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翻过一叶
老头这一喝声,倒是让我吓了一条,在这个老顽童的心xìng里,诸事万物,极少能让他一惊一乍的,除了我提到的那“天听宗”及眼下有关悬空古城的线索,其反应倒真是超乎了我的想象。
“小崽子,你确信你看到的是雷櫜人的风物器饰?”老头正襟危坐,向水师叔打着手语,水师叔自也是惊异非同,“这悬空城,只见载于玄门一些志异史录里,你这一回到上海,不仅惹上了千古隐修玄门‘天听宗’,莫不是,你还真有缘窥破一些悬空城的线索?”
我点点头道:“当今这些以雷公头像为装饰的把玩器物,大多源自于唐、宋时代的世人假托伪品,虽然是伪品,但毕竟时间久远,也算珍稀宝物了。但我的白虎主命女子手上戴着的那只雷公手圈,无论是造型、神韵、sè泽、质地,都绝非我们现在能看到的一些唐宋时代打造的手工艺品,风物秉xìng殊异,关键是,我们现在能看到的这些东西,上面又何尝有高深繁奥莫辨的怪异文字,而且还似和天干地支序数和五行八卦有一定的扣合和印证,况且,我这位白虎主命女子佩戴这幅圈子还要遵循祖上的规矩:yīn天或下雨天戴,晴天烈rì便要取下来……综合这一切,我便有所感念,她这个手圈,来历绝非一般,只怕有着莫大的渊源。”
师父站起身来,又开始在厅里来回踱步,手托腮帮,似陷入沉思。
羊氏雷櫜一脉,乃是蚩尤后裔。蚩尤,无须多言,乃是上古时代九黎族部落酋长、九黎之君,统领九黎八十一氏族。蚩尤是中华历史上和传说中的“战神”,原为炎帝臣属。炎帝被黄帝击败后,蚩尤率八十一氏族举兵与黄帝争天,在涿鹿展开激战,最后为黄帝所杀。后人称华夏生民“炎黄子孙”、炎黄二帝也被称为“人文始祖”、华夏始君,但后人多不知,实际上,蚩尤乃是与炎帝、黄帝齐名的中华民族的三个始祖之一,在人文、技艺、风物和后世承传上也彪炳于史册,只是,“涿鹿之战”实在影响了他的声誉。成者王,败者寇,死了蚩尤,而壮大了黄帝,是而后世人在拜祭中华始祖时,却绝大多数人不知景仰蚩尤。
这羊氏雷櫜一族,便是蚩尤九黎八十一族的一支后裔,擅于工匠土木之法,传说木匠祖师爷鲁班便是该族传人。蚩尤涿鹿之战败死之后。羊氏雷櫜遁走山野,以超凡绝尘的建造工艺和神秘法力,建造了玄门史上独一无二的“悬空城”,《三皇述异志》载。此城‘雷霆电闪之时,可浮于万丈青空;洪水滔天之际,则隐于九幽三泉’,秦朝高人徐福更言此城‘造化钟万古神秀。惊绝洞天地奇观’,徐福乃当时世上第一堪天相地之方士奇人,位列仙班之资。循蚩尤后人之脉络,历时十年,都未尝找到此悬空城的下落。秦朝灭亡后,刘邦项羽争夺天下,霸王项羽一生盗墓无数,早对这“悬空城”虎视眈眈,据说雷櫜族人占有天地瑰宝,黄金无量,尽数藏于悬空之城,且城里美女仙子成群,项羽请来方士异人无数,在名山大川间四处猎寻,无功而返。一直到汉亡后的三国两晋时代,这悬空古城终于有了下落——三国时的玄门先贤、道人葛玄在他的孤本《神物引》中描述了悬空城的具体外观和风物引胜,后世人惊为天人,皆道葛玄定然进入过悬空城,并且在里面生活过很长时间,不然何以写出这般生动、如临其境的文章描述来?可葛玄给玄门后世人留下的千古遗憾便是:此老只描写了悬空城的内外风物和人文胜景,却毫无笔墨点到悬空城的具体方位和下落,是而,也多有人认为乃是葛玄梦里一游或者凭空想象。
但是,葛玄的侄孙、玄门史上的圣人、东晋大yīn阳学家葛洪,却佐下了洋洋千言,认为祖先葛玄的《神物引》确有其事,并且,葛洪认为,悬空城的大致下落就在今云南、贵州、xīzàng等一带的“蚩尤九黎三苗荆蛮后裔”之地,并且,葛洪根据种种卦象推断,建造悬空城的雷櫜族人,以“雷公”、“雷神”为图腾,该族人崇信祖先蚩尤便是“雷神”化身,八只脚,三头六臂,铜头铁额,刀枪不入,其族人rì常生活、诸事万物,都离不开祭祀雷神、佩戴雷神物器。由此,根据葛洪的推断,玄门史上掀起了一阵阵追寻雷櫜悬空城的热cháo,尤其是在南北朝、唐代初年之际,那时道教兴旺,佛门昌隆,求仙拜道之风兴盛,天下奇人方士如星辰之数,群起而动,但历时两百多年的这场玄门浩举仍旧以失败告终,无任何人寻得有关悬空城的一丝下落,假托圣贤之名的考证“获悉”文卷倒是浩如烟海,却根本经不起推敲。反而,世上纷纷冒出了各种有关“雷神”、“雷公”的器物古玩,或玉石、或首饰、或金器、或佩戴小件,毕竟是产自于唐代甚至更早,这些器物在元、明、清之际成为了稀世收藏,议价不菲。
不过,让玄黄各派颇感意外的是,对于这“惊绝万古”的悬空城,历代高人都有所参与和论述,且在唐代传的神乎其神的时候,却唯独唐初大星相家、占天师、风水易数高人李淳风和袁天罡二人似未作任何考证,史上也未有其关于“悬空城”的任何言语书志流传。约在元末明初的时候,有关“悬空城”的考证和传说便渐匿渐消于世间,据说明初高人、朱元璋的军师刘基还曾受朱元璋之命去考证探究,也不了了之。自蚩尤战死、羊氏雷櫜族人隐迹人伦三千多年来,这上古天地奇观“悬空古城”便成为玄门千古之谜,引得玄门中人对这有如“洞天仙境、人世极乐”之地向往不已,却又毫无参窥之缘。
但却在一个并不起眼的巧合之下,我看到了欧阳林娜手上所戴的那副怪异的手圈,骤然引起了我的联翩浮想和对号入座,想起了这桩玄门典故,如今向师父和师叔道来,自也引起了他们的万般好奇。
“按你所说。那女子手上佩戴的那副圈子,如果真是迥异于我们现在所看到的其他类似器物,那你便须好好放在心上,以待勘悟分解,小崽子,如果你真能找到天地龙脉,甚者如果真能一探‘悬空城’的奥秘,那么,你小子还真算够有福分天缘,无恒宗也可在你手里发扬光大。你好好把握料理去,我和你师叔几把老骨头,还真想看着你小子把这些事完成了再闭眼,也不愧这玄黄一生。”老头稍有感慨,轻叹一声,又晃了晃我给他的那瓶天听宗门人服之化血的液体,“这瓶液体,待我几人好好看看,彼时有消息凭据了。我自会说给你。你几人回中国的机票我已经托人去办了,将来,不定我和你师叔也会回国去走走看看……”
我当下站起身来,便向师父师叔道声晚安。却忽然想起了当初出山历练之际、师父所托之事——为水师叔找到她儿子,我一望面sè平静如一弯湖泊的水师叔,不由心下感叹莫名,将老头拉到一边。即便水师叔根本听不到,我也轻声说道:“水师叔的儿子段崖生,我找到了。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老头xìng子一急,“快说快说,我还要去写博客。”
“他也入了玄门,偏偏是,他这一路门派,乃是本无异宗苟容门,避劫之道便是要戴人皮面具,却被我一不小心给戳破了,估计他这今后的rì子不好过,我也很是遗憾,自然原也没想到。”我耸耸肩,“而且,段师兄这命里,还有天煞孤星之数,没法见亲人,这如何能圆水师叔的愿望?”
“他入苟容门二十年,从未让人勘破真容,却被你给揭破了面具,这实在也便是他命中有此劫,怪不得你。只是,他这天煞孤星之命,却实在有些不好惹,只怕他叫一声‘母亲’,你水师叔便要生出些不虞之难。世上诸命皆可改,便是逆天改命,唯独这‘天煞孤星’之命,乃是星象天定,极为难改,搞不好连改命之人都要惹上一身天劫,他唯有找到他自己的龙脉啊!哎,这是他的命,也便是你水师叔的命呐!”
我点点头道:“对,所以我也对他说了,让他和我一起去堪行天地龙脉,他倒也模棱两可。”
老头再一声长叹,吐了两句牢sāo,便又如孩童一般,乐呵呵上网去了。我才记起,我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想再问问老头一些往事,但见他在“脸谱”网站上和朋友聊得不亦乐乎,便摇摇头回房间去。巧儿和叶安平玩游戏也正杀得个天昏地暗,时间很晚了,明早还要乘飞机,当下我便赶他俩各自回房睡觉。
次rì一早,在师父、水师叔的目送下,我三人道别而去。这次回美国,没见到燕师叔,有些遗憾,他老人家虽然双目失明,但仙风道骨,身子jīng旺,修为通天,我自是不须担心。
叶安平和美国的养父母一通电话交代些事宜,果然兴冲冲跟着我上了飞机,我虽有三分欣慰,却也七分心寒不忍:他一回到上海,见到叶老,这叶老估计就活不过当天晚上……但即便如此,这也是叶登爵的命数偿还,且这是他看开想通一切后的执意之举,我不能拂他意愿,何况,杜冰婵和段崖生,也希望能见到这一天……
可是,事态发展却是超乎我的意料,我原本断定,叶登爵执意要见到这遗失24年不奉亲的小儿子,那么相见一刻,便是大限之时,可就在我三人一下飞机,刚刚踏上上海的地面之时,一开手机,便尽是未接来电,稍过得一时,便接到了叶梓聪的电话,之后是叶姣仪来电,最后又是叶夫人来电:叶登爵已经去世,就在半个小时前,飞机刚刚进入上海领空之时!
我瞬即一个冷战,其时已入夜,但夜sè漆黑,yīn风起伏,我掐指一算,这“子离天劫”果然势如天火,迅如雷霆!只在叶安平一踏入这片土地,哪还容叶登爵见这儿子一眼?!
我伫立原地,为叶登爵默念一番《玄黄往生咒》,暗自惊心良久,却也是长叹不已。
这位商界超级大亨,世界财富巨擘,风云一世,传奇一生,来如风雨,却在此际,去似微尘,让人感之慨之,叹念万千。
但早前叶登爵便听从我的意见,经过了我诸多的安排和布局,在身后遗嘱、财富、股份、事业交接、家族人脉安排之上,通过诸多顶级律师的安排打理,早已妥当周全,又一一说服了世爵董事会成员,即便叶家子孙如何不满和从中作梗、节外生枝,都阻挡不了叶安平的上位,成为世爵董事局新任主席,顺利接过了叶登爵的班——从一个不入流的小演员,骤然转身为拥有不下两百亿美元财富、世上最年轻的超级富豪,命运的斗转星移太不可思议。也自然,我完成了我的白尾护命,把一位穷小子,扶上了金字塔之巅。
当叶家子孙尽数前来拜见这新一代叶家当家人之际,任凭他们面上写着多少疑惑和不解,这都已成不可阻挡之势。在叶登爵浩大隆重的葬礼上,叶安平领着一众叶家子孙,向棺中之人、其从未谋面的生父跪拜磕头,泪水却也涟涟不断,他和母亲、亲妹妹叶姣仪抱头痛哭之际,便也是我要离开之时。
自此,为这叶家打点谋筹,一切起于叶登爵,也终于叶登爵。
四方主命之星已然周全,我便要忙我的事了。但叶安平、叶姣仪两兄妹和我之间,却远未结束——他们一个是我的白尾星,一个是我的主命星,何况,我发现这几天巧儿除了对我依然不离不舍之外,丫头似已情窦初开,对叶安平生了眷恋之心。离杜冰婵承转“玄武”命数已经没多少天了,她已经得知了我的龙脉主命星之事,我便还要把事实向欧阳林娜、叶姣仪说明,巧儿自会跟随于我。但一想到欧阳林娜,我便想起了我赴美临行前她的“婚托”之事,只觉颇为无奈。
在叶登爵葬礼这天,天sèyīn雨,叶家子孙和各界人士纷纷前来送别。我却恍然间见杜冰婵也在祭奠人群之中,向我点头示意。
墓葬仪式完毕后,我收到了杜冰婵的短信:方隐,我在墓园门口,妈妈也在车上,要见你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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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阴煞前尘
我心下一阵茫然,在一棵青松下伫立良久,轻轻一摇头,径直向墓园门口走去。
就见一辆奔驰房车里,杜冰婵探出头,不断向我招手,我一上车,就见母亲正坐在车里——所谓母亲,我此刻却也是第二次相见。
母亲一见我来,身子微微一倾,本是清愁荡漾的面际,立时浮现笑容,她还是那般明丽和蔼,眼神中遍是一层对我的忧戚与关爱:“桐儿……不,方隐。”
我点点头,嘴唇一阵嚅动,“妈”,这一称呼却终究未尝叫出口。
房车里空间极为宽敞,杜冰婵从驾驶室走了过来,见我僵在一边,拍了一下我的肩膀道:“方隐,妈妈一直在想你挂念着你,你竟然连‘妈’都不肯叫一声吗?”
“等他再习惯习惯,不急……”母亲又是一阵微笑,拍拍身边的坐垫,“方隐,来,坐下。”
我走过去坐下来,却也极是别扭,我一个孤儿浪子,25年来,首次见到了自己的父母,这和见到一陌生人又有何区别?心中本无任何依恋和情感寄附,此刻见到自己的亲人,我又如何能顿生出一种亲人相见的激动和归属感?
“方隐,妈妈今天——我今天来见你,是想再来看看你,因为婵儿说你马上又要外出,而且这一次离开上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所以,我一定要在你临行前来看看你,也没给你事前说一声,不要怪妈——不要怪我啊。”母亲语气平缓,但神sè却挂着一层忧虑,又从身边掏出了我的那块玉佩递给我,“这块玉佩是你的护身物,你多多戴着它。哎,23年过去了。我竟然还能见到自己的亲生儿子,我真的是非常心满意足了,虽然你现在还不愿认我和你爸,但是我不急,也并不看重,只要知道到你就是我的儿子,一切就都无所谓了……桐儿,我这样叫你,是因为我还怀着你的时候,你爷爷已经给你起好了名字。你本叫杜冰桐,你和婵儿的名字,来自于唐代诗人虞世南‘咏蝉’诗中的‘流响出疏桐’一句。婵儿带你来见我们的那天晚上,你父亲xìng子有些急躁,不许我和你相认,你不要怪他,好吗?他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
我茫然摇了摇头,却听杜冰婵接道:“爸爸这个人,总是不言而威。但面怒心慈,方隐,你可千万别被他的表面给唬住了,爸爸是个非常通情达理、好说话的人。等他气头一过,什么事都没了。”
“桐儿,妈妈今天来见你,便是要向你说说一些过往。让你知道一些事情,我知道你一定在怨恨爸爸妈妈,怨恨命运的不公。怨恨别人都有幸福的家庭有爸爸妈妈陪伴……但是,我也真的非常希望,你能明白我们尤其是你父亲的苦衷,他是迫不得已,我也只能依着他,可是,这么多年,我们常常彻夜难眠,懊悔痛楚不已,有时候我在问自己,我真的连畜生都不如了么,连虎狼都能舔护自己的孩子,而我们竟然连虎狼蛇蝎都不如,竟然把自己的孩子遗弃在山头!”说到这里,她眼泪已经夺眶而出。
杜冰婵赶紧掏出纸巾为母亲擦拭眼泪,我却望向车窗外,心下一片空白。
“桐儿,妈妈今天给你说的这些话,只在于你我亲生血缘,婵儿虽是我和你父亲收养的女儿,我们从未待她若外人,但这些话,我也从未向她说起,你二人,也算得上是至亲的兄妹,今天,妈妈就把我们杜家从未向外人吐露过的往事,向你兄妹二人说来,也希望你二人勿要传开。”
杜冰婵立时正襟危坐,扫了我一眼,双手握住了母亲的手。
“杜家,在旧时是一个百年望族,几百年来历出翰林公卿,将军抚台,在新mínzhǔ主义革命之际,杜家也屡屡出了好些革命志士,其中,以你的爷爷最为杰出,他后来跟随党参加了长征,做过领导人的贴身秘书,解放后一九五五年国家为军人授衔,他是共和国的开国高级将领,后来回到地方上官至某军区政委、省委委员。但是,你爷爷军功卓著,却在十年浩劫‘纹革’中犯下了莫大的罪行,便是他曾在省革委会副主任这个位置上,对无数老干部、知识分子和jīng英阶层、竞争对手发起了残酷的迫害和批斗,造成冤案无数,冤魂累累。十年浩劫结束后,国家为受迫害人士平反,省上遵照zhongyāng指示抓捕了一大批主要冤案制造者和四人邦孽流。依你爷爷的罪行,即便有过战功,但根据后来其他的案例,也至少要被判15到20年,甚至无期徒刑。但是,你爷爷却逃过了法网,化名改姓,隐迹于乡野老家。改革开放后,他率家人来到了大上海,闯出了一番事业,便是华夏集团的前身。但你爷爷死于你两岁时,死时也才6亲说到这里,眼神从我的身上移到窗外,言似未尽。
“这其中,便牵涉到杜家的惊天秘密,你爷爷尚还在任省革委会副主任的时候,便有异人方士前来,这个人的真实面目你爷爷、父亲都未尝见过,他对你爷爷说,杜家‘疯狂肆虐,作威作福,荣极一时,却有yīn沟翻船,沦为阶下囚的一天’,便指出你爷爷丧心病狂、迫害无辜,自有天劫报应:你爷爷不仅会被公审判刑,牢底坐穿,家人还有血光之灾——但只要听从他的安排点化,便能逢凶化吉,化险为夷。你爷爷其时早已心有不安,虽然那个年代、大流之下,人人都已疯狂,但你爷爷却还有几分清醒,心知如此疯狂下去,他rì定有不虞。听来人如此一说,又被他的一些手段折服,没多时就拜服了此人,听从了他的建议和安排。
“便是在这位奇人异士的点拨下,果然,你爷爷逃过了法律的审判制裁,而同时期那些和你爷爷一起作恶的人,几乎都遭到了报应,枪毙的枪毙,判刑的判刑,唯有你爷爷平安无虞,最后来到了上海,开拓了华夏的基业。但是,这奇人异士是有条件的,他助你爷爷逃得生天,并且闯下了不菲的身家,乃是要让你爷爷每年付给他巨额的报酬,这笔报酬,曾经压得你爷爷和父亲喘不过气来,好在后来华夏逐渐壮大,总算缓过来。我记得清清楚楚,有一年,那人又来到家里找你爷爷要钱,你爷爷说手里困难,无法支付,或者来个一次xìng了断,却被这人拒绝,并言之‘天机一旦泄露,你还是要做你的牢去’,并且还说,叶家,同样是如此情形,那叶家人便是心甘情愿付钱,因而生意比你杜家做的大的多了……后来,我们才了解到,原来那叶登爵,便是早年的国民党特务头子,杀害了很多进步人士,遭到军事通缉,在全民皆兵的时代,这叶登爵竟也逃出了天罗地网,同样来到上海做起了大生意,原来,同样是这奇人异士的点拨勘破,助叶登爵逃得一命从而得享天福,因而,叶家每年同样向他支付巨额报酬……”
母亲说到这里,我才如梦初醒,这叶登爵当时向我诉说往事前尘的时候,竟然隐瞒了这一段典故!原来,他当年根本不是自己“命大福大”逃过了解放军的追捕,而是被高人暗中相助点化天缘,才逃出了生天!看来,叶登爵定然知道这一环节天机重大,不能透露给任何人,连我也一并隐瞒——那么,这位未尝暴露过真面目的“奇人异士”,定然便是一位风水易数高人,杜冰婵的老师断肠子——便是段崖生,曾为构陷叶登爵的命相用神苦苦耗费多年心血,但遭到一位“幕后高人”的点破而遁逃,且段崖生的师父鸥聋子,更是在追捕叶登爵的时候,被那位“幕后高人”勘破了星相和身份、一举向叶登爵告发,以致其师父死无葬生之地。如果我没判断错,这位点化相助叶登爵以及我爷爷的“奇人异士”便是那位“幕后高人”!
