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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楼主大大     永历大帝txt下载     永历大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零七章:大杀器问世

    如何对待尚可喜这个老狐狸呢?朱骏心里清楚,这个家伙投明也算是机关算尽,毕竟大明要光复疆土,除了要强兵之外,还需要立一个牌坊,而尚可喜想要做的,就是这个牌坊。

    明亡之后,投靠满清的明将明臣如过江之鲫,这些人有的是为了荣华富贵,有的也是身不由己,毕竟每一个武将文臣的背后,都有着一大帮子的亲族,一边是忠君,另一边是一家老小,那个时候崇祯皇帝已被李自成逼死,君已没有了,大多数人自然选择了家族利益。

    现在所要考验的就是南明对于降将的态度问题了,尚可喜就是降将中的代表人物,若是天下人都知道连尚可喜这种大汉奸都能获得赦免,并且能够在南明受到重用,那么将来吃回头草的汉臣汉将自然去了心病,有了第一个尚可喜相投,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因此,尚可喜的投降对于大明来说有着极大的意义,而尚可喜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一旦投顺大明,朱骏必然投鼠忌器,将他高高拱起,不但能保住爵位藩地,还能捞到不少的赏赐,这也正是尚可喜敢于赌的原因。

    朱骏沉吟了片刻,对着早已准备好了纸墨拟诏的杨嗣德拟下了旨意,这其中不但不着痕迹的抹平了尚可喜的劣迹,还着重讲起以往尚可喜在辽东皮岛抵御满清的功劳,接着话锋一转,又大赞尚可喜识时务,敕其保留王爵,留住封地,参赞广东军务,又赏了他各种宝物,这才加盖了印玺,拿去给太监制成旨轴,发送了出去。

    “皇上,微臣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杨嗣德迟疑了片刻,躬身道。

    “但说无妨。”

    “尚可喜乃是国贼,为人反复无常,若皇上给他加了恩旨,将来若是尾大不掉,应当如何处置。”

    朱骏笑了笑,道:“自然是裁撤藩镇了,只是现在兵危战险,只能用此权宜之计罢了。”

    杨嗣德道:“皇上既然知道撤藩,想来尚可喜也知道将来我大明仍要撤藩的,尚可喜是个老谋深算的人,自然知道他们尚家要想继续当个草头王,这天下就毕竟乱下去,混水摸鱼,才是这些枭雄安生立命的本钱,若有朝一日,皇上北伐中原,满清势微,尚可喜为了保住权位,岂不会在后方从中作梗?”

    朱骏不由得点了点头,这一点他倒是没有想到,站到尚可喜的角度上想了想,清明对峙才是他这个草头王最快活的时期?不管是将来大明还是满清一统了天下,一个统一的王朝裁撤藩镇是必然的事,尚可喜之所以能够呼风唤雨,就是因为他有一定的筹码,足够让大明和满清都愿意拉拢他,可是一旦统一,王朝的头号敌人消除,尚可喜所能用的筹码就微乎其微了,因此,若是他朱骏是尚可喜,一定巴不得保持现状,只要大明与满清并立,他的广东永远都能在夹缝中生存下去。

    怕的就是他从中作梗,所以在他投降之后一定要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将其除掉,但是又不能让那些大明的降臣降将害怕,这样明军才能安心北伐。

    朱骏沉着眉,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这个时候,小桂子笑嘻嘻的提着袍子进来,低声禀道:“皇上,西洋顾问大臣阿姆斯在宫外求见,说有要事禀告。”

    朱骏挥了挥袍:“让他进来吧,近来也不见他来见朕,不知又在鼓捣些什么。”

    约莫片刻功夫,喜气洋洋的阿姆斯走了进来,向朱骏行了礼,道:“皇帝陛下,丘吉尔的实验成功了,他设计出了一支能够弹射黄火药弹子的火枪。”

    朱骏豁然站起,脸色不由得激动起来,忙道:“走,去看看。”

    ………………………………

    “砰!”巨大的响声在整个山谷中回荡,一颗尖头的子弹自一名士兵的火枪中弹射而出,稳稳当当的射入百丈之外的标靶。

    朱骏急匆匆的赶到铁制的标靶处,这层铁片已被子弹射穿了一个圆形的弹孔,朱骏掩饰不住心里的激动,这是真正的后膛枪,真正意义上的近代枪支,不管是从射程还是威力,还有射速,都比从前的火铳要得到了几倍的加强,若是明军能够装备这样的制式武器,八旗骑兵就成了移动的靶子,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毫无悬念。

    “丘吉尔,你过来。”朱骏朝着远方的丘吉尔招手,这可是宝贝啊,若没有他,这种大杀器根本就不能制出。

    丘吉尔一脸兴奋小跑着过来,脱帽鞠躬:“陛下,您觉得怎么样?如果不满意的话,我和我的工匠朋友们还可以进行改进。”

    朱骏倒不关心这方面的问题:“朕问你,这种火铳一个月能制出多少支?还有这子弹,恐怕造起来也颇费功夫吧。”

    丘吉尔道:“根据我们的速度,如果能够多增加一些工匠,一个月至少能生产出十支这样的火枪,但是子弹非常麻烦,如果日夜赶工的话,一天能生产出三枚。”

    朱骏的脸色一窒,方才的喜悦一扫而空,一个月十支火枪,三十枚子弹,他妈的,还要多增加这么多工匠,平均一个月一人制出一把火枪出来,一年也不过装备一个百户的兵力,这样搞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丘吉尔见朱骏一脸的沮丧,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朱骏反而去安慰他:“你做的很好,这是一项伟大的创造,事实证明,朕并没有看错人。”朱骏一边安慰丘吉尔,心里也随即释然,毕竟现在的火铳都是工匠制造,并没有什么流水线或者后世先进的模具锻造技术,产量少也是自然的,这种技术要想研发出来至少还需要时间的积累,不可能一蹴而就。

    朱骏心念一动,既然不能使用到火枪上,为什么不先用在火炮上?火炮的产量低些也没有什么,一年能产出百来门绝对壮观,只要放置在城下,利用黄火药的炮弹的威力,一炮就能将城墙给炸塌了,若是多摆上个几十门,日夜不断的轰击,就算不攻城,城内也架不住。

    朱骏连忙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丘吉尔听,丘吉尔楞了楞,随即道:“陛下,这是一个好主意,火枪和火炮的制作原因并没有多大的区别,而且火炮的炮弹相比于子弹来说更加容易制造,至少可以少掉一层的工序。”

    朱骏笑逐颜开的撮着嘴角蓄出来的小须,心情大好起来:“丘吉尔,你专心在山谷内铸炮,需要什么东西随时可以向阿姆斯要,朕只要有,就全力供应予你。”

    朱骏招手让远处的阿姆斯过来,吩咐他:“从此以后丘吉尔就是西洋帮办大臣,授三品衔,做你的副手,朕还打算筹建一处西洋科学院,由你来负责实施,只要有技艺的西洋人,都可招募进来,朕养着他们。”

    阿姆斯连忙点头:“没有问题,陛下。”

    “好好干吧。”朱骏给丘吉尔打了气,忽而又道:“你们可有什么家眷还在西洋?你们孤身来到海都,万里重洋之外的家眷一定担心的很,现今你们个个都是朕的大臣了,朕岂能让你们饱受思乡之苦,不若这样吧,朕会找块地,请写西洋的工匠造出一片西洋别墅,你们可以去信回乡,让你们的家眷统统搬到这里来住,从此以后也不必回去了,便在这里安家吧。”

    朱骏与阿姆斯曾经的约定是十年,也就是阿姆斯为朱骏打十年的工,便可以放开自由之身,带着丰厚的薪金回到西班牙做他的富家翁了,可如今随着朱骏的势力越来越大,阿姆斯鸡犬升天,如今摇身一变,成为了东方帝国的正二品西洋大臣,就算是那些西班牙总督赫查金,来到了海都觐见朱骏之后也得乖乖的去求见阿姆斯,希望让阿姆斯为自己捎上几句好话,要知道整个南洋的西班牙势力可是庇护在大明的脚下,阿姆斯则是西方与大明接触的桥梁,什么总督,伯爵,公使见着了他不要露个笑脸致意什么的,可以说如今的阿姆斯在这片繁华的沃土上活得相当的快活,手底下有上千个西班牙打手,管理着近五万个荷兰人的俘虏,还兼职着一些欧洲侨民的管理,若是几年之后放他回西班牙,恐怕这个家伙还不乐意呢?

    “陛下,阿姆斯感谢您的恩赐,阿姆斯永远是您最忠实的仆从。”阿姆斯喜出望外,一来他不需为回老家发愁了,带着金银珠宝回到西班牙那个大乡下做土财主有个屁意思,哪里会有在海都畅快,天天可以听到西班牙打手的恭维,心情不爽时还可以去欺负那些荷兰俘虏,拿着丰厚的薪金,而且皇上还准备给他建豪华的西洋别墅,如果再把自己的亲属全部接来,这里简直就是阿姆斯的天堂。

    “丘吉尔,你觉得怎么样?”朱骏望向丘吉尔。

    “我没有家眷。”丘吉尔的脸色有些痛苦,随即道:“我的要求并不高,只要皇上能够给我足够的研究经费,让我能够让我所喜爱的事业继续下去就足够了。”

    朱骏点头,这世上也只有这种无欲无求的人才能够开创出最伟大的发明,丘吉尔算一个。

第二百零八章:权斗

    出了山谷内专门为丘吉尔和一干研究黄火药和枪械的作坊,这里正是海都城的山谷,朱骏闲着也是闲着,便顺道去专为孤儿建造的书院去看了一番,如今的书院由于运来的孤儿越来越多,而且海都城内的一些孩子也开始选择这里入学,因此又扩建翻修了一次,朱骏这一次过来,更加显得广阔雄壮,刚到书院的门口,便听到咿咿呀呀的读书声,书院的学生已经毕业了一期,除了讲武堂的全部分配到军队去作为基层军官之外,其他的都分配给了六部衙司以及造船厂,枪械作坊等朝廷经办的企业做皂隶和技术员。

    学堂的掌院听到了皇上车驾到了门口,急匆匆的带着十几个先生出来迎驾,朱骏与掌院说了几句话,便自顾自的到书堂、饭堂去看了一番,便起驾回宫不提。

    湖南,衡阳。

    这是鳌拜进驻湖南的第九天,鳌拜劈头盖脸的把所有的提督总兵都叫来骂了一顿之后,便撂下了担子,各省提督及绿营总兵再也不敢怠慢,纷纷各自回营练兵,世上的事就是这样,有的上司拿着鞭子跟着后头盯着都有下属去偷奸耍滑,可要是换了鳌拜这样的上司,根本不需要盯着,一个命令下去,谁都老老实实的不敢有任何怠慢,提督们日日宿在军营勤加操练,总兵们夜夜在营中巡查监督军纪,游击参将佐领们也不再去逛窑子喝花酒了,而是朝五晚九的督促各营。鳌拜的煞名可不是盖的,垛跺脚都要在湖南、湖北、江西、陕贵粤的地面上颤一颤。

    鳌拜一边命各种操练兵马,一边又吩咐江南调粮,自己则清闲的听着戏曲,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相较于西南的军务,鳌拜更关心的是朝廷的动向,自鳌拜出京的那一刻起,每日朝臣的奏折和批奏都会用六百里加急送到鳌拜的手里,鳌拜的幕僚们再将这些奏疏一一分类,拣些重要的呈到鳌拜手中。

    不仅如此,鳌党的一批内侍大臣也会悄悄的将京里的消息传过来,不过这些日子朝廷倒还算平静,除了一些小皇帝闹出的笑话,倒没有什么大事,更没有人暗中捣鬼,鳌拜终于放下了心,特意请来了昆剧班子到府上咿咿呀呀的唱戏,衡阳的官员们都被请了进来,小心翼翼的陪着这个中堂说话。

    戏台上几个旦角和丑角正来回唱着《浣纱记》,讲的是春秋时期吴、越两个诸侯国争霸的故事。吴王夫差率军打败越国,将越王勾践夫妇和越国大臣范蠡带到吴国充当人质。越王勾践战败被俘后,忍辱负重,奋发图强,听从范蠡的建议,定计将范蠡美丽无双的恋人浣纱女西施进献给吴王,意图用女色来消磨他的意志,离间吴国君臣,以彻底归顺的姿态取得了吴王的信任,吴王果然为西施的美貌所迷惑,废弛国政,杀害忠良。三年后被放回越国。越国君臣苦心经营,终于打败吴国取得成功,夫差自杀。范蠡功成名退,下定决心远离政治是非,携西施泛舟而去,寻找地方去过隐士生活。

    此时正演到伍子胥被逼自杀的时刻,只听得扮演伍子胥的老生戚然而唱,一柄宝剑横在脖前,英雄垂暮,说不出的凄惨。

    鳌拜原本是不爱听戏的,可在这里也实在无聊的很,恰巧衡阳知府请来了一个著名的昆剧班子献上,鳌拜百无聊赖之下,也权且当作打发时间,谁知看到这里时心里却触动不已,他心里想,自己岂不是那个伍子胥吗?吾王昏聩,良将求生不得,只能凄凄自刎。若是将来康熙小儿要亲政,若是逼我和伍子胥一样,岂能坐以待毙?不成,这权势一定要牢牢握住,否则伍子胥的下场便是自己的明日。

    团簇在鳌拜身边的官员看不出鳌拜的心思,仍然眯着眼,陶醉在戏中。鳌拜左右顾盼了一眼,又静下来继续听。

    这时,一个门子匆匆的进了后堂,走到鳌拜身边悄悄的耳语了几句,鳌拜眸光如电的扫了那门子一眼,大吼道:“此事当真?”

    这一下猛喝立即吓醒了所有醉入戏中的官员,大家纷纷手足无措的望向鳌拜,戏台上的几个戏子也嘎然止住了声带,一下子,整个后院鸦雀无声。

    门子连忙矮身打千道:“千真万确。”

    “好啊!”鳌拜一拳锤在边上的茶几上,咚的一声,茶几竟被垂的七零八落,茶盏砰的摔在地上,流了一地的茶水。

    “去请苏木喇来。”鳌拜对着门子大喝,吓得一旁面如土色的官员纷纷向后退了一步,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更没有人敢问。

    鳌拜回眸望了望那些魂不附体的官员,声若洪钟的道:“诸位回去吧。”

    官员们如蒙大赦,一脸庆幸的纷纷告退,鳌拜的事谁敢掺和啊,大家巴不得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片刻功夫,原本还人满为患的后堂,一下子只剩下鳌拜一个。

    很快,一个清瘦的幕僚走了进来,过来给鳌拜行礼:“主子,奴才给您请安。”

    苏木喇是镶黄旗人,从小读过几本汉人的书,浑身上下也沾染一些酸气,原本鳌拜并看不起他,若不是因为苏木喇是他的奴才,他也不愿意用,一直都养在府里赏了他口饭吃。如今鳌拜出京,他的一些同党都留在京里头,这朝廷里的密报和奏折总得有人看吧,可鳌拜不识字,最后只能让苏木喇来专门看折子,方才苏木喇刚刚接到了加急送来的折子,脸上突然一变,连忙去找来个门子进后院参禀,鳌拜听了门子的话,才有了今日的一幕。

    “苏木喇,你坐下慢慢说,那份折子到底是什么用意。”鳌拜虽然鲁莽,这个时候也得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弄个清楚。

    “折子是索尼上疏的,说如今南明肆虐西南,京城的骁骑营随了主子出京,京城的防务空虚,外敌当前,绝不可有任何意外,因此请旨皇上调关外盛京将军、奉天将军、吉林将军以及各关外满蒙王爷入关勤王,以护京畿。”

    鳌拜脸色一惊,随即怒道:“索尼这个混帐敢给老子背后捅刀子。”

    京畿以及守护皇城的兵马大部分为鳌拜掌握,这才是鳌拜敢于对小康熙大呼小叫的资本,可是如今他调出了骁骑营,城内的驻军还有五六万人,可是一旦关外的王爷将军们带兵入了关,那么他鳌拜的这五六万守卫京畿的人马就成了少数,王爷将军都是效忠太皇太后和皇帝的,整个京畿的防务就等于重新洗牌,这等于给前线的鳌拜捅了一刀子。

    “太皇太后是怎么说的?”鳌拜继而又问。

    苏木喇道:“太皇太后没有表态,也没有驳斥,只是说皇上年纪也大了,许多政务也该让他熟练熟练,让皇上自己去处理。”

    鳌拜心底一凉,太皇太后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皇上年纪不小了,辅政大臣们也该歇息歇息了。这岂不是纵容皇上批准奏疏吗?

    “那皇上是怎样批奏的?”鳌拜被这种下三滥的阴谋惹怒了,这件事绝非这样简单,索尼平时不是装病就是在朝堂里装木桩子不说话,如今自己才出京半个月,就上了一道这样的折子,难道?这是太皇太后指使的?

