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因福得祸
“唉——若虚这人比狐狸精有用多了，若能留在身边……”
眼看若虚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远，最后终于消失在远方暮云之中，关小山长长叹了口气，浓浓的遗憾便随着叹气声四处挥洒。虽然认识不到一天时间，但若虚给他留下的印象远比李青、明无忧深刻的多，也值得回味的多。
关小山感慨满怀、魂不守舍、胡思乱想之际，他怀中的云出岫突然睁开双眼，腰肢随即一扭，竭力上挺意欲挣脱他的怀抱。也许是身体还未复原的缘故，云出岫没能如愿站起，身子反而向旁一歪，沿着关小山的手臂向下滚去。
关小山只感觉双手蓦地一沉，有一股极沉重的向下拉扯力道涌上来，他猝不及防，不及做出反应身子便跟着一歪，被云出岫带动着向前扑倒。
噼里啪啦轰隆一阵大乱，关小山一头栽倒在地，身下软绵绵暖融融，仿若温柔之乡，感觉不到一丝痛疼；紧接着啵——地一响，口齿留香，他的大嘴巴印在一张粉嘟嘟、香喷喷的樱桃小口上。
好巧不巧，他没砸在地面上，整个人很不雅地扑在云出岫身上。
“唉呀——磕的我牙好痛！”
关小山反应迅疾，骨碌一下坐起来，捧着嘴巴大呼小叫。那一啵两人的牙齿虽有碰触，因有嘴唇缓冲其实并不痛。他却像没用麻药就被拔了牙般，呲牙咧嘴，歪鼻子闭眼地大叫。
云出岫楞住了，一时间忘了被亲吻的羞怯，也忘了被挤压的忿怒，躺在地上瞪着关小山发呆。
“咦？你的不痛？牙口真好！比我厉害多了。”
惨呼一阵，关小山收住口，一边揉*搓着腮帮子，一边和云出岫打招呼。他明知对方是昆仑城大军主帅，身份尊荣高贵，但见对方长得稚嫩，便生不出凛然之心，招呼打得大大咧咧。
云出岫眼珠无力地向上一翻，差点被关小山的问题逼疯了，一个很简单的小问题，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关小山没有继续追问，挺身而起噼里啪啦拍打了一阵衣裳，一边随意地说道：“我叫关小山，在四合一图书馆帮忙；你呢——”
这一番作态非常自然，巧妙地将那一啵的尴尬揭了过去。另外，关小山知道云出岫姓云，是昆仑城大军主帅，只是他心里已虚构出一个过路英雄勇闯冰窟搭救美女的传奇故事，为了将这个传奇故事演绎完美，他需要装傻充愣。
传奇故事的导出将从自我介绍开始，关小山问话出口，就耸起耳朵，等待对方回答，以便继续向下演绎。
云出岫没有开口回答，身子动了一下；关小山目光温淳地望过去，安心地等待。
云出岫纤腰扭动，挣扎着坐起来，这个动作费了她不少体力，小口轻启，微微香喘，只是没有说话；关小山很有耐心，面带微笑继续等待。
云出岫双手撑地，身子上挺，看似想站起来；为了维持救命恩人的高姿态，关小山没法再保持沉默，温柔地说了声：“慢点，来——”双手一探，凑上去搀扶。
“呀——别碰我！”
云出岫突然嘶声大叫，关小山伸过去的双手好像不是帮助搀扶的，而是夺命的蛇蝎，她身子向旁一栽，拼命地躲闪。
她的反应非常激烈，甚至说得上是歇斯底里；关小山双手僵在空中，伸也不是，缩也不是；他不知道这演的是哪一出戏，和通常的英雄救美剧本反差太大了，大的让他不敢相信。
呆了一阵，他悻悻收回双手，顺势摸了一下嘴巴，暗自咕哝：叫个鬼！能碰的不能碰的，都不知碰多少遍了，现在才叫有什么用！
尽管心中不满，他却不敢发作；正如若虚所言，云出岫有太多利用价值，他要演好救命恩人这个角色。另外，他很能站在对方角度着想，云出岫小小年龄便荣升大军主帅，可谓意气风发之极，只是结果非常悲惨，首战就大败亏损，这种反差别说是稚嫩少女，就算成年人也很难承受，心情糟糕一点、行事反常一点也在情理之中。
自我安慰了一阵，关小山抚平心境，脸上重新挂起了微笑。
云出岫偎坐在地，竭力向一边挪，直到距离关小山三四米后，这才双手撑地慢慢起身；她看起来十分虚弱，一个简单的起身动作就耗费了好一阵时间，等终于站起来后，纤细的身子摇摇晃晃，看起来随时都可能倒下。
“小心——”关小山有点担心，双手试探着虚扶。
见到关小山的动作，云出岫吓得身子一僵，失声惊呼：“不要过来——”
“好！好——听你的，我不过去，你自己小心——”关小山连连应承，双手摇摆着示意。
云出岫不再看关小山，站着喘了一会儿，待呼吸平缓一些，便试着挪步，一步一步踉踉跄跄向前走。
关小山四下张望一阵，发现左边不远有一片枯树林，便拔腿跑过去，在里面逡巡一阵，他相中了一根鸡蛋粗细光滑笔直的树枝，上前用力扳下一米半长的一截，将上面的枝枝蔓蔓扯掉，就拿着树枝跑回来。
“拄着这个走吧，路还长着呢。”他怕云出岫有过激反应，递树枝时站得远远的。
云出岫停下脚步，默默地站了一阵，这才伸手接过树枝，然后拄着树枝继续前行；至始至终都没看关小山一眼。
关小山闷闷地跟在后面，对方对是否接受拄杖明显有些犹豫，经过思考后才选择了接受，能够思考并做出选择说明对方已经有了理智，为什么对自己还是如此冷淡呢？即使对方天性凉薄，不在意救命恩人，不准备报答救命之恩，但也不至于如此排斥啊？
他感觉有点蹊跷。
法师的身体本来就弱，这时的云出岫更加不堪，虽然她已经很拼命了，脚下的速度依然如龟爬一般快不起来；两人晃悠悠向前挪，大半个小时才走出两三里路，天色却越来越暗，眼看就要黑了。
关小山有点着急，按这个速度走下去，两天后才能回到东垒。在困妖阵外呆这么长时间，安全可没一点保证。念及此处，关小山脑袋急转，思谋如何与云出岫沟通。就在这时，前面噗通一声响，云出岫一头栽倒在地。
见此情景，关小山顾不得理会云出岫的感受，疾步跑上前，仔细一看，但见云出岫脸色煞白，双目紧闭，依然昏迷过去了。
这样倒省了不少事。
关小山不再犹豫，双手一探，将她拦腰抱起，然后迈开大步向前行。
云出岫长的苗条纤细，体重不足百斤；关小山现在的体力相当不错，抱着一人行路不是很吃力；一口气走了十几里，感觉双手有点酸麻之时，他调换了一个姿势，将云出岫背在背上继续前行。
这一晚没有月亮出现，星星却多，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夜空，大地被星光辉映的朦胧晦明，大致轮廓一清二楚，不用担心迷路。
除了偶尔调正一下姿势，关小山一步不停盯着西南方向往前赶。这样不知道走了多久，走着走着，他突然感觉有异，衣袖湿漉漉的像被打湿了。
他心中诧异，脚下不停，只低头看去，星光照耀之下，但见怀中的云出岫神色凄迷，星眸半睁，两行清泪顺着白瓷一样的脸颊无声向下滚落，打湿了自己的衣袖。
原来云出岫苏醒过来了。
望着云出岫稚嫩而又忧伤的俏脸，关小山突然有些心疼；这女孩太小了，实在不该承受太多责任，弄不好此番重挫会在她心底留下永远的阴影。心疼之余，让人感到欣慰的是，苏醒后的云出岫很安静很温顺，任由关小山抱着，似乎接受他了。
“别伤心，不幸很快就会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关小山柔声劝慰。
云出岫阖上双目，不言不语。
关小山无声地笑了一下，将语气放的更加轻柔，缓缓说道：“有人说，失败是胜利他妈，前一次的失败是为了孕育下一次的大胜；还有人说，胜败乃寻常之事，跟吃饭一样，经历多了就不会很在意结果，胜不值得喜，败不值得悲……”
关小山脚下不停，口中也不停，尽管云出岫一言不发，他仍旧兴致盎然地东拉西扯，就这样一个听，一个说，一边走，不知不觉天就亮了。当东方晨曦初现之时，前方开始有人影出现，两人临近困妖阵了。
“哈哈！终于到了，现在安全了——”关小山笑出声来。
云出岫听见，双目一睁，扭头向外看去，见到远方人影，她身子一动，向下挣扎。关小山这次有了防备，顺势将她轻轻放下。
不知是休息了一夜，还是安然回归的原因，云出岫精神好了许多，一下地就大步前行，身形虽然不很稳，却比昨天好多了。
关小山放下心来，落后几步跟上。
两人没走多远就被人注意到了；有人张望了一眼，不知怎么就认出了云出岫，高喊道：“小姐——是小姐——小姐回来啦——”
喊声未歇，人影连连闪动，或骑乘灵宠，或御风临空，或拔足飞奔，从四面八方天上地下合围过来。
“小姐！小姐——末将该死！末将该死——”一个威风凛凛的神将骑乘飞骑当先而来，人还没到，便在空中嚎叫起来。“没能保护好小姐，末将无颜去见大长老，正在调集人手，准备去营救小姐……”
“大长老？！”
关小山停下脚步，笑吟吟地看着这一幕；既为云出岫高兴，也为自己的未来高兴。
“小姐”“云帅”的呼声不断，顷刻之间，就有近百名神将、法师闻讯赶来，围云出岫身周或温言抚慰，或自承罪责，熙熙攘攘之间，拥簇着她向前走。
这一干人热热闹闹，为云出岫的安然回归又是欢喜又是振奋，眼睛全盯在云出岫身上；没一人注意到关小山的存在，眼看着众人越走越远，关小山有些癔症，如果云小姐是第一主角，自己绝对是第二主角吧，怎么没人理会呢？别人不理会尚且有情可原，云出岫怎么能忘记自己呢？
云出岫似乎真的忘记了关小山，在众人拥簇下头也没回地走了。当众人的身影在视线里消失，关小山忍不住狠狠呸了一口。“特么的！稀罕！”然后一个人怏怏地向前走。他不知道云出岫现在正说着什么话，如果知道，只怕就不会狠狠呸一口，而是要想法保命了。
这时候，云出岫正在对身边的人说：“……此次大败非战之罪，主要是因为昆仑城出了奸细。若非奸细向凶灵提前透露军情，敌军怎能知道我军在大河源设伏？又怎能布下如此周详的应对之策？哼——我现在有了一些线索，无需多久，必能将奸细找出来，到时我必诛其全族，以告慰战死之士！”
三十二章神秘的若虚
让关小山以救命恩人的面目出现这件事有许多破绽；稍有不对，不仅得不到救命之恩的回报，反会招致杀身之祸。
关小山本来准备了一套说辞，不巧的是，云出岫苏醒时，不仅见到了敌军首脑人物若虚，还听若虚对关小山说什么“到昆仑城达成目标”“就说是你自己救得”之类的话语，已经明白自己是若虚放的，关小山不是救命恩人；同时，她十分怀疑若虚释放自己的目的和关小山的真实身份，认定对方肯定没安好心，释放自己是为了图谋昆仑城。
云出岫决定以关小山为突破口，粉碎若虚的阴谋诡计；关小山懵懵懂懂，还在为救命恩人没有享受到该有的待遇不忿，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成了刀口下的猎物。
麻烦的始作俑者若虚对此毫无所知，他的注意全被另外一桩惊喜吸引住了。这桩惊喜来自于赤灵心。
与关小山、云出岫分手之后，若虚孤身返回雪山冰谷；进谷之时，天已黑透，三尺妖君和金甲凶君联合举行的庆功晚宴已经开始，一众精怪凶灵三五扎堆，抱着神肉或者死去的同伴尸体大啃。冰窟出口外有两个收拾停当、麦垛大小的包袱；若虚知道包袱是为自己准备的，此役的胜利品——几百套兵刃盔甲以及一些灵晶——都在里面。
若虚见事情已经妥当，便凑到三尺妖君、金甲凶君那一堆，准备寒暄几句便告辞离开；就在这时，他发现庆功宴上有位宾客的行为很怪异，与周围场景格格不入；这位宾客是三尺妖君掳来的新人——小狐狸。
“哇！有没有凶丹——快给姑奶奶——全部都要——”其他凶灵都忙着狼吞虎咽享受美食，小狐狸却四处转悠，东一堆、西一堆闯进去讨要凶丹。
“她要凶丹干什么？”
若虚有些纳闷。他是精细人，只要有不明白，无论问题大小都要弄清楚，从不搁在心里；当下便走过去拦住赤灵心问：“小狐狸，你要凶丹干什么？”
赤灵心十分害怕他，缩了缩身子，老老实实答道：“哇！姑奶奶要用凶丹修炼，笨蛋也要用凶丹修炼。笨蛋说过，凶丹越多越好！”
“修炼？”
若虚眉头一蹙，更糊涂了；不管是凶物或是灵物，兽类都不能用凶丹、灵晶修炼，借助凶丹、灵晶修炼是人类的特权。
“你用凶丹修炼的是什么功法？”若虚疑惑地问。
“哇！姑奶奶修炼的是乱披风斩法。”
“乱披风斩法？！这不是人类修习的功法吗？”
“哇！你也知道乱披风斩法是人类功法，真厉害！姑奶奶现在修炼的就是人类功法！”
“咦？奇怪——你一个小狐狸怎么想到修习人类功法的？你又怎么能修习人类功法？”若虚越问，眉头蹙得越紧，赤灵心的所作所为实在很古怪。
赤灵心回道：“哇！姑奶奶想做人，成灵时幻化的不好，头上留下两只狐狸耳朵，好难看啊。笨蛋说，修炼人类功法可以幻化掉狐狸耳朵；姑奶奶就开始修炼人类功法。姑奶奶不知道怎么修炼人类功法，笨蛋就先去昆仑城学，学到了教给姑奶奶。乱披风斩法就是笨蛋教给姑奶奶的。”
“笨蛋是谁？”听赤灵心一再提起，若虚猜想这个笨蛋可能是问题的关键，便开口追问。
“哇！笨蛋是姑奶奶的人类奴仆。对姑奶奶可好！姑奶奶喜欢听他说话。”
听到这里，若虚心里有了个大概，猜想是有人见小狐狸心智单纯，便巧言哄骗，以传授乱披风斩法为借口，驱使小狐狸为他收集凶丹。他自以为明白了，便开口提醒道：“小狐狸，你那两只耳朵很有用，代表一种天赋技能，不能轻易消失，就算修炼人类功法也不能。灵物都是如此，你看三尺妖君，也有三尺鹿砦不能幻化，若想彻底幻化，需要达到至尊级才行。那个笨蛋奴仆是在骗你。”
“哇！不是——笨蛋不骗姑奶奶，笨蛋说修炼人类功法可以幻化。”一听若虚说关小山是在骗她，赤灵心立即出口反驳，在相信若虚和相信关小山之间，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若虚脸色一沉，冷声怒叱：“放肆！竟敢对本座不敬！小狐狸，实话告诉你，兽类和人类的身体不一样，兽类灵通法术只能出自天授，根本无法修炼人类功法；你那个笨蛋奴仆满口胡说，是为了利用你。”
赤灵心虽然惧怕若虚，却更不愿意关小山被指责，即便若虚怒气勃发，她依然怯怯地低声坚持：“哇~~笨蛋没骗姑奶奶——笨蛋说过，兽类不能修炼人类功法——笨蛋教姑奶奶重塑经络穴道——姑奶奶重塑经络穴道就能修炼人类功法啦——”
“什么！！！重塑经络穴道？”
若虚惊呼一声，骇然变色。兽类能不能重塑经络穴道？重塑后能不能修炼人类功法？这种问题他以前从未想过。赤灵心此时的话语如闪电一般划过心头，震得他仪态尽失，连声追问：“小狐狸！你重塑了经络穴道？成功没有？现在能不能修炼人类功法？”
