,网站的作用甚至被无限夸大,似乎网站一建立,企业的生意就会一下从地狱到天堂。
许蕾他们为此干脆成立了一个网页设计、制作公司,专门为他人制作网页、代理域名、提供服务器空间,很是红火了一段时间,全省的几乎所有大中型企业的网站都交给他们设计制作。
后来薛华鼎安排宣传处花钱为厂里的网站继续进行宣传时,厂里再也没有人提出什么异议了。
上海昆仑进出口公司的机床订单、日本船舶公司的部件订单都比较大,正是这二个订单让南山机床厂的名气开始在机械行业逐步大了起来。
一些客户由以前的不理南山机床厂上门推销业务的业务员,转变到自己主动找南山机床厂联系。
南山机床厂的车床、磨床、轧制机也比以前畅销多了。到2001年底,南山机床厂开始正式盈利。
“南山”牌精密机床开始向全国机械市场慢慢渗透……
是的,薛华鼎领导的南山机床厂开始崭露头角,日子一天天好起来。
第537章
因为业务量扩大,工厂需要更多的人手,以前下岗的部分工人陆续回到了生产岗位。不过,重新上岗的大部分是一线工人,那些管理人员只有与技术有关、有销售能力、管理能力的才被吸收进去。
在此之前,那个嘴巴厉害,过年的晚上说要打薛华鼎巴掌的张坤在王波的关照下重新上岗。他被安排在第三车间工艺室当工艺员,其工作就是根据设计图纸编制工艺流程。
可惜这家伙还是不安稳,总是在上班的时间去琢磨他的什么渐进线双面啮合齿轮泵,演算稿子和绘制的图纸都码了一堆,修修改改总是改了之后又发现了新问题。
这家伙不怎么做正事也就算了,毕竟他是厂办公室主任王波介绍进来的,工作不多的时候其他工艺员对他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工作实在忙不过来才喊他“帮忙”。
问题是这个家伙不消停,自己不干活还是小事,还多次跑到设计所缠着别人帮他论证、把关、演算、审核。
他那个叫王科的朋友被他缠得一屁股的火,他还多次拖着王科找设计所所长梁仁鹏,不管梁仁鹏愿意不愿意、忙不忙,都要他给他张坤出主意、提建议。
梁仁鹏开始还真的抽时间看了一下,发现他的设计存在二个明显的缺陷之后,也就没了兴趣。后来,对他时不时来打扰自己开始明显地显示不耐烦。要知道现在设计所的工作非常紧张,设计任务很重,重要设备的设计都需要他审核把关,他哪里有这么多时间耗在这个家伙的身上?连带他对王科都有了意见。
王科看到顶头上司脸冒绿光。自然不敢再陪张坤麻烦他,看见张坤就采取尿遁、茶遁地办法逃跑。
没有多久,张坤成了人人不喜欢的家伙,虽然还没有到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地步。但人人躲避他还是说得上。
张坤这家伙除了固执、执着、脸皮厚之外,还有一个特点就是胆大。他知道设计所梁仁鹏、王科等人不愿见他之后。就另辟捷径找到了厂办公室的王波。
“王主任,我是你推荐进厂地,我现在遇到难题了,你不会不帮我一把?”这家伙一进王波的办公室就给王波下了一个套,似乎帮他进厂还帮出麻烦了。
王波问道:“按你地意思,我是推荐错了?那行,我马上跟人事劳资处打一个电话,你明天就不用来了。”
张坤连忙说道:“别,别。王主任,我不也是在为厂里做贡献吗?如果我发明的产品能制造出来,那我们厂不就多了一个产品,工厂的效益不是更好了吗?”
“可我听说你一直认为这个产品是你的,你要申请专利卖出去,就是真有这个东西,我们厂能有什么效益?还不是落入你个人腰包?”
“嘿嘿。那是我开始的想法。主任大人,你大人有大量,不会计较我这些吧?”
“那你准备怎么做?还是继续利用上班时间和厂里的资源为你搞开发?”
“我……我想和工厂里平分我的成果,怎么样?”
“呵呵。你还是很有自信嘛。成果这个词都被你提出来了。”
“那是,我发明的这个东西绝对是好东西,经济效益巨大巨大的。”
“你要我帮你什么忙?”
张坤连忙凑近王波,说道:“我想请你劝说一下设计所地那几个老头听我讲一堂课。我来打动他们那古板的心。王主任,可以吗?”
“你确信能打动梁所长他们?”
“确定……,我想应该可以吧。”张坤说着就低了音,底气明显不足。
“可我听人说。你的资料一交给梁所长。他就发现了二个缺陷。是不是真的?”
“嘿嘿,那是我的流体力学知识没学好。公式运用错了。这不是原则性问题。”
“呵呵,我还发现你吹牛的本事真是很大啊。公式都用错了还说不是原则性问题。张坤难得地脸红了一次。
王波笑道:“算了,我也不跟你浪费时间了。你直接跟薛厂长汇报吧,看他批不批准。”
张坤为难地说道:“薛厂长又不认识我,我哪里敢去找他?”
“你不是说看见他了要打他的耳光吗?怎么正常地汇报都怕了?”王波问道。
“谁说我要打他?我最崇拜薛厂长了。我怎么可能说这种话?”张坤心里虽然惊讶,但嘴巴说出的话确实牛得很。
“难道我们在过年的晚上都听错了?我和薛厂长都听见一个叫王科的和一个叫张坤地家伙在背后说什么要打薛厂长的。”
“啊----,你们也在那个餐馆?……,不,不,我是开玩笑的。”
“不是听到你开玩笑,我怎么知道你?你怎么会进厂?……,你是不是没胆量跟薛厂长说?”
“我怕?去就去,我就不信不能说服他。”
“吹牛等下再吹,你先回去好好整理你的资料,我先汇报一下,等他有时间,你再来好好说。张坤,我警告你,如果这次你不能说服薛厂长、梁所长等人,那只有二条路给你选择。”
“哪二条?”
“第一条路就是你自动辞职,你愿意怎么整你的发明就怎么整你的发明,工厂不管。第二条路就是你从此以后安心在厂里工作,放弃你现在这些想法。如果又不辞职又不放弃你的想法,那么我们就开除你。到时候不要怪我们没有告诉你。”
“行!如果你们给我一次演讲地机会,我没有说服你们地话,我自动辞职!”
“祝你成功!”王波客气地送他出了办公室。
三天之后。王波通知张坤到小会议室演讲。他是和王科一起进来地,明显地可以看出这家伙下了不少地工夫,各种图纸都是一大堆:原理图、设计图、直观图……
齿轮泵是液压行业最常见的一种器件,图纸上是看不出什么优势的。特别是张坤所强调地同等条件下流量大、效率高更无法在图纸上体现。只能听他的理论演讲。
当张坤他们进入会议室地时候,不由吓了一跳。只见里面高朋满座。不但有薛华鼎、王文杰、梁仁鹏等厂里的最高领导和技术权威,还有一些明显看出是知识分子但叫不出名字的人。
薛华鼎看着张坤吃惊的样子,笑了一下,对他说道:“张工,这里都是我所能请到的机械方面的专家、教授,这位还是湘湖大学液压教研室主任张为山教授,也是你的家门。你今天就好好表现,看能不能说动他们。只要说动他们,大家认为你的产品有独到的地方。我给你开绿灯。厂里挤出资金、设备、人力为你试制产品,然后出钱请张教授地实验室为你的产品进行检验。你不会让我们失望吧?你可不要再在外面动不动就说要动手打我,呵呵。”
最后的笑声让张坤紧张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些,他尴尬地笑了一下,然后将相关图纸挂在墙壁上。
说了几句感谢、请指教的话之后,他就开始侃侃而谈。
薛华鼎对液压专业的知识是门外汉,虽然在认真听。但听不出他说的是对还是错。只是他会观察,会通过各专家脸上地反应来判断张坤发明的齿轮泵到底怎么样。
这些专家开始完全是不以为然的样子,虽然也在认真听,但大部分是看在薛华鼎的面子上才这么做地。这些专家都是薛华鼎通过省财政厅、省经贸委、省机械厅等部门的熟人请来的。他们现在是不看僧面看佛面。
但随着张坤演讲的深入,这些专家的神情开始专注起来,脸上的笑容开始消失。
薛华鼎终于松了一口气:有戏!