    “皇上也没说什么,只是把折子留中了,不过听宫里敬事房首领太监王鲜来报,说皇上在宫里头召见了鄂必隆,还把他骂了一顿,接而将他调去山东治理河患去了。”苏木喇的眸中射过精光,沉着声音继续道:“不只如此,听说皇上还发了几道密旨,让热河统领调兵入京,还有几封密旨是传往关外的。”

    鳌拜不由得身体一窒,哑然的望着苏木喇,他原本以为自己仍然掌控着朝局,如今看来,显然大错特错了,若是关外的王爷将军进了京,热河的八旗又抵达了京畿,整个京城的防务就等于牢牢掌控到了太皇太后和皇上的手里,他远在湖南,根本就不能阻止,最耐人寻味的是,鄂必隆被逐出了京城,整个京城只剩下索尼一个辅政大臣了,如今看索尼的表现,他是牢牢的站在太皇太后一边的。

    “备马,本大人要回京。”鳌拜再傻也猜到了这一连窜的突然动作是冲着他来的,他准备回京城和那一对孤儿寡母斗一斗。

    “不可啊,主子。”苏木喇拦住暴怒的鳌拜,忙道:“现在热河的兵马已经入京,若是奴才没料错的话,关外的兵马也开拔入关了,主子奉命围剿南明,若是贸然回去,正好给了他们口实,治你擅离职守的罪。”

    鳌拜力大,一把将苏木喇挣开,他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

    苏木喇摔了嘴啃泥,仍然大叫:“主子的一家老小都在京里头,主子若是回去,难道还指望他们能活命吗?”

    鳌拜已过了后院的月洞,这时听到苏木喇的话,不由得顿了顿,苏木喇说的一点没错,如今热河的兵在京城,他鳌拜掌管的京畿大军也不一定听他的号令,而且关外的兵马正日夜兼程的往回赶,他现在回去不但自己落不到好,恐怕全家都得跟着遭殃。

第二百零九章:形势逆转

    拜回转了身,又回到后院的戏台下,对着苏木喇问:t京,那本中堂该如何办?”

    苏木喇拍打着身上的尘土,道:“主子手掌着江南西南数省的大军和银饷,在朝中的势力也是根深蒂固,太皇太后和皇上是绝不会轻易动您的,既然皇上密调关外王爷将军入关勤王,这京城里效忠中堂的三大营和宫廷侍卫就等于没了用武之地,早晚都要被勤王军换防,因此,主子可立足于衡阳,统帅南方各省,只要西南的军权和江南的粮饷还在主子的手里,谁也不能拿您怎么样?”

    鳌拜气呼呼的找了个座椅坐下,他的党羽尽在京城,生死未卜,身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好在这个苏木喇倒是个有点见识的,他眯着眼冷静想了想,觉得苏木喇说的并没有错,既然西瓜丢了,这芝麻总是要拣的,好在他在军中有些威望,京城里的那一对孤儿寡母暂时不能将他怎样,可问题是,西南各省的军队会效忠于自己吗?还有,耿精忠尚可喜两个山大王是否会服气?如今在衡阳,自己真正能掌控的兵马恐怕只有三万骁骑营了,还有湖南本地的八旗绿营,至于陕贵粤闽各省都是三藩的旧部,这些人会不会支持自己?江南各省的提督将军是否会听从自己的调令?

    苏木喇见鳌拜的脸色阴晴不定,笃定的低声道:“主子是否怕三藩旧部不服?”

    鳌拜深望了苏木喇一眼,原本他并看不起这个奴才,如今这个家伙所表现出来的气度难免被鳌拜高看,鳌拜点了点头,对苏木喇竟生出了一些依赖:“正是。”

    苏木喇道:“要这些个墙头草听话无非就是两手,一是拉,二是打,奴才方才细想了想,尚可喜耿精忠二人位极人臣,主子是拉不住的,而赵福与王辅臣却只是个小小的提督,若主子极力笼络,却并非不会拜于主子门下,因此,既要笼络赵福与王辅臣,就必须先打耿精忠与尚可喜。”

    鳌拜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苏木喇说的一点都没有错,耿精忠尚可喜位极人臣,自己根本没有笼络他们的本钱,既然如此,就狠狠的打他们一下,一旦根除了耿精忠尚可喜,裁撤了二藩,赵福王辅臣二人自然是惶惶不可终日,届时鳌拜再以怀柔的手段大加笼络,不怕他们不乖乖听话。

    “主子,现在耿精忠和尚可喜就在衡阳,主子不若先将他们软禁了,再封锁消息,向朝廷请旨,就说耿精忠尚可喜嚣张跋扈,暗通南明,请求太皇太后懿旨裁撤三藩,如今关外的大军未到,朝廷对主子忌惮颇深,特别是这个关键的时期,定然会同意主子的奏疏,以此来麻痹主子,只要请来了圣旨,我们便立即除掉耿精忠尚可喜二人,接着主子再率骁骑营入广东福建,两个藩镇群龙无首,主子又是奉旨行事,根本不需动用刀兵便可掌控二藩。赵福,王辅臣与二藩相交过密,二藩一裁,二人定然畏罪,这个时候主子若是大加笼络,这军权也就牢牢的控制在您的手里了。”

    “好!”鳌拜长身而起:“就这样办。”

    …

    衡阳的街道上到处散落着清兵,不但骁骑营驻在了这里,还有湖南各府县的绿营也逐渐开到,因此街市萧条了不少,许多店铺赶紧关门,实在不敢和这群兵匪做生意。

    驿馆位于城东。此时一队骑马地骁骑营清兵策马而来。在一名把总地命令下将驿馆团团围住。接着把总与一干清兵下了马。大剌剌地跨刀进了驿馆。吓得守在大门地门丁连忙进去报信了。

    片刻地功夫。脸色苍白地驿丞赶出了前院。勉强笑嘻嘻地打千作恭:“军爷。这里头都是官眷亲属。镇南王也在里头安歇。不知您有什么吩咐。可否到外面去说。不要吓着了里面地眷属。”

    驿丞抬出了镇南王地名头。原本以为这把总会服软。谁知把总冷笑着哼了一声。一把将他推开:“爷奉地是鳌中堂地将令。聪明地就识相一些。爷找地就是镇南王和平南王。

    ”

    把总扫了惊慌失措地驿丞一眼:“平南王和镇南王住在哪个院子?”

    驿馆作为官眷驻留地场所。面积极大。占地数十亩。单院子便分了几间。完全是仿制江南园林地建制。

    驿丞忙不迭的回禀道:“镇南王还在迎春园安歇,平南王今儿一早便带着人出去游猎去了,至今未回。”

    “耿精忠不在?”把总心下一惊,这一趟算

    惊蛇了,不动声色一摆手:“来啊,先围了迎春园,?去给镇南王请安,最近城中不宁,时有盗贼出没,鳌中堂有令,大家要好好保护王爷。”

    清兵们接到了命令,纷纷抽出了兵器,叫过一个驿丁带路,封住了尚可喜所住的园子,还有几个进去给可惜‘护卫’去了。

    把总不敢怠慢,逮着了一个,还有个尚可喜不见了踪影呢,他急急带着剩余的几个清兵出了驿馆,一边让人给鳌拜报信,一边出城先去搜捕去了。

    耿精忠原本就不是个安定的人,脾气又暴躁的很,在驿馆里根本呆不住,可是鳌拜不发话,他也不能回福建,只好日日出城游猎,衡阳西部便是熊罴岭、四明山、腾云岭;西北部、北部为大云山、九峰山和南岳衡山。正是最佳的会猎场所,大清早,耿精忠便备好了弓马,带着十几个亲随出了城,往西部的四明山去了,兴许是他命不该绝,待回城时已到了傍晚,刚到衡阳城的西门,正要入城,却瞅见城内加紧了门禁,几十个待命的清兵看到耿精忠,立即呼喝着冲了过来,人人争先,仿佛有金元宝捡一样。

    耿精忠心下大惊,原本这城门都是绿营兵守的,今日却换上了甲冑及身的骁骑营清兵,又看到这么多人往自己这边冲,还有人去松开马桩上的马缰翻身上马,陡然有了防备,连忙调拨马头,往城外策马飞奔逃命,到现在他仍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已知道城内出了什么变故,八成是鳌拜要缉拿自己。

    片刻功夫,身后的骁骑骑兵已经越追越近,耿精忠马后的几个亲随被射杀了几个,好在骁骑营只想活捉耿精忠,并没有发箭射他,眼看着身后的追兵越追越近,身边的亲随越来越少,耿精忠是有苦说不出,只能仗着座下的马匹精良,慌不择路的逃命。

    这个时候天渐渐黑了下来,追兵骑在马上点亮了火把仍然紧追不舍,一个骁骑营的士兵搭弓在耿精忠座下马匹股上射了一箭,座马吃痛,向前狂奔了几十丈,与追兵拉开了一些距离,接着又渐渐的慢了下来,马匹受了伤,倘若再这样跑下去,早晚都要力竭,耿精忠心里叫苦,却也无可奈何。

    突然一阵大风吹了过来,接着天空雷电交鸣,顷刻之间,瓢泼大雨自天而降,雨点打湿到了耿精忠的脸上,山路顿时泥泞起来,马速明显又减弱了不少,耿精忠回头一望,只看到后面一片黑暗,原来是追兵的火把被雨水打湿了,只听到一阵阵呼喊声,却见不着人,他心里大喜过望,此时一片漆黑,正是逃命的最好时机,于是强打精神,夹住马腹调了马头,在一道岔道口上自马上跳了下来,那匹马仍然往西边的小路疾奔,而摔在泥泞中的耿精忠则翻起身,往山林的小路跑。

    直到天亮,隐匿在山中的耿精忠才确认追兵没了,连忙脱下了他的衣甲,只穿着内衫,往南逃窜。

    七八日后,落魄的耿精忠抵达了广东,他骑着一匹偷来的驴子,全身脏兮兮的在肇庆城下叫关。

    城楼上的把总听说了耿精忠的身份之后不敢怠慢,连忙将耿精忠迎了进去。

    “快!去叫你们世子尚之信来,镇南王已被鳌拜捉了,快去!”脸色苍白的耿精忠见着把总之后第一句话便是催促他去禀见尚之信。

    三日之后,刚刚自琼州偷偷回到广州的尚之信又风尘仆仆的赶到了肇庆,在肇庆歇了几日的耿精忠看起来精神好了很多,尚之信劈头盖脸的就问:“王兄,我父王真给鳌拜扣了?”

    耿精忠与尚可喜平辈,因此尚之信称呼耿精忠为兄,耿精忠将十日前的事一一与尚之信说了,临末了还补充了一句:“鳌拜既然要抓我,自然也不会放过镇南王,看来这一次镇南王是凶多吉少了。”

    尚之信忿然的握了握拳:“鳌拜欺人太甚!”骂过一句之后,尚之信便立即冷静下来,父王既然被捉了,那自然是凶多吉少,如今却是要考虑他自己身家性命的时候了,他心里不由得庆幸,好在他与琼州的明军已有了联系,新始帝早晚会颁下恩旨,只是不知道耿精忠态度如何,尚之信深望了耿精忠一眼,试探着问:“那么依王兄看,我们应当如何?鳌拜既敢捉我父王,他的骁骑营早晚要来攻广东,福建,咱们就这样坐以待毙吗?”

第二百一十章:裁撤二藩

    “坐以待毙?”耿精忠愤恨的一拍桌几,狂暴的脾气又发作了,鳌拜缉拿他,害他吃了不少苦头,更何况鳌拜既然扣了尚可喜,骁骑营早晚要到,岂能坐以待毙?

    “咱们和鳌拜老贼拼了,老子不信,咱们两省的藩兵合起来会抵挡不住三万骁骑营。”耿精忠梗着脖子胀红着脸要拼命。

    尚之信虽然年纪比耿精忠小,却比耿精忠要稳重的多,他微微一笑,道:“王兄差矣,三万骁骑营不可惧,所惧的正是鳌拜和朝廷,一旦我们迎战,那么无异于等于抗拒朝廷,向朝廷宣战,就算击溃了骁骑营,还会有火器营、健锐营、前锋营,还有满蒙八旗,有东南六省绿营,我们打的完吗?”

    耿精忠气呼呼的道:“难道我们就任人宰割?一旦失去了藩地,你我还有活路吗?”

    尚之信道:“王兄不必忧心。”他放低了音量道:“王兄可考虑过找一个外援吗?”

    耿精忠不由得楞了楞,随即醒悟过来:“你是说琼州岛的南明?”

    “正是。”尚之信点头。

    耿精忠安静下来,缓缓的坐回椅上,这绝对是耸人听闻的建议,如今福建已危如累卵,他耿精忠还得好好考虑一番,毕竟这不是开玩笑的事。

    “明军愿意纳降吗?”耿精忠抬眸问尚之信。

    尚之信自信满满的道:“不瞒王兄,其实半月之前小弟已往琼州走了一趟,依小弟看,至少有八成的把握。”尚可喜一一将父王对自己的吩咐以及琼州的所见所闻都说了一遍。

    耿精忠仍是显得迟疑不定,一旦跨出这一步就再也不能回头了,他心里明白,如今的明军在军事上还是处于下风,因此,二藩的投降明军多半会接纳,并且对于自己与尚之信一定会作出一副恩宠的模样以示天下。他所忧虑的却是明军的战斗力问题,他的藩地在福建,对于明军的战斗力并没有多大的把握,将来就算二藩投降了南明,若是不能抵御清军,他耿精忠也落不到好下场。

    “依你看,若是我们降了南明,明军对清军有多大的胜算?”

    尚之信却是见识过明军的,一来大明控制的广西与他广东接壤,二来琼州岛的水师经常对广东沿海进行袭扰,不说明军陆上的战力,单说大明的水师便足以纵横天下,无人可当。当年郑氏的金厦水师凭着数百条大小战船纵横东南沿海,清军合江南数省之力不能将其剿尽,可是依尚之信看来,金厦水师的那些战船比起大明巨大的战舰简直就是大船与舢板的区别,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更何况一旦降明,他的广东好处是最多的,一来他的藩地靠近广西,可以与明军相互呼应,二来又能得到明军水师自琼州的驰援,就算鳌拜亲率骁骑营来攻,他也不怕。

    “依我看,至少是五五之数,而且天下百姓思明久矣,明军的胜算更加大些。”

    耿精忠原本对满清就没多少忠臣的,否则在历史上也不会听到吴三桂起兵就立即响应,这时听到尚之信的分析,眼下又随时会有大兵压境而来,已是有了主意,猛然起身道:“既如此,咱们一块降明,这奴才老子早就不想做了。”

    “好!咱们一道降明,同进共退。”尚之信大喜,浑然望了老爹还被羁押在衡阳,如今有了耿精忠随自己一道投降,心里也有了底,在新始帝的本钱也足了不少。

    “王兄可速回福建,稳住军政,以防有测,至于请降之事便由小弟与明军联络,假若王兄看到广州起兵复明,王兄便在福州呼应,当今之计还是先稳住藩镇要紧。”

    耿精忠点头同意,他一日不在福州,实在是放心不下,更何况他与尚之信如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也不虞尚之信背后捅自己刀子。

    二人密探了片刻,尚之信打算先于耿精忠一道回广州,届时再派出一队精兵护送耿精忠回藩,议定之后,二人谁也不敢耽误,在一队精兵的护卫下迅速出发,向广州进发。

    三日之后,二人到了广州,尚之信邀耿精忠进镇南王府赴宴,再让人护送他回藩,耿精忠算定鳌拜的骁骑营应当没这么快发征,再加上连日的赶路确实鞍马劳顿,因此与尚之信并马入城,刚刚到了镇南王府的门口,便有一个尚之信的心腹家将在府门的石狮前眺望,见着了尚之信,立即兴冲冲的过来为世子持鞍,他在府门前等了整整两天,连觉都没有睡过,红肿着眼睛朝着马上的尚之信眨眨眼,低声道:“世子爷,海岛方面来人了。”

    “来的这样的快?”尚之信不由得楞了楞,连忙翻身下了马,招呼了耿精忠一句,三人凑在一个石狮旁的一个角落,尚之信问那家将:“来的是谁?”

    “是个锦衣卫,他乔装成客商说要孝敬世子一样宝贝,正好世子不在,卑下生怕引人耳目,于是便将他暂时先安排在卑下城东石羊坊的一座控宅子里,卑下日盼夜盼,每日都在府门守候,就等着世子爷回来。”家将显然很是兴奋,他自认这一次他立下了大功,处置的也十分得当。

    尚之信果然点头嘉许道:“老陈,你做的很好,到时少不得你的好处,你在前面带路,让我与平南王殿下一起去见来使。”

    耿精忠在一旁听到了些只言片语,这才知道原来尚可喜早就与南明有了联系,他故作不知的随着尚之信上了马,尚之信之挑了几个信得过的亲兵随扈。

    沿路上,尚之信二人都是默不作声,这一次会见使者决定了他们的命运,虽然他们已经猜测新始帝十有八九会纳降,但仍免不了紧张。

    一拨人终于在一处幽静的宅前停下,为了表示对使者的尊敬,家将先进去通告了一声,尚之信与耿精忠才吩咐随扈在门外候着,二人并肩而入。

    使者已换上了锦衣卫的鱼服锦春刀,三人相见时寒暄了一句,尚之信听使者的口气似乎还算热络,心里料定新始帝定是有恩旨了,这才放下了心,锦衣卫在二人的注视下摊开了圣旨,二人一齐拜倒,锦衣卫声音并不洪亮,拿着圣旨宣读了一番,大意是尚可喜仍然承袭王爵为粤王,世子尚之信为粤王世子,让二人仍然掌管广东军政,瞅准时机,准备起事,临到后面又抚慰了父子一番,说他们投降满清也是无奈之举,朕能体谅,望你们回归到大明之后,定要忠勇果敢,为复兴大业添砖加瓦之类的话。

    尚之信与耿精忠一起起身,向使者交代了衡阳城中发生的变故,老父被拘,耿精忠逃了出来,也愿投效大明。

    使者显然也不是傻子,自然先是请尚之信节哀顺变,又抚慰耿精忠等待恩旨,朝廷对尚家如此,对你耿精忠自然也不会差,待在下回去汇报,你耿精忠的恩旨自然也会下来。

    尚之信除去了心头的一块大石,耿精忠似乎也找到了一点依靠,二人连忙谢恩,在宅子里摆下了酒菜与那锦衣卫共宴。

    ………………………………

    京城里,兵部尚书克萨哈接到了一封密信,不止如此,朝堂里的鳌拜党羽人手都是一份,一个也没有落下。到了第二日清晨早朝时,神采奕奕的小皇帝高踞在銮椅上,如今鳌拜出了京,热河的兵马已经接管了九门的卫戍,关外的王爷将军也纷纷入关,即将抵京,这样一来,朝中的四大辅臣苏克萨哈被流放去了宁古塔,鄂必隆被放去了山东治水,鳌拜去了湖南,只留下一个十分听话的索尼,可以说他康熙年纪虽只有十三,却真正的掌握住了大清朝的权利。

    三跪九叩之后,小康熙威严的扫视殿下群臣,稚嫩的嗓音肃然道:“众卿平身。”

    大家稀稀落落的起来,首先站出来的就是兵部尚书克萨哈:“皇上,臣有本要奏。”

    康熙打起精神,连忙道:“讲。”

    “当年世祖爷入关,所带的不但是满蒙的精锐八旗,更有吴三桂,耿仲明,尚可喜以及孔有德等人从龙入关,先帝爷对他们待之甚是隆厚,将他们分布于各省就藩,子子孙孙袭承王爵,如今孔有德已死,膝下无子继承,吴三桂亦兵败缅北,身死他乡,广西,云贵二藩镇已名存实亡,如今,仍然承袭王爵的只有广东尚可喜,福建耿精忠二人。”

    克萨哈在这里顿了顿:“先帝待藩王甚是优渥,可是臣却听到一些流言。”

    “哦?”康熙问:“是什么流言?”