赤灵心看出若虚不仅没了怒气，还不说关小山骗人了，便欢喜起来，连连点头道：“哇！姑奶奶重塑了！姑奶奶成功了！姑奶奶现在能修炼人类功法！笨蛋没骗姑奶奶——”
若虚深吸口气，沉声说道：“小狐狸，既然你说能修炼人类功法，就要证明给本座看。你修炼的是不是只有乱披风斩法一种，修炼到哪个境界哪一层了？”
眼见若虚信了，赤灵心有些得意，脆声声地咋呼道：“哇！姑奶奶修炼的不止一种，还有灵光术。哇！灵光术好简单，姑奶奶一下就学会了，还给笨蛋开窍啦！哇！乱披风斩法好麻烦，姑奶奶吃了好多肉好多凶丹，才刚到第一层气动！”
“会灵光术？还给笨蛋开了窍？哼哼——小狐狸，那个笨蛋叫什么名字？本座要立即找到他证实此事，对了——你还要使出气动这一层的乱披风斩法，本座只有亲眼见到才会相信。”若虚眼中幽光闪烁，像有两团火在燃烧。
赤灵心信心满满，大声嚷道：“哇！姑奶奶不骗你！笨蛋他叫关小山——”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关小山不知在哪，神色不由一黯，声音低了下来。“哇~~姑奶奶找不到笨蛋，白天闻到了笨蛋的气味，现在没有了，姑奶奶不知道笨蛋到哪去了。”
“关小山？是他！嗬——难怪。”若虚一乐，忍不住笑了起来；午后关小山曾说有人喊他，自己却没听见有人喊“关小山”这个名字，原来小狐狸喊得是“笨蛋”。
这个时候，若虚已经完全相信了赤灵心，他知道关小山开窍才两三天，赤灵心的话和关小山的情形一般无二，完全吻合。
赤灵心听出蹊跷，追问道：“哇！你认识笨蛋啊——”
若虚心情甚好，笑道：“小狐狸，我岂止认识关小山，你还不知道，这里之所以没了他的气味，是因为我把他带走了。”
赤灵心闻言，两眼一亮，惊喜地大叫起来：“哇！是你带走了笨蛋！你肯定知道笨蛋在哪！快告诉姑奶奶，姑奶奶要去找笨蛋。哇！不行！气死姑奶奶啦——三尺妖君让姑奶奶去长春谷，姑奶奶不敢不去；你告诉笨蛋，让笨蛋去长春谷，姑奶奶想听他说话。”
若虚眼光一闪，说道：“小狐狸，你想找关小山是吧，那就跟我走吧，别去长春谷了；放心——有我在，你不用怕三尺妖君。”
赤灵心喜得眉眼挤到了一处，她似乎对若虚很有信心，连声叫好：“哇！太好了！你比三尺妖君好多了！姑奶奶不要去长春谷，要去找笨蛋——”
“过来——”
若虚摆头示意，带着赤灵心向麦垛包袱走去，口中说道：“只要让我满意，找关小山就是小事一桩，让我满意很容易，只要你使出气动这一层的乱披风斩法就好。”
说着，他右手一招，一杆长枪从包袱中钻出来，飞到赤灵心面前。乱披风斩法是真武者修炼心法，并非刀砍斧剁那样的外在招式，无论何种兵器都可以施展。
“哇！姑奶奶一定让你满意——”赤灵心决绝回答，双手一伸抓过长枪，屏息沉气，凝神蓄势。
若虚双眼一咪，凝神细看；灵界再没有其他人比他更明白这一刻意义的重大。赤灵心的话一旦得到最后的最肯定的确认，灵界未来将会因此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乱披风——”
赤灵心忽地扬声娇叱，手中长枪极诡异地在空中一划，枪刃好似未曾平复的琴弦急剧颤抖，在空中留下长长一串虚影。
若虚两眼一睁，光芒暴涨。没错——这就是乱披风斩法！
尽管这一枪看起来很是平常，真气外露都没做到，若虚却清楚，声势不足是赤灵心修炼不够的缘故，与乱披风斩法无关。作为真武者修炼心法的一种，乱披风斩法最根本的一点是用真气御使兵刃，而不是依靠手臂力量。适才枪刃一阵琴弦般的急颤，就是最典型的乱披风真气御使心法，手臂之力根本做不到这种程度。
能够御使乱披风斩法，说明赤灵心修炼出了真气，能修炼出真气，说明她重塑经络穴道成功了；事情至此，她先前的话语再无可疑。
“跟我走吧——”
若虚压抑住兴奋，沉声招呼；双手跟着一招，托起两个麦垛似的包袱，带着赤灵心来到三尺妖君和金甲凶君扎推之处。“三尺妖君、金甲凶君，若虚准备告辞了。临走之际，若虚有个不情之请……”他招呼一声，便转向三尺妖君，直接说道：“三尺妖君，这个小狐狸与我有大用，我想把她带走，还请妖君恩赐。”
三尺妖君吃喝的高兴，听说若虚告辞就挂了一脸的笑容准备寒暄客套，一听说要带走小狐狸，笑脸顿时没了，鹿眼一瞪，勃然大怒：“若虚！你敢欺我？”斥喝声中，它双臂一振，一股无形的威势忽地扩散开来。
冰谷里倏地一静，正在欢宴的大小凶灵齐齐停下各自动作，战战兢兢地望向三尺妖君，大气也不敢出一口；除了金甲金刚和若虚不动神色外，连赤灵心都顶不住压力，悄悄向若虚靠去。
“哈哈——若虚不敢。”若虚笑了两声，冰谷里顿时压力一轻。
“哈哈！若虚不敢。”若虚又笑两声，冰谷里压力烟消云散，众凶灵心里一舒。
“哈哈！！若虚不敢！”
若虚再笑两声，笑声如惊雷一般在众凶灵耳边隆隆滚过，众凶灵神色一变，再度战兢起来。
“哈哈！！！若虚不敢！”
若虚仍然大笑，笑声如在众凶灵心头咆哮的霹雳，噗通噗通一阵响，低级凶灵一个接一个栽倒，赤灵心花容惊颤，身子摇摇欲坠，金甲凶君、三尺妖君脸色煞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若虚仰天大笑，赤灵心噗通一声一头栽下，金甲凶君、三尺妖君如醉酒一般，身子摇摇晃晃，最后相继倒地。
若虚笑声霍地一收，淡淡说道：“三尺妖君，若虚不敢不敬；只是这小狐狸对若虚非常重要，望三尺妖君念在你我相交多年，给予恩赐。”
“好好……没问题，若虚大人若是喜欢，尽管带走就是，三尺愿意奉送……”三尺妖君挣扎起身，却不敢直起腰，又是打拱又是作揖地应允。
若虚微微一笑，道：“如此多谢了。三尺妖君，金甲凶君，勿须客气，我等以前是朋友，今后还是朋友，三年后若虚还要过来与二位同心协力再攻昆仑城呢。”
三尺妖君汗流浃背，再度躬身道：“承蒙若虚大人看重，三尺受宠若惊；日后有什么吩咐必定不敢怠慢。”
“那就这样说定了，我等三年后再见，若虚告辞。”若虚点头微一示意，招呼了一声“小狐狸，跟我走——”说罢，手托两个麦垛大包袱，向北飘然而去。赤灵心哇地应了一声，爬起来紧紧跟上。
三十三章赤练横空（冲榜求支持）
“哇！笨蛋——姑奶奶来啦——”
星空之下，一团火焰正欢快飘飞，火焰不时噼里啪啦炸响，将赤灵心的吼声远远传出去。若虚宽袍长袖，飞在前面；他手托两个大包袱，身形从容，速度却非常快，赤灵心需要使出全力才不被抛远。
离开冰谷向北飞出一两百里之后，若虚突然像流星一样向下坠落；赤灵心欢呼一声：“哇！到啦！到啦！姑奶奶来啦——”
“小狐狸别急，还没到呢。”
在一个大湖湖畔落下双脚，若虚放下包袱，欣然说道：“本座等不及了，要先验证一事。”
“哇！验证什么？”赤灵心现出身形，在他身边站定。
若虚手一招，一粒火红的珠子从包袱飞出，他伸手捏住，举在赤灵心面前，道：“红晶——里面浓缩有火灵气，人类用它辅助修炼火属性功法；小狐狸是单一火属性，红晶便是你修炼的必备之物。小狐狸用过没有？”
“哇！这么好的东西！姑奶奶第一次听说，没用过——”赤灵心大声赞叹，伸手接过红晶。
若虚笑道：“本座猜到你就没用过，关小山说过他很穷。好了——现在你不用担心受穷，快坐下来用红晶修炼吧，本座需要弄清楚自塑的经络穴道吸收速度如何，是否妨碍修炼。”
“哇！姑奶奶怎么吸收，是不是像凶丹一样吃下去！”赤灵心双目大睁，瞪着红晶瞅来瞅去，做好了塞进口中的准备。
“关小山没教你如何入门修炼？唔——看来他手上没有灵晶，所以没着急。”
若虚有些诧异，自开自解了一番后，吩咐赤灵心道：“这东西不是吃的——来，盘膝坐下——右掌摊开——红晶置于掌心——闭目内视——看到右掌心与神窍的联通经络没——看到了就好——存心于灵丹之中——意想灵丹通过经络到右掌心与红晶融合……嗯？有什么感觉？”
灵丹是灵物修炼出来的内丹，和凶物的凶丹一样，普通兽类通灵进阶，首先会凝结出丹，随着层次的提高，丹也会随之进化；不仅兽类如此，人类修士——无论是修神、修体——也会凝结出丹，只是比兽类复杂的多，有一个不断变化的动态过程。
赤灵心依照若虚指点，双目闭合，存心于灵丹之中，细细体会红晶；没过多久，那张小小的俏脸忽然生动起来，眉飞色舞，喜笑颜开，她咯咯笑道：“哇！好舒服，渴了有水喝一样。咯咯——灵丹在长！咯咯——长好快——”
若虚满意地点点头，沉声吩咐道：“就这样！小狐狸，不许停！让你的灵丹继续喝水；没水喝了再停下——本座在这看着。”
赤灵心收敛心神，沉浸到修炼之中，吸取红晶中的火灵气。
若虚低下头，双眼贴近赤灵心手掌红晶仔细端详。红晶散发出淡淡的辉光，辉光映照之下，可以看见赤灵心手心有一小块红晕，一丝丝若有若无的雾气正悄无声息地渗入其中。
他缩回身子，无声地吁了口气，脸上浮出满意的笑容。单从这一点表象他已得出两个结论，一是重塑的经络穴道完全可以用来吸收灵晶中的灵气；二是吸收效果非常好，与人类天生的经络穴道相比不差半分，甚至可能更好一点。
赤灵心也非常满意，灵物从开窍启蒙到成长向来依赖自然天授，不到一定高度不可能进行有意识的修炼；此时她却尝到了有意识修炼的甜头；红晶散发的火属性灵气如浓雾一般充盈了神窍，置于其中的灵丹如沐仙汤，无一处不欢畅，无一处不舒坦，欢快地旋转，尽情地吸收，随着越来越多的灵气被吸收，灵丹像要膨胀一般，生长的感觉如此清晰。
不知道过了多久，雾一样的灵气被吸收一空，神窍内只剩火红的灵丹还在意犹未尽地旋转，神窍通往右掌心的经络空荡荡的，不再有紅雾流转。她便睁开双眼，看着对面的若虚说道：“哇！好了——没有了。”
火属性灵气被吸收了，手心上浓烈艳红的红晶也褪去颜色，成了一颗晶莹剔透的透明珠子。赤灵心拿起来瞅了一眼，叫了一声“哇！真漂亮！”就又转向若虚，求恳道：“哇！姑奶奶还想修炼。你再给姑奶奶一点红晶——”
若虚没有理会她，微皱着眉咕咕叨叨地算计：“……两个半时辰吸收一粒，比一般大神省了一小半时间……小狐狸是初次吸收，快一点也正常，以后可能没这么快了。不过，小狐狸好像成灵不久，还不很成熟，以此算来，有这个速度很不错了……”
叽里咕噜算了一阵，若虚似乎对结果比较满意，一招手，又取了一粒红晶交给赤灵心，叮嘱道：“小狐狸，在你这个层次，一次修炼只怕吸收不了两粒灵晶。你再试试——这一粒能吸收多少是多少，一旦慢下来就停止修炼，别浪费时间，我们还要赶路呢。”
赤灵心正在兴头，哪管得许多，一把抓过红晶就闭目凝神欢喜无限地继续修炼。
若虚懒得和她计较，也在一旁盘坐下来闭目养神。天亮以后，他睁开眼，发现赤灵心手上红晶褪得只剩一点残红，不过这点残红已然稳固，没再继续褪色，便知赤灵心吸收到了极限；只是她不知道是不服气还是舍不得，仍在闭目用功。
见此情景，若虚摇头一笑，一边起身，一边说道：“走了！找关小山去——”
再没有比这话更灵验的了。
赤灵心双眼一睁，骨碌一下站起来，跟着叫嚷起来：“哇！找笨蛋？太好啦！找到笨蛋姑奶奶再修练。”
叫喊声中，两人飘然而起，向北飞去。
再次启程后，若虚路上一刻不歇，一口气飞出上千里，直到天近黄昏才带着赤灵心落到一座高峰绝顶之上。
“哇！笨蛋在哪，怎么还没到？姑奶奶从没飞过这么远——”
赤灵心有些烦躁，这么远的距离让她都感觉到飞的吃力，何况关小山；这个道理一般人稍稍一想就能明白，可惜她太过简单，没想通这些，只是感觉到不对头。
若虚脸色一沉，叱喝道：“本座有事在身，哪里有时间去找关小山？你别做他想，好生跟在本座身边修炼，事情了结后，本座会让你去找关小山的。”
赤灵心一惊，嘴巴大张，这才明白若虚骗了自己，她有心叫嚷表达不满，一瞥见对方阴沉的脸，立马又把嘴巴闭上，终究不敢冒犯。
“哼——跟在我身边自有天大的好处，你以后就会懂的。”若虚也有些不忿，横了她一眼，又取了两颗红晶递过去，放缓了语调说道：“好好用心修炼，把这两颗红晶吸收了，今晚我准备教你一种神通——真正的神通！”
赤灵心不敢违抗，老老实实接过红晶，盘坐下来开始修炼。
半夜时分，两颗红晶被吸收了大半，若虚一直留心着动静，见赤灵心神清气爽，已从长途飞行的疲劳中恢复过来，便开口说道：“小狐狸，我记得有一种火属性神通，叫做赤练横空，很适合你修炼。赤练横空很不错，非一般神通能比，人类大神若能使出赤练横空，距离进阶神君的日子就不多了。你成灵不久，学起来有点难度，需要多用心。”
“哇！赤练横空！真好听。”听说要学习神通，赤灵心兴致一下高了，对她来说，学习神通比听关小山说话更有趣。
“看好了——”
若虚沉声提醒，接着右手中指一竖，指尖上冒出一团火苗；火苗在风中漂浮不定左右摇晃，好像随时都会熄灭。若虚喝了一声“定！”，火苗应声一变，转眼间就凝固成静止的一团，不仅不再随风左右摇晃，焰心也不再吞吐，好像没有燃烧了一般。
“长！”
若虚再喝，火焰再变；像有一道无形的力量在拉扯，火焰一寸寸变长，一点点变细；没多久，凝固成椭圆的一团成了一根长约五寸的纤细火焰棒。
“哇！”赤灵心长大了嘴，没想到招呼出的火属性灵气有这般玩法。
“转！”
若虚又喝，火焰棒又变；先有一截折了九十度，接着又有一截折了九十度，最后火焰棒中心再折九十度；一个长方形火焰链扣出现了。
若虚右手轻摆，火焰链扣脱离指端，一动不动漂浮在空中，他中指再是一竖，又有一团火焰冒出，然后像刚才一样变成一支火焰棒，若虚将火焰棒插进空中的火焰链扣中，说了声“折”，一个新的火焰链扣出现了，和第一个相互套在一起。
若虚右手拿开，仍由两个火焰链扣漂浮在空中，然后喝了一声：“赤练——”
绝顶之上倏地一亮，两个火焰链扣同时向两端快速繁衍生长，火焰链扣一个接一个出现，须臾之间，空中就出现一条长约三丈、由数百个链扣环环相连出来的火焰赤练。
“横空——”
若虚再次开口，赤练忽地一动，迸射出去，在二三十丈外盘旋飞舞。
赤灵心看到目瞪口呆，忘记了哇哇大叫。这等神通，她不仅从未见过，甚至不曾想到过。就在这时，若虚手一招，赤练倏地又飞了回来，如同实物般悬浮在她面前。
若虚道：“小狐狸，这就是赤练横空，不仅能以火焰杀敌，还能当作实物兵刃使用，隔挡劈刺，锁拿缠困。你可愿学？”
赤灵心咽了一口口水，紧张的张不开嘴，只得用力连连点头。