张坤整整讲了二个半小时,才把他那个小小的齿轮泵说完。接着就是专家们轮番向他提问,即使梁仁鹏也不甘落后,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
半天时间,专家给薛华鼎地结论是:张坤地发明有独创性。理论上是可行的。希望厂里能试制几套产品进行试验验证。
薛华鼎当场拍板成立“渐进线双面啮合齿轮泵开发小组”。张坤任组长,王科任副组长。另由梁仁鹏所长安排二人做为组员进行专门设计、试制。同时容许他们随时调用厂里地数控机床、加工中心和其他资源。
张坤感动得连连道谢。
薛华鼎则大度地笑了笑,说道:“你可要努力啊,你要失败的话,我都不知道怎么向厂里交差了。”
在各方面的积极支持下,张坤的渐进线双面啮合齿轮泵试制工作进展非常顺利,不到一个月时间,二套样品就送进了湘湖大学液压教研室的实验室。
经过教授们严谨而科学的试验,发现其输入液体的效率在理论上比传统的齿轮泵要高出百分之十二,流量提高百分之二十。
之后,工厂、学校再经过多次试制、改进,其效果终于接近理论值,实现了预期目的。
产品是成功了,但正如薛华鼎在过年的晚上上断言的,作为一个部件,它并没有给南山机床厂带来什么效益。因为它的使用面太窄,即使效率最高、流量最大,对普通机床而言并不适用。因为它有一个最大的缺点:成本太高,一个渐进线双面啮合齿轮泵的成本是普通齿轮泵的十倍以为。
不说其他企业不会采用它,就是南山机床厂自己的精密机床也不会采取它。以前的普通齿轮泵完全能满足机床的要求,为什么要用贵的呢?高效率的渐进线双面啮合齿轮泵在运行中所能省下的电费,在整个机床工作中消耗的电费中所占的比例很小很小,实在不值钱。
但好东西终究是好东西,是金子总要发光。厂里的人由于局限性没有想到它的市场,但湘湖大学的张教授想到了。他以湘湖大学的名义召集了全国液压行业的专家对这个新型齿轮泵进行了成果验收,同时也汲取了相关行业的经验,在原设计上做了一些适当的改进。最后,经过专家们的推荐,这个技术成果被四川一家航空机械厂买走,开始在航空行业发挥它的巨大作用。
国家有关部门给南山机床厂、湘湖大学发来了感谢信和嘉奖令,让薛华鼎和张坤都小小地得意了一把。张坤个人和南山机床厂各自分得一半的技术成果转让费。张坤也凭此破格提为设计所的第二副所长,开了全厂各车间、各处室有二个副职的先例。
除了张坤渐进线双面啮合齿轮泵获得了成功,薛华鼎还遇到了一件好事:许昆山的朋友司马和也给南山机床厂带来了一笔订单---为其他企业铸造液力变矩器的箱体、并对箱体进行初级加工。
本来司马和是准备直接从南山机床厂订购液力变矩器的,可惜南山机床厂试制了几台都不合格。不是涡轮铸造不达标,就是液力变矩器的转换效率低外壳发热超标。只好还是请原来的厂家继续生产,南山机床厂赚一点辛苦钱。
第538章
对于不能整体销售液力变矩器,薛华鼎倒是没有什么失望。因为箱体铸造和箱体加工虽然没有什么大的利润,但这些工序都属于劳动密集型的,需要不少的人工。
对于这些工序,私人企业肯定不喜欢,因为不赚钱。但薛华鼎喜欢,为什么?因为这种工序正好可以养活一大批工人,能够解决了不少下岗工人的再就业问题。
吸收下岗工人再就业,让薛华鼎和他的班子人员得到了上级不少的表扬。
现在能解决就业问题就是解决了当地政府天大的难题,无论是当地的街道办事处主任还是南山机床厂所在区的区委书记都对南山机床厂赞誉有加,甚至就是白沙市的市长都专程上门来感谢和赞扬。答应年底无论如何都把南山机床厂评为明星企业、再就业先进集体。
白沙市新闻媒体和省里的新闻媒体也上门采访,薛华鼎被上面要求多次在电视露面、作报告。
大家都说南山机床厂又牛气冲天了,薛华鼎不要多久就会高升!
与别人猜测的想法,薛华鼎的风光只是表面的,实际上他的内心有点揣揣不安,很有点惭愧的感觉。说穿了,这个厂之所以扭亏为盈,并不是薛华鼎做了什么了不得的科学决策,也不是工厂开发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产品,充其量只是赌对了一把和天上落了一个馅饼下来:在与上海昆仑进出口公司的合作中,不顾成败赌了一下;日本人根据网站找上门给订单。
只要这二个方面出现问题,南山机床厂的辉煌一下就失去了炫目的光环,重新成为不死不活地企业。薛华鼎有种如履薄冰的感觉。丝毫不敢松懈。
但是,外面的人特别是上面的领导不是这么想,他们以为这个厂扭亏为盈就是薛华鼎指挥有方,薛华鼎是一个有能耐地人。
当然。领导们也是洋洋得意:将薛华鼎调到这个厂来当厂长这步棋,就是因为他们有先见之明。最功不可没的是慧眼识英才地胡副书记。
效益上去了,工厂也开始有了一点余钱。薛华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翻修厂大门口的门楼。同时将广场也进行了美化。按他的意思就是给外面的人一张好的脸面,这钱必须花。
本来还有不少厂领导提出将陈旧的厂办公大楼推倒重建,但被薛华鼎坚决制止,只让工人在外面进行了粉刷。薛华鼎是这么回答他们的:“整修一下脸面可以,但不能因为爱脸面而伤筋动骨。我们厂需要钱的地方太多,先这么应付着。”
整个工厂比以前漂亮多了,钱包里有了一点钱地南山机床厂工人们再次在其他人面前抬起头来,更多的人在心里默默地感激薛华鼎。
这天。正在处理文件的薛华鼎听到敲门声,他头也没抬,喊了一声:“请进!”
眼睛的余光发现进来的是王波,薛华鼎依然低头写着什么,嘴里说道:“是你啊,你帮我倒杯水,我都不想起身了。”
王波一边拿起桌上的杯子。一边笑着说道:“薛厂长,你可要锻炼锻炼身体,连倒水都要我来做,那你马上就会变胖。”现在的他也习惯了称薛华鼎为厂长了。
薛华鼎伸了一下懒腰。抬起头,将处理好地文件往右边一推,又拿起了另一份文件,说道:“是你不愿意吧?胖就胖,反正老婆孩子都有了,还有人嫌弃不成,呵呵。什么事?”
王波把水杯放在薛华鼎手边。回答道:“等下人来找你。”
“不见!这些记者真是吃饱了饭撑的。我们这才做了什么事?所有利润加起来连南方一家小小的乡镇企业都不如,他们就在报纸上吹。我还真不好意思。”薛华鼎拿杯子的手中途退回,坚决地摇着手。
“不是记者,是你地老朋友。”王波道。
“谁啊?”薛华鼎问。
“赵长宁书记。”王波道。
“他啊,你这家伙怎么不早说,一句话就可以说清楚。他什么时候来?”