“你爷爷和父亲没有办法,只能咬着牙找银行贷款,也慢慢挺了过来。不过,这奇人异士后来曾对你爷爷和父亲说过一句话,说他替你爷爷包括替叶登爵所做的逆天改命手段,称为‘借胎灵’,便是向我们两家各自一个还未尝出生的胎儿借‘灵命’,那叶家,当时叶登爵正好和第二任夫人结婚,夫人怀上了一个小儿子,便是借了那肚子里小儿子的‘灵命’,而恰好当时,我怀上了桐儿你,那位异人便测算出偿还你爷爷命数的,便是我肚子里你的‘灵命’,我们当时也都没想太多,以为可能只是占用了你的一些福分和运气,反正家里有钱有势,也不用担心,但是,让我们两家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好似天打雷劈一般的噩耗!这乃是自你生下来,便已经注定了……”
母亲说到这里,仿似如在过去,面sè惊惧无端,而眼泪却已噙在了眼角。(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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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胎灵主命
啃书阁原来,当叶家的婴儿即叶安平、杜家的婴儿即我,一出生之际,那位异人便又赶了过来化解道:尚在肚腹之中的胎儿有“灵煞两命”,灵命主寿元运势,而煞命主劫厄死灾,胎儿灵煞两命本是yīn阳相抵,自无任何灾虞。但是,当两家的胎儿还在肚子里时,异人为我爷爷及叶登爵借光了其灵命,则出生以后,婴儿便只剩下了煞命——两家胎儿的灵命让我爷爷、叶登爵脱险纳福,而留着婴儿的这副‘煞命’,便要一生克煞借命本人,主他灾厄不虞,或有血光之灾,一年时间里必须得将之杀灭,才能保命主一生继续安享富贵、平安周全。“天呐!听到这一茬,我便当时晕了过去,这不啻为五雷轰顶!我刚刚生下自己的骨肉,便要将他杀害,你爷爷,你父亲还有我,那是心都要跳了出来,我们哪能怎样做?那位异人便说,如果不舍得杀亲骨肉,便将他遗弃丢掉,命主也可保命,但是,却不保险——万一这位遗弃子将来长大,又恰好回来认亲,那么命主之家,同样要遭遇不测天灾……这便是我杜家和那叶家的命数,你爷爷和叶登爵,同为罪人,却逃过了天网法度,安享着荣华富贵,但这是必须还的!不仅要还钱,还要还命——堪堪还的还是我亲生儿子的命,他才刚刚生下来!“那叶登爵毕竟心狠手辣,在小儿子一岁多点,果然便将他放在木盆里,随黄浦江水漂流,据说后来被当时上海美国领事馆的一对美国夫妇捡到,带回了美国,也算是命大福大了。可是,可是我们……”母亲说到这里,那些往事似在她眼前连篇浮现。她早已嚎啕泪涌,“桐儿,爸爸妈妈真的太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其时,当时你爷爷也才刚年满花甲,身体健旺无比,我和你父亲只道是那位异人在故弄玄虚、破坏人家庭祥睦,想着我们反正每年都在给他钱,又何必还要做出如此人伦不齿、伤天害理的事——杀掉或丢掉自己的亲骨肉,我们便瞒着那位异人。将你带回了杜家的老家,内地西部一个山村,暗中抚养着。可是,不幸的事情发生了,在你两岁的关头,你爷爷突生怪病,身体好端端的他,突然上吐下泻,卧床不起。直到半月后,七窍流血而亡……那位异人在你爷爷的葬礼上向你父亲说:这便是你们擅自眷养‘煞命’胎儿的天劫报应,原来他早算计到我们在暗中抚养你!但他一席话,说的我和你爸立时如陷十八层地狱——他说因我们不能斩断亲缘。一味抚养‘煞命’胎儿,便成了‘鬼婴’,不但克煞了命主,血肉命数相连。必还要克煞命主的子嗣后人,便是说,如果我们还继续把你抚养下去。连你父亲也要被你克煞,或陷于灾劫苦难,或者,便像你爷爷一般,落得个身死暴疾……”母亲说到这里,杜冰婵早已眼泪盈眶,而我,闻听得这些惊心动魄的过往,即便作为玄门中人对这些玄易之道了然在心,也早已颤栗不安。后面的话,也不用母亲说下去便一切明朗了:父母不得已,只能将两岁的我遗弃于那山村的山口,而我,也的确命大,山头野狼吃人,却没吃我,反而将我哺养,然后,师父路过那山口,将我抱走……可笑的是,叶登爵当时向我述说叶安平遗失了24年的过往,说是他抱着两岁的叶安平到嵩山去求佛,叶安平遗落于山上,叶家人找了两年都未尝找到,而今被母亲一一道破,原是叶登爵在对我极力隐瞒“幕后高人”暗中相助的事。也正好是,我所勘破的叶登爵星相上的“子离天劫”——见到遗失24年的儿子,便要立遭天谴取命。这一卦象和那异人的“借胎灵”改命术一脉相承,暗自扣合,我和叶安平,乃是被他借了“灵命”,只要再见到亲人,便只怕剩下的“煞命”便要夺命主之寿元,果不其然,叶登爵身死于叶安平回到上海之际……这“借胎灵”之术,乃是茅山道教的一门改命法事,玄门典史载,世上能掌握这一门道术的人,少之又少,因为“借胎灵”实在太过yīn损折德,乃是折福断绝人家子嗣香火的一门道行,行此术之人,是要遭天谴的。这位异人,定然掌握了这门手段,但让我想不通彻的是,他竟敢于执着于此门道术,且接二连三地为叶家、为杜家施法助命主得逃生天,断绝两个家庭的子孙香火!他就不怕天谴折寿么?或者他只是为了叶杜二家的财产报酬、不计xìng命地‘人为财死’?我看未必,古时的确有这样的人,但如今,生财之道多的去了,手段高明的人哪还会以命换财?但他能这般轻松自如、等闲视之,他又有何避劫手段?果然是,天外有天,高人藏龙卧虎!这“借胎灵”之术我也了解三分,“煞命”胎息克煞借命之主,如果一味强行养之,使之成为“鬼婴”,克煞了命主,便还要克煞命主的后人。不过,所谓借胎儿的灵命,只针对命主本人及其后人而言,这被借走了灵命的婴儿,与其他人并无任何冲犯,因为,所谓的“灵命”,本是一缕天地鸿蒙jīng阳之气,只要出得家门,与命主无所纠葛冲克,自会受rì月光华普照,使之jīng气回敛,便又是正常之人,但这回敛的jīng气,却无命主血缘因果,因而,被借了胎灵的人,即便与其他外人再无冲犯,但仍旧还会克煞命主及其后人,只不过克煞命主后人之邪xìng,已然大大降低。所以,我现在仍旧还克煞着我的父亲杜云龙,但是,应该不至于让他“七窍流血而亡”,顶多会让他流年不利,时有不虞罢。父亲当然足以恐惧不安,因而,在那天晚上得知儿子便在眼前,即刻便要赶我出门。只是我很奇怪,这位异人,堪天象地,逆天改命,手段如此高明,叶登爵应该一直留他在身边为其所用才是,何故后来叶登爵碰到了我,便和我生出了这一段风云际会?仿似那位异人从未出现过一般?毫无疑问,这位异人,便是段崖生寻找的“幕后高人”,为叶杜两家如此堪化点拨的目的,只为让叶杜两家每年不断纳贡交钱,多少年了,那些钱财定然便是一笔惊天巨款吧。神思回来,我自是茫然无端了,我的父母,原来承受着这般大的悲戚过往和人伦不堪!他们早前自是想不到,原来我爷爷的平安无虞、以及华夏集团的生意通天,都是我的命数换来!后来他们终于明白了这一层,可一切已既成事实——我和他们再无亲子之缘,他们曾以为我已死于狼口,而今我又活生生地站在了他们的面前,只是这一别23年,这亲人命数因缘,尚能否维系?即便,我始终是他们的血肉。“妈……”我良久一叹,终于还是叫了出来,望着满脸泪水的慈母,我还有什么怨言、感念和阻隔,“方隐现在还不能和你们团聚相认,我只能尽快完成我的一些事,彼时才能再来见你们——”说到这里,母亲紧紧握住了我的手,终于露出了笑容,她重重地点了点头,眼泪又划破脸颊。“即便我现在的命数,还会克煞父亲,但在我完成我的事情之前,不与他相见,应该也没什么大碍。”我轻叹一声,“但是,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这位为你们堪化点拨的奇人异士,来历非常之不简单,或许,我和他之间,还有着层层迷雾。那么,这个人,你既然说谁都未曾见过他的真面目,那他总有一些其他的状貌习xìng,你还记得么?”母亲若有所思,良久说道:“我记得,他来我们家,基本都是要挑rì子的,具体是什么rì子,毕竟20多年的事了,我也记不清了。他在你和叶家那小儿子未出生之前,连续多年来收领我们两家的巨额钱款,但自你俩出生之后,他说孩子‘灵命’被借完,他所谓的‘功德已满’,便从此销声匿迹,再未出现过。此人真面目没人得见,因为他来的时候,总是以帽檐围巾遮脸,且只说三两句话,便要离开。但我隐隐记得,此人说话声音很是怪异,尖细柔弱,像是女人的声音,好好一听,又不完全像。因为我总觉得这种人,懂那么多yīn阳鬼怪的事,应该像那些神汉道士一样,扎个发髻,胡子一大把,但看他的身形,根本不是壮硕高大的男子,身体像是很柔弱,也不像那些算命捉鬼的先生。总之,就是一个怪人。”我心下也一阵疑惑,因为我所见识过的这类高人,即便不是小说里所谓的“仙风道骨、鹤发童颜、须髯飞扬”,甚至其貌不扬,或者丑陋无比,但定然身形峻挺,气势中足,声似洪钟,这是修为和定魄之力的一种境界,但又何至于身形孱弱、风吹即倒,而且声如蚊子娇女一般?果然是,世上怪人奇人,不可貌相啊。当下,我再向母亲絮叨一些诸事寒暄,便要尽快离去,毕竟,我现在不宜和亲人长时相守。我盘算着,待这一周结束,我便要集结四位女子,去完成我的使命,杜冰婵承转我的“玄武”命数就在这几天之内,而叶姣仪也毕竟还要为父亲守灵尽孝道,巧儿嘛自然会跟随着我,只是,欧阳……却在刚一想到欧阳林娜,我手机响了,正是她打来!ps:今rì下午貌似还可再来一章。感谢书友们的支持!啃书阁
第213章 异兆环生
我也没多想,立即接通,只听欧阳在电话里有些焦急:“方隐,我爸刚住院了,你能来看看吗?他想见见你。”
我一扫视杜冰婵,心下却一阵不安,轻声道:“好吧,把地址告诉我。”
记下地址,我便向母亲及杜冰婵二人道别下车而去,没走多远,就听杜冰婵在背后喊道:“方隐。”
我一转身,杜冰婵已经追了上来,看她的面sè,我便意识到几分,“方隐,还记得在洛杉矶的那晚吗?我给你留下一张纸条。”
我点点头,望着她。
“我们还是……做兄妹吧。”杜冰婵神sè有些慌乱,yù言又止,稍一撩发,又顺畅了些,“我想过了,也许我们只有兄妹之份,而无夫妻之缘,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我无法忘记老师对我的恩情和关爱,我无法抚平他所经历的悲痛和苦难在我心底留下的愧疚……我会去找他,但是,也许我和他不能在一起,因为我和他同样没有结果,但我只知道,我不能没有老师……方隐,我真的放不下……对不起……”
我轻轻摇了摇头,稍一镇定道:“冰婵,你和段师兄的命数因缘,穿于一线之间,恰似蚕丝之系。虽然我并不赞同你去寻找他,但是方隐还是要祝福你,段师兄天命奇人,风华傲世,抛开孽果尘埃,你二人的确是天造地设、英雄红颜,哎,只愿‘天若有情开天眼,珍重世间一段缘’,所以,你一定要让段师兄跟随我一起去找到天地龙脉,以期逆改天命,得享人间天伦美满。”
杜冰婵点点头道:“我会找到他,让他和你一起去完成你们这玄门亘古伟业,方隐。谢谢你,陪我走过这一段路,让我在人生这一程过得这么充实而又意义非凡,我一点都不伤心,也不遗憾,因为我们根本就不是人海过客、柳絮飞花,不是吗?呵呵,你是我的哥哥,我们有共同的爸爸妈妈,我知道。你还会爱我,还会保护我,因为我们是一家人。”
我良久一笑,伸手一捏她的鼻子:“妹子,今后,我这个当哥的很是啰嗦,你别嫌烦哦!”
其时,人生境遇和造化转折,皆是可遇而不可求。人世间的恩爱情仇,若天池之雪,东海之浪,雪落则隐迹。浪起则涛生,纷繁启承,玄奥莫测,没有任何前世就注定的果。也没有任何今生就能定下的缘,我和杜冰婵,也许便只能是兄妹一程。只可惜,我稍稍心痛的是,辜负了那一夜的**地火、烟花一场。
“我怎会嫌你烦呢?我指望你多多说我指正我还来不及呢!”杜冰婵嗤然一笑,“还有,我要祝福你和欧阳,方隐——不,哥,欧阳才是你该珍重的人,她才是值得你爱的女子,能为你推掉父母定下的门当户对的婚约,这等痴情女子,我敬佩不已,她正好找你,你就快去吧。”
我一声轻叹,心下意绪起伏。欧阳和杜冰婵是老同学,友情匪浅,看来欧阳把推掉婚约一事告诉了杜冰婵,只是,这让我怎生下台了却?她推掉这婚约,乃是为我,而我若拒绝,她无奈便要结婚,又如何再主我白虎星属之命?
可是,问问自己,我真值得她爱吗?我,又爱过她吗?
关键是,在我身份和命数之下,我该给她一个如何的承诺?
偏偏是在这时候,她手上一副怪异的圈子,让我如获至宝,竟似能开启一段玄门天机。
“婵儿,珍重。”我改了称呼。
“哥哥,你也要珍重!记得随时联系通知我。”杜冰婵和我一击掌,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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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花开残梦远,
流光一饷青chūn。
云天鹤影渺中分,
江湖从此去,
回首念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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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多少有缘事,
尽如明灭孤灯。
都言真爱遍三生,
翩翩蝶梦在,
我只念前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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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华东医院,我按照欧阳林娜留下的地址,找到了她父亲所在的病房。上海华东医院,是专给高干领导看病的医院,在这里,见到省部级、甚至国家级领导人,那是再平常不过。欧阳林娜的父亲,欧阳望海将军,曾参加过1969年的中苏珍宝岛自卫反击战,后来指挥过从1979年到1989年近十年间的对越反击战,尤其在1984年收复老山、者yīn山等战役中负伤不下火线,荣升当时某军某师副师长,后来在上海jǐng备区任过副政委,少将军衔,副军级,退休后享受副省部级的高干待遇,单独一间的高级病房,专门的医护人员,不远处还有jǐng卫员,这等排场和那巨富之家又是别有一番不同。
病房里,老首长正在病床上看书,而欧阳林娜在一边给父亲削平果。我轻轻一敲门,两人便停下手中事,欧阳林娜迎了上来:“方隐。”
她还穿着jǐng服,估计欧阳老首长是突发疾病,她也刚刚从岗位上过来,“我爸上午和朋友打网球时,扭伤了脚踝,医生说得休息静养一段时间,毕竟年纪大了。”
我将手里的水果和鲜花交给她,向老首长道一声好:“欧阳伯父,你好!”
却在一看到这老将军的面孔,我便有些惊异,他的面部皮肤组织斑纹疤痕明显,像是火烧过一般,而且是大面积的烧伤,看得出移植过皮肤,但毕竟面积过大,疤痕还是非常明显,现在这张脸定然不是他天生的面容了,遥想他戎马一生,枪林弹雨、硝烟火海中走来的人,即便脸被毁了容,但能平安活命已经是天大幸事了,不由对老将军愈生敬佩之意。
“年轻人你好啊!”老首长声若铜钟,却不苟言笑,军人气势扑面而来,“谢谢你来看我,哎,年纪大了,一个跌跤竟然扭着脚了,想当年进攻冲锋时,我从几米高的石头上跳下去,一个地滚,爬起来继续跑,哎,不行了不行了!娜娜,给搬个凳子。”
“老首长你身体jīng旺着呢,何止是你啊,我们年轻人不小心也会扭着脚……”
欧阳为我搬来一张椅子,“爸,这就是我给你说过的,他叫方隐……”
欧阳望海老将军反复打量着我,点点头道:“方隐啊,你真是天生好命好福气呐,我这心肝宝贝,这么多年,多少军队、市里领导、有钱人的孩子都来提亲,她一个都看不上,这都快28岁了,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可是,嗨!”老将军一生长叹,望望欧阳林娜,又再望着我,“小伙子,你知道这些天,为了娜娜推掉那婚约,她为了能和你在一起,和我争执过多少次、哭过多少回么?娜娜这么懂事、孝顺的孩子,从没有顶撞过我一回,但这次,为了她的心上人,她第一次和我争吵,我要是不答应,她便要搬出去,和你在一起,先斩后奏!”
我抬头一望欧阳,她也正好望向我,但见她嘴角淡淡一笑,眼眶却似有发红。
“娜娜,你知道吗?我年纪也大了,现在你做任何事,我也是拦不住你的,这些事迟早都会来的,我若真是棒打鸳鸯,阻拦你,那我也真和封建顽固分子、地主老财没有区别了。”欧阳将军再次一声长叹,望向了窗外,“我知道这总有一天要发生,这一天迟早要来,果不其然,真的就来了,我一辈子,也算命好福大,能混到现在这个位置,我也心满意足了,只是,每每夜半临窗而起,却也懊悔愧疚不已,我实在对不起……”
“爸爸!”欧阳仿似听出了什么异常,“你在说什么呢?对不起什么呀,你是我爸,现在是我违背了你的意愿,该我给你说声对不起,因为我没有找到让你满意的女婿,只是,爸爸,我的确爱着方隐……”她说完抓起了我的手,握得那么重,我只觉一股火热在手心升起。
而我,一个劲地在原地发呆:我该不该?
我该就这样承受她的爱么?我们虽然一路并肩合作多次,我对她有着莫名的好感,但要说感情,自从她上次向我表白后,我就一个劲地这样问着自己。
难道,真就这样和欧阳开始?
“娜娜,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妈妈……这一天,的确是来到了,终究避不过,你找到的这位你爱的男子,是一个玄门中人……”
“对啊,就为这个事,和你争了好久呢,虽然方隐只是个四海游荡的方士,但是我义无反顾,爸爸,你知道我的心xìng,我不为钱财,不为名利,只为一个真正喜欢的男子、也会疼爱我的男子……”
“不,娜娜,我今天让你把他叫来,真正要给你说的,并不仅仅是这些事。”欧阳老将军视线从窗外移回来,缓缓扫视着我和欧阳林娜,“我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你的亲生父亲,在1984年对越反击战时,便消失无踪了……”他说到这里,语气陡然一转,直让我和欧阳林娜瞬间震颤。
“爸……你说什么?!”欧阳瞪圆了眼睛,紧紧抓住我的手,差些没有跌倒。
欧阳将军又移开了视线:“你的父亲临走时,对我说过,当你长大后找到一位玄门中人为夫君,便是一切真相大白时。”
第214章 卅年玄踪
欧阳老将军紧紧盯着我和欧阳林娜,他的眼神,和欧阳林娜彷如陌生人,第一次相见而已。
而欧阳林娜瞠目结舌不已,良久惊道:“爸,你只不过扭伤了脚踝,没摔着脑子吧,你在说什么呢?你再说这种话吓我,我要生气了!”
