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一章:转战千里
战团中的喀布尔冒出不甘心的怒火,两万多满蒙一万的明军方阵,到现在为止,居然还处于颓势,长时间的作战,已经让所有八旗兵都筋疲力尽,而明军竟还保持着高昂的斗志和源源不断的体力。
若是从前的明军,要想维持一场大战的体力显然是不够,但是眼前的这些明兵,全是经过了极为残酷的体力训练,早起时负重长跑五公里,整整一上午的列队,整整一下子的操练,这些训练在无形中不单训练了他们的纪律,更强化了他们的体魄,否则只凭着如虹的士气和悍不畏死的决心,如何能对骑兵发起反冲锋?
骑兵最重要的是爆发力,铁蹄所至,望风披靡,一旦陷入苦战,骑兵不过是骑在马上的步兵而已,优势转化了劣势,喀布尔是实在顶不住了,眼看着明军士气越来越旺,己方则越战越疲,若是再不采取措施,恐怕真的要崩溃了。
那面皇旗之下,无数的明兵聚拢起来,而人数相较明军还要多的八旗兵则散落在战场的各地,被皇旗凝聚的洪流逐个击破。
喀布尔终于下定了决心,大吼一声:“传令下去,撤退。”
身边保护着喀布尔的戈什哈们如释重负,一齐大吼:“撤退……”
“撤退…”
“撤退…”
“撤退…”
战场上此起彼伏的响起了撤退的声音,由于是骑兵突击,因此并没有步兵那一套鸣金收兵,只能通过嗓子来彼此呼唤,这或许也是八旗铁骑们第一次遇到这种尴尬的局面,由于速度快,骑兵通常都是担任侦察任务,或是在敌方部队刚成军与集结时,进行突破,他们能快速的打击对手,也能在战况不利时迅速撤退,脱离战场。
而此时。喀布尔地命令一下。战场内所有还骑在地马上地满人和蒙古人二话不说。立即拨马掉头。狂抽马鞭。落荒而逃。
一直绷着神经地明兵终于可以松懈下来。面对逃窜地骑兵。单靠一双脚去追击是徒劳地。许多人精神一泻。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结束了。总算结束了。虽然拥有强劲地体魄。可是这一场厮杀下来。所有人才发现自己身上地棉甲早已被汗水浸透。血水与汗水混在了一起。散发出一股怪味。
望着逃窜而去地八旗兵。明兵们终于收起了轻视之心。从前所遇到地绿营兵不堪一击。让明军原本弥漫着一股骄傲地气氛。可是这一场血战下来。明兵们才知道。并不是他们太强。而是他们从前遇到地对手实在太弱。不堪一击。而这支骑兵虽然败走。其爆发出来地战力却让每一个人在战后回想起来不寒而栗。
“列队。”在另一边。刘国轩却不敢贪婪地感受这一份胜利地喜悦。这里是京畿重地。四周没有任何地友军。而满人地各路大军正在赶来。一场大仗下来。明军地体力已经消耗地差不多了。若是再去投入战场。只有全军覆没一途。他必须抓紧时间。尽快地带队脱离战场。先找个可歇养地地方再说。
士兵们开始从战场地各处向皇旗聚拢。一些伤重地士兵被同伴抬着。时时传来呻吟声。而一队亲兵则在徐大有地带领下开始搜检战场。但凡还有口气地满人一并给他们个痛快。
等到报数之后,刘国轩的心不由得沉了下去,此次作战的士兵足有一万三千人,鏖战之后,活下来的只有八千一百人,这还不包括伤者,若是再来一仗,恐怕就要完蛋了。
“大人,我们还去不去北京城?”几个高级将领聚在了一起,开始商议,一个卑将一脸担忧地望向刘国轩。
很明显,若是按原定的计划显然行不通,原先的计划过于低估清军的实力,这一次得胜都有着极大的侥幸成分,若是再玩下去,恐怕能不能回去才是问题了。
刘国轩沉眉权衡着,一脸地举棋不定,继续进逼北京他实在没有多大的把握,一战之后将弱兵疲面对二十万清军的围追堵截实在是极为冒险事,可是就这样回去,让刘国轩又有一种没脸见江南父老的味道。
刘国轩知道自己不能考虑多久,清军早已知道了水师陆战队地消息和具体位置,若是再拖延下去,再有清军前来,恐怕就难办了,他考虑了片刻,大声道:“北京是不能去了,可也不能回去,满蒙八旗咱们这点人应付不了,那就去山东转一转吧。”
几个将佐听的目瞪口呆,迟了片刻,终于喜笑颜开起来,满蒙八旗
付不了,那就找软柿子捏去,毕竟整个长江以北满地地方不过直隶和奉天两大行省,还不信咱们这些人动不了区区山东绿营,更重要的是,山东榆园军的残部也一直在那里活动,再往下一些便是苏北,到了苏北便可返回江南,实在是有趣的很。
刘国轩见没有人提出异议,当机立断的摆摆手:“就这样决定,迅速整军向南进发,尽快攻占一个县城下来,找几个大夫给伤兵们治伤,再找些粮食充饥,咱们一路南下,到处都是州县,不怕没有吃的。”
“遵命。”将佐们轰然应命,各自回到自己的队伍开始宣布军令。
半个时辰之后,数千明军挖下一个大坑,将死去的战友一并葬了下去,又做好了暗记,一些能带走的东西也统统带走,不能带走的,只能烧毁,此外,这一仗还缴获了近五千匹战马,两人合乘倒也够用,余下的全部托运物资。
等一切都准备得当了,空中的飞艇抛下了许多纸片,一眼望去,犹如下雪一般。这条飞艇乃是皇上亲自督造的,能上天,但是速度不快,也极容易受大风的影响,原本是没有多大用途的,可是刘国轩灵机一动,让飞艇在空中观战或是侦查却是极好的,上面有人抛纸片下来,刘国轩忙命人捡了,纸片上都是一个十字,这表示有一支清军正往这个方向赶来,在十里左右,因此再也不敢多待了,连忙命令大军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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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赶到战场的是清人的新军营,新军营驻地在宛平,离这里极近,也是最先收到消息的,都统巴彦立即带兵前来,正好撞见了逃窜的前营八旗,两军合为一处,继续往战场边赶,而此刻,所留下的只是满地的狼藉,血泊与尸体交杂在一起,散发出阵阵的怪味。
“喀都统,明军人呢?”巴彦气呼呼的用极不客气的语气责问喀布尔。
若是前营能够多坚持一刻,或者不要贸然出击,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巴彦的生气是有道理的,皇上已下了严令,必要围剿这一支明军,否则各大营的都统统统治罪,他巴彦算是冤枉死了,巴巴的跑过来,前营居然溃逃了,现在明军不见了踪影,他也有连带责任。
“巴都统,我们现在追吧,他们逃不远?”喀布尔不敢回嘴,这种事明摆着是他理亏,皇上恐怕还要治罪,他的前途可算是完了,不过想到自己三万精骑被明军击溃便恨得牙痒痒,只怪自己不能多顶的一刻,若是再坚持一个时辰,纵是全军覆没,新军营一到,也可以将这一伙明军剿灭的干干净净。
“追?”巴彦的眼睛睁得老大:“去哪里追?前营的骑兵死伤近万,一个明兵打死了两个最精锐的骑士,前营还有胆子去追吗?本督带的是新军,又不能骑马,难道靠两条腿去追?”
还有一点巴彦没有说,那就是到底往哪里追?四处都是杂乱的脚印,等知道了明军的方向,恐怕这些明军已经逃出几十里外了。
喀布尔更是惭愧,明军以五千人的伤亡干掉了一万的八旗兵,这种损耗,放在哪个时候都是没有过的,他也算是背到家了,有时候甚至想,早知道这样,倒不如堵截明军的不是自己的前营,谁爱堵谁去。
巴彦冷静下来,其实若说到私交,他与喀布尔的关系还是极好的,否则这个当口也不会说出这么暴躁的话来,败了也就败了,还能怎么样?被这个家伙连累又有什么办法?巴彦心念一转,放低了声音:“不必说了,你还是回去报捷吧。”
“报捷?”喀布尔一脸的诧异。
巴彦沉声道:“自然是报捷,五万明军兵抵北京城外,喀布尔将军率众堵截,以三万人死战不退,此时本督率新军营赶来驰援,明军无奈败走,为我大清国立下了赫赫战功。”
喀布尔仍然没有反应过来:“明明就是败了,这么多人瞧见……”
巴彦狠声道:“谁瞧见了?全是咱们两营的弟兄,大家都指望着在功劳簿上记上一笔呢,谁会这么碎嘴,何况现在明军已经不见了踪迹,显然不是往北逃了,只要他们不到京城,咱们也算是堵截有功不是
第四百三十二章:打落了门牙往肚子里咽
布尔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原本冒功虚报的事实极平常布尔是从关外入京的蒙古人,对这些道道并不详解,因此极是心虚,可是又想到若是照本宣科的将战果报上去,龙颜大怒是肯定的,他的前程也尽毁了,更何况传到了蒙古,族人会怎样看自己?三万精骑对阵一万余步卒,伤亡竟还高出对方的一倍,将来还如何做人?蒙古人素来崇尚勇力,一个吃了败仗的将军非但没脸做人,恐怕子孙后代都会给人瞧不起。
“巴彦,你怎么说,我怎么做。”喀布尔咬了咬牙,心里又产生极大的愧意,满脸憋的通红。
巴彦安慰道:“没什么可怕的,冒功的事多了,咱们没有抓汉人杀头当做战利品已是很好的。”他压低了声音:“当年鳌拜的军功也是有水份的,往往击溃几万明军,他便斩几万汉人的头下来,谎称破贼十万,鳌拜都敢做这种事,你为什么不敢?”
喀布尔听的心里舒服了一些,反正是人人都做的事,也不差他一个:“既是如此,这份折子便劳烦你来写,我去召集将佐,让他们放聪明些,不要乱嚼舌根。”
巴彦摆了摆手:“这些都是心照不宣的事,不必去说破,到时候你把你营里的将官一应报到我这里来,一个也不能落下,大家有了好处,自然就不会碎嘴。”
喀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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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御书房。
康熙仔细翻看着手上地捷报折子,脸上先是一喜,随后目光一滞,最后沉着眉将折子丢到案上,仰躺在软椅上,半阖着眼,慢条斯理的道:“哼,朕原本还道喀布尔是个实心眼的蒙古汉子,想不到也会玩虚报战功这一套,实在令朕心寒的很。”
侍立在下的是索额图,索额图原本也是一阵欢喜,大清国有好几年没有传来捷报折子了,皇上定然会龙心大悦,竟不成想是个伪报的,忙小心翼翼的拾起御案上地折子,认真翻看了一遍,才道:“皇上,不管如何明军终究是退了,只是喀布尔伪报军功,按律应该予以惩戒,否则将来人人效仿……”
索额图话说到一半。康熙已摆手道:“喀布尔不能败。若是处置喀布尔。这不是向天下人宣布一支明军自塘沽登陆进逼京师。一举击溃大清三万满蒙骑。从容退走吗?”
康熙站起了身子。背着手来回踱了几步。抬眸道:“若果是如此。不单我满人失去了克敌地信心。那些人在曹营地汉人见我满蒙精骑无能。还不要四处烽烟四起。”
康熙说到这里时显得极为无奈。他可以骗全天下地人。却独独骗不了自己。他尽力营造出一副歌舞升平、铁桶江山地摸样。可是他心里最清楚。局势已经烂到了什么程度。可是他能怎样?只能继续骗下去。一旦谎言被揭破。只会给这风雨飘渺地基业再狠狠地锤上几拳。
“喀布尔不但不能罚。还要赏。朕要让全天下人都知道我大清又出现了一个巴图鲁。他率三万精骑。破贼七万。明军望风而逃。风声鹤唳。”
康熙说到这里。脸上现出痛苦之色。这岂不就是打落了门牙往里咽吗?他心里恨极了喀布尔。却不得对其大肆封赏。明明这个没用地蒙古人吃了败仗。谎报战果。可是他这个堂堂九五之尊。却不得不替他掩饰。
康熙重重叹了口气:“传旨。喀布尔以寡击众。尚能率三军奋勇向前。以三万疲弱之师力敌十万精锐明逆。朕心甚慰。喀布尔都统身先士卒。有勇有谋。实乃我大清柱石。着令赐名蒙古巴图鲁。赏穿黄马褂。赐双眼花翎。封爵一等镇国将军。”
一边的笔帖式太监匆匆地记档,索额图点了点头:“皇上圣明,唯有这样,才能稳住人心。”
康熙一脸疲惫的揉着太阳穴,阴沉着脸继续道:“其他的将佐也要一并升赏,让吏部拟出一个条陈出来吧。”
索额图微微点了点头,徐徐道:“奴才心里在想,我满蒙精骑曾经横扫天下,如今为什么连明军的步兵阵都不能取胜,恐怕当今天下,步卒使用火器作战已成了主流,皇上,这新军恐怕还是要再征募一批,严格训练,以防不测。”
康熙点了点头:“可征召满人与蒙人再创一支新军,请荷兰人教导,各制造局务必赶制一批火铳出来。”
“喳。”索额图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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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布尔接到了旨意,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摇身一变,成了御赐地巴图鲁,穿着明黄色的黄马褂,戴着双眼花翎,还有一个一等镇国公的爵位,喀布尔无论何也想不到,结局竟如此的美好,又过了一日清晨,按律,他应当早朝前去谢恩的,收拾一番之后,喀布尔清爽的上路了。
待喀布尔到了神武门,接着汉白玉造地护城桥,一直到了太和殿外,此时朝议已经开始,喀布尔在殿外候着,听到殿内隐约传来种种声音,一直过了半个时辰,耳膜边响起太监尖锐的声音:“宣,一等镇国公,前营提督喀布尔觐见。”
“宣,一等镇国公,前营提督喀布尔觐见。”
“宣,一等镇国公,前营提督喀布尔觐见。”
…………
喀布尔连忙入殿,只看到殿侧熙熙攘攘地站满了朝臣,他是第一次见过这样的大场面,再加上原本就有些心虚,低着头忐忑不安地移步到殿中,纳头便拜:“奴才喀布尔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康熙坐在丹陛之上,喀布尔自然是看不到的,只听到耳边一个低声地声音:“平身吧,诸位臣工,我们大清的巴图鲁来啦。”
两侧站班的朝臣一阵哄笑,喀布尔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站起来。
只听到殿上的康熙又道:“如今大清四疆不宁,外有贼寇,内有隐忧,正是我满蒙男儿建功立业,扶朝保国之时,喀布尔爱卿,你是蒙古哪个部族的?”
“奴才是卓索图盟喀喇沁部右翼旗人。”
“哦,旗主是僧衮札布吧?”康熙的语气中显得不温不火。
“是。”
“很好,你算是给僧衮札布添光了,这营务的事你就暂且不用管了,从今往后便到朕身边来做个一等侍卫吧,朕有大用。”
群臣不由得诧异起来,人家立下了大功,此时正是朝廷用人之际,为什么把人调进宫里去当侍卫?
康熙却不以为意,这种明升暗降的把戏早就玩的熟透了,总之这个喀布尔是绝对不能在前营呆了,将来瞅到了机会再整治他,他尽力挤出一副笑脸:“怎么?喀布尔,你不谢恩吗?”
喀布尔连忙道:“奴才谢主子恩典。”
这时,殿外传来梁九功的声音:“战报,战报,山东巡抚杨文成……”
群臣一时又是愕然,按道理,现在朝议时分,天大的事也必须要朝议结束之后再传报的,偏偏因为京城外现了明军,康熙惊怒交加,遂让人时刻传递军情,不管什么时候,都必须第一时间奏报。
康熙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好不容易挤出笑容演了一场戏,如今又是什么事?他徐徐平复了心里的忐忑,道:“宣梁九功进来。”
梁九功已快步入殿,跪下之后,连忙拱起双手,托起一份红绸折子:“皇上,山东巡抚杨文成紧急军情。”
“传上来。”康熙愠怒的扬了扬手。两侧的群臣心里却打着突突,怎么?山东也现了明军?