“呵呵,不是让你放松放松脑袋嘛。他等下就来,说是来邀请你到他们县去泡温泉的。正好放松一下。”
“呵呵,泡温泉,还真是一个好主意。赵长宁这家伙,还真是下决心了。你打电话给食堂,让他们安排一桌好一点的菜。”薛华鼎吩咐道。
“已经安排好了。”王波说着就走了出去。
大约一个小时左右,赵长宁就带着秘书和司机风尘仆仆地过来了,薛华鼎跟他们打了一个招呼。然后让王波接待秘书和司机。
等他们进了王波的办公室后,薛华鼎带着赵长宁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薛厂长,行啊你,一来这里就放了几颗卫星。我在凌峰县都听说你的丰功伟绩了。昨天的报纸上还有你地光辉形象呢。”赵长宁一进来不要薛华鼎请就一屁股坐在长沙发上。
“你不也一样?温泉疗养区动工,胡副书记都过去给你们剪彩了。上个月报纸上还吹了你凌峰县因地制宜搞农产品开发。”薛华鼎拿了一瓶矿泉水给他,又把茶几上地水果朝他前面移了移,再在他旁边坐下。说道,“今天是什么风把你这位忙人给吹过来?”“什么风?还不是穷风,没钱的风。我过来是找省里要钱地。刚从建设厅出来,想起好久没看见你了,就跑过来看看,随便在你这里捞一点好吃的。当然,我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请你们到我们那里泡泡温泉,给我们温泉疗养院的建设提提建议。老朋友,不会拒绝吧?”赵长宁笑问。
“钱要到了?”薛华鼎问道。
“打发了一点给我。但远远不够。地热发电站还真是一个无底洞,哎,看来我还得跑好几趟才行。”赵长宁嘴里虽然叹气,但脸上还是笑容满面。
薛华鼎笑道:“有什么好消息?看你一副得意的样子?不会马上就升你当市长吧?”
“靠!你以为世界上地人都像你啊。一眨眼就升官?我们都是一步一个脚印,四五年才是一个关卡。努力上一级台阶。说起这事,我还真是嫉妒,前年你还比我低一级吧?现在竟然比我高二级了。”赵长宁说着笑了笑,小声道,“党校回来后上面还真的想让我当副市长,我是坚决不干,一口回绝了,我宁愿比你低二级都行。”
薛华鼎道:“我现在在工厂里,政企早已经分开。哪里有什么级别?我只是实实在在的工人阶级。你这家伙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有副市长还不当,一定要当一个县里的一把手,明年应该会进市委常委吧?”
“你小子说错对象了吧?你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呢。我啊,就是宁当鸡头不做牛尾。不瞒你说,四年之后,我也能捞个市长当当。呵呵。除非你当省级干部,否则,我也追上你了。”赵长宁开心地说道,“只要我不犯错误。市委常委这个位置是坛子里抓王八,十拿九稳。”
“看你得意地样子,肯定还有额外的好消息。我跟你谁跟谁,多少透露一点?呵呵,让我也分享分享。”薛华鼎捶了得意地赵长宁一下,“说!”
赵长宁看了办公室的门一下,压低声音说道:“老板马上就要向上拱一拱了。”说着。他竖起大拇指朝上面指了指。
薛华鼎想起以前许昆山的话。问道:“他明年当省长?”
赵长宁点了点头,问道:“呵呵。是不是好消息?”
“那是当然。看来我得马上去傍他的大腿去。去晚了,怕他忘记我了。”
“切!讥笑我?你把这个破厂扭亏为盈,帮老板赚了一个大面子,老板还不把你牢牢地记心里?我听徐秘书说,过段时间他就要来你这里考察、调研。”说到这里,赵长宁问道,“说真的,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办?薛华鼎摇了摇头,说道:“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好。说一句冠冕堂皇的话,一切行动听指挥,组织叫我干啥我就干啥。你知道他什么时候来考察吗?”
赵长宁摇了摇头,说道:“具体什么时候来你这里,我不知道,可能一个星期之后,也可能一个月之后。”说着,他担忧地说道,“华鼎,我还真不知道老板对你是怎么安排的。想不透、也想不明白。我把每个市的一把手都排查了一遍,发现近几年几乎都没有什么位置。除非有人被廉政风暴给吹下来。难道把你安排进省直机关?”
薛华鼎说道:“别扯这些无把握的事,也许上面突然命令我当副省长呢。”
“呵呵,好。不扯这个,反正老板上去了,我们地日子会越来越好。”
国庆节之后,薛华鼎带着厂里的一班子人到了凌峰县泡温泉。虽然疗养区的建筑还没有最后完工,但温泉池却有了好几个,而且泡温泉也只要有温泉、有池子就行。
赵长宁亲自接待他们一行,他陪着他们泡了整整一个下午,晚上又陪他们娱乐。
大家在那里尽兴地玩了二天,最后带着一大堆山里的土特产满意而归。
2002年1月,胡副书记如众人所愿,终于坐上了湘湖省代省长的宝座,传了几年的小道消息终于变成了现实。只等9月份的省人大会一开,头上地“代”字就会顺利出掉。
作为代省长的他多次来南山机床厂调研、座谈。薛华鼎也多次和他合影,接受他的夸赞。
私下里,薛华鼎也多次暗示自己想回归,想继续从政而不愿呆在企业里“混”。每次说起这些事,胡代省长都是环顾左右而言他,一直没有给薛华鼎准信。
这让薛华鼎很是放心不下,虽然自己身后还有一个许家在支持,不过许家的能力也基本到市厅级就到头了。毕竟许昆山地爸爸----也就是许蕾的爷爷---是从省人大主席的位置退下来的,他的作用最大也影响不了省级干部的升迁。再说,他已经退休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地影响力就会越来越小。如果不是许昆山在各地公关,仅仅凭一个退休老头地关系网,薛华鼎还真不能再享受什么福荫。
庆幸许昆山的手腕厉害,不知道他用什么方法,在几个省都铺设了不错地关系网。
如果现在不归回官场,今后就更难。特别是自己已经是名义上的厅级干部,要从政的话,至少是市长、市委书记或者省直机关的厅长等位置。显然,这些位置都竞争激烈,没有省长、省委书记点头,他不可能进去。这是许昆山那个关系网所达不到的,最多在下面推一把而已。
正如许昆山说的:“小子,今后的路就只能你自己走了,我们很难帮你什么了。”
薛华鼎希望自己能在胡代省长在任省长期间办妥这件事,最好是在2002年这个换届的年份办妥。那样的话,困难就小多了。
可惜,胡代省长就是不点头。薛华鼎也不敢强求。
第539章
不过,事情很快就有了转机:2001年的国庆长假刚过不久的一天下午,省委组织部的人打电话给薛华鼎,请他第二天上午到省委组织部谈话。
接到通知的薛华鼎一下高兴起来,颇有拨开阴云见日月的感觉:“组织部谈话?只要没有犯错误,他们找自己谈话肯定是升迁。”这是一个惯例,所有的人都知道。
第二天,薛华鼎兴冲冲地去了。
让薛华鼎有点失望的是,组织部告诉他的既不是特别的好事,也不是什么坏事:省委派薛华鼎到中央党校学习!
负责跟他谈话的省委组织部副部长一副古板脸,薛华鼎从其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不知道这次党校学习是自己重新从政的起点,还是省里领导对自己“不安心工作”的一种变相惩罚(胡代省长就清楚地知道薛华鼎不想继续在南山机床厂继续干下去)。
一线官员从党校学习回来未必就一定是升官,有的是回来原位,有的分出部分权力给副手或同僚,有的甚至还要退居二线。当然,也有很多幸运儿从党校学习之后迅速得到提升。
反正党校学习不能代表什么,或者说不能决定什么。
只是薛华鼎心里尽量朝好的方面想着:自己应该又要从政了。不管重新当县委书记还是升到市长一级都没关系,自己还只有三十一岁,有的是机会上去。南山机床厂完全可以成为自己的政绩。
从省委组织部回来之后不久,他就按照上级的要求很愉快地跟厂里办好了交接手续。十月中旬就提着行李上京城报到了。
在党校学习期间,他只在本科自学考试期间和过年期间回到安华市的家几趟,其他时间都泡在学校认真学习,同时努力结交党校的同学,争取扩大自己的社交***。
让薛华鼎意外的是,在省党校学习的时候,他在班上是最年轻的学员。但到这里学习时。他发现有好几个人年纪比自己还小。“官越大年纪就越大”地话也不一定对。
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为什么:这些年轻地新贵不是有显贵的家庭背景就是有普通人只能仰视的后台。真正像薛华鼎一样从基层一步步杀出来的,到中央党校来读书的都是四五十岁了。
只有一个在团中央工作比薛华鼎还年轻人没有显赫的家庭背景,但他正与某著名领导的孙女进行热恋。这,也算是他的后台吧。
到了这一级,想在这里的学员中结交朋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家庭背景显赫地人都是尽量低调,时刻装B,不怎么跟其他人交往,特别是不喜欢跟外地来的低层官员交往。因为他们不需要结交过多的人,只选择性地交往着。
而没有显赫后台的人则只希望交往那些显赫的,对普通同学有点不屑一顾。只是礼节性地保持着关系。
在这里,薛华鼎身份很普通,自然不是别人巴结的对象,要想结交还得自己主动出击。不过,年轻的薛华鼎内心是高傲的,加上这几年一份风顺,也不想低下头颅去巴结别人,所以尽管他来者不拒,也没有结交到什么大重量级人物,只与几个老实人交了朋友。
“薛华鼎。打球去?”这天是星期六,薛华鼎刚起床洗漱,隔壁的熊俊峰就走了进来。
“老熊,又打什么球?昨天打了一下午的球。胳膊都酸了。”薛华鼎对这个五十多岁地人印象不错,他也是一个不愿向权贵低头的家伙。最有意思的是他也是从一家企业领导的位置上过来地,二人经常在一起交谈。
“高尔夫球。聂少说今天请客,愿意去的就去。”熊俊峰丢了一包中华烟给薛华鼎,说道,“你去不去?你不去的话,我也不去。”
“呵呵。为什么跟我比?你愿意去就去。”薛华鼎将牙刷牙膏插进杯子里,问道,“这个聂少怎么突然请客了?以前不是一直摆着一张白板脸不理人吗?”