欧阳老将军却恁自摇头,一脸诚恳:“娜娜,我不是你的父亲,我只是冒充了你的父亲30年——我真的对不起你和你妈,其实,我是还想再对你们瞒下去,毕竟,将这个谎言埋在肚子里,对谁都是一个善意的欺骗,对大家都好,我曾经以为,你亲生父亲当年只不过是信口开河……但直到今天,娜娜,当你找到了一位你爱的不可自拔的玄门中人,我才真正知道,这事,终于瞒不下去了,你亲身父亲,的确有着未卜先知的手段!这一天,真的要来,而且终于来了!你爸当年在攻打老山的前一晚离开了军队,再未归来,那时你才刚刚三个月大,他离开之前对我说:他因为什么‘孽果命数’,必须离去,等你长大了,当你找到一位玄门男子为夫,便能知道这一切前因后果,并且,还要托我向你捎一句话……”
“爸爸!”欧阳林娜双泪横流,“告诉我,你是在骗我在吓我!我不相信,我不要听!当你从战场上回到上海来,我才刚刚一岁,这27年多来,我是你一步步带大抚养chéngrén,你这么爱我疼我,一腔心血全浇注在我的身上,你和妈妈夫妻恩爱,相敬如宾,我们一家三口,多么幸福美满!这么多年,娜娜从未见你生气发火。也从未听你说过任何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我带着方隐来见你,你即便不满意他,又何必说出这些话来,娜娜真的不愿意听……”
“娜娜!”老首长一声长叹,“正是因为你带着这个入身玄门的小伙子来,我才百感交集,万念顿生,横心一下!这三十年来,我享用了你欧阳家的福分命数。沾够了你欧阳家的光,我一个小小jǐng卫员,辜负了欧阳团长的交心之托,夺团长之身份军功、再夺团长之娇妻孩儿,这本是天大的孽债,而今,我也该还了!我本是一个小兵,今天却能得享一个‘将军’的身份和待遇,我快七十的人了。这一生荣华福禄,我也够本了,我若再如此隐瞒下去,隐瞒当年欧阳团长的拳拳之托和信任厚爱。再不向你二人一吐这埋藏三十年的苦果秘密,我自认会有报应啊,我入土也不安呐!”
欧阳早已瘫在我怀里,心神俱碎。仿似从不认识面前和她相处了近28年的至亲长辈——“父亲”。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东西冷战对峙,越南一直在中越边界蚕食我领土。越共政权三番五次挑起边界事端,我方一再jǐng告,越方却置若罔闻,一意孤行,我国zhèngfǔ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被迫发动边界自卫反击战。中越边境冲突、对越自卫反击战从1979年一直持续到1989年,尤以1984年的老山、者yīn山、八里河东山战役为战争的**顶峰,也是对越反击战中最为惨烈的战役。时任昆明军区第14军40师部某团团长的欧阳望海,在这一系列战争中指挥了大大小小数百场战斗,军功卓著,但就在1984年7月12rì老山松毛岭之战(老山拉锯战中最惨烈的战斗)的前一晚,欧阳望海在前线指挥部里,叫来了jǐng卫员刘志刚。
欧阳望海团长神秘兮兮地望着刘志刚,将自己的军服、军功章、军官证、入党证明、党费缴纳纪录册子等交给了刘志刚,并说他因为祖上的报应和“孽果命数”,必须离去,便是要在人间“消失”,托刘志刚把这些自己的身份证明等交给组织,表明自己绝非“战前逃亡”或者“叛国叛军”。要知道,当时军委主席邓公和反击战前线总指挥许世友上将颁布了《十杀令》军规:不前者,杀;临阵怯逃者,杀;延误战机者,杀;投敌叛变者,杀……如此战火焦灼关头,外敌入侵,军队上下同仇敌忾之际,任谁也不至于会叛逃,而欧阳团长率军浴血奋战,早已轻伤不下火线,这关头又岂会临阵逃脱?刘志刚望着自己的首长,分外不解。这欧阳团长历来言行机jǐng,善于用兵,他因喜好在战前卜卦辨数而在军区第14军里名声大噪,上级领导早送了他一个外号“欧阳诸葛”,逐渐传开,多有部下前来找他算命看相。此时欧阳团长交代他办的这件事,刘志刚便意识到定然有重大玄机,不然这般稳重刚断的首长何故要弄出这一茬?
当时,欧阳望海的女儿才刚刚生下来三个月大,他便托付刘志刚,待战争结束后,能时常照顾一下孤儿寡母,并提前托人在上海为刘志刚复员后安排一个好单位。并郑重对刘志刚说道:自己这一离去,将消失匿迹在苍山洱海。如果女儿欧阳林娜长大后,想要来找寻自己,就要看她的缘分,如果她有缘能遇到一位玄门高人,或也能辨识出一切真相和因果,因为,这一切命数因缘,俗世凡夫,根本无法洞破,唯有一位能堪天相地的玄门中人才能窥视玄奥……但欧阳望海说好这些话却也一阵苦笑,女儿长大后岂能遇到一位真正的行走在世间的玄门高人?更何况,如果不和这位高人相爱结婚,即便找到一位玄门中人,他又岂会陪着女儿走南闯北、出生入死地去寻找因果、寻找父亲?但这一切,都需要天大的机缘,能和自己女儿相亲相爱的玄门中人,又岂能是那些一把胡子一把年纪的风水命相老先生?女儿又岂会托身于他……所以,欧阳望海并没有报多大冀望,只是让刘志刚办好眼前他交代的一切事,毕竟女儿才三个月大,要等她长大chéngrén,至少还得等上个二十年呢。
“但是,等他消失在夜幕之中、我愣在原地不知所终的时候,欧阳团长又回来了。他说他卜了一卦,觉得还要再对我交代件事,等你长大后,再把这件事说给你——他说,如果,你真能找到一位相亲相爱的玄门中人,就让你们去寻找一幅画,找到那幅画,一切便有个水落石出、真相大白……然后首长便离开了,从此后再未出现过。”躺在床上的“老首长”从追思回忆中回过神来。紧紧望着欧阳林娜,“但是,就在我刚要抱着首长的衣物证件准备返回团部去见政委的时候,越军突然对我军发动了偷袭……”
便是1984年7月12rì老山松毛岭之战的前夜,越军一个师团的军力突然向我军挺近,欧阳望海所在的前线阵地突遇偷袭,战斗一触即发,猛烈交战一个多小时,这时欧阳团长失踪的消息也才刚刚传出。在我军惨重伤亡的代价下,这股越军被压退了下去。但指挥部早被一颗炮弹击中,整个木架简易房屋一片火海,刘志刚抱着欧阳望海的衣物证件。根本都没来得及跑出去,就被火势困在了屋里。
待得第二天部队来盘查指挥部人员和财物损失,才发现刘志刚躲在一片瓦砾废墟之下,昏死过去。但此时的他。面部早被烤的一片糊烂,身上的衣物也焦糊不可辨认,但刘志刚却死死护住了身下欧阳团长托付的衣物证件。待他再次醒来时。他全身缠着绷带,面部和胸部严重烧伤,好在器官功能没有大的影响。但是,却因为这个巧合,他被所有人认作了欧阳望海,而且再受军功——他和欧阳望海身材高矮本也差不多,关键是,他手里捧着欧阳团长的一切证件和军服,被将士们认为誓死保护军人的威严,“宁可火烧自己,不让火烧军功章和军官证”,至于刘志刚,则被火海吞没“牺牲”——那时国家刚刚经历“纹革”十年浩劫,一切都在拨乱反正之中,军队几十年没有实战经验,再加之军队的建设曾在四人邦的插手影响下一塌糊涂,到了八十年代中期的对越反击战都没有回复气数,很多战士的死亡和失踪都没有形成一套完善的统计清点程序。那个年代,在一个小小的jǐng卫员和一个团级指战员中,部队自然首先关心后者的安危去向。于是,真正的欧阳望海提离奇消失,而jǐng卫员刘志刚,则误打误撞,被人认作了欧阳望海。这一乌龙落下便是接近30年,“欧阳望海”从团长一路升至师长,转干回到上海,做过武jǐng上海的政委,上海jǐng备区的副司令员,副政委,终获少将军衔。
“可是,我曾屡屡想过到组织上去说明问题,交代事实,但是,我却身不由己,始终没有迈开步子……”这“老首长”刘志刚连连捶胸,“这事,虽然最早并不怪我,因为我晕死昏迷了过去,但又必须最终怪我,因为我后来没有向各界坦白,我一个jǐng卫员,复员到地方上,最多做个车间工人,我的确也是虚荣心作祟,不舍得功名利禄……老首长,刘志刚真是有负你的托付,我当年真该被火烧死,可是老天却让我活了下来,还冒顶了你的战功军衔,占有了你的家庭……刘志刚我现在也一耄耋老朽,福分机缘已经享够了,在闭眼之前把这些前尘往事向娜娜说出来,也了却我一桩遗恨!你三十年前的卜卦真是灵验之极,现在娜娜找到了一个年轻有为的玄门中人,他们恩爱有加,我不能再把这些秘密隐藏下去,不然,到了地府,我没脸见你……”说到这里,刘志刚哀嚎不已。
我已然神驰万千,我所经行的家庭,所有与我曾携手一程的友朋亲众,竟是每人每户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这等惊天玄奇的过往,堪堪怎会发生在普通百姓头上?方隐啊方隐,你出生来到这世上,果然便是极不平凡的一生!再一望向这位亦曾戎马峥嵘的老军人,他冒充了欧阳望海将军的身份,竟也能做到30年不被欧阳家族、上下领导部属所识破,城府也真隐藏之深!但我想说的是:你真想去组织那坦白承认,估计这等秘密,几十年来牵涉到多多少少的部门和人事组织关系,你即便坦白,估计都不会有人相信,即便相信,上级部门也不容你再点破公开——你且顶着你这个身份,对大家都好,别闹了。
而欧阳林娜,此刻早已入定,嗫动嘴唇,却毫无能言,她定然无法接受这一切事实,和自己生活了近30年的至亲之人,只在一眨眼间,便成了陌路之人,这让她如何接受?
但那欧阳望海将军的神秘过往,机缘重大的身份之谜,却早已让我不能自已,他为什么要在那战火纷飞的关头突然离开且“消失于苍山洱海”?他有什么所谓的“祖上报应及孽果命数”?他为什么断定只有欧阳林娜能找到一位玄门高人,才能堪识出一切前因后果?难道这一切便真如他所说,交织充塞着层层玄易之数,定然只有玄门中人才能解开?而且还须“走南闯北、出生入死”!
这欧阳望海,他到底有着何等来历和身份?我瞬时一望欧阳林娜,今天是晴天,她的手上并未戴着那副怪异的雷公手圈。
关键是,欧阳望海还托这刘志刚向欧阳林娜传达一个哑谜:一幅画!
想到这里,我当即问道:“老首长,欧阳将军说的这幅画,到底是什么画?”
“哦,我差点忘了,欧阳将军说,这幅画名为《霓裳仕女图》。”
“《霓裳仕女图》?!”我一跺脚,便想对着墙撞头了!唐代“画圣”吴道子所作的《霓裳仕女图》,早已失传,据传这幅画里扣证天星北斗,指明了天地玄奇瑰宝的藏身之地。俗世之人、玄门中人追寻了一千多年,都未尝发现此千古丹青绝笔的任何线索,你叫欧阳林娜和我到哪里去找?
这不等于说,我就在太平洋对岸,你必须游过来,才能见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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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大道将行
“不,我要去问我妈,我要去问我妈!”欧阳林娜猛地从我怀里挣脱,发疯似地冲了出去。
我知道她一时之间绝对无法接受,这个和自己生活了近30年的亲人,竟然不是自己的父亲!
我没有阻拦她,望着犹自在病床上长吁短叹的这位老军人,我轻轻一摇头道:“老首长,那欧阳将军,有没有给你说过关于这幅《霓裳仕女图》更多的消息?比如,我该到哪里去找?它藏于何地?”
“这个,他倒没说,只说出这幅画的名字,然后便去了,悠悠三十年,弹指之间啊!”
“画圣”吴道子,唐代甚至是历史上最伟大的画家,历来丹青圣手,成就莫超于他者,吴道子的代表作有《五圣图》、《赵景公寺执炉天女》、《菩提寺舍利佛》、《天王力士》等,但均已失传。如今,日本大阪市立美术馆藏有《送子天王图》传为其作,但据史学家考证,应该是宋代画家李公麟的临摹本。他的这幅《霓裳仕女图》,未见载于史册,因为没有流传于世间,乃是宫廷画作,世间无人收藏,自然无人得见,据传是为唐玄宗所作,画中的“霓裳仕女”,到底画的是谁,也无人得知,因为据传吴道子在为唐玄宗作此画之前,杨玉环还未入宫中,杨贵妃乃唐玄宗最宠爱的妃子,但在她入宫之前,能让当世最杰出的画匠作一幅以异性为主题的画,定然便是帝王对这画中女子日有所思,但既然不是杨贵妃,又定然是其他曾让帝王为之动容的佳人了。
这幅画因未在民间流传,无人欣赏过它的艺术价值,它的价值便在于它出自于吴道子之手了。但是,曾在唐玄宗朝做过钦天监的唐代天文术士长孙敬道,在他的堪星术志《帝星龙舆经》里描述道。吴道子的这幅《霓裳仕女图》,当世之人,除了吴道子本人,只有三人得见,第一便是唐玄宗,第二便是后来觐为贵妃的杨玉环,第三,便是长孙敬道了。因为唐玄宗得此画后,“如获至宝”,兴匆匆让钦天监长孙敬道过目。长孙敬道自然对吴道子的画工赞不绝口,但他作为玄门先贤,却看出了此画暗藏天大玄机——画中除了主角——那位霓裳仕女,还有七位丫鬟侍女,但身形非常之小,漂浮围绕在主角四方,且每人手执一件宝物,或如意,或元宝。或珍珠,或玛瑙等等,奇怪的是,正面看之。七个小人的位置排布乃是一副紫薇北斗七星的阵列,但颠倒看之,七人的位置排布又像是玉虚参宿七星的阵列,且两者之间对应人物的距离、方位。与河图洛书之数也有着某种关联。长孙敬道乃是一代玄门高人,只可惜他本来能参悟出吴道子这幅画到底暗含何等玄机,却不料。这幅画在宫廷里被盗,也有说是宫廷失火,此画毁于一旦。如此,长孙敬道便猜测道:这幅《霓裳仕女图》扣合了天星风水,意指世间某地藏着大量宝藏。
便是这一推断,引起了后世人的莫大兴趣和考证探求,自然是无人相信此画被火烧了,要么便是被宫人所盗,要么便是被唐玄宗带入陵墓,或者便是唐玄宗朝安史之乱,叛军进宫洗劫了此画。但一千多年来,无人求得此画,这幅画便只存在于典史和传说之中了。
只是,那三十年前离奇消失的欧阳望海将军,在当时托刘志刚向而今的欧阳林娜及我交代这一典故,在我的意念中,只觉陡然间这幅《霓裳仕女图》又似划亮了历史的长河:似又显迹于人间!只可惜,历史上那么多先贤高人都未尝找到的瑰宝,我又何以找起?这欧阳望海将军,却不是在捉弄人么?给你画好一个大饼,但你却发现,你永远吃不到这个大饼!
感念到这里,我一声轻叹,又想到了其他事:“老首长,当时你们对越反击战,尤其是欧阳将军离奇消失的前后,战场主要在什么地方?”
刘志刚稍一思忖道:“在云南省麻栗坡县一带,老山是这一带最险峻的山峰。”
我便心生一阵异念,我联想到了欧阳手上戴过的那副雷公圈子,如果这东西真是她祖上传下,如果这东西真有着天大的玄机,这欧阳家族和那曾建造了玄门史上不朽奇观“悬空古城”的蚩尤后人羊氏雷櫜族人有着什么关系?莫非,我真找到了这万古天缘的一丝线索?
关键是,东晋术士、大阴阳学家葛洪曾推断那“悬空古城”的大致地理方位便在当今云南、贵州、**等一带的“蚩尤九黎、三苗、荆蛮后裔”之地,这欧阳望海将军离奇消失于云南一带,这之间,又有着什么关联吗?
我暗记在心,便对刘志刚说道:“老首长,我知道你今天不畏众叛亲离、不怕世人嗤之以鼻,道出了那斑斑往事,但此事,却原也怪不得你,只能说这便是命数使然,造化为之,佛门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心生悔意,便是佛由心生,你能在此关头幡然悔悟,向世间公道一陈实情,哪怕是只向我一人说出来,实质上你已洗脱了你的孽作,挽回了你的阴德,你的余生,便不再有灾劫虞厄,因你已经悟道证佛!