    “传闻这两个藩王在藩镇内嚣张跋扈,对于朝廷更是阳奉阴违,当时南明出兵广西,四川时,尚可喜竟未发一兵一卒,而且坊间流言,说此二王心怀不轨,欲图反清以投南明。”

    克萨哈的话犹如在銮殿里投入了一枚炸弹,殿内的群臣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这个时候,礼部尚书站了出来道:“臣也听到过一些流言,二藩不过弹丸之地,每年向朝廷要的饷银却是国库收入的十之二三,剿贼时没看到他们发兵,要起钱来却从不甘落后,臣请皇上裁撤二藩,以安天下。”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犹如事先说好的一番,殿内立即有近半的人站了出来。

第二百一十一章:四面明歌

    康熙身体一震,不由得兴奋起来,诛除鳌拜,平定三tt原本就隐埋在他的心底深处,他原本还以为自己是孤掌难鸣,想不到朝中裁撤三藩的大臣竟有这么多。

    鳌拜刚刚被驱除出京,如今小康熙大权在握,这时又有人提出撤藩,小皇帝难免一时血气上涌,望着殿下站出来的上百臣子,胀红着脸将脑袋别向索尼处,询问道:“索爱卿,你看怎么样?”

    索尼半眯着眼睛,对于鳌党如此突兀的统一行动甚是不解,对于裁撤藩镇,鳌拜从前一直都是保持中立的,这些鳌党们自然也是菱磨两可,如今却如此默契的请求撤藩,若说没有受人指使,那才怪了。

    索尼又想了一会,已认定这幕后的推手正是鳌拜,可是鳌拜为什么要撤藩呢?索尼暂时还没有想通,不过他可以确认的是,此时关外的王爷和将军一日没有进京,鳌拜就随时可能狗急跳墙,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鳌拜,因此,鳌拜所挑起的裁撤藩镇必须满足。

    “皇上,奴才以为,藩镇弊大于利。”索尼淡淡的回应,却足够表明他的态度。

    康熙小脸涨得通红,他毕竟还是个孩子,虽然在深宫中学会了韬光养晦和各种政务的处理,但是对这么多大臣所提议的撤藩并不能看清本质,稚嫩的声音道:“既然如此,传旨,礼部速速去写好撤藩的条陈出来,让耿精忠尚可喜二人发往辽东原籍,他们的旧部也得回去,统统不能留下。”

    “皇上,耿精忠尚可喜坐守藩镇,手握精兵锐卒,奴才恐怕他们不会服气,若是起兵抗拒圣旨,恐怕要尾大不掉啊。”先前提议的克萨哈一副得逞的模样,又道:“鳌中堂正在湖南督促军事,奴才以为,可发一道密旨,让鳌拜便宜行事,一旦二藩有任何异动,便立即反应,如此,才能将一切不利的可能降为最低。”

    小康熙不知克萨哈的诡计,颌首点头,心想:“鳌拜与耿精忠尚可喜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朕让他们狗咬狗,最好两败俱伤,岂不是好?”他也没有往深处想,于是忙点头道:“你说的对,就按你说的去办,朕立即拟旨。”

    …

    接到了密旨的鳌拜立即行动起来,三万骁骑营直扑广东,被软禁的尚可喜正式拘捕,投入大牢,另一边又将朝廷裁撤藩镇的圣旨明示各省,摆出了一副二藩若不乖乖就范就玉石俱焚的架势。

    在另一边,广州的尚之信正式宣布父王尚可喜被拘的消息,以世子的名义召集大军陈列肇庆,正式树起了反清的大旗,接着又是各处的使者前往福建,广西,琼州,与福建耿精忠,琼州刘国轩,广西李霄等部联络,又写好了密信分赴贵州赵福,陕西王辅臣,纵横捭阖,大有一副将广东作为主战场,与鳌拜决一死战的态势。

    听到消息地鳌拜大惊失色。他原本以为广东福建二藩没有准备。自己趁机打他们一个闷棍。没想到这两藩早就和明军有了联络。这样一来。别说奔袭。真要旷日持久地在广州与二藩决战。身后地明军恐怕就要扑过来了。这些倒也算了。赵福。王辅臣乃是吴三桂旧部。与二藩关系紧密。若是战事一旦不利。谁知道这两个狐狸会不会学尚可喜耿精忠一样起兵。一旦到了那个境地。原本坐镇湖南统一调度地他就成了瓮中之鳖。下有二藩。上有陕西王辅臣。西有明军。赵福。纵是他是大清第一勇士恐怕也得完蛋。

    情急之下。鳌拜连忙调回骁骑营。迅速地向朝廷以及江南各省通报。以求后援。另一边。他急招王辅臣赵福二人再次入衡阳。当务之急。必须得稳住这两个提督。否则西南将会持续恶化。

    这个时候。赵福与王辅臣地态度就值得玩味了。值此乱世。大家都是为了混口饭吃。混得好了跟对了人就有官做。想当年二人是跟着吴三桂混地。如今吴三桂死了。接下来跟着谁混好呢?不好说啊不好说。兄弟现在贵为提督。也不指望建功封侯了。见好就收嘛。兄弟也不是傻子。混到了这个地步。自然是想捧着个铁饭碗平平安安地混完这辈子就算。可问题是。跟着谁混才稳当呢?

    一句话。不管是像二藩一样地投降南明或是跟着鳌拜。都不稳当。至少在开战之前。战果未定之下。谁也不知明日会发生什么事。那好。兄弟谁也不跟着。老子在自己地一亩三分地上等着。看你们谁赢。谁赢了老子就跟着谁混。

    出来混。也是要讲境界地

    这个时候。混不出境界地人早死绝了。能混到明初地比泥鳅还要圆滑地人?

    这个时候,琼州的水师已沿着珠江顺流而上,广西的李霄所部也带来了七千荷枪实弹的明兵拖着火炮陈兵于清远,福建宣布易帜,大明敕其为闽王,耿精忠率两万精锐驻入韶关,此外,四川李定国所部进抵汉中,摆出一副随时进袭陕西的姿态,威吓王辅臣,云南沐剑铭所部率军抵入云贵边境,拖延赵福。

    来吧,鳌拜,来打我吧,到广东去。几乎所有人都在呼唤,向着湖南的鳌拜招手。各省的兵力犹如事先说好的一般,迅速的抵达了自己所处的位置,在广东准备好了一个袋子,只等着鳌拜一头扎下去。

    接着又是爪哇省南洋水师出动的消息,他们的目标是广西北部湾,接着再顺着钦江北上,随时准备策应广西,海都的大军也开始在缅北汇集,摆出了一副随时准备奋力一扑的势态。

    鳌拜呆在衡阳心急如焚,形势一下子发生了如此大的逆转,整个湖南四面楚歌,别说去进击广东,这湖南能不能守住都是问题,可也不能坐以待毙啊,鳌拜将三万骁骑营和三四万的绿营全部收拢到衡阳一线,另一边不断的派出使者前往贵州和陕西,能不能拼下去,还得看这两个提督的立场,如果不能得到他们的支持,一切都是空谈,江南的绿营兵不堪一击,根本不可能调来作战,朝廷要调大军前来救援恐怕也是几个月之后的事,根本来不及回应。

    赵福与王辅臣二人继续耗着,对鳌拜所派来的使者盛情招待,吃饱了喝足了还给赏钱,可就是不表明立场,总是拿唯朝廷是命的借口推搪,为朝廷是命就是说不为你鳌拜是命,你的命令老子不听,除非朝廷亲自下旨,可是等你鳌拜请了旨下来,这京城到陕西贵州相隔千里,没有一个半月是到不了的,那个时候决战恐怕已经结束了,谁胜老子就给谁干活。

    几天下来,意识到鳌拜由进攻转为防守的广东联军渐渐的在清远会师,近十万广东福建的藩兵以及明军合为一体,在清远城中等待时机。

    在贵州,一个白面书生突兀的出现在了提督府前,他身后的随从与门口的役丁通报了一声,接着提督府出来了一个管家模样的胖子将书生迎了进去。

    这书生正是南镇抚司都指挥使陈永华,南镇抚司主管的是东南沿海以及东洋方面的刺探收买工作,自广西光复之后,便将府衙搬到了广西,以求更好的向沦陷区渗透,由于二藩投明,西南的局势立即发生了逆转,陈永华立即感觉到策反贵州赵福的可能,此次他之所以冒险深入贵州,正是因为贵州的战略地位实在重要,一旦赵福起兵反清,云南,海都与湖南之间就等于出现了一条通道,海都云南的大军随时可以顺着贵州奔袭湖南。

    当然,陈永华之所以这样自信并非是空穴来风,他不相信赵福是个傻子,如今的局势逐渐明朗,明军占了优势,他赵福若是敢动陈永华一根毫毛,就等于死心塌地的想跟着吴三桂一条路走到黑了,以番子们收集来的信息,陈永华不相信赵福是个不为自己留后路的人。

    管家引着陈永华进了偏厅,陈永华大剌剌的坐下,有丫鬟给他端来了茶铭,他怡然自得的翘起二郎腿,扇着纸扇,另一只手拖着茶铭吹着茶沫。

    一直等了一个多时辰,赵福仍然没有出现,陈永华倒显得极有耐心,他知道,赵福的心里还在挣扎,拿不定主意,既然这样,就让他多想想吧。

    几炷香之后,一身戎装的赵福跨刀入厅,抬眼便看到了不骄不躁的陈永华,冷笑一声,搬了把椅子坐在陈永华的对面:“你就是陈永华,大明的南镇抚司都指挥使?”

    “正是在下!”陈永华收拢纸扇,笑吟吟的报了报拳。

    “你是来招降我的?”赵福一脸的不善,这实在是难以抉择的选择,一步走错,别说荣华富贵,连身家性命都保不住,耿精忠尚之信是因为朝廷要撤藩,还抓了尚之信的父亲不得不反,他是个提督,根本就没有必要跟着两个藩王去闹,说不定南明根本不成气候,自己不是去送死吗?

    哎!还是平西王在的时候好啊,什么都不用操心,安心的替他管好贵州就成了,有什么事他拿了主意,自己办就是,赵福不禁向往起从前的生活,脸色阴沉的可怕。

第一百一十二章:劝降

    永华笑吟吟的摇头:“在下是为将军着想,将军却当)e降的吗?将军祸将至矣,尚恍若未觉,实在是可悲可叹。”

    陈永华摇头晃脑的一副悲天怜悯的模样,倒像足了那些酸腐秀才,气的赵福恨不能一拳将他砸死,可悲可叹?娘的,老子跟随平西王东征西讨,还从来没可悲可叹过,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悲悯于我?不过陈永华毕竟是大明的使者,他胆子太大也不敢动这个手的,现在鳌拜与南明胜负未分,打了陈永华就等于断绝了自己将来投明的一条后路,万一鳌拜兵败,明军踏步入贵州,他可就真的可悲可叹了。

    陈永华见赵福脸色微变,知道激怒了他,吟吟道:“将军是否还心存鳌拜战胜大明的侥幸呢?实不相瞒,陈某此来,是你赵福的最后一次机会。”

    陈永华盯着赵福变幻莫测的脸顿了顿:“吾皇仁德,不忍汉军自相残杀,将军虽然失足委身为贼,却也流淌着我汉家的血脉,你属下数万辽东的战士亦都是汉人,一旦开战,便是血流成河。贵州西接四川,难临云桂,如今广东,福建已反,十万大军对鳌拜已形成合围之势,难道你还想要负隅顽抗,与鳌拜一道去死吗?”

    “陈先生似乎太过自信了吧?”赵福龇牙冷笑,轻蔑的斜了一眼,他的如意算盘是等待时机,看谁占了优势再做出选择,现在胜负未明,若是贸然表明立场,一旦选错,那可是掉脑袋的事。

    “自信?”陈永华仍旧保持着笑容:“如今鳌拜孤掌难鸣,清廷内斗剧烈,而我大明兴师北伐,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将军的贵州又处在我云南,四川,广西三省的三面合围中,一旦大明发难,你贵州便是首攻之地。赵将军是与明军对过阵的,当知胜负几何吧?”

    赵福阴着脸沉眉不语,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以他贵州一省之力而去对抗三省兵精粮足的明军,简直就是以卵击石,他只是希望明军的战略目标先放在湖南,与鳌拜决战,待分出胜负之后再行抉择,如果明军调准了枪口,要对付的是他贵州,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陈永华冷笑一声抛出了杀手锏:“况且将军就算给鳌拜做了马前卒,也不一定能落个好下场,如今清廷调令关外满蒙八旗入京勤王,赵将军不会不知道吧?清廷明面上是说防御我大明北伐,其实明眼人都知道西南与京畿相隔万里,北伐军不可能对北京有任何威胁,清廷所防备的正是鳌拜,赵将军替鳌拜打前阵,在清廷眼里就成了鳌党,届时掌握了实权的康熙一旦发难,赵将军自以为会有什么下场?”

    赵福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可末将乃是平西王的旧部,平西王又是新始杀的,若末将易帜反戈,难免会有人不服。”

    赵福显然被说动了,鳌拜确实是个危险人物,不但是大明的眼中钉,更是康熙的肉中刺,跟着他很难有好下场。

    陈永华爽朗一笑道:“男子汉大丈夫既然要做大事,哪有这么多婆婆妈妈的事,赵将军不妨召集众将,若有人不服,可立即杀之。”

    赵福似有恻隐之色地摇摇头:“不成。大家都是辽东一起辅佐王爷地老兄弟。末将降明已是错上加错。何忍再残害自己地兄弟。你可先回去。我再想一想。”

    陈永华深望了赵福一眼。这人虽然立场不同。却也算是条讲义气地汉子。陈永华曾经主导地天地会便是以义字当先。因此对赵福地义气倒显得有些钦佩。于是道:“赵将军既然不愿杀他们。大可将他们放走便是。只要他们不能惑乱军心。便可留他们一条生路。况且当年你们也是山海关地明臣。迫不得已而降了大清。如今大明天子修文武。高积粮。等地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光复天下。还复汉家衣冠。你们也是汉人。既知道恩义。又何必要给满人做飞鹰走狗?许多事都是一念之差而造就地错误。赵将军难道希望一错再错再去?”

    赵福沉吟着不说话。陈永华知道到了关键地时刻。于是继续道:“吾皇文成武德。仁义天下。对从前地旧臣降将体谅有加。耿精忠。尚之信翻然悔悟。皇上仍赐还他们地爵位。赏金银无数。这便是明证。赵将军若是愿降。皇上自然不会亏待于你。这次一次绝佳地机会。也是最后一次机会。赵将军定要想清楚。不要自误。话已及此。陈某已没有什么可再说地了。告辞。”

    陈永华转身要走。赵福终于从激烈地思想斗争中抬起了眼眸。忙拉住陈永华地袖口道:“陈先生且慢。赵某愿降了。”

    …

    当日,贵阳提督府召集众将,灯火通明的府衙里,十几个千总以上的军将分为两列,等着赵提督的到来,在他们的中间,有两个将军胸前挂着艳红的红巾,甚是惹眼。

    “提督大人到。

    ”门子扯开嗓子高吼声中,赵福与陈永华二人并肩而来,赵福登上了上首的小阶,一屁股坐在帅椅,陈永华站在他的身畔,很快又个亲兵端来了一方圆凳,请陈永华坐下。

    军将们都不认识陈永华,不知他是什么人,为什么享受这样的待遇,再看陈永华的头,只见他与其他人大不相同,别人都是剃了光头蓄了辫子的,而这人却是一头的长发,正坐在圆凳上笑吟吟的扫视着衙堂。军将们纷纷窃窃私语起来,只有两个戴了红巾的游击参将嘴角扬着笑,凛然而立。

    “好啦,都不要吵啦!”赵福按住椅前的长案,示意大家安静。

    “提督大人,这人是谁?”一名参将站了出来,手指着陈永华一脸的敌意。

    赵福道:“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大明南镇抚司都指挥使陈永华大人,大家快来参见。”

    军将们更加面面相觑起来,大明的官让咱们来参见?提督大人是不是吃错药了,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两个戴了红巾的参将游击站了出来,朝着陈永华作恭:“末将参见都指挥使大人。”

    他们行的乃是大明的军礼,而不是满清的千礼。

    几个赵福的心腹将领也犹豫了一番,给陈永华打了个千,并不说话。

    还有几个默不作声,当作什么也没听见。

    “提督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终于有人站了出来,怒声责问。

    赵福与陈永华对视一眼:“江佐领何必如此?广东尚之信,福建耿精忠早已反了,咱们原本就是明将,奉崇祯皇帝之命死守山海关,本督愿追随二藩,改旗易帜,以顺天命。”

    先前那人道:“明军杀了平西王,你不思替平西王报仇雪耻,反而叛贼,平西王待你恩重如山,将来你死之后如何有面目去见平西王?”