他们嘴里说的聂少在国家发改委工作,今年才二十九岁。父亲是国家某部委的领导,爷爷更是吓人,属于高官中的高官,但病逝有几年了。
熊俊峰挥手说道:“不知道!反正他请我们去玩。我们班的大部分人都会去。你也知道。我对高尔夫球不熟悉,去地话也是出洋相。”
薛华鼎笑道:“呵呵。出什么洋相?这里没有几个人会打。都是猴模狗样的,只是衣服穿的有点像而已。先去吃早饭吧!”
二人刚出门,一个女子在他们后面喊道:“薛华鼎!薛华鼎!等我一下。”
薛华鼎一听就知道,这个女人叫吴纯,不到四十岁,天津市市委办公厅副秘书长,很牛叉的人物。
薛华鼎转身看着她小跑着过来,胸前一摇一耸,很是壮观。
“你们是去吃早饭吧?”女子笑问。
“似乎只有这个事。”薛华鼎问道,“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难得啊。”
“呵呵,看来我起床很迟都被你注意到了。”
“呵呵,不注意都不行,每次都是老师进了教室你才来。女人就是有优势,如果是我们天天这么做,估计老师都要发飙了。”薛华鼎笑着说道。“党支部书记今天请我们打高尔夫球,你知道了吧?”吴纯笑问,她摇了摇头,然后撅起嘴吹了一口气,把垂在额前的刘海吹开,但二个动作都失败了,只好伸出右手拂了一下。动作很是妩媚,薛华鼎旁边的熊俊峰都有点看呆了,眼光直直的,嘴巴微张。
“老熊,注意点影响。”薛华鼎开玩笑道。
熊俊峰先是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但见过大风大浪地他接着说道:“追求美好是人类共同地天性,我想我们吴纯是不会计较这些的。小吴,是不是?”
吴纯给了熊俊峰一粉拳,笑道:“薛华鼎还是小孩子呢。你想毒害他?”接着。她又问薛华鼎道,“他请客,你去不去?”
薛华鼎反问道:“你不会也说我不去,你也不去吧?”
“那可不?你要不去,我还真地不去。”吴纯问道,“谁也这么说了?不会是老熊吧?”
“老熊还真是这么说的。看来你们二个还真有点什么故事啊。”薛华鼎打趣道。
吴纯倒没什么,熊俊峰的心里则早想入非非了。
薛华鼎看了熊俊峰的神态,心里道:这个老熊还真是闷骚型地人啊。
三人接着朝食堂走,路上又遇到了二个同班学员。让薛华鼎奇怪地是,他们几个人都对聂少请客具有一点戒备心理。不知道是自卑还是其他原因。似乎有点不相信,有点受宠若惊,也有点跃跃欲试,还有点担心自己过去受冷落,谁知道他是真心请还是随口一句?
聂少在开学的第一天就被班主任指定为班上的临时党支部书记,有的人喊他聂少,有的人喊他书记,无论什么称号都反映出这个家伙不是一般人。
熊俊峰问吴纯道:“吴秘书长,你知道他为什么请客不?”
吴纯还没有搭话,一个来自黑龙江的男子连忙说道:“我知道。”
见众人把目光落在他身上。他有点得意地说道:“昨天他邀请杨敏去打高尔夫球,杨敏开始说不去,后来她说如果全班的人去她就去……”
说到这里,大家都很明白地哦了一声。只是有的高有的低。
吴纯听了之后,第一个说道:“本来我也想去,可惜我今天约好了同学,一起逛王府井的。你们去玩吧,听说等下还有大巴车来接大家一直送到球场。”
吴纯地话刚落,一直在考虑怎么和吴纯多呆一会的熊俊峰也说道:“昨天陪薛华鼎打篮球打得太久了,现在还没恢复元气。我也到外面走一走。高尔夫球我就不打了,那玩意没什么劲。”
薛华鼎心里暗暗地鄙视了熊俊峰一下:昨天你才打了几分钟的篮球?就说陪我太久。
那个来自黑龙江的男子是一个耿直的人,听吴纯和熊俊峰都不出,薛华鼎和另一个同学也有打退堂鼓的意思,连忙说道:“都是同学,还是去吧。如果我们这么拒绝,聂少很感到失面子的。咱们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帮他一个忙也好啊。”
吴纯冷哼一声。说道:“我们是有事,又不是不想去。你没其他事就去呗。真是的。都是同学,人家哪里会计较这些?”
熊俊峰马上帮腔道:“就是。人家还巴不得……”
说到这里,吴纯悄悄地推了还想在吴纯面前图表现的熊俊峰一下。
熊俊峰很快就反应过来,马上说道:“没有什么其他事的就去吧。”虽然聂少对那个杨敏有意思,但这话可不能说,这不是大学、高中,大家都已经不是没结婚地学生了,在大学能说的话,在这里不能说。在大学里说谁跟谁谈恋爱,说的和被说的都没有意见,也没有组织或上级管这事,但这里显然不行,这可是生活作风问题,严重得很。即使有这事,也不要捅破这层纸。
熊俊峰虽然有点尴尬,但被吴纯轻轻地推了一把,心里感到比蜜还甜:说明吴纯心里有我啊?否则地话,她怎么会提醒我?