若虚呵呵一笑，交代道：“记得我开始的示范吗？想学——就要从最基本的制作火焰链扣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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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章伊人不见
关小山再次回到昆仑城。
大白天的，广场上人迹寥寥十分的冷清，四校合一图书馆也是大门紧闭；幸好他带有钥匙，诧异了一阵，便掏出钥匙进了图书馆。
一楼没人。
关上图书馆大门，他循着木梯向上，想上去看看明胖子是否在。还没走到四楼，上面咿呀声响，明无忧的胖脸在头顶木梯顶端现出。
“关小山！”明无忧很是意外地叫了一声，稍后脸色一沉，不满地叱道：“你超假了，今天是第十六天，少爷我正准备重新雇人呢！”
关小山一边向上走，一边扬起笑脸，求恳道：“少爷，真是不巧，开始没想到今年是兽袭之年，路上耽搁了……”
“哼——算你运气好，少爷我正准备出去雇佣新人手，再晚半天就没你的事了。”明无忧纷纷说着，脸色渐趋缓和，说到这里，他突然惊疑一声，道：“咦？你小子确实不错，遇上兽袭还能活着回来。真运气啊——”
“今年兽袭只在东垒，我回海心山走的是北垒；除了遇到些小麻烦，没有和兽袭联军正面遇上，否则就回不来了……”
关小山含糊解释了一下，转口问道：“少爷，图书馆怎么关了？”
“还不是因为兽袭。为反击兽袭，昆仑城全部动员，有资格借阅图书的都是动员对象，学校也停课了，图书馆当然没必要开门了。”
“原来是这样。我回来*经过北垒的时候，听说兽袭过去了，只怕要不了几天就要开馆了。”
“嗯，是这样，奉天府的通知已经来了，后天开馆开课。”
“那我下去收拾一下，不耽搁少爷修炼了。”
关小山招呼一声，便拾阶而下。
“等等——”明无忧喊了一声，转头钻进小屋，过了片刻，拿了几张烧饼奔出来，甩给关小山。“这是今明两天的伙食，学校听课了，没人送饭，这段时间，我都靠这家伙充饥呢。”
“谢谢少爷！”
接过烧饼，关小山轻快地下了楼。后天才开馆复课是个很不错的消息，这样的话，他有将近两天两夜的时间进行修炼；神窍被赤灵心破开后，至今他还没修炼过一次。
下到一楼，直接在木梯下的旮旯里盘腿坐下，关小山掏出贴身收藏的五粒灵晶，扒出土属性的黄晶拿了，将另外四粒重新收起来。
《启蒙诀要》警告初学者，开窍之后，只要条件具备，应该首先启蒙神窍对土属性的感悟，其次是水，再次是木，接着是火，最后是金。这是五行相生的顺序，以此循环修炼，不仅速度更快，扎的根基也更牢固。
黄晶平放在右掌掌心，关小山闭目凝神，存心神窍。
神窍内昏暗模糊，空荡荡的，只窍口白亮亮的如透明的窗子；恍惚之中，关小山好似看见手心黄晶由经络和窍口联通一处，黄晶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淡黄雾气，丝丝缕缕地渗进神窍，窍内氤氲一片，慢慢被淡黄雾气占据。
刚刚接受启蒙的初学者和成灵的赤灵心不同，神窍内空无一物，没有可以吸收灵晶的灵丹。淡黄雾气因此越来越浓，渐渐变成橙黄，最后又变成带有褐色的土黄，和手心灵晶完全一致，至此，灵晶就不再散发淡黄雾气了。
关小山轻嘘一声，停止行功，任由神窍自行吸收沉淀土属性灵气；手心上的黄晶只略微褪了些色彩，启蒙阶段的修士吸收灵气比大神法师慢得多，一粒灵晶需要行功十余次才能吸收完全。
抬眼看了看窗棂，外面昏黄一片，天快要黑了。按《启蒙诀要》所说，启蒙阶段，行功一次吸取的灵气神窍需要五六个时辰才能完全吸收沉淀，也就是说，行功间隔是五六个时辰。
这么长时间的等待让关小山感觉颇无聊，他起身活动了一下，打算趁这段间隙修炼《乱披风斩法》，接着醒觉自己身边没有凶丹和凶物精血的储备，无法进补。
略微思忖片刻，关小山开门出了图书馆，他打算去一趟北垒外赤灵心暂居的土洞；土洞里有不少凶物精血储备，赤灵心一个人吃不完，天已入春，眼看一天比一天热，自己不帮着吃，不用多久就会腐烂。另外，他曾交代赤灵心要收集三十枚凶丹；有二十枚凶丹就能保证赤灵心进阶为真武师，然后尝试着进入恶地采集灵晶顺便捕杀凶物；如此可以为他腾出十枚凶丹修炼《乱披风斩法》。有了凶丹肉食，修神的间隙就可以修炼真武者功法了。
一路急行，半夜时分，关小山很顺利地来到土洞外面。
然而，他心里却非常不安。
前两次过来，赤灵心早早就闻到气味出来迎接了，这次却没有，幸亏他前段时间熟悉了地形，要不可就惨了，非迷路不可。不过，让他不安的不是迷路，而是赤灵心为何没有迎接。
“赤灵心——”
关小山掀开灌木，试探着喊了一声。洞内轻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他有些急了，下意识地又喊一声“赤灵心！”，一边急急爬进土洞。
洞室内黑暗宁静，毫无生气。关小山心里一慌，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赤灵心能在十余里外闻到他的气味，若在附近游荡，应该会闻到气味赶回来。这个时候还没有回来，多半不会回来了。
出了什么事？会不会是遇到危险？有没有可能是回海心山……
坐在黑暗的洞室里，关小山心里一阵阵发慌。赤灵心是他以后修炼的关键，若出了什么事，影响可就太大了。
胡思乱想了一阵，他没能推测出结果，最后决定等等看——也许赤灵心只是贪玩跑远了一些，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
拿定主意，关小山按捺下恐慌，盘膝坐定下来，闭目凝神，内视神窍；此时距离上次行功只过了四、五个时辰，他估计神窍里应该还有一些灵气没被吸收，哪知一看之下，但见神窍内空空荡荡，上次行功吸取的灵气一丝也不见，当下忍不住一阵欣喜。
神窍吸收灵气的速度越快，行功的间隔就越短，修炼进度就越快。《启蒙诀要》上说，启蒙阶段的修士行功间隔是五六个时辰，也就是资质好的是五个时辰，资质平庸的是六个时辰。他估计自己没用到五个时辰，似乎比资质好的还要强一点。
“五行俱全属性，上佳的修炼资质。我关小山还真是成神的好胚子。狐狸精你千万不能出事，你要不在，我这块好胚子很可能会浪费啊……”
患得患失了一阵，关小山掏出贴身收藏的黄晶，再度行功修炼。
等到行功结束之时，天已大亮，晨曦透过洞口映进来，将洞室映的晦明参半，依稀可以见物。
等了这么长时间，赤灵心还未回转，关小山正有些着急，突然间，他目光一定，落在洞室入口一侧；那里鼓鼓囊囊胡乱塞了一大堆物事，有几套衣裳，有一把狭长钢刀，还有一套金属盔甲。
“咦？这是……”
他急忙爬过去，抓起上面的一件衣裳准备查看，谁知刚刚一扯，哗啦一下，几十枚大如蚕豆、色泽不一的凶丹从衣裳里骨碌碌滚出来，撒了一地。
“这么多！”
关小山刚惊呼出声，旋即便悟到，这必是赤灵心听从自己交代收集来的三十枚凶丹。他将凶丹一一捡起，细细一数，果然不多不少有三十枚。看到凶丹，他稍稍安了点心，这说明赤灵心收集凶丹时没有遇上危险。
将凶丹放在一边，他开始检视衣裳盔甲；随着一个个口袋被翻开，一粒又一粒灵晶被找了出来；没多久，翻检结束，地面上也多了十二颗灼灼闪光的灵晶，其中火属性红晶、土属性黄晶、金属性白晶各有三粒，木属性青晶两粒，水属性黑晶一粒。
五彩缤纷的灵晶耀花了关小山的眼，幸福了关小山的心。他原本有五粒灵晶，加上这十二粒，就有十七粒了。两个月之内，他可以尽情修炼，不用担心断货。
十二粒灵晶来自三套衣裳，它们的原主人显然是三位法师，从衣裳和凶丹放在一起这一点推算，这些应该是赤灵心收集凶丹时的额外收获。
“狐狸精能有余裕顺手牵羊，当时身边应该很安全。那么，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她要离开……”
关小山仔细回想三天前那个夜晚发生的事，想着想着，他脑中电光一闪，哑然失笑起来。“我真特么的糊涂！那晚我不是遇上大群凶灵没能赶回来么。这不就得了，肯定是赤灵心不见我回来，便出去找我了。”
想明白这些，关小山蓦然轻松起来，压在心头的沉重一下子消散无踪。虽然时间过去两天了，但他并不为赤灵心担心。对方是灵通不凡的灵主，有什么不能应付的。开始他之所以担心，主要是心里没谱，担心对方腻歪了这里，不告而别回海心山了。
既然弄清了缘由，关小山便准备离开，等待已没有必要，图书馆明天还要开馆呢。
割了三十斤重铠金刚腿肉背上，十二粒灵晶和十枚凶丹贴身藏好，关小山用刀在洞壁上写道：“赤灵心，我没事，已回昆仑城，春暖花开的时候会来看你。笨蛋——”
写罢，他把洞内的两件神将兵刃——一杆长枪、一把钢刀插在字迹两侧，希望能吸引赤灵心注意。
一切妥当，他出了土洞，轻快地向北垒走去。
三十五章怨家聚头
兽袭已经成为过去，动员令解除，被征用的法师、真武者纷纷回转，昆仑城四校重新开课，只是冷清了许多。据说，此次兽袭昆仑城损失很大，而且死伤主要来自于四校师生，等级越低死伤比例越大，其中法师进修学校最为惨烈，两百多位三花、四花法师葬身于大河源冰窟，连尸体都被凶灵啃噬的一干二净。
图书馆重新开馆了，进出之人个个面色阴沉，神情严肃，好像被人欠了钱不还似的，人数也少了许多。
关小山察觉到一些，却没怎么在意，只一心沉浸在自我修炼之中。因为有灵晶可用，他不用像明无忧那样一天到晚连续不断地修炼，早晚行功两次就可，其余时间一边打理图书馆琐事，一边进补凶丹修炼《乱披风斩法》。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室内微微一暗，有人进了图书馆。关小山搁下手头书籍，抬眼看过去。
“嗯？！”
“是你？！”
他和进来之人同时惊诧出声。
进来之人腰间一边悬弓，一边挂箭，甲胄披挂得十分整齐，是位三十来岁的精悍汉子；关小山见过这人两次，两次都留下极深刻印象，再也无法遗忘。因为，他是杀死德康、也曾经差点杀死他关小山的真武者殷箭。
殷箭眼神犀利，哪怕只见过一次，他却一眼就认出了关小山。目中寒光一闪，杀机迸溅，殷箭没有丝毫犹豫，一边扫了一眼门外和木梯，一边踩着有力的步伐逼上来。
“杀人灭口！？”
关小山脸上堆满了笑，眼中却没一丝笑意，盯着殷箭冷冷说道：“明知有杀身之祸，我仍就现身于此，你不好奇是什么原因吗？”
殷箭一顿，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下来。
嗒嗒嗒嗒——
法师进修学校的老师钟万里和郭万雄各自拿了一本书沿着木梯走下来，关小山神情缓和下来，转对二人笑道：“两位下来了——借的什么？来，我登记一下。”
钟、郭二人没有说话，默默递过书；关小山一边絮叨，一边登记，最后把书和名徽交还了，说了声“两位走好。”等钟、郭二人出了图书馆，他脸色又是一变，不屑地看着殷箭连声冷笑。
殷箭目光闪烁，一时莫测高深，犹豫片刻，他对关小山还以冷笑，讥屑地说道：“小子。你的底细李老师已经告诉了殷某，似你这样的，别说一个，就算十个百个，殷某当众杀了，也不会有半点妨害，你认命吧——”
说着，脚步一动，再度逼上来，只是比刚才慢了许多。关小山注意到这点，知道自己的作态起到了震摄作用，对方不敢太过莽撞，拖延动手时间是为了探听更多底细。
想透这些，他呵呵一笑，轻松地调侃道：“如果我还是以前任人宰杀的我，自然不会回来送死。我既然敢回来，就不再是以前的我；呵呵——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关小山虽然没用，却有福气，如今找了个天大的靠山。殷箭——我的靠山别说是你，就是你的靠山‘青云’也惹不起！”
殷箭身子一震，停了下来，惊疑不定地瞪着关小山，不知他为何知道“青云”；稍后色厉内茬地恐吓道：“哦？凭你也能找到天大的靠山？关小山，你把殷某当做什么人了，随便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拿出来唬人。岂不好笑？”
关小山哈哈大笑。“哈哈——阿猫阿狗？亏你说的出口！如果云帅云小姐是阿猫阿狗的话，昆仑城不知还有谁不算阿猫阿狗！”
“云帅云小姐！”
殷箭骇然变色，脱口急问道：“云小姐又与你何干？！”
“云小姐与我关小山原本干系不大，只是这次兽袭，云小姐不幸失陷凶灵联军中，关小山恰好遇上，就把云小姐带回来了……”
关小山笑眯眯地看着殷箭，继续调侃道：“呵呵，我和云小姐就这么点干系，自然吓不住你。殷箭——你可以动手试试，试试我死之后，云小姐是否会收到德康因五行俱全属性被你和青云密谋杀死、我关小山因运气不好偶逢机密被你灭口这些消息。呵呵——我不知道云小姐收到消息后会做什么反应？也不知道我这条贱命到底能换来什么？说实话，我对这个结果也很期待。”
腰间箭镞上的羽毛不易察觉地轻轻抖动，殷箭脸色惨白，完全被震住了。青云妒忌德康五行属性俱全一事被抖出之后，关小山在他眼里开始神秘起来。
至于关小山说自己救了云出岫，他也是相信的。兽袭之时他奉命协防北垒，没有亲历大河源惨败，却听说过云出岫失陷敌军最后又侥幸脱险一事。这种事关系重大，而且很容易证实，谁敢顺嘴胡扯？
“殷箭，其实你想错了……”
就在殷箭惶恐疑虑之时，关小山口音一转，极为诚恳地说道：“……我是个本份人，只想过自己的日子，不想理会其他闲事。德康是谁我以前听都没听过，怎么可能为他招惹是非？你大可放心，此事绝不会从我口中传出。另外，我是普通人，求的是三餐温饱平安舒适，没准备修炼成神，不会为晶石学费发愁；你老兄也不用担心以后会被赞助。事实上，我对你没有任何妨害，只要你能去掉不必要的顾忌，我们以后就当做不认识，大家该怎么过日子还怎么过日子，这样岂不是好？”
殷箭的脸色随关小山的话语渐渐缓和，一席话终，他已镇定下来，脸上露出许多欣然，口中爽快地说道：“小兄弟说得好啊，殷某是个粗人，头脑简单，行事莽撞，哈哈——以前多有得罪，请小兄弟原谅则个。以后嘛——哈哈，小兄弟若有用得着之处，尽管明言。殷某必定不敢推脱。”
关小山双目一亮，惊喜地叫道：“太好了！殷大哥不是哄我吧？像我这种普通人，若有殷大哥这样的英武之士撑腰，呵呵，以后可威风多了。”