待康熙翻开折子,果然是山东巡抚杨文成的奏报,一批明军突然自直隶入山东武定府,过吴家庙,直袭海丰县,占领县城,并且在城外庞家集击溃赶来救援的绿营,消息传遍山东府,山东群盗纷纷响应,范县榆园军、青州张新成迅速在各地频繁活动,声势浩大,请朝廷立即兵救援。
‘啪’康熙一把将折子摔在玉阶上,脸色显得极为难看,让原本增添了一分喜庆的朝臣们心里又沉了下去,不必说,自然是有明军侵犯山东了,山东距离直隶不过一线之隔,山东若是有事,直隶也难有幸免。
“传旨,中营提督满都刺率精骑迅速南下,剿灭明逆流寇。
”康熙大声喝道:“朕与明逆不共戴天,区区流寇竟敢转战我大清腹地,难道真欺我大清无人吗?”
群臣突然明白了些什么,大有深意的看着殿中手足无措的喀布尔,喀布尔脸色绯红,楞立着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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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冒,怀疑是猪流感,去了医院,打了吊针,幸好退了烧,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第四百三十三章:风萧萧兮易水寒
场朝议下来半上午的功夫就化成了笑话,还真是笑扬喀布尔立下了赫赫战功,追杀来犯明军三十里,明军惶然逃窜,风声鹤唳,可是就在这个当口,山东巡抚便传来了消息,这些所谓的‘溃贼竟一举攻克山东武定府海丰县,还屏退了武定府的绿营,这不是笑话是什么?
可是笑话归笑话,谁都知道这笑话对于自己来说并不好笑,局势烂对谁会有好处?只是皇上需要树立榜样,需要制造巴图鲁,这戏既然演了下去,就没有仓促闭幕的可能,作为群众演员,上至亲王、郡王,下至六七品直郎官,纷纷上表庆祝胜利,而戏中的主角喀布尔也如英雄一般被人捧着,逢场作戏而已,能在北京城里混的哪个不是好手?
过了几日,中军营都统满都刺率三万精骑南下,他们的目标是山东武定府,满蒙骑兵犹如旋风一般日夜昼行,顷刻之间便过了保定、河间二府,径直先抵达济南府,而此时,山东巡抚杨文定早已在府界倒履相迎,杨文定乃是汉军旗出身,上任以来一直以剿灭山东反清力量为职任,有时为了冒功,也会抓些百姓杀头,上次用火烧百姓庐舍,逼流民南下的主意便是他出的,他自知自己罪孽深重,一旦落到明军手里恐怕定没有好日子过,因此铁了心要做这个满奴的,因此明军入境之后,他先是惊慌不已,接着便镇定下来。
不管如何,他杨文定与明军是死仇,定要将这股窜来的明军剿灭,另一方面,山东境内的群盗定要隔离,否则一旦明军于这些反清武装会师,后果便可怕了。在武定府绿营战败之后,杨文定索性不再管这些入境的明军,而是向朝廷求援,山东境内地绿营则以严守各城和弹压群盗为主。
中军营三万精骑的到来让杨文定总算松了口气,连忙出城相迎,都统为满洲营武官之首,品序是从一品,巡抚为一省民官之首,品序为正二品(但兼该省之卫戌司令,有一直属部队,称抚标,人数约五千至一万人,上马管军下马管民。)
因此,二官相见,都统先向巡抚行堂参之礼,虽则都统是从一品巡抚是正二品,但巡抚身兼兵部左待郎之衔(副国防部长)都统向巡抚行堂参之礼时,巡抚起座相迎,双手扶起提督受半礼。
礼毕之后,中军营提督满都刺是个急性子,已不耐烦的劈头问:“那些明逆如今流窜到哪了?”
表面上看都统比身兼了兵部左侍郎的巡抚要低一级,但都统好歹是满人武官,掌管地也是满洲营地精锐,因此满都刺虽然按规矩行了礼,并不代表他会过于在意一个巡抚,就算是一个总督,身为都统的满都刺都可以爱理不理,更何况是个巡抚。
杨文定忙道:“将军,还在海丰城,只是明军火器众多,又占了城池,依托坚城固守……”
杨文定没有继续说下去,有些事点到为止便成了,满都刺自然也明白,若论野战,他带来的三万铁骑自然纵横四野,可是论起攻城,明军火器又多,就算是有十万精骑朝夕之间恐怕也难以攻破。
“既是如此。我先带兵到海丰县外监视。只要明军一出。三万精骑便可如影随形。若是他们不出来……”满都刺冷笑一声:“你立即请皇上调一队新军营来。多带些火炮。若是他们不出来。便用火炮日夜轰城。若不能歼灭这伙明寇。你我将来都不好交代。明白吗?”
杨文定笑着点了点头:“这是自然地。我这里还有一支抚标。人数九千人。也随将军一道去。精诚合作嘛。”
“好。”满都刺不愿意多嗦。欲去接住戈什哈手上地马绳。翻身领军而去。
杨文定却道:“将军不必急于一时。山东上下官员乡绅为了感谢将军高义。不辞劳苦日夜兼程赶来救民伐罪。解救我山东一省百姓。特地在济南府备下酒宴。还请将军赏光。”
满都刺翻身上马。挥动马鞭道:“杨大人不必客气。如今军务紧急。待平寇之后再说吧。若是耽误了军机。你我都吃罪不起。”
满都刺不再管马下地一应官员乡绅。大声呼道:“传令。全军向东。入武定府。”
一阵阵人抽马腹声,接着又是希律律的马嘶声响成一片,黑压压地马队犹如洪水一般狂奔起来,留下漫天的尘土和惊天动地的马踏印子。
杨文定笑容僵硬的等着马队全部走过,只好命令属官们回城,又召来抚标,让他连夜带兵前
救援,抚标乃是巡抚的直属部队,不管是训练程度备都要比绿营要高了一个档次,杨文定原本是让这支部队守卫济南城保护自己的,可是临末却改变了主意。
前军营地军威他是亲眼所见,三万满蒙精锐个个龙精虎猛,皆是百战之士,让杨文定对剿灭这一伙明寇有了信心,既然如此,现在就不是明哲保身的时候了,重要地是抢功劳才是王道,不管怎么样,他的直属部队是开过去了,只要明寇剿灭,满都刺再怎样不要脸,在功劳簿上无论如何也会记上他杨文定一笔,事实上,山东这差事杨文定早就想挑梁子了,不但贼寇多,又是沿海,随时都有明寇入侵,这日子过得心惊胆寒,倒不如搞点功劳再在京城里使点银子弄到京城里去做个京官,反正这些年该捞地都捞了,银子反而是小事,身家性命才是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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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丰县。原名为无~县城。洪武四年,~州无~县省并,洪武六年农历六月复置县,改名为“海丰县”,以县境有海丰乡,西北有海丰场取县名,县城即为“海丰县城”,驻地随称海丰镇。是京津塘和山东半岛的交汇点,素有“冀鲁枢纽”和“齐燕要塞”之称。
由于海丰县地理位置极为重要,因此县城地城墙和护城河的建制比之武定府还要雄阔了不少,这里东过百里便是大海,向南百里又是黄河入海交汇之处,比邻直隶天津府,一旦有事,可立即向天津靠拢,或者向东前往沿海,等待水师救援,这也是刘国轩南下之后攻占此县的原因。
此时的刘国轩不禁皱起了眉,其实按原先的计划,水师陆战队应当是从海丰县入山东,接着前往范县,与榆园军合为一处,会师之后合力攻打周围府县,等将山东闹个底朝天之后,再杀个回马枪,前往塘沽港登船,若是条件不允许,也可以随便在海岸等待,托人让水师前来接人,可是现在,却遇到了一个麻烦。
由于此前山东瘟疫流行,似海丰这样的大县人口也不过十万人,水师陆战队攻破海丰,海丰知县弃职逃窜,临走时,竟将整个县衙府库给烧了,也就是说,八千多水师陆战队的士兵如今已没有了多少粮食,因为是突袭,所以每人从天津港出发只带了十日的干粮,眼下就要告尽了,没有粮食,士气再高的军队都难免低迷,别说打仗,能不能奔回天津都是问题。
刘国轩曾想过去攻打别的府县,可是与当地的南北镇抚司探子一联络才知道,不单是海丰,整个山东都是如此,到处都是饥民,人家不吃的就不错。
没有粮食总不能去抢吧,刘国轩可不敢去抢,这一次突袭的主要任务就是告诉江北汉民大明的军队回来了,你若是劫掠,岂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你胡汉三又回来了吗?
无奈之下,刘国轩知会探子去天津报信,让杨让率舰队前来山东沿海接人,如今探子已去了两天,根据刘国轩的估计,舰队至少还需五日到达。
最大的问题是,现在的粮食连一天都不能坚持,更何况是等五天,若是清军的追兵和山东本省的清兵展开合围,事情可就糟糕了。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正当刘国轩下令节余粮食坐等援军的时候,斥候已传来了消息,一支满蒙骑兵自济南方向正在迅速赶来,第二日的凌晨就可到达海丰城下。
“备战。”不管如何,刘国轩都打算拼一拼了,粮食正好可以坚持到明日,满蒙骑兵虽然都是狠人,可是人家既然来了,自然也少不得会带粮食来,若是再城里坐以待毙显然是不行的,那么倒不如出城去拼一拼,若是得胜,至少还可以缴获一些存粮出来。
八千名战士聚在县衙门口,刘国轩的心头浮现出一丝阴沉,这些全是最勇敢的战士,如果他不能将他们带回去,就算是死,也不能闭眼。
呛的一声,刘国轩已抽出了佩刀,脸色肃然,在齐鲁的寒风下,显得萧索:“只许胜不许败,都听清楚了吗?”
“遵命。”响彻云际的齐吼声回应刘国轩。
刘国轩总算是挤出一点笑容,士气仍然高昂,事有可为,并非是完全没有希望。
第四百三十四章: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二日清晨,三万精骑已到了海丰城外,满刺都汲取了教训,没有贸然发起攻击,骑兵真正的优势是在野外,拿骑兵去攻打配备了大量火铙、火炮的城池简直就是愚蠢透顶。
一个时辰功夫,海丰城外二里处便建起了一座座的营盘,满刺都的计划很简单,就是一个字——等,这里四周都是大清的土地,一支明寇拒守在县城之内,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越是不利,一旦他们要想突围,在旷野之上,七八千明兵如何跑得过三万精神奕奕的精骑?所以满都刺并不急,按照他的经验,明军在短期之内应当还会龟缩在城中,就算是突围,也应当选择在夜里。
只是满都刺与刘国轩所犯的错误一样,都忽视了粮草的问题,刘国轩原本以为海丰县米库中应当还有粮食,所以大胆占据县城,满都刺倒是知道米库中无粮的,但是在他的理解范围里,只要城里还有百姓,明军就会缺粮,这是清军的传统,铁骑所过之处,就地抢粮便成,当年入关时就是这样干的。
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到,城头上的明军已经打算鱼死网破了,在海丰城墙上,刘国轩在一个极不起眼的角落里用单筒镜观测着二里之外的清军营盘,浑身都是杀气腾腾。
“火炮装好了吗?”在女墙的背后,几十门火炮正在组装调试,这些全是利用雷撞击黄火药的新式火炮,炮口口径狭小,但是射程、精度、射速比之传统的黑火药火炮要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如今这些火炮开始在山谷内大量生产,但是由于制作工艺的问题,产量并不高,而且炮弹的制造也极为复杂,因此并不能完全装备全军,这一次突袭,只带了三十门随军而来。
“禀告总督大人,正在调试。”炮营千户额头上满是汗水,他收到的命令是对城外营地地清军进行几轮炮击,之后便设法引燃这里的炮弹,将所有的新式火炮全部炸毁,不管如何,这些新式火炮绝对不能落到清军手里。
千户的心在滴血,这些可全是他的宝贝啊,因为这次任务,整个大明二十多个炮营,只有水师陆战队的炮营所配备的新式火炮最多,可是还没爽上几天,这些宝贝就要在自己手上销毁了,虽然有千般不得不舍,但是千户必须执行任务。
在瓮城里,早已聚集了八千多早已准备完毕的士兵,刀枪出鞘,火铙上膛,只要炮击开始,瓮城的城门就会打开,也正是战士们倾力而出,决一死战地时刻。
此时城外营盘的清军还恍若未觉,赶了一夜的路,此时又是白天,并不担心明军突围,除了派出一标人马护营之外,大部分人已进入了梦乡。
“禀告总督大人,火炮调试完毕。”焦急的等待之后,城头上的炮营千户向刘国轩禀报。
刘国轩擦了擦手。随即返身登下城楼。给千户甩了一句话:“一炷香之后开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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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地浓雾还未散去。在城墙上下浮过。仿佛细纱挂在树枝。却比细纱还要发白。还要透明。濒蒙一片。把城墙地轮廓勾成了_色。虽是攻城、守城。但是此时极为寂静。瓮城里。预备做出最后一击地士兵们没有任何声音。皇旗逐渐升起。数千匹缴获地战马也早已预备在瓮城城门。
突然。一阵火炮地轰鸣声响起。仿佛整个城墙都在颤动。厚重地城门逐渐张开。站在队首地刘国轩已舞起了佩刀:“杀身成仁。水师陆战队没一个孬种。”
“万岁。”瓮城内地声音响彻天际。
最先冲出地。是数千匹臀部被砍地战马。战马吃痛之后。又受到炮声地惊吓。飞快地向着城外疾奔。它们地正前方。正是清军地营盘。马群之后。则是汇聚成洪流地发出冲刺地士兵。
伴随着火炮不间断地轰鸣,“万岁。”这句短促的口号,几乎成了明军冲锋地常用词,洪流迅速的出了城门,跨过护城桥,无数狂奔地战士毫无畏惧,眼眸中只剩下仇恨和杀戮。
………
而此时,遭受到炮击的清军营盘一下子乱成了一团,满刺都并非是个白痴,建营时刻意将营盘设在火炮的射程之外,只是他没有想到,明军的火炮并非是传统意义的火炮而已,随着一发发青铜色的炮弹砸中营盘,巨大的爆炸立即将大营炸的乱七八糟,马棚里的战马吃惊,嘶鸣着扬+乱踢,不许人靠近,帐篷开始燃起火
时间,毫无防备的清兵哭喊乱窜。
每个人进入睡眠状态之后,全身的神经是最放松的时候,而这个时候如果受了火炮的惊吓,第一个反应,只有害怕。
“怎么回事?”在大帐中安歇的满都刺听到炮声,连忙披甲起身,正好撞见一个满是惊慌的亲兵,一把将其拉过来喝问。
“明…明狗子杀来了。”亲兵说完,一下子瘫在地上,在他的后腰,一个弹片已深深的嵌了进去,鲜血泊泊而出。
满都刺跺了跺脚,这时已有一群黑压压的亲兵待在帐外,等满都刺出来,无数双惊恐的眼睛望着主将。
“怕什么,贼军人数不过万人,来啊,竖起中军大旗,让弟兄们向这边靠拢。”满都刺镇定的大吼。
中军大帐竖了起来,犹如混乱中的灯塔一般,让四处乱窜的清兵总算定了些神,开始向大帐附近靠拢。
可是过不了片刻,飞快驰骋而来的马群迅速的冲破营盘的栅栏,直冲入营,让原本安定下来的局势又混乱起来。
“杀。”随着马群而来的是掩杀而来的明军,一个个矫健的身影已经逐渐接近营盘。这个时候,一队在附近巡营的骑兵正好赶来,领队的清军千总见状,并没有选择溃逃,拔出长刀:“杀。”
“杀。”千人骑兵队毫无畏惧的亮出了长刀,开始勒马加速。
步兵阵与还未完全加速的骑兵撞在了一起,就在营盘之外,首先展开了一场混战,无数人绞杀在了一团,对阵的双方都是无所畏惧,没有人愿意退后,有的只是拼命搏杀……
刘国轩此刻却急了,他亲自操刀上阵,砍翻了几个清兵,身上也是伤痕累累,若不是他久经战阵,恐怕如今早已阵亡,虽然身处乱军,但是眼睛却不断的向大营观望。
时间不多了,若是不能迅速的解决这阻拦在营前的骑兵,那么营内的大乱早晚都会平息,等营内的清兵做好了准备,这偷袭便没有了任何意义。
“杀。”刘国轩大声激励。
“万岁。”
骑兵千人队顷刻之间已经折损了大半,但是没有人选择后退,这给满都刺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聚集在中军大帐前的越来越多,也渐渐开始停止了混乱,满都刺环扫四周,身边的人至少已经超过了一万:“全部上马,杀出去,决不能一个明狗子突围。”
“喳。”
鏖战一直到了晌午,碧空万里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起来,紧接着漂泊大雨倾盆而出,暴雨之下,混乱并没有停止,满蒙骑兵逐渐的掌握了战场的主动,泥泞的土地上,无数人在呻吟,更多人在用最后一丝的力气进行搏杀。
正在这个时候,一支穿着抚标号衣的兵马已经赶到了战场,被满蒙骑兵分割成几段的明兵们终于丧失了信心,刘国轩满身泥泞,提刀柱地,仍旧在大吼:“杀身成仁。”
“万岁。”回应的声音极为奚落,大部分人已经耗尽了最后一丝体力,更多人已经永远躺在了泥泞的地上。………………………………………………………………………………………………………………………………………………
一万山东巡抚的直属部队站在战场之外,抚标章言望着眼前的战况,雨水将他的号衣浸的湿透,几个满蒙骑兵分拨赶来,命令章言率军助战,事实上,中军营也快要熬不住了,虽然人数众多,但是先是遭受炮击,又是被马群冲营,最后又撞到如此顽强的明军整整厮杀了两个时辰,肚子空空的,天上下着瓢泼大雨,这样的状态下,谁还有士气?