“我已然勘识了一下,你和欧阳家,仍将一脉相连,断不至于生出何等变故。而且,即便你非欧阳林娜的亲生父亲,即便你并非其母之丈夫,但这若许年来,你为这欧阳家,倾尽了心血和汗水,在真正的欧阳将军消失后,继续撑起了这个孤儿寡母之家,抚养林娜长大成人成材……你的这些付出和辛劳,人在做,天在看,天地无语,但大道有心,即便是林娜的母亲,得知这些事情,也绝不会怪你,而林娜,我相信,她迟早也会理解你,所以。老首长,今天你的这番话,只在于你、我、林娜三人间得知,至于林娜的亲生父亲托你交代的这些话,我和林娜一定会放在心上,但具体如何个‘水落石出、真相大白’,我们目前也无法得知,何况,林娜现在心里非常难受……总之,老首长。你依旧还是林娜的父亲,现在是,将来一定还是,你便要爱惜身体,万不要忧戚伤神……”
老首长握住我的双手,不住地点头,却已老泪纵横。我知道,他将隐藏心头三十年的包袱抖出来之后,定已超脱释然。无论发生何等变故,他都会任其潮起潮落,自是云卷云舒。
告别老首长后,我一拨欧阳的电话。关机了,她此时自然根本无法接受这现实。我一声长叹,便拦下一辆出租车,回到松江佘山杨天骢的“苍庐”别墅。巧儿正和小兰、黄莺和杨天骢在一起。
说来也真是怪,看来,有些心智之开。一定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爱”,巧儿这丫头,虽然这重新纳入世间的人生自12岁开始,但是,自从这段时间和叶安平相处以来,在叶安平的热烈追逐和烘托感化之下,心性早非几个礼拜前的小女孩一般,已然明显便是一少女心智情怀,无论是言行逻辑,还是举止思筹,和一18、9岁的少女无任何区别。
我自是知道,我们乃是在变老,而巧儿,却是在长大,再不过多久,她就会赶上她的正常年龄,甚至便能迎来谈婚论嫁之时。且看叶安平对她的痴恋之心,绝非纨绔子弟之举,那么,终有一日,我便能告慰何五夫妇在天之托。
三天过后,我致电我的“妹妹”——比我小三个月的杜冰婵,问她胸口是否可见一排并不明显的红痣——今天,便正好是自在安徽省石盆寨她进入我的“玄天借命”阵局的第四十九天,如果她胸口生出了一排玄武星宫痣,乃是以斗、牛、女、虚、危、室、避方位规律排列,那么,自现在起,她便成为了我的玄武主命佳人。但我这样一问,却惊起了她一番涟漪,因为正符合我的堪算——她双峰之间,果生一团红痣。她便在电话里不住追问我如何得知,是不是有过偷窥、甚至安装过什么针孔摄像头,还是仅仅凭我的算计——在追捕上海衡山路国际大盗罗查理之际,我曾仅凭她报出的数字来猜测她的内衣颜色。见她如此惊惶,我不由哈哈一笑。我便告诉她,时候到了——我即刻便要出发。杜冰婵便迅速安排打理手中繁忙的生意,准备和我一起上路。
已经为叶姣仪、巧儿、欧阳林娜堪识过生辰八字和司命星相,一切万事俱备,只要循星相找到她四人分别位于苍龙、白虎、朱雀、玄武星宫所对应的人间“龙象”之位,她四人归于正位,便能立时让我的司命星属呈现于我的视野之内,1800年来,便终于有玄门中人可以首次得见自己的司命星。司命太阳之星光辉拱曜,这便是“龙辉”,再循“龙辉”而辨“龙鳞”,便是“冲九”天星之内的太阳之星的位移位置,九星辨数,最终以确定我的“龙脉”所在。
巧儿自会一直跟随着我,给叶姣仪一通电话,她忙好父亲的丧事之后,正好要和丹尼尔在全国周游一番,要写篇《中国风水思想与辩证考古学的关系》的博士论文,以回美国学校交差。听我如此邀约,自然兴奋莫名,欣然应允,她这篇博士论文的根基,便是建立在我的一些活动事迹之上。
于是现在,最让我放心不下的,便是欧阳——她刚刚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心灵受到巨大冲击,却不知她如何整顿收拾,这几天我都联系不上她,心知她乃是需要时间去考虑去面对。
但是,却在此刻,我还没拨打她的电话,她却打来了:“方隐,这几天我想了好久,我已经辞掉了公务员警察工作,我离不开你,我要你和我一起去寻找我的亲生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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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龙象有凭
上海吹了一整天的东南风,连续多日来的霾和脏空气也终被吹走,天清气朗,秋高气爽,天气明媚宜人。我料定今晚必有漫天星辰,是而,昨日我便托杨天骢今晚在其松江佘山“苍庐”别墅庄园布置好了烧烤晚宴,今晚,叶姣仪、丹尼尔、巧儿、叶安平、杜冰婵、欧阳林娜、黄莺、小兰,杨天骢和我,将在庄园里饕餮畅饮。
今晚,我更要在这漫天星斗之下,确定巧儿、欧阳林娜、叶姣仪、杜冰婵四位主命女子其星宫印证地面的各自“龙象”,唯有“循龙象以定龙辉,辨龙辉而识龙鳞,参龙鳞而证龙脉”,乃是因果循环,循序渐进,有机一统。至于四人与我的星命关系渊源,我早给她们详细说过了,几位女子自是好奇向慕不已。
下午四、五点多时,众人逐渐而来,杨天骢的苍庐庄园一时豪车如云,热闹无比,首先驾车而来的便是叶安平,这小子,放弃了他的“生殖艺术影展”,现在老老实实打点着叶登爵传下来的生意帝国,在大哥叶梓明的辅导下,已然上了路,世爵董事会、叶家子孙也逐渐容纳信任了他,何况,这小子还真有些经商的天赋。开着一辆兰博基尼超跑,好不威风,一来便找到了巧儿,给巧儿带了暴雪最新的游戏大碟。
叶姣仪却并未跟着哥哥叶安平一起来,因为哥哥的超跑只能再坐一人。乃是叶家司机开来的奔驰s600,将她和丹尼尔送来。
不多时,杜冰婵开着他的香槟色玛莎拉蒂驶入了庄园,独身一人,身着皮靴皮裙,好不潇洒!见到我便和我一击掌,这位叫我“哥”的大美女,年纪轻轻。却执掌着超级企业集团。
最后,欧阳林娜开着她的路虎揽胜而来,她来的最晚,天色已黑。自上次在老首长病房里,她情绪失控冲出去,我和她已经五天没有见面,也没有联系上。五天来第一次见到她,却见她气色也还不错,清丽英武的容颊上,并无丝丝忧愁。难道,辞掉了体制内的岗位,倒让她无官一身轻?
“方隐。”她手里拎着一个袋子,褪下了警服警帽的她,换上这一身时尚打扮,尤为英丽曼倩,晚风吹来,甚为迷人,“刘爸爸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我一愣。见她神色郑重,接了过来道:“刘爸爸?你们都还好吧?”
欧阳一捋秀发,笑道:“我还是叫他爸爸,不过叫刘爸爸。我有两个爸爸,多一个爱我的亲人,要知道,天下没人有我这么幸福。妈妈和我们三人。彻夜敞开心扉,我们终于达成共识:我们还是一家人。只是,他们也理解我。理解我辞掉这公务员身份的用意,他们支持我去找我的亲生父亲……”
我点点头,望着眼前这位气质卓异的女子,对她及其家人的深明大义和宽宏大量,欣赏钦佩之意油然而生。
“方隐,原谅我这五天没有和你联系……”欧阳埋下头,“我现在只能依靠你了,这是我亲生父亲的愿望,他在三十年前就这么想过,所以,我不能没有你……方隐,无论怎么样,我现在是你的人了。”说完,她又抬起头,面上毫无红晕羞赧。
我握住了她的右手,点点头道:“娜娜,不论怎么样,不论前路发生什么,不论我和你最终走向何方,相信我,我会伴你去找你的爸爸。”这是我第一次叫她“娜娜”,也自这一刻起,我和她的命数因缘,扭在了一起。
无论前路遍是艰难险阻,多少阴邪鬼煞,人生运命,已然如此。
只在我说完这一句,欧阳便靠了上来,她身材高挑,穿上高跟凉鞋,并不比我矮,我的嘴唇早被她滚烫的双唇紧紧贴住。
“方隐,我相信你。”她良久松开,指指我手里的袋子,“你打开看看。”
袋子里装着一个一尺来长的木匣子,我打开木匣一看,里面红绸布里包着一柄匕首,在星月之下雪光闪耀,寒气逼人,我一个哈欠,惊异道:“好东西!就是怨气太重,杀伐气息太浓!”身披这等逼人气势的刀剑之物,来历绝不简单,定然见血无数。
欧阳见我面色生异,笑道:“果然还是你有眼光啊,这是刘爸爸祖上的遗物,刘爸爸的太爷爷那一代人,是道光皇帝的殿前带刀侍卫,这柄匕首便是道光皇帝赏赐的,据说是大相国寺高僧开过光念过咒的,我刘爸爸说,凡是其他刀剑割不断、杀不死的东西,用这柄匕首一试就灵,削铁如泥,在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时,刘爸爸的祖先都用这柄刀子杀了不知多少日本鬼子和敌人。刘爸爸一直视这柄匕首为家传之宝,不舍得用,现在,我和你要外出了,他非常郑重地取出了这柄匕首,还专程为它烧香祭拜。他让我一定要把它交给你,出门在外,也许你用得上。”
我点点头,这柄匕首几百年来,不知道杀过多少生灵,见过多少鲜血,其上的怨孽之气早和匕首本身的夺命戾气混为一元,便是斩阴断邪的至佳利器了,我当即不住隔空感谢刘爸爸的献宝之恩。
当日夜里,美酒佳肴,不在话下,时有清风明月,星辰北斗,加之巧儿一曲古诗词天籁唱来,众人皆是微醺,人生如能长若此,一入世道又何求?待到杯盘狼藉之时,我便抖擞精神,独自来到了烧烤宴会旁边的果岭上,辨识这漫天星星。
我熟记着巧儿、欧阳林娜、叶姣仪、杜冰婵四位主命女子的生辰八字和司命星相,分别对应着苍龙、白虎、朱雀、玄武星宫二十八宿星辰一一来辨数,以确定四宫星属对应人世地面的“龙象”之位。龙象,便是“龙脉之象”,有发微于龙脉之气息,却无龙脉之气数,《撼龙经》云:龙脉依山之险,水之深,而龙象居人之所。生之行。换句话说,龙象便是龙脉的初级阶段,世间龙脉,脉象万千,山高水长,上有崇山峻岭,下有地河幽泉。可于其上建房造舍,可于其下葬人埋经。但龙象,只是方圆寸地,上面既不可建造房屋。下面亦不可埋葬棺椁,它只是一片孕育龙息的方寸之地,这块地上,生草木,则草木秀于林;生蛇鼠,则蛇鼠壮于同类,甚者机缘造化,可以修仙成精。按照《撼龙经》所言,因为气势和龙息远逊于龙脉。龙象之位,便多数生于人们经行的路上陌野,也许恰好处于某户人家的院落房屋,但绝不会生在高山险峻之上。也不会在大河湖泊之里。我需要对应四人的司命星相和各自星宫七星的位移比例,再以金光斗数推纳演算二十四山角度和方位,今夜就能大致判断出四人各自对应的地面龙象之所在——之所以是“大致”方位,因为。天星之数,日夜变幻,星辰北斗每时每刻都有一定的位移。要精准找到龙象,两三天之内绝不可能判断准确。尤其是最终寻找我的龙脉正位,需要历时“冲九天星”,乃是需要连续观凭九天的星辰演绎,才能找准方位。
天星地脉,互证互印,但天上地下,相距八万四千里,要凭星象找准地上对应的龙象,便要以纷繁复杂的金光斗数进行演算推纳,我便独自在一处演算开来。其他人则在不远处玩起了三国杀,欧阳和巧儿不时过来看我,给我递上水,尤其是巧儿,见我额头汗水斑斑,不断为我擦拭。
终在凌晨一点之际,经过四个多小时的演算推纳,判断出了四人各自的龙象之所在,其时,我衬衣早已湿透,而杨天骢、黄莺、小兰等早俯着桌子鼾声四起。叶安平、叶姣仪、杜冰婵、丹尼尔则玩起了美式梭哈。
当下,我走向了众人,清了一声嗓子,杨天骢等人也便醒了过来。
“你们四位主命女子的地面龙象之位,姣仪的朱雀龙象离上海最近,应该便在那浙江省西部的一些丘陵山地里,离上海大概4、500公里,我们明早便出发,先去找到叶姣仪的龙象所在。”我望着瞪圆了眼睛的美少女叶姣仪,却见她拍起掌来:“耶!我是第一!”
“巧儿的苍龙龙象,似乎在湖北和重庆相交之处,应该是第二近;而娜娜你的白虎龙象,应该是在闽、粤交界,似乎和巧儿的距离差不多,但因为婵儿的玄武龙象最远,大致在四川贵州交界之地。所以,我们的行程便是一个逆时针方向。”我望着众人,尤其是欧阳,“我们按照浙江——湖北重庆——四川贵州——福建广东的路程方向,所以最后来寻觅娜娜你的龙象之位,你也可全程跟着我。
“婵儿你生意那么忙,很多事情要你打理,而我们一行从浙江西去湖北,再去四川,这些行程没有个把月时间,估计也办不完,何况,寻找龙象,并不是一去就能找到,定然会生出诸多枝节来,那么,婵儿,你便先在上海忙你的生意,等我在四川贵州某地找到了你的龙象,再通知你,你再直接飞过来,怎么样?”
众人皆认为有道理,杜冰婵也点头答应。
“你们准备怎么去?”杨天骢面孔通红,喝了不少酒,“方先生你一路带着好几个美人,迤逦驰骋,很是壮观啊!只不过,这么远的路程,舟车劳顿,实在不方便。”
“我把我的奔驰房车给你们用,有一张床铺,厅里沙发也可以坐三个人。我有专门的司机。”杜冰婵眨巴着眼睛,盯着我。
我稍一摇头道:“我,巧儿,叶姣仪,丹尼尔,欧阳,只怕一辆车不够,还是乘车或乘飞机。”
“嗨,我的gmc房车也加入进来,再安排一辆补给善后的车子!”杨天骢握起一杯洋酒一饮而尽,“还有,方先生,咱们有缘,我也是你过去的忠诚助手,这次,还是不要少了我把!我和你再行并肩,前有妖魔鬼怪,杀它一程!”
我一笑道:“老杨,你上海的生意做的这么大,你走的开么?”我自然是知道,一路上要是有个懂些玄门易理的伙伴打个下手,我便能如虎添翼。
老杨一望旁边的黄莺,却见本是风骚泼辣的黄莺,再无那般胭脂之气,也不知这老杨有啥本事,把一朵野玫瑰给降服了,“黄莺这些天,差不多了,可以帮我打理打理一些生意,所以,这次,我再和你出去走南闯北,我比以前要放心多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尤其是小兰,吵着问何时能喝到他二人的喜酒,却见黄莺早已羞赧不可方物。
杨天骢嘻哈一阵,郑重道:“方先生,我家里的事,你也是知道一二的,没解决那些事,杨天骢我还不敢谈婚论嫁啊。这一次,闻听方先生是去找你的龙脉,并循迹找到天地苍生的龙脉,我也想过了,既然我根本无力改变现状,何不跟随方先生一道去,找到了天地龙脉,或者就能一改我家族女性的命数?”
我良久一阵感念,点点头道:“那好,你我二人便再行携手一程!只希望这次出行,不但能化解我自己的命数,也能化解你家族的命数!”说完,我与杨天骢重重一碰拳头。
“我也和你们一起去!”叶安平在一边操着并不太流利的中文,“米斯特方,巧儿需要人照顾,我离不开她,她也离不开我。”
“你不忙你世爵的生意?董事会那些老头子、你叶家几个大哥,就能让你走开?”我紧紧盯着他,当然,有他在路上照顾巧儿,自然是再好不过,何况,我每堪寻到四人的一处龙象,便要让她本人在当地留下来——找全四处龙象之后,需要四女同时站入龙象之位,冲占天罡星位,如此才能“点亮”我的司命星属。如果让巧儿在当地留下来,是一定要有人陪的。
“我经过董事会同意后,聘请了一位ceo,职业经理人,反正大多数决断都是他们在做,我只是签个字罢了。”叶安平一阵哈欠,“我周游山水去,旅行办公吧,没事,一切都在我掌控之中。”
我点点头,如此一来,同行者便是叶姣仪、丹尼尔、巧儿、叶安平、杨天骢、欧阳林娜,再加上我,一共七人。黄莺留在上海为杨天骢打理珠宝生意,小兰是她助理。杜冰婵先忙她的生意,届时我在四川找到龙象之后再让她赶来。
看似莺歌燕语,欢乐行程,但一望漫天星辰,我心下感念纷繁,这一去,会顺利平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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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戾气冲天
次日一早,两部豪华房车:一辆奔驰,一辆gmc,再加一部装有汽油、野外露营器材、维修工具及饮食行李的陆地巡洋舰suv,三部车子,叶姣仪、丹尼尔、巧儿、叶安平、杨天骢、欧阳林娜及我,再加三个司机,一共十个人,浩浩荡荡向浙西峡谷开去,此去大约四、五百公里路,大部分路段在高速公路疾驰,不在话下。
因龙象之位只能大致估测,要找准位置,必须在夜里洞观星相,因而,这大白天,我们只能估摸着朝浙西某个县城开去,待到夜里星宿再现,我便能再行勘识,便是只能一步步摸方位,若是逢着没有大路,车开不进,我便只能背着帐篷,徒步去找了。
我、欧阳林娜及巧儿坐在奔驰房车里,而叶姣仪、丹尼尔、叶安平三人则在gmc房车里,杨天骢则钻进了陆地巡洋舰。
一路上,欧阳和巧儿在房车床上睡觉,我则在房车小厅里反复把玩辨识着欧阳的这幅家传雷公手圈,这幅圈子,风物状貌的确非同凡常,绝非当世之物,少说几百年的历史是有的,这墨黑漆亮的色泽,也绝非是某种颜料,只怕是天生色泽,这手圈重量还不轻,材质似铜非铜,似玉非玉,我也吃不准到底是何材料打制,观这三个雷公头像,尖嘴猴腮,凸眼翘鼻,张牙舞爪,须髯飞扬,栩栩如生,和神话传说中的雷神相貌倒也有些相似。总之是非常精致,工艺脱俗。只是,其上的怪异文字我实在无法辨认,虽然有些贴合天干地支序数和五行八卦方位,但一时之间我也看不出个究竟。只觉内心有些烦躁,望着窗外一闪而逝的景物,不由一阵怅惘。
自我出山历练起,我所碰到的种种事物。林林总总,大大小小,便总没有一件事顺顺当当,不吃点苦头、不绕点弯路,是难以达成所愿的。难道,这也就是作为一个洞晓天地玄机的玄门中人的命数么?上天知道我这类人,洞晓的太多,所以一定要施降种种困难挫折于我,苦我心智、劳我筋骨、饿我体肤、空我其身、乱我所为?那么,1800年来。当一位玄门中人首次寻觅周全四位主命女子,命格齐备,天缘即成,即将便能找到自己的龙脉,从而一勘大道,那么,上天又会安排些什么让我意想不到的运命造化呢?
和杜冰婵错过了那些从指尖里划过的缘分,欧阳林娜,走入了我的人生在我毫无思想准备的时候。便如此走了进来,她那般纯洁,那般热烈,那般英丽。虽然也曾有些误打误撞不能让她在找到我的龙脉前结婚,但而今,这一切却陡然逆转,她虽不至于结婚。但却把我拉入了她的命运起伏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了。
我只是一遍遍问着自己:我真的值得她爱吗?我到底能给她何等承诺?
握着欧阳的手圈,我也迷迷糊糊在沙发上睡了过去,也不知道睡了多少时间。便听杨天骢在车外喊道:“山清水秀,人杰地灵啊!”
我才觉车子停了下来,当即一开门,走了出去,我们停在一半山崖间的一片空地上,山路在山崖间盘旋而上。杨天骢和叶安平、丹尼尔、叶姣仪站在一块巨石上,居高临下,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丘陵和山下青山绿水人家,时有炊烟袅袅而上,鸟雀在天际振翅飞鸣,一幅生态和谐的画境。
欧阳林娜和巧儿也走了出来,欧阳走上来,挽着我的手:“方隐,我们到哪了?”
便听杨天骢回过头来道:“这里便是浙江西部丘陵地带,根据方先生你的估算,我定下的导航数据,大致就是这里了。现在下午三点多,离天黑还有会时间,看今天这天气,晚上定然是星群密布啊。我看,我们就先在这里‘驻扎’下来,这里正好是一片空地。吃点东西,四处晃晃,到了晚上再说,方先生你觉得呢?”
我当即点头赞同,当下众人摆出帐篷,铺上地毯,在上面吃起干粮点心来。不多时,大家便各自成群,叶安平和巧儿在一边看书,巧儿不时被他逗得格格直笑。叶姣仪则和丹尼尔在附近的石岭上攀爬玩耍。三个司机,在一边斗起了牌。我和杨天骢、欧阳则坐在那块巨石上,望着身下的田野和村庄。
“在那灯红酒绿的大都市呆久了,便总是向往这般恬静怡然的自然天地,好好一呼吸这里的空气,放松放松身心,原是这般惬意,哎!杨天骢我何时才能卸下肩头的担子和心里的愁苦,好好一归山野,便似陶朱公那般,泛舟浮槎,陶然忘机啊!”杨天骢望着远方,一阵慨叹。
便听欧阳道:“杨大哥,你身家这么大,要想归隐,却又如何能放得下?而且还是你说放得下就能放下么?我们每个人到了一定的人生阶段,都已经身不由己,并非为自己活着,而是为他人残喘,你想放下,但他人却不愿让你离开,这就是人生啊!”
“哈哈,欧阳你说的好!所以,这也是我敬佩你的原因!”杨天骢从茫然思绪中回过神来,“听说你最近便‘放下’了,你放弃了你的体制内身份,你都是大上海警局的一级警司了,副厅级了,说辞掉就辞掉,这番巾帼须眉,红颜气度,让我这七尺男儿佩服至极!”