“小兄弟！就凭你这声殷大哥，以后水里火里，殷某不敢怠慢半分。”殷箭脸色一正，义正严词。
须臾之间，剑拔弩张的图书馆变得暖意融融，关小山和殷箭欢声笑语，再没有半点要打要杀模样。
两人东拉西扯叙了一阵，殷箭推说有事，开口告辞；关小山笑着绕过书案，出来相送。殷箭书也不借了，径直出门离去。
关小山若无其事地回书案后坐下，顺手拿过案边书籍翻开，却没有继续研读，只盯着书页发呆。德康被杀以后，他不敢再见李青、殷箭两人，原本没打算再回昆仑城。直到遇上云出岫才改变主意。有“云帅”做靠山，李青、殷箭算得了什么？
不巧的是，“云帅”似乎有些忘恩负义，对救命恩人不怎么礼遇。关小山颇为不甘，权衡之后，他决心主动一点，悄悄将救云出岫一事捅出去，契机就在再见李青、殷箭之时。
“小山——”
又是喜悦又是亲热的呼喊自门外响起，紧接着窸窣声响，有人快步进了图书馆。
关小山会心一笑，掩上书，抬起头，两眼跟着散发出喜悦的光芒，惊喜地喊：“李老师！”
香风袭人，乳*浪生波；李青脚步轻捷，急赶过来；关小山刚起身，她就到了书案前，玉手一伸，攥住关小山右手，李青目中莹然闪光，微微颤语道：“小山~~你可回来了；我~~我以为再见不到你了，我这人命苦，这么多年就你一个朋友，你若出事，我~~以后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一想到那天晚上，我就恨自己法术低微，除了提醒你喊了声‘快跑’，再没一点力量保护你。小山——你怪我吗？”
关小山一愕，李青是真把自己当傻子了，那声“快跑”明明是提醒殷箭的，却非按到自己身上；不过，这也好，说明自己装傻装得很到位。他心里好笑，口中却无比诚恳地说道：“李老师，你这是什么话？我是男人，你是女人，应该我保护你，不是你保护我。再说了，那个狐狸精好厉害，你想保护也保护不了。我怎么会怪你？我应该谢你才是，当时好危险，那时候你还不忘提醒我，对我真的太好了。”
“唉——小山，你真好，我就知道你不会怪我。”李青柔柔地捏了捏关小山的手，口音一转，又道：“好了，小山，我们不说怪不怪的事了，你给我说说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从那个狐灵手中逃脱的？”
“呵呵，这个说起来真的很好笑……”
关小山一笑，道：“李老师，你不知道，那个狐狸精虽然灵通广大，却有个嗜好，就是喜欢使唤人类奴仆，给她捏肩揉腿，烧菜做饭，她抓人不是为了吃，而是为了使唤；呵呵——你们走后，我就被她抓到狐狸窝去了，没遇上什么危险，只不自由。”
“啊？！原来是这样——”李青惊得目瞪口呆。
三十六章神体双修
凝神沉想，闭目内视；神窍内朦胧氤氲，黄色雾气在其中蒸腾缭绕，充盈鼓荡；浓厚的不能再多吸收一丝灵气。
关小山轻嘘一声，准备停止行功，就在这时，黄色雾气中间忽地一收缩，现出一个漩涡，漩涡急剧旋转，将四周灵气一下吸了进去，刚才溢满了土属性灵气的神窍转眼空旷起来，只中心有一个小小的风眼。
关小山心里一紧，凝神看去，但见风眼旋转的越来越急，越来越小，倏忽间，神窍内猛然一亮，现出一粒米大的星光，风眼却已消失不见。
“土星出来了！”
看到这粒星光，关小山欣喜若狂。从这一刻起，他就是一星法士了。
神窍内的神识是虚无之体，灵气却是实物；两者虽然相互契合，虚无之体却很难作用到实物上；是以，修炼的第一步就是要将虚无之体实物化。关小山神窍内出现的星体，就是一部分神识与这段时间吸收沉淀的灵气混合后的产物；因为是和土属性灵气的产物，所以叫做土星。
和土星一般无二，不同属性的灵气和神识混合，会产生不同的星体；水属性的为水星，火属性的为火星，金属性的为金星，木属性的为木星；修炼出一颗星体，便是一星法士；一般人五行不全，只能修炼出四星，四星齐全后就可以努力向法师进阶。只有五行俱全的，才能修炼出五星。
关小山不仅因为成为一星法士而欣喜，更让他欣喜的是，自己的修炼速度快得出乎意料，以至于他没有半点心理准备。
按照《启蒙诀要》所说，修炼出一颗星体一般需要四粒灵晶，耗时三十五天左右。而他只用了三粒灵晶和十五天时间。他比一般人少用一粒灵晶，说明他的神识与灵气的契合得更好，更容易混合重生。
五行俱全属性、吸收灵气速度比一般人快、神识契合度更高；一桩接一桩的惊喜让他几乎不敢相信是真的——特么的！一个乡巴佬怎么有这么好的天资？阿秀早早夭折，肯定是遭老天爷妒了！
暗自得意地了一番，关小山重新闭目入定，凝神进入土星之中。
轰——
心神刚一进入土星，眼前便猛然一亮，脑海中霍然现出一副从未见过的画面，他双眼明明紧闭，此时却能透过土星清晰地看到一个迷离朦胧的黄色世界。
这个世界单纯由黄色的薄雾组成，薄雾一丝丝、一缕缕，或垂挂不动，或四处游走；越往下雾气越重，几乎静止不动了；越往上雾气越稀薄越活跃，像有形的风一样轻快飞舞。
关小山明白，黄色雾气就是土属性灵气，透过土星所见的，就是浮游于天地之间的灵气。与神窍内来自于灵晶的灵气不同，天地间的灵气要稀薄的多，活跃的多，也难控制的多。
如果把开窍破开的窍口视作通往灵气世界的门户；神识与灵气混合生成的星体就是人眼；没有门户，人眼看不到灵气世界；没有人眼，空有门户也是无用；只有门户和人眼同时具备，灵气世界才会彻底显现出来。
“来——来吧——过来——到我这来——快——听话——”
关小山心神锁定住一缕灵气，轻声呼唤；那缕灵气似乎感受到招唤，却有些不愿，迟迟不动；过了片刻，其中有一丝抗拒不了召唤之力，从主体上分开，进二退一慢慢移过来；用了五六分钟，这才靠近过来溜进神窍。
如果没有容易吸收的灵晶，修士只能用这种召唤天地灵气的方式修炼，速度慢的简直会让人疯狂；关小山的老板——明无忧——就是这样修炼的。
关小山试了一下就没了耐心。他重新锁定住刚才那缕灵气，口中低呼：“土刺！”脑海中同时描摹出一个长锥的形状。
那缕灵气动了动，上部冒了个泡，然后向下一塌，恢复原样。
关小山笑了笑，不再勉强；他明白不是那缕灵气不听话，而是自己神识太弱，对灵气缺乏感染力的缘故。这些只会随着修炼而不断地强化，不可能一步登天。
人类神识对灵气的感染力称作神力、神念或念力；灵物则称作灵力、灵念或念力。神力和意志力相若，神力的强弱对施法很重要，神力强的施法更容易，施出的法术威力也更大一些。所以神力的强弱和五行属性的多寡、吸收灵气的快慢、灵气和神识契合度并列为衡量修士资质的四大指标。
关小山此时刚入门，神力若有若无，尚且无法判断这方面潜力如何。
兴奋地把玩了一阵土灵气，关小山睁开双眼，盘坐在黑暗中沉思。实质接触到灵气世界之后，他察觉到自己有一个很大的不足。
图书馆有很多书，理论性的论述，介绍性的概述，各种功法修炼步骤等等不一而足，但是，这些书籍对修炼只有指导作用，不能解决实际中遇到的所有问题。修炼的过程同时是对灵气世界感悟的过程，不同的人可能有不同的感悟，可能会遇到不同困扰，这些具体而又琐碎的问题不是书籍能够涵盖的，必须由经验丰富的前辈或者老师予以解答点拨。这正是自学者所缺乏的，关小山的不足便在于此。
“有谁愿意和我分享修炼经验和修炼感受？”
李青、明无忧两个名字在脑海里一晃，旋即被否定了。他不是不想打这两人主意，而是没有藉口张嘴请教，除非承认自己在修炼。
是否公开自己已经开窍的修士身份？
左思右想，关小山始终拿不定主意，想到最后他有些头疼，干脆不再理会，从怀中掏出一枚凶丹服了，盘膝坐下开始修炼《乱披风斩法》。
凶丹下喉，灼热的气体倏地从腹中升起，在四肢百骸间流转。关小山沉心凝神，控制着灼热的火灵气进入气海穴；经过近一个月的修炼，这时的气海穴不仅比当初扩大了两三倍，里面漂浮的混沌碎屑更稠密得犹如星河，有着沉甸甸的质感。
灼热的灵气进入气海穴，关小山小心控制着锋头向星海中心搅去。这个星海已经沉淀出足够多的能量，却还是个死海，自身没有运动起来。他现在的目标就是让星海如风暴一般旋转起来。
轰——
星海表面像有一层看不见的屏障，灼热的气流与之一碰便被弹起，从表面一冲而过，星海则晃了一晃，荡起一圈圈涟漪。
他控制锋头在经络间流转，运行了一周天后，绕回到气海穴，再次撞入星海之中。
轰——
灵气锋头依然被弹起，星海载沉载浮，被这一击撞的晃动起来。
关小山心中一喜，引领着锋头在经络中疾行，当再次绕回时，被晃动的星海还没有完全平复。他不敢犹豫，趁势撞进去。
轰——
灵气锋头再度被弹起，只是星海被撞击得晃动的幅度更大了。
关小山明白到了关键时刻，凝定心神，以最快的速度运转周天，控制着灵气锋头一遍又一遍地向气海穴发起冲击。在他密集地冲击下，星海不仅没法恢复平静，反而因为冲击力的叠加，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像遭受大风暴袭击的大海一般，表面上漾起的不再是涟漪而是巨浪了。
就这样持续冲击了二十几次后，当关小山再次控制锋头冲击时，“噗——”地一响，星海外层无形的屏障似乎被击穿，灵气锋头这次没被弹起，而是一头扎进星海之中。
关小山大喜，屏气凝神，控制灵气锋头在星海内冲击，星海内部十分黏稠，灵气锋头如陷沼泽，冲击异常艰难，过了很久才划出一条圆弧状运转轨迹，随着这个轨迹的成形，上下晃动的星海中心现出了一个小小漩涡。
漩涡开始旋转的非常慢，随着时间流逝，似乎积累的动能越来越多，旋转渐渐加快，并开始向外扩散。一圈、两圈、三圈……大半个时辰过去后，整个星海都成了一个大漩涡，旋转速度如风暴眼一般迅疾，一股强大的吸力油然而生，全身汗毛不由自主地舒展开，体外灵气忽地涌了进去。
一种玄妙的感觉袭上心头，关小山挺身而起，抽出腰间猎刀顺手劈出。猎刀如琴弦一般震颤着，在黑暗中划过一连串虚影。
叮叮叮……
一连串金属碎裂声响，当这一刀势头用尽，虚影消失之际，关小山手中只剩一截刀柄。原来猎刀材质欠佳，禁受不住真气冲撞，碎成了十几段。
乱披风斩法第一层——气动！
望着地上碎裂的断刃，关小山心潮起伏，恨不能立时找人搏杀一番。
三十七章四大行商
“小山——”
李青踏着夕阳余晖准时进了图书馆。
“李老师。”
关小山抬头起身笑着答应。这段时间，李青早晚两次过来说话成了惯例，他已习以为常。
李青在书案对面站定，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小山，你听说没——云小姐出关了，昆仑城内数得上的人物都准备去庆贺呢。”
“是吗？我不知道。”关小山很干脆地摇摇头。
李青暧昧地笑着，上身前倾，又凑近一点。“听说云小姐这次闭关非常成功，枯萎的五花全部恢复了生气，对以后修炼没半点影响，大长老和云小姐都非常高兴。呵呵……小山，你有福了。”
关小山一时没反应过来，愕然道：“我有福？”
“对呀——”
李青似乎很兴奋，在书案前轻盈地走来走去，喜滋滋地说道：“小山，这两天云小姐和大长老肯定要招你过去说话，顺便会赏赐你，还有可能帮你完成什么心愿。你想啊，若云小姐恢复不顺，大长老心情也不会好，你的赏赐只怕会大打折扣；现在么，呵呵——不用担心了，你只需想明白自己的心愿就好。”
当真如此么？那个云小姐和大长老真是知恩图报之人？
脑中闪过云出岫头也不回地被众人拥簇着远去的场景，关小山对前景有点悲观。不过，他不敢将悲观的心事流露出来，不管云出岫在不在意自己这个救命恩人，他必须珍惜这个身份，以此震骇殷箭、李青。脸上浮起陶醉的笑，他大声赞叹道：“李老师好聪明，有个词怎么说来着，见微知……著，对！就是见微知著。你要不说，我还真不明白。”
李青又凑上来，目光晶莹闪亮，好奇地问道：“小山，你想好什么心愿没？”
“没了。”关小山摇摇头，憨厚地笑道：“要不是李老师提醒，我哪想到这些。”
“小山，这次的机会很难得，你一定要用心，千万不能错过。嗯……你若有什么主意拿不定，可以和我商量。”
李青斟字酌句，殷殷叮嘱；说到这里，她似乎觉得过于严肃，口音一转，自怨自艾地笑道：“呵呵……小山，我这是怎么啦？你比我大，我在心里一直把你当作哥哥，只是世间哪有像我这么爱管闲事的妹子？幸亏我这个妹子不是真的，要不，你肯定会烦。”
关小山嘿嘿一笑，道：“我知道李老师对我好，怎么会烦？嘿嘿——其实我心里也一直把李老师当妹子疼的，只是李老师身份尊贵，所以，我还把你当老师一样敬的。”
李青眼中一亮，欣喜地叫道：“真的？小山——哥哥，你真的愿意要我这个妹子？”
“真的！”关小山很憨厚地点头。
李青眼珠一转，狡黠地笑道：“小山哥哥骗人，人家才不信呢。呵呵——小山哥哥不许狡辩，你若真想让人相信，就得告诉人家，你到底用什么借口说服狐狸精放过云小姐的？”
这段时间，李青一直在追问云出岫被救的过程，关小山每次都语焉不详，只说冰窟伏击战后，凶灵准备举行神肉大宴，他这个奴仆在现场帮忙之时，无意间发现了云出岫。他见云出岫年纪轻轻就不忍心让她受死，于是找了个借口求恳狐狸精留下云出岫性命，没想到竟然成功了。凶灵联军和他一样，不清楚云出岫的身份，只以为是普通修士；狐狸精在联军里地位不低，一旦开口，保住一个普通修士性命自然没问题；神肉宴罢，联军解散，他和云出岫被带回距离东垒有一百五十里的狐狸窝。他趁狐狸精睡下后，背上昏迷未醒的云出岫连夜逃向东垒，直到安全地遇上了昆仑城修士……
李青莺莺燕燕，娇笑柔语，一口一个小山哥哥，喊得人心里直痒痒。关小山忍不住调笑道：“承蒙李老师看得起，叫我小山哥哥，我以后就叫你李青妹——啊不，就叫青妹妹吧，亲热些。”他将“青”字念得含糊，几和“情”字相若了。顿了顿又道：“青妹妹，你问我当时向狐狸精求恳用的什么借口，不是我不想说，主要是这个借口对云小姐是一种冒犯，让人难以启齿。如果你一定想知道，我也可以告诉你。不过，以后若传出去损了云小姐的声名，那就是你的事，打死我也不会承认。”
“小山哥哥！到底是什么呀？快告诉我，我不传出去就是。”关小山越这样说，李青越是好奇，不住价地催促。
“其实我用得借口很简单……”
关小山莞尔一笑，道：“……当时我找到狐狸精说，灵主，春天到了，世间万物都开始叫*春，你的奴仆我老大不小了，身边却没个女人，别人叫*春于我只能熬春，可怜得很。看在奴仆侍候勤恳的份上，灵主您能不能将这女人赏给奴仆做媳妇？奴仆有了媳妇，以后可以为灵主生一堆奴仆，捏肩的专门捏肩，揉腿的专门揉腿，烧饭的专门烧饭，端茶的专门端茶；如此岂不气派！呵呵……我的借口就是这个。”