章言面对求救的满蒙骑士并没有做出回应,身后的标勇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自然也都是以他马首是瞻。章言反握单刀,看似在观战,内心早已处在天人交战中,若是现在加入战团,明军绝对坚持不过半个时辰,而他章言也算是立下了战功,封赏自然是少不了的,这等于是一个升官发财的机会正好摆在了他的面前。
“抚标大人,快下令吧。”一名参将已经等不及了,若再等下去,明兵全部被杀个干净,哪里还有便宜可拣?
章言按着刀柄,反声问道:“李参将,这一次功劳便让与你吧。”
这个姓李的参将乃是巡抚杨文定的外甥,凭着关系被编排入营的,一向与章言不太相合,其实这也难怪,凭着关系的纨绔子弟一向是被人瞧不起的。
第四百三十五章:杀鞑子咯
参将闻言大喜,却又有些不信,这可是伸手即可取抚标大人居然平白送给自己?他心里想着,难道是抚标是想拍我舅舅的马屁?李参将想到这个结果,立即觉得很有可能,连忙道:“既是如此,那么抚标大人在此压阵,卑职带本部前去厮杀。”
他返身正要朝着自己的队列大喝,突然脸色一窒,扑通的倒在泥泞中,他的身后正插入一柄长刀。
章言漫不经心的拔回长刀,在大雨中,显得极为狰狞。
标勇们看到这个变化,个个目瞪口呆,抚标大人杀死所部参将,这还是临阵之前,这可是从所未有的事,几个李参将辖下的千总已按按向自己的腰际摸去,准备应变。
章言转过身,他训练严明,待人宽厚,在标中余威尚在,因此直至现在,还没有人出声反对。
“做汉人的往前站一步,愿意做满狗的现在可以走了。”章言杀气腾腾的大吼。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实在想不通一向温和的抚标大人为什么如此狰狞,又为什么会说出这番话。
毫不犹豫的,章言的一些亲信开始踏出一步,满是泥泞的官靴踩出吱吱声,更多人开始动摇,观望着同伴的选择,最后踏步的人越来越多,最后所有人全部向前踏了一步。
“我们给满人卖命?满人是如何待我们的?”章言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吼:“入关时三日九屠,尸横遍野,你们的家中有哪个是完家?谁家没有死人?山东大疫,满狗们不想着救治,驱逐成千上万的百姓,谁家没有涉及?老子四品武官,见到了七品的满官都需点头哈腰,为地是什么?”
满人入关时山东虽然没有辽东和江南那样遭受严重的屠杀,但是大肆的抢掠和整村的屠杀还是有的,不一定家家都有血债,但这一番话出来,恐怕是人都会满腹仇恨,***,入关屠杀也就算了,得了瘟疫你驱逐疫民,济南城地一些在职满人嚣张跋扈,恐怕谁都受过气。
“新始皇帝已经光复大明啦。我们何不杀尽这些鞑子投奔大明去?那里才是咱们汉人地地方。”染血地长刀握在章言手心高高举起。
“章抚标。你是要造反吗?”一个千总站了出来。腰间地长刀抽拉出了一半。一脸戒备地望着章言:“兄弟地亲族都在济南城。一旦造反。要牵累多少人?你有没有想过?”
这一句话犹如天上地倾盆大雨。一下子浇熄了标勇体内地怒火。大部分人地家眷都在济南城里。一旦反戈。清算是难免地。就算自己去了江南。可是总不能将亲眷全部抛在这里吧。
章言道:“济南城并没有多少兵勇驻扎。只要击溃了这些满州兵。在下保证。立即突袭济南。取回家眷。别忘了。我章言也有妻子。也有儿女。”
那千总神色不断变幻。犹豫了许久。才将刀收回了皮鞘:“好。一切唯抚标大人是从。”
章言大喝:“杀鞑子。”
“杀鞑子。”
此时的战场已然进入尾声,明军损失惨重,在磅礴的大雨中做着徒劳的反抗,而清兵显然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在人数方面占了优势,但是赶了一夜地路,好不容易睡下又被出城的明军惊醒,午饭也没有用过,在大雨之下搏杀了这么久,就是钢铁打造地人此时也没有了多少的力气,因此,虽然两军搏杀了这么久,但是并不激烈,倒如慢动作回放一般。
这时标勇们从雨帘中掩杀而来,让清兵们一下子松了口气,他们现在极度地渴望结束这场战争,好好的重新搭建好营盘,烧些热水,换下湿透地衣裳,美美的睡上一觉。
“杀鞑子,杀鞑子……”雨帘中传来的声音让清兵们越来越觉得不对味,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掩杀而来的标勇已分散开来,加入战团,挺矛划到,竟全是向着清兵们招呼的。
“他娘的,标勇反了。”有人大呼一声,清军的士气一泻千里,紧接着便开始有人翻身上马逃窜,有的绝望的闭上眼躺倒在泥泞之中,实在太困了,就算下一刻刀架在了脖子上他们也不愿意起来了。
被围的明军不由得精神一振,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事情竟然展到了这个地步,浑身是伤被七八个亲兵救下的刘国轩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杀。”
“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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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渐渐停了,
去,天空又渐渐明朗起来,雨水浇去了血腥,也将海刷一新。
明军与标勇们一道又入了海丰城,一场厮杀之后,已经没有人再欢呼雀跃,当一个个满是泥泞的明兵一脸疲倦的进城,沿街的店铺探出了一个个仍然挂着辫子的脑袋,海丰城的百姓这些天可算是担心受怕死了,先是明军突然攻城,百姓并不知道这些是哪来的军队,还道是山贼,吓的缩在家里动也敢动,等明军攻下了海丰,入城之后,百姓们见明军并没有任何劫掠,而是老老实实的待在城楼以及几个府衙里,连粮食都没有征调,这才放下了心,等他们知道来的是十几年前一溃千里的明军时,一时间又不知道是悲是喜,后来听到清兵就在城外,许多人又开始担心起来,既担心明军突围不出,又害怕清军入城之后进行抢劫,这原本是极为平常的事,大头兵们打了仗,不抢的话能叫兵吗?
如今见到衣衫褴褛的明兵们拖着武器入城,先是庆幸,随后便有人出了欢呼。
“孩子他娘,去烧热水来,天寒地冻的孩子们身子都湿透了,若不用热水敷敷,恐怕九成要病倒。”家家户户都是这个声音,百姓们之所以这样热情,并非是因为他们是明军,而是他们从来未有过劫掠,更没有什么摊派,这样的军队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
原本空荡荡的街巷里突然涌出了无数人来,有人拿着窝头,有人提着水瓮,有人放起了鞭炮,将一个个明兵拉进屋子,弄得一起进城的标勇们浑身不是滋味,因为百姓们看他们的眼神总有着一股戒备。………………………………………………………………………………………………………………………………………………
刘国轩浑身多处受伤,在随军大夫包扎之后勉强召开了会议,这一次大战共折损了近四千人,现在明军只有四千不到,而且伤兵占了两成,可谓是损失惨重,好在清兵也没占到便宜,找到的尸体有近六千,截获的粮食、马匹都不少。
“标下章言,参将将军。”章言一脸肃然的向刘国轩行礼。
刘国轩忍着伤痛连忙起来将章言扶起,若没有这个章言,他恐怕早已死在泥浆中了:“章将军不必客气,你是水师陆战队的救命恩人,更是我刘国轩的恩人,应当是刘某拜谢才是。”
章言起了身,身后的几个抚标官员也都与明军将佐见了礼,这才纷纷坐下。章言道:“抚标这边还有些粮草,海丰城正好缺粮,可分一部分留着,至于伤员,我们这也有些随军的大夫,也一并留下,将军还有什么需要的?”
刘国轩不由得讶然:“怎么?章将军不随刘某一道去江南吗?你们已经大张旗鼓的与满人反目,留在这里做什么?”
章言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了出来:“标下与弟兄们的家小都在济南城,此次率意而为,恐怕会连累了他们,因此,不得不先杀回济南城,先保下家小再作打算。”
刘国轩点了点头:“是刘某思虑不周了,只是济南城乃是一省巡抚的驻地,城池高阔,恐怕要攻下并非这样容易。”
章言苦笑道:“标下岂有不知?这也是无奈之举,不过济南城边的防卫并不多,原本就是我们这些抚标守卫的,若是日夜赶去突袭,倒是有几分把握,更何况兄弟们对济南城的地理极为熟悉,又多了一分胜算。”
刘国轩沉吟了片刻,才道:“不若这样,将军先去济南,若是能攻下便好,若是不能攻下,可立即回师海丰,等我大明水师赶到了山东近海,刘某再率一支人马前来策应如何?”
章言与属下的几个游击、千总相互对望了一眼,那几个游击、千总自然是点头的,有了明军策应,把握自然大了不少。
章言才道:“这就再好不过了,只是烦劳了将军……”
刘国轩摆了摆手:“我这便命人造饭,你们先去休息,待吃饱睡足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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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有朋友说满蒙骑兵实力应该没有这么强,特别是入关之后,战力急转直下,但是大家应该注意到,战力地下的是北京城的八旗而已,关外的八旗在这个时候还是很牛的。
第四百三十六章:噶尔丹
京勤政殿,朱骏看到这一份刘国轩传来的奏折,不由笑,此次登陆作战的效果来看,应当算是失败的,事实上,自从江南一役以来,整个大明朝野都弥漫着空前自傲的情绪,对满人不屑于顾,自视甚高,许多人甚至提出几万大军北伐便可光复关内,就连朱骏也冲昏了头,沉浸在明军不可战胜的神话中。
这种情绪也并非没有根据,由于长江以南的清军大部分是以绿营为主,这些由汉人组成的汉奸部队虽然人数众多,但是作战能力低下,士气普遍不高,偶尔极容易被南北镇府司渗透,因此明军才能以一挡十,取得如此辉煌的战果,可是清军并非只是绿营组成,尤其是北方,满蒙八旗虽然在入关之后战力有所下降,战力仍然不容小觑。
小桂子小心翼翼的站在朱骏的身畔,不断的瞄着朱骏的神色,原以为皇上会因为这份奏折而怒,他去内阁接折子时就听过内阁大学士杨肆德的安嘱,让他小心伺候,因此颇有些胆战心惊。
朱骏伸了个懒腰,将折子放下:“小桂子,去礼部问问,祭祀大典的文准备好了没有?朕要阅览。”
小桂子见朱骏脸色平静,也不知是喜是怒,连忙应了一声,刚要下玉阶,冷不防伴了一脚,竟自玉阶上滚了下去。
朱骏抬眸一看,看到小桂子已摔了个四脚朝天,却不敢吱声喊痛,不由得笑了起来:“怎么了?今日怎么心神不宁的?有没有事,若是有事自己去太医院开服药吧。”
小桂子连忙爬起来:“没事,没事,奴才摔惯了的,皇上,您今日的心情是不是不太顺畅?”
朱骏听到摔惯了的这四个字时已冷峻不禁地又笑了起来:“哦?你又不是朕肚子里的:~虫,如何知道朕心情是好是坏?”
小桂子吞了吞口水,大着胆子道:“山东来的急奏皇上没有看吗?往常的军报都是报捷的,此次却是求援的,皇上难道不生气?”
朱骏板起了脸,原本想斥责他干涉国政,但是又想及小桂子并没有说什么政务,只是揣摩自己的心意而已:“胜败乃兵家常事,更何况刘国轩并未完败,只是没有完成预定战略而已,这一次试探却并非没有任何利处,至少可以让人收起狂傲,不要再小视敌人,你快去吧,这些原本都不是你过问地事。”
小桂子点了点头。小跑着去了。
朱骏伸了伸懒腰。心里想着山东地事。为了这次行动。各个战线地明军可谓是劳师动众。从苏南到四川。从武汉到朝鲜。几乎能够出动扰敌地军队都出动了。突袭地水师陆战队也是最优秀地士兵。装备配备上也绝对超过了普通部队。偏偏计划还是不能得以实现。甚至连北京城墙都没有看到。实在是有够失败。朱骏地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陡然想起了一件事。
满蒙八旗?朱骏知道。所谓地满人和蒙古人地结合并非完全是铁板一块。清初时蒙古主要分为漠南、漠北、漠西以及辽东于林间蒙古人地地方清初时。满人制服了辽东地林间蒙古部族。并且与之结盟。随后又逐渐地收拢了漠南蒙古。可是对于漠北、漠西地蒙古部族地统治力度显然就有些力不从心了。现今满人重要笼络地对象也是林间、漠南地蒙古各王。在各部族之间厚此薄彼。而大部分地漠北、漠西蒙古人并没有得到太大地实惠。不但如此。为了防备蒙古人。甚至在满人入关时也不允许蒙古人进入。若不是南明崛起。满人地兵力捉襟见腹。恐怕也不会责令蒙古各王地兵马进京。
朱骏最熟悉地自然是准噶尔叛乱。根据现在朱骏所掌握地情报。蒙古四部中。以漠西准噶尔部势力最强。先后兼并了土尔扈特部及和硕部地牧地。迫使土尔扈特人转牧于额济勒河流域。和硕特人迁居青海。尔丹在吞并了新疆境内地杜尔伯特和原隶属于土尔扈特地辉特部后。进占青海地和硕特部。又攻占了南疆维吾尔族聚居地诸城。随着准尔势力范围地不断扩大。尔丹分裂割据地野心愈益膨胀。在历史中。尔丹与俄罗斯人勾结在了一起。在康熙朝中期动了叛乱。
但是由于一系列地蝴蝶效应。如今地满人与俄罗斯人已经缔结了盟约。俄罗斯人更多地精力应该在中欧应付奥斯曼帝国地战争。所
几十年内。绝对不可能与葛尔丹有过多地纠缠。但。尔丹地野心绝非是俄罗斯人挑起地。而要纵容葛尔丹。唯有一个强大地幕后推手给予他足够地支持那么提前动叛乱并非没有可能。
只要葛尔丹在漠西对东、南蒙古各部采取一定的压力,逐渐侵吞各部族的领地,那么蒙古各部不可能将自己的子弟兵还放在北京,为了自保,唯一的办法要嘛向清廷求援,无果之后单方面调回子弟兵,毕竟跟着满人大哥吃香喝辣是没有问题的,可是一旦要各部抛去牧场、牛羊、奴隶去支持带头大哥的傻鸟并不多,一旦漠南、漠北、辽东的蒙古部落自身难保,而满人为了防御清军也不可能对蒙古各部进行多少有效的支持,那么整个盟约就形同了一张废纸,失去了蒙古的满人实力至少下降一个档次,届时若是养精蓄锐的明军全线出击,整个战略的疆域岂不是就打破了?
朱骏理清了思绪,脑海中豁然开朗起来,正在这个时候,小桂子抱着一叠文本进来:“皇上,这是礼部的祭文带来了。”
朱骏看到那一掌厚的文本不由得吓了一跳:“这些全部是?”
小桂子道:“是,这是礼部尚书亲自亲自提笔撰写的。”
朱骏摆了摆手,皱眉道:“不必看了,走,随朕四处转转,北镇府司的衙门在哪里?”