我一望欧阳,她似也陷入了沉思,便对杨天骢说道:“老杨,你见身下这番祥和宁静的山野田园,便心生向往,可是,你也许还不知道,我们眼前的这处山村,却貌似不是久留之地啊。”
杨天骢一愣,听我之言,他又再行一望身下:“不是久留之地,何解?这小山村,和我们之前在安徽省见到的那些山村有什么区别?只不过那里贫瘠荒芜,而这里却是山清水秀而已嘛。”
我摇摇头,站起身来:“谓地形丑美,山势吉凶,往往并不在于当地的风土状貌,虽然风土状貌是某地祥和丰足的一个必要条件。要看某地的吉良丑美,首要是观其‘生气’,一缕气息,自然是无形无味,难以捉摸,《堪舆术》云:但凡有人居,生灵之所,生气聚之,生灵秀而阳刚烈,生气足而稼穑丰。这‘生气’,本是天地正邪二气中的精阳之气,是世间生灵植被的一切阳性昭彰,但我却有些怪异的是,我们脚下的这个村庄,弥漫在其上方的,却乃是一片戾气,冲淡了天地精阳生气,这片气势,便让我眼界生异,望上去黑压压一片,草木田野,竟是滚滚逼人而来。由此我断定,这村庄,历年来水土不丰,收成不足,人丁不旺。”
“是这样啊……”杨天骢再次盯着身下的村庄,“这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上空竟弥漫着一层戾气?戾气,便是不祥之气,冤孽之气,杀戾之气,有违中和之气,方先生,你所谓的山村上的‘戾气’,到底是什么气呢?”
我摇摇头道:“戾气,有鬼神之吐息,有冤孽之经行,有妖障之悖逆。那曾有被屠城历史的古城,举目便是漫天冤孽戾气;有妖孽出没的地域,自然便是业障横行之戾气。但要凭入眼的戾气一观其究竟是何原因造成,我却还达不到这种境界啊!想我师父他老人家一旦遇逢某地戾气冲天,一眼便能看出此地到底有何等孽障……”
“那么,方隐,你的意思是,这个小山村,有鬼神妖孽出没咯?”欧阳听我俩如此对话,回过神来。
我一笑道:“我可没这么说。有戾气的地方,并不完全是鬼神妖孽作祟,当地的生民素质、秉性,以及风土人情,甚至是建筑风貌,都有影响,甚至是猫犬过多的地方,也都易生出戾气。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便也是这个理。”
杨天骢点点头道:“方先生能看出来这个安静祥和的小山村弥漫一层戾气,这已经是天人造化了吧。也罢,呵呵,既然遍是戾气,我就打消在此地颐养天年的心思吧!”
其时,自第一眼看见这个小山村,我便觉得有异,如果我没有看错,这村庄,历来多有不平之事发生。但眼下,我只是前来寻找我的朱雀星宫地面龙象之位,和这村庄到底有无关系我也不得而知,如果毫无干系,我又岂会多管闲事?一切也只待入夜再说。
下午六点多时,天空西南方已出现了长庚金星。众人回到房车里游戏玩乐,我和欧阳则依偎在巨石上,肆意着八面晚风,沐浴着漫天星辰。欧阳紧紧靠在我怀里,握着我的手,没有言语。
我则在等待着南宫星属朱雀七宿的逐渐呈现,叶姣仪的朱雀龙象大致在这附近,但要找准方位,则必须还要再行堪算。一直等到七星宿全部呈现后,我推纳多时,最终发现,这遍是冲天戾气的山村,果然正是我要找的朱雀龙象之所在!
我一阵吟念:估计这一次,又要大干一场了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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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破军之泉
其时,夜里八点,戌正时分,月明星盛。
我将杨天骢叫出来道:“老杨,下午给你说过了,我们身下这个山村,上有戾气冲天,我只怕这村里似有不安份之事。但是,我刚刚一观星相,大致摸准了方位,正在这村子里,我们开车下去,估计就六、七里的路。”
杨天骢也是一阵莫名:“村里有不安份的事,但愿别和咱扯上边,一切速战速决最好,但是……”他一阵感念,话锋一转,“但世上哪有这么顺利的事,对吗?方先生你曾说过,人生天地之间,乃是向天地借纳万物以自养,人却无一物以报天,我们勘破了玄机,自然是向天地借了气数,有借就有还,有得必有失,老天哪会让我们这般顺利地得到龙象之位?我们道上一句话‘出来混就要还’,这话传了多少年了,就是这个道理。但是,只希望啊,不要让咱出生入死啊!再不济,也不要像在安徽身张王村挖那罗青阳的‘子母怨煞’坟棺吧!”
我一望夜色,轻叹一声道:“也就寻找一个方寸之地,不至于会生出凶险不虞吧。”
“听杨大哥说过,你每次都能脱险为夷,何况就寻找一个龙象之位。”欧阳就在我身旁,面上遍是对我的关忧之意,“别想坏的,咱们想想好的,比如,找到了姣仪的朱雀龙象,竟然发现下面藏着黄金宝藏呢!”
我舒眉一笑:“对!也许,找到那处龙象,竟然发现吴道子的《霓裳仕女图》就埋在下面呢!”
欧阳也笑了起来。她之所以辞掉了岗位,陪我一起荡游四海,便是为了寻找她的亲生父亲,而其生父留下的、要参破一切玄机的谜底就是这幅早已失传、世人千年来追逐探寻的《霓裳仕女图》。我便是打算在寻找到我的龙脉之后,将此事提上日程。
却听杨天骢在一边惊道:“吴道子的《霓裳仕女图》?丹青圣宝啊,世上连临摹本都没有传下来!你们何故说起了这个?”
我和欧阳相对一笑。也罢,将来再向他细说罢,我便招呼大家振作精神,摸黑向山下村庄开去。
毕竟天黑地不熟,为找一条进村的、能容车子开进的路找了许久,便见在一座拱桥前,立着一块牌子,车灯打上去,三个字:青龙泉村。一看这名字,便知这村子应是以一泓泉水命名。
我所在的奔驰房车开在最前面。我辨识着星相,指挥着车子在青龙泉村几条路上的田野小桥流水间来回兜着,约摸晚上十点,我让车停在一块草地上,走下车去,老杨也拎着手电筒跟了出来。
“怎么样?是这附近么?”
走了一程,我停下来,四处望着,这周遭应该是一小片园林。树木葱郁,花草繁杂,我仔细堪识过星相,应该就是这片园林附近。当下,我接过杨天骢的手电筒,在园林附近搜索着,大约十来分钟后。我见园林中央有一块围起来的梁屯子,心下一凛,再一望天星。是它了,这块围起来的地方,便是叶姣仪的朱雀龙象之位。我三两步走上去一看,不由傻眼了,这围起来的东西,哪是什么屯子,乃是一口井,这个屯子乃是井上一圈砖砌的围栏,防止人不小心跌入井里。
黑幽幽的井口,直冲云霄,在这夜里,竟生三分寒意。
我再行掐指一算,绝不会错,这口井,不偏不倚,不歪不斜,正好占住了叶姣仪的朱雀龙象之位!
杨天骢跑了过来,也看到了这口井,见我神色异常,便问道:“怎么了?这口井有问题?还是,这口井……”
我当即以手电在围栏上照射着,便见隶书二字刻在一块砖上:青龙泉。旁边还有一行小楷:青龙泉村保护文物,一九九三年重修。
我顿时明白过来,原来这个山村,乃是以这口井来命名,“青龙泉”,不明就里的人定然认为是一处山泉、溪泉什么的,原来竟是一口井。
“这口青龙泉,便是我要找的叶姣仪的朱雀龙象之位!”我望着黑洞洞的井口一声轻叹,“真是奇了怪哉,以《撼龙经》所言,世间龙象,只应是草木石土之地,又怎么会是一口井呢?”
“会不会最早只是一眼山泉,当地村人将这眼泉水挖成了井?”杨天骢抚摸着井口围栏。
我摇摇头道:“应该不可能。龙象重位,地上不可能有水流蔓延,即便地下有水,那也必定三泉之下了,至少要挖三丈深,三十来米,才能见着水。但既然现在这龙象位竟是一口井,那便只能说明,这口井是专程人为挖掘的,只是,不知道挖井的人是怎么想的,当然我觉得他定然是误打误撞,不偏不倚地正好挖着了这块龙象位世间便也许正有这等巧合的事。”
“巧合么?”杨天骢稍一思忖,“按方先生你所说,龙象即便不是龙脉重地,但也有着‘龙脉’的气息和迹象,其地脉发微,也是世上少见的‘吉土良壤’,上面所生的草木植物或野兽生物,都有不常之象。方先生,会不会,也有着什么高人事先堪知到这也算是一块风水宝地,便将它挖作井?”
“龙象,只是一处不成气候的地脉风水,既不可葬人,又不能建造房屋,下面也不会埋着什么宝贝,一些有眼光的风水堪舆高人,即便找到这种地方,也不会甩视,何况还要大动干戈、费力费钱地挖井?”我摇了摇头,“只可能是村上为了灌溉取水方便而挖的井罢。只是,这本是龙象之位的地域,被这一挖,龙息气数尽泄,风水精气散空,这本也没什么,但如果这龙象之位,正好占在这村子的北斗七星‘破军’位,只怕挖了这眼龙象,这整个村子的地脉就被破坏了,理气大泄,诸气杂汇,阴阳不衡。戾气生合,容易让这村子流年不利,尤其是干旱。”说到这里,我瞬时一个激灵,之前便在崖口上遥望这村子上空戾气遍天,莫非,正是因为这龙象上被挖成了井,而这龙象之位又恰好是村子的北斗“破军”位?
北斗七星乃是天星风水的总司溯源,世间任何星相风水的堪舆解脉,都要首观北斗七星。因世间万物,凡是人居所地,都参照这北斗七星的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的排列而生,乃是以“北斗生息,日月起落”,因为北斗七星印证着地面生灵的生老病死、活动行为、阴阳宅基、命数造化,任何一个国家、一个城市、一个村落,那怕是一户人家,北斗七星都有相应的天星征兆。这个青龙泉村。村头村尾,无论它是何等形状,多少人家,它的村落理气经行。都按照其固定的北斗七星星宿位移来规律穿行。理气发自贪狼,终于破军,“破军”不得“破”,破之则元气大泄。虽然一般村落即便“破军”位被破了,也不会生出什么大的厄虞,但是。如果这破军位恰好与一处龙象位重叠,那么,开破挖之,则会让村落理气尽泄,也便是说村子的龙脉气数全被挖掉了,村人便会时有不虞,甚者,村子灾劫不断,干旱连年。
我想到这一茬,杨天骢却是已经悟了出来:“北斗七星破军位,天星朱雀龙象位,能找准这两者的,不是大司天监,便也是世上风水高人了,反正,不管它是不是北斗破军位,它现在被挖作了一口井,看来,方先生,只怕这口井,定然逃不过和玄门中人的关系了吧?你之前便说这村落戾气冲天,莫非便是因为这口井被挖的缘故?”
我一阵茫然,虽然极力不愿意把眼前的一切事与“玄门”沾上边因为沾上边,定然便是一件棘手的事,不定还是要命的事。但眼下,能合理推断这口井与龙象位、冲天戾气以及北斗破军位的因果联系,便只能是“玄门”了,“这龙象之位,到底是不是北斗破军位,需要白天用罗盘好好丈量整个村落的风物形胜与天星尺寸比例。但这不是我等之事,我们只是找朱雀龙象位的。”
“对了,既然这龙象之位是一口井,这对你要完成的龙脉堪寻有影响吗?”杨天骢这才想起来我们所来的目的。
我摇摇头道:“没影响,我要找的只是它的地面方位,至于它的地脉龙息尽泄,与我自无关系。只要让本命之人站上去,这叫‘紫微转心,尊序归位’,届时四位女子同时站上各自的星宫地上龙象位,紫微心转,同时占断天罡,我的司命星属便会呈现于肉眼。只是,现在这龙象位乃是一口井,我又该如何让叶姣仪站上去呢?”
“这井上铺个盖子,水泥石板,或者铁板什么的,能承人重便可以。”杨天骢说的甚是轻松。
我稍一思忖道:“估计没这么简单吧?你没见这口井上写着是当地的保护文物么?这口井少说也有百来年时间了吧。既然是保护文物,当地村上又怎么会让你在上面铺个盖子,还站人?今晚先这样吧,既然已经找到了,也总算完成了一件事,咱明日找到这村上去,问问当地村人,或者村委会什么的,总应该有办法。走呗,先回车里睡觉去。”却在我刚要转身,就见十来道电光齐刷刷地照射了过来
“是谁?到这来干啥?!”
“不许走,站住!!!”
“拷起来再说……”
只在瞬间,从周围树木里窜出来十来个汉子,将我和杨天骢层层围住。
我和杨天骢一对视,一阵苦笑这一回,又得好生化解一番了。
就见来人中走出来一位三十多岁的汉子,握着手电,在我和老杨的脸上一一照过,打量半晌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这么晚,又来这里做啥?”虽然普通话夹杂了当地吴侬方言,但毕竟还是能听懂。
“他们车子一开进来,我们就盯上了,熬了这么多夜,看来终于像是有进网的鱼了!”另一汉子喊道,“乖乖个隆地洞,村上这些日子,下午6点都没人了,这几个崽子这都深夜了还敢来,肯定有问题!”
“把他们都抓起来再说,带回去先关起来,车子也先开到村上去!”
“他们的车子那边,我们已经有人围了起来……”
杨天骢身体一挺,面不改色心不跳:“诸位兄弟,我们都是正经人,自驾旅游,恰好经过贵村,大家初次相见,和为贵!兵戎相见、抓人拷人,不是待客之道啊,如果有什么冒犯了诸位兄弟,我们这就陪不是,有什么损失,你们尽管开口好了,有话好说!”
“钟队长,我听这两人在咱们宝井前神神叨叨的,什么风水啊有龙啊,他二人有来头啊,咱们村上闹这事,不能放过他们,先带回去审审看!”
那为首的三十多岁的汉子,便是众人口中的“钟队长”,他望着我和杨天骢道:“我看你们的车子都是好车,很气派,你们的样子和穿着,也不像是歹人。我们青龙泉村,也算是一个知名旅游景点,你们若真是游客,我们当然不会为难你们,还要给你们道歉,但是,这段日子,村上出了一些怪事,这样,你们二人先和我到村委联防队去,咱们好好聊聊,没什么问题,我就放你们走。”
他们有十来号人,手上警棍手铐一大把,虽然一些人言辞粗俗,但好歹这为首的队长说话还不失礼,我一望杨天骢,点点头道:“好吧,只是,我们几辆车上多是女性,只希望钟队长的人不要冒犯她们,我们一定配合你们。”
钟队长点点头道:“这个你放心,我们不是警察,也没权抓人,只是让你们跟我回去问个话。那就走吧,村上离这不远。”
我当即给欧阳打了个电话,报声平安,且让她们不要慌张。欧阳毕竟刑警出生,这关头自然应付得来。
杨天骢跟着我,他这脸色已经告诉了我:他明白我的意思。
因为我有求于这个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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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荒夜怪谭
来到青龙泉村村委联防队办公室,已经是晚上十一多了。
钟队长全名为钟培德,青龙泉村的武装部长和联防队长,当过兵。剑眉星目,一脸横肉。坐在椅子上,我和杨天骢则坐在他对面的长凳上,吩咐人给我俩倒水,先是看杨天骢的身份证和我的护照,又在一纸上写着什么。
“也没什么,你们也不要紧张。这么晚了,你们出现我村上,说旅游吧,又不像是旅游,说野外露营嘛,也不太像,反而在我们村头的宝井上鬼鬼祟祟,我们的人起了怀疑,这也很正常。”钟队长了一支烟,吸了两口又盯着我俩,“那么,你们说说,你们到这里究竟是做啥?”
杨天骢已然知道了我的打算,便也不说话,盯着我。
我平缓说道:“我们是一个广告制作公司,现在来你们青龙泉村看景,因为久闻青龙泉的名声,准备过一段时间来你们这口井边拍摄一条广告。恰好是个夜景广告,所以就在这晚上来看看景。”
我自认编的已经是天衣无缝了,却听钟队长一声冷笑道:“我们村口的牌子上,就写好了本村古井禁止拍照拍摄,你们是没看到还是装蒜?这口井是我青龙泉村的镇村之宝,这整个县的人都叫它‘宝井’,你没见到井旁边还有神龛香炉么?善男信女还会来给宝井烧香祈求风调雨顺呢,别说你来拍摄了,平素碰到黄道吉日,都根本不让你进入青龙园!你们深夜造访,趁无人之际私自进入青龙园宝井前,本身便是对宝井大不敬啊!你们作为外地游客,夜晚来此,没看到提示也情有可原,可我看你们鬼鬼祟祟。在宝井前行为可疑,不过……”钟队长一望身边的另一汉子,“老唐,我看这几人的样子,也的确没什么好多问的,不像,不像是有啥问题……”说着,他二人在一边私下嘀咕着。
其时,我之所以诳他说“拍广告”,也正是想试探一下他。探探这个作为当地“保护文物”的古井,在他们心目中的分量,自然,我这一试探,得出了这口井原来在当地人心中有着“神”一般的地位,还要烧香敬奉!
那么,我要在这口井上铺个盖子,让叶姣仪踩上去,岂不是痴人说梦!真让叶姣仪爬上去。冒这村之大不韪,只怕要受到这全村人的群起而攻之吧!
可一见他几人的神色举动,加之再闻听早前他几人说到这村上有“怪事”,什么夜晚天还没黑就没人敢出没……毕竟玄门中人。虽然不想多管闲事,但逢着“怪事”,却难免有些好奇,何况。我还有求于这个村啊!只是,我早前便察觉这村落上空弥漫一层戾气,再加之这口古井。占取了叶姣仪的朱雀龙象之位,甚者还是这个村落理气经行的北斗“破军”位……莫非,这个村子,便真是因为这些风水异象而导致全村灾厄不断、波劫频生么?
也罢,我稍一横心,扫了一眼杨天骢,便想问个究竟,却见门外一小伙子冲了进来,满头大汗,急道:“钟队长,高家的娃也出事了……”
“啥辰光的事体?”钟队长“嗖”一声站了起来,便是问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就刚刚!”那小伙子一抹汗,身子竟有些微微发颤,“说是下午回来就有些不对劲,家人只以为他发烧了,没想到,就发生了这事!”
钟队长灭掉烟,冲我二人说道:“两位,你们走吧,只是不准再到古井那去,我们会有人盯着你!不奉陪了——老康,阿卢,老三,跟我倒高家去!”说罢,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村上联防队办公室里,便只剩下五十来岁的老唐和两个年轻汉子,以及我和杨天骢。
“走吧,我们送你们出村!”老唐向我和杨天骢吐来烟圈,发起了逐客令。
我站起身来,打量一阵老唐,半晌说道:“唐师傅,你们这村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唐本来心不在焉,听我如此一问,身子一抖,似乎有些吃惊,侧身望着我道:“你一个外人,不说给你了,免得你们开不了车,走走走走,走吧!我们都还忙着呢,乖乖隆地洞,这都半个多月没睡过好觉了!”
这倒让我更加疑惑,我清了一声嗓子道:“如果贵村真的发生了什么怪事,比如有伤风化,有违中和,不论是什么怪事,也许我能帮你们看出些道道。”
杨天骢一望我,看得出,他知道我是铁了心了。
的确,不帮他们化解化解这所谓的“怪事”,估计,古井龙象之位叶姣仪是爬不上去的。
“哈哈哈,你能看出些道道来?”老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旁边两个小伙子也跟着笑了起来,“你才20来岁吧?我没猜错的话,你们是上海还是北京的公子哥、富二代还是官二代把?不去泡妞不去唱歌,跑到这乡下农村来跳大神?哈哈哈哈!”
