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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Robin谢     官路迢迢txt下载     官路迢迢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46章

    长益县自己所划定的大中型企业标准当然只是针对长益县内而言的。如果将这些企业放在全国其他地方甚至就是在湘湖省,他们的大型企业在省城也只能算是小不点的小型企业。典型的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长益县规模最大的企业是安华市柴油机厂,厂址在长益县的老县城。现在只是一个大大的空架子,除了不断吞吃国家补助,就是在县里制造麻烦,让县领导头痛。以前县里为他们争取的三千万什么技术改造资金基本吃完,那些厂干部和蹲点的王副县长又开始着急了,时不时向县里打报告要钱。王副县长也是窝囊,要调动的消息传出来好久了,可就是没走,还窝在这个厂里熬时间。现在厂里的人不服他,而县里又不理他,真是倒霉透顶。

    规模第二的是一家生产摩托车配件的台资企业。整体情况还算可以,年产值已经过亿元,但目前利税上缴不多,工厂还在税收“三免二半”的优惠期间。而且这个厂是一个零件加工厂,并不生产整台摩托车,利润率也不是很高。董事长董楠杰是台湾人,在其他地方还有其他生意,这个厂是他应这里的亲朋戚友开的,解决自己亲友的工作,他只是把少部分精力放在这里。

    县里其他工厂企业就名不经传了,稍微被人记起的是私人水泥船厂、县麻纺厂、县糕点厂……等还有点点名气。剩下的就是几十人的小企业,不值一提。

    薛华鼎安排的企业安全检查小组去检查柴油机厂的时候,没有遇到任何麻烦。除了王副县长一如既往地不出面、不知他在哪里生闷气外,其他厂领导都热情洋溢地站在厂门口迎接检查组一行的到来。与其他企业不同的是,这些的厂领导巴不得检查小组检查出安全问题来。

    不知内情的以为他们对安全要求高,实际上不是那么回事,还是钱给闹地:只要厂里有安全问题,那就要整改。只要整改,就必须投入资金。资金哪里来?当然是县里来。只要从县里拨下钱来。这些人又可以从中捞一点。好事!

    让这些厂领导惋惜的是,这个厂开工率实在太低,大部分厂房都是关着的,安全隐患很少。而且这个厂在开始建设的时候,都是按照大型企业来规划、设计、建设的,消防通道、消防设施都齐全。只有那些消防龙头、消防管道需要整修、更换一批,并不需要县里拿出多少投资来。

    但厂领导还是请检查组吃了一餐“便饭”。因为薛华鼎在他们出发前就说了不许喝酒,所以菜很简单,虽然大大超过四菜一汤的标准,但不是很奢侈。

    吃完中饭,检查小组到摩托车厂检查却吃了闭门羹。无论这个小组拿出什么文件、证件。对方的保安就是不开门。喊来他们地领导,也就是这里的曲总经理,对方也是爱理不理。

    曲总经理一边心不在焉地翻阅文件、通知,一边阴阳怪气地说什么这是县里变相收取费用,故意找企业的碴。如果放他们进去检查,估计看都不看就是开罚款单。

    带头的小组长严肃地告诉曲总经理,说道:“这是县里的统一部署。任何企业都没有特权。所有安全设施、安全措施都必须达到我们地标准才容许生产。”

    曲总经理听了之后把手里的资料往保安的办公桌上一放,说道:“哼,笑话。你们的标准?是你们长益县自行制定的标准吧?我告诉你,我们厂是按照台湾的标准来建设、布置的。安全措施、安全等级都比你们县地高得多。台湾你知道不?是亚洲四小龙!亚洲,不是湘湖省,也不是中国。人家经济那么发展,安全措施能不比你们长益县自己设的高?”说着说着,这个家伙有点得意洋洋的。

    检查组的几个人脸上不约而同地呈现出一丝愧色,好像自己这些人真是来无理取闹的。

    小组组长硬着头皮说道:“这标准不是我们长益县定的,是国家定的。不管台湾地区的安全措施怎么样。你们的厂定在这里、建在这里,你们就必须符合我们的要求。而且我们要来检查是几天就发了通知来地,相关要求都已经写的明明白白。如果不合要求也只是要求你们整改,除非是你们不按我们的要求和期限整改,我们才会开出罚款单。而且你们不服我们处惩的话,你们还可以向县里甚至更高一级政府机构申诉。”

    曲总经理冷笑道:“你们以为我们像你们一样有时间玩游戏?时间就是金钱,就是效益。你知道不?我实话告诉你,你们要检查没门。要吃饭,我倒可以请你们到我们食堂去吃,伙食怎么样我不敢说。但保证可以让你们吃饱。如果没其他事,我请你们离开这里,不要影响我们工厂顾客的进出和车辆的运输。”

    检查组的人气得满头怒火,小组组长对那个趾高气扬的曲总经理道:“那你写一个申明,就说你们拒绝我们检查。”

    “写什么申明。我没时间。拜拜!”说着。曲总经理把手一挥,对门口的保安道:“你们给我看好了。不要放一个闲人进去。谁放进去了,谁自己辞职走人。”

    几个检查组的人被对方凉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对于这个全县效益最好地工厂,又是台资企业,检查组的几个小人物还真不知道怎么处理好。

    等曲总经理进去之后,检查小组的几个人也从小小的传达室尴尬地走了出来。一个小组成员对小组长道:“陈组长,要不你跟薛县长打一个电话,看他怎么处理。这些人牛得很,听说省城的外资企业要市长、省长批条才能进去检查呢。要是影响了招商引资这个大前提,我们吃不了兜着走。现在朱书记、田县长他们都在为招商引资头痛,我们可不能得罪他们啊。”

    小组组长何尝不知道这里面地厉害关系,只是这么被人家轻视,当面凉在这里,实在让人不舒服。这不是打人耳光吗?

    他掏出手机正要给薛华鼎打电话,这时二个保安走过来,其中一个对他们吼道:“让开!让开!车来了,你们在这里堵着车了。”

    小组长没好气地说道:“你们不要狐假虎威了!我们在这里挡着你们地车道了吗?”

    “我们狐假虎威?你们这些官老爷才狐假虎威吧?你们站在这里影响我们的工厂地形象,你看你们的车停在了停车位置吗?你看看那个牌子上写的什么?”一个保安指着停在旁边的小车说道。

    “你他妈地一个小保安给老子老实一点!我们的车不停这里,你说停哪里?我们是要进去检查的,难道要我们的车停到马路中央去?老子还真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对我凶!”小组里一个警察上前推了保安一把。瞪着眼睛指着保安的鼻子大声说道。这个小组由多个部门的人组成,因为自己不是组长,所以这个警察还一直没有发言,现在见一个普通的保安都这样牛,就忍不住冲了上去。

    工厂门楼前有一个小广场。中间是一个水泥池子围着地假山,假山周围是水,养着几条金鱼。在水泥池中前面立着一块标牌,上面写着:“此处禁止外来车辆停放!”

    从字面看,检查组的小车确实是不容许停这里。但他们是来办事的,又不是长久停放,应该是可以停一会的。这种事都是约定俗成。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个保安纯粹是无话找话。

    其实这个保安也不是真的说他们车停地不该,只是他是新来的,好不容易找到这个工作。现在保安队的队长在后面看着,他就表现积极一点,争取留下一个好印象,所以他的动作显得“勇敢”一点、气势强一些。

    现在见一个警察指着自己的鼻子,他有点胆怯了,一边转身一边嘀嘀咕咕地说道:“我又不违法,我怕你什么?本来这里就不容许停车……”

    小组长拉了警察一把。说道:“先冷静一点,我们是县里来检查的。”说着又大声对几个不服气的部下道,“大家安静一下,不要急。”

    说完他快速地拨着薛华鼎地电话。

    薛华鼎此时正在办公室批阅文件,接了小组长的电话,问道:“陈组长,你们现在检查到哪里了?”

    陈组长连忙说道:“薛县长,我们现在被堵在摩托车厂的外面。人家不让我们检查,你看……”

    薛华鼎惊讶地问道:“不让检查?为什么?难道他们没有接到我们的通知?”

    陈组长说道:“不清楚!那个姓曲什么总经理就说不让我们进去。说是他们遵照的是台湾安全标准,说我们进去是找碴的。”

    薛华鼎问道:“台湾标准?扯蛋!这是长益县。他们工厂在长益县就要遵守我们的标准。你问他们有上一级有效的验收合格文件没有?没有的话,我们就要进去检查。”

    “上一级?”

    “就是市里、省里生产安全部门的检查文件。有地台资、外资、合资企业是由上一级部门检查的。如果没有、或者文件有效期已过,那我们就必须进去检查。有关检查程序你可以给他们再说一遍,说明这次检查的意义。这是强制性的,他们无权拒绝检查“可……可那个曲总经理就是不让我们进。要他写一个拒绝检查的申明。他也不写。就把我们凉在外面。还让保安驱逐我们。”陈组长委屈地说道。

    薛华鼎干脆地说道:“真是这么做的?那你按程序来啊。给他们下一个通知,限定他们二十四小时内必须接受检查。否则按安全措施不合格处理。二十四小时之后采取措施,关闭他的工厂。”

    陈组长连忙说道:“薛县长,这恐怕不行。他们是台资企业,我们县就只有这么一个效益好点的企业,到时候封不了,还不损害我们政府的威信?也对你……。再说,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的安全措施是不是符合要求。如果真地比我们要求的还好,那我们岂不被动了?”

    薛华鼎问道:“怎么封不了?为什么被动?是他们不让我们检查,我们不进去检查怎么知道他们是不是符合要求。难道要等他们里面死了人我们才进去?笑话,不就是一个台资企业吗?封了它,长益县的天难道就垮了?陈组长,我告诉你,只要你按程序来,你就不要担心什么。要是你检查不到位,我这一关你就过不去,我撤了你!你自己掂量着办!”

    陈组长小声提醒道:“要不要向朱书记、田县长汇报一下?我们受到委屈没什么,就怕……”

    薛华鼎有点气愤地说道:“是不是向领导汇报是我薛华鼎考虑的事,安全检查到不到位是你陈组长的事!你要干不了,你现在就回来,我让别人去!”

    陈组长第一次发现薛华鼎这个人这么强势,与以前他在自己心目中地印象完全不同。

第447章

    陈组长忐忑不安地挂了电话,心里想:难道真的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年轻气盛的薛县长为了搞出政绩而不管不顾其他人?

    陈组长打电话的时候,就是在小组成员中打的,薛华鼎的话其他人也听见了。那个开始劝陈组长的人等陈组长将手机收起来之后,小声问道:“会不会影响招商引资?到时候惊动了县里的其他领导,我们这些小人物是二头受气,工厂封也不是,不封也不是。还让这里的王八蛋看笑话。”

    那个警察正在气头上,说道:“怕个鸟,我们是做事的,领导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你受得了***窝囊气?封!把他们给封了。哼,封了老子一样拿工资!台商又不是太上皇,凭什么他们就高人一等,不接受地方政府的领导?”

    几个人一合计,决定还是按薛华鼎这个顶头上司的要求来,什么招商引资、什么社会影响等等不是他们这些小人物考虑的,真出了事就让领导们去了难。

    于是,陈组长匆匆忙忙在一张盖了相关单位公章的格式纸上填了一张通知单。一本正经地交到摩托车厂的门卫室。

    门卫室的保安读了通知单的内容后,心里很是惊讶,但就是不接受:既不签字、也不送进去。

    陈组长只好打电话给工厂里面的对外接待部,说了相关情况。对方开始还很客气,认真听了陈组长的话,但对方汇报之后就没有了下文,不再接他的电话了。

    无奈的陈组长只好再给薛华鼎打电话。薛华鼎说道:“你们还真是老实!把通知单交给他们你们就走!如果你还不放心就用相机照几张相片做将来的证据,你还怕他们撒赖不成?”