朱骏想到北镇抚司,是不知道北镇抚司是否在漠西有探子存在,如果有,那么事情就顺利多了。…………………………………………………………………………………………………………………………………………
南京原本就是大城,虽然是几年前遭受了满人的破坏,但是轮廓都还在,经过恢复,以及大批工匠的修缮,如今比之海都城尚要繁华几倍,南人人口众多,头脑灵活,朝廷自开海、鼓励经商之后,各种商铺、工厂犹如雨后春笋一般拔地而起,再加上在这里下定了都城,许多商人自然是看好南京的前景,前期已将产业搬迁过来,如今人口已超过了七十万,源源不断的人流仍然在往这边赶。
人类有史以来,聚群而居,人口的鼎盛才是繁华的关键所在,南京地处长江下游,下连江南,北连长江出海口,往北便是千里沃原,都说金陵王气尽失,可是这繁华却是任何城池都不能比拟的。
朱骏坐在马车上,随着车轱辘的转动转过几个街角,因时微服出访,因此侍从并不多,除了周围装作客商的侍卫之外,明面上的从人只有十几个,为的自然是上次那个历史中郑成功属下五虎之,在琼州用身体掩护朱骏的甘辉。
等到了北镇抚司衙门,这里坐落在一处小巷子里,门可雀罗,虽然锦衣卫校尉的形象改变了不少,但是留存给南人的阴影仍在,因此,没有人愿意在这里多待一会,就算是路过也是匆匆而行。
朱骏下了马车,小桂子已经进去传报了,待朱骏登上两座石狮相交的台阶,镇府司的大小坐堂官员已连忙出来迎驾,朱骏摆了摆手,示意大家不必多礼,正要进堂,却听到了一阵争吵声。
“皇上,这……小人这就去驱人。”坐堂的指挥使同知一脸尴尬。
朱骏淡然的摆了摆手:“驱人就不必了,去看看怎么回事吧。”说完背着手当先入衙,那同知又告了一声罪,急匆匆的去了,声音是边上的巷子传来的,显然是聚了很多人,否则也不会如此嘈杂。
朱骏在堂前坐下,便开始问起漠西的事,北镇抚司的档事一脸激动的去查找,很快就得出了答案,北镇抚司在那里设了一个百户所,只是因为路途遥远,而且与大明的干系并不大,所以只有一个挂职的百户在那里守着,光杆司令,这还是司衙给了极高的补贴,又给了他一个百户的世袭头衔人家才愿意去的,否则在那茫茫大漠,千里无人烟的漠北,恐怕任何一个南人都熬不住。
朱骏点了点头,他并不指望北镇抚司能把触手伸到数千里之外的大漠去,能有个人挂在那里就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派可信之人前去传信,让百户尽量与葛尔丹联系,不管用什么手段。”
档事庄重的将朱骏的话记下:“回禀皇上,用什么名义接触才好?”
第四百三十七章:金陵埋金
上好像这是一句废话,但是在交涉过程中却是十义的,若是以皇上的名义那就是全方面的接触,若是打着北镇抚司的旗号去接触的话,那么所谈的内容恐怕就不多了,或许可以说是试探性接触,看看对方到底什么反应,若是有合作意向,再进行全方面的接触,这里面就包含了两个方面的意思,第一种是极为主动的,说明大明对准尔极有兴趣,第二种则是被动性的,意思就是大明有与准噶尔合作的意向,只是并不积极。
朱骏略想了想了,若是表现的没有这么急躁,那么将来假若真的制定盟约,所占得便宜自然多了些,但是时间紧迫,两地相隔千里,接触一次已属不容易,不可能来回往返传信:“就以朕的名义吧,这些事要抓紧办,不要拖拉。”
档事连忙点头。片刻功夫,便看到同知带着几个锦衣卫押着两个人进来,北镇抚司指挥使同知向朱骏参拜之后,禀道:“皇上,方才争吵的两个事主逮住了,请皇上发落。”
朱骏闻言一愣,随即就明白过来,朱骏叫指挥使同知去看看,而这个指挥使同知显然会错了意,以为龙颜大怒,要治他们的罪呢,朱骏扫了两个胆战心惊的人一眼,一个胡须花白,一副老秀才的模样,另外一个年级轻轻,一副金陵城小二的打扮,此时朱骏穿的是便装,指挥使同知见朱骏一副低调的模样也没有行大礼,老秀才与小二还以为上首的朱骏是锦衣卫的头子,虽然锦衣卫不再扰民,但是这种根深蒂固几百年地看法仍然让二人吓得瑟瑟不已。
朱骏语气温和的问:“二位是因为什么事喧哗?你们不要害怕,没有人要留难你们,只是随意问问,来啊,给二人赐座。”
或许是朱骏的语气和缓,让两个胆战心惊的人镇定下来,小二道:“大人,小人并非是有意喧哗,只是……”小二指了指那老秀才,脸上愠怒道:“这个老汉真是岂有此理,跑到咱们谚月楼去吃饭,却没有银子结账,我家掌柜的见他年纪这么大了,原本就当倒了霉放他走的,可谁知他不但不领情,还胡言乱语。”
老秀才一脸的不服,梗着脖子争辩:“哪里有胡言乱语,老夫说地绝无虚言,不信你你们挖开地基,若是没有财宝,老夫当场撞死在谚月楼下。”
“吓!挖开地基?你的命值地基的银子吗?要你命有什么用
“挖开了地基便有宝藏,你们自己瞎了眼,不愿意取这富贵将来要后悔地。”
小二一脸义愤填膺,而老秀才也是据理力争,二人吵得兴起,浑然忘了这是大名鼎鼎的北镇抚司衙堂。
朱骏听地莫名其妙。老半天理不出头绪来。甩甩手道:“都是汉家子孙。穿地都是我大明地衣冠。有什么事一定要吵。来啊。给这老先生结了帐。不许再吵了。”
小桂子闻言。已逃出一枚银币出来。送到那小二掌心:“诺。其余地是赏你地。你们识相一些。心平气和地回去。不要惹怒了贵人。”
小二收了银子。笑颜逐开地给朱骏行了个礼。立即去了。那老秀才愣愣地望了朱骏一眼。一副欲言又止地表情。随即跺跺脚。也跟着小二地后脚出去。
指挥使同知笑嘻嘻地道:“皇上太过仁慈了。这些愚民个个都刁钻古怪地很呢。”
朱骏坐在衙堂地上首。接过小桂子递来地茶盏吹了吹茶沫却没有立即喝下去。一脸愠怒地斥道:“都是大明子民。哪有什么愚民、贱民之别。待会自己去大理寺领一顿板子。再敢胡说。或是让朕知道你像今日这样随即扣押百姓。当心朕办了你。”
北镇抚司指挥使同知姓黄。名水声。钱塘人。是跟着永历南下地锦衣卫之一。当年朱骏穿越到缅甸。身边地追随者并不多。黄水声便是其中之一。有一段时间还做过朱骏地近卫。因此是熟知皇上秉性地。他这样严厉地口气并不多见。黄水声连忙道:“微臣再也不敢了。请皇上恕罪。”
朱骏语气放缓,喝了口茶:“你是跟着朕出来地,一些事理应当比旁人更加透彻,若是你方才那个样子,别人不止会骂你,同样骂的还是朕,朕虽然没想过什么沽名钓誉,可也不愿意被人骂,你明白了吗?”
黄水声原本还有些胆战心惊,听到朱骏一副推心置腹地话,便明白皇上并没有苛责自己,还是将自己当心腹的,连忙道:“微臣以后再也不敢了。
”
朱骏点了点头,问了几句
地运作,这才起身离开,出了衙门,上了马车,动,刚走半柱香的时间,突然一顿,车厢内的朱骏差点没从软座上摔出车来,立即听到车厢外传来喝骂声,叫骂的自然是气急败坏的甘辉。
甘辉自从在宫中做起近卫长之后,一直深得朱骏的信任,对朱骏的厚遇也是感恩戴德,而方才之所以马车突然一顿,是因为那个从镇府司衙门里出来的老秀才挡在车马前,南京的马路分为车行道和人行道,车道只行马车,赶车的车夫虽是御用车夫,驾驭功夫一流,可是突然从车道里冲出一个人来也应变不及,不能连忙压下刹闸,勒住马。
马车突然一顿,让一直快步跟随的甘辉与十几个侍从一下子紧张起来,以为有了此刻,顷刻间十几柄腰刀、短铙纷纷亮了出来,等看到又是那个老秀才,甘辉自然知道这个老秀才应当没有多少危险,不由得松了口气,可是又想起这家伙冲撞圣驾,虽然皇上是微服出来,可也是大罪,又想起方才的虚惊,忍不住便破口大骂起来。
“怎么回事?”朱骏一脸笃定的掀开帘子探出头。
甘辉连忙小跑到车厢旁回禀:“皇上,又是那个秀才,突然从人行道冲出来,老刘躲闪不及,这才…………”
朱骏愕然的望着前方果然是那个老秀才,哆嗦着嘴向朱骏这边巴巴的望来,他心底原本有些不喜的,就算冲撞圣驾的罪揭过去,这老秀才贸然冲进车行道也是一项罪名,虽然不重,但是几个板子还是要打的,朱骏原本想叫人把他抓去南京府衙门治罪,但是望到那巴巴的眼神不由得又心软起来,对方不管如何也是个老头子,跟个老头子计较什么,于是对甘辉道:“去,问问他为什么冲出来拦车。”
甘辉应承了一声,又走到老秀才那里去,低声向老秀才询问几句,又回来禀告道:“皇上,这老头说感谢皇上为他结账,是来报恩的。”
“报恩?”朱骏脸上展露出笑容:“这就不必了,一两银子的事,让他回去吧。”说完就要挂上帘子,却不防那一边的老秀才已大叫大嚷起来:“大人务必要听老汉禀明,是绝对机密的事。”
朱骏苦笑,身居上位者总不能在大街上跟个老头子发火吧,这个老头子又纠缠不清,只好道:“让他过来。”
等老秀才到了车厢边,身后便传来一阵叫嚷声,原来朱骏的车子停在路中央,后面已有许多车辆在等着,若不是那些车夫看到朱骏的车厢边站满了壮汉,恐怕要骂出来了。
朱骏摆摆手对那老秀才道:“有什么事上车说。”
老秀才应了一声,正要攀上车辕,他年龄虽大,但是身体却矫捷的很,只留下甘辉似乎一脸犹豫,他担负的是保护皇上的重任,一股而陌生人上了车,若是真有什么意外,他可吃罪不起。
朱骏看出了甘辉的心思,道:“一个老汉朕还应付不得?好拉,叫车夫快点赶路,不要让后面的车辆等急了。”
甘辉才一脸不甘的点了点头,朱骏的车厢极大,容纳两个人是绰绰有余的,随着车夫一声叫唤,马车开始启动起来。
朱骏盯着老秀才看了一会,老秀才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短暂的沉默之后,老秀才道:“方才若不是大人给老朽付了饭钱,恐怕真的纠缠不清了,老朽从来不平白受人恩惠,因此特来报恩的。”
朱骏一脸淡然,一个糟老头子给自己报恩?朱骏想到这里都有些好笑,若是传到了邸报编纂人的耳朵里,恐怕又是一番传奇可落笔了。
老秀才见朱骏并没什么反应,讪讪的继续道:“大人可听过南京城为什么叫金陵的由来吗?”
朱骏继续不说话,但是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老秀才,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老秀才徐徐道:“相传秦始皇一次东巡南下途经金陵,陪同的术士见金陵四周地势险要,便对秦始皇说:五百年后金陵有王气。秦始皇听后龙颜大怒,当即派人凿断方山地脉,令淮水流贯金陵与长江汇合,以泄“王气”,金陵段淮水由此得名“秦淮河”。又铸金人埋于此地,以镇王气,以金为陵,自然这名字便叫金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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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八章:铜脉
骏嘴角扬笑,金陵的传说他也略知一二,金人镇住王南京城流传的极广,恐怕就是七岁稚童也是听说过的,只是秦时的金人,其实不过是铜人而已,譬如过秦论里讲到‘废先王之道,焚百家之言,以愚首;~名城,杀豪杰,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阳,销锋镝,铸以为金人十二,以弱天下之民。’中的金人其实就是铜人而已,一直在很长一段时间,金字其实是指铜的颜色,而非黄金。
铜也称赤金,到了后世才称之为紫铜:“老先生说起这个典故,是为了什么?”
老秀才肃容道:“老朽心骛杂学,遍翻史籍,却从中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哦骏见老秀才说的认真,一副真有那么一回事的模样,也不禁动容,倒不是他对什么财宝有兴趣,而是‘天大的秘密’五个字勾起了他的好奇心,是人就有好奇心,朱骏也不例外:“请先生继续说下去。”
“老朽在一本西汉野史中曾看过一份这样的记载。”老秀才说起金陵时脸色红润,风采照人,显得年轻了十几岁:“秦始皇第五次出巡,也是最后一次东巡。他神气活现巡游云梦,浩浩荡荡地浮江东下,远远地就看见了阳光下王气氤氲的金陵。御驾车队到达金陵,秦始皇十分兴奋,被这里虎踞龙蟠的气势所吸引。
一路之上陪同左右的是道法极高的方士常生、仙导,他们修道数十年,精通风水之术,还通晓长生术,他们一直兴高采烈地说话,大讲都城风水。秦始皇十分奇怪的是,到达金陵之后,这两位方士出奇的沉默。看金陵地形地势和山川形胜,他们地眼中还充满了忧虑。
秦始皇问:“金陵形胜,气象万千,两位何故沉默寡言?”
方山地处金陵东南,方山顶部平坦如官印,又称天印山。两位方士对视一下,忧心忡忡,欲言而止。
秦始皇说:“四海之内,莫非王土。天下,乃皇帝之天下,有何惧哉!但说无妨,恕你们无罪。”
方士常生低声说:“金陵地形险要,气势磅礴,不是平庸之地,非同小可啊!”
仙导凑近秦始皇。郑重地附耳说道:“金陵乃龙脉地势。虎踞龙蟠。地形险峻。王气极旺。五百年后会有天子坐镇!”
秦始皇自以为是始皇帝。子子孙孙。皇脉相续。一姓帝国千年万年。生生不息。怎么能在嬴姓之外还有别地天子出现?真是岂有此理!秦始皇大惊失色。赶紧询问:“有何良策?”
站在龙船上地常生。扫视一眼金陵地势。指着方山说:“截断方山。”
头戴方巾地仙导看见秦始皇一脸迷惑不解。从容地说:“方山地处金陵东南。你看。方山顶部平坦如官印。人称天印山。天印。自然是上天赏赐地官印。决定了金陵之地地王气兴衰和吉祥命运。断了方山龙脉。就是阻隔了金陵地王气。再引淮水贯穿金陵。通达长江。让这条秦淮河冲尽王气。陛下就可以高枕无忧。皇帝之位千年万世万万世了!”
秦始皇大喝一声:“好!”
略通风水地秦始皇看一眼金陵城北地狮子山、马鞍山。吩咐:“这两座山。也断了山脉!”此后。金陵改称为秣陵。秣陵?不是饲马地草料场吗?两位方士听了。不禁大笑。称赞皇帝英明盖世。是千年才出、天印神授地圣明之君。
此后,金陵改为秣陵,秦始皇仍觉得不放心,是以派人铸金人十二,埋藏于地下,可是在埋金时,却发现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老秀才滔滔不绝的说到这里,语气顿了顿:“等工匠们挖掘时,却发现整个地下尽是铜脉……”
老秀才说到这里便不再说了,金人虽然是铜地,但是从现在的意义来说,赤铜地价值并不低,如今大明的铜币官方上来说是兑换银币是十比一,但是由于大量的铜需要投入到工业生产之中,因此市面上的铜币往往流通的极少,以至于在黑市上,有人愿意用一两银子兑换七八个铜币。
如果一旦挖到了铜人或是那个铜脉,表面上价值比金矿的价值低,但是铜脉往往金脉要大地多,因此其价值并不比金矿要多。
朱骏对于所谓的铜脉倒是有些兴趣,只是老秀才地所说的话都是基于所谓地野史得出的,因此也不太相信,只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了。
老秀才却急道:“大人恐怕是不信老朽地话吧,其实刚开始老朽也只是随便看看,后来又开始涉及到地志的书籍,与几个洋
都有过讨论,为此,老朽还特意去那座山上勘探了几老秀才神采飞扬的道:“果然有赤铜,连绵的山峰到处都是,老朽近来也考证出了埋金之地,就在那座酒楼下方,可惜那酒楼的掌柜、伙计都是粗鄙之人,老朽有意给他们指一场富贵,他们竟……”老秀才说到这里,重重的叹了口气。
朱骏怦然心动,若是能在南京发现铜矿,不但可以省去许多运输上的烦扰,就地取材,整个江苏、浙江都可受益,如今正处在资本积累阶段,各种设施都需要兴建,有了一座铜矿,朝廷流通的铜币大大增加,铸币厂十二个时辰加班加点,再加上工业上的用铜,许多事都自然而然的解决了。更加重要的是,若是整个老秀才所言非虚的话,那么凭着他探测矿脉的本领,也算是个人才,其实整个大明山峰千起,其中埋藏的各种矿产无以数计,而工业的发展使得大明对矿产的需求量极高,已探明的矿脉极少,其中最大的掣肘就是因为缺乏勘探的人才,而如今,这个老秀才倒是一副很懂门道的样子。
“你能真的肯定有矿脉?矿脉在哪个位置?”