想到这里,熊俊峰的心一下变得轻飘飘的,连忙挺胸收腹,尽量展现自己的帅气。
可惜薛华鼎这家伙没眼力,他突然一巴掌拍在熊俊峰的肩膀上,差点让熊俊峰岔了气。
薛华鼎没有看到熊俊峰的狼狈样子,他对众人说道:“别扯了,先吃饭,如果他打电话给我们,我们就去,帮他找个忙。如果没请我们,我们就杀奔其他地方。我还没有去过长城呢,故宫也没有去过,正好看一看。”
熊俊峰恨恨地看了薛华鼎一眼,故意打压道:“哧!你以为你是乡下人进京旅游啊,还去这些地方,早过时了。”
薛华鼎扫了这个见色忘友的家伙一眼,大步朝食堂买菜地窗口走去。
在吃饭的时候,薛华鼎出乎意料地接到了聂少的电话。薛华鼎不知道这个平时不怎么跟自己说话的家伙为什么专门打电话过来邀请自己去打高尔夫球。而且还请他帮忙喊其他同学,似乎知道薛华鼎在普通同学中有不小的号召力。
接着杨敏也打来电话,小声地请薛华鼎帮忙,请他务必务必一定一定多拉一些同学过去。其语气已经与请挨不上边,几乎是哀求。
薛华鼎此时才知道是聂少落花有意,杨敏流水无情。杨敏这女子是被聂少“绑架”去的,因为考虑其背景不去不行,但又怕聂少得寸进尺,所以请其他人壮胆、正名。
聂少是一个已婚男人,知道怎么叼女人,这种不缺钱不缺权的女人最希望得到地是感情。只要把感情培养起来,今后要发展到哪一步还不是顺理成章地事?所以,心里最不愿意,他也要请其他同学一起来。同时也向其他人证明自己已经在向杨敏进攻的伟大工程中踏出了坚实地一步。
第540章
杨敏虽然也有二十七八岁了,但没有结婚的她保养地很好,看起来她的相貌和年纪比实际年龄小的多白-皙的皮肤加上丰胸细腰和修长的大腿,让学校里远离家庭的男人们眼冒绿光。
正因为有了杨敏,注意吴纯的男人就少了很多,虽然吴纯也算是一个漂亮、成熟的女人。这让吴纯有意无意地有点不舒服,只是这种感觉不好意思说出来。不过,不代表她不有意无意地表露出来,刚才的话就带有一点点酸味。
薛华鼎听别人说起过杨敏,杨敏这个女子是云南省省直机关里一个位置很重要的副厅长。家里有不错的背景,不但面目姣好,工作能力也很强。这次派她过来学习,回去就是要加担子给她。
因为她是一个未婚姑娘,其他学员都已经结婚成家,说话开玩笑都带一些晕段子,所以她一般不与其他人有过多的交往,平时见了面就打一声招呼。节假日不是在寝室里听音乐就是到京城里的亲戚家去。不过,她再怎么努力避免和其他人交往,还是有人注意了她、看上了她。聂少就是凭借年轻、家庭背景深厚才从众狼中脱颖而出的。
既然他们二人都邀请了自己,薛华鼎决定还是去。不管怎么样,交好聂少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国家发改委是一个很有权力的部门,特别是大型项目、大型企业的改制都掌握在他们手里,随便漏一个项目下来,绝对可以让一个小小的县吃得饱饱地。
以前是聂少一副牛皮烘烘的样子。而薛华鼎不愿意低头向他讨好,所以薛华鼎与他地关系只是一般般。薛华鼎心想:“现在有机会接近这个家伙。如果不把握的话,那自己不是傻子就是笨蛋。”
放下手机,薛华鼎对正在吃早餐的几个同学说道:“我们一起去。谁不去我跟谁急。特别是你吴纯。如果你不去,我们这些光棍在那里还有什么意思?美女就是要让人欣赏地,好不容易有一个自由地星期日,你就不要陪你的同学逛街了。不是说高尔夫是在绿地和新鲜氧气中的美好生活吗?这个运动对你漂亮的容貌有更好的保养作用。”
几个男人都笑了笑,都说如果吴纯这个美女不去的话确实没劲。
吴纯本就去不去无所谓,听了薛华鼎地特别关照和其他男人的夸奖。心里对杨敏的一点点怨气早已经烟消云散。她连忙说道:“我早就说了,你们去我就去。同学那里我可以打电话推掉。”
薛华鼎又对熊俊峰道:“熊大哥,你也跑不掉。你不跟我们去吃大户,没有天理。对那个牛气冲天的家伙就是要死宰、猛砍。”
熊俊峰只要能陪吴纯在一起就行,马上说道:“行!去就去,他们玩他们地,我们玩我们的。”
吴纯一听,乐了,说道:“对,他们玩他们的。我们玩我们的。我现在还不知打这个什么高尔夫球呢。听说标准的球场是十八洞的。要那么多洞干什么?”
一个家伙马上笑道:“男人还怕洞多?越多越好,呵呵。”
熊俊峰听到吴纯赞成自己的说法。心里再次燃起高兴地火焰,眼睛都冒出红光了。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把这个女人拿到手!”
吃完早餐,薛华鼎等人又喊上了路上遇到地其他同学,几个人还相互打电话给自己熟悉的人,邀他们一起去打球。等接他们地大巴车在校门口出现的时候,薛华鼎身边已经汇聚了十几个人。不过,这些人大部分是外地的,京城的只有二个,而且没有一个有吓人背景的年轻人,那些人在昨天晚上就离开了学校做自己爱做的事去了。
因为党校要求严格,同时这些学员也不想在这里留下任何污点,因此在党校里大家都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不打牌、不酗酒,按时作息,休息时间不是到图书馆看书就是在寝室看电视,或者写文章。可以说中央党校的学员是中国除军校以外所有学校中表现最好的学生。
听说去打球,有的人换了或带着打球的衣服,但大多数人则没有这些讲究还是一如既往。
薛华鼎也没有回寝室,身上还是一身西装。
大巴车开到了绿草茵茵的高尔夫球场边,聂少一反常态地迎了上来,满脸堆笑地与下车的每一个人握手表示欢迎。握到薛华鼎的时候,他还拍了拍薛华鼎的肩膀,很真诚地说道:“薛哥,这次真的谢谢你。”似乎知道这些人都是薛华鼎动员来的。
薛华鼎笑道:“免费的球我还是很乐意打的,下次还有的话继续通知。”
“呵呵,一定。”这里只有薛华鼎最年轻,与自己年龄相仿,自然最容易谈得来。
薛华鼎从聂少的表现就可以看出他这次还真是来对了。
跟着球童走在草地上,薛华鼎眼睛的余光看到了聂少在杨敏旁边小声说着话,他心里想:“这家伙的色心还真是不小啊。为了搞定这个情妇,下了不小的决心,不惜花这么多钱。”不过,心里还有有一丝怀疑:“这些钱真是你私人掏的腰包?”
看着聂少跟着杨敏身边亦步亦趋的样子,薛华鼎忍不住有点可怜他:聂少这种阶层的人,处在他们那种家庭环境,是很难主管自己婚姻的,大部分都是政治联姻,家庭和婚姻都是为他们的家族利益服务的。男的是,女的也是。除非你碰巧找的对象是符合家族的利益,那你就可以自由恋爱。否则,你还是乖乖地听家里安排。
当然,薛华鼎不知道这个聂少的家庭是自己恋爱而组成的还是家族安排地。也不知道他和他那个老婆的关系是不是好。不过,从目前地情况看。他是不怎么在乎他老婆的。
高尔夫球还是一个比较新的娱乐项目,除了少数几个人知道一些规则外,其他人都是高尔夫球盲。只知道用一根棍子把球打进一个洞。打地越准水平越高。其他地就不知道了,很多人还不知道怎么抓球杆。
出于这个现实,打球就不能按正规的办法来。稍微商量一下之后,他们决定在一个地方发球,然后一个人接着一个人轮流发球打球,直到前一个人的球进洞后下一个人才来。对于球童的建议。这些官员全是无视。
开球之后,个人打球的本事一下就显露出来。聂少是当之无愧的行家,在众人地眼里简直就是电视里的运动员,无论是站位、瞄准、握杆还是挥杆都很标准。动作看起来很潇洒。
薛华鼎的球技排在第二,他以前办公司的时候陪许昆山玩过高尔夫,懂规则但打球地动作不是很标准,属于自学成才的性质。
开始的时候,大家还打的小心翼翼,但打了一轮之后,大家就放开了。这些人都是官场上的人。未上党校的时候都是独当一面的人物。自然不会局限于这么老实地排队,追求地是自由和洒脱。
没有多久。大家就相互组队,不管水平怎么样都意气风发地样子。
本来聂少要和杨敏二人单独玩的,但杨敏不同意,一定要拉薛华鼎进来,想搞什么一对二地玩,薛华鼎自然不想和杨敏组合,更不想当二人地大灯泡,推辞了好几次,最后还是他想出一个主意,将一名球童拉了进行组成双打。
玩着玩着,薛华鼎也投入进去了。
正玩地起劲的时候,薛华鼎的手机响了,电话是胡省长的秘书打来的。徐秘书开口就问他现在有空没有。
薛华鼎听出徐秘书话里有不同的意味,知道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他连忙说道:“我正在和朋友玩,又什么事吗?”