    检查小组的人在保的嘲笑的目光中离开到其他地方检查去了。

    薛华鼎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他给办公室打电话要了一台小车,喊上司机小骆就直奔晾袍乡。

    那里已经有省里地调查组下来进行调研。本来这些调研组是应该独立进行调研的,但在鲁利的运作下。这些调研组并没有真正做到独立,他们还没有从省城出发,晾袍乡的人就知道了。调研组在晾袍乡调查的时候一直有兰永章等人在陪着。当然,鲁利的行动也得到了叶副厅长暗地里支持。

    明天是调研组回去的日子,薛华鼎为了从他们嘴里探出口风,以弥补相关缺陷,在兰永章地请求下亲自出马陪那些调研组的人吃晚饭。所谓的缺陷就是那些有可能对投资产生不良影响的因素。

    实际上。薛华鼎和兰永章过虑了。那些调研组的人早就知道薛华鼎与叶副厅长地关系不同一般,而且也知道这次调研省里也有人下了指示,他们下来只是走一个形式,只是看下拨多少资金才是最好的:既让薛华鼎高兴又不造成大的投资浪费。

    所以当薛华鼎自报姓名后,调研组的人就热情地做了自我介绍。甚至有点巴结薛华鼎的意味。薛华鼎吃什么他们就吃什么,要他们搞什么活动就搞什么活动,没有什么推让。

    在麻将桌上,当薛华鼎笑着试探着问调查情况时,他们也是如实相告。甚至把他们的相关书面结论都给薛华鼎看了。

    晾袍乡送给他们的那些土特产,他们也笑纳。这不值什么钱,就是纪检部门知道也不算什么。

    等调研组地人喝好、吃好、玩好之后。安排完他们住处的薛华鼎就和他们分手了。他让小骆直接送他到了安华市无线电二厂而不是回县城。

    今天不是周末,许蕾没有回长益县,就住在母亲这里。

    “薛县长?怎么今天过来了?”许蕾睁开眼睛看见薛华鼎坐在床边,惊喜地笑道。

    “到晾袍乡办事,办完事顺便就过来了。刚才睡着了?”薛华鼎笑问道。

    “嗯,一天到晚累得要死,比在电信局上班累多了。你还到晾袍乡干什么事?”许蕾翻了一下身,伸手抱着薛华鼎的腰,头靠在他背上扭了扭。

    “还不是争取资金的事。明天调研组的人回去,今天陪他们吃一餐晚饭。打了一会儿麻将。”薛华鼎和衣躺下,问道,“公司准备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网管和电信资源系统的人还是原来的,只是换了一个名称。只是动环监控系统的人还缺,主要是缺硬件设计的人。你明天有空没有,要不你帮我面试那些人。我不是很懂,朱瑗也不懂。只有你那个同学,陈春科陈总懂一些,但我不是很相信他的技术。呵呵。手洗了没有?到处乱摸。”许蕾笑着将他插进胸口地手推开。

    薛华鼎却一把抓住她的左乳,一边揉一边说道:“洗了,进屋就洗澡,你没看见我头发还是湿的。”说着他思考了一下,说道。“我们还是要请几个高水平的人才进来吧。我和陈春科都是大专毕业。简单点的还可以应付,但新技术、高科技就不行。”

    “爸爸也是这么说。可我觉得暂时还不必。等我们摸着门道了再考虑招那些人。现在我们自己都不熟悉。招进来谁知道是高人还是夸夸其谈的人?无线电二厂本来有一些高级人才,让他们应付一段时间,当他们觉得不行了,就知道我们缺什么人。”许蕾把身子往床里面让了让,动手解开了薛华鼎衬衣的纽扣,说道,“知道要睡觉,还穿什么衬衣?”

    “呵呵,你自己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穿衬衣、脱衬衣就像穿背心一样,从上面来的。扣子不用动。妈妈还在客厅看电视,我总不能打赤膊吧?”说着他将衬衣脱下往沙发上一扔,将许蕾一把抱住。线电二厂的车回到了县城。开完田国峰县长主持的工作会议后,田县长喊住了正要回办公室地薛华鼎。

    等其他人走了,田国峰问道:“华鼎,摩托车厂是怎么一回事?”

    薛华鼎回答道:“你也知道了?没事,他们不肯让我们安全检查小组的人进去检查。我们就给他们下一个最后通牒。是摩托车厂打电话给你了?”

    “没有。是我们自己的人告诉我的。他们也是担心把事情闹大了,你觉得他们摩托车厂为什么这么做?是不是我们以前的工作做地有点不到位?”田国峰说道。

    薛华鼎道:“田县长,这是他们太强横了一点。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一级政府,怎么可能不让我们检查?他们要是对我们地态度有意见,认为我们的检查工作做地不好,事后他们可以申诉。这么不把我们看在眼里,我们就应该严格一点对待他们。”

    田国峰问道:“你的意思是真的要关闭他们的工厂?”

    薛华鼎这才认真起来。问道:“田县长,你不支持?”

    田国峰对薛华鼎道:“你先坐。”等薛华鼎坐下后,他说道:“我不是不支持,我只是不想把这事闹大。你也知道,我们县地条件。没矿产资源,没地理优势,没人才资源,要想引资进来实在是困难。真要封了他们的厂,我怕这些人在外面大喊大叫,给我们县造成不好影响,那我们招商引资就更困难了。今天早上还没上班。引资办的人就给我打电话,说是能不能对他们网开一面,毕竟全县就一家大一点的台资企业,从他们的规模和管理水平看,他们也不是安全措施不好地企业。到时候我们闹得这么凶,进去检查之后发现什么都比我们其他企业好,那不让人看笑话吗?”

    薛华鼎心里感到好笑:人家自己都不急,我们急什么?他小声而客气地说道:“没有进去检查,我们就无法知道他们到底做得怎么样啊。如果真的做的好,我们也没有什么难堪的。这是他们应该做的。我们还可以从中学到好的经验。现在人家还没有打电话给我们,说明他们不把这事放在心上,我们急什么?”

    田国峰道:“我们还没有采取行动,他们当然不急。但我们一旦采取行动,那就撕破脸了,回旋的余地就小。要不这样,我提一个建议你看行不?”

    薛华鼎看着田国峰,问道:“您说。”

    田国峰道:“你或者我,我们给他们厂地领导再打一个电话,把我们的要求说一说。告诉他们这次检查不是针对他们,更不是为难他们。如果他们还是一意孤行,那我们再采取措施。这样仁至义尽,他们没有话说了吧?或者要他们写一个保证书,保证他们的安全措施符合要求。我们也算了。我想他们相关要求应该不比我们的低。”

    见薛华鼎没有立即点头。田国峰连忙说道:“对外资、台资企业在政策方面稍微优惠一点是有先例的。他们那些企业车牌都与我们的不同呢。”

    他后面这话有点牵强附会的意思,车牌不同未必就是要放宽政策。

    薛华鼎听了田国峰的话倒有点为难了。但见他这么郑重其事的样子,就说道:“那好,我跟他们打一个电话。但我还是坚持一条,就是让我们检查组的人进去检查。”

    写保证书什么地那简直就是儿戏,纯粹是自己为自己找台阶下:哪个企业不是说自己的安全设施、安全措施符合要求?真要不符合安全要求,他们也敢写这个保证。

    田国峰见薛华鼎只是退让了一点点,心里有了一点恼怒,但没有说出口。他犹豫了一下,就说道:“那好吧。你先跟他们打一个电话,如果不行,我们再向朱书记汇报一下,我们几个人一起拿出一个意见来。”

    薛华鼎异样地看了田国峰一眼,心里想:这种事也要集体讨论?你这是拿朱书记来压我还是怎么的?这不是将我这个主管安全的副县长的正常权力给剥夺了吗?

    田国峰收取笔记本和钢笔,说道:“停水、停电的事稍微缓一下,给他们一个机会。我们是人民政府,还是要讲一点人情嘛。”

    薛华鼎有点郁闷地离开会议室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叹了一口气,还是按照田国峰的意思给曲总经理打了一个电话。曲总经理倒是没有拒绝他的电话,还在电话里祝贺他当上了副县长。薛华鼎以前在邮电局的时候就跟这个曲总经理打过几次交道,每次交道都是不怎么愉快,这个人很是死板、固执,教条地执行董楠杰地指令。

    薛华鼎问道:“曲总,你怎么就拒绝我们检查组的人进去呢?我们可是一视同仁的,全县所有的企业都要检查。呵呵,是不是你们里面真有见不得人的?”

    曲总经理也笑道:“薛县长,不是我不给面子。如果在他们来之前你给我电话了,或者我事先知道是你主管这件事,我二话不说就让他们进来检查。”

第448章

第449章

第450章

第451章

第452章 【发怒的薛华鼎】

第453章

第454章 【四个县委书记】

    在市里召开年终总结表彰大会的时候,朱贺年、田国峰、薛华鼎、张清林等人都以为市里会点名批评长益县的生产安全工作。想不到的是长益县固然没有获得生产安全先进县的荣誉称号,但也没有被批评。

    特别让他们意外的是,薛华鼎个人还获得了生产安全优秀干部的荣誉。这是四个县中唯一一个获此殊荣的县级主管生产安全的副县长。此外,薛华鼎还获得了抗洪抢险优秀干部的称号。

    获得抗洪抢险优秀干部的称号倒是不稀罕,薛华鼎亲自下水摸排险情,找到了管涌点,并差点出事,这足以让他获得这个荣誉。而且长益县的张清林、田国峰也同时获得了这个称号,还有不少科级干部和乡镇领导也获得了。

    长益县的领导最高兴的还是那个生产安全优秀干部的获奖。这无疑是上级领导对长益县下半年生产安全的肯定,也说明李席彬在上级领导的心目中造成的恶劣影响已经被排除。

    也间接地说明朱贺年的领导班子还是值得信任,不会因为出了李席彬这个败类而让上级产生怀疑。

    只有朱贺年心里隐隐想到了其他一些什么,但没有肯定。

    论如何他还是高兴的。

    他们甚至比那些获得了生产安全先进县的县领导还要喜悦。晚上会餐的时候,他们和其他县的领导一样找人碰杯,找领导敬酒。

    酒席散了之后,朱贺年和其他三个县的县委书记一起被市委书记孙书记找去谈话。四个人都喜滋滋地赶到市委大楼。坐在孙书记马秘书的办公室闲谈,等待孙书记地接见。

    虽然进去之后,大家受到的是一样的接待,孙书记的马秘书给他们泡的是一样的茶、给的是一样的茶杯,但大家心照不宣地让醴阳县的王书记坐第一个位置。接下来是昌宜县地李书记,第三个位置由浏章县的傅书记坐,朱贺年只能委屈地坐在最后一位。

    这个位置的排定不是按年龄来的,这里四个人中朱贺年的年纪最大,王书记的年龄第二。也不是按职位来地。大家都是县委书记,只是有的兼县人大主任,有的没兼他职。

    他们是按他们在全市的影响力来排的,说直接一点就是按各县的财政收入来排地。现在一切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哪个县的财政收入多、经济实力大,那个县和它的主要领导的影响力就大。

    听说今后又可能按GDP来排。至于GDP的数值怎么算,这里地四个人一把手还没有多少底。

    对于醴阳县排在最前面,现在坐在右边第一个位置地王书记,朱贺年心里还是很服气的。不说他的年纪跟自己差不多,更主要的是这个王书记脑子灵活,搞经济有一手。还有一个就是胆大包天:

    以前醴阳县也是和长益县一样是穷得叮当响的县,除了稻谷就是棉花。吃饭穿衣不愁,但没钱。

    他们醴阳县前几年大搞汽车改装,以王书记为首的县领导冒着被上级处分甚至被撤职地危险鼓励一些个体户收购外地地报废汽车进行拆解。好一点的零部件被他们用来拼装“联合国”车,差地零件才当做废品回炉。

    在他们的鼓励和引导下。废旧汽车改装竟然成了醴阳县的一个支柱产业。形成了在全市、全省甚至全国都有名的废旧汽车一条“街”。

    他们的钱是赚了不少,但“联合国”车也引出了不少车祸,拆下的废旧零件特别是废机油、废蓄电池污染了当地的环境、毁坏了不少的农田。

    这些事情引起很多人反感和申诉,一些有良知的记者也呼吁政府制止这条街的壮大。省里、市里多次下文要求他们醴阳县整改、整顿,甚至命令他们限期关闭。但这个王书记硬是顶住上面的压力,守住了这个“金矿”。让所有的人捏了一把汗。

    当然。这个王书记并没有一直抱着“金矿”不放手。他在顶住上级压力的同时。也积极引导农民开办乡镇企业、生产农用车。

    那些农民通过日日夜夜拆解各种车辆,竟然掌握了不少汽车的知识。加上他们手头各种各样的零配件都有。只需要从外地的汽车厂、学院请来一些退休技术员就可以开始办厂了,所以在王书记等人的引导下,多个农用车厂就先后建立起来。

    没有几年醴阳牌农用车就开始走向全县、全市,并远销市外、省外。

    随着车辆的外销成功,醴阳县的财政收入开始翻着跟头增加。一跃成为全市龙头县,并超过了二个市区的财政收入。现在一个醴阳县的收入可以抵上五个长益县。

    有了钱的王书记开始着手整顿那个废旧汽车市场。虽然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完全禁绝废旧汽车的再利用,但废旧汽车一条街早没有了以前的规模。毁坏的农田上不是农民起了一栋栋的楼房,就是被一些农用车个体户盖了工厂。

    以前被记者追、被上级批评的王书记现在还是被记者追,只是已经由以前的批评、揭露变成了表扬和赞赏。省电视台在去年年底还对他进行了专题采取,有人赞扬他是改革浪潮中勇于创新的猛将!