老秀才嘴里哆嗦了一下,欲言又止,迟了片刻之后,才道:“大人,老朽虽是报恩,但若是大人发现了铜矿,发动人力去开采,能不能给老朽一点分成,哎,老朽并非爱财,只是膝下还有几个孙子,蹬腿时若不能给他们留些东西,这个…………”
朱骏自然能理解,毕竟他发现了矿脉,但是这些矿还都是原矿,没办法提炼,也不能大批的运输,这样一来,就等于是守着个空山不能挖掘,这才想找人合作,开始时可能看选中了那个酒楼的掌柜,可惜那人压根就认为他是来吃白食的,如今却选中了自己。
朱骏道:“若是真能找到铜矿的矿脉,自然不成问题,少不了你的,敢问先生贵姓,是哪里人?”
老秀才这才忘了自己竟没有通报姓名,一脸局促的道:“老朽姓方,名世进,南京人,以前曾中过秀才,在南京府衙里做过书办,专门整理地方志的,后来清军打过江南,老朽便失去了营生,回家读书已有十五年。”
朱骏点了点头,老秀才正要问朱骏的姓名,这时,马车嘎然而止,车厢外传来小桂子的声音:“皇上,到了。”
老秀才眼神中惑起来,这个时候朱骏已下了马车,在小桂子的搀扶下登下车辕,等到老秀才出来时,已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这里是…………”没吃过猪肉,也没看过猪走路,至少也应该听过猪是什么模样的,虽然传言不一,但是老秀才立马就看出自己处在什么地方了。
“小人万死,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皇上……”方世进突然醒悟过来,跪倒在这汉白玉铺就的石砖上,一脸惨色。
朱骏心情极好,连忙将方世进扶起:“不知者不罪,起来吧,朕有借用你的地方,小桂子,去给方先生换一身衣裳,沐浴之后带到勤政殿去,朕要和方先生说说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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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世进经过一番沐浴更衣之后,显得人精神了不少,被小桂子引到勤政殿,慌忙就拜,他毕竟只是个秀才,平日里连见个三四品的大员都脸红气喘,更不用说在他面前的是九五之尊,一国之主了。
朱骏让人搬来了锦墩,请张世进坐下,张世进总算平复了心情的激动,正要开口,朱骏却已说话了:“张先生对探测矿物有研究嘛?”
张世进先是点头,接着又是摇头,在皇上面前,他哪敢说什么有研究啊:“微技末学,谈不上什么研究,只是从前研究地志,对地理稍微有些研究,自从歇在家里之后,便更加有了闲暇的时间,有时也会顺着县志、府志的记载去走走看看,因此有了些经验,一些杂学上也有勘探的记载,虽然只是三言两语,但综合在一起,便受益良多了。”
朱骏鼓手道:“既是如此,朕打算设一座勘探院,由你来做勘探院学士,如何?”
张世进愣了愣,想不到会勘探这种旁支末技也能做官,还是学士,执掌着一个勘探院,虽说不一定有权,但对于他来说也足够显赫了。
第四百三十九章:斗富
院很快草创,隶属于科学院之下,第二日,张世院学士的身份带领着调配来的几个助手开始向九华山附近进发,半月不到的功夫,便带回了各种矿石,等到呈送到朱骏眼前时,却让朱骏吓了一跳,朱骏在前世虽然涉及的是农业研究,但是农学对地质也需要相当的了解,由于常年在野外进行栽培试验,因此对眼前的十几种矿物都有所涉及。
自然金、银块、黄铜、磁铁、赤铁辉铜、硫镰、赤铜各种矿物质应有尽有,根据张世进的描述,九华山附近以黄铜矿分布最广,其次是赤铜、赤铁、金、银等金属皆有分布,而且蕴含量巨大,连绵不绝。
要知道,这个时代虽然有了驰道,但是运输方面比之后世还是要落后了不少档次,整个江南开发区建立之后,数以万计的大小工厂需要开工,每日所需要消耗的原料是惊人的,江南现以开采的矿场根本不能维持需求,只能贴上大量的运费从各地运来,这样无形之中,江南的原料价格便一直居高不下,此次南京发现了大量的原矿,至少对于平抑原料价格有莫大的好处,一旦原料价格下降了,那么成品的价格也自然下降,这就等于一个循环,最终导致的是江南百姓的购买力增强,同样的,朝廷对这个矿山进行开采,也能得到莫大的好处,财政方面也能舒缓过来。
不过朱骏倒不希望朝廷直接开采,他的意思是,将矿山承包给某个大商户,给定三十年的年限,一次性先收些银子过来救救急再说,三十年之内,你能开采多少算多少,三十年之后再由朝廷收回,这种买卖是后世通用的手段,既能保证土地国有,又能利用私人的力量进行开采,由于私人承包是有年限的,因此往往要比朝廷开采有效率地多,承包的银子也能立即转入国库以便发展基础建设。
过了几日,三个对矿山有兴趣的大商人与朱骏一道巡视九华山,毕竟是个大矿,若是能够承包下来,一年的利润至少超过百万两银子,纯利润至少五十万两以上,三十年下来是什么概念?承包的费用当然是不菲的,因此真正有实力承包的商人实在不多,三个商人表示了兴趣,已让朱骏很是意外,再加上自己也十分想看看附近地地理,权且当出宫散散心,便由张世进牵头,带着一干侍卫,打上仪仗,乘着龙撵去九华山。
提起九华山,恐怕大部分都知道在安徽,是佛教名山。南京九华山,名气、规模不如安徽的大,外地人大多不知晓。南京九华山位于太平门内西侧,,北临明城与玄武湖毗邻,东接富贵山,是钟山余脉西走入城的第一山丘,风景优美,视野开阔。早在春秋时期,此山名覆舟山,因其临湖一侧陡峻如削,像一只倾覆的行船而得名。六朝时,覆舟山是都城建康重要的屏障,也是皇家花园,称为“乐游苑”。山南麓建有小九华寺,故俗称“小九华山”。铜脉就在九华山附近。
随行的三个商人一个姓杨,名方,是海都开发区的钢铁业巨头之一,朱骏以私人的名义在他的产业里也是有股份的,曾经也与他照过几面,杨方年约四十,云南人,长地矮胖,穿着绫罗华衣,见人就笑,看到朱骏时更是马屁如潮,这几年他的几个钢铁厂为朱骏的内库赚了不少的分红,因此朱骏倒是特意和他多说了几句话。
另一个商人是金陵本地人,姓赵,名华,原本就是个大户,先祖在天启年间还做过尚书,满人入关之后他有先见之明,将黄白财物尽皆埋了起来,等满人入城时,他一家几十口人摇身一变,成了一个破落户,当时耿忠明地汉奸兵们冲入了他家的宅子,连个花瓶都找不到,差点没把他抓出去杀头了,接过运气好,抽了几鞭子便了事,等到康熙即位之后,他看风声过了,便取出了一点银钱出来吃用,又等明军光复金陵时,他摇身一变,又成了大富之家,还在南京附近建了七八个工厂,什么生意都做,平日里一副老实吧唧地样子,看到朱骏也是笑颜逐开。
第三个商人则是金陵城内机械商会的代表,姓严,名寇,总是一副若有心事的模样。
车队十分浩荡,最前的是七八辆装载着侍卫的车子,接着朱骏的龙撵,再后装太监地,三个商人则在太监之后,最后又是更为庞大的侍卫车队,一直到日上三竿,才抵达了九华山脚。
九华山峰顶地小九华寺在松柏中若隐若现。
骏并非是来欣赏风景地。由着一脸兴奋地张进世引路。终于在一座副峰脚下停下。
待所有人纷纷落了马车。三个商人也聚到了朱骏地周围。张进世手指着四周连绵地山峰道:“皇上。微臣勘探了方圆十几里。每处都能挖出矿石来。一些矿石甚至裸露在土外。若要开采。也是极方便地。”
朱骏点点头。对张进世道:“你带人在这附近多采采看。给他们看看。
”
张进世点了点头。带着几十个助手拖着工具去了。
朱骏的目光落在三个商人身上:“诸位,张学士是我大明探勘矿产的权威,他说能在这方圆十里采出来定然是不会错的,至于如何承包,朕也不愿意与民争利,你们各自竞价吧。”朱骏之所以对张进世如此笃定,也是因为张进世在这里待了半个月,带着工具和助手在这附近疯狂勘探,还特意绘制了一张勘探图式。虽然并不一定准确,但是这里有大量的原矿已经是事实了。
三个商人相互对望一眼,心里盘算着若是承包下来的利润,又在想着合理的价位,倒是并没有吱声,谁愿意做出头鸟呢?至少要等竞争对手先亮出个底数出来再说。
朱骏却不高兴了,现在各省相连的驰道已经完工,但是各府县之间的驰道却刚刚动工,朱骏的国库中空荡荡的,急需银子周转,因此也急着立即承包掉,看这三个商人的意思,倒并不急于开价,也不知要拖到何年何月去:“怎么?难道你们并没有承包的意思,寻朕开心来了?”
杨方连忙笑着道:“皇上说笑了,小人们再怎样不知死活,也是不敢欺君的…………”杨方在这里收敛了笑容顿了顿,咬了咬牙道:“小人愿意出价五百万两,只是这三十年的承包年限能不能追加一年,若是开采,至少需要一些时日准备,招募工人、定制机械都是需要时间的。”
朱骏又将目光落在另外两个商人身上,他口里虽说不愿意与民争利,心里却巴不得这三个暴发户争个你死我活,能赚多少是多少,什么叫资本积累?资本积累就是哪个地方都急着用钱,总得去找人盘剥。
赵华眯着眼,心里在盘算,若是真的如此大面积的矿山,若是极力开采的话,一年上百万两是跑不掉的,毕竟现在各工厂都急需原矿,提炼出来后也不怕卖不出去,除去人工、机械、运输、提炼的费用,一年的纯利至少也有五十万两银子,三十年下来便是一千五百万两,这还只是保守估计,虽然资金回笼的慢,但是若能搞下来,这辈子守着这个矿所赚的银子也足够子孙挥霍不尽了,他原本是暗怪杨方叫底价报的太高的,但转念一想,杨方开口便是五百万两,这岂不就是想吓退自己吗?他舔了舔了唇,又开始想着自己的家产,祖先十几代都是江南做官或是经商的,当年大明禁海的时候,他们赵家凭着朝中有人做官的关系,疯狂走私,这这百年来,所赚下的家业绝对是个天文数字,五百万两现银并非是拿不出来。
“我出五百五十万两。”赵华决定采取大胆的策略,疯狂抬价,吓跑这些竞争者,自己越是表现出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越是能让对手退缩。
杨方望了赵华一眼,脸上便不带笑了,利字当头,浑然忘了九五之尊就在面前,冷笑一声:“怎么?赵员外如此财大气粗吗?我出六百万两。”
赵华不甘落后,到了这个份上倒像是后世一种叫金花的游戏一样,只有拼命的竞价才能吓阻对手抛牌:“赵某出七百万两。”
杨方倒吸了口凉气,他的最高额度是八百万,不可能再高了,此时眼前这个傻老帽一下子功夫就抬到了七百万两,边上还有一个人冷眼看着的,看来这一次凶多吉少,可是事到临头,表面上是绝对不能露怯的:“七百五十万两。”
赵华也有些吃不消,哆嗦了一下,又咬了咬牙:“八百万两,这块矿,赵家势在必得,素闻杨掌柜是海都来的巨富,今日倒要看看是我金陵人富,还是你海都人银子多。”
这句话明显就有些挑衅的味道了。
而此时,朱骏却在心里叫好,完全没有为赵华挑起地域矛盾而怪罪的意思,机械商会的代表姓严寇仍是一脸木然,只是眼眸闪露出丝丝贪婪。
第四百四十章:竞争
华一次性开出八百万两的天价,已让杨方这个钢铁语了,八百万两已是他的极限,若不是有皇家保证,如今各行各业都需要大量的原矿,不愁销路,可谓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否则他杨方也不会如此竞价,可纵是如此,他的财力也有限的很,八百万对于他来说已是捉襟见腹,少不得还得向朋友拆借,他咬了咬牙,最终报出了个极限的数字:“八百二十万两。”
金陵巨富赵华也有些吃不消了,同样也察觉到杨方已没有多大的本钱,反而冷笑一声,抬手道:“八百五十万两。
”
杨方嘴巴蠕动几下,犹如斗败的公鸡败下阵来,脸色灰白的向朱骏做稽道:“皇上,小人财力有限,这矿山便让与赵员外吧。”
朱骏点点头,赵华则是一脸的洋洋得意,八百五十万两银子承包一座矿山虽然前期投入太大,但是十五年就差不多能回本钱,此后的十五年便是坐享其成,这样的买卖风险大,但是利润也是奇高的。
站在一旁一直冷眼旁观的机械商会的代表严寇却突然开口了,他的语气漫不经心,却显得极为笃定:“金陵机械商会出价一千万两银子。”
严寇的声音并不大,却让人极为震撼,不但赵华的脸色一下子由红转绿,连朱骏也不由得多看了这个并不起眼的严寇一眼,他原本以为这个严寇纯属来凑热闹的,看到别人开出如此高的价格便已露怯退缩了,实在想不到这个时候却如程咬金一般的杀出来。
严寇冷笑着看着赵华,轻蔑的道:“赵员外,你的家产至多不多一千万两,就这些你还要卖宅子卖地的,若是再高,恐怕就要四处拆借了,人生苦短,赵员外何必要如此搏命呢?你家的银子已经够你一辈子吃用了,要这么多做什么?”
赵华不甘示弱的道:“拆借便拆借,承包下了矿,你道本员外弄不来银子吗?我出一千零一万两银子。”
严寇不咸不淡的又报出了数目:“一千一百万两。”
赵华地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他就算是变卖所有家产。向所有亲朋拆借也能达到这个数字地。承包下矿山之后还要招募工人。要购买采矿地设备。还要修建炼矿地场子。这些资金若是不能到位。可不是玩地。银子就等于抛到了水里。连个响都没有。
就当赵华预备退缩地时候。一边败退下来地杨方却心中一动。他是钢铁巨头。整个大明百分之三十地铁矿石冶炼都是他生产地。这一次江南大开发。他便立即从海都赶来。所为地自然是抢占江南地钢铁市场。由于江南开发区建成并不久。杨方借着自己地财力以及工厂地锻造技术。立即便在江南站稳了脚跟。但是现在杨方却嗅到了一丝危险。危险自然是来自眼前地机械商会代表身上。一直一来。江南地机械工厂都是从杨方这里进地钢材、熟铜。而这一次。这一群机械厂们却合伙起来收购原矿。这意味着什么?杨方可不是傻子。机械工厂是金属原料地主要购买方。一旦他们取得了这块矿。就等于控制住了钢铁地定价权。若是这些机械厂再合起伙来办冶炼厂。虽说制造工艺上不能与他杨方地钢铁厂媲美。但是杨方地原料是从几百上千里外运来地。而他们就取材。运费方面便占了极大地便宜。再以低价地方式排挤竞争对手。不出三年。杨方就得被挤出江南市场。回到海都老家去。
对于杨方来说。现在就不是简单地买矿问题了。一旦给这些联合起来地机械商们获得了矿山。他地生意将为此萎缩三分之一。这也就算了。最重要地是。杨氏钢铁再也不能进入肥沃地江南一步才是致命地。海都地市场虽然广阔。但是潜力已经发展到了极致。各大巨头早已划分好了势力范围。而江南则是一片处女地。他杨方不能抓住机会。损失地是整个事业而不是银子。
因此。对于杨方来说。宁可让赵华这个金陵土财主获得矿山。也绝对不能让机械商们染手。杨方心里已经打了主意。扯了扯正要退出地赵华衣袖。在他耳边道:“赵员外只管竞价。若是不够。杨某可以借你。咱们一块把矿山吃下。只是将来这些原矿都得低价卖给杨某。如何?”