“呵呵……呵呵……”
关小山还未说完，李青已笑的花枝乱颤，乳*浪翻滚。上气不接下气的嚷道：“……小山哥哥……你好坏……呵呵……你太坏了……”
关小山斜眼偷瞧，发现李青只是好笑，脸却没红，似乎并不害羞；诧异之下，只得自己装作害羞模样，扭扭捏捏地说道：“青妹妹——我先就说难以启齿了，你还笑。我这人笨，那时想不到别的借口，狐狸精也笨，粗俗地说叫*春她听得懂，说成亲啥的雅的反倒不懂。嘿嘿——我当真是没办法呀。”
李青捂住小嘴，憋着笑道：“好啦好啦——我不笑了，在那种情况下，小山哥哥能想到这番说辞，真的很了不起。”
关小山挠了挠头，又嘿嘿笑了两声，突然开口问道：“青妹妹，你的五行属性是哪些？”
“五行属性？你怎么问这个？”
李青一愣，不等关小山开口，便怨怪地说道：“小山哥哥，你不知道吧，你问的问题是法师的禁忌；知道某位法师缺少哪种五行属性，等于知道这个法师的弱点了，打探别人弱点往往是有敌意的人做的事。幸亏你问的是我，要是别人，不定当场就和你翻脸。”
“啊？！这样啊。”
“对！就是这样。若是别人问，我肯定不会说，小山哥哥不一样，想知道告诉你就是了，我五行缺水。”回答了关小山的疑问，李青有些好奇，反问道：“小山哥哥，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关小山从书案上拿起一本书扬了扬，道：“我正在看《灵界地理概述》，书里有个问题不很明白。按书上记载，昆仑州与轩辕中州交界的恶地出产火、土两种灵晶，昆仑州与苍莽州交界的恶地出产火、金两种灵晶；昆仑州与长生州交界的恶地，出产火、木两种灵晶。三个方向的恶地出产金、木、火、土四种灵晶，没有水灵晶。书上有记载，水灵晶只有蓬莱州周边恶地出产。昆仑州无论如何都不能出产，这样的话，本地修士如何修炼水属性功法？”
关小山修炼遇上了麻烦。
土星修炼出来后，按照顺序，他该开始吸收水属性灵气直至修炼出水星。依照修炼出土星需要吸收三粒黄晶的经验，修炼水星至少要准备三粒黑晶；但他目前只有两粒黑晶，其中一粒还被德康吸收了三分之一。这样的储备无论如何都不足于修练出水星。此时他修炼的心思正旺，怎能忍受半途而止的情况发生？
他问李青五行属性，就是想迂回打听黑晶的来源。不巧的是李青五行缺水，不操心黑晶。
李青没有多想，一口道出黑晶来源：“有行商啊！行商会供应昆仑城修炼用的黑晶。”
“行商？没听说过。青妹妹，你详细说说是怎么回事。”关小山从未听说过这些，忍不住向下追问。
“关于行商，我听人说过一些，只是不太详细。”
李青理了理思路，缓缓说道：“五大灵池适合修炼，被称作五大福地，除此之外，灵界还有四小福地；四小福地的灵气比边地充沛得多，却比五大福地稀少。四小福地修士不甘落在五大福地之后，为此想了不少办法加快修炼速度；吸收灵晶辅助修炼就是他们的首创。起初，四小福地依靠灵晶加快修炼速度，短短两三百年就造就出一大批大神、神君，声势很快超过五大福地。只是好景不长，这种方法不知怎么在灵界流转开了，五大福地也学会了，声势便又赶了上来……”
“……五大福地有天然优势，四小福地失去功法优势后，再无其他强项，长此以往，必定会被五大福地抛在身后。四小福地并不甘心，就在这时，轩辕中州两个小福地的修士发现，有不少外州修士冒险穿越恶地来轩辕中州采集灵晶，为此殒命的不在少数。灵界五州除轩辕中州四边出产五种属性的灵晶外，其他四州只出产四种灵晶，外州修士如此冒险也是不得已。两个小福地的修士认为这是一个好机会，于是各自组织人手，先在轩辕中州采集各类灵晶，然后贩运到对应稀缺的另外四州交换当地的天材地宝，再利用天材地宝制作灵丹法器，弥补修炼上的不足。另外两个小福地见样学样，即使不在轩辕中州也冒险贩运。对昆仑州这等地方修士来说，不用冒险就能获得稀缺灵晶自然很好，以后便不再跨州采集，专等小福地修士贩运。长久下来，便形成了许多规矩，四小福地同时成了四大行商。”
“嗬——竟然有这等事！”
关小山啧啧连声，李青说的都是书本上没有的。想了想他又问道：“青妹妹，你知道都有哪些天材地宝可以和行商交换？”
李青摇摇头，颇为遗憾地说道：“行商想要交换的大多是神界瑶池附近的出产，或者是恶地最凶险处的产物，大多数名称我们听都不可能听说。”
关小山大惊，这样的话，他怎么弄得到黑晶。连忙追问道：“如此珍贵稀缺的天材地宝能有多少？行商冒险跨洲而来，万一没有看得上的交换物，岂不可惜？”
李青解释道：“这个不用担心，行商很聪明，有的是办法。他们冒险而来，首先是希望用稀缺灵晶换取天材地宝，这个要求如果没能如愿，会退而求其次，用稀缺灵晶换取一般灵晶，只是开得条件非常高；譬如在昆仑州，一粒黑晶需要用十粒其他灵晶交换。”
“一换十！”
关小山倒抽一口凉气，他记得有人说过，当利润达到百分之三百时，就会让人舍命去博；如果说话之人知道灵界四大行商利润高达百分之一千，不知会作何推论。
“是啊，一换十。”李青颇有感触地叹了口气，说道：“小山哥哥不知道，昆仑州有一种修士叫做贵族修士，这类修士并非出身贵族，而是五行属性不缺水，修炼本来花费就很高昂，这类修士若想继续修炼，付出的代价是五行缺水的修士的好几倍，更为昂贵，因为这个缘故，所以被称作贵族修士。”
顿了一顿，她声音一提，带着悲戚说道：“小山哥哥，妹子幸好不是贵族修士，否则，早就绝了修炼成神的心思。也因为这个缘故，妹子不惜一切也要修炼成神，否则，对不起上天赐予的五行缺水之命。妹子一直在努力，截至目前已凑到了五六百粒灵晶。这些灵晶能让妹子进预神研修院不间断修炼三年，却不够支付学费和供奉大神。妹子原想再等两年，只是现在有个机缘，小山哥哥若愿意帮我，妹子今年生灵日就可以进预神研修院修炼了。”
“哦？我能帮什么？”关小山心思还在四大行商身上，闻言不由愣怔住了。
李青凄然说道：“预神研修院的学费和大神供奉一般绝不能少，但是，昆仑城有一个人一句话就能免去。这人就是临尘阁云大长老。如我等这些，常常会为一粒两粒修炼灵晶煞费苦心，云大长老不一样，些许学费供奉根本不会放在心上。这两天云小姐肯定要唤你过去，云小姐最得云大长老疼爱，小山哥哥若能请她帮忙说项，免去妹妹进预神研修院的学费和供奉，妹妹定能得逞心愿。小山哥哥，你愿意帮我吗？”
“这样啊——”
关小山憨笑一下，毫不犹豫地应承道：“没问题！青妹妹放心，只要能和云小姐说上话，我第一个说的就是你这件事。”
三十八章进入恶地
桔红的火焰渐渐拉长、变细，笔直如筷；然后缓缓地、缓缓地向下弯折，下折三十多度时，噗地一响，弯折处火星喷溅，三分之一的火焰柱化作烟云消散在空中。
“哇！气死姑奶奶啦——”赤灵心暴跳如雷，将手中残存的火焰柱用力掷出，又是一声响，火焰柱化作灵气重新消散。
“灵物的灵通来自天授，施法依据本能，与人类拥有强烈而又明确的意识相比，确实差了些。小狐狸，我随便说些修炼常识，你用心记下，也许会有所悟……”
朝阳刚刚露出地平线，若虚盘坐于大石之上，面向东方，不急不缓地说道：“在灵界，还有一个普通人肉眼看不见的世界，那就是灵气世界。人类的所谓修神，修的是神力神识；神力神识的作用就是发现灵气世界、接触灵气世界、控制灵气世界、改变灵气世界，感悟灵气世界的真谛；从发现灵气世界到感悟灵气世界的真谛，是五个不同的境界；人类修士以此为据，划分出五等，一为法士，二为法师，三为大神，四为神君，五为神尊。你这个灵主，对应的是大神这一等次……”
“……五个等次中，前面两个最容易达成，普通人一旦开窍，只要有足够的时间，终有一天能发现灵气世界，这就是法士；发现以后或多或少会产生接触，会有交流，时间更长一点，相互熟悉了就能进行简易的御使，这就是法师。第三等就不一样了，相对前两等来说，这是一个飞跃，需要做的是对灵气的精准控制，也就是收服灵气，让灵气完全遵从修士的心愿，不能有半点滞碍。在此之前，灵物进阶要比人类快一些，一旦到了这个境界，灵物进阶开始艰难，因为大多数灵物本身的意志都不明确，又怎能让灵气臣服？修习赤练横空就有凝聚意志的作用，当你全身心地制作出一个又一个链扣，竭尽全力不让链扣消散变形，最后终于串出一条赤练的时候，就是一个完整的征服火灵气的过程。我以前说过，人类大神若能施展出赤练横空，距离进阶为神君的日子就不多了，就是这个道理。”
“哇！是这样，你说的对。发现、接触、控制，姑奶奶就是这样，先是怪物狐狸，再是狐狸精，现在成了灵；姑奶奶就是控制不好，不听你说，姑奶奶只有感觉，还不明白。”
赤灵心像被点透了一些，兴奋的大叫大嚷，这段话说的前所未有地长，停下来喘了口气，她又问道：“哇！大神的控制是收服灵气，神君的改变是什么？神尊的感悟是什么？是不是比控制难？”
“确实，越到后面越难。”
若虚微微颌首，随意地说道：“改变，顾名思意就是让灵气发生变化，变化有浅层次的，譬如水变成雪，还有深层次的，譬如水、木两种灵气合成出草木生气，比如水、火、金三种灵气可以合成出雷电；神君的境界就是这样。至于感悟吗，说起来也很简单；到神尊这一等次后，经历过控制、改变，神尊会对灵气世界有了更多认识，应该摈除表象直透本质，从本质上认识灵气世界。如果做到这一点，就能够超脱灵气世界。”
“哇！好厉害——超脱灵气世界以后是什么？”赤灵心眉飞色舞，听到正过瘾，便忍不住又提出了新的问题。
若虚一笑，没有回答，抬头看了看朝阳，说道：“走吧——赶路要紧。”说着，托起两个大包裹飞上天。
“哇！走啦——”赤灵心大呼，化作一团火飞到天空紧紧跟上。
两人联袂北飞，若虚一边御风向前，一边随口指点道：“小狐狸，飞行不仅是种能力，还是一种修炼；若控制的精准，就能像我这样只需用些微灵气。如你这般，飞行时御使大量灵气，是一种非常粗陋的方式，用来行路倒省心，对控制灵气却没什么好处。”
赤灵心飞行时常常伴随一团火焰，这是因为她召唤的火灵气太多浓度太密的结果。人类飞行御使的灵气很少；高明的如若虚犹如御风而行，肉眼看不到半点，差一点的像踩了一片薄云，御使的灵气仍然比赤灵心少。
听了若虚指点，赤灵心顿时来了兴趣。“哇！原来用太多灵气不好！姑奶奶知道啦！现在就少点——哇——”
话音未落，空中火焰突然消散，她“妈呀”大叫一声，直挺挺向下掉落。眼看快要砸进地面，一团火倏地生起，将她包裹了再度飞上半空。
赤灵心却是惊魂未定，在火焰中大喊大叫：“哇！吓死姑奶奶啦！差点摔死——”
见她如此冒失，若虚一乐，口中却轻斥道：“哼！学习需要循序渐进，哪会这么容易？”
赤灵心若有所悟，开始试着减少裹身火灵气，空中的火焰稍稍一暗，变淡了一些，却没影响飞行；她便又减少了一些火灵气，火焰再次一暗，淡的像是一团红色雾气，然后摇摇晃晃，随时都有下坠的可能，飞行速度也慢下来了。
若虚没有催促，跟着放慢了速度。
红色雾气浮沉不定，居于其中的赤灵心一言不发，看来是在用心驾驭，过了小半个时辰，红雾渐渐稳定下来，随即慢慢地加速飞行。
“咯——”
飞了一个多时辰，红雾的速度恢复如初，赤灵心笑了一下，再次尝试减少火灵气，红雾便又开始摇晃着减慢速度，与此同时，她的头脸、上身先后显露出来。
“不错——学得挺快。”
若虚赞了一声，道：“你就以这种状态飞行吧，将今日所学先稳固下来，以后再逐渐消减，争取做到我这样。”
赤灵心正在控制摇摆不定地飞行姿势，没敢分神回话，只用了点了点头。
两人一个随口指点，一个潜心修习，不知不觉中太阳就已当顶。就在这个时候，正自潜心修习的赤灵心似乎感应到什么，忽地一抬头，疑虑地盯着看了一眼，便指着前方高声嚷道：“哇！哪是什么！姑奶奶好害怕——”
在她所指之处，二三十里外彩云翻滚，霞光闪烁，现出一片下抵大地，上接苍穹，宽无边际的云海。
“那是恶地。”若虚答了一声，身形一变，向下坠落。
“哇！恶地是什么？姑奶奶好害怕，不敢去！”赤灵心跟着向下坠落，撵上若虚连声追问。
恶地不能施展法术，否则会被灵气风暴趁击侵入神窍，摧毁神识；对人类法师来说，恶地是绝地，进入恶地等于废了修为，没有任何反击之力；只是，与灵物相比，人类法师要幸运得多；对灵物来说，恶地就是死地，一旦进入便意味着死亡。因为灵物行为依据本能，不能自我克制，在恶地不可能不施展灵通。
万幸的是，灵物因为本能容易做出错误举动，也因为本能而拥有强烈的危险预知能力；尽管从未听说过恶地，赤灵心还是感觉到了危险。
“有我在，无妨——”
若虚毫不在意，一边举着两个大包袱向前行，一边说道：“小狐狸，恶地之中不能施展灵通，否则必死无疑。当危险骤然降临之际，无论人兽都会下意识地做出反应，或施法攻击对手，或施法保护自己，在恶地，这种反应带来的后果就是死亡。为避免这种事情出现，人类法师发明了‘封灵术’，用以封闭神窍。使用了封灵术的法师和普通人一样，不能施法；若想施法，必须先解开‘封灵术’，这样就不用担心下意思的反应。我现在教你封灵术，神窍只要被封住了，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赤灵心正用心在听，突然觉得脑袋一亮，里面多了一些东西。她大吃一惊，张口就要叫出来。却听若虚说道：“……这就是封灵术，包括解法在内。小狐狸快快修习，马上就要用上了。”她便乖乖闭上嘴，按照脑海中的指点开始修习。
封灵术很简单，是一个法师都能轻易掌握的小法术，只花了小半个时辰，赤灵心就已熟练掌握，遵照若虚命令，用封灵术封住神窍后，两人已接近恶地边缘。
恶地云海是彩色的，只是色彩并不固定，一会儿粉红，一会儿淡黄，一会儿又成浓浓的橘红，一直在不停地变化，变化之际，除了如波浪般翻滚流转外，还伴随着一丝丝闪电，闪电很细很小，绒毛一般，只是很多，密密地好像闪电森林一般，嗤喇喇地响更让人心里发悸。
赤灵心有些害怕，脚步慢下来想说些什么。前面的若虚好似知道，低喝了一声“快走！”，当先进入云海。她不敢违抗，跟着进去了。
云海里视线不是很好，最远只能看四五丈远；细密的闪电无处不在，嗤喇喇地击在肌肤上，稍稍有些麻痒，却并没带来其他痛疼或伤害。赤灵心心里一松，快步撵上若虚。