    赵福被那人说的大是惭愧,垂头不语。

    这个时候,陈永华已经站了起来,斥道:“平西王待你们有恩,你们羞于见他,难道你们拖着脑后的猪尾辫子就好意思去见你们的列祖列宗吗?你们世世代代都是明人,穿戴的是汉家的衣冠,行的是汉家的礼法,再瞧瞧你这一副模样,脑后拖着猪辫,鞠躬打千,想做奴才而不可得,这副模样,九泉之下,你父母亲族又如何认得你?你居然还在此妄称忠义,实在是愚不可及。来啊,将这人拿下拘押,若他能幡然悔悟,还不失做条好汉子,仍然官复原职,若是他累教不改,便将其逐出贵州,投他的主子去。”

    衙内众人面面相觑的都不敢动手,守卫在衙堂的亲兵更是恍若没有听见,这时,两个红巾的参将游击突然站到了那人的身后,应诺一声,反剪住那人的双手,将他拖了出去。

    “诸位放心,这位将军只是暂时拘禁,赵提督看在往日兄弟的情份上绝不会加害。”陈永华加了一句,众将的脸色缓和下来。

    赵福这才开口道:“诸位与赵某都是十几年的老兄弟,咱们从辽东到了云贵,历经了不知多少血战,赵某与大家生死相托,从未有过背叛。”

    衙中众将纷纷垂头缄默,赵福又道:“如今大家年纪都大了,都有了妻儿眷属,赵某又怎能不为诸位谋个出身,在这乱世中寻个安家立命的去处。”

    “如今满清君臣不睦,内斗频仍,八旗兵再也不复从前锐健,一败再败,早晚都要退居关外。好在大明新始皇帝不弃前嫌,愿意重新招纳我等为羽翼,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赵某如何会不动心?”

    “提督大人不要再说了。”有个千总已站了出来,老泪纵横的道:“末将信的过提督大人,你说怎样就怎样。”

    “不错,赵提督一向待咱们这些老兄弟不错,难道他还会害我们吗?若是如此,这世上就没有可信之人了。”有人跟着附和。

    赵福精神一震,拍案道:“咱们兄弟同心,不说为大明光复天下,以赎往日的罪过,就算是为了妻儿子嗣,也要再卖上一次命,传令,明日大军出发,会同云南明军,迅速突入湖南东境,以支应广东友军。”

    “喳!”大家纷纷打千,突然醒悟此时不应再行千里了,于是又一齐作恭:“遵命!”

第一百二十三章:江西是个好地方

    新始四年六月十八,一直游移在云贵边境的沐剑铭部迅速突入贵州,与赵福所率的关宁旧部会合,此时的赵福已封锁了贵州到湖南的边境,所有人只进不出,因此消息还未泄漏出去。

    此次作战以沐剑铭的八千明军和赵福的两万关宁军为主,陈永华随军作战,居中协调两军作战。

    三日之后,五千打前锋的关宁铁骑迅速突入湖南怀化,怀化乃是湖南西南门户,自古就有黔滇门户、全楚咽喉之称,是湖南通向云贵的桥头堡。

    铁骑不敢孤军深入,毕竟在他们对面的乃是精锐的骁骑营,又过了三日,沐剑铭赵福所部抵达怀化,一同入城。

    收到怀化战报的鳌拜更是坐卧不宁,他全力守御广东方面的联军,竟不成想连赵福也反了,西南的屏障一下子全线崩溃,原本鳌拜为了防止赵福谋反还准备调一支大军陈列湖南西境监视贵州,可又害怕赵福恐惧,因此为了显示对赵福的放心他并没有这样做,可是如今西有云贵联军,东有两广福建联军,声势浩大,前后夹击,他坐居湖南弹丸之地,假若北面的王辅臣也反,联合川军南下,那就等于三面受敌,到时想要跑都跑不成了。

    怎么办?摆在鳌拜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据守湖南,可是胜率极低,鳌拜身经百战能活到现在并非是个蠢人,这点还是能看的出的,如果选择这么一条路无异于九死一生,西南两面面临明军与叛军的优势兵力,背面的王辅臣被李定国所部牢牢拖住,而且王辅臣也是个摇摆不定的人,说不定哪天也降了南明,那就等于三面夹击,胜算几无。

    另一条路呢?去江西,居中调度两江,湖广的清军与明军决战,这样倒还有胜算,江南粮饷充足,地广千里,只要自己身后还有朝廷的支援,与南明来一场决战并非没有可能。

    作为一方统帅,鳌拜倒是更倾向于第二种方法,现在敌强我弱,负隅顽抗绝无可能,不过白白葬送了骁骑营精锐而已,鳌拜虽然自认骁骑营天下无敌,可是在三四倍明军面前,绝不可能讨的任何的便宜。

    可是问题又来了,一旦退往江西,那么就等于怯战,他鳌拜为大清东征西讨,从未怯退,一旦发生了这样的事,不但朝廷抓到了他的把柄,另一方面,他在八旗军中的崇高威望将会土崩瓦解,满人敬畏英雄,明知不敌偏要置之死地而一决雌雄,这才是鳌拜从前的性格,可是一旦不战自退,那么八旗会怎样看待他?一旦他的威望土崩瓦解,那么他的政治生命也将告盅,他鳌拜之所权倾天下,所倚仗的正是这样的威望。

    鳌拜叫来了克萨哈,这位给他出了馊主意的奴才倒并没有让鳌拜心生反感,鳌拜自己也清楚,裁三藩于他有利,克萨哈的计谋也是天衣无缝,唯一失算的就是这二藩原来早有反心,又不小心走脱了耿精忠,让他回去报信,因此,鳌拜并未怪罪克萨哈,反而对他更加倚重了些。

    “主子无需发愁,依奴才的浅见,若是主子真想除灭明患,还是退避江西的好。”克萨哈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第二种方案。

    “哦?这是怎么说?”鳌拜这几日反而没了从前的跋扈,嚣张是要资本的,鳌拜首先挨了孝庄与康熙的一记闷棍,使他失去了遥控京城的能力,接着除二藩不成,反而给人反咬了一口,如今四面明歌,身家性命都没有保障,哪还能摆得出不可一世的面孔出来。

    “主子若是据守湖南,就成了南明与二藩的眼中钉,肉中刺,非要拔出不可,原因无它,只因主子威名太盛,又带了精锐骁骑营盘踞衡阳,不除不快。所以,奴才以为主子一旦留在衡阳,明军定然全力合围。”

    萨克哈咂了咂干瘪的嘴唇,继续道:“反是主子退居江西,明军自然也就长出了一口气,暂时没有了主子的威胁。明军也并非是铁板一块,如今二藩与赵福尽皆投效,南明必须需要时间来进行整合,一旦主子对他们暂时没有了威胁,他们也需要缓气的时间,因此,奴才料定主子退居江西之后,明军反而不会来取湖南。”

    萨克哈确实算一个人才,虽然明军在西南取得了绝对的优势,也一眼看中了南明的弊端,一下子接纳了两藩三省的投降,多出了近十万的藩兵,千里的土地,也并非是一件好事,毕竟二藩三省各个都是土霸王,就算投降了南明,也是绝对不允许明军染指他的土地的,这样一来,南明就等于得了个空架子,现在鳌拜在湖南威胁他们时,或许还能让他们相互协作,共同进退。可是一旦威胁解除,内部的矛盾也就难免要显现出来了。

    “主子可利用这个时机在江西召集东南各省绿营备战,养兵以待,一旦时机成熟,再收复失地。江南富庶,从不缺钱米粮饷,所缺的正是一支精兵,以主子的本事,大可在骁骑营的基础上,利用江南的钱粮招募一支新军,再督促各省总兵勤练绿营,聚兵二十万,择机与明军决战。”

    鳌拜点头称是,对于克萨哈的建议他还是较为认同的,二人不谋而合,只是他最关心的倒是声望的问题,这可是关系到他身家性命的事,绝不能掉以轻心。

    鳌拜将自己的担忧与萨克哈说了一遍,萨克哈皱起了眉毛,他一时都在想着战略的事,对于这点倒是没有想到,迟疑了会道:“主子,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知耻而后勇,声望没了还可以再挣回来,如今主子与三万骁骑营才是青山,有了青山自然不怕没有柴烧,主子退避一步,就算损了威望,待养兵百日之后再挣回来,一举击溃明军,谁还敢说主子是怯战?”

    鳌拜皱眉不语,许久才道:“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

    翌日,鳌拜召集湖南绿营军将,吩咐他们谨守湖南,勤加练兵,接着又宣布他要带着骁骑营前往江西,誓与南明周旋到底。

    消息传出,鳌拜已匆匆带着三万骁骑营往东进发了,整个衡阳城一下子乱了套,当地的官员面如土色,连忙回府收拾行装,让老婆孩子先走。绿营的将官们则是破口大骂,什么狗屁誓与南明周旋?他奶奶的,明军还未到,你这个自称大清第一巴图鲁的王八蛋跑的比兔子还怪,把咱们这些人留在这里守城,简直猪狗不如。

    衡阳知府胆颤心惊的四处求援,不管是朝廷还是哪省哪府,只要有名号的就连忙写信过去,每日清早从睡梦中醒来,得知一夜无事,心里便是一阵庆幸,于是又与几个城内的千总把总一起到城头去巡视,说是巡视,只不过是害怕明军攻到罢了,站在城楼上,每日向西眺望,只望明军高抬贵手,千万不要来衡阳,满天神佛,观音菩萨,玉皇大帝,真武真君保佑。

    等了七八日,衡阳城下仍然没有看到明军的消息,周围郡县的探子也回来了,说明军虽然占据了怀化,却并没有发起进攻,而广东方面的联军更没有任何异动,似乎明军对衡阳对不感兴趣。

    满城的文武官员都松了口气,搞了半天原来死虚惊一场,看来这小命还能多保一刻了,可是这样也不安全啊,湖南地处西南要冲,是明军进入江南的必经之地,今天不打,明天也要打的,在这里当官,简直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嫌命长了。

    于是,有门路的官吏连忙找熟人请求换个官位,就算是去西北那些旮旯里做个小县令也好,没门路的只能在这耗着,胆小的干脆编出各种理由请辞,他娘的,拿命去给你当官,爷是傻子吗?爷不伺候了,再见!

    几日之后,衡阳的官署一下子十室九空,就连绿营的千总把总们也‘伤残’了好几个,这个说摔断了腿,那个是旧疾发作,另外一个是家里的老母死了,理由千奇百怪,总之一句话,这官是当不下去了,还是请朝廷另请高明吧。

    却说鳌拜率军离了衡阳,在半个月的急行军下抵达了南昌府。南昌府乃是江西的中枢,位于长江下游,四周有梅岭、象山、南矶山等天然屏障,又有象湖,青山湖作为天然的护城河,鳌拜对此极为满意,命令骁骑营驻扎于此,自己当仁不让的雀占鸠巢,将江西巡抚的衙署占了,开始发号司令,首先让人在江南一代征募新军,又下令江南各绿营全力备战,还有征收的钱粮等物全部点收,做出一副全力备战的模样。

    江西东境便是江苏,浙江,北面是安徽,西面是湖南,这几省都是富庶之地,因此征兆新兵的事不成问题,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个月的功夫,一支人数达三万的新兵就此组建,鳌拜也是兴致勃勃,每日入营亲自督促新军训练,又伸手向朝廷要火铳,大将军炮等新式武器,一下子,原本还垂头丧气的他又生龙活虎起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睡狮已醒

    二藩起兵的消息传到了京城,清廷震动,紧接着坏消息一个个的传来,形势越来越加恶化,赵福起兵,再是怀化陷落,接着又是鳌拜退往江西………

    这一下子清廷还争权夺利的大臣们一下子突然意识到,一个绝对强大的敌人站到了他们的面前,一个不好,谁都别想有好下场。

    深宫中的孝庄自然也听到了消息,她的身子骨一下子弱了下来,在一个个打击都没有将其击倒的她,如今却已经垂垂老矣,好在几个太医帮他护住了开药护住了心脉,否则真正的要见列祖列宗了。

    小康熙沉眉侍立在窗前,皇祖母的高烧仍没有退去,他已在这里站了一天一夜,连今日最重要的早朝都没有参加,外廷的群臣已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最后还是索尼稳住了众臣,一边吩咐兵部准备好救援的兵马,责令户部调度好粮草,只要皇上下旨,救援的大军随时可以出动。

    “玄烨……”孝庄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再好的保养也留不住青春,更何况是这个时候。

    “皇祖母。”小康熙单膝跪下,握住了太皇太后从床沿伸出来的手,手掌冷冰冰的,体味不到一丁点的暖意。

    “救援的大军出发了吗?”孝庄头疼欲裂,艰难的问。

    “这个……待皇祖母病好了再计较。”小康熙双眸中闪烁着泪花,是这个祖母养他成人,也是这个祖母扶持他当上了皇帝,更是这个祖母谆谆教诲,孜孜不倦的教导他许多的道理,这个祖母是他的精神支柱,她体贴他的生活,关心他的事业,老心劳力,那双洞悉分毫而又浑浊的眼睛将一切阴谋看穿看透,扶持着这个孙子度过了一次又一次的危机。

    她分享他的快乐,承担他的痛苦,挑起他的重担,从未退缩,更没有丝毫的松懈,她布下了一个又一个的棋局,利用手中每一个棋子为他的江山基业保驾护航,天下之大,这个年幼的孤家寡人心里,只有一个亲人,现在这个亲人却软塌塌的躺在床上,承受着病魔的痛楚。

    “你不能这样!”孝庄冰冷的手抽了回去,她拼命的在咳嗽,显得十分的生气,一个太医连忙上去探视,搭了搭脉,又叫人给她服了一剂药这才止住。

    孝庄继续道:“你是皇帝,江山比你皇祖母更为重要,这个时候该你站出来收拾局面,与新始逆贼会猎的时候,而不是儿女情长,牵肠挂肚。”

    “可是……”康熙跪在床下,不知如何是好。

    “没有可是,你应该召集百官,议定剿贼良策,安抚鳌拜,发出大军救援他,绝不能让局面再恶化下去。”孝庄的话音中又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天下是你的,你就该以天下为己任,为我们满人的江山社稷着想,你是满人的皇帝,是天下人的共主,去吧,决一死战!”

    康熙哽咽着磕了几个头,返身出了慈宁宫。

    “主子,您去哪?”斥候康熙的小高子过来给小皇帝穿上了蓑衣,外面还下着连绵的细雨。

    “摆驾太和殿,召集文武。”康熙握住了拳头,他要报复。如果不是新始帝,如果不是他在南洋崛起,如果不是他击溃了吴三桂,如果不是他占据了云桂川三省,如果不是二藩背叛大清投效于他,如果不是赵福反叛,如果…………没有如果,明清不两立,不是他康熙成为千古一帝,就是他新始成为中兴雄主,天无二日,山无二虎!

    索尼带领着群臣早已恭候多时,就连平日里极少上朝的亲王郡王贝勒们也来了,太和殿再也不是争权夺利的场所,更不是阴谋诡计的温床,今天,满人们终于意识到了威压而来的压迫,云南陷落、广西陷落、四川陷落、广东福建二藩反叛,贵州反叛,鳌拜怯战而退居江西,天下三分南明占去了一份,汉人的战刀已然擦亮,战鼓隆隆的在西南的边陲响起,探出了獠牙,随时准备迎面扑来。

    “请皇上速下旨意,调令援军南下,剿平明患!”这一次,所有朝臣全部跪倒,整齐划一的提出了奏请,这是大清立国以来从所未有的场景。

    “准!”小康熙只说了一个字,接着他顾盼了左右的群臣,又道:“着令神机营,锐健营,前锋营共十万人入江西,由鳌拜调度,令他镇守江西,绝不能再失去一城一土,否则提头来见。”

    北京城的防务主要由神机营,锐健营,前锋营,骁骑营负责,鳌拜出京时带去了骁骑营,而这一次康熙将另外三大营全部交给了鳌拜,这是大清在关内仅有的精锐。而北京城的防御将交由关外的满蒙八旗负责。

    “皇上,陕西乃是吴三桂旧部王辅臣的辖地,此人反复无常,不足为信,请皇上速调一奇兵入陕,以防有变。”索尼现在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走路也呼呼带着风,精神奕奕的提出了意见。

    “准,此事由索中堂负责去办,不要给王辅臣太多压力,也不能让他与明贼勾结。”康熙显得沉稳了不少。

    “从今往后,再有巡抚县令失陷一土,立即全家抄斩,决不姑息,但有光复城池失地者,一概赏穿黄马褂,若有士卒一人战前临退者,斩全家,战前反戈者戮全族。”

    “皇上,奴才听说绿营投降南明的汉军极多,这些汉人反复无常,都是奸诈小人,打起仗来非但不能为我所用,反而极易临阵倒戈,奴才以为,应当裁撤绿营,实行先帝在辽东时期的联保制,若有一人通贼,则屠一村,若有十人从贼者,屠一城,决不能姑息。”说话的是兵部尚书鄂尔泰。

    “这个…鄂大人,似乎太过了些吧。”索尼微微摇头,他认为当务之急的是笼络汉人人心,而不是去用暴力的手段镇压,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一百万的满人想要强压能压的住吗?