赵华看了杨方一眼。心里思量着还剩余多少利润。又看到严寇一副势在必得地模样。向杨方点了点头。两个原本相互竞价地商贾如今却因为利益站到了一起。
“赵某出资一千一百一十万两
有了杨方的资金支援,显得笃定了不少,又开始;白地很,谁包下这矿山,在方圆几百里之内,谁就能对整个钢铁业形成垄断,这其中的价值,便不再是一处铜铁矿脉所能估量的。
严寇显然没有想到事情出现了变化,在来之前,他已经打听了两个人的家底,得到了详尽的情报,因此竞价时尤其笃定,可是他万万想不到两个人竟联合到了一起,这个变化让他不由得神色变了变,咬牙道:“一千二百万。”
“一千二百一十万。”
“一千三百万。”
“一千三百一十万。”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双方都红了眼,严寇也渐渐紧张起来,连嗓音也开始变得嘶哑:“一千五百万。”
“一千五百万,赵员外,你还跟吗?”严寇又重复了一句,金陵机械商会共有商人七十余名,投资不同的机械产品,拥有工厂一百多座,一千五百万两银子虽然是巨额数字,但是真要筹措并非拿不出来。
赵华终于退缩了,这个矿的保守利润也是一千五百万,而严寇竟开出了一千五百万的天价,简直就是疯狂透顶。
沉默了片刻,朱骏见无人再竞价,他心里也是暗暗吃惊,一个矿卖一千五百万两银子,就是朝廷每年的税收一年也才七千万两而已,只是江南刚刚光复,因此弄出了免税三年的规定,就算江南税赋开征,最多也是两三亿白银的税银,这个严寇到底是什么身份?真的只是代表机械商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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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到南京城,朱骏刻意将严寇留了下来,在勤政殿上,朱骏紧盯着这个不起眼的商人,严寇诚惶诚恐的行了大礼,朱骏已忍不住开口了:“严爱卿,到了这里就不必隐瞒了,你到底是谁出的价?”
对于一个举手投足之间便能投入朝廷五分之一税收去买矿的商人,朱骏还是抱有一定警惕性的,他原本一直认为只有自己才是大明幕后最大的商人,几乎各行各业的大工厂都有自己的股份,可他的内库中绝对拿不出一千五百万两银子,除非把所有的股权全部卖了才能勉强凑足,更重要的是,此人以一千五百万两银子买一块三十年才能产生一千五百万银子的矿山,总不成是赔钱挣吆喝吧,可是这人又是什么居心呢?
严寇先是一愕,随即明白了皇上的意思,又是行礼道:“皇上,小人确实代表的是机械商会的,决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朱骏的声音严厉起来,他笑的时候居多,平时也总以和蔼的面孔见人,却并不代表他不是心狠手辣的人,上位者可以与群众打成一片,并不意味着有人可以拿他当傻子。
严寇显然也感觉到了紧张的气氛,连忙道:“确实是机械商会的,此次机械商会总共七十名大小商贾一致举债,为的就是拿下这片矿山。”
“继续说下去。”
“江南的机械商会总共有三个,一个是浙江机械商行,一个是苏州商行,另外一个,便是小人代表的金陵商行,这做生意其实和打仗是一样的,谁占了先机,谁就能取胜,而取胜之后便是占领对方的市场,挤兑对手。”
“这一次衙门贴出承包原矿,严某便与商会中的同行们商议,期望不惜一切代价拿下这块原矿,就是亏损也在所不辞。
原矿就算三十年的利润是一千五百万两,金陵商行一分银子都赚不到,但是金陵机械商行却控制了金陵附近的原料,只要我们再投入一部分银子炼钢、炼铜,那么整个江南的钢铁材料十成就有七成以上就是我们金陵商行把持的,我们的钢材、熟铜可以用来制造机械,价格上也便宜的多。而苏州、浙江等地开发区的机械工厂却不同,他们只能高价去收购千百里之外的钢材,这样一来,同样生产一个机械,金陵机械厂只需要五钱银子的成本,而其他地方的成本却需要六钱银子,我们的货物可以以七钱的银子销售出去,而其他商会生产的货物若是也卖七钱,那么必然折本,至少卖八钱银子才能回本。皇上您想啊,同样一个货物,金陵出产的卖七钱,苏杭生产的价格却是八钱,换做是您,您会选购哪一样?”
第四百四十一章:草原雄鹰
骏原本以为有人幕后指使,毕竟矿产是极为重要的人暗中捣鬼,这些银子他宁可不要,本来就是嘛,三十年利润才一千五百万两银子的矿,承包却出价一千五百万两银子,等于就是贴钱去挖矿,若是没有经济利益的驱动,朱骏真怀他们有什么图谋。
其实这些金陵机械商行的人眼光不可谓不毒辣,原矿可以贴些钱进去,但是虽然贴了钱,却控制了江南最为便宜的矿产,从而形成某种形式的垄断,挤压竞争,真正赚钱的地方反而是在钢铁、机械等成品方面,市场的先机可不是银子说能买到就能买到的,砸锅卖铁买下了矿产形成了有利的商业先机才最重要。
朱骏的脸色缓和下来,尴尬的笑了笑,随即道:“金陵商会的人倒是聪明的很嘛,跟朕说吧,你们还缺多少银子?”
严寇道:“几十个商人共凑了九百万两银子,仍有六百万两的缺口,如今大家都在变卖家产,向亲朋好友拆借,再凑足五百万两银子应当没有问题,只有一百万两银子却要另外拿主意。”
朱骏见缝插针道:“这也难为了你们,不若这样吧,朕从内库中拿一百万两银子出来补贴一些如何?”
“小人代商会商户叩谢皇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严寇一时间感动的不知如何是好,又是拜服。
朱骏嘴角冷笑:“你也不必谢朕,朕这是入股的银子,朕地内库银子也不多,都是平日里一分一厘攒出来地,难道你不知道如今大明律里将国库与皇家内库分开了吗?朕投入子,你将金陵商会各工厂的股份都出让一些便是。”
严寇讪讪的点头称是,他如何也想不到,邸报中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居然也玩商人这一套,但是转念一想,若是有皇家入股并不是什么坏事,于是连忙道:“小人这就回去与各商户商议,将各工厂的股份授权转让一部分出来。”
朱骏点了点头,他投资可是极为小心的,若不是看到这些机械商会的商户看地长远,包下了矿山又有前途,是绝不会投资一分银子的,这是他的原则,国库的银子他一分不动,但是内库地银子却要省着点花,还要多多投资一些利好的项目,将来给子孙留下足够地股份,单利息就要足够他们的挥霍。……………………………………………………………………………………………………………………………………………………
漠西,厄鲁特蒙古。
这里并没有风吹草低见牛羊地丰腴。有地只是稀稀拉拉地杂草在光秃秃地地面上挣扎。天上毒辣地太阳仿佛要将草地上地蒙古包射穿。敝衣腹地牧人们眼神麻木地看管着羊群。唯独那蒙古包中央地金帐显得极为华贵。
尔丹坐在金帐内一脸地烦恼。下座是一个高龄地喇嘛。灰白地眼神望着这个新即位不久地汗丹。并没有说话。
“扎西多吉。如果再让我选择。我绝对不回部落里来。宁愿在寺庙里过一些安稳地日子。这里简直就是地狱。一切都让我厌烦。”年轻地尔丹剃着光头。他是鲁特蒙古准噶尔部领巴图尔珲台吉地第六子。早年赴西藏当过喇嘛。前年其兄僧格在准噶尔贵族内讧中被杀。尔丹听从喇嘛劝说之后自西藏返回。击败政敌。夺得准噶尔部统治权。很显然。他对这样地生活并不满意。并不是他不愿意享受权利。而是他地部落虽大。但是太穷了。准噶尔部没有肥沃地草原。有地只是临近沙漠地荒地。缺少牛羊。甚至连交换货物地商贩也不愿意来这里。
喇嘛一脸含笑:“汗丹。希望你能够像你地祖先一样。像草原上地烈马一样。带领你地族人走出困境。你做地已经很不多了。你击败了雅佳哥。替你地兄长报了仇。也得到了你地族人认可。总有一天。你会像鹰一样翱翔天空。”
尔丹咕哝道:“同样是成吉思汗地子孙。可是我地族人却缺少衣服。缺乏牛羊。什么都缺少。看看那些漠南地蒙古汗王吧。他们有华贵地衣服。有成群地仆从。有望不到头地奴隶。还占据着最肥沃地草场。
”噶尔丹握了握拳头。眸子向鹰一样出浓重地锐意:“看着吧。总有一天我会将他们赶出漠南去。最肥沃地草场应该是最勇敢地部族地。”
扎西多吉微笑不语,甚至眼神中带着鼓励期许。事实上,自满人崛起之后,西藏喇嘛对满人并不信任,顺治帝即位时,即派人入藏邀请喇嘛进京。但是,五世接到清朝的邀
只是向顺治帝献礼、问安,没有作出应邀动身的反,清朝又接连派遣专人三次进藏,敦促五世前来内地。五世曾向进藏邀请他的清朝官员推托说:“我今不往,然我必欲往。”显然是对满人有着极大的戒心,最后虽然成行,但五世仍然急着回去,不敢多待。蒙古各部虽然大多崇尚喇嘛教,但是蒙古各王对喇嘛并没有过多的推崇,甚至连按时的问候都没有,前几年还出现了吐诨斜耶部的和硕王鞭挞喇嘛的事件。
相比之下,眼前这个年轻的噶尔丹让喇嘛要放心不少,噶尔丹幼年时便入藏为喇嘛,对喇嘛极为推崇,因此,准噶尔部与西藏的关系极为密切。
扎西多吉道:“汗丹,不要在事起之前牢骚,如果你要这样做,应该加紧训练你的战马,磨砺你的战刀,等到时机成熟,再用你的勇敢来证明你的承诺。”
尔丹又是一阵丧气,他属下的勇士有十万之多,可是相比于漠南、漠北的蒙古各部来说却不值一提,不是因为他的部落不够大,而是因为漠南漠北的蒙古各部大多以结成了盟约,而且得到了清廷的支持,面对这个用契约组成的庞然大物,他却显得形影单只了,虽说西藏与他的关系最好,但是西藏的僧兵实在太少,也不可能出兵支持他的野心扩张,更准确的说,喇嘛可以在精神在支持他,却碍于清廷的强大,绝对不敢名目张胆的出兵支持。
“汗丹…汗丹……”帐外传来叫唤,有人掀开羊皮帐帘闯了进来。
“胡哈特,你要做什么?”噶尔丹已拍案而起,这个闯进来的家伙是他的亲卫长,没有他的允许,居然大喇喇的进来,实在让他在喇嘛面前很没有面子。
“禀汗丹,有汉人的使来了,要求见您,就在帐外,他们带来了好…好多的货物,很精美,摸在手上……”胡哈特连忙单跪着行了个胸礼,大大咧咧的道。
“汉人的使?”噶尔丹念了一句,将目光落在扎西多吉身上。
扎西多吉道:“恐怕是大明的使。”
“大明?不是已经给满人杀光了吗?”准噶尔过于关注草原,对万里之外的最新形势并不了解。
扎西多吉道:“他们又起来了复仇了,听在川的藏人说,他们打了几个胜仗,杀掉了很多满人。”扎西多吉在这里顿了顿,突然容光焕起来:“汗丹,这是一个机会。”
尔丹点了点头,坐回羊皮椅上,对胡哈特道:“去,让明使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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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的汉人原先是穿着一身马褂,顶着一个瓜皮帽,一副北方汉人商贩的模样,到了金帐之前,才特意去掉了瓜皮帽,带上了乌纱帽,披上大明官服,持着符节大大咧咧的进帐。
尔丹扫视了明使一眼,见他威风凛凛的立在帐中,肃穆持节,不由得心里愠怒,有心给对方来个下马威:“大胆,见到本丹还不跪下。
”
明使扬了扬手中的节杖:“这是天子旌节,专司出使征伐,旌节所至便是大明天子亲临,汗丹何不下跪恭迎天子?”
尔丹为之气结,有心要给明使一点难看,怒道:“来啊,将他先关起来再说。”
帐外立即冲出几个蒙古汉子围住明使,将他拖了下去。
扎西多吉一脸担忧的道:“汗丹,你难道不愿意寻找一个盟友吗?”
尔丹道:“明人派出使节,显然是想与我同盟,南北呼应,共讨满人,现在是他们有求于我,我先给明使一点下马威,待他服软,才可以在谈判中取得足够多的好处,先将那个明使饿几日再说,此人实在可恨。”
扎西多吉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我们的小噶尔丹有如此的计算,何愁不能翱翔草原,哈哈。”
尔丹轻轻一笑,接着道:“这是一次绝好的机会,不过也得看看再说,你来给我讲讲明人的事。”
扎西多吉点了点头,藏人遍布西北各地,在四川也有分布,因此与明人有些接触,对满明之争也略有了解,于是在这大帐之内一一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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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ho……今天感冒好了一些。
第四百四十二章:汉使就是个大忽悠
皮毡的帐篷内,几个人盘腿围成一圈,上首的是戴的明使,下首是一个锦衣卫百户,其余还有几个侍卫马夫,这顶帐篷及其厚实,以至于厚重的牛皮遮挡住了毒辣的阳光,帐内黑漆漆的一片。
沉默了很久,一个明使,一个锦衣卫百户,还有六七个随人在这漆黑的帐篷内关押了几柱香的时间,帐外人影绰绰,显然是噶尔丹的武士巡逻。
“张大人,准尔人不愿意与我大明接触吗?现在是什么意思?”锦衣卫百户好几次欲言又止,但见到大使盘腿不言,只能把话吞进肚子里,最后还是仍不住问了出来。
此次出使的明使姓张,名亭进,乃是七八年前皇上收养的孤儿之一,学的是生僻的蒙古语,毕业之后入礼部学习观政,如今朝廷联络噶尔丹,而学习蒙古语与蒙古文化的人极少,因此将他派了来。张亭进撇了撇嘴:“噶尔丹故意关押我们,无非是想下个下马威而已,准噶尔部的状况你们一路来也看到了,草场荒芜,处在大漠的边缘,牧民困顿不堪,同样是蒙古人,准噶尔部与漠南漠北辽东的蒙古人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噶尔丹新即位不久便以雷霆万钧的手段铲除了政敌,吞并了周边几支小部落,他的野心大得很哪,恐怕觊觎漠南漠北不是一天两天了,那里草场丰腴,比之这里要好上无数倍。”
锦衣卫百户姓邓,叫邓通,原本是个破落户,在南洋混的很不如意,年纪大了,儿女早夭,没有了牵挂,才被调派来漠西的,他装扮成一个货郎,在漠西各处草场出售货物,对这里的情况较为了解,听到张亭进的分析之后,邓通也是点点头:“最近都在盛传噶尔丹是继铁木真之后地草原雄鹰,而且多是**的喇嘛说地,恐怕确有一统蒙古的野心,只是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张亭进一脸恬然:“既来之,则安之,噶尔丹想以势压人,逼迫我们服软,我们身负皇上重托,绝不能向尔丹低头,只有这样,盟约才能对大明有利。”
邓通点点头:“好,就听张大人的,咱们一共九个人,就是饿死也不能向尔丹低头。”
随从们纷纷点头。
牛皮毡的帐篷里又陷入了沉默,挨饿的滋味并不好受,而且这干燥地漠西,更难受的是连水都没有,所有人或坐或卧,在黑暗中保持着沉默,以此来降低体力的消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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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哈特。”到了第二日晌午。陪着喇嘛讲经完毕地尔丹在帐内大声呼唤。
守在金帐外地胡哈特立即拉开羊皮毡进来:“汗丹。”
“那几个明使怎么样?”噶尔丹背着手。舔着干涸地嘴唇问话。漠西地天气极为干燥。就是他这个汗丹也感觉烦闷。他猜想那几个明使在没有食物和水地情况下恐怕不好过了。威吓是威吓。但是噶尔丹并不是个蠢人。点到为止地心还是懂地。只是想让他们吃点苦头而已。若是死了一两个。那么与明人地接触就永远断绝了。这绝对不是他想要地。
“回禀汗丹。九个明使仍在帐篷里。帐外地勇士没有听到他们呼唤。也没有进去查看。”胡哈特道。
尔丹转头望向垂坐在地地扎西多吉。扎西多吉并没有说话。闭着眼。念着经文。尔丹只好朝着胡哈特甩了甩手:“你下去吧。去看看那些汉人。”
胡哈特转身出帐。沉默了片刻。噶尔丹与扎西多吉对坐在一起。沉声问道:“上师。那些汉人不愿意屈服。是不是再关一天看看?”