旁边两个小伙子笑的更夸张,一人甚至笑抽了肚子,捂着肚子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犹自笑个不停。
荒谬的是,这村上的“怪事”可以让他们眨眼间神经紧绷,形神骇然,而闻听我一个年轻人竟也过问这些“怪事”,却能让他们笑成这副架势!一惊一乐之间,倒是让我和杨天骢瞠目结舌。
“小伙子,老实给你说吧,咱村发生了这些事,前后请来了五拨老道和神汉了,都没看出来个一星半道道,人家五六十岁的人,都灰溜溜地跑了,你一个大学毕业生,倒想去看出来什么因果出来?哈哈哈!”老唐烟一吸,加之这一笑,呛着了气管,一阵剧烈咳嗽。
我冷笑一声道:“唐师傅,你听好了,你二十二岁那年,蹲过班房是不是?不过,看你鼻子前有一颗‘避劫痣’,我料你大概只进去了一年左右。就放了出来?三年后,你遇到了你的贵人,就是你的妻子,给你生了两个娃,你的命财逐步壮大,也曾是有名的万元户是也不是?不过,在你年入不惑时,牵机之星犯命,家财散尽,家道中落。只怕,嗯,只怕你是染上了赌博,是也不是?然后,就一路沉沦至此,在这村上谋了个差事,是也不是?”
老唐嘴里的烟倏然掉落在地,瞪圆了眼睛,眼珠血红。良久,颤抖着嘴唇说道:“我二十二岁坐牢的事,这整个县都没人知道!那是我在黑龙江当兵的时候,因为和一个战友打架。把人家腰给捅了一刀,直接关在部队里,本来是要转到地方监狱的,后来因为我表现良好。原来的首长又念旧,提前出来了,调去给首长开车……乖乖个隆地洞。你是咋知道的?哦哟哦哟,不得了,不得了!大壮子,给他们搬个椅子!二壮子,去倒茶!”
这大壮子、二壮子,自然便是他的两个儿子了。
如此一来,我和杨天骢成了高宾了。
“乖乖隆地洞!”老唐犹自紧紧盯着我,乖乖隆地洞,乃是江浙一带的俚语,乃是惊叹、惊异的语气助词,意为“不得了”,“小伙子,你是活神仙啊!我一辈子的命,都被你给说准了!尤其是我在部队蹲班房的事,复员后,没人知道啊!活神仙,活神仙了!大壮子,看来咱村这怪事,妖魔鬼怪,要现形了!”
我和老杨在大壮子搬来的椅子上坐下来,又接过二壮子倒来的茶,闻听老唐一五一十地道出了这青龙泉村最近发生的“怪事”。
原来,最近半个月来,村里发生了好几起小孩“丢魂”的事,所谓“丢魂”,顾名思义,便是三魂五魄尽数丢失,有地方民俗又称为“撞大仙”、“犯太岁”、“坐惊狱”。大致情况便是,小孩子某日突然口吐白沫、有发烧症状,然后便迷糊不醒,随便怎么呼唤,灌水,拔人中,甚至送到医院去抢救,都不醒来,但呼吸却尚在,只是脉搏心跳非常微弱,医院只能给输生理盐水维持着,因为完全检查不出任何病症。半月下来,已经有四个孩子丢了“魂”,刚刚,就在钟队长等人眼皮底下,又一家人的小孩“丢魂”了。
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是有人投毒,但是送到杭州检查一化验,没有的事。再后来,认为是染上了某种急性怪病,但也查不出任何病毒病因,报了警,警察根本没法处理。村主任感到极不可思议,把出事人家召集到一块,好好一问,终于确定了几条线索:一,出事人全是10岁以下的小孩;二、出事前一天晚上,小孩子都有过单独走夜路、或者在夜里外出(比如夜里到门口小河边撒尿)的经历;三、出事的四家人,有两家大人曾在屋内隐约听到孩子似乎在跟人说着什么,但当时也没注意,也不知道到底说的什么话,跟谁说的。
“目前,四个可怜的娃就那样,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不睁眼,就靠盐水活命,医生说心电图很危险,让家人准备好后事……”老唐说到这里,一声长叹,“后来邻村有人说,是不是撞邪了,或者小孩受惊‘坐惊狱’,丢了魂魄,说请些道士和先生来看看,说不准有用。就这样,前后来了五拨人,还包括那清凉寺的和尚都来了,又跳又唱,什么驱鬼镇魔,大搞一通,折腾下来,屁用没有啊!”
我霎时一阵意念翻腾,问道:“小孩子都曾走过夜路,或者夜里外出过……那么,他们大人有没有提到过,小孩在夜里是否跟某些人说过什么话、或者高声应和什么的?”
老唐一挠头,却听二壮子说道:“罗老四好像隐约说过,他的娃好像夜里到他姥姥家去的时候,姥姥就住他家旁边,走出去三分钟的路,听到娃大声说‘要’,当时以为是他姥姥在问他话,没放在心上,然后,第二天娃就倒下了。邓胖子也说他好像听到儿子在外面喂狗的时候,好像说过什么话,但当时没在意,也没问。之于另两家的孩子,好像是在走夜路,大人离的远,具体情况也不知道。”
我稍有些头绪了,却觉背心有些发凉,当下头道:“老唐,这四家人,包括今晚发生变故的第五家人,我明日要去好好问问,你们谁帮我带个路,只有问清一些缘由,我才能找到这些事情的背后原因。不过,我可以确定的是,这不是撞邪,也不是坐了‘惊狱’,更非撞了大仙,只能说,你们这村子,有冤孽,障门一开,劫煞不断!”
我一番话,说的老唐和他两个儿子牙齿“格格”打战,就听老唐道:“我这就找钟队长去!村里发生这些事后,最早大家以为是有人投毒,钟队长受村主任之托,成立了这个‘联防巡逻小组’,三班轮流,在村边周围巡逻,看看是否有异常,因为这事,警察立了案,但没法下手处理,只能考我们村的人自己行动起来。他娘的,发生这事后,全村简直是草木皆兵,我们几班人累的不成人了!村上旅游收入也降了好多,原来村上的麻将馆、歌厅都是深夜不灭灯的,现在是天一黑,都不敢有人在路上走!钟队长管这事,明天他能带你们去那五家人家里去!”
当下,我们双方握手道别,已经快凌晨一了,我和杨天骢出得联防队办公室,便向我们的车子走去,杨天骢一路问我缘由,我却觉得还不便细说,一切待明日我具体问明五家人情况后再说。
回到车上,欧阳和巧儿已经熟睡,我去冲了个澡(放车上有淋浴设备,需随时补给水源),便在沙发上躺了下来。
不知啥时候,迷糊中听得车外有人言语,阴声阴气,我心下一凛,想着这深更半夜的,只怕有异,赶紧披衣下车,四处一望(杨天骢的陆地巡洋舰suv顶上开着一排照明远光灯),就见叶姣仪钻在一侧的草木从里,似乎在解手。
但是,夜色中,却闻听一苍老的声音传来:“纸风车,要不要?”
叶姣仪赶紧穿好裤子,站了起来,闻听这阵怪声,四下一望,不明就里。
却又听怪声传来:“花裙子,要不要?”
我见叶姣仪面色惊异,似乎便要回答,其时,这苍老怪声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我早已易数起卦,卦象一解,我浑身一阵鸡皮疙瘩,立忙高喊:“姣仪,赶紧过来,不要回头,不要答应!”
“棉花糖,要不要?”
“要!”叶姣仪却仿似没有听见我的话,转身便一声答应。
“轰!”我只觉五雷轰顶,形神具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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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阴命偿生
其时,深夜凌晨,丑正时分。
这只闻说话声,却不见其人,连续说了“纸风车,要不要”、“花裙子,要不要”两句话,声在北方,以乾造易数断之,声自北方来,纳音为坎,一语相问,破势为震;二语亦相问,禄财为坤;两语无人应,官鬼为离。纳音禄财生合,上坎下坤之数为十四,逢十为始,则数为四,破势官鬼刑克,上震下离之数为一,乾造之数为四一之数,得五数,其时为丑,乾造丑时之数为七,便有“七丑”之卦,辞曰:天数七七是戚戚,戚戚有言却无形;地时逢丑楼前影,影去楼空究无凭。
“无形无影无凭,天地无此人!”我浑身一个激灵,立忙高喊:“姣仪,赶紧过来,不要回头,不要答应!”
恰在此时,那苍老的声音又传来:“棉花糖,要不要?”
“要!”叶姣仪却仿似没有听见我的话,转身便一声答应。
我只觉眼前一黑,就见叶姣仪身子一个趔趄,便栽倒在地。
我两步冲上去,一把将她抱起来,却见她两眼早已泛白,瞳孔张的老大,顷刻间,就见一层鲜血从她面部溢出,我一声惊呼,闭眼不忍再看……
却在一睁开眼来,发现自己犹自躺在房车沙发上,浑身一阵大汗,欧阳不知何时坐在我身边,见我睁开眼睛,把我额头上的汗水一擦拭,神色有些焦虑:“做恶梦了么?”
我坐起来,头,接过欧阳倒来的水一口喝掉。
“我看你在梦里像是在演卦呢,是吗?”欧阳见我回复了平静,转而一笑,“我见你一直在掰着手指,嘴里又似念念有词。这和你平常遇事演卦的动作很像啊!”
我轻轻摇头,一望车里闹钟时间,凌晨三多,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犹自惴惴难安,见欧阳目光轻柔,流波似水,灯下容颜尤为英丽,心下一荡,一把将她揽入怀里。热吻起来,正是**,久旱逢霖,只可惜巧儿便在不远处躺着,我二人一阵缠绵,虽春意难尽,也只得作罢,相拥而眠,直到再次听到车外人声时。已是上午八多,欧阳也已醒来。
巧儿早已起床外出了,丫头定是见我搂着欧阳睡得正香便不忍吵醒我俩罢。却听车外人声鼎沸,听其中一人的声音。似是钟队长在说话。
我立即穿衣出得车里,就见车外围着十来个人,杨天骢,叶安平。巧儿,叶姣仪,丹尼尔都站在人群中。钟队长、老唐及两个儿子,也在人群里,但众人之里,还有一个长者,大约六十来岁,钟队长不时跟他交谈着,却极是像在汇报。
见我一走出来,那老唐立即喊道:“诶,活神仙出来了,活神仙!”
这村上之人立即围了上来,钟队长和那长者也走了过来。
“方先生,昨夜我们怠慢了你们,实在不好意思!今儿高书记带着我来,让我给你们陪个不是!钟培德多有得罪各位,有眼不识高人,请各位原谅!”钟队长当即向我一个深鞠躬,身旁几个他的手下,也向我鞠着躬。
我稍一环视,便也明白过来,立即将钟队长挽起来道:“你们巡逻守夜,保卫一方平安,那是你们应该做的,再说我们也没受气吃亏,钟队长,你们如此客气,我倒也受不起啊!”
“方先生大人有大量!”钟队长当即向我介绍这位长者,“这位是我们青龙泉村支部书记、村主任——高书记。昨夜,老唐向高书记说了你有活神仙一般的手段,高书记连夜就把我叫去,今天一大早,又和我赶过来,你正在睡觉,也没有吵醒你……”
就见高书记一脸忧色,也向我一拜:“鄙人高世英,这个村的村支书,闻言方先生活神仙下凡,特来拜见方先生。”说罢又要向我一拜。
“高书记你们是长辈,我一个后生小子,不是什么活神仙,不敢受你这一拜啊!”我赶紧将他扶起,见他面色惨淡,心知他家里定然有些不虞,突然想起来昨夜钟队长审问我时,一个小伙子跑进来向他报告说“高家的娃也出事了”,这书记也姓高,莫非……
“方先生,你有本事有手段,只求方先生大发慈悲之心,为我们村瞧瞧到底是什么‘妖孽’作怪……”高书记眼眶一阵发红,“警察管不了、医生救不了、道人先生降不了,我们自己没折了!”
定然是昨夜我向老唐说本村有“孽障”为祸,他急着邀功,去找到了高书记向他说了我的原话罢。只是,我相信,如果这村上哪怕还有一丝福音一线生机,估计都不会找上我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一个六十来岁的村支书还要向我低声下气。只能说明,他们想过了所有办法,已经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这关头,闻听有什么“活神仙”驾到,自然要抱着最后一丝期望,试试运气,过来拜见我——即便我也不能施法救人,但能从我这里打听到任何孽果缘因,估计他们也会颇感欣慰。
我见众人站着,也不是个样子,但招呼他们到车里来谈,又坐不下,钟队长倒是快人快语:“方先生,如果方便的话,咱们到村委会,到高书记办公室再细说,你看如何?”
我当即头应和,便和欧阳等人稍作交代,又让三位司机将车子开到村委那边。当即带上杨天骢,和这一众村人迤逦走向村委大楼。
毕竟江浙富庶之地,村里乡镇企业众多,再加之这青龙泉村也是一个旅游景,当地人的生活水平不错。从这小小一个村的村委大楼的气派度就能看出来,一排三层高的大楼,占地好几亩,装修十分惹眼,只是这么大的楼,一个村子能有多少人在这里办公?
高书记的办公室足有一百来个平方,竟是套间装里层,这又何止是办公室。简直就是一个小宫殿!
果然便应了我的推断,昨天夜里,正是高书记7岁多的小孙子丢了“魂”,下午时就口吐白沫,眼睛放的斗大,不多时,便晕死了过去。家人赶紧送到县人民医院去,一个大病房,里面还同时躺着这村子另外四个7、8岁的孩子,挂着盐水。其家人尽数浑浑噩噩,悲痛莫名。
“只求方先生慈悲为本,为我们村子降妖除魔,救回咱五家人的孩子,你要什么价钱,有什么要求,咱村上一定满足你!”高书记言辞带着一副哭腔,看他这般豪华奢侈的办公室,他这村官当得定然是油水丰足。又见他一众手下对他头哈腰的神色,便知他也是一高高在上、作威作福的土皇帝。但此刻,他能对我如此诚服,有求于我。我自也不必管他是个好官还是贪官。人命关天,当前救人才是大事。
“我昨夜说过,让你们带着我去见见那四家人,这个怎么安排?”我一望高书记及钟队长。“小孩子‘丢魂’躺在床上,我就不用看了。但是四家人的家主,我却必须要看看问问的。”
“已经通知了他四家人的家主。包括高书记的儿子。”钟队长一看时间,“估计再过会就要到了,他们都在医院里陪着孩子,正往回赶。”
高书记有两女一子,儿子是老三,恰好给高书记添了一个孙子,这老爷子那简直是宠到天上去了。自村上发生这一系列孩子“丢魂”怪事,高书记愁大了脑袋,因为消息传了出去,影响远近来的游客,果不其然,村上的旅游收入这两个星期大幅下降,再闹下去,只怕还会影响到企业来投资,这一来,那就是要掉政绩丢乌纱的事了,他也六十的人了,为这事张罗忙碌了半个月,生怕此事再行扩大,通知所有有孩子的家庭,下午5、6便不要出外,又安排了联防队与村民自愿者,夜夜巡逻值班,注意异常情况,可即便如此,千算万算,千防万防,却没算计好、防好自己家——一天前还活蹦乱跳的小孙子,顷刻间便如死灰般地躺在床上,医院说就靠输这种生理盐水和蛋白质,按小孩子的身体抵抗力,最多只能维持二十来天,要尽快准备后事。高书记怎么也想不通的是,这种罕见怪兆、弥天横祸,怎么会降临到自己的村子里,更想不通的是,又怎会降临在自己小孙子的头上!
话说间,就见老唐走了进来,向高书记说道:“他们都来了。”
高书记立即喊道:“快叫他们都进来,快些!”
不多时,就见几人偏偏倒到走了进来,四男一女,皆是那一脸哭丧样,面色发青。
“罗四娃、邓大发,何二姐,邱仕学!”高书记当即喊着其中四人的名字,又一望几人中一位眼眶发黑的汉子,“三娃子,你们都听好了,现在这里坐着一位高人,活神仙的本事,他问什么,你们就老老实实回答什么,说不准,咱们的孩子还有的救!”
当即,钟书记让人搬来椅子,让五人坐下,又叫人给众人看茶。
我和杨天骢一对望,各自一头,就听高书记说道:“方先生,他们都在这里了。”
我喝了一口茶,环视着围坐在身边的五人,看他几人的样子,乃是悲从中来,气血攻心,人都已经有些神志不清,鼻涕哈喇子一大把。
“各位要保重身体,孩子命重要,大人的命也重要!”只听杨天骢说道,“事在人为,天无绝人之路啊。”
“孩子命没了,我们大人活着也没意思了……”那何二姐“哇”一声便哭了出来,书记办公室顿时乱作一团,最后在高书记的一声高喝下,何二姐才勉强止住哭,“现在有大先生在这里,你闹什么?!孩子还没死呢!”
我当即头,这关头无论再说什么安慰的话,也都无法抚平他几人的悲痛,毕竟,孩子是他们自己的,“各位,把你们孩子的生辰八字告诉我,就是他们出生的具体时间,年,月,日,几钟。”
我让杨天骢在手机上记着,便听他几人一一述来。
知道了五个孩子的生辰八字,子平四柱一推,我瞬时一个激灵,正应验了我的猜测,五个孩子,尽是四柱三阴、四阴之命,五行缺三属!这便是“阴命”,乃是命相中命骨最为轻贱、命数最薄的命——世人之命相,生辰八字天定之时,不可逆改,八字四柱之数,天干地支之轮,四柱皆有阴阳,谓之“阴年阳月阴日阳时”,或“阳年阴月阳日阴时”,世间苍生,大多数都是这种命格,即命中二阴二阳,阴阳相抵,命数中和。但万物皆有极端,命相更是如此,命里四柱三阳,稳健之命,富贵悠长,公侯卿相;命里四柱四阳,得天之佑,或圣贤,或帝王,或真人。但命里四柱三阴者,阴轻之命,命骨不稳,生平不顺;命里四柱四阴者,极阴之命,命数塌陷,一生轻贱。阴命者,五行亦有异,《命术》云:世人皆有五行缺属,不缺者,乃真人,大全之才,开山立派,一主天下。常人五行缺一属,小人五行缺二属,阴人五行缺三属,亡者五行缺四属,鬼孽五行具无……我们绝大多数人,五行缺一属,比如,某人命里缺“火”,便取小名“火娃”,或名字里带“火”旁字。人若四柱犯三阴、甚至四阴,便是五行缺三属,都是命数极轻、命格不稳的征兆。
推倒这里,我便又问道:“你们中有人说过,说孩子在出事前一天晚上,独自一人在夜里说话、或者应和某人?”
“我听见我儿子那天晚上在外面大喊了一声‘要’!”那罗四娃立即答道,“我当时只以为是他姥姥问他什么话、孩子在回答他姥姥。后来一问,他姥姥那天在我妹妹家,不在这里……”
邓大发也答道说听见孩子在夜里说什么,但没听清楚。
就听高书记的儿子高国宝哽咽道:“我儿子前夜都没出过门,是我该死!来了个老同学,喝酒到晚上,没菜了,我让儿子上楼去取咸鱼,我当时喝的二醉啊,心想反正在自己家里,没什么事,可是咸鱼我们是晾在楼上的露天台子上,儿子爬上了楼,不多时,她妈就听到儿子在楼上喊‘要’、‘要好多’,他妈以为是问要多少鱼,就说‘要两条’……然后,昨晚就不行了!”说罢,一个大男子掩面而泣。
听到这里,我稍一掐指,加之已经看过了他五人的面相,平缓说道:“孩子有的救,但你们这是‘偿命劫’,孩子救回来,也要折寿二十年。”
众人一阵惊呼。(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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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锁魂在元
“这是‘偿命劫’,孩子救回来,也要折寿二十年。”说罢,我缓缓环视着他五人。
整个书记办公室立时炸开了锅,众人或惊诧或喜悦,总之是大叫喧哗。
当前,只要能让孩子醒过来,一切便再由他了,又管他少活多少年作甚?何况这个世界,走在路上怕掉到窨井里,开着车怕洪水淹,睡个觉怕楼层塌下去,写个博客怕被人查水表……只要能活着,就一切都好。那四个孩子,已经在医院里躺了两个礼拜了,若一直这样下去,这不死和死了,又有多大区别?
杨天骢紧紧盯着我,低声道:“‘偿命劫’,方先生的意思是,有鬼魂要找这些孩子偿命?也就是说,几户人家,乃是之前犯过杀人夺命的事么?”