    “皇上,一旦如此,则我大清将天下的百姓推向了明寇,毕竟投贼的是少数,若以少数几人而罪责大众,这便让明寇有机可趁,实在不妥。奴才以为,皇上不但不能实行联保,反而应当择日祭奠孔庙,表彰史可法等汉人中的英烈,甚至还可以拜祭明陵,向天下人宣布我们满人入关乃是帮助崇祯皇帝复仇,诛杀李自成。而那个逃入缅甸的永历帝早已死于异国,新始帝明明是个假的,妖言惑众,实在罪无可恕,皇上征伐天兵二十万,早晚要将其荡平,这样一来,不但能够安抚众心,还能让汉人以我大清为正统,为我所用。”

    康熙沉吟了片刻:“索尼说的对,朕明日便去祭祀孔庙,拜祭明陵,满人要想征服汉人,不止是靠马上炫耀着屠刀,而应当诛其心,蒙其志,使其顺服,才是王者之道。”

    “主子圣明!”索尼赞叹了一句,一副孺子可教的嘴脸。

    朝议一直坚持到了深夜,年仅十三的康熙仍然精神奕奕的事无巨细一一询问,大军所需多少粮草,赏额有多大的空缺,山东,直隶等省能否调出一部分兵力南下,明军有多少可战之力,鳌拜有多大的胜算等等等等。一直到大家的精神实在扛不住了,康熙才意犹未尽的挥挥手:“大清兴亡,毕功于此役,尔等各守其职,不可有丝毫的怠慢,朕非亡国之君,尔等也非亡国之臣,祖宗们既然入了关,咱们后世的子孙就要将天下守的稳妥些,散了吧。”

    …………………………………………………

    鳌拜的退避让明军一下子解脱出来,说实话,对于此战的结果李霄沐剑铭等人都不敢确定,毕竟真正的明军只有一万五千人,其余大部分都是二藩和贵州的降军,这些人有多少战力,他们不清楚,更不奢望他们能够与满清精锐骁骑营对抗,再加上二藩和赵福虽然降了,可大家也并非能同心协力,每个人都暗怀着鬼胎,沐剑铭与李霄实在没有把握。

    耿精忠尚之信赵福三人也是松了口气,对于骁骑营的实力,他们还是相当了解的,他们不过是想保住自己的藩镇,犯不着拿着自己的家底去和鳌拜拼命。

    几日之后,新始帝传来的旨意,着令耿精忠尚之信赵福三人入海都觐见。让三人入海都倒没什么问题,毕竟这是礼制,藩王和大将进京面圣乃是天经地义的事,赵福二话不说,立即启程。可是尚之信与耿精忠却有些害怕,毕竟他们是叛臣,一旦进了海都,就等于羊入虎口,一旦新始帝突然发难说不定就别想出来了,可不去不成啊,你们刚刚投降了,这么个天经地义的要求你都不答应,到底是何居心?这不是明摆着心怀不轨吗?新始帝召你你都不去,难道你又想反明投清?可能吗?满清再傻恐怕也不会再接受这两个混蛋了。

    二人连夜背着李霄凑在一起商量,最后还是耿精忠拿定了主意:“世弟,咱们从前是明臣,后又投了满清,如今又复叛回明,现在也只有大明这棵大树能够供咱们乘凉了,要想反悔,恐怕满人也不会再信咱们,从此以后,只有铁了心效忠新始皇帝才能有个好下场,咱们还是同去吧。”

    尚之信默不作声的听着,迟疑之后,还是点了点头。

第二百二十五章:老虎屁股也能摸

    赵福由陆路自贵州过云南,再入缅甸进海都,而耿精忠尚之信则是从广州南下坐上东洋水师的坐船前往海都觐见。

    前线的战事又消停了一些,两只猛虎正虎视眈眈的打量着对手,积蓄着力量,随时准备发出致命一击。

    而在海都,却是一如既往的歌舞升平,仿佛战争距离他们实在太远,无数的商贾穿行于世,炫耀着财富。如织的行人大行其道,为美好的生活而奔波工作。官吏们按部就班,每日朝九晚五面对着一摊摊堆积在案前的公文。港口里的水手打着赤膊,露出了古铜色的肌肤,扬帆放锚,随时准备出海。文人墨客更是各领风骚,从前他们是登高望远,吟诗作对,如今海都的邸报就有三十余家,行销全国的大邸报亦不下十份,才子们哪还有心情去做诗写对子,自然是每日向各邸报投稿,什么诗词歌赋,什么杂议道论,不限题材,只要你能写,邸报就能登.

    这样一来,许多通过邸报而获得百姓喜爱的‘大才子’便浮出了水面,于是,更多的才子便不服了,这是什么道理?随手写一份《光复天下策》就能行销天下,被无数人传阅,本公子乃是个大才,随便写份策论上去岂不是要倾倒众生?于是,投稿的‘才子’越来越多,有写诗的,有作词的,有策论的,还有非议朝政的,五花八门,应有尽有,更有甚者,一个心学的老先生提出《皇帝无用论》大谈皇帝吸食民脂民膏,不劳而获,应当废除,国家只设内阁,首辅大学士主政,大学士由每五年士子公推而出。

    这个新鲜的理论立时招来一阵叫骂,国怎么可以一日无君?更何况当今圣上文成武德,堪比尧舜商汤,你个老东西吃饱了撑着没事抱孙子玩去,少在这瞎吆喝。可怜的老先生因为思想太前卫,被人骂的体无完肤,还被北镇抚司的番子请去喝了杯碧螺春,锦衣卫倒没有为难他,问了几句话看他不像是满清的奸细也就放他走了,只是回到家中,街坊邻居只是用怪异的眼神去看他,倒像是看疯子一般,远远的眺望,生怕他发疯咬人,在邸报里,批判之音更是不绝于耳,老先生无奈,只好登报道歉,自称老而昏聩,一时突发奇想,脑子充血投的文章,也不知所投的那个邸报编纂吃了什么药,还是故意要和老先生为难,还真将文章登了出来,造成这样的结局,实在是惭愧的很。

    结果道歉还没两日,老先生想不到皇上居然请他入宫觐见,他心想完了完了,这一回说不定要抄家灭族了,悔恨之余,临走时还不忘向家人嘱托后事,这才战战兢兢的进了宫。

    刚刚大婚完毕的朱骏显然心情很好,让人搬了凳子给老先生坐下,接着指了指那篇文章问老先生是不是他写的。老先生只感觉狂风骤雨就要扑面而来,可惜他没有让暴雨来的更猛烈些的勇气,结结巴巴的摇头否认。朱骏瞥了瞥嘴,这文章下面有名有姓,就是你这个老家伙,你还摇头?于是又问了一遍,老先生还是不敢承认,最后朱骏火了,拍案而起,再问,老先生差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只好涕泪横流的说是,说自己该死,无君无父,白读了这么多的圣贤书,实在愧对皇上,愧对天下士人。

    朱骏脸色缓和了些,问他这文章是不是他想出来的,是不是他心底的想法?老先生这下学乖了,文章是有名有姓的抵赖不得,可爷心里想什么你总不知道吧,于是矢口否认,一口咬定是智令昏聩,稀里糊涂写的,微臣是绝对没有这种悖逆的想法的,不信你查。

    朱骏倒是笑了起来,招呼人给老先生倒茶,说他的想法很好,将来说不定朕退居二线,朕的子孙只做个名义上的天子,一切政务或许可以交由内阁大学士去办,让士人们公推大学士也是个好办法,不过现在为时过早,至少还得经历个一两百年才成。

    朱骏气定神闲的给老先生解释,如今大明强敌环伺,一旦没有朕来维持,早晚要被贼所乘,而且士人公推也不是个好办法,这样只会搞出两种人来,一批是惜命如命的清流,这些人每日口里都凛然的挂着大义,作风也绝对正派,但你要是他去做事,那你就算是瞎了眼,什么事也别想办成。还有一种就是欺世盗名之徒,这种人最是大奸大恶,他们表面上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其实比他娘的坏人还坏,坏人至少大家都知道,最怕的就是这种披着人皮的狼,因此,公推并不一定是个好方法,至少现在不是。

    老先生只想着自己的身家性命,哪里听的进朱骏的话,只是唯唯诺诺,不断高颂吾皇圣明,以理服人,小老儿愈发惭愧不已了,简直无地自容。朱骏讲的吐沫横飞,最后意犹未尽的说:“老先生能有这样的高论出来也算是前无古人了,朕打算重建鸿胪馆,老先生若是身体康健,便入馆为朕想些制度制衡吧,只是不许再发到邸报那里去,先由朕御览之后再做处置如何?”

    老先生虎口脱身,没曾想摸了老虎屁股也没有事,于是笑逐颜开的点头,朱骏这才一脸的疲乏,让他出宫。

    老先生前脚刚走,殿后便冒出两个人来,这二人正是朱骏的新皇后瞿慈和新贵妃周雪儿,新婚燕尔,二人仍然显得羞涩,小脸红扑扑的挪步过来,一个为朱骏按肩,另一个从内侍手中接过了一盏新茶,盈盈的送到朱骏手里。

    “皇上,那先生在邸报里目无君长,你怎的也不斥责一番,还给他官做?”周雪儿心性放的开一些,忍不住问。

    原来二女一直都在后殿,恰好也听见了前殿的话,都是一脸的疑惑,二女都是读过书的,知道这种议论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历朝历代都要抄家灭族,可放在朱骏面前,也不过一笑揭过,居然还给人封赏,实在令人不可思议,瞿慈性子稳,拘谨的不好问,雪儿就少了层顾及。

    朱骏吹了口茶沫,微微一笑,两个美女环伺在侧那是相当的享受,这里没有外人,他也不搞什么天威难测那一套,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治国就如治水一般,你越堵那水早晚都要漫过河堤,积重难返之下,只有毁灭一途,所以堵是不如疏的,如今又人提出这样的奇思怪论,朕若是以言治罪,就算这人说的没有道理,士人们也会为之心寒,为这人大大的不忿。倒不如为朕所用的好。”

    瞿慈一边揉着朱骏的肩,一边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道:“皇上的话总是发人深省,若是天下的皇帝都有你这一般的胸襟,这太平盛世也就能延绵永柞了。”

    周雪儿听不懂,却装作一副神以为然的样子眨眼点头。

    朱骏失笑的喝了口茶,说这些干什么,由于资本的积累,社会变革是迟早的事,朱骏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这场变革尽量的控制在自己的手心,让它安安稳稳的度过,否则一旦失控,于国于己都没有好处。

    还有鳌拜的事也让他忧心的很,他原本以为以鳌拜的性子应该据守湖南,这样一来,云贵联军自西进军,二藩与广西联军自南北上,若是再能勾结王辅臣,那么川陕联军便能自北而下,三路大军浩浩荡荡兵临衡阳城下,一举而抓获鳌拜,如今的康熙才十三岁,清廷中真正能打的也就是鳌拜这个老贼,只要擒获了他,那么满清的气数也就尽了。可惜鳌拜原来也是个老狐狸,规避到了江西,这样一来,若要形成合围,明军就必须先占湖南,鳌拜可以利用这个足够的时间等来清廷源源不断的援军,他的后方又是江南鱼米之乡,有了精锐的战士和数之不尽的粮饷,仓促组织起来的联军根本不可能有多大的作为,朱骏无奈,只好发旨改攻为守,现在当务之急的是整合内部,尤其是新近来降的耿精忠尚之信赵福三人,这三人要嘛收为己用,削弱他们的兵权,要嘛就要尽快不露痕迹的将他们处理掉,否则实在不能安心。

    “皇上,你在想些什么?”周雪儿见朱骏脸色变幻,沉眉不语,轻声问。

    “啊?哦!”朱骏拉回神来,只觉得瞿慈的纤手在肩部捏的及其舒坦,笑吟吟的道:“没什么,明日开发区正式庆祝入驻了三千商家,开办了三千的作坊,周学士邀请朕去参观,明日朕带你们一起去。”

    “好!”周雪儿笑吟吟的点头,开发区乃是叔父周慕白的得意之作,明日随皇上去观光一番,还能看到叔父,整日呆在宫里实在闷的很。

    “瞿慈呢?”朱骏仰脖望着身后的瞿慈。

    瞿慈扭捏的别过头去,浑然一副新妇的扭捏模样,给朱骏按摩的手不由得轻了一些,半晌才低声道:“皇上吩咐,慈儿自然无不应允。”

    “好!”朱骏来了精神,自銮椅上站了起来:“天要黑了,我们现在就回寝宫睡去。”朱骏的眼眸逐渐炙热的盯着二女:“今夜我们三人同枕共眠,哈哈,走吧,走吧!来啊,摆驾回寝宫。”

第二百二十六:携美游开发区

    第二日,海都被一片乌云笼罩,先是阴风阵阵,接着雨丝犹如珠链一般落在地上,电闪雷鸣之后,乌云逐渐散开,空气清新了不少,如今正临初夏,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给这几日燥热的天气带来了一丝凉爽,待雨停了,朱骏这才正式动身,先是与皇后贵妃乘撵抵达了宫门,接着在一队人的拥簇下摆下倚仗马车,如今天气凉爽,朱骏不愿坐车,宁可骑马,而瞿慈与周雪儿一齐坐在一辆驷马并肩的华丽马车上,跟在朱骏之后,接着便是一队宫娥内侍持着各种御用之物,以备不时之需,外围是一队侍卫,还有一些骑士在前方清道,大有一副劳民伤财的模样。

    原本朱骏是不愿意穿戴着珠冠冕服带着一大队仪仗出门的,但是这一次是去视察开发区,搞出这样的排场一来给足了周慕白的面子,二来也能给沿道的士农工商们看看皇上是如何看重工商业的,要让海都城重商的传统继续发扬下去,经商不可耻,读书也并非一定光荣,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的都是状元,经商经的好,一样是利国利民,造福百姓。

    车辇沿着宽阔的水泥道过了西城,如今城内的格局只要靠街的民宅都变为了商户,也就是后世那样,一楼作为店铺,二楼用来住宿,各种商铺栉比鳞次延伸到视线的尽头,悬在店门前的商旗随风飘动,猎猎作响,两道都是黑压压看热闹的百姓,看到骑着高头大马的朱骏过来,都不自觉的跪下高呼万岁。几个不知哪个衙门的官员带着皂隶挥汗如雨的维持着持续,朱骏走马观花一般的过了繁华的街市,一直抵达了西门,接着继续沿着驰道向开发区的方向走。

    直到出了城,车厢内的瞿慈周雪儿二女才敢掀开帘子观看车外的景色,不说入宫之后,就算是待字闺中她们也极少能出来逛上几圈,今日都显得极为兴奋,就连一向端庄的瞿慈都随着周雪儿的指指点点探出头去观望,随后又极为扭捏的红扑扑着脸缩回了车厢。

    朱骏来了兴致,放慢了马速,与马车并肩而行,一人一马正对着车窗,周雪儿在车厢内吃吃的笑:“皇上,开发区还有多久才到?若是时间充裕,不妨我们在这里歇一歇,下车走一走,这里的景色真美。”

    朱骏一边控制着马,一边扭头笑:“就快了,开发区离海都并不远,待回城的时候再歇一歇吧,你叔叔,不,是周学士恐怕已经带着商人们恭候多时了。”

    周雪儿自顾自的点头,想起许多天没有看到小叔,连忙道:“是这个道理,待回程时瞿慈姐姐说想去那座山上踏青呢。”

    朱骏眼眸越过周雪儿落在与周雪儿并肩而坐的瞿慈身上:“慈儿,你身子骨不好,能不能吃得消?”

    瞿慈垂脸玩弄着裙摆,都嫁入了宫中半个月,仍然显得羞涩非常,低声答道:“臣妾想在山上祭拜家父,又恐扫了皇上的兴头……”

    朱骏大奇,问:“为什么要去山上祭奠?在宫里岂不是也好?朕让人去置办一些冥器,陪你一道祭奠如何?”