扎西多吉张开眸子:“你是汗丹,一切都要自己做主,你希望与大明盟誓反满吗?”
尔丹摇摇头:“满人和我没有干系,我只是希望带领我的部族去漠南、漠北最肥沃地草场去。”
扎西多吉道:“你要去漠南、漠北,蒙古的各王会答应吗?”扎西多吉眼眸中射出精光,仿佛是对血腥地渴望:“刀兵相见是不可避免的,尔丹,你地部族拥有最彪悍的勇士,拥有最烈的健马,为什么不用他们,去征服那些早已被锦衣美食遮住了眼睛的王公?”
对于满人册封的蒙古各王,喇嘛们既带着敬畏,又埋藏着仇恨,百年之前,喇嘛是蒙古草场上最受人尊敬的上师,就连成吉思汗对喇嘛也是极为推崇,可是自从满人入关之
人信仰的萨满教开始在草原上盛行,依附满人的蒙嘛的态度逐渐有了变化,甚至有人驱逐、鞭挞喇嘛,一些漠南漠北的蒙古人也开始摒除从前的信仰,这对于**来说,绝对是极大的危。
尔丹被扎西多吉撩拨的血气沸腾,十万准噶尔人只能蜗居于沙漠的边缘,而那些早已失去了传统的蒙古人却占据着最肥沃的草场,铁木真的子孙居然向满人臣服接受册封,他霍的站起了身,胸膛犹如小山丘一样起伏,可见他在尽力压制自己的情绪:“可是上师,我们的实力还不够,若是漠南漠北的蒙古人联合在一起,再加上满人……”
“所以苍天给你送来了汉人,去吧,先和他们盟誓,夺取草场,一切都是暂时的。”
“好。”尔丹大吼一声,盟约必须尽快缔结,他不能再忍耐了。
这个时候,胡哈特又进了金帐,手按胸膛,低着头颅道:“有一个明使昏过去了,汗丹,是不是给他们清水?”
“不必了。”尔丹负着手:“去,宰杀最嫩的羊羔,送上最甘甜的美酒,召来最好的女人,宴请明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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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张亭进再执着节杖进入准尔部金帐时,却又是另外一番的光景,美酒佳肴早已摆上了案子,正中是一堆火篝几个女仆正细心的翻烤着羊羔,左右两侧坐着堆满了笑容的准噶尔贵族,而噶尔丹已热情的迎了出来,捂住了张亭进的手:“上使跋涉千里而来,本丹还如此怠慢,实在罪过罪过,上使的节操也令本丹叹服,若是让本丹一日不吃饭倒还勉强过得去,若是一日不喝水,恐怕早已屈服了。”
令张亭进惊异的是,噶尔丹的汉话说的极好,虽然有些话用词不太标准,但是已经让张亭进很是吃惊了。
张亭进坐在噶尔丹之下,下首的准噶尔贵族开始纷纷敬酒,张亭进自然知道蒙古人以酒待客,喝得越多,表示对主人的款待越是满意,因此放开肚皮大喝起来,等女仆上来了熟羔羊,张亭进吃了一口,随即开始进入正题:“本使一路走来,看到的是准噶尔部的勇士骑术彪悍,勇力过人,汗丹麾下有如此壮士,恐怕就连吾皇看到了也要称羡的。”
尔丹笑道:“哪里,哪里,明军的事情我已听扎西多吉上师说了,汉人的勇士才是精锐中的精锐,以一克十,关内谁可匹敌?”
张亭进保持着脸上的笑容:“只是,本使心里有一些问,不知汗丹可否解惑?”
不待尔丹发言,张亭进继续道:“准噶尔部有最英勇的战士,健马如云,战刀如林,为什么要守着这贫瘠的漠西风吹日晒呢?”
这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停止了喝酒,噶尔丹明知这个汉人在挑拨他,也忍不住有些尴尬,其他的贵族脸色也凝重起来,他娘的,好日子谁不想过啊?咱们要人有人,要马有马,待在这个憋屈的地方,平时连喝水都要掐着数,人家穿的是绫罗绸缎,戴的是金银翡翠,吃的是精细烹的美食,我们呢?人最怕的就是比,更何况准噶尔部的贵族一向自以为部族的勇士是全蒙古最好的,~在这里实在是件丢人的事。
气氛骤然冷淡下来,金帐内一片默然,只听到无数粗重的呼吸,张亭进已笑了起来:“这一次本使前来,便是奉了大明天子敕命,助汗丹夺取关外草场,从此之后,我大明皇帝关内为皇,汗丹于关外称汗,互助守弱,永结兄弟之邦。”
张亭进这一下忽悠的够狠的,什么关外之地尽归汗丹其实就是扯淡,反正皇上授予了他全权,原本就是来忽悠准噶尔丹起兵的,可是自张亭进口里说出来,入了噶尔丹的耳朵里却不一样,噶尔丹怦然心动,他是有野心的,却并没有奢望整个关外,只是希望能够在漠南抢夺草场寻覓一个水草丰富的土地而已。他濡了濡口,左右张望着两畔的贵族,看到他们的眼眸中也满是贪婪,人的野心是无穷的,虽然大多数人知道汉使只是随便说说,但是汉使的话却在他们的心里勾起了惊涛骇浪,是啊,有什么不可能的事?咱们准噶尔人有十万控弦之士,十万可战之兵,有什么不可能的?
第四百四十三章:草原杀伐
尔丹干笑一声,他比其他贵族还是清醒的,汉人不的关外之地还需要用噶尔丹的铁蹄自己去抢,真到了那个时候,恐怕也是准尔部与大明刀枪相向的时候,只是汉人所下的承诺并不是完全没有作用,至少短期内准噶尔部还是能与大明走到一起的,这一点他十分明白:“上使说笑了,部族里既缺粮食,又没有足够的草料,什么一统关外都是虚话,就连马刀弓箭也是极少的,没有工匠,只能与哈萨克人贸易。”
张亭进已微笑的提出了大明的条件:“马刀、弓箭都由大明出,从四川先运送到**,再由藏人运抵贵部如何?此外,一些器械也可以支应一些,只是汗丹必须尽快起兵。”
张亭进压低了声音:“如今正是起兵的最好时机,十几万蒙古骑士入关给满鞑们守卫京城去了,漠南漠北空虚的很,只要汗丹顺天应命,打蒙古各王一个措手不及,到时别说漠南还是漠北,只要汗丹想要,恐怕辽东也能探入囊中。”
尔丹对汉人支援的弓刀都很满意,部族里最缺的就是这个,当张亭进说到后面时,他的心也不由得跳了起来,蒙古的情况他清楚,蒙古各王派出所部大军入关也是知道的,这个时候应当是漠南漠北最空虚的时候,噶尔丹早就想操家伙上了,只是蒙古各部好分化击破,而蒙古身后地满人却不是好对付的,而且满人一旦将蒙古各王联合起来,几十万满蒙铁骑横扫而来,他准噶尔就算是连妇女都上马都没有用。这些日子以来,噶尔丹一直忍着,就是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强大的外援,逐渐的培养自己的势力再动手。
“上使,若是满人干涉呢?”噶尔丹试探的问,他对自己征服那些早已被锦衣玉食地变得软弱的蒙古王公很有信心,唯一怕的便是满人皇帝干涉。
张亭进冷笑一声:“满人自顾尚且不暇,哪里还有余力顾及蒙古,汗丹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前去探听,张某若有一句虚言,随便汗丹处置。”
张亭进又道:“其实满人对蒙古人一向顾忌,当年漠南漠北的蒙人虽然与满人相约盟誓,入关之时,可曾让蒙古铁骑一道陪同了吗?这是为什么?还不是怕蒙人入关之后威胁满人吗?可前几年为什么满人让蒙古铁骑入关?还不是情非得已,为了保卫北京城吗?如今我大明光复了长江以南的数千里沃土,清军屡屡受挫,北京城尚且不保了,哪里还能腾出手来替蒙古王公出头?”
关于关内的事,尔丹已经在扎西多吉那里有了初步的了解,也知道明军屡屡凯旋,光复了比蒙古草原还要大的土地,这时听张亭进一说,心里便有了苗头:“好,本丹相信上使。”
下边的贵族们也早已摩拳擦掌,听着话的苗头显然是要准备东进了,个个都兴奋起来,对于蒙古贵族来说,只有战争和劫掠才是世界上最痛快地事,吃人家的美食,喝别人的美酒,用别人的女人才是真正的本色,于是更加殷勤的向张亭进敬酒。
酒过三巡之后,尔丹已有些微醉了:“上使,你看我们何时进兵才是最佳时机?”
对于张亭进来说。自然是越快越好。整个蒙古陷入内战。那么满人就成了拔光了毛地攻击。除去了羽翼。就好办多了:“越快越好。趁着蒙古王公们没有准备。迅速以骑兵突进。时间拖得越长。时局一旦变动。说定这机会就白白错过了。”
“好。”尔丹将剩酒地牛皮囊摔在地上:“明日就出征。”
张亭进笑了笑。打了个酒嗝。噶尔丹地承诺他只是当笑话来看。毕竟是酒醉时地话。更何况世上哪有说出征就出征地事。他已喝地差不多了。又喝了几口酒。看了段女奴地歌舞。便被两个女奴架回帐子里歇息。
等第二日醒来。耳边传来人仰马翻地声音。各种声音交汇在一起。两个女奴则各自侧卧在两边。抵住自己地胸膛酣睡未醒。张亭进下了卧榻。赤着脚拉开帐篷地羊皮帘子。只看到无数地人马绰绰而动。有人擦拭战刀。有人勒着马缰。有人已骑在马上甩开了蹄子。
张亭进拉住一个人问:“这是做什么?”
那准噶尔地蒙古人呆了呆。随即回答:“汗丹有令。各部到杰林格去会合。准备东征。”
张亭进呆了呆,想不到尔丹竟一点拖泥带水都没有,他不知道的是,其实噶尔丹这些日子以来,做梦都在谋划着这次出征,如今有了明人地支持,又分析出
可能干涉,哪里还想着拖延,立即下令各个部落会聚族打仗不需要粮草,因此出征也极其随便,只要汗丹做出命令,下面的贵族各自回去召唤自己的勇士集合,骑上马,便可以了。
“上使,上使……”胡哈特一身戎装地跑了过来:“汗丹在前面等你,你立即收拾东西过去。”
张亭进点了点头,想来是尔丹怕自己欺骗他,让他随军出征了,也没有多废话,船上官袍戴上乌纱帽,拿着节杖便去召集随从。
“啊?上使来了。”骑在马上穿着盛甲的尔丹显得威风凛凛,对待张亭进却极为客气,远远看到张亭进过来,翻身便下了马,将马缰交给骑奴:“上使,你看本丹地勇士如何?”
“都是骁勇善战之士,汗丹有此精锐,何愁大业不成?”张亭进再傻也知道捡好听的话来说。
“我让胡哈特带一队勇士保护上使,上使随本丹出征如何?”噶尔丹说这句话时眼眸死死地看着张亭进的脸部变化。
“好,本使在这里多谢汗丹,不……多谢大汗了。”
张亭进地脸色没有一丝的破绽,噶尔丹这才哈哈一笑,拍了拍张亭进的肩膀:“走吧,不要耽误,散落在各地的族人都在向杰林格进发,我们也不能慢了。”
杰林格地处清海与蒙古西部接壤处,附近有一处湖泊,因此是准尔部水草最繁茂的所在,此刻,无数的蒙古包撒布在湖泊四周,勇士们骑着健马,妇女们升起了炊烟,所有人都知道,战争即将来临了。
对于蒙古人来说,战争是家常便饭的事,因此并没有人显得惊慌,在金帐内,几十个准噶尔贵族欢聚一堂,商讨着战事,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应该拿谁先开刀的问题,各部的贵族各抒己见,满脸神采飞扬,仿佛眼前无数的牛羊和女人都在远方等待着他们。
最后还是噶尔丹当众拍板:“和硕特部的鄂齐尔图汗经常抢占我们的草场,驱逐我们过界的牧民,实在可恨,先将他打下来,再往东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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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硕特部位于新疆东部,也是漠西草原的部落旨意,首领鄂齐尔图汗因为与东蒙古王公结了亲家,与东蒙古走的很近,自以为有了东蒙古各王以及满人的撑腰,在漠西很是嚣张。
夜风习习,漠西的天气在白日十分炎热,可是到了夜里却是极寒的,许多牧人已收拢了羊群进入了梦乡,正在这个时候,大地突然颤动起来,帐中搂着女人酣睡的鄂齐尔图汗从梦中惊醒,他非常熟悉这种声音,只有众多的马匹奔跑才会有的响动。
“怎么回事?”鄂齐尔图汗已跳下了炕抽出了悬挂在帐边的腰刀。
“杀。”还未等随从回答,漫天的喊杀声已传了过来,黑暗中,无数的骑兵汇聚成一条洪流,飞快的向和硕特部蒙古包群冲刺。
“是准噶尔人。”有人在大吼。
“勇士们,都快起来,拿起你们的刀枪,为了你们的羊群和女人,杀光这群准噶尔强盗。
”
来不及了,无论肥胖的鄂齐尔图汗如何叫喊,都已经来不及了,无情的骑兵已经高舞着弯刀冲入破了栅栏,犹如群狼冲入羊圈一般开始杀戮。
“大汗,怎么办?”六神无主的鄂齐尔图汗发现身边已经聚集了一群侍卫,只是依靠这些人去与凶悍的骑兵决斗显然是徒劳的,他跺了跺脚:“走,我们去东蒙古,入关去大可汗的王城,向他们求救,快,去牵马。”
火光四起,血花四溅,脆弱的蒙古包在马蹄之下被踩入泥土,到处都是哭喊声,只是这哭喊很快便被寒芒的弯刀在空中划下弧线斩断。
偷袭一直持续到天亮,站在这片废墟之上,意气风发的噶尔丹的笑声穿破了天际,如征服者一般开始分配胜利的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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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查了地图,发现蒙古的部落还真多,从青海到新疆,一大片,准噶尔部更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在青海、新疆一带。
第四百四十四章:横的怕楞的
尔扈特部乃是漠西蒙古四部之一。元臣翁罕后裔。~尔巴哈台附近的雅尔地区7纪30年代部首领和鄂尔勒克因与准尔部首领巴图尔浑台吉不合率其所部及部分杜尔伯特部和硕特部牧民西迁至额济勒河下游成**游牧部落。此时大部分的牧民已然北迁,但是仍有一部分牧民和战士留了下来,不断的向满人上贡称臣的,以希望满清能够阻止准噶尔部的侵略。
在这个时候,一队衣衫褴褛的骑士护卫失去牧原和牛羊的鄂齐尔图汗抵达了这片草原,一队挟持着武器的土尔扈特部牧民已迎了上去,为首的牧民离着老远戒备的大声问:“前面是谁?是朋友还是我们的敌人。”
“我是鄂齐尔图汗,我要见你们的首领。”肥胖的鄂齐尔图汗显然早已不习惯骑马了,这一路上连续几天的颠簸消耗了他最后一丝的力气。
几十个牧民骑着快马风卷而来:“怎么了?大汗?”