我头道:“我看过了他们的面相,煞星蔽日,罡纹蒙堂,这乃是其祖上有‘命债’的孽果啊!既然五户人家,祖上都曾有过命债,堪堪是,现在恰好五户人家家里的孩子‘丢魂失魄’,这毫无疑问,定然是同一冤魂上门讨债,因而我断定,这五家人的祖先,曾欠下的命债乃是同一人,而且这人好像还不是俗人!至于这‘偿命劫’,我只是推断,如果真的是那被夺命的冤孽上门讨债,那么这五个孩子便是在替其祖先偿还命债,我即便把魂魄给他们找回来,救活他们,也要折寿二十年,这本是阴德大亏之孽果,天地法度昭昭,无人能逃,无人可改。”
“只是,这缕冤魂,是通过何种方式来找到这些小孩子的?冤魂真能索命?何况,我听说过。冤魂只能上身,即附人之身,便像小兰曾被罗青阳冤魂上身一般,我可从未听说过,冤魂能把人的三魂七魄给掳走了、让人还有口气,死又暂时死不了……”杨天骢愈是惊异。
就听高书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既然能救活孩子,这就是咱青龙泉村天大的幸事了,只求活神仙你尽快施法,降妖除魔,把咱孩子的命给弄回来!咱定然给你在村头建一座功德碑!”
“对、对!建功德碑!”
“立个大牌坊!”
事主五人及其他人纷纷附和。
我连忙摇头道:“高书记。各位乡亲,方隐我等路见不平,救人一命,驱邪除煞,也只是分内之事,这个当然也要看造化,我并无十足把握就能救回孩子,当然,我也会全力以赴。如果能把孩子救过来,这也是上天相助,说明孩子们命有天数,乡亲们切不可为我建碑立坊。这要折煞我的福分呐!不过,方隐只求你们一件事……”
“无论方先生要让我们做啥事,我们都不会眨一下眉头!”高书记一拳重重捶在桌子上,六十岁的人了。气势还这般刚猛。
当即,我便将届时需要在那口青龙泉上站人“拍摄广告”一事向众人道来,我自然是不会出我是来寻觅龙象之位、需要朱雀星宫命主站上去。何况,说了他们也听不懂。
高书记稍一沉吟,头道:“没问题!宝井虽然是灵泉,但这救人的恩情却也是无上功德一件,到时我们再向宝井烧香赔罪便是,宝井青龙大神,也一定会谅解咱们的。那么,方先生,孩子们躺在医院里,时间不多了,咱们先怎么做?”
我头,站起来道:“五位大哥大嫂,你们的孩子,在夜里突遭阴邪以致魂魄尽失,不是撞大仙,也不是犯了什么太岁,更不是受了惊吓,乃是因为冤孽夺魂。”
“冤孽夺魂?”高书记、钟队长等人一声惊叹,“什么冤孽?冤孽是啥?”
“难道是鬼?真的有鬼?”几位村民身子瑟瑟发抖。
“只听说过‘鬼上身’呐,前些年,向阳村的李老板,据说杀了老丈人,被老丈人的鬼魂给上身了,整天胡言乱语,浙江人,嘴里却一口东北话,后来大家才知道,他老丈人是东北人……”
“是啊,鬼上身,我也听说过,但没听说过能把人的魂魄弄走了,搞得娃娃现在躺在床上,生不得生,死不得死,你好歹鬼上身了嘛,人还是活着的,把鬼给降了,撵走,人就好了嘛……”
一时间,众人又炸开了锅,对我之言有些不信服。
“这冤孽,便是一缕孤魂。”我言辞轻缓,“冤魂野鬼,何以索取人的魂魄,而非我们平常所听闻的‘鬼上身’?”
世人皆知“鬼上身”,却不知鬼会上谁的身,杨筠松《天玉经》云:鬼邪冤孽,阴佞之气,不染真人极阳之体,不趋避邪灵物之脊,不沾帝王龙将之身,不从总角童稚之躯——这总角童稚,便是指六、七岁的小孩,童子之雏,肌体盛阳,三命昭烈,阴邪避之。是而,很多人小说中、电影里、传言中甚至是亲眼得见的,绝大多数被鬼上身的都是成人,即便是小孩被鬼上身,这小孩年纪也至少在10岁朝上,5岁到8岁的孩童,岂会被冤鬼附体?但是,这五家人的孩子,的且是撞上了阴邪之物,这阴邪之物,既然不能上孩子身,便夺了孩子魂——将孩子的三魂七魄一并摄去!
鬼邪夺魂之事,不可想象,但是按麻衣道派及本无宗玄门的典史记载,鬼邪冤孽的确可以夺人之魂魄,但这些鬼邪冤孽,必要修炼“鬼韰道”,麻衣道派认为,人可以修道,恶鬼冤魂也可以修道,便是一种鬼邪冤魂修炼不坏之体的轮回道行,但人死之后若逢变故化为冤魂,而冤魂又能修道的,这种人,生前定然不是俗人,凡夫俗子死后化为冤魂厉鬼,至多附人躯体,即“鬼上身”。而那种生前如若是佛门、道家、玄门中人,或者会些其他手段的人,死后其冤魂修悟一定的“鬼韰之道”,若逢着不能上人之身,便极有可能索其之魂。因而我断定,索走这五家人孩子的冤魂,生前应该是一位奇人异士罢。关键是,即便奇人异士死后化为厉鬼。它以“鬼韰之道”索人魂魄,也是要看人的命相骨格的,命相刚健,命数稳重,也即命里阳字多的人,五行缺属少的人,这冤魂也不敢轻易索魂,易致其精魂玉劫;但那些命骨额头塌陷,命数轻贱的人,也即命里阴字多。五行缺属多的人来说,他们便是那些修炼“鬼韰之道”、会索魂的鬼邪冤孽的涉猎对象。
这种鬼邪冤魂索人魂魄的典型例子,明朝大玄学家、医学家缪希雍在其《葬经》中就有过记载:上元灯会,华灯初上,有子恋花灯,至夜不肯归去,忽闻人曰“此灯要欤否”,乃喜曰“要也”,顾之无人。次日落水而殪,手执花灯……是而我一听到老唐说这些孩子都有过走夜路、夜里出行的经历,且老唐二儿子说一户人家的孩子还应了声“要”,我脑海里立即浮现出缪希雍的这则典故。根据本无宗玄门的命格推纳。那些修行过“鬼韰之道”的冤魂,夜里游荡在山野陌路,或广场院落,见着人。或者唤人名字,或者便问某种东西要不要,因为“唤人名”与“赠事物”。乃是玄门道派中推纳人的命数骨格之本相考究最基本的小“雕虫”,在夜里,当你行走在外,有人突然在身后喊你名字,常人多会回头望之顾之,辨别情况,方才会有所判断,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定然,当你在夜里行走,有人突然在背后问你:某样你特别喜欢的东西你要不要,一般人也会回头望之顾之,然后判断形势。但世人却不知,便是我说过的,那些命骨塌陷,命数轻贱的人,也即命犯三阴甚至四阴、五行缺属多的人,当夜里有人突然唤他名字,这种人往往便是想都不想,直接应道“哎”,或者夜里有人问他“某某东西你要不要”,浑不考虑,便答曰“要”,这便是命数轻贱命格不稳的人的一大特征,如若碰上的是真正的熟人或者卖家在呼喊,或者有人在恶作剧,到也罢了;但要是门楣上生灾星——碰到的便是我所说的修炼了“鬼韰之道”的冤魂,他只要一张口答应“哎”或者“要”,次日,他的三魂七魄便会尽失。
同是明朝的风水阴阳巨擘徐善继在其《天人道玄》中还记述了这样的事迹,两个读书人一王生一柳生,赴京赶考,同宿一家山野客栈,凌晨之际,王生闻山野外有人唤自己的名字,以为有人同名同姓,便也没应。如此二人顺利抵京,几番试策直至最终的殿试,那王生竟然高中了进士探花,而柳生则名落孙山;两人又是相约一起返乡,归途又宿那山野客栈,睡至凌晨之际,那山野中又有人唤王生的名字,这一次,高中了探花,王生一路意兴飞扬,生怕有人不知其名,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便高声应道“哎!”,结果,柳生起床时,才发现王生身体僵硬,一命呜呼。徐善继听柳生归来讲述此事,便叹曰:有命中探花,无命应人唤。便是命数轻贱之人容易被阴邪之物蛊惑善诱之典故。以上种种便是提醒世人:无论你是命骨稳健、命数厚重,还是命骨轻薄、命格不稳的人,在夜里,听到有人唤你名字,或者冷不丁有人问你某样东西你要不要,千万别应承便是,当然,欲少沾晦气,莫回头,莫相问,快快回家便是。
我缓缓说到这里,满屋之人,皆是大气不敢出一声,瞪圆了眼睛盯着我,“我让你们把各自孩子的生辰八字报给我了,我一推断,你们孩子的命数尽是命带三阴甚至四阴,且五行缺三属!我真是汗颜,你们的祖先丧了多少阴德,才让你们今世诞下如此命骨轻贱的孩儿……也罢,你们的孩子阴命极重,命格轻薄,是那些奇人异士冤魂的最佳索魂对象,自然,这一切,便顺顺当当地发生了。”我望着一脸惊愕的五家人以及高书记,“那么,我现在要问你们的是,你们几家人,祖上一定欠过命债,而且,欠的是同一人的命债,偏偏是,这位被你们祖上夺命的人,还是个奇人异士!要救你们娃娃的命,你们须好生回想回想,你们的祖上,到底一起夺过谁人的命、欠过谁人的命债,以致今世要让你们的儿子来还?只有你们想到了这个人是谁,埋在哪里,我才能救你们娃娃的命!”
我话锋一转,这满堂之人,霎时又是一窝蜂地热闹开来。
他们面色惊惧,纷纷交头接耳,似乎一时还想不起,就听杨天骢低声问道:“原来是这般道理!但我有个问题,这种奇人异士死后化为的冤魂厉鬼,他们索取人的魂魄,只为了报复报仇么?或者仅仅是‘恶鬼害人’?它又把索取的魂魄放在哪里呢?怎么让这些魂魄归位救活这些孩子呢?”
我头道:“既然已经成了‘冤魂厉鬼’,定然是生前有冤遭害,他出来害人,也必然是要报仇,因而,这种孽果劫局,方能形成我之前所说的‘偿命劫’之天报,即便救活了那些孩子,他们也要折寿。实际上,鬼邪冤魂所谓的‘索魂’、‘摄人魂魄’,并非是把人的魂魄给带出体外,若是如此,那便成了‘元神出窍’了,还记得早前小兰被罗青阳冤魂附体么?那叫‘缩池’,而被鬼魂摄取了魂魄,这叫‘锁元’,乃是把人的三魂七魄锁在了‘元瓫’命池里,只要化解了这缕冤魂,让其归于伦序,孩子们的‘元瓫’命池便会开门,三魂七魄归位,人就成了。”
杨天骢正要再问,却听那罗老四哭丧着脸道:“活神仙,咱真想不起来!咱们祖上都是善人,没有干过伤天害理、杀人犯法的事,更别说还是一起搞谋杀!这可如何搞整啊?”
我摇摇头道:“若连你们自己都想不起来,我可就帮不上忙了,再不济,你们赶紧回去问问你们家的老人,一定要想起来,你们娃娃的命,就在这个被你们祖上害死的人之手!”
“嗨!”就听那高书记一声长叹,“只怕,是‘纹革’的事了吧!方先生说是咱祖上一起杀的人,还是个什么‘奇人异士’,莫非,说的是咱这青龙泉村在一九七几年斗过的青龙观的一个老道?最后把人家给逼死了,嗨!”
一个激灵瞬时在我脑海闪过,我一望杨天骢,“老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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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道门劫数
“你们的祖上原来在‘纹革’期间,斗死过人?”听高书记一阵道来,杨天骢蓦地惊起。
原来如此,我也刹然明白过来,其实我原本应更早些想到的,他们祖上之人,能一起合力夺人命,估计除了在这沿海一带一起抗倭、抗日等,只怕也只有这“纹革”之祸才能让所有人在那个疯狂年代,一起整人害人了。
但让我更加震颤的是,这五户人家祖上迫害致死的,是一位道士。
难怪,其身死之后的冤魂厉鬼,竟能修炼“鬼韰恶道”,是而回来索仇家后人之魂魄!
出家修道,看破红尘之人,与尔等有何天大的杀父辱母之仇,你们竟一起把人家给逼死!
“哎!”高书记再一阵长叹,“的确是了,方先生果然是活神仙哪!那些我们先人做的孽,那场十年浩劫,这都过了四十多年了,别说咱这个村子,只怕这整个浙江省,整个国家,都忘的差不多了吧……”
原来,在四十多年前的青龙泉村,1972年,“纹革”浩劫也正在这个小山村轰轰烈烈,村上的造反派、红卫宾,那个个是生龙活虎,胆大包天,在破除一切“封建牛鬼蛇神”的年代,“知识分子就是臭老九”,造反有理,革命无罪,只有想不到的,没有打不倒的,上至乡上的书记、民兵连长,大队队长,再到学校的校长,老师,甚至图书馆的管理员,村上的几个老师,乃至家里有藏书的村民,都被揪出来批斗,但青龙乡(当时青龙泉村叫辖于“青龙乡”)就这么大,人就那么多,斗到最后。没的斗了,那些“老顽固”、“老封建”、“老学究”以及走资分子,都在大队保管室里写检讨,但中央的政策和号召是一定要紧紧跟随的,革命的步伐不能停,无产阶级肩上的红旗不能倒,于是,那青龙乡上的千年古观——青龙观便成了村上造反派的斗争目标。
青龙观始建于南宋初期,据说是由金陵天清真人所建,由于天清真人这一道门走的是正一道的符录一派。以画符研录为修行根基,教义很是深奥晦涩,是故九百多年来,道观并不昌隆,弟子也不兴盛,青龙观弟子最多的时候便是在明成祖朱棣时期,有八十来号弟子,据说是永乐皇帝为了给自己修陵墓,发动全天下的道士去找寻那龙形虎势之脉。野史也载明成祖发动天下道士四海奔行,乃是寻找建文帝的迷踪。此后,青龙观的道士从来便没有超过三十人。民国时期,也还有个二十来号弟子。那时掌教乃是妙墟子,又称妙墟真人,据说是青龙观数百年来修为最深、年纪最长的主持掌教,号称活了109岁。在南方道教里颇有名声,号称“符录活化石”,民国民间“十大奇人”之一。见过洪秀全,给石达开测过字,在曾国藩府上画过符,后来还参加过义和团,杀过洋人,却逃过了清政府的追捕,清亡后,给袁世凯看过祖坟,为段祺瑞改过房基,据说还给蒋介石做过参僚,为吴佩孚算过命,解放战争时期,给好几位开国元帅看过手相,直到1965年羽化仙逝——这老道长一声真是有福,活了那么大年纪,一声历经风雨传奇,却在大灾**来临之前,闭眼蹬腿了,也不知是不是他早已料到青龙观必有一劫,故而在1965年就“闻风而逝”。
解放后,三反五反,破四旧,各种运动滚滚而来,青龙观其时早已遍逢天灾**,弟子只剩下寥寥几人,自1966年十年浩劫开始后,青龙观五年内便只剩下了最后一个弟子,正是青龙观最后一个主持玉龄子。
1972年,玉龄子被乡上的造反派们给揪了出来,押到乡上批斗了整整一个月,那千年道观青龙观也被一把火给烧了。可怜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被折磨得奄奄一息,最终被迫害致死,死因有三说,其一为上吊自杀,其二为喝毒药自杀,其三为投江自杀。总之,就是自杀而亡。这批参与批斗迫害的红小鬼、造反派们,正好有这五户人家的祖先,便是高书记的父亲,以及另外四人的爷爷,其中高书记的父亲还是乡上造反派的一位头子。
“哎!我那时本在读书,16、7岁的年纪,后来学校停课了,本来也要参加红卫宾的,结果生了一场大病,也幸好这场病,我也不至于犯下孽债啊!”高书记书说到此,仰天长叹。我料想,在村子里出了这一系列小孩“丢魂”的事以前,即便他对祖上当年的孽行有过反悔,也绝没有今天这般强烈的懊悔之意。他们所有人,都不曾料到,他们祖上当年造孽之举,让一位道人冤死之后身化厉鬼冤魂,前来取命索魂——这一身孽债,被他们的儿子、孙子给还了!
我亦是轻叹一声,侧目良久,那青龙观道士修习的是正一道门里的符录派,最是演绎研修精深玄奥的符咒经文,乃是道家玄门里的一派偏门单传,也算千年道门绝学,就被你们当年一帮乌合之众、造反流氓给灭了门,烧了观,连人家最后一个道士都要逼死,你祖上之人,在道家玄门看来,真真是罪恶滔天,必遭天谴!
但这一茬是一茬,一代隔一代的因果,这些前尘后事,自是没法计较,再说,当年的孽行恶果,全国上下万里疯狂,这又岂是任何一个人、一小撮人的责任?要怪,便只能怪那个年代,怪我们祖上的“选择”罢。当前,最重要的还是那五个孩子的性命安危,若有冤孽鬼邪作怪一方,这自也是我等中人的责任,何况,我还有求于这个村。
“这位玉龄子被你们祖上迫害致死,我料想,你们的孩子被冤孽索魂,定然是便是玉龄子不肯归入伦序的阴魂作怪……”说到这里,我心下一阵警觉,便又问道,“那玉龄子死后,是谁葬的?”
“当时乡上葬的,估计也没弄棺材吧,那年代,玉龄子便是所谓的‘封建牛鬼蛇神’,封建顽固分子,戴罪之身,定然不得好好埋葬,那年头,死个人多正常,我们村上那些年,尤其是灾荒年,饿死的人一路一路的,那些年大家都习惯了。”高书记沉吟道。
我一望杨天骢,杨天骢其时也正盯着我,我看他的眼神,便知道他明白我的意思。这个玉龄子,乃是道家修行之人,其自杀后若真是村上乱葬的,我自然也不必担心太多。怕就怕在,这玉龄子乃是被其同门师兄弟或徒弟埋葬,在坟墓里或周围整些个道家墓局劫煞,来报复村人灭门烧观只仇,这也并非不可能。如果真碰上这回事,那我和杨天骢,可真又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当下,我一看时间,已近中午12了,便站起来道:“各位,吃好中饭,我便需要你们带着我,一起去找到那玉龄子的坟墓。”
就听钟队长说道:“高书记早在村委礼堂安排了三桌薄酒,为方先生、杨先生以及你们那一车朋友压压惊,昨晚多有得罪,还请方先生和你们所有务必赏光!至于那老道士的坟墓嘛,这个,那是四十多年前的事了,我们这一代人对那年头的事知道的还真是不多,这个估计还得请高书记找人去看看了,我们都不知道那老道士埋在哪里。”
高书记眉头一皱,稍一思索道:“这个嘛,这么多年了,我也的确没印象,我找人问问老村长和村口的文老师,他们都是八、九十岁的人了,估计有印象。只是,方先生,找到这个老道士的坟墓做啥?你要挖坟?”
我头道:“这玉龄子既然冤魂不灭,其墓穴之中定然有异,要救孩子,就必须开掘他的坟墓。这些具体的,我也不向你们细说,这样,你们赶紧让人去找到玉龄子的墓葬,我们这就去吃饭吧。”
当下,高书记带着我和杨天骢向村委礼堂走去,我们三辆车已经开到了村委停车场,我给欧阳打了电话,在村委大楼汇合,然后一起赴宴。我们一桌男子,欧阳等一席女子,再一桌便是高书记及钟队长几个手下——好家伙,这几桌宴席,那可不比我在超级富豪叶家吃的逊,燕翅鲍鱼,王八河豚,尽数上桌,十几瓶茅台就放在桌上,高书记、钟队长、老唐等人喝的满面红光,我却只因茶水,杨天骢略进两杯。我一直念想着那玉龄子的墓葬,心下只觉有异,是而对满桌珍馐并不在心,杨天骢见我一脸迷茫,趁高书记等人敬酒时,低声问道:“怎么,你觉得哪里有不虞?”