    朱骏心想:“好歹也是自己的岳父大人,是不是要给他置办一些纸扎的高楼童仆,后世这种东西可是流行的很,什么劳斯莱斯,宝马,高层别墅,纸能扎什么就烧什么,自己也可以学一学,也算是开历史之先河了。”

    瞿慈道:“谢皇上美意,只是家父遇害传来时之时,家母带着臣妾恰好在云南一座孤山上,家母带着父亲生前的一些用具,便在义父的帮协下就地造了一座衣冠墓,臣妾再也不能去云南了,便在这山上为家父祭奠,也能睹景思情,聊以**。”

    朱骏不小心又挑起了瞿慈的伤心事,不由得又想起了瞿式耜的事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学士,竟有据守孤城誓守的胆魄,被捕后更是英勇无畏,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正是他一生的写照,朱骏心念一动,英勇的战士可以建英烈祠,而这些可歌可泣的明末英雄为什么不能建立一座纪念碑呢?一来可以慰藉瞿慈,二来也能提振军民士气,还可供后世子孙缅怀学习,实在是个不错的主意。只有这样,史可法,瞿式耜等人的精神才能一代代的绵传下去。

    朱骏又想到了好主意,不由得脸上露出了笑意,转眼一看车厢里可怜兮兮的瞿慈,又连忙收敛笑容,这也太不厚道了些,老婆在谈亡父,自己却笑的如此灿烂,实在是罪过罪过。

    朱骏连忙招手唤过一个内侍,吩咐他先回城置办一些香烛冥器,有什么要多少,置办之后雇辆车在那边的山脚下等候。接着回头对瞿慈道:“朕答应你,待回程时朕陪你一起去祭奠,再过些时候,朕要将岳父大人的衣冠墓迁到海都来,朕与你还有全海都的百姓要年年祭奠,岁岁供奉。”

    瞿慈道谢,周雪儿却在吃吃的掩着嘴笑,皇上是没有岳父的,就算是有,也不能口口声声的岳父大人岳父大人的叫,这是逾礼的,平常人家就算送女儿入宫不小心当了皇后,谁敢自称自己是皇上的岳父啊,倒是朱骏并不规避,叫的朗朗上口,还意犹未尽。

    朱骏连忙摇头:“这是什么道理,岳父大人忠心为国,你又是朕的妻子,这是朕应当做的事,你若是道谢就难免生疏了。”

    说话间,开发区就已经出现在地平线上,朱骏眺目远望,加快了马速,越到了队伍的前头,心里想着史可法,瞿式耜等一些名臣的纪念碑应当如何个建法,不知不觉,迎驾的人马就恭候到了眼前。

    为首的周慕白,身后是几个开发区的官员,再接着便是熙熙攘攘的商人,凑在前面一些的商人胸前都是挂着太平绅士标志的,其他的小商人则是被挤到更后面。

    “微臣迎驾来迟,皇上恕罪。”周慕白想不到朱骏是骑马而来,连忙躬身作礼,其他的官商都是跪下三呼万岁。

    朱骏洪声道:“不必拘礼,朕只是来这里走一走看一看,你们这副庄肃的样子,倒让朕浑身不自在了,周爱卿,你到前边引路,朕要好好的看一看。”

    商人们见朱骏如此随和,也都露出了招牌的市侩笑容,纷纷站起来又对着朱骏作了作恭,将皇上围成了一团,倒将朱骏身后的仪仗和皇后贵妃的车辇挤到了外面,朱骏知道这个时候让女人抛头露面实在不好,于是吩咐一畔随侍的内侍让他带着仪仗与皇后贵妃到其他地方走走,小心的伺候。自己则由周慕白引导,身边围拢了几十个常服的侍卫,再外沿便是想要上前亲近,又摄于天子威严自觉的让出一小段距离的商人。

    开发区如今不但扩建了不少,而且厂房也愈渐密集,每隔几步便是一座座高耸的厂房凛立,周慕白在前头指点,这是皂角作坊,这是马车作坊,那座是水泥厂,还有临靠的那个是纺织作坊,这个是洁具作坊,那边一排七八家都是瓷厂………

    朱骏走马观花的边走边看,身边的商人对朱骏还有些畏惧,只是笑,不敢插嘴,过了一条街角,这里的厂房就愈发高耸了,挂名的都是某某联合公司,股份制经营的产业,一座座巨大的烟囱耸立在高空,冒出滚滚的浓烟,若是在后世,又不知有多少环保人士站出来抗议了,朱骏对于污染却不以为然,什么环保都是扯淡,先污染后治理乃是任何工业国家都要经历的,伦敦号称雾都,就是工业过度的产物,可是人家的子孙在百年后一样活的滋滋润润,这世上居然还有人想守着绿水青山过一辈子的,当真是不可思议,对付这种人,就是将他放在荒山野岭里去,你爱怎么环保就怎么环保,不许用火煮食食物,不许砍伐树木搭建茅屋,用不了几天,他就会爱上汽车的尾气,至于让一个工业还未完善的国家去搞什么环保设备那更是愚不可及,一个工厂或许只需要几十万的投入,可是一套排污设备动辄几百上千万,若是这样,再加上维护等方面的费用,十家工厂就要九家倒闭,工厂没了,十几亿人就会有上亿人失业,这些人去做什么?谁给他安排岗位,你愿意青山绿水的过一辈子,有点闲钱站着说话不腰疼,可人家却是要养家糊口的,你说人家工资低,人家加班到晚上八九点还不如不干,可是你一个人不干,工厂便可以以同样的待遇立即招到一百个等着干活的人,归根结底,还是物以稀为贵的问题,人也一样,人一多,就不值钱了,你连和资方谈判的本钱都没有,你要加工资,你不满意待遇,你要走,好,走吧,招聘纸一贴,等待招聘的人可以排到另一个厂去。

    高谈阔论的人永远只会大义凛然的批评,而这些高谈阔论者往往是那些吃饱了闲的发慌,自觉的悲天怜悯,不切实际指手画脚的一群人。

    朱骏又恍了回神,前面的周慕白已停下了脚,指着眼前一座建筑道:“皇上,这便是开发区的衙堂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捞钱

    朱骏被一干人拥入开发区衙门,上了二楼,这里正是商议会的议事厅,厅内十分开阔,正中是一张特质的长条桌,百来张座椅分列两旁,饶是如此,待朱骏与周慕白以及一些大商人坐定之后,大部分只能干站着,引颈旁听。

    朱骏看着室内中西合璧的装饰,不由得笑了笑,商人们知道皇上有话要说,连忙止住了嗡嗡的低下议论,无数眼睛落到了朱骏身上,朱骏反而显得有些尴尬了,说了几句朝廷大力支持商人的话,大家一起叫好,气氛十分热烈。

    朱骏又开始问起作坊的问题,便有人开始大倒苦水,原来作坊越来越多,商人们竞争自然十分激烈,一些大的作坊每日可以生产出满仓的货物,可是销路逐渐萎缩,只好压价贱卖。

    生产过剩!朱骏的脑海里迅速的想起了后世的这个名词,如今大明的百姓足有百万,可是海都的开发区主要面向的是缅甸暹罗九省,九省的人口不过五百万人,由于生产力越来越强,规模越来越大,难免会造成生产过剩。可问题是北方云贵川桂粤闽等省将来也要建开发区的,海都开发区的销路不可能往北扩展,否则会给那些后进省份的工业造成极大的竞争,朱骏不禁摇头苦笑,看来历史再怎样变化,也逃不开规律的,初级资本主义之后便是帝国主义的开端,一旦造成生产过剩,那么商人为了保住利益,不可避免的就要准备利用国家机器为他们的赚钱大业服务了,至少朱骏没有想到一个新奇的办法,唯一能借鉴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利用坚船利炮打开一切国家的门户,疯狂的攥取他们的资源和白银,倾销商人的产品。

    周慕白也正为这件事搞的心烦意乱,一边要大规模的招商引资,另一边又找不到销路,许多作坊的仓库里已堆满了货物,若再不能销售出去,那么不知有多少商人要倒闭破产,这是周慕白不愿看到的,一旦出现这样的问题,所有的心血都将付诸东流:“皇上,现在海贸日盛,南洋诸国却以白银外流为由,限制商货互通有无,有的藩国还设置屏障,规定海商的船只每年只能停靠一次,互市之期只有三天,许多海商和商人都叫苦不迭,如此下去,恐怕………”

    “不必说了。”朱骏当然清楚中间的碰撞,资本家的商品倾入封闭的农业社会,只会造成两种结果,一种是像中国这样自给自足的超大经济体,根本不需要任何商货,另一种是这些半岛和海岛经济体,一旦遭受货物倾销,整个国家的经济命脉就将土崩瓦解,国家的本土小农经济遭受重创,许多人处于失业或无业状态,国内的白银也将大量的流入资本方,这对于南洋诸国来说是不能忍受的,如果不抵抗,那么自己的国家就等于成了大明的附庸,从前贸易少时他们希望大明来进行交易,可是如今面对如此庞大的资本怪兽,还有谁敢擅开门户?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互利已没有了可能,但是国内的资本却到了最关键的时刻,要嘛继续膨胀,要嘛渐渐萎缩,最后刚刚结出的萌芽因为失去了生长的土壤而被扼杀,朱骏脸色凝重的抚着长桌,许久才道:“明日让驻扎在海都的各藩国使者觐见,此外,传令南洋水师营总兵刘二,让南洋水师营做好准备,朕要先礼后兵。”

    众商人尽皆露出喜色,他们才不管一旦开战有多少人遭受屠戮呢,重要的是生意,是销路,大明的水师是他们最好的推销员。

    “咳咳……”朱骏轻咳一声,这仗是为了这群商人打的,如今国库因为建设北方驰道网和铺设昆明到海都的铁轨已经入不敷出,特别是铁轨,那玩意简直就是烧钱,朱骏原本以为投入六百万两白银就能办下来,可如今工程才进行到一半,工程款就消耗的七七八八,工部的官员天天死气白咧的往户部跑,为的就是从那里多抠点银子出来,可户部也吃紧啊,前线在用兵要银子,招募新兵要银子,驰道要银子,修建港口要银子,皇上大婚也花了一大笔,七七八八算下来,就连官吏的月俸都不知从哪项税银里抽出来,你他娘的还要钱?钱没有,户部衙堂里尚书、侍郎、主事、巡官还有皂隶,上下数百个条命,你若想要,随时来取。

    一句话,赚的钱多,花的钱更是海了去了,朝廷缺钱,皇上更缺钱,到时候水师出海你们这些商人怎么能不出点血?

    朱骏道:“如今财政入不敷出,水师又要出海,诸位爱卿也不能袖手旁观吧?不若这样,今日大家就在这为国家买些债券吧,待过了难关之后,朝廷再如数奉还如何?”

    商人纷纷点头,对于这个皇帝,他们是没有话说的,不说水师为他们打开市场,就说皇上制定的这些重商政策,让他们掏些腰包也是值得的。

    朱骏亲自坐镇,让周慕白等几个官吏找来了纸笔,记录大家购买国债券的数额,这一招利害,许多人心底里都是打算出个五百一千枚银币敷衍过去,可如今皇上和各位同行都在边上看着,若是出的少了面子上实在不太好看,更何况国债券讲明了是十年一期归还的,因此也不算肉痛,于是第一个商人站出来:“在下财力有限,购买国债三千两银子。”

    第一个出场的人立即招到了无数同行的强烈鄙视,他出了三千银币,就等于把最低的购额提升到了三千,后头的人若是低于这个数目,既丢脸,又会让皇上瞧不起,说不定把你记恨上了,什么时候给你使个拌子呢。

    于是后头的人纷纷站出来,这个三千,那个四千,财大气粗的报出五千,再后来就是一些小商人,他们的资本并不丰厚,于是个个哭丧着脸,站出来伸出指头无可奈何的报了个两百,五百,一千银币,立即引来了无数大商人的白眼,两百五百一千银币也好意思站出来,实在丢脸的很。

    几个开发区的官吏迅速统计,结果是开发区的大小商人共购买国债券五百一十万枚银币,朱骏听到这个数目时吓了一跳,奶奶的,三千个人平均一人购买了两千枚银币的国债,这可是大数目啊,商人就是两个字,有钱!

    对了,还有海商呢,海都的海商也有近千人,这也是个大数目,既然借钱,当然是所有人都借一遍才好,这样才不厚此薄彼嘛,朱骏心情大悦的想着,向众商人道:“大家放心,区区南洋小藩,天朝雄威过处,但有不服王化者,朕定诛其宗室,毁其宗庙,看谁敢妄自紧闭门户,阻挠贸易自由。”

    “吾皇万岁!”钱是小事,销路才是商人们的根本,借点钱给皇上,皇上给他们打开各国门户,简直就是一本万利的事,厅内的商人们哪一个都不傻,自然也觉得占了便宜,纷纷回应。

    朱骏又安抚了一番,让人马不停蹄的去海商会‘借钱’,眼看就要过晌午了,朱骏心里想着陪瞿慈去祭奠老丈人的事,于是让周慕白不用准备午宴,安嘱了几句,便起驾‘回宫’。

    瞿慈周雪儿坐在马车里,由仪仗和侍卫陪着在开发区转悠了几圈,显然也有些累了,回去的路上都是躺在车厢里假寐,朱骏兴致高昂的练习马术,片刻功夫,又到了西城外。

    朱骏拨马到车厢旁,对瞿慈道:“慈儿,那座山就在眼前,朕陪你上去。”

    瞿慈盈盈的点了点头,在老嬷嬷的牵引下下了马车,周雪儿也出来了,也要跟着一道去,朱骏点了点头,除了一批侍卫之外,朱骏让仪仗在驰道边等候,自己陪着二女,拖着一队卫士往山脚走。

    山脚处早有那个听了朱骏吩咐的小太监准备好了香烛黄纸等物,一行人沿着山中的曲径上山,选了个地方焚香祝祷,又烧了黄纸,对着瞿式耜遇害的广西方向遥拜了几下,算是功德圆满,几十个人又下了山,起驾回城不提。

    待回到了皇宫,朱骏陪着二女用过了午膳,这时,前往海商会筹措国债款的官员前来通报,海商会共认购了三百三十万枚银币的国债券,朱骏闻言不由得楞了楞,海商会总共才一千商人,居然平均每人认购了三千多银币,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当听到那官员说海商会的马仁、黄信等巨头每人认购了二十万枚银币时,朱骏这才一脸释然,海商中以马仁、黄信、哈布拉等人为巨,这些人手下随便一个都拥有数百条大商船,与朱骏又保持着较为良好的关系,每个人一年的利润就有几十万银币,他们投桃报李,认购二十万枚银币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事。

    这样一来,国库一下子多出了近千万的银币,入不敷出的局面算是结束了,朱骏可以想见,得到消息的户部尚书恐怕可以睡几天安稳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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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说了吧,主角是一名类似于英国伊丽莎白,维多利亚女王,德国威廉皇帝,日本明治,俄罗斯彼得大帝等将国家带入富强的君主,并且让汉人在资本风暴来临之时占据一定的优势,率先开启工业革命。

    他开明,却绝对不可能任由所谓的民主泛滥,愚民肯定是要的,就算在现代,哪一个国家的政府没有在愚民?只是多少不同和露骨隐蔽不同罢了。

    不爱看的人移步吧,不要骂,你的思想或许是对的,但是你不定是真理,我的也不一定是真理,小弟实在写不出一个华盛顿一样的人物出来,恐怕华盛顿到了南明,早就被看成神经病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扞卫贸易自由

    翌日,万国馆的各国使臣纷纷在皇宫外聚集,大明皇帝突然相召,谁也不敢怠慢,他们越来越感觉到大明对外藩的国策正不易察觉的发生着变化,从前遣使纳贡往往能够获得更丰厚的回赠,可是如今,每年大明朝廷除了勒令纳贡之外,连赏赐都没有了,原来纳贡是赚钱,可现在净是贴钱,原来使臣带着几百个仆从前来,不但住在宽敞的万国馆里,有美酒招待,还有歌舞可看,许多使臣乐不思蜀,对于许多小国的大臣来说,去大明纳贡可是最吃香的差事,可是如今倒也有宽敞的屋宇,也有美酒歌舞,只是在你享受之前,招待你的人员会双眼翻白,手一伸,把钱交出来。

    惨啊!对于一些较大些的藩国倒无所谓,出使时国王还会赏些零用钱用度,可是一些小国就惨了,这些小岛国人口不过万人,哪有这么多银子给他消费,带上一些去程的干粮就上路,好不容易到了海都,连住的地都没有,为什么?没钱哪!就在几天前顺天府的巡街还在街市上看到一个饿的半死不活的小国使臣呢,总共二三十人躲在街角,比乞丐还不如,最后还是巡街大发慈悲,赏了他们几十个馒头,总算没有饿死。

    使臣们乖乖的侯在宫外,个个的眉宇之中都是一副忧色,这海都的日子难熬啊,想当年为了争抢这个差事,大家在本国可是击败了无数的竞争者,原本以为可以在海都这样的大都市里快活个几年,再回国交差,谁知遇到了朱骏这样刻薄寡恩的皇帝,没法子,大家只能在这苦熬着,在本国,这些人都是王公勋贵,虽说比起富庶的大明来说生活不见得好,可那也是在街上横着走的,可是到了海都,做人还得看别人脸色,谁也不能得罪,一旦和人有了口角,顺天府抓的第一个就是你,不但要吃苦头,连国家也要跟着蒙羞。

    “都到齐了吗?”一个小太监从侧门走了出来,捏着嗓子问。

    使臣们拥簇过去堆笑,公公长公公短的恭维,公公可是不能得罪的,如今大明水师纵横南洋,谁敢得罪小太监,说不定在那皇帝跟前嚼了什么舌根,给本国引来什么灾祸呢。

    “那就进去吧。”小太监板着脸,带着使臣们从侧门进去,守卫在侧门的侍卫还检查了一番他们的全身,确认没有兵器之后,这才放行。

    到了大明不如狗啊!许多使臣觉得脸上挂不住,心里在感叹,不过看到前头的安南使臣以及满剌加使臣唯唯诺诺的样子心里也就舒服了一些,安南与满剌加都曾是南洋的大国之一,在南洋也是耀武扬威过的,如今他们的使臣一脸奴才相,倒让一些心里不忿的小国使臣心里舒坦,啧啧,人家还不是和我一样吗?