云海翻滚弥漫，烈日、远山统统不可见，很容易迷失方向；若虚似乎并不担忧，轻车熟路地向前走，还不时拐来拐去。
恶地中也有山水草木，草木植被和外面的大为不同，奇形怪状，色彩诡异，花不像花，树木像树，草不像草，却另有一番景致。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赤灵心渐渐忘记害怕，注意力随即被这些花草所吸引，哇哇大叫着，跑前跑后地采摘野花。
突然，她惊叫一声：“哇！灵晶——”然后分花拨草，在一块巨石上检拾了三粒红晶。
若虚身子一闪，赶过来吩咐道：“小狐狸，把灵晶放回去！记住，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许检拾灵晶——”
“哇~~姑奶奶喜欢……”赤灵心有些不舍，一边往巨石走去，一边低声嘟囔。
若虚转身继续前行，口中说道：“上天厚赐之物，需要付出才能获得。你若喜欢，以后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进恶地采集；现在你依靠我保护，若随意采集，得来的太容易；这样不好。”
赤灵心不敢反驳，不情不愿地放下灵晶；经此一事，她兴致大减，也没心情采摘花草了，默默地跟在若虚身后。
两人又走了一程，若虚突然停了下来，将两个大包袱放下，从中抽出一支长枪递给赤灵心，吩咐道：“恶地适合修体，从现在起，你要好生修习《乱披风斩法》，不要错过良机。等会我会给你弄些进补之物。”
提起修炼，赤灵心顿时忘了刚才的不愉快，哇地一声接过长枪，然后闪到一边，运转真气修炼乱披风斩法。
若虚盘膝坐下，默默地看着她修炼；过了片刻，草丛中哗啦一声响，一条苍黑巨蟒从中钻出，哧溜溜滑行到若虚面前，将身子盘成一座小山。
“小狐狸！过来进补。这是二级凶物蚺蟒，估计你能承受它的凶丹。”若虚一边说，一边用左手揪住蚺蟒探过来的脑袋，右手在蚺蟒肚腹处一扣一带，掏出一粒鸽蛋大的蛇胆，直接丢进口中。
蚺蟒吃痛，巨大的身子猛烈地抽动，却没反噬攻击。
若虚再次出手，右手插进蛇腹又是一撕，扯出一条三四斤重的蛇肉，向口中一丢，哧溜一下，转眼间下了肚。就这样，他右手不停撕扯，将蛇肉一次次快速送进口中，当赤灵心听到招呼赶过来之时，小山一样的蚺蟒已经少了一半。
三十九章粉色重逢
恶地内不能御使灵气飞行，只能依靠双脚行走；赤灵心在云海中行不多久，就彻底迷失了方向；若虚却对地形非常熟悉，转折之间，脚下不带一丝犹豫。同时，每天早、中、晚，他会定时停下来，抓去凶物让赤灵心进补修炼。
就这样在恶地中东绕西转了**日，这一天两人来到一处断崖前。断崖下云雾翻腾，看不到具体情形，隐隐有兽类呜咽之声传上来。
赤灵心神窍被封，感知不是特别敏锐，全身寒汗却一炸一炸地耸起，显然已恐惧到极处，若不是有若虚在，她一定会即刻转身逃离。
若虚却不在意，在断崖前默立片刻，左手一松，将一个大包袱丢下去。大包袱无声坠落，落入云海像是被怪兽吞没了一般，没有半点声响。若虚等了片刻，右手再一松，第二个大包袱也坠落下去。至此，他像完成了一件事，轻松地拍拍手，招呼赤灵心：“走吧——”
赤灵心一跳，远远离开断崖，然后心悸地叫道：“哇！好厉害！吓死姑奶奶啦——”
“这地方叫青铜峡，峡谷内有只地龙，它是五级凶尊……”
若虚瞥了她一眼，若有所思道：“……关小山让你重塑经络修习乱披风斩法，十之**是为进恶地采集灵晶做准备；你记好了，乱披风斩法没有大成就不要深入恶地，特别是青铜峡这等地方，一旦靠近就没有活路。呵呵，我看好你和关小山，你们自己也要知道珍惜。”
“哇！五级凶尊地龙！好吓人——”
赤灵心一惊一乍地叫嚷，去没将若虚后面的话听到耳中。
若虚沉吟道：“按说，你和关小山应该一心修神，不该一心二用神体双修；人的精力有限，心无旁骛专攻一事，若能有成已然万幸，若分心他顾只怕一事难成。当然，关小山也是迫不得已，为了进恶地采集灵晶只能修体，此举倒也无可厚非。不过，你等应该弄清主次，不要一直这样修炼下去。”
“哇！姑奶奶知道啦——”
赤灵心回答的有口无心，若虚无所谓地笑了笑，不再多说。
两人和先前一样，一边修炼，一边赶路；三天后，前方云消雾散，却是到了边地。
“哇！出来啦——出来啦——姑奶奶可以飞啦。”赤灵心精神一振，急跑出一段距离，施法解开封灵术，腾身而起，飞到半空。
“小狐狸！我们就此分手吧——”若虚冲天上喊了一声。
赤灵心一惊，疾飞过来落在他面前，惊愕地问道：“哇！笨蛋呢！你没给姑奶奶找到！”
若虚向赤灵心身后一指，道：“放心吧，关小山在昆仑城，是我送回去的，不会有事。你只需回去等着，自然会见到他。”顿了一顿，他掏出一个小小皮囊，递给赤灵心，说道：“你跟了我这么久，也算有缘；这些东西就赐给你了。”
赤灵心接过一看，顿时叫了出来：“哇！灵晶！太好啦——”皮囊里霞光耀目，装满了红晶，看样子至少有百十粒之多。
若虚淳淳道：“小狐狸，与人类相比，灵物没有强烈的意志，五行属性也比较单一，这些看似不足，其实并非如此；春华秋叶各擅胜场，灵物因为本能突出，往往拥有奇妙的天赋技能，这不是人类可以比拟的；五行属性单一代表着纯粹，修炼一种属性的功法只要修炼得好，并不逊于于人类修炼的四五种功法。作为灵界第一位成功重塑经络穴道的灵物，小狐狸你很有福缘，日后当用心修炼，善加珍惜，不可自误；本座非常希望看到你日后有所成就。你可明白。”
赤灵心心思全在灵晶身上，听见问话便抬起头，愣愣地问：“哇！什么？哇！姑奶奶明白了——你还有没有礼物给姑奶奶？没有姑奶奶就找笨蛋去啦——”说着，她急急将皮囊揣进怀里，做好了飞离的准备。
若虚脸色一黑，怒叱一声：“滚——”说罢，不等赤灵心滚开，先转身向恶地走去。
“哇！可以去找笨蛋啦——”赤灵心雀跃欢呼，腾身一跃，按若虚指点的方向飞去。
北边的恶地距离昆仑城颇为遥远，赤灵心一口气飞了半日一夜，还没看到昆仑山的影子，第二日清晨，她有些疲累，想找个地方落脚休息，这时才注意到脚下是一片白茫茫的大水，大水中间有一座很熟悉的山脉，仔细一看认出那儿竟然是海心山，当下便飞过去。
海心山的大小狐狸见赤灵心归来，忽地一下围上去，伸出舌头在她身上亲热地乱添乱啃，大献殷勤。赤灵心被侍候得舒适惬意，浑身上下懒洋洋的，与此同时，心底深处朦朦胧胧生出一些渴望，渴望舔啃自己的是关小山。这种渴望刚一冒出，便一发而不可收，以至于让她一刻也呆不下去，只想立时到困妖阵外等待关小山过来。
午后时分，赤灵心自感精力恢复，便抛下一窝大小狐狸，匆匆向南飞去。这一路她再不停留，半夜子时，就已临近困妖阵北部边缘。
“哇！笨蛋——”
赤灵心刚刚进入北垒外丘陵地带，一股熟悉的味道便扑入口鼻；这气味熟悉的勿须细辨，她就知道是关小山的。
“哇！笨蛋来啦——”
无尽的喜悦一下充盈了心间，赤灵心精神一振，循着气味飞到原来居住的土洞外，双耳一竖，便听见洞内传出关小山苦恼的嘟哝：“姑奶奶——你跑哪去了？怎么还不回来？到底出了什么事？”
“哇！原来笨蛋也在想姑奶奶……”
赤灵心心头忽地一热，忙掀开灌木，一头钻了进去，口中嚷道：“哇！笨蛋！姑奶奶回来了，姑奶奶想笨蛋啦——”
“赤灵心！！！”洞室里传出关小山不敢置信的惊叫。
“哇！笨蛋——”
赤灵心一出溜进了洞室，身子向前一扑，紧紧搂住关小山，舌头伸出没头没脸地舔。
关小山也是刚到不久，这次过来，他一来是看看赤灵心回来没；二来是想拿一套盔甲到昆仑城兑换两粒黑晶，没有足够的灵晶储备，让人无法安心修炼。过来以后，发现土洞里没有赤灵心回来的痕迹，关小山非常惶恐，正自苦恼之际，赤灵心恰好现身。
听到赤灵心的声音，关小山心中一松，所有的担心立时不翼而飞，就在喜不自胜之际，怀中一暖，多了个软软的身子，紧接着小舌湿*濡，柔柔地滑过脸颊，眼睛鼻子额头嘴巴尽皆被赤灵心的口涎糊住了，与此同时，一股幽幽的馨香扑入口鼻。
幽幽的馨香极为诱人，刚一入鼻，关小山便觉得身子一轻，飘飘然如上云端，脑中晕晕乎乎，舒服欢畅到了极处。他想也没想，一伸手反搂住赤灵心，脑袋一偏，嘴巴一张，逮住乱添乱啃的小舌，一口吞下去使力地吮吸。
“嗯~~~”
嘤咛一声欢叫，赤灵心双臂一紧，小嘴学关小山一样用力吮吸。
关小山心里一荡；馨香缕缕，软玉在怀；腹下滚烫一片，一种久违的冲动蓦然从心底升起，他口中不停地吮吸同伴，右手一探，伸进赤灵心衣裳内，稍稍一划就找到目标，将一团温软握在手中，轻轻抚了两抚，便忍不住用力挤压。
“啊~~”
赤灵心低声轻呼，像是呼痛，又像是愉悦；全身的力气似乎被这一下挤压一空，身子忽地一软，瘫在关小山怀里，一副任君摆布的模样。
关小山脑中轰地一响，心底的**喷涌而出，强烈的不可抑制。双手一带，将赤灵心放倒在地，身子跟着一歪，忽地一下骑坐上去。
嗤喇一响，他一把撕开赤灵心的衣带，双手上移抓住领口，顺势向下一锊，剥香蕉一般剥出半个白嫩嫩的身子。
关小山如颠如狂，双手毫不停留，继续下移，准备剥下同伴布裙，就在这时，突然叮叮铃铃一阵清鸣，洞室内光彩大放，百十粒璀璨夺目的红晶从一个皮囊里滚出来，撒了一地。
“红晶！？”
摸到布裙腰侧绊带上的手不知不觉停了下来，关小山低呼一声，目光转到红晶之上。灵晶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在此之前，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灵晶，即使脑中晕晕乎乎周身欲火如焚，上百粒灵晶的突然出现，还是将他震撼住了。“这么多灵晶！只怕能让我修炼到法师境界……”
想到修炼，关小山电光一闪，蓦然想到一事，然后他身子一颤，嗵地一下从赤灵心身上跳起来，连滚带爬地往外蹿。
成神之前，修士必须保持处子之身！
关小山想到的就是这条禁忌。修士修炼的禁忌本来就不多，这一条是里面最重要的。他记得很清楚，并因此下定决心，誓死也要捍卫自己的贞操。
以他的自制力和所下的决心来说，本来不应该如此急色，更不会如此稀里糊涂；之所以如此，很可能是如鼻的馨香有问题。所以，一旦警醒，他立刻往外逃，一刻也不敢多待。
呼哧呼哧爬到洞口，连连吸了几口清新的夜晚空气，关小山脑中一清，眩晕的感觉立时不翼而飞。
“哇~~~笨蛋——你在干嘛——快来——”
洞室里传来赤灵心幽幽的呼唤，关小山听在耳中，如闻惊雷，想也没想，一头向洞外栽去。噗通一声，结结实实砸在地上；他似乎不知道痛疼，一骨碌爬起来，冲着洞室喊道：“赤灵心！你怎么啦？身上怎么有股香味？”
“哇~~~笨蛋——你快进来，姑奶奶想躺你怀里说话。快点进来……”赤灵心声音慵懒无力，只一声声地低语恳求。
“不！我不进去！打死我也不进去——”关小山严词拒绝。
“哇！笨蛋——”
赤灵心有点生气，呼哧呼哧爬到洞口，不高兴地埋怨道：“你坏！姑奶奶发*春了，你不愿意陪姑奶奶……”
“啊？发*春！”关小山愕然一愣，结结巴巴地说道：“赤灵心，你这个……发*春……应该回海心山找……那一窝……狐狸……不能找……我……”
“哇~~不嘛——姑奶奶不喜欢海心山的狐狸，姑奶奶就喜欢你。”赤灵心三分撒娇，三分埋怨，还带着些害羞，软语恳求道：“笨蛋~~快进来陪姑奶奶嘛……”
这个问题实在太严重了，关小山感觉有些棘手，顺从是绝不可能，硬抗却有风险，说不定会被霸王硬上弓，对方能散发那种**的香气，得手太容易了；还有可能会和狐狸精闹翻，失去一个好帮手。
想了一想，他觉得还是以柔克刚、以理服人为好，便靠近过去，一边说道：“赤灵心，你先不要散发那种香味，我和你说说话。”一边走过去，伸手将赤灵心从洞里抱出来。
赤灵心似乎对关小山能抱自己感到很满意，嗯了一声，贴紧了躺进他怀里，却不再有香气发出。
关小山稍稍放心，找了个土坎坐下，一边抚摸着怀里的赤灵心，一边说道：“赤灵心，你喜欢我这个奴仆吗？你希望和我在一起的时间长一些吗？”
“嗯~~”赤灵心用小脑袋在他怀里拱了拱，代替回答。
关小山叹了口，伤感地说道：“我也喜欢和你在一起，时间越长越好；可惜，这是没法实现的。你是灵主，不出意外的话，能活八百年，若进阶为妖君，活的时间更长；我呢——几十年后就要老了，就要死了，哪能长远和你在一起？”
赤灵心从他怀里一番而起，怒气哼哼地吼道：“哇！不行！笨蛋不能死！笨蛋要陪姑奶奶。笨蛋可以修炼，修炼成神就不用死了，就可以跟姑奶奶在一起啦！”
关小山望向赤灵心，但见她眼中雾气弥漫，莹然有光，便缓缓说道：“赤灵心，我想修炼成神，想和你永远在一起。只是，成神非常难，我一个普通人，没人相帮肯定成不了神。”
赤灵心毫不犹豫地答道：“哇！笨蛋放心！姑奶奶会帮你——”
“谢谢你，赤灵心——”
关小山紧紧搂住赤灵心，在她耳边低语道：“你想帮我，需要做两件事。一是好生修炼乱披风斩法，以便去恶地帮我采集修炼用的灵晶；二是不要让我陪你发*春，人类修炼有个禁忌，成神之前不能发*春；我若陪你发*春，再怎么修炼都成不了神。赤灵心，你愿意帮我吗？”
“哇~~~成神之前笨蛋不能陪姑奶奶发*春——”
赤灵心失望地看着关小山，过了片刻，她撅起小嘴幽幽说道：“哇~~~笨蛋——你成神了就要陪姑奶奶发*春。”
关小山一喜，没想到事情这么容易就解决了，当下忙不迭地点头。“好！好！赤灵心——我成神了，一定陪你。”
赤灵心双眼一弯，咯咯笑了起来。“哇！笨蛋真好，姑奶奶现在不发*春啦，等你成神再发*春；姑奶奶会好生修习乱披风斩法，去恶地采集灵晶。哇！笨蛋——姑奶奶已经去过恶地啦，知道怎么走；姑奶奶还学会了封灵术，进恶地不害怕了……”
赤灵心叽叽喳喳，开始叙说和若虚一起的恶地之行，只让关小山听得目瞪口呆。
第四十章传记学者
昆仑城临尘阁，午后时分，庆贺云出岫小姐顺利出关的宴会进入到了尾声。
奉天府大统领木山悄悄出了大厅，顺着花径东拐西绕了一阵，在两扇半掩的红木门前停了下来，恭恭敬敬地说道：“小姐。木山来了。”
“进来——”
清冷的声音响起，木山应了声是，小心推门而入。
红木门后是一个清静小院，小院中心有两间木质的素雅小阁，木阁四周空地种植的是一色的四叶草。春天到了，四叶草鹅黄的芽尖铺满了小院。云出岫眉头微蹙，盘坐在草地上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她的气色很好，肌肤粉嫩红润，眸子灵光闪动，完全不像伤后初愈的模样。