徐秘书说道:“请你坐最快的航班回来,胡省长有事找你。航班确定后,你马上打电话给我,我派车在机场等你。”
薛华鼎把电话一挂,连忙跑到正与杨敏交谈的聂少身边,说道:“二位实在对不起,我有事必须马上走。”
聂少以为薛华鼎在为自己创造多接触杨敏的机会而找人配合打来的这个电话,以便适时找借口离开。他心里暗暗感激,认为薛华鼎会做人。
他一边用眼神向薛华鼎表示感谢,一边故意说道:“薛哥,不会这么巧吧?再玩玩。”
杨敏也是一脸的不相信,说道:“哪里有这么急的事?我们先玩一会,等下一起走嘛。”
薛华鼎摇了摇头,说道:“真的不行,我厂里有很重要的事情找我,必须离开。你们玩,我走了,再见!”
这个时候,薛华鼎也玩了一个怪,偷偷地给了聂少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然后匆匆走了。薛华鼎心里笑道:“你要误会才好呢!”
走出一段距离后,他又给远处的熊俊峰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自己有事回湘湖省,如果星期一不能赶过来上课,请他帮自己向老师请假。
熊俊峰马上关心地问薛华鼎发生什么事了,需要不需要他帮忙。薛华鼎连忙说谢谢不没事,同时请他不要惊动其他人。
熊俊峰知道当官的人都有自己的隐私,也就不再没有追问,只说请他放心,一定帮他请假。
薛华鼎又通过114问到机场售票处的电话,订好飞机票之后,才招了一部的士直奔机场。
一路上,薛华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猜不透胡省长为什么找自己。他试着打了一个电话给南山机床厂的王波,问厂里这段时间发生什么事没有。作为厂办公室主任,厂里要发生了什么事,他肯定知道,除非是很小的事。不过,如果真的只有一些小事,那这些事肯定与自己无关。
王波以为薛华鼎只是纯粹性地了解情况,就一五一十把最近发生的事认真的汇报了一遍。他说的都是工厂生产、经营上的事情,都是属于正常的工作。
当薛华鼎问他有没有其他特殊的事,比如安全方面、人事干部方面、社会影响方面……,王波都肯定地说没有。
薛华鼎又问王波最近听到其他什么大事没有,包括省城的和省内的,王波开始说没有,过了一会又补充道:“只有郊县发生了一件事,一个鞭炮厂发生了大爆炸,炸塌了一个车间,炸死了四个人。”
过了一会,王波似乎也察觉了什么,问道:“薛厂长,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这么问?”
薛华鼎说道:“没有。我只是有点无聊,想问问看。谢谢你,再见!”
接着,薛华鼎又给安华市人大主席朱贺年打了电话,隐晦地询问安华市最近是不是有异常的事情发生。朱贺年虽然不知道薛华鼎为什么这么问自己,但很肯定地告诉他安华市这段时间很安定,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他还反过来询问薛华鼎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怎么从京城打电话过来问自己这个事。
薛华鼎随便说了一句敷衍了他,他不好说出胡省长找自己有事。
坐在飞机上,薛华鼎还是情不自禁地问自己:“会有什么事呢?为什么这么急着要自己回去?”
第541章 【市委书记】
接他的车直接将他送到了省委住宿区,当车停在一栋二层高的平房别墅外面时,徐秘书已经站在别墅门口等他。
薛华鼎小声问道:“徐秘书,到底是什么事,怎么这么急?”
“呵呵,好事。”徐秘书简单地说了一下,然后问道,“你吃中饭了没有?”
“在飞机上吃了。”薛华鼎回答道。
“那你就进去吧,胡省长在里面等你了。”说着,徐秘书转身就朝别墅里走去。
将薛华鼎带进二楼的书房后,徐秘书退出书房,并轻轻带上门。
胡省长满脸笑容地走上来,老远就伸出了右手。
看胡省长的动作,薛华鼎心里大定,连忙双手伸出,紧紧握着胡省长的手摇着。
胡省长示意薛华鼎坐下后,他走到旁边的木椅上坐下,问道:“党校学习怎么样?紧张不?”
薛华鼎认真回答道:“还好,不是很紧张。”
胡省长笑问道:“知道今天为什么喊你回来不?”
“不知道。”薛华鼎看着胡省长。
“呵呵,吓了一跳吧?”
薛华鼎先是笑了一下,回答道:“倒是没有吓倒,只是有点紧张,有点奇怪。”
“嗯,没有吓倒就好。不做亏心事,夜里不怕鬼敲门。”胡省长开完玩笑,问道,“南山机床厂现在运作正常吧?”
薛华鼎很是郁闷。胡省长的话完全不着边际,简直是不断地跳跃。似有所指又似乎是天马行空。不过,不管自己心里怎么想,薛华鼎还是认真回答道:“机床厂的领导班子很得力。目前工厂地生产经营都很正常。利润稳步增加。”
胡省长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一个亏损厂还真被你带出了泥潭。”
薛华鼎正要谦虚一番,说工厂的扭亏为盈地最主要原因是省委省政府的正确领导和省直机关的支持,胡省长用眼神止住了他说话。
实际上,工厂地扭亏为盈也离不开省里地支持,没有九千万无息贷款的及时下拨。没有省领导对薛华鼎人事改革的隐形支持,工厂要达到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不可能。
薛华鼎正奇怪胡省长为什么不让自己谦虚的时候,胡省长说出了一段让薛华鼎的心怦怦直跳的话:“根据上级精神,湘湖省将派出二人年轻地优秀干部与外省的干部进行交流。其中一名就是你----薛华鼎。”
薛华鼎张开的嘴还没有合拢。胡省长又爆出了一条让他嘴巴张得更大的消息:“组织上拟安排你到福江省绍城市担任市委书记一职!”
说完,胡省长笑着看着他,没有再说话。
薛华鼎也看着胡省长,好久没有说一句话,就如一个接到通知说中了五百万彩票地彩民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薛华鼎才不相信地反问道:“市委书记?福江省?”
胡省长拍了薛华鼎的肩膀一下,笑道:“不想去?”
薛华鼎在胡省长面前早就不装B。现在哪里会“谦虚”地说自己不想去?更不会假惺惺地说什么自己能力不够怕辜负上级领导的期望。他很干脆地说道:“想去!只是这也太快了吧?党校还没毕业。”
当然,为了显示自己不是那么官迷心窍。他一直是笑着说的,虽然这笑有点夸张。
胡省长笑问:“还埋怨我让你当这个厅级干部的厂长不?”
“嘿嘿,”薛华鼎干笑了几声,说道,“我也没有让您失望啊,是不?”
“绍城市那边已经完成了党代会选举,你是上级直接任命去的。你过去之后要认真搞好班子的团结,你年轻有能力,这是你地优势,也是你地劣势。”胡省长停顿了一下,问道,“明白不?”
薛华鼎认真地点了点头。
“你才三十来岁,今年满了三十一岁吧?……,嗯,一些人开始看不惯你,这是正常的。你不要怨三怨四,更不要利用职权在工作方面打击、报复这些人。作为一个地方地一把手,你的心要宽,气量要大。你跟我说话,说什么都没有关系,随便开开玩笑也可以,但其他人不行。我是看着你一步步成长起来的,我也相信你能胜任这个位置,所以我能理解你、宽容你。但是,其他人则未必,因为他们不知道你的一切。说不嫉妒是假的,就是我,也有点嫉妒你的运气。”胡省长语重心长地说道。
“谢谢您的关照。”薛华鼎真诚地说道。
胡省长起身坐到薛华鼎身边,小声问道:“你个人有什么要求没有?据我所知,你岳父一家就是福江省的吧?还有你老婆的爷爷就是省级领导退休下来的。你过去也不能算是没有一点根基,估计组织上也考虑了这个原因。不过,我私人稍微提醒你一下的是,你的上一任,就是原绍城市市委书记是省里下派的,因为在那里打不开工作局面,班子闹不团结才调开。上级安排他继续担任市委书记,但这次常委换届中出现了问题,具体情况还在调查。我现在提醒你,也不是让你产生畏惧感,只是让你心里有一个数”
薛华鼎知道胡省长的意思是告诉自己到绍城市那边的话,还有一番可以预计的龙虎斗。上任市委书记被灰溜溜地赶跑,肯定是与市长或者副书记,甚至是与大多数市里的领导没有搞好团结。否则的话,他是上级下派的得票怎么可能扎不下来?而且这个人被赶跑之后,并没有从其他市领导里面选出市委书记,而是调自己进去。说明那里的情况很复杂:市里调开市委书记,也不相信现在地市领导班子。
胡省长作为一名政府高官。自然不会说很细,更不会加入自己的主观意识,能够这么提醒就已经不错了。其他地还得靠薛华鼎自己去体会。
薛华鼎感激地看了胡省长一眼。
胡省长问道:“谈谈你的要求。只要不过分。我会好好考虑答应的。”
薛华鼎想了想,说道:“胡省长,我在那里可是真地人生地不熟。上级组织能不能再从这里调一个人过去帮助我,这样地话,我的工作就好开展一些。当然,我不会搞山头。更不会树帮派。您也知道,那里是这个样子,是不是铁板一块,我能不能扎下根。我都不知道。如果我能早一天投入工作,把心思完全用在事业上,那也是早一天为国家做贡献,早一天为人民谋利益。”
胡省长问道:“福江省省委会为你解决秘书问题。至于增调一个人,……,我可是帮你提出来,尽量实现你的这个愿望。至于成与不成得由组织决定。不过。无论结果怎么样都不会影响你在组织的印象,这个你放心。对了。对于这个人,你心里有人选没有?”