    朱骏坐在侧殿等着使臣觐见,两畔是杨嗣德与礼部的一些官员,通报之后,使臣们鱼贯而入,一齐行礼,朱骏显然也是心情不错,立即让大家平身。

    “唔!很好,都来齐啦。”朱骏先来了句开场白,接着开始进入正题:“朕近日来心绪不宁的很哪,自大明水师巡使南洋以来,各国一向相安无事,这是为了什么?”

    使臣们面面相觑,不知皇帝为什么心绪不宁。朱骏继续道:“大明以诚待人,只求与各国相安于南洋,使战火湮灭,天下太平,各国百姓安享盛世。可是朕却听说,南洋各国畏明如虎,虽然阳奉阴违的遣使纳贡,却在暗地里关闭港口,阻挠我大明海商往来贸易之权,诸位国使,这是什么道理?”

    使臣们终于知道今天又没什么好事了,原来是兴师问罪啊,其实关闭港口的事早在一年前就开始实行了,各国纷纷拒绝大明海船入港,只有在六月中旬,才允许海船入港贸易三天,对于这事各国也是不以为然,一来关闭港口的藩国众多,法不责众。二来他们拒绝的只是海商,想来大明皇帝也不会为了这事降罪,因此大家也没当一回事。

    满剌加使臣是最听话的,原因无它,大明要去了他的马六甲,那里离爪哇只有一海之隔,而大明的南洋水师就驻扎在爪哇,因此,满剌加等于仰了大明的鼻息过日子,打又打不过,自然只有夹着尾巴做人了,听到朱骏喝问,满剌加使臣连忙道:“大明皇帝陛下息怒,此事容下臣解释。自开海贸易以来,大明的不法商人不断的派送海船将货物输入下国,有了大量现成的货物,致使下国百业荒废,又流失了大量的白银,使得下国许多百姓衣食无着,国库收入锐减,因此,下国国王这才下令关闭港口,每年贸易一次,为期三日。”

    朱骏冷笑道:“你这是什么话?好像是大明国挣了你们银子似的,各国之间互通有无,朕几时关闭过海都和爪哇、马六甲的海港不许满剌加的商人贩货赚银子?现在倒好了,朕没有关闭港口,你满剌加倒是先关闭起港口来了,欺负朕吗?”

    满剌加使臣吓得一身的冷汗,谁敢去欺负他啊,满剌加倒是被上首那个高踞的男人欺负,割地不说,每年还是大量的进贡,这也就算了,大明的海商如苍蝇一般的往港口里涌,几乎所有的商品都能买到,式样精美不说,价格也不算贵,一下子,整个满剌加有点闲钱的都去买大明的货物,本地的土货没有了销路,从业者渐渐便成流民,每年下来,外流的白银就有上百万两,比满剌加国库一年的收入还多两倍,这不是欺负人是什么?到头来倒是满剌加欺负了他,说的好听,满剌加的商人也可以贩货去大明的港口卖,可卖什么?除了一些本国的土特产之外,大明的百姓谁买满剌加的货物?

    满剌加使臣心里不爽,可还是老老实实的点头:“皇帝陛下息怒,下臣孟浪了,下臣这就去信,催促国王开市。”

    接下来站出来的是安南使臣,安南国与满剌加一样,不但北境与大明的广西接壤,而且国内的中段还给大明纳入了版图,将国土一分为二,几个月前,大明帮助黎氏安南干掉了莫氏,使得安南重获了统一,明军的实力也让他们看到了大明的强大,几千人的明军拿着新式的火器锐不可当,数万的莫氏军刚一交锋,就给打的落花而逃,因此,开市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要惹怒大明,一旦大明找到了借口,须臾之间便可将安南吞下,这卖国的条件必须得答应。

    “臣也立即向国王去信,安南国愿永世与大明开海贸易。”

    朱骏点点头,脸上已露出了笑意,不到万不得已,他实在不想在南洋动刀兵,毕竟大家都已臣服了,你还这样欺负人,实在说不过去。

    其他的小国见安南满剌加点头同意,也就没有了悬念,凭他们在这殿上说个不字,大明踩死他们就跟踩蚂蚁一样,这时,苏门答腊的使臣站了出来,对着朱骏行了行礼,昂然道:“皇帝陛下,下臣以为不妥。”

    终于碰到个二愣子了,使臣们心里大是宽慰,纷纷将目光落在了包着头巾的苏门答腊使臣身上,这是怎样的精神啊?使臣们似乎看到了希望,大明他们是不敢得罪的,但是如果有人站出来表达他们的不满,他们却非常愿意看到,大明皇帝发怒了,死的也是这个二愣子,死道友,不死贫道嘛。争赢了说不定大家也不必开市了,实在是爽的很。

    “哦?朕如何不妥了?”朱骏知道杀鸡儆猴的好戏要开场了,不禁坐直了身子。

    “大明自建海都贸易以来,苏门答腊一国每年流失白银一百四十万两白银,许多百姓争买大明货物,使得百业凋零,各行各业举步维艰,大明的商船不但夺去了苏门答腊的白银,还摧毁了苏门答腊的各个产业,一年以来,苏门答腊王都的大街上增加了数倍的乞丐流民,若大明让苏门答腊开国,整个苏门答腊都将陷入贫困,难道这就是大明对待藩国的道理吗?若是如此,苏门答腊宁愿停止入贡,再不愿入朝为臣。”苏门答腊使臣说到动情处,想起了大明倾销之下各行各业迅速瓦解的惨景,无数的手工业者失去了生计,流为了乞丐,不由得眼泪模糊,让其他的使臣个个哀叹,满肚子的兔死狐悲。

    朱骏木然不动,毫无怜悯之意,他们苏门答腊可怜,可是大明开发区的那些商人们一旦破产了就不可怜?那些在作坊里工作的工人一旦失业了就不可怜?总得有人可怜的,那就让你们苏门答腊委屈委屈,可怜可怜吧。

    朱骏的脸色已渐渐不好看了,冷声道:“你的意思是,苏门答腊从此以后再也不上贡朝见?”

    苏门答腊使者擦干了泪水,昂然道:“是的,皇帝陛下,但是如果您愿意废止…………”

    “不必如果了!”朱骏知道这个时候一定不能有任何的怀柔,边上这么多使臣在看呢,厉声道:“来啊,取苏门答腊的国书来,将永不征伐之国的名单里把苏门答腊去除。”

    “还有,驱逐苏门答腊使臣,宣旨意,让刘二率水师立即出航,征讨不臣!”

第二百二十九章:征伐不臣

    侧殿内一下子鸦雀无声起来,苏门答腊使臣打了个哆嗦,他原本是以拒绝朝贡为由来威胁大明皇帝,没曾想朱骏倒是干脆利落,一下子断绝了苏门答腊的臣属关系,还下令水师出海,这下玩大了。

    “还楞着做什么,将此人叉出去,驱逐出境。回去告诉你们国王,准备迎敌吧。”朱骏拂袖怒喝,既然要杀鸡吓猴,自然是要好这戏演足了,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再也不是一句虚言,听话的给你个安生立命之所,不听话的自然拉出来给其他人做个榜样,否则威严一失,难免会有人骑到头上来。

    几个站殿的侍卫立即一拥而上,反剪了苏门答腊时辰的双手押了出去。

    朱骏横眉一扫,朝着战战兢兢的各国使臣道:“弹丸之国,不服王化,实在可恨,朕若不稍加惩戒,移其宗室勋贵国王来朝束手,天朝的威信何在?”

    “陛下圣明!”使臣们不失时机的连忙恭维,有了苏门答腊那个二愣子做先例,使臣们当然知道什么叫做趋利避害,什么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朱骏气色缓和了一些,坐回銮椅,道:“大明天朝一向与邻和睦,朕对外藩更没有任何私怨,只是你们实在太过放肆了,竟私自关系港口码头,不允许大明合法的商人往来贸易,朕的海都港可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哎,都过去的事啦,各国若是知错能改,朕自然既往不咎。”

    使臣们纷纷点头称是,称赞朱骏宽厚仁慈,至于他们心里想了些什么,恐怕只有鬼才知道。

    朱骏换上一副笑脸,似乎将方才苏门答腊的不愉快完全忘却,指了指一畔的礼部几个官员道:“朕草拟了一些通商的条文,诸位可以先看看,然后再给各国国主通报,让你们的国主在下面盖上金印,一式两份。”

    礼部官员手里捧着一叠类似奏折的文卷出来分发给各使,使者们接过看了看,倒是松了口气,里面的条件并不苛刻,大明只强调了往来贸易的自由,并且协议了关税,关税倒还算合理,照这样下去,往后各国的国库收入恐怕多半要靠大明海商的关税了,此外,文卷中不断的重申各国务必保护商人的安全,对于作奸犯科的明商可由各国自行处罚,但是必须向大明报备,若有错案冤案,则由两国协商解决。

    “诸位意下如何?”朱骏淡淡一笑,相较于后世的欧洲殖民者,朱骏的条件可以说是十分宽厚了,再说他大明商人卖的是商货,既没有贩奴,更没有贩卖鸦片,贸易自由讲究的是竞争,哪国的货好价廉,自然是占了优势,你自己国家的手工业比不过人家的工业那是你自己不行,闭关锁国只会将这个差距逐渐拉大,于长久来说,对南洋各国并没有好处。

    “皇帝陛下圣明!”使臣们哄然应诺,不应不成啊,刀子架在脖子上,再说私自关系海港原本就是他们理亏。

    朱骏笑吟吟的点了点头,道了声乏,使臣们识趣的陛辞而出。

    口头上达成了一致,要让各国的国王签下自由贸易协定就需要倚仗武力了,现在各国恐怕都在看苏门答腊的下场,若是大明水师得胜,自然是立即签订协议,遣使再次入朝纳贡,若是明军落败,恐怕不知多少国家要翻脸不认账了。

    苏门答腊位于马六甲海峡,与爪哇岛毗邻,地理上与马六甲海港比之爪哇更近,因此,爪哇港和马六甲的大明海商往来贸易在苏门答腊所赚取的白银最多,苏门答腊也是第一个封闭港口的国家,原因无它,马六甲的大明商人只需准备好货物,坐上一个时辰的船就能抵达苏门答腊,方便快捷,还省了不少的运费,因此,苏门答腊的大明货物不但精致,而且价格低廉,短短半年的时间,整个苏门答腊岛上就已充斥了各种各样的大明商货,大到马车机械,小到铁钉靴帽,自给自足的经济遭受到了极大的打击,阵痛过后,苏门答腊国王苏丹罕立即封闭海港,不允许大明商船停靠,紧接着各国纷纷效仿,使得大明海商空有数以千万计的大商船却只能前往日本琉球甚至朝鲜等国进行远洋贸易。

    大明的讨伐檄文还未发出,苏门答腊使臣已回到苏门答腊急匆匆的抵达王都班达亚齐,国王苏丹罕大吃一惊,一面又派遣了特使前往海都请罪,一面下令整军备战,这个时候,大明的讨伐檄文已抵达了苏门答腊,刘二的南洋水师已正式出海。

    爪哇的北部与苏门答腊的南部相隔只有一个海湾,全长不过几海里,大明的水师停泊在狭长的海湾,不断的开始轰击苏门答腊的南部港口,刘二倒并不急于登陆,南洋水师如今又接收了五千新兵,整个水师人数近两万人,除了一万老手之外,其余的大多还不熟悉海战,让新来的炮手们练练兵也好。

    几日之后,苏门答腊南部的各港被水师炸了个稀巴烂,守军与百姓也开始向内陆逃窜,刘二则是慢条斯理的分兵两路,一路穿过海峡前往苏门答腊东岸,继续寻找东岸港口狂轰滥炸,另一边往西,大有一番为苏门答腊犁犁海岸线的意思。

    海战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国王苏丹罕只能下令废弃所有港口,将临时徵兆的几万大军一齐在王城下布阵,以待明军水师登岸决战。

    刘二没有炸过瘾,仍不愿意上岸登陆,水师虽然有登陆作战的陆战队,可是比起专职的陆军还要差了一些,因此,水师在船上才是最安全的,这个时候,皇上的旨意颁布下来,申斥了刘二一番,让他尽速进兵,不可贻误,刘二这才让在苏门答腊北岸登陆,准备决战。

    刘二所考虑的是战术问题,利用围剿的方法几乎可以不菲一兵一卒的切断苏门答腊与外界的往来,再让沿岸水师登陆骚扰,破坏他们的生产,不出半年,苏门答腊就会遭遇大荒,那个时候再出兵登陆简直易如反掌。可朱骏考虑的却是政治问题,南洋这么多国家在看着呢,磨磨蹭蹭的倒都以为明军怯战,对于自由贸易的实施极为不利。

    一万水师陆战队登陆,接着迅速攻占城镇,最后在班达亚齐城下列阵,他们的对手,是数万衣着褴褛手持着长枪大刀的土兵,苏门答腊国王苏丹罕亲自带队,试图鼓舞士气,只是实力的差距并不是士气所能弥补的,土军首先发动了攻击,没有任何阵型,更没有指挥的旗帜,只听到有人吹气了低嗡的螺号声,接着便是排山倒海的怒吼,无数衣不蔽体,赤身赤足的土兵蜂拥的向明军的阵地发起了攻击。

    “轰轰轰轰………”陆战队表现的极有章法,有板有眼的先让后阵的火炮开始轰击,接着火铳手分为两排站在前阵装填弹药,为数不多的刀盾兵护住了两翼。

    火炮的轰击让土兵们的士气猛降,许多人吓的掩耳而逃,不过更多人还是扑了上来。

    “砰砰砰砰………”第一排火铳手射击了,接着迅速的后退到第二排,第二排装填好弹药的火铳手向前踏步,扣动了扳机:“砰砰砰砰………”

    犹如割麦一般,一排排冲在最前的土兵在砰响声中倒下,尸横遍野。

    “砰砰砰砰……”陆战队没有任何迟疑,第一列火铳手出来射击,接着是第二列,完全不给冲锋而来的土兵任何缓冲的余地,八十丈内,开始堆积了无数的尸体。

    正如中军督战的刘二所料,土兵们在伤亡达到十比一二的时候,开始崩溃,无数人丢掉了木质的长矛,赤足飞快的往回跑。

    “结束了,传令,全军列队前进!”刘二扬起了令旗。

    陆战队开始列为长蛇阵前进,苏丹罕带着溃乱的土兵纷纷进了王城,期望依靠城池据守。这个时候,明军阵中传来火炮轰鸣,再接着土兵们便看到城墙在炮火下渐渐的崩塌,被炸出了几个缺口,明军明显是耍赖啊,攻城至少得给点面子扶着云梯登城吧,好歹也让咱们在城墙上滚下一些巨石和热油抵抗下,一下子把城墙炸塌,这还打个屁,土兵们立即意识到了危险,放下了武器,迅速的钻入了民舍,摇身一变,又成了良民,反正他们是没有军服的,唯一代表军人的东西就是手上这把武器,武器一抛,自然就改头换面了。

    明军开始结队入城,刘二骑着马抵达了一处缺口,一个士兵已飞快的跑来:“刘总兵,快去看,那里有热闹瞧。”

    待刘二抵达了事发地点,差点被笑下马来,拼命忍住,打量着马下一个矮胖的老头,此时正袒胸露乳,被人反剪了双手,背后还插上了几根树枝,见着了刘二连忙道:“下国国主冲撞王师,在此负荆请罪,欢迎王师入城。”

    这胖老头便是苏门答腊国王苏丹罕,他眼见大势已去,正准备仓皇逃命,却被一个大臣拉住,告诉他明人负荆请罪的典故,说不定能保住性命,运气好这国王还能继续混下去,苏丹罕无计可施,只能让人坐好准备,只是一时找不到荆条,只能拿树枝代替。

第二百三十章:怀柔远仁

    “国主快快请起,末将受不得这样的大礼。”刘二可不是二愣子,人家再怎么说也是一国之主,就算负荆请罪,对象也不是他,刘二想着皇上的意思是做个样子蹂躏蹂躏苏门答腊,威吓南洋各国,苏门答腊国王这样认错,按照传统,皇上应当不会过重的处罚,因此对苏丹罕极为客气,浑然忘了方才还在两军交阵,嗜血拼杀似的,下马将苏门答腊国王扶起来:“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末将瞧国主也是所托非人,让一个无知的奸人去做国使,如今闹出这样大的事端,国主只需将这奸逆绑缚,届时末将将国主与使者一道押到海都,也好给皇上一个交代。”

    苏丹罕连忙点头,到了这个时候反而定下了心,知道该怎么做了,这时有几个明兵解开了苏丹罕的绳索,去除了树枝,苏丹罕作辑道:“上使少待,下国立即去捉了那个奸逆给大明皇帝一个交代。”

    刘二点了点头,这毕竟是别人的家务,他也不想参与,只是严令明军不可劫掠,控制好王城的街道,尽量不要杀害百姓,但有反抗者,仍然是格杀勿论。

    两日之后,苏丹罕被大明水师押解往海都,消息传出,各国震动。半个月就完事了?这也太快了些吧?各国都是战战兢兢,苏门答腊虽然不是南洋强国,可治下好歹也有数十万人口,土地面积在南洋中也算中上,大明只派一支水师便轻松将其击溃,这样的战力,就是当年叱咤一时的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远东舰队也差了一个档次呢。

    还有什么可说的,赶快签约吧,签了就没事了,于是,数十份盖了国王金印的自由贸易协议纷纷传回海都,各国开海,并严厉港口的官吏不许为难明商,现在南洋谁不知道大明皇帝对商人看重的很?