    市里的领导不再为这个王书记头痛,反而一口一个老王这么亲热地叫着。

    这个王书记至此彻底翻身,据消息灵通人士透露,王书记已经内定进市委常委。上面想调他进市政府领导班子当副市长,但他还在犹豫。当然,是不是真的就没有人知道了。

    醴阳县的经济收入和农民的富裕模样都摆在那里,不由得朱贺年不佩服。特别是对他这个家伙地大胆更是只有竖大拇指的份。

    王书记也常常在市里开会的间隙对朱贺年等人夸耀他的大胆。说什么破坏农田、污染环境甚至于杂牌拼装车造成车祸等等都是经济发展所无法规避的原罪。就如英国资本主义萌芽阶段要以牺牲广大农民的利益为前提,要进行羊吃人的“圈地运动”一样。

    朱贺年对这个王书记说的什么原罪、什么资本主义萌芽不是很明白,他也懒得去想这么多。只在心里想怎么如王书记一样抓住一个好的机会让自己县地经济发展起来。

    认同王书记,并不意味着朱贺年就心里舒服。除了对自己排在末位有点自卑之外,还对排第二的李书记不服。他认为这个昌宜县的县委书记屁本事没有,除了喝二斤酒不醉、通宵达旦跳舞不累之外,实在看不出他有什么本事。

    昌宜县的经济之所以排在第二位,完全是因为老天爷对他们县的故意照顾。

    他们昌宜县地底下有不少的煤炭、还有一片大地石头山。这二大宝贝让他们不怎么想事就能赚的盆满钵满。如果不是醴阳县这匹黑马冒险杀出,他们还是四个县中的龙头老大。

    现在煤炭是不怎么赚钱。但一个好处就是稳定,反正一年四季有钱赚,有收入可拿。只要煤价一涨,他们就更会抖起来。

    那个石山更是红火。住在湖区的人都知道,大部分土地都是几千上万年的淤泥淤积而成,土地很肥沃。但就是没有石头。现在修路要石头、起屋要石头。

    即使不用石头,那你总得要用水泥吧?而生产水泥最重要的原料就是碳酸钙。石头是什么?碳酸钙!

    昌宜县就在那座山旁边建了一个水泥厂,虽然生产地水泥质量不怎么样,但他们的产品还是供不应求。便宜、运输成本小,不买他们的你难道跑到省城去买?

    这次晾袍乡水泥路就是用的他们那里的石头。大部分水泥没有用他们地,为此朱贺年还被这个李书记当面刮了一通胡子。

    结果让怒火中烧地朱贺年一声令下。横蛮地干涉起企业运作来。不但水泥不买昌宜县的,石头也不买昌宜县,让建筑公司都到远的地方买。幸亏的是这些材料都是采取船运的方式,船的速度虽然慢,但运量大成本低。总地算来运费增加不多。否则地话。晾袍乡还要为他们二个县委书记的赌气浪费一大笔钱。

    现在二个人见面都要不为人注意地哼一声,以示不服。

    朱贺年对浏章县地傅书记倒是关系不错,既没有对王书记的崇拜也没有对李书记的不齿。二人都是难兄难弟,虽然不是常被批评的对象,但也不是常被表扬者。

    因为二个县委书记的关系,也因为二县的距离近。所以二个县的干部也是容易扎成堆。

    到市里开会。稍微注意一下就会发现,长益县的和浏章县的人经常玩在一块。而醴阳县的和市区的干部玩在一起。只有昌宜县的单独成一团。

    以前昌宜县的干部和市区的玩在一块,不怎么理其他三个县的。现在那个位置被醴阳县夺走了,他们就成了孤家寡人。

    不过,他们也就是容易玩得一起而已,并没有什么矛盾,或者说在众人面前表现出什么矛盾来。大家还是遵守官场上的规矩:你好我好大家好。

    大家刚一坐下,王书记就笑呵呵地掏出烟,先给马秘书一支,然后给李书记、傅书记、朱贺年一人一支,一边掏打火机坐下一边问道:“各位老弟,你们过年有什么活动没有?”

    李书记将嘴巴上的烟凑到王书记的打火机火焰前,不慌不忙地吸了一下,缩回身体,将烟从嘴上拿下来,说道:“活动?过年是我们政府最忙的时候,能有什么活动?慰问五保户、军烈属还有下岗工人,哪里有时间做其他事?还有过年过节正是我们二个煤矿进行检修、安全检查的时候,想搞什么活动也抽不去身来。王书记,你们呢?是不是计划好了?你们县里有钱当然该搞一下,我们是没时间。老傅、老朱,你们县呢?”

    傅书记姓傅,这个姓还真有点不好喊。熟悉的人知道是喊傅书记,不知道的人却以为是喊副书记。久而久之官场上的人喊老傅,或者喊全和书记。他的全名是傅全和。

    李书记说完,还瞥了旁边的傅书记和朱贺年一眼,心里既羡慕醴阳县又想在浏章县和长益县面前炫耀一下。他所管辖的昌宜县财政收入是他们二个县的总和还多。

    朱贺年和傅书记没有回答他们的话,二人凑在一起点烟。心里则在骂人:“靠,不就有几个臭钱,过年老子就在家里过,亲朋戚友在一起热闹。”

    王书记笑道:“我们县的工厂企业都放假了,过年的时候真是清闲。我们县里决定让部分干部职工、各行业的优秀代表、工厂企业的代表到海南去旅游。辛苦了一年,也该休息休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

    这时门外一人接着说道:“是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年纪越大越能体会这句话的含义。”

    四个县委书记和马秘书闻声都站了起来,看见来者进门,四个人都客气地喊道:“孙书记。”

    “坐,坐。你们来了好久了吧?刚才省里来了一个电话,耽误了一点时间。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孙书记从左边开始逐一跟他们握手。

    众人连忙说没事,才来不久。

    “老朱,提前向你拜年,祝你合家欢乐万事如意。你坐!”孙书记握着朱贺年的手摇了摇。

第455章

    朱贺年有点感激地配合着摇了摇手,回答道:“谢谢孙书记。”

    孙书记略微加快了摇动的频率,朱贺年知道他要松手,也就减少了握手的力度。

    孙书记伸开手,朝前走了一步,握着傅书记早已经伸出来的右手,笑着说道:“全和,今年遇到几十年一遇的大涝,又要抗洪抢险,你们县团结一心,排除一切困难,依然获得了全年的大丰收,不容易啊。我代表市委市政府感谢你们的努力。”

    今年夏天抗洪抢险期间,昌宜县遭遇大雨的袭击,外面洪水超过警戒水位,里面的水位也是很高,淹没了不少农田。在县委县政府的组织下,一边保大堤一边排积水,将损失减小到了最低程度,而且秋季还获得了稻谷大丰收。

    傅书记连忙说道:“这与市委市政府的大力支持分不开。没有孙书记的正确指挥,我们也不可能取得这些成绩。这次我们全县人民还委托我感谢市委市政府,感谢孙书记的支持呢。”

    孙书记笑了笑,左手在傅书记的胳膊上拍了几下。

    旁边的朱贺年脸上的笑容一下凝固了,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这时孙书记已经握住了李书记的手,李书记双手抓住孙书记的右手用力摇着。孙书记用左手在李书记的右肩上拍了拍,说道:“你们昌宜县准备新建一个水泥厂?报告我看了,因地制宜的想法,有想法不错。不过,政府能不能采取入股的形式?打包大揽的老方式是不是改变一下?”

    李书记话里有话地说道:“孙书记,这也是形势所逼啊。我们的水泥质量如果不突出一格地话。就是邻居也不会帮我的忙,买我们的货。这次新建的工厂投资很大,设备都是选的国内最好的。现在我们县个体户还没有这个经济实力加进来。如果他们只拿一万二万,那他们占的股份太少,股份结构没有实质性地改变,还不好管理。”

    孙书记说的时候和听的时候都是笑脸满面。明显的,他那个让社会资金入股新水泥厂地建议只是随口说的。并不是真正的什么建议。

    他等李书记说完,再向前一步握着了王书记的手。

    这次他是双手和对方双手握的。他说道:“老王,我还真羡慕你啊。你是不是也出去旅游?劳逸结合,是要这样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们的劳模、干部也应该趁闲休息一下。”

    说着,孙书记转头对其余三人道:“你们先稍微等一下,我先和老王谈一谈。”

    三个县委书记连连点头。

    孙书记对王书记道:“老王,我们进去。”

    随着孙书记、王书记进了办公室,门被王书记轻轻带上后,朱贺年地笑容再也挂不住了。脸色一下阴沉起来,之前因为薛华鼎被评为生产安全优秀干部所带来地喜悦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孙书记刚才的言行给出了一个非常不妙的信号!