在草原上军事政变,或是贵族争权时常会有失败者带着他的亲信在草原上游荡,他们无家可归,只能依附于其他的部落芶延残喘,因此牧民们习以为常,眼看到这个曾经在西疆风云一时的大汗如此落魄,却没有表示出慢待的意思。
“准噶尔部袭击了我的牧场,这群强盗亮出了刀子,破坏了草原的稳定,带我去见你们的首领,快。”鄂齐尔图汗嗓子在冒烟,机灵的土尔扈特部牧人丢给他一袋水囊,他接过咕哝的接过大喝了一口,这才气喘吁吁道。
牧人们神情也凝重起来,土尔扈特部与和硕特部一样,是漠西四部之一,经常遭受强大地准尔部的侵略,以至于土尔扈特丹率领他地部众去了伏尔加河下游定居,而留下来的大部分都是老少,若不是这些年来准尔部发生了内讧,否则早被准尔人干掉了,如今准尔丹即位,稳定了内部,土尔扈特部的残余一直提心吊胆,如今,准尔人终于亮出屠刀了。
“跟我们来。”牧人不再嗦,充当了向导,带着鄂齐尔图汗向草原深处前去。………………………………………………………………………………………………………………………………
土尔扈特部如今的首领叫额多萨,听完鄂齐尔图汗的陈述之后已吓得面如土色:“大汗,你不能留在这里,你应该到东蒙古去。”
额多萨并不想惹祸上身,准噶尔部随时可能袭击他地部落,而他收容鄂齐尔图汗则是最好的借口:“去王城吧,找大可汗,他会给你牛羊,为你做主的。”
鄂齐尔图汗气急败坏地顿顿脚:“你会后悔地。你地胆怯只会让尔丹更加张狂。总有一天。就如我地部落一样。你地族人也会遭受准尔强盗地侵略。他们会放火烧了你们地帐篷。抢走你们地牛羊和女人。杀死你们地男人。”
额多萨苦笑。他何尝不知道准噶尔部地野心。只是他能怎么做?大可汗远在千里之外。东蒙古地王公他刻意巴结。可是谁会为了一个小小地西疆部落出头?他唯一寄托地是不要得罪噶尔丹。不要让噶尔丹找到借口让他地铁蹄踏过他地部落而已。
“鄂齐尔图汗。土尔扈特是个小部落。你地到来只会给我地族人带来灾祸。快走吧。往东走才是安全地。”
鄂齐尔图汗嘴巴哆嗦了一下。狠狠地瞪了额多萨一眼。正要去招呼他地侍卫。这个时候。一个牧人远远地骑着马过来。越来越近。直到近时。才看到他地浑身都沾满了血渍。
额多萨眼皮跳了跳:“阿布多。怎么回事?碰到狼群了吗?”
浑身带血地牧人翻身下马:“不好啦。噶尔丹地骑士冲进了多克伦湖。屠杀我们地牧人。正在往大帐方向赶来。他们有很多人。密密麻麻地看不到尽头……还有哈萨克人也充当了他们地爪牙。”
鄂齐尔图汗笑道:“哈哈,怎么样?赶走你的客人并不能让强盗放下他们的刀剑,只会让他们更加不可一世而已,额多萨,你的命运和我是一样的,好了,我现在要去东蒙古,你和你的族人在这里抵挡强盗吧。”
额多萨神情凝重的没有理会鄂齐尔图汗的奚落,这个时候,许多的牧人和战士都聚拢过来窃窃私语,每一个人的神情都带着不安,如果说蒙古人是最残忍好战的民族之一的话,那么地处西疆的准噶尔人则是蒙古人中更为残忍好战的族群,他们身处蛮荒,与周围的部落都有嫌隙,干涸的草场并不能
们的生计,又不能向归顺满人的蒙古部落那样能够汗的赏赐,因此隔三差五的都会在西疆四处劫掠,从前还只是争夺草场和抢劫牛羊,可是如今,恐怕并非这样简单了。
“通知大家,所有的女人和孩子全部向东走,战士跟着我留下。”额多萨抽出了弯刀,到了这个时候已不是忍让能解决问题的了:“杀。”
“杀。”战士们一起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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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万匹狂奔的马蹄使得草原在颤抖,犹如旋风一般的骑兵队迅速的冲入每一个部落,展开屠戮,一个个小部落开始沦陷,各部的首领或被杀害,或是向东逃亡,漠西已不再是弱者的乐园了,十万铁骑横扫一切,将平衡撕的七零八碎。
警讯迅速从漠西传到了漠南,东蒙古的王公们起先并不在意,漠南的事跟他们没有干系,那个叫噶尔丹的乡巴佬显然是穷疯了,可是这又怎么样?我们离这个乡巴佬远着呢,我们有大可汗为我们做主,这个乡巴佬就算是疯子,难道敢动我们的毫毛吗?让这群漠南的乡巴佬去厮杀吧,我们享用自己的美酒,管理好我们成群的牛羊。
可是一个月之后,事情越来越不对味了,逃到东蒙古的部落首领越来越多,而且他们发现,这些部落的首领都是东蒙古与准噶尔部之间的部落,也就是说,准噶尔的铁蹄是自东向西杀来的。
终于,这一次逃来的再也不是漠西蒙古的部落首领,而是尔喀蒙古土谢图汗部的土谢图汗。
喀尔喀蒙古东接呼伦贝尔,西至阿尔泰山,南临大漠,北与俄罗斯接壤。清入关以前,喀尔喀蒙古的三大封建主——土谢图汗、札萨克图汗、车臣汗和满人建立了联系。顺治十二年,清政府赐盟宗人府,并在喀尔喀设个札萨克,分左右翼,敕封土谢图汗察珲多为郡王,这就意味着,这是准尔人第一次将屠刀砍向了接受满人敕封的漠北贵族,一下子,整个东蒙古沸腾起来,这个乡巴佬不怕死啊,居然连大可汗敕封的郡王都敢动手,而且乡巴佬的势力扩张的极快,几个月的时间里,便占据了南疆,势力扩至天山南北,并且逐渐进逼东蒙古。数以万计失去了家园的牧民疯狂的向东蒙古涌入,一个比一个更坏的消息如长了翅膀般的传来,整个东蒙古人心惶惶,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
横的怕楞的,楞的就怕不要命的,对于这个不知死活的乡巴佬,东蒙古贵族们先是尝试与噶尔丹交涉,态度卑恭之极,可是噶尔丹见都不见,去的使者回来时不是少了一只耳朵便是缺了一个鼻子,明摆着是要跟你玩命,最大的问题是,东蒙古各蒙古八旗的王公们勋贵倒是比狗还多,下面的旗奴更是数以百万计,问题是,能征战的实在少得可怜,仅有的十五万蒙古八旗也入关去了,留下的人实在是扶不上墙的角色。
其实也怪不得东蒙古的诸位,若是以整个蒙古来算的话,漠西漠北水草丰茂,满人入关之后与满人联盟的漠南漠北蒙古王公们每年都有定额的赏赐,再加上从关内买来的奴隶,这些年来,人一旦有了牛羊,有了银子,有了奴隶,这命自然就金贵了,弓马也渐渐的怠懒下来。反观漠西的准尔部,地处西疆戈壁,为了争抢原本就极少的水草,一年到头都是砍杀,随便挑出一个男人出来,都是狠戾的角色,穿鞋的怕光脚的,这是永成不变的道理。
东蒙古上至王公下至牧民都穿上了鞋,惹不起这些乡巴佬,只能派人入京去求援,顷刻之间,山海关至大同满是各种探子和失去了家园落魄的王公向着京城进发。沿路的驿站个个爆满,以至于流言传入了关内,沿路的绿营守军人心涣散,开始出现逃匿现象,开玩笑,蒙古人都玩不赢的什么鸟噶尔,咱们这些当兵混口饭吃的玩个屁,指不定哪天人家入关来呢,这银子爷不领了,小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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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闷,交叉性感染,先是我老婆得了感冒,然后传给了我,她好了,接着我又传回给了他,我好了,现在她又传给了我,两个人都在吸鼻涕。
第四百四十五章:割让尼布楚
紫禁城御书房内,康熙斜躺在暖炕上,几子上是一封封红皮的折子,清人的折子分为三种,武官上的是藏青色,文官上的是淡黄,满蒙旗内的则是红皮,以此区分。
炕下则是七八个身材臃肿的蒙人王公,戴着东珠,穿着莽服,一个个如丧考妣,哭作一团,土谢图汗哭得最是伤心,他的牧场已给人霸占了,牛羊也没了,就连妻女都给噶尔丹人掳走,凶多吉少,唯有他只身逃了出来:“博格达汗,准噶尔人完全无视您制定的法则,他劫掠的不止是咱们蒙人,更是明摆着要与您作对啊,伟大的博格达汗,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博格达是元蒙最后一位皇帝。博格达是蒙古人对帝王常用的尊号,康熙既是满人的皇帝,也是蒙古人公推的大可汗,因此蒙古王公在满人皇帝面前用博格达三字前缀以示尊敬。
康熙仍然斜躺在火炕上,手上把玩着一块玛瑙,似乎恍若未觉,其实他也是没有了办法,满蒙八旗五十万不到,既要防卫盛京,又要保卫京畿,早已捉襟见腹,哪里还有多余的兵力西征?前些明人突然出现在天津一带,威逼京畿,逼退之后又出现在山东,五六万大军前去围剿,不但让他们逃了,山东济南府还遭到巡抚杨文定亲属的抚标袭击,现今明军还守在天津港呢,康熙原本想要收复,可是明军三四万盘踞在那里,借着叛臣李光地为他们修建的堡垒,没有十五万人也别想将它拿下,可是一旦对天津攻击,康熙又害怕会引起江南、朝鲜等地明军的大规模攻势,牵一发而动全身,顾此失彼啊,现如今这个北京城都不太安全,康熙自然不会去救什么蒙古了。
“博格达汗,您到底是说句话啊,噶尔丹侵占了草原,总有一天,会去辽东,去打大同,您是咱们蒙古共推的大可汗,如何能见死不救?”土谢图汗急红了眼,在这里哭得嗓子都哑了,这小子硬是不吱声,这算什么话。
“放肆。”侍立一旁的索额图大喝一声。
土谢图汗这才意识到自己说话失礼了一些,蠕蠕嘴想要请罪,可是又不甘心,这时,炕上的康熙总算坐了起来,看着一双双眼睛一脸期盼的看着自己,顿了顿道:“各王公有难处,朕也有自个的难处,你们失去了家园,没有了牛羊,就先在京城里住下,朕有赏赐的,至于发兵征讨的事,现今时机还不成熟,过些日子再说吧。”
康熙所说的过些日子其实就是一个拖字,他能有什么办法,兵又不是变出来的,朝鲜有日本朝鲜的联军、长江以南有明军,数千里海岸线上随时都有明军水师出没,如今北方又出了个噶尔丹,他是防不胜防。
土谢图汗愣了愣,与几个西疆失去了藩地的蒙古王公对望一眼,他们不是傻子,自然听出康熙的意思,可是在京城里哪有关外管理自己的牧场和奴隶快活啊,几个王公还要再劝,康熙已撇了撇嘴,语气不善的道:“好了,你们出去吧,好好的过你们的日子,不要滋事,这里不是你们的牧场,明白了吗?”
几个王公只好含泪伏拜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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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额图,你怎么看?”待王公们走了,康熙这才打起精神,向一旁的索额图问。
索额图整理了片刻思绪,苦笑道:“若是救援,京畿的防务便空虚了,若是明军再次出现在北京城下,不是从前的一万,而是三万、五万、十万人,恐怕……,可是若是不救呢,不但是养虎为患,更为重要的是,若是作壁上观,难免会寒了蒙人的心,届时……”
康熙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现在面临的两个选择都是他所不能接受的,自从登基之后,他便没有过过一天的好日子,现在受鳌拜的欺凌,好不容易除了鳌拜,如今又为四疆的事头疼,就没有一日舒畅过,如今噶尔丹搅乱了蒙古草原,他倒是接受惯了各种的坏消息,没有了从前的激动,冷静的思谋着对策。
“皇上,不若请沙俄出兵吧。”索额图左右权衡之下终于开了口:“若是能请沙俄派出两万人,自噶尔丹的腹背端了他们的老巢,噶尔丹便是两面受敌了。微臣听说,沙俄的哥萨克骑兵可是锐不可当的。”
康熙皱起了眉头,俄罗斯国与大清虽然缔结了盟约,但是要他们发兵,却不是这么容易的,满人世居白山黑水的辽东,与罗刹人有过许多的接触,没有利益的事,罗刹人是绝对不会帮忙的。
索额图为难的想了片刻,才舔舔嘴道:“皇上若要俄罗斯人出兵,其实并非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说到这里,索额图真的不敢说下去了,这种事说出来皇上采纳了自然是好的,若是皇上不采纳,他索额图会被皇上看成什么人?是奸臣还是叛臣?
康熙却已猜到了索额图说的是什么,徐徐道:“把尼布楚和库页岛让与罗刹人?”
索额图连忙拜倒:“奴才死罪。”
“起来吧。”康熙半阖着眼,事实上,俄罗斯人觊觎尼布楚与库页岛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几年时,还有各种‘冒险者’闯入这些地区建立碉堡,压迫当地的土人,只是那里毕竟属于辽东的一部分,对于满人来说,割据了那里,与出卖祖产没有什么区别,现今索额图在这里提出来,其实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罗刹人一向重利,没有好处,是绝对不会平白出兵的,虽说盟约上写的明明白白守望相助之类的条款。
“这两块地给罗刹人,他们会出兵吗?”康熙反问一句。
索额图见康熙并没有大怒,这才小心翼翼的站起来道:“奴才有五成的把握。”
“不。”康熙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朕要的是十成,噶尔丹一旦统一了草原,从此之后,我大清再无宁日,蒙古王公一旦与朕离心离德,那我大清就真正的完了。”说到最后,康熙叹了口气。
索额图眼眸张开,自然明白了皇上的意思,小声道:“不若再许诺罗刹人攻陷的噶尔丹每一片土地,都可划为疆界?”
康熙不置可否的没有说话,过了许久之后才道:“这件事你去办吧,去通知驻在京城的罗刹使者。”
“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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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是入冬了,南京城繁华更甚,春节将至,许多工厂已放了长假,街面上,到处都是采办货物的人潮,如今生活比之从前好了,就是一个身无一技之长的青年在工厂也有二两银子的收入,而大规模的生产又让货物的价格抬低,一两银子的购买力比之从前更甚,因此,今年的春节格外热闹。
宣武门走过了一条长长的车队,守门的兵卒正要例行上前盘查,却看到车尾处悬挂着东洋水师的旗帜,于是便止住了脚步,站在城洞两侧向车辆行礼,驾车的车夫明显是个军人,点了点头,算是回礼,接着赶了马车扬长而去。
车厢内,李光地拉开了帘子,看着城外的景象,七八年前,他从泉州赶往北京,路经过南京城的,因此对这里有些印象,可是现在看来,从前的那个南京城早已面目全非,各种数层高的高楼拔地而起,纵是寒风刺骨的天气,街上仍是熙熙攘攘,叫卖之声络绎不绝,就连寻常百姓,也是穿着各种花布的布袄抵御寒风,由于身处闹市,车辆走的极慢,走两步停上三步,正在马车停下的空荡,已有个报童到了马车的轱辘旁,朝着露出车帘来的李光地喊:“先生,金陵邸报看不看?皇上今日早朝新下的旨意,拟在松江府上海新城附近修建三条驰道,各通往杭州、苏州、南京三府,并拨下扶助款一百二十万两接济各地贫民,由衙门采购年货予贫民过年。”
李光地觉得稀奇,到了这里,虽然是寒冬三月,心里总是暖暖的,在北京城里,永远都是主子与奴才,走到哪里都是请安问好的声音,可是在这里,就算是一个报童,也没有那种阿谀讨好的笑容,他吩咐车夫停车,对那报童道:“那一份金陵邸报来。”
那报童有了生意,自然欢天喜地的抽出一张邸报交自车帘处交在李光地手里,李光地正要掏钱,却突然想起来时一直都是东洋水师招待,身无分文,正要抱歉的将邸报送回去,车辕上的车夫已掏出一个铜板来交在报童手里。
李光地对车夫笑了笑,合上了帘子,摊开邸报便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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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光地安排什么职位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