    苏丹罕战战兢兢的抵达了海都城,对于这个国主,大明方面还是较为客气的,并没有绑缚他,只是将他软禁了两天,锦衣美食的照料,到了第三天,他被人带到了宫门,象征性的带上了锁链镣铐,佝偻着腰随着小太监进宫。

    此时正值早朝,朱骏昨夜没有睡好,睡眼惺忪的知会了些政事,这一次早朝,各国的使臣也被应邀而来,朱骏掏出西洋的怀表,看了看时辰,看时候差不多了,向殿前的宣礼太监问:“苏丹罕押到了吗?”

    “押来了,就在殿外等候。”

    “宣他进来。”朱骏慵懒的挥挥冕袖。

    “宣:罪臣苏丹罕觐见!”宣礼太监扯着嗓子喊。

    “宣:罪臣苏丹罕觐见!”

    “宣:罪臣苏丹罕觐见!”

    ………

    苏丹罕在几个大汉将军的押解下入殿,前脚刚进去,便是披头散发的大哭,苏丹罕也不是傻子,自己的生死荣辱都看高踞在殿上那个万万人之上的大明皇帝了,能否博得同情就看他自己是否能把真心悔过这场戏演足咯。

    “啪!”苏丹罕一巴掌甩在自己脸上,这一下是真痛,眼泪不禁吧嗒嗒的落了下来:“下臣苏丹罕死罪,请大明皇帝陛下降罪于臣。”

    朱骏不由得吓了一跳,这苏丹罕也太夸张了些吧,苏丹罕刚来时朱骏曾让人暗示过他,如果能够做出一副知罪求饶的模样或可放他一条生路,不曾想苏丹罕牢牢的记在心里,整整憋了两天,今日来个骇人听闻。

    “皇帝陛下啊……”苏丹罕一边膝行靠近金殿,一边痛哭流涕:“下臣择人不明,使者冲撞了皇上,触怒龙威,下臣已与那使者一并自缚前来海都,向皇帝陛下请罪,皇帝陛下要杀要剐,下臣决无怨言,只怪下臣不自量力……”

    苏丹罕的表演震惊了朱骏,朱骏就没见过表演这么精湛的人,同样也震撼到了各国的使臣,兔死狐悲啊,诏令到处,水师出海,只半个月便擒拿一国国主入朝为囚,这是什么样的实力,再看看这个苏丹罕,身为一国之君,如今却因为使臣不恭而落到了这样的下场,可悲可叹,唔,以后要引以为戒,做大明的下臣也没什么不好,最多让大明的商人赚点银子嘛,反正大明皇帝不会觊觎国土就成了,还有明军水师在南洋巡航保护,落个清闲也好,千万别落到苏丹罕这样的下场!

    朱骏眼看一场震慑人心的杀鸡吓猴大戏要演化为一场喜剧,生怕苏丹罕表演的太过夸张,忙道:“来啊,宣读苏丹罕的罪状。”

    宣礼太监立即捧出了一份预备好的诏书,摊开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苏门答腊国国主苏丹罕氏…………”

    宣礼太监中气十足的扯着嗓子念了苏丹罕十八条罪状,足足用去了一炷香的时间,金殿上的朱骏都不由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感叹礼部的捏造罪状的能力还真他妈的强,什么通用的罪名都往人家头上去安,还特喜欢弄个吉祥的数字,没有也给你凑出来。

    宣礼太监念毕,肃容凛立,倒颇有一副男子汉的气概,戟指苏丹罕道:“罪臣苏丹罕跪好!”

    苏丹罕立即五体投地的拜伏,不哭不闹了。

    “大明新始皇帝陛下问:你可知罪吗?”太监怒喝。

    “下臣知罪,请皇帝陛下惩处。”苏丹罕连忙应答。

    宣礼太监小心翼翼的收拢了圣旨退到了金殿的一边,朱骏这才开口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苏丹罕,你站起来回话吧。”

    苏丹罕知道风浪过去了,忙不迭的站起来。

    “朕原本想削你王爵的,如今你既知错能改,朕念在苏门答腊国历代王公按时纳贡的份上便饶你一次,今后不可再犯,至于那个使者也放了吧,开海通商,乃是富民之策,只是有些目光短浅者只看到了危害,却不能看到万世之后的好处而已。”

    “陛下怀柔远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苏丹罕倒是个聪明人,连忙拍了个马屁,说实话,这个皇帝虽然钻进了钱眼里,连赏赐都不给了,一味的催促各国上贡,其实对他苏丹罕也算是不错了,花了这么大的力气将其抓到海都,要想灭其国,侵占他的领土简直易如反掌,苏丹罕吃了亏,却也不觉的这个皇帝有多可恨,倒是那个给他惹祸的使臣让他积了一肚子的火,他娘的,南洋这么多国家的使臣都没有出来反驳,这个混蛋出来得瑟个什么劲啊。

    朱骏微微一笑,这一桩子事算是真正的有了个了断,什么怀柔远仁都是狗屁,一味的怀柔只会让藩属瞧不起你,当你外强中干是软柿子,最好的法子就是先给他一闷棍,再跟他玩什么怀柔,说不定人家还更加感谢你,觉得你不持强凌弱。

    “好啦,大家都散了吧。”朱骏的眸光中闪过一丝狡诘,外交是什么,在某些时候他是战争的前奏,有些时候却又是战争的延续,有的时候外交是战争的工具,有的时候战争又成了外交的工具,打了再谈有的时候比谈了又谈实用的多。

    打你们一棍子,包准你们服服帖帖五十年,至于将来这些人如何,那就看后世的造化了。

    苏丹罕在海都的这几天也没闲着,好在他是国主,大明倒是给了他公款消费的权利,还特意请了个礼部的官员在旁帮闲,官员领着苏门罕在海都城内转了一圈,这才知道苏门答腊是多少的渺小,大明一个王都的人口就是苏门答腊的总人口,这是什么概念?苏门答腊王城的规模和海都比起来简直就是大象和蚂蚁的区别,再看看街上这些华丽服饰的路人,回头对比王城里那些衣不蔽体的苏门答腊百姓,简直就是一个天上地下。

    “大人,据小王所知,这海都城建成不过四年,为何如此繁荣大明皇帝陛下会变戏法不成吗?”对待这个礼部的九品小员,苏丹罕也是客客气气的,一口一个大人的叫,他现在被大明搞怕了,只求安安生生的坐享他的国柞,实在不愿意惹是生非。

    被称为大人的礼部小官十分舒坦,答道:“陛下当然是不会变戏法的,这其实都是开海的功劳,国主昨日看的那海都港口,是不是车马如龙?实不相瞒,港口一年的税金就有近四百万银币,这还只是海都港口,此外,马六甲,爪哇的港口因为扼守南洋要道,获利更丰。”

    苏丹罕倒吸了口凉气,四百万银币就等于三百八十余万两白银和二十万两铅锭啊,这是什么概念?整个苏门答腊刮一层皮一年下来有二十万两银子就通了天了,这港口真的这样赚钱?怎么苏门答腊的港口一年才三万两银子的税金?

    “照大人这样说,开海实在是件好事,哎,小王实在惭愧,为了开海居然得罪了皇帝陛下,若不是皇帝陛下仁厚,恐怕……”苏丹罕叹了口气,心里却活络起来,大明能开海赚这么多银子,难道苏门答腊就不成吗?嗯,得去试试,四百万银币他是不指望的,一年有个十万银币的税金,就足够他修缮修缮那座破落的王宫了,自从苏丹罕到了海都之后,这才发现原来大明的宫殿竟如此雄伟,在回想他那座小王宫,实在是惭愧的很,以前怎么不觉得呢?因此,苏丹罕心里有了新建王宫的想法,得按大明的建筑来仿制,规模可以小一些。

第二百三十一章:三藩觐见

    苏丹罕自以为得了一条赚大钱的妙策,可转念一想又犯难了,这开海通商苏门答腊并非没有尝试过,结果苏门答腊的白银疯狂的外流,不但没捞到钱,却损失了不知多少银子,让多少人流离失所,大明开海能赚钱,可苏门答腊为什么不能?

    苏丹罕虚心求教起来,对那礼部官员提出了心底的疑惑,礼部小官答道:“既是开海,不但要购买别国的货物,更要拿出本国的货物前往各国发卖,这才是互通有无,长久之道,彼国可有什么吸引人的特产吗?”

    苏丹罕连连摇头,苦笑道:“原本是有的,但自从大明开拓了爪哇就没有了。”

    爪哇岛与苏门答腊岛相隔只有一条狭长的海峡,两地的特产相差无几,大明的商人自然更愿意去爪哇进货,至于一些手工以及工业产品大明更是应有尽有,卖给苏门答腊还差不多,怎么可能到苏门答腊进口货物。

    礼部的小官也犯难了,一个小国,既无工商又没有特产,不穷都难。他倒是有心提点这个藩王,奈何他是礼部官员,对经济一窍不通,脑子里所知道的都是平日里从邸报里学来的,他翻了翻白眼,却突然灵机一动:“近来海都钢厂极缺铁矿石,还有各种木料、煤、粘土,这些贵国可有吗?”

    苏丹罕惊喜道:“有的,有的,苏门答腊铁矿和森林极多,铁矿石和木料是不成问题的,至于粘土和煤嘛……小王并不知是什么东西。”

    “这就好办了,苏门答腊可向大明贩卖矿石和木料嘛,至于其他的材料,国主可找几个大明的行家去勘探,心学书院里就有许多这样的人才,勘探出来了都可以换银子。”

    苏丹罕连连点头,在苏门答腊境内,不说别的,铁矿与森林极多,由于苏门答腊的制铁制钢和造船十分粗鄙,因此对这两种矿产并不十分依赖,许多铁矿随意堆放都没人去开采,原始森林就更不必说了,整个岛就有一半是森林,这其中蕴含了多少木料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放着也是放着,若是真能换钱,却不失为开拓了一条财路。

    “多谢大人指教,大人能否带小王去联系几个需要铁矿石和木料的作坊,小王回去之后,一定大力让人开采,价钱方面嘛,都是可以商量的。”

    “这个没有问题,下官明日就去商会打听,帮您联系。”礼部官员乐于帮他跑腿,他的一个表兄正开着一个马车作坊呢,由于马车所选的木料严格,因此缅甸虽然多山,却多是低矮的树木,前几日相会时还听表兄抱怨如今木料的价格一涨再涨,若是能够通过苏门答腊取得木料,也算是帮了表兄一把。

    不知不觉间,苏丹罕算是开了一条先河,从此之后,苏门答腊专心立足挖掘铁矿,煤炭,砍伐木材,成了第一个大明的原材料进口国,原料转卖大明之后,大明的作坊经过加工,又运往各国高价发卖,大明吃了肉,他苏门答腊也喝了汤,因此引来南洋各国的眼红,几年之后,几乎所有的南洋国家只要紧邻大明的,都开始做起了这样的买卖,各种矿产原料原本在各国都是一文不值的,大明的各个开发区的作坊却争相竞购,使得各国还沾沾自喜以为赚了大明的便宜,当然,几个月后,他们的矿产通过大明工厂的加工又运回了他们的港口,原本几个银币一吨的原料摇身一变,又成为了工业产品以几十上百银币的价格卖给了他们。

    耿精忠尚之信赵福三人终于抵达了海都,由于在邸报的宣传中,这三人都是满清的汉奸走狗,因此迎接的仪式较为简易,邸报也只是一笔提过,说二藩与吴三桂旧部悬崖勒马,抵海都觐见。三人被安排进三辆豪华的马车,四周数十个骑兵在旁护卫,所带来的从人则由礼部另行接待。

    马车迅速的穿过码头前的直道,进入海都城,接着又是七弯八绕,径直入宫。三人心里忐忑不安,毕竟他们曾是叛将,如今又只身落到了大明的皇都,虽然心里料定不会有凶险,可事到临头,难免恻然。、

    “皇上,耿精忠尚之信赵福三人到了。”内侍听声在朱骏边提醒。

    朱骏正享受着瞿慈的肩部揉捏,睁眼道:“传他们进来吧。”

    瞿慈立即与一旁的周雪儿避到后殿,朱骏穿着翼善冠,戴乌纱折上巾,玉带皮靴,危襟正坐,专等三人进来。

    不消片刻,耿精忠尚之信赵福并肩进殿,一起朝着朱骏行礼,朱骏道了声平身,不禁打量起三个人来,耿精忠显得粗旷,虎背熊腰。尚之信相较斯文一些,赵福则完全是另一幅模样,短小身材,精神奕奕,见到朱骏看他,连忙垂头直立。

    朱骏淡淡的道:“爱卿远来幸苦啦,来人,看座。”

    三人松了口气,新始皇帝的态度虽然冷淡,却也在情理之中,对他们笑脸相迎那才可能有什么阴谋呢,内侍们搬来锦墩,三人一齐坐下,气氛略显的尴尬,还是尚之信当先开口道:“皇上不计前嫌,微臣人等感佩不至,毕竟我们还是汉人,如今归明,也算是认祖归宗,再也不需受满人的气了。”

    这一句话是尚之信考虑了几天斟酌出来的,语言虽然平淡,既不显得阿谀,又赞了一句皇帝,捎带着还骂了一句满人,仿佛他们吃了满人的亏一般。

    朱骏的脸上勉强露出一些喜色,心想三藩毕竟是上一代的事,当年满清入关,尚可喜,耿仲明,吴三桂三人做了汉奸,可眼前的这三人却是三藩的子侄旧将,既然他们愿降,自己也不能过于留难,只是削藩的事还得先和他们摊开来说,三藩尾大不掉,现在不趁机拔出,将来就算是北伐他也不安心。

    “回来了就好,放心吧,那些过眼云烟的事就算过去了,从此三位爱卿便是我大明的臣属,望你们不要重蹈父辈覆辙。”

    三人都是放宽了心,若是朱骏笑吟吟的说什么柱国之臣,完全不提往事的话他们恐怕还怀疑有诈,但朱骏如此推心置腹的将一些尴尬的往事直接说了出来,还警告他们不要再反复,反而觉得朱骏十分诚恳。耿精忠忙道:“皇上宽宏大量,耿精忠若是再行那无耻之事,就实在是猪狗不如了。”

    尚之信,赵福也跟着点头,他们想不到传闻中的新始帝竟如此随和,戒心去了一大半,朱骏便与他们闲聊了几句,三人便开始倒苦水,说寄满清的篱下实在凄惨的很,如何被满人所不容,又如何被人轻视,其实这话最多只有一分是真的,至少有九分是扯淡,堂堂藩王,除了清廷的几个为高权重的辅政大臣之外,谁敢小瞧他们?他们之所以这样说,不过是想表明心迹而已,投到了新老板的门下,至少要说说前老板如何如何苛刻,如何如何短视,然后再忙不迭的表忠心,以此来衬托新老板是如何的英明神武,吾等叹服之类。

    这一套把戏朱骏在前世的学校里就玩过,在学生会的时候,每一届学生会主席毕业,新的学生会主席总会收到各种前学生会主席的各种流言,爱挖鼻屎都成了人的污点,因此朱骏当然不会把他们这些当作肺腑之言,朱骏见气氛差不多了,话锋一转,直接进入主题:“三位爱卿,朕有些事如鲠在喉,原本还担心你们心里不情愿,今日看来,三位都是忠君爱国的,朕就不妨直说了吧。”

    “大明开朝以来,从没有藩王掌握地方军政,割据一方,三位爱卿从前承袭的满清例,如今既投效大明,就不能这样下去了,广东,福建,还有贵州都要改制,朕会让三司进去,藩兵也要进行整编,耿尚两位爱卿仍是王爵,赵福可封为贵阳侯,食两千户,都是世袭罔替的,此外,朕再颁布铁卷丹书,只要三位的子孙不谋反,便可世世代代的安享富贵,朕在此立誓,若有一句虚言,祸及子孙。”

    朱骏算是够坦诚了,军队你别想要了,政务也别想处理了,安心的做王侯吧。

    耿精忠之信喜面面相觑,立即感觉不妙起来,起先他们以为新始帝足够坦诚,如今似乎也坦诚的太过了,这不就是大明版的削藩吗?

    赵福却是低眉沉吟,他只是个提督,是大清的二等子爵,如今在大明反倒封了侯,这确实算是件好事,虽然要交出军政大权,对他也没有太大的影响,毕竟他的地位不算高,因此也没有那么大的野心,若能安安心心的做个富家翁,又捧着个金饭碗,子子孙孙都吃穿不愁反倒更好一些,他偷偷的瞥了一眼耿精忠尚之信的脸色,见他们脸色铁青,显然是不满,自己好歹也是和他们穿一条裤子的,现今是不是和他们站在一边,或是答应新始帝的条件?

    耿精忠尚之信缄默不言,如今身处海都,若是说个不字,说不定就要人头落地了,因此二人既不表示同意,更不是傻乎乎的摇头,只当作没有听见,心里却在想着各种脱困之法。

    赵福的心里却是充满了矛盾,金饭碗啊,多少人混了一辈子也不一定能混到侯爵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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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历大帝介绍:
永历皇帝,江湖人称‘跑得快’。据说跑功十分了得,曾创下从湖南跑到广东,广东跑到广西,广西跑到云南,云南跑入缅甸的记录,但是这一次,因为历史的机缘巧合,他不跑了!
修兵甲
重生产
开贸易
威慑缅甸
扬威南洋
誓师北上
驱除鞑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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