    如果将孙书记跟朱贺年的谈话单独拿出来看。倒是没什么。快过农历年了。提前说祝贺的话,无可厚非,而且孙书记满脸笑容,和蔼可亲。

    但是,如果将孙书记跟四个人说的话连在一起看,那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他跟朱贺年的谈话就如是街上二个普通的邻居见面,打的只是哈哈,一点实际意义也没有。

    而孙书记与其他三个县委书记地谈话,都是与工作有关。都对他们三人工作的肯定和赞扬。

    在这个年终总结的时间里,不说肯定和赞扬的话,那几乎就是一种不留情面的批评。

    这个感觉不只是朱贺年自己有,就是旁边地李书记、傅书记也有。

    他们等孙书记带着王书记进去之后,都没有再说什么。都在默默地抽着烟。只有傅书记同情地看了朱贺年一眼。

    朱贺年心里忐忑不安。但仔细一想,自己地工作确实不怎么样。唯一能宽慰自己的事是今年地财政收入比去年上涨了百分之五。好歹没有出现负增长。但是,与其他县相比,涨的最慢。如果考虑物价等因素,也就是与去年持平而已。

    农业不说它,这个方面全市都是如此。农民仅仅靠田里的稻谷、土里的棉花是不可能增加收入的。现在国家收购粮食、棉花的价格不升反降,如果今年不是产量增加,那收入还要少于去年,典型的增产不增收。

    长益县的工业、商业今年也毫无起色。

    虽然上面一个劲地喊要增加第三产业的比重,朱贺年和田国峰也是无法,现在的朱贺年甚至有点无奈。可长益县这个状态怎么增加得起来?大家都没钱消费,商场、宾馆、饭店服务员比顾客还多,能有什么收入?娱乐场所在今年下半年还因为二次严格的安全检查而受挫,这方面的收入比去年同时还减少了百分之十。加上火灾死人,怪不得领导不高兴。

    朱贺年没有心思接受傅书记的同情和李书记表面上的同情而实际上是骨子里的幸灾乐祸。

    他一边抽烟,一边思考带领全县走出困境的办法,特别是等下怎么应付孙书记的询问。

    孙书记找他们四个人谈话,肯定不是来打哈哈的,也不仅仅是总结今年的成绩,更主要的是问他们明年的打算。他作为全市的一把手,肯定要把下面人的心思摸清,然后才好指挥下面,才好在市常委会上定调子,发指示。

    当然,他也要考查他手下几个诸侯的能力水平,与他对路的诸侯自然是鼓励和抬举,与他唱反调或者跟不上他思路的干部,肯定要鞭策。要警告,甚至考虑调换岗位。

    虽然市委书记在目前官场制度和社会环境下,不可能做到想换谁就换谁,想哪个上哪个下就命令哪个上哪个下。但他完全可以施加足够的影响力,让符合他思路地干部有更大的施展舞台,让那些总跟不上拍的干部逐步失去控制力。

    王书记和孙书记没有谈多长的时间就结束了。王书记出来的时候,孙书记将他送出了门。看着他出了马秘书的办公室这才招呼李书记进去。

    王书记是满脸兴奋地跟他们三人告别的,离开地步伐轻快得很。

    没有多久,李书记、傅书记都谈完了,他们都笑呵呵地跟朱贺年打了招呼再离开。

    “要来的总算要来。我朱贺年怕什么?”朱贺年想到这里,就把手里的烟重重按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自己主动推门走进了孙书记地办公室——与傅书记谈完后,王书记没有送傅书记出门,只是让傅书记转告他,请他进去。不知是孙书记不想送傅书记还是不想迎朱贺年。

    朱贺年自己认为是自己拖累了傅书记,让王书记没有像送王书记、李书记一样送他到门口。

    但出乎朱贺年意外的是,当朱贺年推门进去的时候。孙书记已经站在门口迎接他。

    等朱贺年一进来。孙书记就双手齐出,热情地握着朱贺年的手摇着。让朱贺年一时回不过神来,只是机械地动着手。

    “老朱,你我年纪相仿,我们最后谈,时间充裕些。请坐!”孙书记示意朱贺年在沙发上坐下,然后他就坐在朱贺年的旁边。

    “孙书记,这……”与其说朱贺年被孙书记平易近人的态度感到了,还不如说他被孙书记这一套搞糊涂了。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

    孙书记大笑:“呵呵。老朱,怎么?没有评上先进县对我老孙有意见?”

    “哪里,哪里。我是惭愧啊。我们长益县今年的工作没抓好,拖了全市工作地后腿,也辜负了上级领导对我们班子地期望。我应该做检讨。”朱贺年连忙说道。

    孙书记笑道:“这里只有你我。说话就不要这么正规了吧?呵呵。我们老哥俩好好聊聊。今年发生的那些事情。不是你的主观意愿,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你老朱有责任。我们市委市政府又何尝没责任?李席彬是你们县推荐的不错,但也是市委考察、调查了的干部。这是我们共同失误吧。不管怎么样,我们已经把这条蛀虫已经挖出来,这是值得庆贺的。我们市委市政府也是相信你们这个班子的。这个态度不是我孙迪华个人的表态,也不是水生市长的个人态度,这是组织地态度。你和国峰县长要放下包袱,轻装上阵。”

    朱贺年感激地说道:“谢谢孙书记,谢谢组织的信任。”

    孙书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长益县是一个农业县,要发展起来确实困难,不是想怎么做就能怎么做的。说实在话,我要在你这个位置,我也不敢肯定我能想出什么好办法。”

    听了这话,朱贺年眼里差点涌出了热泪:这真是我的内心话啊。我为了给长益县找一条致富的路子,真是绞尽脑汁了。可长益县要条件没条件、要人没人、要钱没钱,就是有想法也不行啊。

    孙书记似乎感觉到了朱贺年内心地变化,右手在朱贺年肩上拍了拍,说道:“你们地成绩是很大的,虽然没有其他县那么突出。但你们为了稳住柴油机厂,你们就付出了很多。你们还让一个副县长专门在厂里面坐镇,总算让他们安静下来。这是你们县委县政府为我们市委市政府做地一件大好事,一件没有功绩没有名气的大实在事。你要知道,为了做好无线电二厂的工作,我们市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费了无数的脑细胞才让他们安静下来,让他们的职工不再到市政府来闹事。老朱,你不知道我们当时是多么头疼啊。”

    朱贺年心里咯噔了一下,一边听孙书记说话,心里一边想:“孙书记这是安慰我啊。柴油机厂我们是出了力不错,但都是治标不治本,现在那些工人之所以不吵不闹,还不是因为县里一班子人从上面骗了一大笔技改资金用作了他们的生活费?那个所谓派驻该厂的王副县长实际上是流放到了那里,所有的人都心知肚明。那个王副县长还到处为此告状、上诉。我就不相信你孙书记不知道。你之所以这么说,肯定是希望我们继续想办法安抚住这些职工,你肯定也知道我们争取的那笔资金快用完了,担心那些工人又蠢蠢欲动。可我能想出什么办法?”

    听孙书记说完之后望着自己,朱贺年只好说道:“还是孙书记你们这些市领导有办法、有魄力,高瞻远瞩。现在无线电二厂成了市里的利税大户,生产的产品供不应求。”

    说到这里,朱贺年知道孙书记想听的不是这些恭维话,而是想听自己对柴油机厂的思路和办法,怎么使那些工人老老实实不闹事。

    朱贺年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关于柴油机厂的问题,我们县委县政府一直是当作全县的头等大事来抓的。除了进行股份制改造之外,我们还采取了工人分流的办法,这次晾袍乡的施工项目中,我们就让由柴油机厂下岗工人组成的建筑队承包了一部分工程。另外,我们也在积极和沿海地区联系,准备组织一批职工到南方去打工。虽然我不敢保证说一定能把这些职工全部安顿好,但我能保证让他们不再闹事。”

第456章

    孙书记叹了一口气,说道:“老朱啊。你这个保证虽然不尽人意,也离我们市委市政府的要求相去甚远,但我还是明白你的苦衷。能做出这个保证,你肯定也是麻着胆子说的吧?我理解。不过……”

    说到这里,孙书记没有继续说下去。等朱贺年转头看着他之后,他才说道:“你们还真要把它当作头等大事来抓。现在除了经济建设这个中心不能丢之外,稳定也是很重要的。我现在提一个建议,你看是不是可以。你们能不能加强一下柴油机厂的领导,派一个年富力强、有闯劲、有思路的干部在那里蹲点一段时间?或者把主要精力暂时放在那里。”

    这话很直接地点出了王副县长在哪里是不称职的。

    朱贺年犹豫着不说话,心里想:“一个王副县长在那里,我还能派谁去?除非再派一个比王副县长大的官员才行。那不是常务副县长梁奇伟就是张清林,要不就只有自己和田国峰去。那可能吗?就是柴油机厂最重要也没有派二个县级领导窝在一个厂里的道路。如果把王副县长调出来,让其他人进去。那王副县长安排到哪里?其他的人又有谁愿意进去?”

    但孙书记不让朱贺年就这么不说话,蒙混过关。

    孙书记不官僚,他知道朱贺年现在麻着胆子保证柴油机厂的工人不闹事,那是没有绝对把握的。只要你长益县没有资金输进去,就是神仙也保证不了他们不闹事。这种事必须标本一起治才能见效。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示意朱贺年直接回答他刚才的话。

    朱贺年只好说道:“孙书记,你也知道我们县的特殊情况。我不是对王副县长有什么成见。可是组织上已经安排他在那里工作,作为一个党员、一个党教育多年的领导干部,他就应该负起责来。应该带领厂里地干部职工闯出一条路来。即使失败,也能其他人提供经验教训。可是,他一直没有什么作为,总说组织冤枉了他,他大部分时间都用在到处告状、到处申诉上。当然。告状也好,申诉也好,这是他的权利,他这么做无可厚非。但不能丢掉组织分配的任务不做吧?孙书记,你说呢。”

    孙书记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简单地说道:“你继续说。”

    朱贺年素性说道:“现在王副县长在那里,我不好再派干部进去。派低了,别人不敢放手工作,担心越权让王福县长不高兴。与他平级吧?他们二个肯定会相互产生牵制,什么都搞不好还让干部职工看笑话。派比他级别高的干部进去。那就只有我、国峰、清林等几个人。这……。不现实吧?再说,一个工厂最怎么重要,也没有派二个县级干部进去的道理。孙书记,你认为呢。”

    孙书记反而把眼睛闭上了,不但没有回答他的话,连开始那个嗯都没有了。

    朱贺年只好直截了当地说道:“除非组织上把王副县长调走,调离我们县,我们的工作才好开展。我们县委县政府这套班子总不能让他一个在那里只知道游手好闲,只知道告状、申诉地人插进来。说实在话。我是咽不下这口气,如果不处理这种要挟组织、不干事的干部,那么我们干部职工的积极性从何而来?下一个调进去的干部又怎么会认真干事?这个问题已经存在二年了,不解决这个问题……”

    孙书记睁开眼睛问道:“还没说完?”

    朱贺年一愣,说道:“我地态度已经给孙书记交了底。我们县委县政府需要市委的支持和理解。”

    孙书记说道:“不想做好好先生了?被我逼急了?”

    孙书记的话透露了一点信息。朱贺年看了孙书记一眼。接着又沉思起来。

    孙书记心平气和地问道:“你们二年多了,准备怎么安排他?我还一直没有看到你们县委县政府的片言只语。”

    朱贺年说道:“当然是希望市委能将他平调到其他县去。这样对我们有好处。对他个人也有好处。不管怎么样,他也没有犯很严重的错误。”

    “呵呵,好人都是你朱贺年来做。我们市委的领导就只能做恶人?你刚才那样子是义愤填膺,好像不把他调走你们县的工作开展不下去。现在又说什么没有犯严重地错误。既然没有犯严重地错误,那你们留下他啊。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就是对于犯了错误的同志我们要救、要治,更何况没有犯错误的同志呢。”孙书记带着讥讽的话说道,“平调?你说得这么轻巧,你给我提提建议,我们市委把他平调到哪里好?”

    朱贺年没有说话。

    孙书记在自己的大腿上拍了一下,说道:“好了,我也不跟你磨蹭。我现在告诉你,那个姓王的不可能平调出来。他要继续呆在你们县,至于具体怎么安排他的工作,那是你们县委县政府的事。只要不升他的官,不故意陷害他让他坐牢,你们县委地报告怎么打过来,我孙迪华就怎么批。这个答复够可以了吧?你们做好人也好,做恶人也好,都得你们自己做,不要二边讨好卖乖!”