薛华鼎马上说道:“赵长宁。他现在是县委书记,调过去当我的副手肯定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薛华鼎的话刚落,胡省长就立即否定了薛华鼎地建议,说道:“小赵不行!以前他就是我的秘书,一下把他升上来,别人会说我闲话。说我自己才刚刚转正就开始……。”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转换口气说道,“再说,上次省党校毕业组织上找他谈话的时候,他对组织上考虑让他当副市长的提议坚决拒绝了。他说要在凌峰县搞出名堂了才调出那里,这个小伙子也是干实事地人。现在调他不合适,你再考虑一下其他人选。”
薛华鼎心里马上考虑了王波,但很快被自己否定了:王波这个人对自己是绝对忠诚,但没有独挡一面的经验,而且他的级别也不够。自己从一个厂党委书记兼厂长,升任到市委书记就已经吓人了,虽然行政级别没有什么变化。王波一个厂办公室主任再升也不能升到能当自己助手的地步。如果不能升为自己的助手,那么带他过去对自己的处境改善没有一点意义,徒然增加别人反击的靶子,落给别人更多地口舌。
所谓帮自己地人,或者说能够帮助自己的人至少不低于副市长,最好是常委,这次能帮上忙。否则,自己还要分心照顾,不让他受别人地排挤。
薛华鼎继续思考:安华市自己只熟悉几个人,一个是市委办公室秘书长刘桂清,一个是市人大主席朱贺年,一个是月亮湖开发区管委会主任傅全和……
这些人显然都不适合跟自己过去,不是年纪太大就是他们现在的级别太高。而孙伟等朋友的级别又太低。省财政厅的鲁利级别够了,但不适合马上过去,今后自己站稳了脚跟再调他过去不迟。
薛华鼎叹了一口气:“找一个能帮自己的还真是困难啊。”
胡省长也不急,更没有催他,让他在思考着。
过了好久,薛华鼎才试探着说道:“郝国海,现在担任浏章县县长,他可以不?”
胡省长不置可否,只对他说道:“你把他的姓名、职位写下来。”
薛华鼎正要写,又想起了一件事,说道:“胡省长,能不能还提一个小小的要求?”
胡省长笑道:“真是小小的要求你还会说?说吧,反正我今天不会答复你。”
薛华鼎说道:“就是我以前的秘书现在南山机床厂办公室主任王波。是我把他从浏章县县政府办公室主任位置上拉到这里来的。他是为了我的工作,才放弃了政府那边的大好前景,我以前答应过他,只有这个南山机床厂走上了正轨,我就会想办法让他继续从政。现在我比他先走了,组织上能不能给他在政府重新安排一个位置?”
胡省长点了点头,说道:“这个倒是情有可原。他有什么特长?”
薛华鼎说道:“文笔很好,做事踏实,能吃苦。就是暂时还没有独挡一面的经验,如果……”
胡省长连忙摇手道:“行了。这些组织上会考虑的。你不会想什么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吧?”
薛华鼎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坚持说道:“王波这人真是不错。如果不是因为级别低,我还想提出带他过去呢。”
胡省长问道:“还有其他事情吗?”
薛华鼎摇了摇头,说道:“厂领导班子现在很团结,我希望新的厂长能从他们中间提拨一位。”
胡省长说道:“今天我是代表我私人跟你说话,省委组织部还会跟你正式谈的,到时候你和他们说一说。没有了的话,让小徐带你到外面吃饭。明天再回党校,耐心等待组织的通知。”
薛华鼎站起身来,面对胡省长认真地鞠了一躬,声音有点哽咽地说道:“谢谢您。”
胡省长显然也来了感情,说道:“今后我们常联系。说实在话,我希望你在这里继续干下去。这次你也帮了我的忙。”说着,他笑了笑,“呵呵,我们认识很是巧,一次是出车祸,一次是瞻仰韶山,实在想不到有今天这一幕。”
第542章
他挥了挥手,说道:“算了,尽说这些,显得婆婆妈妈的。你今后的路还长着呢,只要你立足不为私牟利,心摆正,你就大胆地干,没有人能阻挡得了你。等正式调令下来了,我再请你在这里吃饭。走吧,继续好好工作。交接的这段时间里你要好好站完最后一班岗,有些事情装糊涂也可以。”
胡省长的话亦有上级的身份和态度,也有父辈的身份和态度在里面。但父辈的关心和殷切期望在他的话里表露无遗。
胡省长一直送薛华鼎到了院子里,看着车离开,他挥手之后才转身进了别墅。
注意到他的步伐有点沉重,薛华鼎心里莫名一堵,双眼模糊起来。
徐秘书和薛华鼎二个大老爷们随便选了一个茶楼,要了一壶茶,就你好我好地喝了起来。二人默契地都没有谈薛华鼎调动的事,只是说着社会上的奇闻趣事。
今后没有工作关系的二人心情都放得很开,没有过多的客气,聊了一段时间,相约今后相互提携之后就分了手:胡省长离不开徐秘书的帮忙,薛华鼎则想早一点与家人团聚,把这个消息告诉家人。
二人都心照不宣,配合默契。在分手的时候,徐秘书还告诉薛华鼎,下周不管组织上会不会跟薛华鼎正式谈话,省委书记都会找他谈一谈。
薛华鼎知道,省委书记找自己谈话只是礼节性的例行公事,谈不谈都没有多大意义,其性质跟胡省长的谈话完全不同。不过,省委书记找他谈话的话。更加证明自己升任市委书记的事是确定了地。
听说薛华鼎回来,王波马上开车来接他,并将他直接送往安华市。在路上,薛华鼎只是说有点其他事要处理,没有说出自己要调往绍城市和向胡省长推荐王波的事情。
王波也知道薛华鼎没说实话,不过,他理解。领导有领导的事。没有必要全部说出来。
将薛华鼎送到家,王波自己也回浏章县和老婆团聚去了。
对于薛华鼎被调到绍城市任市长,许昆山、许蕾都是又惊又喜,想不到薛华鼎这么快就升官了,还是市委书记,而且是到绍城市去。
薛华鼎的爸爸妈妈以及许蕾的妈妈梁燕对薛华鼎在绍城市当市委书记不感冒,或者说不关心,他们只惊喜于他一下子就荣升为市委书记。
薛华鼎将荣升市委书记的消息使整个家庭都高兴起来,家里洋溢着喜悦的气氛。
薛华鼎在家里只呆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按照胡省长地要求乘飞机进了京城的中央党校。
熊俊峰看到薛华鼎出现在走廊里。马上走上来,问道:“小薛,你不是有事去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薛华鼎笑了一下,说道:“事情办完了,就回来,不想请假。老熊。这里没什么事吧?昨天你们玩得怎么样?”