木山轻轻走过去，弯腰说道：“小姐。木山在此，请吩咐。”
“关小山的事情打听的怎么样了？”轻启绛唇，清清冷冷的声音在小院响起。
木山又弯了弯腰，凛然回道：“前次接到小姐吩咐，木山立时安排下人手，对关小山进行暗中调查，截至目前，调查结果如下：关小山，男，二十五岁，西海海心山边民，未通灵之普通人。五十四天前，关小山首次露面，从北垒进入昆仑城，黄昏时分找到四校合一图书馆，恳请管理员明无忧收留，明无忧见他识字，能帮忙打理，就答应下来。关小山在图书馆待下来以后，表现低调，很少和人交往，没有异常表现；直到三十五天前，也就是兽袭初始阶段，他突然告假，说是回海心山祭奠父母，经由北垒离开了昆仑城……”
“……二十五天前，北垒外发生了一场小冲突，我军一支猎杀小队借助困妖阵对抗两头重铠金刚，结果一头重铠金刚被当场格杀，另一头身受重创逃出困妖阵，被一只狐灵接应救走，猎杀小队回撤时，队员——协守北垒的真武者殷箭——准备收容队友尸首时见到有人正在扒窃队友遗物，最后确定此人就是关小山。当时殷箭想逐走关小山、夺回队友尸首遗物，不巧的是，救走重铠金刚的那只狐灵突然出现，逼得他退回困妖阵。这件事过后，直到小姐归来，关小山才再度出现在昆仑城。十五天前，殷箭在图书馆认出关小山，便向他打听队友遗物以及狐灵的情况，关小山不愿提及这些，扬言说是小姐的救命恩人，警告殷箭不要纠缠过往……”
“救命恩人？哼——”云出岫不屑冷笑。
木山眼光一闪，沉声说道：“木山听到这个消息之时，小姐正在闭关，就告诉了大长老，大长老认为此事很可能是真，直等小姐出关确定之后再向外公开。怎么——难道这小子敢虚言欺诳？小姐，我去把他抓来……”
“不可莽撞。”
云出岫摇头阻止，口音一转，反问道：“木统领，关小山只是一个普通人，却在兽袭来临之际离开昆仑城，丝毫不担心碰上凶灵；遭遇狐灵也能安然无恙，还敢妄言说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不觉得很奇怪？”
木山答道：“这人确实有古怪，我开始不知道，经过调查后才感觉到，普通人断不至于如此。”
云出岫又道：“木统领有所不知，事实上，我并非关小山所救，而是若虚有意释放，暗中指令关小山送我回来。”
“若虚！”听到这个名字，木山一惊，旋即更加不解：“小姐，若虚怎么如此好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出岫不答，继续说道：“木统领，我曾说昆仑城有奸细，我军伏兵大河源一事因此被凶灵联军提前探知。你还记得吗？”
木山答道：“我怎会忘记小姐说的话，自小姐说过以后，我一直在琢磨奸细会是谁，只是没有眉目。”
“关小山的古怪——若虚释放我的蹊跷——昆仑城内部奸细——这些事情串在一起，木统领可想到什么？”云出岫说着，转头看向木山。
木山低头沉思一阵，斟酌着说道：“依我看，关小山像是奸细和若虚之间的联络人；到昆仑城来是为了和奸细建立联系取得情报，期间突然离开是为了传递消息；因为属于对方阵营，所以不怕遇上凶灵大军，也不会被狐灵伤害，还能接受若虚指令将小姐安然带回。”
云出岫微微颌首，颇为赞同，只是说到这里，木山却一皱眉，不解地说道：“按说今次兽袭已经过去，关小山为何要重回昆仑城？若虚又为什么释放小姐？这却让人想不明白。”
“因为若虚奸诈狡猾，用心长远，开始为三年后十五年一次的大规模兽袭做准备了！四校合一图书馆是昆仑城重地，来往修士众多，方便探听情报，便于掩护和奸细之间的联络；既然关小山有幸混入，就没理由轻易放弃这个据点；当然了，若能背负上“云帅”救命恩人这个光环，关小山将更容易获取情报。这便是关小山重返昆仑城和若虚释放我的原因……”
说到这里，云出岫似乎想起什么，脸上涌上一层潮红，忿忿说道：“……若虚轻易将我释放，不仅为了方便关小山，更主要的原因是，他欺我年幼，不会成为后患，下次大规模兽袭时，若由我这等庸人担当主帅，反而更容易对付。哼——他敢如此轻视于我，我必让他付出代价！”
木山目瞪口呆，没想到其中竟如此复杂。他虽有些疑虑，但见云出岫正自忿怒，便不敢多说，只随声附和道：“小姐说得是，我等一定要让若虚付出代价！要不，我现在去把关小山抓起来，拷问出奸细后，一网打尽，先断了若虚的念想。”
云出岫星眸闪动，口中咬金断玉，截然说道：“不！不能打草惊蛇，我要将计就计——默认关小山这个救命恩人，并给予其一些优待。暗中对其严加监视，秘密查明奸细，待下次兽袭来临之时，将假消息透露给奸细，我很想知道，若虚入殻时的表情会是怎样！”
“高！小姐天纵英姿，这一着真正是高——”木山恍然大悟，赞不绝口。
云出岫脸色平静，淡淡地说道：“木统领，此事干系重大，你应该亲自负责督办，一天十二个时辰，我需要有人时刻盯住关小山，他到过哪些地方，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全部都要弄清楚，不得有丝毫遗漏；若有发现，立时向我回禀。另外，为防奸细探知真情，除爷爷外，此事不得向任何人泄露。”
“小姐放心，木山必会安排妥当。”木山弯了弯腰。
云出岫缓缓起身，道：“就这样吧，现在，你陪我走一趟四校合一图书馆，我想知道，我的救命恩人会提什么要求。”
“是——”
四校合一图书馆里，无知无觉的关小山正在盼望黄昏降临。
李青说过，四校合一图书馆西边五里外，有一处专供修士交易的坊市，为了照顾白天有功课的四校修士，坊市会营业到夜间子时。关小山身上有赤灵心带回来的一百粒红晶，书案下还藏有一套灵金制得盔甲，今晚他准备去枋市用红晶、盔甲交换一些急用之物。
就在这时候，一个面目威严的甲衣大汉和一个被红衣斗篷遮盖的苗条身影进入图书馆。
关小山瞥了一眼，感觉甲衣大汉面目有些熟悉，随即回想起在冰窟坍陷处和东垒外曾远远见过两次，脑中一闪念，便隐约猜到斗篷遮盖下的苗条身影的身份；当下他心中一喜，拿捏着分寸站起来，微笑着向外看去。
苗条身影径直来到书案前，斗篷一掀，露出一张稚气、高傲与果决相互混杂的俏脸。
“云小姐——”关小山欣然轻呼，顿了一顿，躬身行礼道：“听说云小姐顺利出关，伤势恢复完好，实乃天大之喜……”
“听说？你听谁说得？”云出岫突然开口发问，打断了关小山的恭贺。
关小山一滞，随后回道：“是来图书馆借书的李青老师告诉我的。”
“李青？”云出岫目光一闪，转头看向木山。
木山回道：“李青是位不错的女法师，年纪青青已四花完备，半年前从灵师进修学校毕业，随后进灵气启蒙学校担任老师，前几天，有人提说北垒外的一场小冲突，我才凑巧听说此人，当时她在协防北垒。”
云出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转对关小山，淡淡地说道：“付出什么，就会得到什么。你做的一切，我不会忘记；说吧，你有什么要求。”
关小山又是一愕，这种对白不像美女和救命英雄相逢时的剧情，倒像生意场上的讨价还价；心里如此想，神情上他却不敢稍有显露；只好挠挠头，嘿嘿笑了一下，憨厚地说道：“云小姐，我就一普通人，这么大年纪，开窍修炼只怕已经晚了，这时候能想什么？能在图书馆安安稳稳待下来就是福分……”
关小山一边说，一边偷眼打量云出岫的反应，事实上，他喜欢摊开交易，将云出岫的性命折算成灵晶讨要过来，问题是交易双方实力很不对等，若惹得对方不喜，很可能不仅捞不到一粒灵晶，反会有性命之忧。所以，他只能小心地一步一步地试探。
“难得！太难得了。当今世间竟有这等知足之人。”云出岫嘴角浮起一丝莫名的笑意，转头看向木山。木山眼中寒光闪烁，难以察觉地点点头，似乎早已料到关小山会如此反应。
偷眼看到这一切，关小山迷惑不已，隐隐感觉有点不对。虽然不知道其中有何缘由，他却明白自己做得太假了点。物有反常即为妖。一个普通人想装圣人，无论如何都装不出来。稍一沉思，他急忙开口道：“云小姐，我不是没一点心愿。嘿嘿——我是怕麻烦云小姐，不敢说。”
云出岫双目垂下，淡淡地道：“是吗。你说吧，我不怕麻烦。”
关小山声音一沉，伤感地说道：“云小姐，是这样，我家人都已亡故，就剩下我一个，到昆仑城来后，我认识了李青老师，李清老师人很好，我一直当她是妹子。她最大的心愿是进预神研修院修炼成神。如果可以的话，云小姐能不能帮帮她。”
“好！没问题——”云出岫眼也没抬，一口答应下来。
“啊！太好了，谢谢云小姐。”
关小山惊喜不已，连声感谢，迟疑了一下，又道：“云小姐，我还有一个要求。我……想要个身份还想要点方便。”
“身份？方便？”云出岫眼皮一抬，定定地看着关小山，幽幽说道：“好！你说——”
关小山叹了口气，道：“我年龄大了，开窍启蒙已经晚了；不能修炼是我这生最大的遗憾。所以，我想成为一名传记学者，想采访昆仑城所有修士，将他们的修炼故事和修炼心得一一记录下来，这样，一来可以给图书馆增加几本藏书，二来，我能从其他修士的经历中深切感知修炼之道，稍稍弥补心中遗憾。”
“传记学者？”
云出岫眉头蹙起，不解地看向木山，木山摇了摇头，也不知所以，同时暗示云出岫不要答应，关小山如果能随意采访昆仑城修士，将给监视一事增添无数难度。云出岫却不理会这些，她满心想得就是引蛇出洞，关小山如果想利用采访之机与奸细联络，正和她的心意。便点头颌首，一口应允下来。
“好，没问题！我会让人制作一个传记学者的名徽，并通知临尘阁、奉天府，传记学者有采访权，任何修士都不得将其拒之门外。”
四十一章有钱大叔
关小山没有进学，修炼时若遇到问题没法得到具体指点；这个时候，其他修士的心得感悟就是不可或缺的参考和指导。他想成为传记学者的目的，就是假借采访的名义探听其他修士的修炼心得。
云出岫和木山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去。
关小山颇为遗憾，对方虽然承认救命之恩，却不知是高傲惯了，还是有其他什么原因，并没有俯身结纳的意思，让他没一点亲近的机会。事实上，救命之恩最大的回报是建立亲近而又信任的关系。
郁闷了一阵，等到天擦黑，他锁上图书馆，背了装有盔甲的皮囊向西去寻找夜间枋市。
关小山刚向西拐去，木山和殷箭的身影立时从广场南边山林里闪出来。
木山嘴角下扯，形容威严，沉声吩咐道：“殷箭！去吧——从这一刻起，晚间监视任务交给你了。你无需知道其中缘由，亦不能惊动关小山，只需小心盯紧，将他去过哪里，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一一弄清回禀本座，到时自然有你的好处。”
殷箭微一躬身，恭敬地应道：“谢大统领栽培！殷箭定不负所托。”言罢，脚下一动，向西追赶过去。
木山一手背后，一手扶腹，从容不迫地踱到图书馆门前，仰首向上轻呼：“明无忧！本座来了。”
呼声不大，却极具穿透力，未等全落，上面已经有了反应。四楼的窗棂吱呀一声打开，明无忧滚圆的脑袋露出来向下看了一眼，便啊哟一声惊叫缩了回去。
没多久，图书馆大门忽地一下分开，明无忧像个大肉*团，从里面一弹而出，哎哟连天地叫道：“哎哟，大统领！今日可见到您老人家了，想死我啦……”
“关上门，陪我转转——”木山随口*交代，一边迈开脚步。
明无忧闻言，激动得浑身乱颤，肥硕的身子飞一般关上图书馆大门，又飞一般撵上木山，口中抖索道：“大统领，我……我……我好了……”
“无忧啊——听说你现在过得不是很好，手头上连修炼用灵晶都无，只能吸收天地间灵气。唉——本座琐事缠身，一来是顾不上过问，二来没想到明家衰败的这么快，你父十几年生聚，再怎么说也攒下不少家底。过世才几年怎么就弄成这样？”
木山淳淳低语，口气十分亲热，明无忧眼眶含泪，哆嗦着说道：“大统领，不怪您老人家，无忧落得如此境地，纯属自找，您老人家日理万机，能抽空过来看我一眼，我我我已经感激不尽了，家父泉下有知，定然亦会感谢不尽。”
木山微微颌首，沉吟着说道：“现在知道了你的处境，我就不能不管，不然怎对不起多年的老兄弟？这样吧，我明天给白掌事说一声，四校合一图书馆的待遇需要提升，增设一个月俸为两百晶石的馆长，你先担任这个馆长吧。两百晶石虽然不足以进学，单单修炼的话也差不多了。”
明无忧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口中呜呼连天。“哎呀——爹啊，爹啊，你在地下可曾看见大统领如何照顾孩儿的……大统领！大统领啊——明无忧日后若是有成，粉身碎骨也要报答您的大恩大德啊……”
“起来！你这样像什么。让人看见只会笑话。”木山发现远处已经有人听见这边动静，低声叱喝。待明无忧老老实实爬起来后，他语气一沉，厉声道：“无忧！本座不要你以后报答，本座现在就有一件事用得着你，只要你用心做好，就算报答了本座；若是做不好，哼——”
明无忧一喜，道：“大统领！您请吩咐，明无忧定会加倍用心。”
木山眼光向四周一闪，旋即压低声音叮嘱道：“你修炼以后挪到晚上，白天要和关小山在一起，悄悄将他监视起来，小心留意他的言行举止以及来往人员。注意——是悄悄监视，不能让他有所觉察。一旦发现什么异常，立时回禀我知道。”
“关小山！？”明无忧一下瞪大了眼睛，无论如何都不明白区区一个关小山怎么会让大统领感兴趣，不过这些不是他该操心的，稍稍一愣，明无忧立时回道：“大统领放心，无忧一定会将事情办得妥妥当当。”
“无忧，小心机密！若让他人知道或让关小山看出不对，哼——”木山阴冷地盯了明无忧一眼，哼哼冷笑数声，随即再不多言，转身离去。
明无忧小眼一转，却乐了起来。“关小山，没想到你小子有些来头。呵呵，托你的福；本少爷以后每月有两粒修炼用灵晶了。要不然，这些叔伯才不会记起本少爷呢……”
关小山听不见明无忧的感谢，听见他也顾不得理会，此时的他正在为眼前的枋市震惊不已。
枋市内店铺很少，只有寥寥四家；然而这四家店铺的规模太大了，铺面后的作坊像一座座规模宏大的生产基地，每一座占地面积都有图书馆前广场大小，房间作坊密密麻麻有数百间，灵师工匠忙忙碌碌几达数百人。