    朱贺年咬牙说道:“好。有了市委这句话,我知道怎么做了。”

    那个王副县长的命运也就在二人的谈话中被决定了。

    “你早就应该知道怎么做。”孙书记又说道,“柴油机厂的事到底怎么考虑的?不要我给你解决了一个包袱,你就万事大吉,不给我解决问题。”

    朱贺年老实说道:“孙书记,不瞒你说,刚才我也是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但一时之间实在想不出什么高招。人选问题也要召集我们地班子人员进行研究。急切之间我哪里敢回答这个大问题。要我现在说怎么怎么解决,那不是欺骗领导嘛。”

    “说地很老实。那我姓孙的问你,这个问题难道是才出现?我地同志哥。这可是好几年地问题了。你说姓王的没有做事,没有想办法,我承认。但你呢?你们领导班子不也是没有想办法,以为把这个包袱往姓王的身上一丢,你们就不理了。实在被逼的没办法,就从上面要了一笔资金,终于缓解了一下紧张情况。于是你们又睡大觉。又任凭他和厂里的领导不动不做。你难道不是失职?那么多干部职工眼巴巴地看着你们呢。他姓王的不做事,工厂里的人还同情他,说他是被你们打压进去地,别人肚子里有火。所以不愿干。你想想吧!”孙书记眼睛盯着朱贺年。

    朱贺年额头上开始冒汗。

    孙书记又说道:“我还不知道你们县争取资金的信息这么灵,门路这么大。我们市里还没有收到上面的消息,你们长益县就开始在活动了。当我们得到消息的时候,你们县就把三千万划到了柴油机厂地账户上。让我们市里的人干瞪眼。你们把我们整个安华市的大部分指标都占去了,你知道吧?想到是为了安抚柴油机厂的职工,我老孙劝住了其他同志,没有让你们把三千万吐出来。你以为今后还有这种好事?这种改换名目争取上级资金的事只可一、不可二。上面的领导也不是傻子。开始不知道。过不了多久就明白了。现在我们全市要从省里要技改资金都很困难了,都是拜你们长益县所赐。人家一看我们的报告,他们就说:你们安华市把几千万地技改资金用来发工资,我们可没有你们这么大地胆子啊。你们不怕我们还怕呢。”

    孙书记说话的时候,朱贺年唯一能做的动作就是尴尬地笑一下。

    孙书记叹了一口气,起身从办公桌上拿起香烟,甩给朱贺年一支,自己嘴里噙一支。朱贺年连忙起身掏出打火机打燃递到孙书记跟前。孙书记看了朱贺年一眼,伸出脑袋把嘴里的烟凑在打火机火焰上。

    看朱贺年点燃自己的香烟后。孙书记说道:“他们醴阳县在那么困难的条件下都能闯出一条办企业的路子来,我相信你们有了这个条件也可以。不管怎么样,柴油机厂的那些设备还是很好的,很多都是国家花外汇买地先进国家的设备,即使过去这么多年。它们的加工精度、可靠性还是不错的。如果我们再不把它们使用起来。不说设备会坏掉,就是那些熟悉的操作工人。那些维修设备地技术人员也会走失,会退休不能工作。到时候还真地只能做废铁卖掉了。你能不心疼?一台设备就是几十万,如果折算到现在就是几百万。当时的美元和人民币地汇率接近一比一,现在呢,一比八,一比九了。”

    朱贺年说道:“是啊,想起那些封存在仓库的设备,确实睡不着觉。”

    孙书记道:“当然,我是不赞成你们像醴阳县那么干。抛开他们不按上面的指示要求行动不说,他们污染田地的做法就不对。不过,他们那种敢闯、敢干、时不我待的精神还是值得我们市里、值得你们各个县学习的。我们要去其精华出其糟粕。你说是不是?”

    朱贺年道:“他们短短几年就这么发展起来,实在是想不到。我真地佩服老王。”

    孙书记笑道:“说起佩服,我还真佩服你们县。一个贫困乡竟然从省里争取到四千万的公路建设资金。这真是开了我们是的先例啊。听说这是是那个叫薛华鼎的小青年争取到的?”

    朱贺年点了点头:“是他。我们县里的领导也没有想到,而且效率还这么快。几个月就办成,资金很快就到位。而且,他还没花什么精力。呵呵,我都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神通。”说到薛华鼎,朱贺年的心情好了很多。

    孙书记问道:“你们为柴油机厂争取的那笔资金也是他牵针引线吧?”

    朱贺年笑道:“就是他。要不我们怎么可能知道。他在省财政厅好像有朋友。”

    孙书记随意地问道:“他工作能力到底怎么样?无线电二厂是他岳父购买下来的吧?”

    “无线电二厂是他岳父买的。他工作能力不错。分配的工作都能主动积极地完成。”朱贺年回答道。

    “嗯,我也了解了一些。现在那个晾袍乡的群众对他评价很高。能为他们争取资金是一回事,工作能力不错也是一个原因。听说他到省里争取资金的时候就带了晾袍乡的一些土特产,就是什么糖醋莲藕、辣椒洋姜之类,味道还不错。我那朋友吃了还说要他再带点过去呢。这个莲藕加工厂什么时候能办起来?”孙书记笑着问道,“提着一坛子糖醋莲藕就上省城拜码头,价值十几元,也只有他能做出来,呵呵。”

    朱贺年也跟着笑了笑。

    孙书记道:“这青年是一颗好苗子,你要好好培养他,不能骄纵,该压担子的时候要压担子,该批评的时候要批评。现在培养一个干部不容易,一个有能力、有水平、有政治觉悟的干部是我们大家的财富。发现他手伸得太长、生活作风不好的苗头要坚决制止,不要迁就。”

    朱贺年有点不解地看着孙书记:这哪里只是一个市委书记说的话,简直就是一个关心薛华鼎的长辈在说话。

    朱贺年连忙说道:“孙书记请放心,我一定会严格要求他的。”

    孙书记摸着脑袋笑了一下,说道:“说着说着就跑题了,我们还是议一议柴油机厂的事吧。”

第457章

    孙书记和朱贺年对于柴油机厂的交谈最终还只是粗略性的。孙书记的话也只能起指导性的作用,无非是走出去、请进来之类的话。不过,二个一把手还是在组织上想出了一些招数,孙书记也让他有事就找他。

    没有谈多久,孙书记就送朱贺年出来了。

    这次,孙书记一直送他到了电梯口。这让朱贺年心里很是满足。

    不过,朱贺年还是不知道孙书记是真的满意自己还是不满意自己:领导的心思还真难猜。

    过年的日子又无奈又幸福,薛华鼎几乎天天可以和许蕾见面,但也几乎天天奔赴各个酒桌,多次醉得天昏地暗。

    正月初五这天下午,县政府办公室就通知召开碰头会议。在此之前张华东传达了朱书记的指示,说是要大家都思考一下柴油机厂的问题。

    薛华鼎估计这个会议与柴油机厂的问题有关。

    他心里笑了一下:“呵呵,现在三千万技改资金用完了,领导们是应该着急了。”

    薛华鼎接到通知就按时赶到了会议室。参加会议的人员主要是县委、县政府的人员,包括常委和副县长们,但薛华鼎注意到在柴油机厂蹲点的王副县长没有来。整个春节期间都没有看见他参加公共活动。

    薛华鼎对他不熟,也就没放在心里,只是以为自己猜错了:主角不来,难道不是有关柴油机厂的问题?

    十几个人围着一个圆形会议桌坐着,他们分别是:县委书记朱贺年、县长田国峰、副书记张清林、常务副县长梁奇伟、常委兼办公室主任陈志强、常委兼宣传部长郭璋、常委兼政法书记李兆祥、常委兼纪委书记胡立安、常委兼组织部长谢方才、副县长曾建凡、副县长吴康明、副县长薛华鼎、副县长赴久文。人大和政协的人则没有被通知参加。

    朱贺年等人一到齐就开门见山地说道:“今天召集大家来看一个会议,主要议题是关于如何振兴柴油车厂的问题。嗯。看到大家脸上的神色,我也知道这是一个老大难问题。既然上级组织将这个任务交给我们,我们就要努力完成好,即使困难最大。说到这里,大家也许会问一个问题,不是组织上已经安排有我们县里地领导在那里蹲点吗?为什么今天还要专门就这个问题来做专题讨论呢?在这里,我代表县委在这里宣布一条人事决定。”

    听到这里,大家预感到了什么。都把眼睛落在朱贺年的身上。薛华鼎也预计到那个王副县长有难了:肯定不是平调出去。如果是平调到其他县,宣布决定的时候至少有市委组织部的人参加。

    那几个常委则一脸的平静,显然他们早已经知道这回事。

    果然。朱贺年接下来就是宣布免去王副县长的副县长职务和柴油机厂代理党委书记的职务,其工作另行安排。原因则欲盖弥彰地注明是由于其身体原因和其本人的请求。

    朱贺年地话并没有引起多少惊奇。因为这个王副县长已经闹了二年,这里的人几乎人人都被他“骚扰”过,开始大家都以为他会像其他闹情绪的人一样被平调离开。不想他却运气不好,一直挂在柴油机厂内。

    大家也就明白他地下场不会好,闹的越凶下场就只可能更惨。

    让大家不解的是,王副县长似乎不明白这个所有人都明白的道理。还是一如既往地告状、申诉。甚至拿有些领导的一些问题扬言要挟。使大家对他又烦又怕。

    听了朱贺年的话,有几个人还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他们心里祈祷最好是将这个家伙双开(开除职务开除工作)才好。

    当然,也有人在心里表示同情。觉得王副县长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是被县里一些人逼的。因为受委屈而心智有点失常。

    朱贺年没有等别人有多少时间回味,就说道:“这事大家就不要议论了,明天市委和县委就有相关文件下发。我们开会地着重点是讨论怎么使柴油机厂走出困境?各位有什么意见,建议就在这么说。昨天我和国峰县长就让人通知了各位,你们心里应该都有了一个底。今天一个个发言,不要以为你不是主管工业地、不是主管生产的,你就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你可以就你管的那一摊子针对柴油机厂的情况多谈点。也可以不管你主管的那一摊,只为柴油机厂出主意,集思广益嘛。现在是讨论,不是决定,因此大家可以畅所欲言。说错了说过头了。都没关系。只要你不存心捣蛋,不说出什么把柴油机厂生产毒品就成。谁先开始?现在是春节期间。早点议出章程,早点回家团聚。”

    对于这个棘手的问题,谁也不想先开始说。如果真有办法,柴油机厂早就扭亏为盈了,还等到现在?由于柴油机厂效益差、下岗工人多,在座的人都多多少少都受到了它的影响:没有它,县城的治安就要好得多;没有它,大家手里可支配地经费就要多得多。

    再说,王副县长在柴油机厂呆了二年,肯定是发现那个厂实在是稀牛屎糊不上墙,所以干脆不动手,宁愿花时间去告状、去活动调离也不参与厂里的经营。否则,他完全可以用那三千万元将工厂办的红红火火让那些挤压他的人看看。真要工厂好了,他副县长的椅子就是铁打地,甚至还可能再升一步。毕竟现在当官一般还是能上不能下。

    薛华鼎下乡里只是短时间地锻炼,就有不少人想三想四,好像天塌下来了一样。

    王副县长以前就是管开发区的,对工业和技术并不陌生,他都束手无策。弄到后来官丢了。

    其他人哪里敢班门弄斧?虽然朱贺年说言者无罪,但谁也不想在同事面前献这个宝,除非是朱贺年点到自己名了,那才无关痛痒地说上几句。

    会场一下沉默了,大家都一句话不说,会场只有吸烟声和压抑地咳嗽声。

    朱贺年扫了众人一圈,脸上有点不乐地说道:“怎么,你们昨天都没听到通知?心里都没有思考?”

    众人还是不说话。

    朱贺年与田国峰对视了一下。说道:“既然大家都不主动说,那我就一个个点名了。奇伟,你是常委副县长。又是主管工业的。你先说说,开一个头。”

    常务副县长梁奇伟尴尬地推了一下鼻梁上地眼镜,说道:“各位领导,各位同事,说起来是有点惭愧。工业方面的事确实是我主管,如何提高我们工业企业的效率,增加工业产值是我这个常务副县长的责任。也是我份内之事。可我……。说实在话,我对市里划给我们的这个企业实在是有点力不从心。摊子太大、负债太重。在目前这种公有制企业纷纷转型、破产、股份制改造的大环境下,我实在没能力让它起死回生、扭亏为盈。唯一的办法就是养,向上面争取资金。可我们……”

    听着他一味地推卸责任、尽唱悲调,朱贺年心里就有点不舒服。开会讨论也是容易受情绪影响的,如果前面发言地人没信心,后面发言的人跟着就信心不起来。即使有人有信心,也怕得罪前面的人儿不敢敞开心扉说。除非是有人故意与前面地唱对台戏。

    在大会上唱对台戏的情况很是罕见,即使心里想杀死对方。在明面上大家都是你好我好的。

    朱贺年假装咳嗽了一声,有点生气地打断梁奇伟的话说道:“梁副县长,中国这么多企业,不是每一家都破产、都清算、都股份制改造吧?我不是批评你,但你也不能太悲观。就算是破产、清算还是股份制改造。你都得拿一个稍微可行的方案是不?或者你认为哪个出路好。你就说说你的理由。怎么就断定只能靠上级的资金来养活他们?好,我退一步讲。你说只能靠上级资金来养,那你说说怎么争取上级资金,以什么样地名目?”