“呵呵。瞎玩。打了几杆,没什么意思,还不如打篮球来得舒服。要我说,打这种高尔夫球不如在家杀象棋。”他跟在薛华鼎后面进了寝室。
薛华鼎从袋子里拿出一条湘湖省出产的“青荷”烟递给他,说道:“再给你一条抽抽,这下你应该能试出这烟的味道是好是坏了吧?”
熊俊峰笑了笑,说道:“估计还要三四条才能上瘾,今后才可能一直抽你们省产的烟。”
薛华鼎道:“你想得美。你消耗最多,我薛华鼎也从中得不到一点利。下次没有了。”
熊俊峰道:“那可不一定,将来你当湘湖省的省长了,我当我们省的省委书记了,你可就大赚便宜,通过我这个烟鬼省委书记的宣传,还不是有无数的人抽你们省的烟,你们省地GDP就可以噌噌噌地往上涨。”
正瞎扯的时候。吴纯也走了进来:“小薛。你回来了?昨天你怎么突然跑了?”
薛华鼎从袋子里拿出一小坛糖醋莲藕递给吴纯,笑道:“人家有事情要谈。我怎么好插在他们中间?我朋友打电话要我做事,我就走了。昨天很高兴吧?”薛华鼎胡乱找了一个理由。
吴纯笑道:“呵呵,小薛,你还真老实,你就不跟聂少争一争。”说着,她举起小坛看了看,说道,“你不是回湘湖省了吧,还带了这些东西回来?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的,肯定是也找了一个暖被子的,所以拿这些东西封我和老熊的口。”
薛华鼎道:“吴纯,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好心没好报。我找朋友玩怎么就是你想地那么龌龊?难道你和同学逛街就是找地那种人?”
吴纯笑了笑,说道:“你不知道吧。昨天你走了之后,不久,杨敏也走了。聂少只好过来和我们这些老太婆、老头子一起玩。虽然脸上是笑容,但我看得出他很郁闷。”
薛华鼎愣了一下,笑着道:“你是老太婆?你问我们熊大哥同意不?你现在正是貌美如花的年龄。”
熊俊峰笑着道:“是啊,正是漂亮的时候。”
吴纯拿着装糖醋莲藕的小坛看了又看,说道:“这包装真是漂亮,谢谢你的礼物,我走了,不管你有没有找红粉知己,我都不说。再见!”
不久,熊俊峰抓着那条烟也走了。
薛华鼎泡了一杯茶,正准备洗澡睡觉,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他打开房门一看,只见门口站着一位亭亭玉立的姑娘。薛华鼎惊奇地说道:“是你?”
“怎么,不欢迎?”姑娘大方地走了进来,说道,“我看到你房间的灯亮了,又听见你的声音。所以过来看看。”
“欢迎,欢迎,请!”薛华鼎连忙将门打开,问道,“白开水还是茶?”
这个姑娘自己走到椅子前坐下,说道:“什么也不要。看样子,你昨天还真有事?”
薛华鼎笑道:“当然有事。我哪里敢骗你?杨厅长。昨天玩得高兴吧?”
杨敏没有急于回答,扫了房间一眼,才说道:“还行。你也知道,我不会玩那种高尚的活动。你走后不久,我也累了,就回来了。对了,老师布置地那篇论文你写好了没有?”
薛华鼎笑道:“没有,准备明天晚上写,不是星期三才交吗?不急。”
“呵呵,看来你成竹在胸啊。帮帮我地忙。我可是一点都不会写。”杨敏笑了笑,站起来走到书桌前,看了看桌上堆放的书,问道,“你桌上怎么摆这么多小说?难道你当领导的有这么多时间来供你挥霍?”
薛华鼎不知道这个女子搭错了什么筋,竟然在这里闲谈。以前就是在教室碰面也没有说过几句话。这种事要传到聂少的耳朵了。自己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他心里想:“难道这小妞要拿自己来做挡箭牌?妈的,那我岂不冤枉?这不凭空给我增加一个敌人吗?”
不过,要开口请她离开,自己还真有点说不出口,何况这妞长的这么正点,声音又好听,她身上散发地香气真有点沁人心脾地感觉,自己还有点想她多留一会呢。
“怎么不说话?说你看小说。你生气了?”杨敏转身对有点发呆的薛华鼎问道,接着笑着说道,“我可没说你不务正业,呵呵。”
“没有。”薛华鼎说道,同时也笑了,“你这不是比说了还严重。”
“谁要你不理我。”说着,她发出了一连串地笑声。
薛华鼎心里有点痒痒。只好转头看着桌上的书道:“我是一个小厂长。平时也没有多少事,有空的时候就拿他们瞧瞧。小说也是要人读的嘛。今后退休,说不定我也写一本小说玩玩。”
“是吗?看来我还有希望拜读你的大作。”杨敏问道,“薛厂长,我问你,企业难道真的只要进行股份制改造才有出路?”
“我可不知道。从现在的情况看,似乎是这样,但我也觉得不能一刀切。就算是国外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一样有国有企业,它们不也红红火火?”
“就是啊。那你地论文怎么写?对了,我听说你现在管理的那个工厂是从破产的边缘实现扭亏为盈的,你说说其成功的经验是什么?”
谈起老师布置的论文来,二人似乎忘记了时间,直到走廊上有人喝得醉醺醺地走过,一个家伙说是太晚了睡觉,杨敏才起身告辞。
“薛华鼎,真是谢谢你。你也太谦虚了,其实,能把这么一个厂实现赢利,你肯定付出了不少地心血,哪有你说地这么简单。谢谢你刚才的指教,我想我的论文这次肯定能得高分。再见!”分手的时候,杨敏还伸出手来跟薛华鼎握了握,薛华鼎客气地将她送出了门。
后来的几天杨敏几乎每次都是借口论文、作业什么的来薛华鼎这里串门。好几次聂少找她,都是在薛华鼎这里找到的。
看着聂少眼里流露出的怨念,薛华鼎还真想开诚布公地跟他好好谈一谈,但想到自己没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地方,杨敏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其他行为,一切交往都很正规,他也开不了这个
一天晚上,薛华鼎忍不住问道:“杨厅长,有人可是恨上我了。你说我冤不冤?”
杨敏先是歉意地笑了一下,接着问道:“那你说我冤不冤?”
薛华鼎一愣,明白她地话之后,忍不住笑了:“哈哈,你比我还冤。不过,谁叫你长得这么漂亮呢?这叫怀璧其罪。”
杨敏脸红了,低声哀求道:“薛哥,帮帮忙。我真的不想在他们的***里混,不想当花瓶。”
薛华鼎道:“好吧,我就把自己看成一块木板。下次到云南出差,你可要好好招待我,否则我饶不了你。”
“这个没问题,保证让你吃好,玩好。”杨敏立即高兴起来,“就怕你不去。不过,我很想知道的事,饶不了我是怎么回事?”
薛华鼎笑了,杨敏也笑了。组织的通知,同时通过多种渠道了解绍城市的情况,相关信息到手后,薛华鼎心里更加有底了:现在绍城市市委书记的位置空缺,暂时由绍城市市长马春华主持全面工作。
薛华鼎也基本弄清楚了上任市委书记为什么没有在这个宝座上坐稳,是因为在争取在火力发电站落户绍城市地事情上,这个姓王地书记与马春华市长等一班子人闹矛盾,而且这个矛盾从市委市政府蔓延到了下面,王书记的言行得罪了下面不少基层官员,导致很多人或当面或暗地地反对他。
这个从省机关下来地书呆子感到自己受了侮辱,以为自己是市里的一把手没有什么事摆不平的,他不但不寻求妥协以安抚众官员,反而与大多数对立,一意孤行地推行他的做法,最后导致工作开展不起来,官场上人心浮动,全市经济滑坡。
一段时间之后,想保他的省领导也失望了,在各种压力下,这个姓王的灰溜溜地打道回府。
对于市委书记和市长有矛盾,薛华鼎很是理解,这种事情可以说很正常,大家已经司空见惯。只是二人因此闹到这个地步的很少,一般都是暗地里使阴招,表面上还是和和气气。
星期四上午,薛华鼎终于接到了省委组织部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