杨天骢跟着我干了好些票了,我一皱眉一变脸,他都能看得出我的想法,我摇摇头道:“我只是想,这玉龄子都已经死了四十多年了,若真化为了孤魂野鬼,要报仇,当年何故不报,非要等到今天?再则,他一道门高人,生前必有一些手段,这死后,又是怎生一副境界,其尸体又是如何一个状态?我担心的是,他的尸身若是不化,而冤魂不肯离去,无论是尸变、还是冤魂上身,可都不是闹着玩的。”
杨天骢一阵慨叹,举杯一饮而尽。(未完待续。。)
ps:晚上还有一章。之所以写成“纹革”,你们懂的,至少大家能看明白,被敏感词过滤系统整成“***”这个样子,看都看不懂了
第223章 阴差阳错
听我如此一说,杨天骢一抹面孔,叹道:“是啊,我开始一听说是纹革时候的事,也是有些莫名啊,这都四十多年了,一个冤魂野鬼在世上游荡这么长时间,当时冤气最烈的时候,不去害人,这都多少年了,那股冤气也淡化了不少了,倒跑出来报仇了?后来我想,是不是,他就等着那些仇家后人生出了后代,而且一定要是命轻骨贱之辈,这等了四十年,他终于等到了,所以才出来索魂?”
按照茅山道教的典籍,以及本无宗玄门的道义,人死之后,若逢地脉、yīn位、墓基、冤气等“四尸孽象”之变故,尸身虽化,而yīn魂不灭,化为厉鬼,宋代yīn阳学家张微认为,其“jīng魂之所在,三年零六月”,茅山及麻衣道门都认为,俗人之冤魂在世,不超过四年零二月六十六天,总之,一个常人死后化为冤魂厉鬼,三、四年的周期便是他的jīng魂玉碎之rì,彼时自会归于天地正邪二气之伦序,:。。但是,若能修炼我之前所说的“鬼韰”恶鬼之道,修炼越是jīng深,其在世出没,周期便能越长,我梦里曾反复得见的那千年鬼妇,已然修炼成了千年不坏之体,若非她自行在烈rì下玉碎魂消,她便还能继续游荡人寰。眼下的这位玉龄,如果他死后的冤魂修炼了足够修为的鬼韰之道,在人世潜伏四十年,也只是轻而易举的事。只是,我却难以推测其当年不害人、而今才出没的动机,当然,若逢着其墓葬之地乃是一副养尸荫尸之地,其尸身四十年不化,那就更易生变。
高书记、钟队长等人此刻尽在觥筹交错间穿梭来往,喝的人仰马翻,浑不似村上发生了惨烈变故,我一看时间。对杨天骢说道:“你下午到这城里去,买些朱砂和赤硝,再买些黄纸和朱毫,快去快回。”然后,又将正在敬酒的高书记拉过来,让他去准备一只公鸡,一盆石灰,香蜡纸钱,一柄斧头,几根尖利的木块和青竹桩。。再准备些童尿,黑狗血。那高书记果然海量,喝了一瓶多茅台,脑却还清醒得很,立即招呼下面去办,我稍一思索,又让他去准备一大桶汽油。
待到下午两点多时,一切都已准备就绪。问题却来了,没人知道那玉龄究竟埋在哪里。即便高书记所说的两位老前辈,也只能大致猜测埋在村坝坪上的乱葬岗上,但具体哪座坟无法确认。毕竟玉龄是在动乱年代里自杀的,又是孤家寡人。坟墓一来没有好好修葺,二来也无人立碑,这都四十多年了,自然无人能分辨了。当下。钟队长一行人带我去到了村上坝坪,一处荒草杂生的乱葬岗。
几百个土丘坟包,大多都没有立碑。这要找到玉龄的坟墓,简直是瞎摸象。
寻找这等静空之物,毫无动爻卦象,我是根本无以易数起卦的,从下午两点多一直找到五点多,天sè都有些灰暗了,仍旧没有结果。我便在想,如果能得知玉龄的生辰八字,一参他的司命星相(人死之后,司命之星亦在,只是暗淡而已),或者有所裨益。却在我正要安排钟队长去打探消息时,我陡见一座坟丘前,草地边上有一排脚步印,旁边的野草正茂,但脚印里的野草却稀少干枯,定是被人脚步所踩,乃是有人在这草地中走出来一条路径。
我一阵怪异,这荒坟野墓,几十年的孤坟,怎么还会有人来上坟?但坟前却毫无香蜡纸钱等灰烬,难道这人来上坟,仅仅只是为看两眼?
有了这路径,便是曾有行走之动爻,我立即以易数起卦,掐指一算,这块坟丘便是玉龄的葬身之所!
我再一观风水地脉,这块坟地,并非人间yīn位,毫无养尸之气,那么,玉龄的尸身自然早已分解挥发。
但坟前这阵脚步路径,却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天sè已黑,时间紧促,我也不便多考虑了,当即,我以杨天骢买来的黄纸朱毫,以朱砂画“避yīn符”,让现场每个人都张贴胸前,以防冤鬼上身。。然后,又让钟队长找些照明的工具来,最后找了一大堆蓄电池照明灯,坟丘这一块倒也明亮。我立即用石灰沿着整个坟丘撒了一个圈,旋即再以斧劈木桩,便是“动土金木卦”,下葬或开掘,玄门必有这一卦以辨动土吉凶,根据木屑落下的数量和方位,易数起卦,得出中平之卦,无咎。
既然无咎,便能顺利开掘了,当下,我吟念玄门《安土地神咒》,然后让杨天骢杀公鸡,点香蜡,烧纸钱,这乃是向墓中之人告慰安魂之举,擅自开掘他人坟墓,极是丧德亏心,不得已要开掘,无论是请道人、还是僧佛,都要做一番开掘前的功课。
开掘这玉龄的坟墓,我自然便要一观其墓穴脉象,以及尸骨遗物,当然如果埋在了养尸地,尸身不化,便是要移走尸身,防尸变。而此地非养尸地,玉龄尸体早已分解,但他的冤魂余孽尚在,在这村里害人,索人魂魄,那么我破其墓穴,便是使之冤气无所沉降(厉鬼冤魂,即便其尸身早已腐化,其冤气也必要沉遁于墓穴,这在道门里称为“廆尘”,也叫“归尘”,在白昼烈rì来临之前,冤魂必要廆尘,否则,游荡无主,且找不到寄附之躯,便要烈rìjīng魂玉碎),既然墓穴被开掘见天,他冤魂无所廆尘,他若还想挽留余息,就必须要附人之身,便是道家所谓的“现形”,其他书友正在看:。(鬼邪冤魂“现形”,也要看这冤魂的造化和修为,一般地,附之于人身,能主人之魂魄肺腑,即通过该人说冤魂的话,这已经是修为到一定层次的鬼魂了。旧时农村还有一些人被鬼魂上了身,说话、吃饭等rì常行为并无异常,只是身体毫无气势,这“气势”指的是人本身的阳气和气场,走路时可见其偏偏倒到,佝偻蹒跚,这种鬼上身,乃是那些新魂小鬼上身所致。气候和修为皆不足以驱使活人的魂魄肺腑,也即还镇不住活人的阳气,而且,这种新魂小鬼上身,道家开了天眼的人,以及那些命数极阳的小孩、狗、牛、猫、鸡都能看出来。某rì,但凡看到一人家的狗在主人裆下穿来穿去,且对着主人狂吠不已,那么多半便要怀疑这主人被鬼邪上了身;又但凡碰到有小孩说:某某人背上背了个人,或者说某人踩着一个人的脚在走路。但看上去某人却毫无异常,毫无疑问这人便是被这种新魂小鬼所上身了。)
这冤魂野鬼一旦现了形,露了真身,我就自有办法让它归于天地伦序,彼时,那些小孩便能活命。
安魂仪式完毕,我当即让钟队长命早已安排好的小伙上前挖掘坟墓。毕竟只是个小土丘,和那些正儿八经埋葬的坟墓没法比,半个多小时。小土丘便被挖平,再挖一阵,只听一阵锄头“当啷”声响,似是挖着石头。
“诶。一个石匣!”挖的人喊了起来。
我和杨天骢立即冲上去,便见泥坑里埋着一个一尺见方的石匣。
我瞬时一跺脚,扭头冲钟队长吼道:“cāo蛋!这玉龄当年乃是被火化的,还被僧人殄咒封禁过。你们怎么都不说?!”
我这一吼,将现场所有人镇住了,杨天骢便也仔细端详着那奇异的小石匣。上面以密密麻麻的殄文雕刻佛咒封印。
钟队长见我暴怒,心知事关重大,但他也的确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唯唯诺诺,打通了高书记的手机,然后把手机给我,高书记在电话里支吾良久,才回忆起当年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因为其父亲当年便是造反派的一个小头,所以有些事后来给高书记谈起过。说是当时乡上的造反派大头,见到玉龄自杀,心有不安,因为此人知道玉龄是位道门修为之人,怕他冤魂不散,前来报复。便请了清凉寺的高僧将玉龄尸身火化(这还真要简述一些野史渊源了,那年头,佛庙道观,都被砸被烧,但江浙一带的佛门寺庙,却基本没怎么受到破坏,据说是四人邦核心王红文特批保护,据说他曾被和尚救过命。那年头农村和一般的小城镇可没有火葬场,要烧人,便要找一些寺庙或者道观,以所谓的“菩提心火”或者“三昧真火”给烧掉),这玉龄尸身被清凉寺僧人烧掉后,还被高僧以佛门《梵净般若咒》镇住了骨灰盒,便是封禁冤邪之气的烈火金刚殄咒,别说封禁,一般的新魂小鬼,逢着这阵烈火融yīn的佛咒便要自行消亡。
关键是,如此一来,玉龄当rì便被佛火焚烧,又被烈火金刚殄咒封禁了冤气(甚至有可能冤魂已经瞬时被殄咒融消),那么,这在村上索魂为害的鬼邪冤孽,便不可能是玉龄!!!
也就是说,我这整个前前后后所针对的目标——玉龄,其时早已尸骨无存,yīn邪归位了。
推纳到这里,我后背一阵发凉,额头汗水纷涌,“老杨,咱们又错了一着!”
杨天骢站起身来,点点头道:“我看出来了,这是佛咒,和我那枚佛印就有着一样的功效,被套上这层佛咒,估计再yīn邪的厉鬼,都出不来。是不是……”他一望我,一擦额头上的汗水。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点了点头。
“钟队长!”就见一个小伙跑上这乱葬岗,气喘吁吁,“刚刚,刚刚,刚刚……”
“刚你娘的俅啊!”钟队长被他给吓了一跳,“你***被鬼索魂啦?”
“不、不、不是我,是你的儿,你的儿也迷糊了,你快回去……”
就听“扑通”一声,钟队长瘫在了地上。“迷糊”便是被索了魂。
第224章 混元真身
一瞬间的异变,让在场其他所有人形神骇然。
杨天骢赶紧冲上去将钟队长扶起来,然后迅速在其人中、额头上和太阳穴一阵掐按:“钟队长,你别慌,稳住稳住,孩子还没事,再说了,方先生正在为大家化解呢!”杨天骢懂一些医道,这钟队长连日来长期熬夜,精神压力巨大,面对突如起来的打击,容易犯上“脱魂”,这可不是冤鬼索魂,民间也称叫“失心疯”,也够人折腾的,孩子刚出事,大人再添上一乱,那就更加够呛了。
钟队长霎时回过神来,一声嚎叫:“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把娃关在家里,学都没上,都请了一个多礼拜的假了!”说罢,身体一冲,两腿生风,向坝下跑去。
整个乱葬岗里,一片惊咋之声。
我再次一观这玉龄子的骨灰盒,佛咒封禁,冤孽遁形,确信无疑了,我一声长叹,立即让那些汉子将骨灰盒埋回去,再填土葬好。
于是,十几号人又开始挖土填坟。杨天骢走过来叹道:“原来,这村子里索魂作怪的冤魂厉鬼,乃是他人。这可就麻烦了,我们乃是被这冤魂给牵着鼻子跑了这一大圈,竹篮打水一场空!关键是,现在怎么再确定出这个冤魂是谁?”
“既然钟队长的儿子也出事了,这关头我得去看看。”我一望夜空,心下茫然无比。早前根据五户人家家主额头上的“命煞”纹,推出五人的祖上同时欠有命债,一番化解,终于探寻出那被夺命的乃是多年前被他几户人家祖上迫害致死的青龙观道士玉龄子,由此推断便是这玉龄子冤魂不灭,出来害人——虽然也心存过疑惑,便是,玉龄子何故在四十年前不化厉鬼害人。却要等到四十年后才出来索魂……但我却无法解答,再说,时间紧迫,小孩人命关天,当时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哪料到,我和杨天骢真是错了个底翻天:这在村上害人作怪的冤魂,并非玉龄子,玉龄子早在四十年前便已经尸骨无存,阴魂归位了!
我在旁边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来,看着汉子们挖土填坟。心里却真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这下一步该怎么办?现在是一零星线索都没有了。
这种冤魂索命等阴邪之事,在道家和玄门中由来便是十分难办的化解之术,它们不若墓局破煞,坟墓明当当就摆在那里,也不像妖孽袭人、鬼上身,最起码都能见到妖邪真身,更不像常人家的宅基风水和命术厄虞,都是有道可破。有迹可循。难办就难办于,这冤魂本是一缕阴邪之气,游荡于尘寰暗夜,不见形。不见影,来去若风,瞬时位移,我若想捕获循迹于这些冤魂之气。除非我再修行个五十年,修出一个大全真人境界,直接开天眼。除此之外。那便指望上天直接降给我一个“神格仙体”——神仙了吧。
现在摆在我和杨天骢面前最棘手的问题是:这危害村里的冤魂厉鬼,到底是谁?正如我前面说过,能修行到索人魂魄境界的冤魂厉鬼,其生前定然不是俗人,再不济,也有些江湖手段。
半个多小时后,那些汉子们已经又把玉龄子的坟丘给填好了,我便郑重神色,再次向坟丘一拜,上香蜡纸钱,吟念玄门往生咒。我见高书记早前托人为我准备的几块木桩还在,便以朱毫蘸上朱砂,写木桩上写下玉龄子的名讳字号,作为简易的墓碑,立在坟丘之前,“这玉龄子,也算是一个道门有德之人,惨遭逆流残害,这村上欠它青龙观实在太多。等会见着高书记,我定要让这村上给这玉龄子重修一座坟墓,立一座石碑,至于那青龙观,也让村上出钱重建,不能便宜了他们。”我对杨天骢忿忿道,“走吧,我去见见那钟队长刚刚被索了魂的儿子,这关头应该还在家里,否则送到医院去就太麻烦了。”
对于出事的五个孩子,我来到这村里,其出事后的症状迹象,我只闻听了这村人之言,却还未尝亲眼得见,只因五个孩子尽已送到了医院,离这里还有好几十里路。一来村人也着急让我尽快化解,二来根据这之前我所推纳的线索,自我感觉应该十拿九稳。但是现在形势陡转,变故横生,我是一定要亲眼看看这被索了魂后孩子的样子,即便是看病开药,医生也得要亲眼看看病人,我之前也曾心下有些疑虑,我根本都未尝见到过那些出事的孩子,就凭表面线索下手,是否有些草率了,或者是我年少轻狂?
在一个村人的带路下,我来到了钟队长家,一家人哭天喊地的,甚是让旁人揪心,就见钟队长坐在儿子的床前,抱着头,呆呆地盯着地板。八、九岁的儿子躺在床上,毫无动静。
“钟队长!”我接连喊了好几声,他才抬起头,眼神已经有些发飘了,“我来看看你儿子。”
“谢谢……”钟队长良久崩出两个字,“救护车就快到了,马上送医院去。”
“孩子到底是怎么出的事情?你不是说孩子都关在家里的么?”杨天骢疑道。
“的确是关在家里,但哪知道小王八蛋昨天晚上睡到半夜时,爬起来到院子里看什么彗星还是流星,说是什么几十年一遇的,我昨天半夜回家,正好看到他坐在院子里,当时就有些眼皮跳,想想这好歹在自己家里,不至于那么邪……没想到,这今天就……”钟队长说到这里,双手捂住了脸。
我头,当即走向床边,端详着孩子脸部,果然是,正如村人所言,两眼泛白,瞳孔放大,脉搏气息微弱,完全昏死了过去,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症状。杨天骢也走上来,握着孩子的手号着脉,连连摇头。
我见孩子上身只穿着一件汗衫,总觉得遗漏了那里,当即撩开孩子的汗衫,这不翻开不打紧,一翻开,就见到孩子的胸口上,正是膻中穴位,有一块乌青斑纹,像是被殴打或则是撞伤后留下的淤血印子,我心下一凛,赶紧问道:“孩子这胸口上的乌青块,是你们家人打的吗?还是他自己弄伤的?”
钟队长赶紧转过来一看,摇摇头,又去问了老婆和父母,也都说不知道,顷刻间,一家人及钟队长两个手下,都围过来看。
“这位置是膻中穴,人体奇经八脉连通阴阳气场的通汇之所。”杨天骢见我神色肃然,心知必有异常。
我掐指一算,再一问孩子的生辰八字,果也是一轻薄之命。这膻中征兆,如果非人为,那么便真是有异常,当即我喊道:“钟队长,你马上打电话问问那些正躺在医院里的孩子的父母,让他们立即看看孩子的胸口上,是不是也有这些乌青斑块?”
钟队长似也知道我发现了什么重大线索,立即掏出电话,一个一个打起来,现场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他的嘴和手机上。
果不其然,一番电话打好,得知了所有孩子的胸口上同样的地方,都有些乌青瘀块,只是,最早出事的孩子,那乌青块已经有些不明显。
我一拍脑袋,一声轻叹,这正应验了师父常对我说的一句话:为人不能一时气,处事不可三分急。我果然便是为人一时意气,处事三分急躁啊!若非陡生变故,这要是一错到底,贻误了生机的代价可真是划不来!
“去找高书记!”我一声喝道,钟队长稍向家人一交代,领着我和杨天骢便向村上高书记家里走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杨天骢一肚子疑问,“孩子的膻中穴被什么给弄伤了,你发现了什么线索?”
“不,不是被弄伤!”我匆匆行走着,“这些孩子,也不是被‘索魂’,而是被‘慑阳’,被慑走了‘后天阳气’!人的阴阳气息经行交汇,正是自膻中起始,一旦人体奇经八脉,魂魄肺腑,没有了‘后天阳气’的浇灌,身上的血,便只是一瘫死血,人就没了精气神,站不起来,没有意识。冤魂厉鬼从孩子们的膻中穴慑走‘后天阳气’,死血便最先淤积于此,所以才留下了乌青块!而现在维持孩子们一线脉搏和心跳的,乃是那一息储藏在丹田枢机、便是人的‘先天阳气’,又称‘元气’,冤魂厉鬼是吸不走这‘先天阳气’的,只能慑走人自出生后沐浴日月星辰、进食五谷杂粮所获得的‘后天阳气’。但是,当这一缕先天阳气一旦消耗完,孩子周身阳气具无,便是死期到了!快,得尽快!必须尽快找到冤魂葬身之所,化解了冤魂,孩子的后天阳气便自行回笼……”
“冤魂厉鬼,不上人身,不索魂魄,原来乃是要吸走孩子的阳气……”杨天骢更加不解,“鬼乃阴邪之物,他弄走孩子们的阳气作甚?不是有克冲之劫么?”
“非也!看来,这次这个冤魂厉鬼,其生前的修为,定然要比我们之前认为的玉龄子要高!此人死后冤魂不灭,修行了‘鬼韰’恶道,还想修成‘混元真身’——修成如此真身,寄附人体后,其冤魂便能与天不老,万世长存啊!”我一声长叹。(未完待续。。)
ps:晚上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