    梁奇伟放低声音说道:“朱书记,你批评得得对,我确实拿不出什么高招。但我今天还是要说,我们想把这个厂带出困境,绝对是困难地。我可以肯定说不可能的,只能让上面拨钱来养。至于怎么要到钱,我想可以让专人负责。上次我们不也是要到了三千万?三千万能保二三年,再争取四五千万,我看就差不多了。”

    说到这里,梁奇伟抬头瞥了薛华鼎一眼,又说道:“现在我们国家经济发达了,国家下拨的助农资金、扶贫资金将会越来越多。去年下半年晾袍乡不就争取到了四千万元的公路建设资金吗?这在过去我们敢想不?就是一个县都难一笔争取这么多。”

    众人都把目光落在薛华鼎的身上,其中不乏嫉妒和疑惑。

    朱贺年对梁奇伟一句句的反问很是反感,虽然这些反问是面对大家说的,并不是反问他,但他还是不舒服。他断然地说道:“上次我们争取三千万元用来给柴油机厂的干部职工发工资,市里的领导对我们就有意见。今后是不可能有这么大地资金了,现在不说这种机械工厂,就是很多企事业单位也要自负盈亏。专人?现在就是神仙也不管拍胸口说他能从上面要得四五千万来发工资。我让你专职负责,你敢去吗?”

    梁奇伟连忙说道:“我没门路。”

    张清林也抬头问梁奇伟道:“梁县长,你怎么说只要再争取四五千万元就差不多了?”

    梁奇伟有点不满,也有点鄙视地瞥了张清林一眼,不过这目光是偷偷地。过了一会,他才回答道:“四五千万就可以应付四五年,这么长的时间,柴油机厂该走的都走了,不该走的也退休了。一个没有人的柴油机厂就好办得多,也就不是我们县里地负担。”

    说直接一点,就是拖垮它,它垮了也就不是问题了。

    在坐地人几乎都是这个心思,至少以前就是。但朱贺年自从与市委孙书记交谈之后,已经改变了主意:柴油机厂可是长益县在市里争面子的一个工程。搞好了,长益县就是其他政绩都没有,市里也不会怎么责备。既然工业、农业、第三产业都上不去,那就把这个搞好一点,让上面地人不批评自己吧。

    朱贺年现在即使心里想拖垮它,表面上却不能这么做。否则,今天就不会急着开这个会。等会议结束还有向市里写相关报告,告诉市委书记自己是真的把这事当作县里头等大事来抓的。

    朱贺年严厉地说道:“梁副县长,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你的党性哪里去了?怎么遇到困难就退缩就绕着走?现在请你来是请你出主意的,不是请你来泼冷水的。要只是拖,我们还要浪费什么时间?你没有能力,难道其他同志就不行?我都怀疑你有没有主管工业这一摊子的能力?为什么其他地方就可以将企业扭亏为盈,为什么其他县就可以闯出一点工业强县的路子?你好好想想。”

第458章

    梁奇伟想不到朱贺年说话的态度这么严厉,话语说得这么重。他面子上一时抗不下来,就赌气似地说道:“既然朱书记这么说,那就是说我不称职了?那在坐的谁有本事将这个厂带出困境,我就让贤。人家王副县长在那里呆了二年,还不是一事无成?我短时间又能想出什么高招?”

    朱贺年眉头皱的更多,说道:“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是天王老子批评不得?你以为现在还是封建社会,你可以把你的乌纱帽随便送人。你要记住,你的职务是党和人民给的,不是你自己的。组织上觉得你可以胜任,你就可以上去。组织上觉得你不能胜任,你就要下去。如果你不能为人民做事,不能带我们县的工业打一个翻身仗,那组织上是有可能把你的工作分工重新进行调整。”

    田国峰连忙劝道:“朱书记,这是奇伟一时糊涂了。他也是心急,心痛。平时他就不是这样的。奇伟,你冷静一下,没有好办法就听其他人说,参考参考大家的意见。……,毕竟你是主管工业的,所以朱书记对你的要求就严格一些。大家都是为了搞好这件事,同样的心思就不要伤了和气。”

    朱贺年还要说,田国峰在下面扯了一下他的衣服。朱贺年不满地哼了一声。田国峰又对其他说道:“下一个是谁来说?建凡,你来说说看。”

    主管农业、水利等行业的曾建凡心情也不是很舒服。原来那个肥得流油的差事——主管交通局——被划到了年轻的薛华鼎身上,水利虽然有点油水,但有限。主管农业更是只有麻烦缠身。

    唯一好受的是在晾袍乡对建筑施工队招标的时候,薛华鼎这个年轻人会做人,没有大权独揽,不但将招标权下放到了县交通局手里,而且还主动征求了自己的意见。

    但曾建凡也知道。这只是暂时地,等薛华鼎站稳了脚跟,熟悉了里面的一些关系之后,他也就不会这么谦虚,这么客气了。今后自己在交通建设方面插嘴的机会都没有。

    曾建凡明显地感觉到那个以前对自己毕恭毕敬的交通局秦局长已经开始对薛华鼎死心塌地了。见了自己只是客气地打招呼而已,没有了过去的交心。

    将交通这一摊子事交给薛华鼎,曾建凡知道薛华鼎自己并不是怎么热心,是朱贺年和田国峰“强行”压给他地。他心里只怨恨他们而已,对薛华鼎倒没有什么成见。

    现在见梁奇伟吃瘪,曾建凡起了一点敌忾同仇的心。他接着田国峰的话说道:“这个厂确实是朱书记所说的是一个老大难问题。昨天接到通知后,我想了一个下午,一个晚上。到今天上午我都在思考这个问题。我多次问自己难道我们就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就只能看着它这么烂下去?说实在的,我真的没什么办法。我想过来,想过去,刚才总算想出了一个好一点的办法,一个一劳永逸地办法。”

    梁奇伟本不打算再发言了,心里也在强迫自己安静下来,正在考虑是不是等下趁机会向朱贺年道歉意思一下。他知道朱贺年这个从部队出来的县委书记还是保持了部队的传统。心里有什么说什么,只要当面认了错他也一般不会记仇。

    梁奇伟也理解朱贺年,这么大一个厂,这么多人聚在县城了,没吃的没喝的,那就是一个火药桶,随时可能爆发,让朱贺年身败名裂,他不可能不急。

    自己想的那个争取上级资金的事确实没有新意,不说一个主管工业地常务副县长这么说是不妥。就是其他副县长在这种会议上这么说也不好,最多是私下说。

    梁奇伟内心叹了一口气:“可谁又能想出好办法来?如果不是你们自己黔驴技穷,你朱贺年也不会开什么诸葛亮会吧?”

    想到这里,他却听到了曾建凡最后那句:“我想过来,想过去,刚才总算想出了一个好一点的办法,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梁奇伟脱口说道:“曾县长,你真的想出了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这话问的是没问题也正常,但他语气里显然出明显的讥讽和不相信。

    受梁奇伟这句话的影响,其他人都不约而同地看着曾建凡。眼里都是不信和询问的神色。

    曾建凡心里一下来了怒火:“妈的,我是准备为你出气地,帮帮你的忙,也是想说说这个厂的困难。只是说话的角度不一样,你这么问我干什么?”

    想到这里。他也懒得说其他了。他又不是主管这个,为别人操心干什么。就说道:“世上没有爬不过的山,也没有趟不过的河。我想如果我们忍下一时之痛,干脆把这个厂给卖了,就像市里把无线电二厂卖了一样就好。现在那个无线电二厂不成了下金蛋的鸡?里面的职工自豪得很。只要有人接受这个厂子,这个办法不就是一劳永逸了?”

    听到曾建凡重复“一劳永逸”这个词,梁奇伟就很不服气。别人还没有说话,梁奇伟马上责问道:“你说的轻巧。卖?怎么卖?要是能卖,我们还会等到今天?我实话告诉你,别人报出的价还这个工厂欠地债都不够。哼,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曾建凡心里更是大怒:妈的,你这家伙今天是疯了还是咋的,怎么见谁咬谁?不会是你老婆这段时间红杏出墙了吧?

    他回击梁奇伟说道:“刚才朱书记、田县长都说了,这是讨论。既然我们的工厂是资不抵债,那么我们就低价卖。大不了白送给人家。总比它天天悬在我们头上让我们提心吊胆强。”

    梁奇伟又是冷哼一声:“幼稚!你低价卖给私人,他们拿下这个厂以后,让厂里的工人全部下岗,你曾县长有本事把这些工人养起来?最后还是等于没有卖,只是把工厂地设备和地皮送给了人家。麻烦由我们来背而已。”

    曾建凡自然没有什么深思熟虑,后面这些话如什么“大不了白送给人家”完全是被梁奇伟地话和态度激出来的。

    此时见梁奇伟又是讥讽,曾建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让这个疯子把自己地印象给毁了:“我可不想成为你地殉葬品。”

    他大方地笑了一下,说道:“呵呵。我也只是一个思路。我的意思并不是真的说要廉价卖掉,总不能让国有资产流失吧?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但是,不管怎么说卖应该也是一条路,什么股份制改造什么的,也是一种卖,只是把企业地一部分卖掉而已。在工人就业和卖价方面总可以找到平衡点的,也许可以让工人继续就业,也能让买厂的老板得到实惠。虽然我不是主管工业的。但我也知道工厂里有不少进口的尖端设备,那些设备放在仓库里一文不值,但要给了识货的老板,绝对是宝贝。都是当时国家用外汇买回来的。我们还是要走出去,将它向外面的人推销,也要请进来,让有意向地老板来了解。”

    说到这里。曾建凡见大家若有所思的样子,不像刚才是讥讽的表情,就知道该见好就收了,否则会弄巧成拙。他说道:“我不太懂这个操作,所以想法不是很成熟。但我个人还是不赞成那种靠上面救济金来养活工人的说法。朱书记,我的话完了。”曾建凡最后还是不忘踩梁奇伟一下。

    朱贺年将目光落在副县长吴康明身上,这个胖县长先是笑了笑,说道:“我是主管城建、城管,也就是城市管理的。我对柴油机厂确实留心了很长一段时间,接到昨天的通知后。我也想了很多。如果让这个厂继续这么下去,确实不是一个事。不知大家发现没有,我们从老县城南边进来地时候,街道是整洁的,市容市貌是……,说漂亮说不上,但还过得去。我们的车还是可以跑。

    但是只要过了那个十字路口,靠近了柴油机厂,就不行了。街道上全是小摊小贩,他们扔掉的垃圾到处都是。不时就是打架、相骂。给我们的环卫工人、给我们派出所的同志带来很多的额外工作。怎么改?又怎么改制。各位肯定比我看的全面,看的深,我在这里也只是提一个建议,看能不能在这个柴油机厂里劈出一块地方来,搞一个什么商贸市场。将那些小贩集中起来。或者搞一个饮食一条街、饮食中心。这样既可以安排下岗工人就业。又可以规范小贩们,给我们的老县城改一个模样。”

    吴康明扫了梁奇伟一眼。见他又要说话,连忙在他之前说道:“我只是一点想法,我也知道这么做存在一些问题。一是顾客地问题。现在有钱的人都往开发区搬迁,旧县城的顾客就少了,消费也少了,所以这个商贸市场和饮食中心是不是有效益很难保证。二是按我这么个想法,那柴油机厂的地皮就要被划出来一部分,那么这个厂的价值就更低了,将来更加卖不起价钱。但是,我确实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吴康明的自我揭短,说出二个问题来,让梁奇伟心里稍微消了气,他也没有再发言。而且当他安静之后,才发现自己太沉不住气了,说了不再说话,结果几句话把曾建凡给得罪了。

    “我今天是怎么啦?怎么这么忍不住气?”梁奇伟心里怒问自己。

    梁奇伟在心里自责的时候,朱贺年已经点了薛华鼎的将:“华鼎,你也说说。”

    薛华鼎很是佩服吴康明这胖子的狡猾,什么都没说就过了关,而且没有得罪梁奇伟这个今天表现有点莫名其妙的人。

    薛华鼎因为不是主管工业地,虽然昨天办公室的人通知他考虑柴油机厂的问题,他也没有怎么放在心上。这种企业要走出困境无非是改组领导班子、开发新产品或改变经营方向、股份制改造或甩卖、破产清算等等几条途径。

    可这些途径没有具体了解的话,还真不敢乱说。如果改组领导班子,那你凭什么说要改组?开发出来的新产品你就肯定其有前途有销路?转向地话又生产经营什么呢?

    难怪曾建凡和吴康明等人回答朱贺年地问题都是避重就轻,就是不说具体的事。只说一些无法验证地、很难判断好与坏的意见。“到底是一些官油子!”薛华鼎叹道。

    当朱贺年指名要他发言,薛华鼎说道:“前面三位都说了各自的意见。我也班门弄斧一下,各位都知道,我是从电信出身的,对工厂的事不是很熟悉,可以说没有进过工厂。我的想法是不是将工厂剥离,从这个厂里剥离出一些优良资产、优秀的人才出来,组成另一个新的工厂,然后把老厂里那些不良资产和项目选择破产。如果这么长期拖下去,肯定好的坏的一起灭亡。”

    这次梁奇伟没有反驳,他正在自省。

    其他人也没有说话。

    朱贺年见大家都不说,他皱着眉问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把厂里值钱的、有前途的设备和项目从里面抽出来。然后从工人里面选一些技术好的人,改头换面成立一个新公司?”

第459章

    薛华鼎点头道:“确实是这个意思。”

    朱贺年摇头道:“你这是说着玩吧?那我问你,那些旧债务怎么处理,那些选剩的职工怎么安置?你这不是恶意抽逃吗?”

    薛华鼎认真回答道:“我也只是提一个想法。如果这些债务不设法处理掉,一直挂在这个老工厂身上,那么这个老工厂永远不可能翻身。估计每个月的利息都还不起,现在不就是这么拖着?这个柴油机厂也有债权在外面,但那些帐有的十多年了,有的甚至是大集体的时候有人欠下的。去收钱的话,连那些什么生产队、大队、公社都不存在。不可能要到,只能做烂帐处理。负债也好、债权也好,都是假的。帐收不到,债还不了,没有多少实际意义,还不如一笔勾销。”

    柴油机厂的资料曾作为内参在副处级干部手里看到过,所以薛华鼎的话不是凭空瞎想。

    朱贺年一愣,说道:“哪里是这么简单?帐也好,债也好,这都是国家的财产。只要这个厂存在,这些数字就不可以一笔勾销,你以为财务帐要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再说有关财务和固定资产的处置还在市里,不在我们县。”

    市里一直想把柴油机厂的一切都全部移交给县里,但县里不想接。

    薛华鼎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也想不到什么高招。只是觉得那些机床设备放在仓库里实在可惜。我地目地就是让柴油机厂轻装上阵。”

    朱贺年也没有再问他。而是开始询问几个常委的意见。

    因为他们不是主管政府方面的工作,他们的意见最多做为参考意见而已,所以朱贺年最后问他们。

    组织部长谢方才勉强说了几句,着重从组织建设上说的,建议县里对柴油机厂的领导班子进行考察,选择真正有能力地干部上任。说了等于没说。真正有能力的谁都想,问题是考察一下就知道谁有能力吗?扯淡。

    政法委书记李兆祥建议由街道办事处组织柴油机厂的职工进行法制教育……

    这些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县委书记叫他们发言,他们也就无关痛痒的说上几句。

    一圈轮完,朱贺年和田国峰也没有从这些发言的人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好办法。

    没有好的高招,朱贺年最后还是采取笨办法——一个应付上级领导地办法。派县级干部到柴油机厂蹲点。只是上次派王副县长去是流放他。现在派过去是期望他能使柴油机厂起死回生,当然不可能委屈他,至少要给他一点奖励、一点甜头。

    朱贺年说道:“我们已经征求了上级组织地意见,决定从在座的各位中选派一名年富力强、有觉悟、有能力的干部到柴油机厂蹲点,加强厂里的领导力量,将柴油机厂带出困境。在这里,我希望大家能明白柴油机厂走去困境的重要意义,也希望我们的同志能踊跃报名。这个任务很重,但也很光荣。是我们县的一个政府任务。我朱贺年在这里向各位保证,蹲点的期限不超过一年,不影响明年的换届选举。职务待遇不变,在县委县政府地主要职权不变,在征得其本人的同意下。只适当移交部分非主要职责给其他同志。以便他有更多的精力用在柴油机厂上。同时县里奖励他一级工资。如果一年内能实现柴油机厂扭亏为盈,组织上将根据该同志的能力适当加担子。因为名额有限。我们采取自动报名的形式。大家先稍微思考一下,考虑清楚后再发言。”

    朱贺年给他们强调地是:这个到柴油机厂地干部,还是县里的干部,分工主管地事情不变化,而且将来可能会提升一级。让蹲点的干部吃上定心丸。

    田国峰也说道:“总之一句话,我们县委县政府不会让这个同志吃亏。”

    张清林在田国峰之后也发了话:“这是一个光荣的政治任务。我想能够带领柴油机厂走出困境的人,组织是不会忘记他的。即使不能打一个大的翻身仗,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

    三个主要领导都发了话,会场气氛似乎很好,但还是没有一个人主动报名。大家都努力不使自己的目光与三个领导的目光相遇,都只低头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

    大家不是不想升一级,只是这一级实在太难升了。王副县长的前车之鉴已经摆在那里,自己未必就比王副县长搞得好。再说,现在他们三个领导说的好听,但也只是口头上的,又不可能用正式文件的形式确定回来的时候真的升一级。真要到了明天换届的时候没有升你一级,你找谁哭?

    别人只会说你傻不拉叽的:“这种口头承诺你也信?他们自己都自身难保呢?别人说什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有啥用?”

    薛华鼎心情轻松得很,他知道自己不可能被派出。除非县里领导脑子有毛病,让一个二十多岁一点工厂管理经验也没有的人去趟这滩混水。

    看着手下一个个都不说话,朱贺年心里叹了一口气,虽然这个结果是他已经预料到的。他目光从梁奇伟、曾建凡、吴康明、薛华鼎等人的身上一个扫过去,还真找不到合适的,扫到谢方才、李兆祥等党委一班人的时候,更是失望:这次派过去是要让人真正做事,不是养老,这些人肯定成不了事。

    朱贺年无奈地说道:“既然大家都觉得有难度,我们这里也暂时不把这个名额定下来。我们党委给大家一天地时间好好考虑。如果明天晚上不没有人主动。我们就采取投票或组织指定地方式来进行。陈主任。你让人把今天大家的发言整理一下,特别是刚才几个人提的建议、意见都理一理,我们常委的人在明天上午再议一议。国峰,我看我和你还是抽时间到到市里汇报一次。你的意见呢?”

    田国峰也是一脸的沮丧,说道:“看来也只能这样。”

    散会之后,薛华鼎很快就由小骆开车送回了家。

    回到家里地时候。发现家里来了不少的客人,不但岳父许昆山、岳母梁燕来了,还来了许蕾的外婆、姨妈,以及一个薛华鼎不认识的小伙子。

    这个小伙子打扮得很前卫,衣服很宽大,全是松松垮垮的,特别是头发搞得非常诡异:头发染成金黄色、脑袋中间一撮头发用发胶固定象鸡冠向上矗立。

    薛华鼎连忙跟他们打招呼。并伸手握着前卫小伙子的手。说道:“你好,欢迎你。”

    小伙子收回手,耸了一下肩膀,说道:“表姐夫,不认识我了?”

    薛华鼎这才想起来是谁,笑道:“黄浩炜?你好。什么时候回国的?”

    许蕾地姨妈走过来,说道:“小薛,你别理他。打扮成这个鬼样子,谁认识他?他还以为自己好帅。回国这段时间天天这样,我都不好意思跟人家说他是我儿子。”

    黄浩炜笑了笑,转身离开了唠叨地妈妈。

    许蕾的外婆明显是护外孙,在旁边笑道:“现在的年轻人谁不是有想法的人?我老太婆都能看惯,你怎么看不惯?总比那些穿着裤子上磨出几个洞。耳朵上像女孩子一样吊耳环的人要好吧?”

    薛华鼎心里想:外婆。你是够偏袒的了,这个怪样子的头发比吊耳环能好到哪里去?

    姨妈笑道:“妈。就是你。算了,我也不说他了,只是看了不舒服。小薛也是年轻人,这样不就很好吗。”

    外婆道:“浩炜几年才回来一次,这次出国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有什么看不惯的?”口子躺在床上,许蕾笑着把这个黄浩炜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下:这个黄浩炜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从小就跟着他在部队的父亲练武。高中快毕业的时候一次在街头玩电子游戏,因一点小事与一个开电子游戏厅的老板吵架。怒火中烧地他竟然打伤了那个老板和老板地老婆,还使一个帮工重伤,砸烂了五台游戏机。

    当时人被派出所抓住,学校也把他开除。最后还是许昆山出面把这事摆平。之后,他们出钱想办法让黄浩炜出了澳大利亚读书。先读预科班一年,现在已经是在悉尼大学读本科了。

    二年前他回国,薛华鼎见过他一次,只是印象不深。只知道他出国了,而且那次他的外貌没有这么拉风。

    薛华鼎问道:“他学什么地?”

    “材料。金属纤维。”许蕾回答道。

    “金属纤维是啥玩意?我怎么没听说过?”

    “你没听说的多了。金属纤维柔软坚韧,掺在其他材料里能显著提高材料特性。我是从网上查的。目前我们国家的技术还很落后,很希望这种技术。”许蕾简单的说道。

    “我确实不知道。”薛华鼎想起他的头发就好笑,随口笑着问道:“还有多久毕业?这个模样是有点吓人,我们县城里好像还没有这么牛的。”

    “不知道,如果不读研究生、博士,明年就可以回国。如果他想读,那还有好多年。”说着,许蕾也笑了,“呵呵……,你不知道,下午他来的时候,把你妈妈吓着了。以为是街道上的小混混找错了门。她老人家急忙说什么我们家没有小流子,找错了。”

    薛华鼎笑了笑。

    许蕾道:“他妈妈的意思是想让我们把他安排在我们公司里。说是这么下去国外的人会把他带坏。”

    薛华鼎问道:“那你爸爸妈妈的意见呢?我没问题。”

    “我爸爸妈妈也无所谓。但我相信他自己不会来。安华市太闭塞了,他这家伙哪里闲得住?你不要看他这个样子,脑瓜聪明着呢。科技论文都发表好几篇了,还参加过几次国际学术会议做过报告。比我这个读研究生的人都强多了。我只在我们学校参加过学术会议,还只是一个可怜的听众。”许蕾说话幽幽的。

    “呵呵,你不会嫉妒你表弟吧?”薛华鼎笑道,“那他可是一个人才,回国的话要找好工作还不易于反掌?”

    许蕾点头道:“所以我爸爸妈妈无所谓,知道他不会进来。也许他移民办绿卡定居国外都说不定。唯一急的就是我姨妈,很是担心他变坏,会变成小流氓,在国外人生地不熟地吃亏。”

    “他不是有武功吗?怕什么?”

    “做妈妈的心思与其他人的心思不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姨妈就是想他回来,看着他在眼前工作才好呢。“呵呵,跟我妈妈一样。蕾蕾,你想做妈妈不?”

    “有点点想。”

    “心动了?”

    “嗯。”

    “那从今天开始努力?”

    “……,你今天喝了那么多酒,会不会有问题?过完春节再要好不?”

    “孩子现在可以不要,但这个还是要做吧?”

    “好啊。”

    事后疲倦的二人还躺着漫无边际地聊了一会,薛华鼎也把今天的事说了一下。许蕾也是不同意薛华鼎到一个破厂去蹲点。

    那个黄浩炜倒也好打交道,对人热情,没有多久就赢得了薛华鼎母亲的好感。

    许昆山在这里的时候,黄浩炜就邀他和薛华鼎、许蕾一起打扑克。许昆山走好,他就和薛华鼎下围棋。薛华鼎的围棋水平虽然不高,但也可以跟对方杀一个平手。

    实在没人陪他,他就用电脑上网。薛华鼎利用和县邮电局局长高子龙、副局长蔡志勇关系好的便利条件,花钱装上了DDN专线,上网非常方便。

    这让黄浩炜喜出望外,打游戏、查资料、看新闻……,忙的不亦乐乎。

第460章

    第二天晚上,薛华鼎又被县政府办公室的人通知去开会。

    会议的议题依然是有关柴油机厂的。

    开会的人员一到,朱贺年就走了进来,开门见山地问道:“各位想了一天,想好了没有?嗯。我请大家把眼光放长远一点,气量也要大度一点,不要只看到眼前的困难。不说那些下岗职工需要,就是你们自己,……,这对你们有好处吧?我是一个县委书记,有些话是不好意思这么开诚布公地说。组织指派也好,个人报名也好,都是一个目的,就是要一个人去,一个有责任心、有实干精神的优秀干部过去。有报名的没有?”

    还是鸦雀无声。

    朱贺年说道:“那好,我们采取民主的方式,由大家选举产生。我先宣布一下备选人范围,经过我们常委会的讨论,人选在你们四个副县长中间产生。”

    朱贺年的话一下就让梁奇伟、曾建凡、吴康明紧张起来,甚至薛华鼎这个自以为不可能去的人也开始了紧张。

    朱贺年对办公室主任陈忠强道:“陈主任,你给这里大家每人发一张,每个人把你们心目中觉得最合适的人写上,谁得票最多,谁就到柴油机厂蹲点。我有言在先,等下选出来之后,就确定了。如果退缩,那也可以,我请你把辞职信一起交出来,你辞职信里就说不服从组织地分配。这是组织给你地政治任务。不得打折扣。而且一旦确定了人选。你还要马上到柴油机厂进行调研,写出切实可行的调研报告和经营计划交县委讨论。如果敷衍塞责,组织上就毫不留情地处分你。当然,只要你的经营计划可行,我们县委县政府也是会大力支持你的,给你管理工厂的自主权。绝不会拖你的后

    说到这里,朱贺年朝陈忠强问道:“都发了吗?”

    “都发了。”陈忠强回答道。

    这个时候,几个副县长都在用眼神向自己关系不错地人打招呼,希望这些人不写自己的名字。吴康明的人缘显然最好,有几个人还主动把眼神递给他。

    朱贺年说道:“那好,大家就写一个名字。陈主任,你负责计票。”

    陈忠强道:“好。请大家写好了就交给我。”

    很快大家就写好了名字交给了陈忠强。没有多久结果就出来了。让薛华鼎大吃一惊的是他的选票最多:七票!

    其他三个人加起来也只有六票。其中主管工业的梁奇伟四票、曾建凡二票、吴康明无票!

    薛华鼎傻眼了,陈忠强的票数才宣布完,薛华鼎就起身说道:“这不可能吧?朱书记,我可一点工厂经验都没有。”

    朱贺年其实自己也有点不放心让薛华鼎去,既担心市里领导批评他们不负责任,又担心柴油机厂地职工反对:薛华鼎太年轻没经验了。

    他心目中最佳人选是主管工业地梁奇伟,这个人是从县农具厂出来的,当过厂长、党委书记、区乡工业局局长等职。

    可恼火的是这个人油水不进,自己和田国峰都做了他的工作。他就是不点头。因为都是常委,朱贺年也不好强迫他去,再说他和市里的一些领导有不浅的交情。昨天的会议散了之后,市里的领导就梁奇伟在会上的态度帮他梁奇伟说了好话,说是他这段时间因家里地事心情不好。所以开会的时候有点失态。顶撞了朱贺年。并请朱贺年原谅他。

    朱贺年最后采取这个无奈的公开投票的方法,也是想利用组织的意见来逼梁奇伟就范。既不得罪领导又达到让他过去地目地。这个不用想,大家都会想到梁奇伟是最合适的人选。

    当然,万一没选上梁奇伟也没关系,至少能确定一人过去。

    没有想到地是却让薛华鼎这个最年轻最没有经验的人背上了这个黑锅。

    名单一宣布,朱贺年心里有点说不去的味道:内心觉得他也许可以,但又担心他胜任不了。

    真是矛盾!

    薛华鼎的话刚落,松了一口气的梁奇伟就发言道:“这可是大家选的,薛县长,你众望所归啊。谁一生下来就有经验,还不都是学的?你以前没有主管过农业,现在晾袍乡的人不都在夸你吗?其实,抓企业说容易就容易,说复杂就复杂。只要有钱什么都好办。”

    薛华鼎没好气地说道:“既然这么简单,你去啊。”

    梁奇伟道:“大家都认为你最合适,当然你去。再说,我又没有你的门路,不可能像你一样能为一个乡争取来四千万的资金。大家都知道你的能耐,你就别客气了。刚才朱书记也说了,一旦定了就定了,这是政治任务。你不会遇到第一个困难就打退堂鼓吧。”

    薛华鼎说道:“什么叫打退堂鼓,这是对党和人民负责。这么大一个厂又不是儿戏,怎么能让我这个没经验的人去?”

    “哦,这我就奇怪了。你以前当过副县长?一个县总比一个柴油机厂要大、要重要吧?你现在不当得好好的?”梁奇伟略带讥讽地说道,“听你说到对党和人民负责。是啊,你是要认真工作,将这个厂带出了困境,那就是对党和人民负责了。我们都是党教育多年的干部,最重要的就是要言行一致。”

    薛华鼎还有争,朱贺年说话了。他说道:“小薛,既然大家都信任你,组织就把这幅担子交给你。今天下午我和国峰县长找市里领导做了汇报。我们将昨天大家想出来地那些主要也稍微讲解了一下。市里领导对你提出地那个剥离优良资产的方法有点感兴趣。你抽时间调研一下。具体怎么剥离。今后怎么运作,写一个稍微详细一点的方案出来。我们一起研究再报市里交市国资委批准。老田,你看呢?”

    田国峰看着薛华鼎笑道:“小薛,朱书记和梁县长都说得对。你的思路还是不错的。谁生来也不是一个领导,当领导的经验都是后天学来地。你年轻,又有知识。也在邮电局独当过一面。你不要把管理工厂当着什么大不了的事,以前好多厂党委书记、厂长都是半路出家,不一样地能搞好?你以前没有管过全县的安全,没有管过交通建设。可现在看来,你都管得不错。特别是那次摩托车厂检查的事,我还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甚至还为你出难题。你不一样地解决得很好吗?人家厂里的董事长还感谢你呢。既然大多数同志都信任。你就把这个担子担起来。你的成绩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只要你真地用了、费了力,就是柴油机厂没有扭亏为盈,大家也会谅解。当然,如果你能使它起死回生,那我们就更高兴了。当然,你主管地交通建设、安全生产都不要放松。”

    薛华鼎看了朱贺年、田国峰一眼,说道:“各位领导,我的工作真的不少啊。我不是跟你们讲价钱,真的是能力有限。从晾袍乡到县城之间还有几公里的水泥路需要我牵头筹集资金。晾袍乡的生产也要我关注。现在正是春节期间,安全生产也不能松劲。这个柴油机厂的事有这么急。真要把精力分散了,误了县里的工作,也不好吧?你们看……”

    朱贺年理解地点了点头,有点愠怒地盯了梁奇伟一眼。然后收回目光陷入了思考中。

    可惜梁奇伟正低着头。没有看见朱贺年的目光。

    曾建凡无意中发现了,心里一愣。随即心里乐开了花:“呵呵,梁奇伟啊梁奇伟,你丫地好日子看来快要到头了。老子就当仁不让,为你添把火。”

    曾建凡咳嗽了一下,说道:“朱书记、田县长。我这个人从来不争权的。今天我就争一争这个权。薛县长一个人有这么多工作,确实分散他的精力。全县安全工作很杂也很耽误时间。我提议自己当他的助手,把这部分权利抢过来,在他忙不过来的时候,我来抓这个事情。等他稍微清闲一些后再交出来。怎么样?我保证尽心尽力抓好安全生产这方面地工作。”

    他地话,让在座的人都很是惊讶,特别是梁奇伟,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因为安全工作要抓出让人瞩目地成绩很难,可以说是不可能。而坏事则很容易,几乎是一个火药桶,不知道什么时候炸一下,让大家防不胜防,还可以让一些领导身败名裂。可以说曾建凡这是费力不讨好,纯粹是帮忙而已。

    田国峰还是惊讶。朱贺年问道:“你说的是真心话?”

    曾建凡听朱贺年这么问,心里乐了。他笑道:“朱书记,看您问的。我曾建凡大小也是一个副县长,也是受党教育多年,这点觉悟也是有的吧?在这种会议上我哪里敢骗人?再说,争权又不是什么好事,已经留下一个不好印象。如果说假话的话,你还不处分我?”

    朱贺年也不管曾建凡说假话还是说真话,马上说道:“好!安全生产的事确实是一个需要很多精力的工作,现在曾县长自己能主动提出来分担这个工作,我很高兴。这才是一个急组织之所急,想组织之所想,顾全大局的好同志。不像有的同志生怕多做了一点事。”说到这里,朱贺年笑着问薛华鼎道,“小薛,你的意见呢?”

    薛华鼎也是不喜欢安全生产管理这项工作,现在这事都被曾建凡争着去做,自己还怎么好意思推却呢?再说就是想推,现在也推不出去,还落了下风。

    于是,他也说道:“既然各位领导信任我,曾县长又帮我的忙,那我就斗胆试一试。我向组织保证,虽然我没有经验,但我一定认真工作,绝不让领导失望。”

    朱贺年高兴地说道:“好!看来我们县的干部还是讲原则、讲纪律的。是一支敢打硬仗、敢于吃苦的队伍。”

    接下来日子,薛华鼎就把有关安全生产方面的手续进行移交,暂时只主管交通建设的事,然后开始进行调研。

    当许蕾听说薛华鼎还真的接手了柴油机厂的事,笑着对薛华鼎道:“我估计你逃脱不了,你跟上面的有关系,你自己又是大老板。我要是朱书记,肯定是想你来主持。你准备怎么着手?”

    薛华鼎苦笑道:“我是什么大老板,从来没有管过这方面的事。你问我准备哪里着手,我真有点难下手,千头万绪的。一是这么多下岗工人难消化。二是这个厂一时难以找到业务进行生产。”

    许蕾道:“你想一口吃成胖子是不可能的。这二大难题你最好都不要想,或者不能一开始就朝这二个问题砍下去。”

    薛华鼎点头道:“是啊。我想目前最主要的是把那些优良资产剥离出来,先成立一个新公司再说。只有有了一个能生存、能造血的公司,其他的问题才有可能解决,否则这能等死。”

    许蕾道:“嗯。你先认真调查一下这个厂里到底有哪些值钱的宝贝,有什么样的技术工人,了解一些适合进行哪些方面的加工。之后我们一起想办法,你也不要太着急,就算我们自己公司的零部件加工也能养活一批人。大不了我们把让其他人加工的零部件移到你们厂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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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路迢迢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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