临街的铺面灯火辉煌，法师、真武者等修士摩肩接踵，络绎不绝，热闹得让关小山想起人间界都市繁华区；毫无疑问，这四家店铺如托拉斯一般是昆仑城真正的商业龙头，这个枋市是昆仑城修士最稠密的聚集区，并且分为两大类，一类在坊间做工，一类在恶地探险，并将探险所得拿到这里交易。相比四所修士学校，这里的两类修士不仅修为更高，数量也更多。
四家店铺不仅售卖成品，也还回收原料和典当旧物，经营范围又各有分属，其中一家经营兵刃售卖，名唤真武阁；一家经营灵丹伤药，名唤百草铺；一家经营法器用具，名唤珍宝楼；另一家专营灵晶兑换，牌匾上写得是生灵钱庄。
在四家店铺转了一圈，关小山豁然发现，这四家店铺全是临尘阁产业，竟没一家私产；好在交易看起来还算公平，没听到前来买卖的修士有什么怨言。此外，他还发现一桩让人为难之事，那就是在生灵钱庄兑换灵晶，需要身份账户，只有修士才能兑换灵晶，而且每笔交易都有详细的记载。这样一来，不仅会暴露他修士身份，有心人随便一查，就能根据交易记录推断出他是五行俱全属性。
太冒险了！
踟躇之中，关小山走进了真武阁，真武阁内出售的都是制式兵刃，有全身甲、半身甲、枪、刀、弓箭雕翎等五种，每种又按大小轻重，分成几个不同的规格；出售价格以斤两计算，盔甲、刀、枪的单价是每两十八个晶石，弓箭雕翎参杂有其他原料，用得灵金较少，售价也便宜不少，每两只要十二个晶石；至于回收的灵金，无论是旧的盔甲兵刃还是灵金原矿，价格一概为一两十个晶石。买卖之间价格相差八个晶石，除去手工费，并无太大利润空间，交易还算公道。
关小山转了一阵，没有立时卖出背上盔甲，他希望找一个类似于黑市的地方出手，尝试将利益最大化；这套盔甲重逾近百斤，一两多卖一个晶石，能多卖近千个晶石，想当于近十粒灵晶。
抱着这种念头，他出了真武阁，站在台阶上向四下仔细打量，正打量间，突然他眼中一亮，目光落在一个失魂落魄的少年身上，少年约莫十六七岁，脸皮白净，衣着寒酸，正在关小山初进昆仑城时遇到的那个四处找活、骂他土鳖的三星法士。
三星法士正无所事事，东游游、西逛逛，神情木然地四处乱走。想起当初情景，关小山一笑，疾步走过去招呼道：“真巧啊，这位小兄弟，我们又见面了，如今你可曾找到活计？”
少年闻声转头看过来，似乎苦瓜脸容易给人留下深刻印象，他匆匆一瞥便认出只见过一面的关小山，当下目光一冷，斜睨道：“你这土鳖怎地阴魂不散跟定我了，我是否找到活计与你何干？”
关小山嘿嘿一笑，颇为抱歉道：“我原本想雇请一个帮手，以为小兄弟还在找活计，所以……嘿嘿，哪知小兄弟不找活计了，对不起，打扰了。”说着，转身离去。
“哎……大叔！”
再没有比雇请人手这话更灵的，少年口音一转，亲热地喊声大叔，两步撵上来，拦在关小山面前，脸上有些难为情，口中却絮絮道：“大叔，对不住——我这段时间找不到活计，心情不好，冒犯您老了；您老人家大人不计小人过，甭和我计较好吗？”
“计较？我这么大人怎会和你计较？小兄弟，你别在意，没事的。”关小山脚步不停，专拣僻静处走。
“谢谢大叔大人大量。”少年亦步亦趋，紧跟在左右追问道：“大叔，你真的需要雇人？可不可以雇我？我不需要多少工钱，一个月两个晶石就成。”
“两个晶石确实不多，好，我雇你。”关小山很干脆地答应下来，然后问道：“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欢呼一声，回道：“大叔！谢谢您老人家了，我叫侯大少，您叫我大少就好——”
“侯大少？嗯，好，我就叫你大少。我说大少啊，你知道除了真武阁，昆仑城还有更好的回收灵金兵甲的地方吗？”关小山一边说，一边随口发问。
侯大少闻言一惊，诧异道：“大叔！你开玩笑吧？昆仑城谁敢做这种事？修士所用之物由临尘阁专营是规矩；谁敢违反不是找死么！”
“哦！是吗？”关小山身子一顿，有点失望，临尘阁不是人间界公共安全部门，而是神通广大、威严无比的天神组成的，没有人敢于挑衅，哪怕暗地里都不敢；临尘阁定下的规矩，是最有效的戒律。这也是昆仑城修士众多、治安尚且良好的缘故。
“大叔！你做什么行当的？不知需要我做些什么？”侯大少有些不放心，再次说到雇请的话题。
关小山笑了笑，道：“大少，你跟我来。”
重新来到真武阁，关小山没有再犹豫，直接以九千个晶石的价格卖掉盔甲。看着关小山提溜了一大皮囊晶石，侯大少疑虑顿消，兴致盎然地跟在关小山左右。
“大少，我记得你是三星修士，应该在生灵钱庄也开得有身份账户吧。”两人一边向生灵钱庄走，关小山一边问。
侯大少恭敬地回道：“回大叔话，我在生灵钱庄确实开得有身份账户，只是很久没交易记录了。”
“大少，是这样，生灵节快到了，我有一个妹子想报考预神研修院，我准备兑换些灵晶让她修炼用，只是我没有修士身份……”
关小山悠悠说道：“一会儿我们俩儿一起进去，用你的身份账户登记交易，把九千晶石换成九粒黑晶。你看如何？”
“行！听您的，大叔，这又没什么妨碍。”侯大少一口应下。
关小山从他口气判断出，借用其他修士账户似乎没太大忌讳，便放了些心，停下脚步，在怀里掏出清点好的六十粒红晶，说道：“等一等，大少，我这里还有六十粒红晶，一事不烦二主，你帮着把它们兑换成二十粒黄晶、二十粒白晶、二十粒青晶吧。”
侯大少双目一亮，惊呼道：“大叔！您老好有钱啊——”
关小山微微一笑，递过红晶，道：“好好干吧，大叔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是、是、是！谢谢大叔。”侯大少连声答应。
四十二章枋市传闻
生灵钱庄的生意非常好，代表不同身份的八个专柜前都有修士在兑换灵晶，店员和兑换修士忙忙碌碌，没人顾得注意其他。
关、侯两人走进钱庄，侯大少领着关小山径直来到最右边的柜台前排队，等前面的修士兑换停当一一离去，便上前交易。
“姓名——等级——身份地址——账号——”
店员在柜台后机械地发问，侯大少一一回道：“侯大少——三星法士——灵师启蒙学校——@#￥%&”
店员在书架上翻找一阵，找出一本账簿翻开看了一眼后递上来，说道：“交易手印——”
账簿翻开处有一个颜色很淡却很清晰的手掌印，侯大少伸出右手按上去，可能是两相吻合的缘故，账簿没有任何异常出现。
店员收回帐簿，开始交易，并将每一笔交易记录下来。
关小山这次兑换的灵晶数量不是很大，但也不小；特别是对耗费灵晶较慢的法士来说，兑换的数量相当客观，需要连续不断修炼一年半才能吸收完，这样免不得会引起注意。
兑换到中途，店员略有些诧异地看了侯大少一眼，侯大少傲慢地一撇嘴，颇为自得；关小山急忙扭过脸，不想让店员记住自己的相貌。
交易进行的很快，不一会，皮囊空空如也，晶石、红晶清点给钱庄，兑换成黑晶九粒、黄晶、白晶、青晶各二十粒。
关小山接过灵晶揣进怀里，然后掏摸一阵，摸出三个晶石，一边漫步出钱庄，一边随口说道：“不错！很能干——我喜欢——大少，我决定了，以后每个月给你三个晶石，不能亏待了……”
“三个晶石！？”侯大少一个踉跄，幸福得差点栽倒在地。
关小山在钱庄外站住，将三个晶石递上去，道：“诺——大少，大叔先预支你一个月的工钱，你要好生保存，别胡乱花掉了。嗯——大叔现在还有些事要办，不能带你回去；这样——你明天午时，准时在这里等着，我会过去接你。”
“好！好——谢谢大叔——我一定等着——”侯大少心神激荡，口中不迭答应。
关小山一笑，点了点头示意再见，旋即转身离去。
“好人啊——好人！世间再没有比大叔更好的人啦……”侯大少捧着三个晶石，泪眼婆娑。等心神稍微平复一点，他突然醒觉自己还不知道好人大叔姓甚名谁，是何身份。待想再找好人大叔询问时，眼前人来人往，只缺少那个熟悉的身影。
“罢了！明天中午就知道了。”
侯大少惬意地轻叹，收起晶石，准备回学校。就在这时，眼前一黑，一个头戴斗笠身形剽悍的甲士拦住去路。
“小兄弟看起来很面善，是学校里的修士吧。”甲士目光炯炯，口气却温和，很随意地打了个招呼。
在昆仑城，作为神将候选之士，真武者的地位向来比没成气候的修神者要高一些。侯大少一见对方打扮便知是真武者，当下不敢怠慢，老老实实回道：“回大叔话，我是灵师启蒙学校三星法士侯大少。大叔有什么吩咐吗？”
真武者和蔼地咧了咧嘴，说道：“小兄弟安心，我没什么吩咐，只是有些奇怪，不知小兄弟怎会认识关小山？”
“关小山？谁啊？”侯大少有些纳闷。
“哦？”甲士目光一闪，诧异道：“你陪人转了这许久，还接受了三个晶石的馈赠，竟然不知关小山是谁？”
侯大少恍然。“原来那个大叔叫关小山啊。这位大叔，你不知道，关大叔已经答应用一个月三个晶石的薪酬雇请我做事，只是我不知道关大叔做什么营生，心里正没底呢。你认识关大叔，应该知道关大叔做什么营生吧？”
“是这回事……”甲士闻言，沉吟片刻后说道：“侯大少，我不知道关小山具体做什么营生，对此也颇为好奇。如果你能满足我的好奇，我愿意用一个月四个晶石的薪酬雇请你。”
“四个晶石！”侯大少心跳气喘，激动的差点晕过去，口中下意识地结巴道：“大叔！你说我该怎么做？”
甲士阴阴一笑，从怀中掏出四个晶石，一边把玩，一边说道：“很简单，只需把你见到的、听到的关于关小山的一切告诉我就成。当然，这事不能让关小山知道。来——四个晶石拿好了，先把今晚的一切告诉我……”
“谢谢大叔！谢谢大叔——”侯大少眉开眼笑，接过晶石小心收起来。
关小山这时刚刚步入百草铺。
进门的时候，他不经意向后看了一眼，发现侯大少没有跟上来，便松了口气，慢慢踱进店内。他没准备以后再见侯大少，否则，修士和五行属性俱全的秘密很可能会暴露。
百草铺是个大卖场，分为两大部分，一部分出售各种灵丹药丸，一部分收购原料。图书馆的书籍属于理论和基础知识范畴，枋市商货的制作却属于灵气实际运用的范畴，关小山以前从未接触过，所以，一进百草铺，他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立时看花了眼。各种灵丹药丸名目繁多，作用稀奇古怪，大半不是他能理解的。
转了一阵，关小山看中了两样丹药，一种叫狂血散，狂血散作用类似于兴奋剂，有挖掘生物潜力的功用，一旦服用，能让生物血液流速加快，体力真气倍增，当危险来临之际，一粒狂血散也许能救回一条性命。稍不如意的是，狂血散药效不长，仅有一盏茶功夫，也就是五分钟；而且有副作用，一盏茶后武力同样是成倍降低。如果继续服用狂血散，可能会对身体造成永久性伤害，以后再不能修炼进阶。
另一种是愈合膏。愈合膏是外敷用伤药，按效用说明所言，即便胳膊腿断了，只要对准位置接上断肢，及时在伤口处敷上愈合膏，不需半天，血肉筋骨就能长在一处。
这两种丹药都是恶地探险者常用的必备之物，售价不贵，一粒狂血散仅售十个晶石，一盒愈合膏也只十五个晶石。关小山用心记下，准备半年后买来送给赤灵心。他和赤灵心约定半年后再见；这段时间，赤灵心闭关修习乱披风斩法，他则用心修神。
从百草铺卖场转到回收原料处，关小山眼睛一亮，发现这里不仅回收奇花异草，还回收凶丹以及某些凶物某部位的骨骼、脏器等，价格虽然不能和灵晶、灵金相比，却也不算低。
“土洞里那几头凶物的筋骨皮毛不定能换些灵晶，有时间过去一趟，整理好了弄过来卖了，不能浪费。”
这样想着，关小山出百草铺，又一头扎进珍宝阁。珍宝阁和百草铺一样，一半是卖场，一半是回收处，卖场里的各种物品琳琅满目，大多铭刻有灵气阵，作用根据阵法不同千变万化，关小山算是又开了一次眼界。
在柜台前仔细瞧了一阵，他又相中两件物事；一件是瑶池针，瑶池针是件指向物品，外表像是手表，可以带在腕上，也可以悬挂在身，上面有一个带箭头的短针，短针永远指向瑶池方向。在恶地灵气雾中，这种指向非常有用，不用担心迷路。
另一件物事是灵晶盘；恶地草木丛生，雾气迷漫，在荒野中寻找豆大的灵晶无异于*大海捞针，灵晶盘就是用来帮助寻找灵晶，这是一个碟子大小的圆盘，圆盘上铭刻的有识别阵，阵上也有一个指向短针，识别阵中心有一凹陷部，用来安装启动灵晶；识别阵一旦启动，一丈内若有灵晶出现，短针就会指明方向，大大缩小了搜索范围。
默默记下这两件物事，关小山转到回收处，凝目仔细一看，果然和他想得一样，这里回收的原材比百草铺更杂更多，凶物、灵物的筋骨皮毛，千年红木，水泡树根，各种各样，五花八门，只有有点古怪，一兜被收了进去。
与此同时，关小山注意到来这里出售原材的大多是真武者，而且成伙结队，像是一个个小团体。“难道他们是职业冒险团队？”
他心里一动，凑到一个貌似豪爽的大汉跟前，招呼道：“老兄！收获好像很不错啊。”
豪爽大汉看了他一眼，吧唧吧唧嘴巴，摇头叹道：“兄弟看走眼啦，五个人豁出性命不要，在恶地、边地转悠两三个月就换千余个晶石。哈哈——这收成攒三年也禁不住一次折腾，死个人全部赔完。”
“那是——”关小山沉重地点点头，继而又不解地问道：“老兄进去转悠这么长时间，难道没采集到灵晶？若是能采集到一二十灵晶收成就好看了。”
豪爽大汉闻言，双眼一瞪，诧异道：“兄弟外行啦——灵晶、凶丹这些好东西哪轮得到我们？我们分得这些是人家奉天府采集队懒得拿的。”
“奉天府采集队？”关小山越发不解，皱着眉头问道：“老兄难道不是单独组队的？”
“单独组队干嘛？找死啊——”
豪爽大汉双眼环睁，大声教训道：“兄弟！你知道恶地是什么地方？一级凶物二级凶物遍地走，稍不小心就能碰上三级凶物，我们这些人要兵甲没兵甲，要丹药没丹药，修炼等级多是真武士，最高不过是初级真武师，怎能斗得赢凶物？能跟在奉天府采集队后面混点收成就不错，怎么好意思分灵晶、凶丹这等贵重之物；说实话，若不是担心万一，人家还不稀带我们呢。”
“初级真武师竟然没有单独进入恶地的资格！！！”
听到这话，关小山心头一阵烦乱。赤灵心此次闭关的目标就是初级真武师。看来，进入恶地采集灵晶远不是想象的那么容易。
四十三章关于李青
“小姐！已经查明，昨晚和关小山接触的人身份都很低微，不可能提前知晓军情，可以排除嫌疑。”木山推开木门，一边回禀，一边大步跨进小院。
午前的阳光温暖明亮，洒在嫩黄的四叶草芽尖上，洒在女孩红润的脸庞上；只过了一夜，小院里似乎多了许多春色。
“这么说，关小山昨晚的目的很单纯，去枋市是为了出售盔甲、兑换灵晶。”草地上的女孩螓首低垂，像是自语又像是发问。
“不错！应该是这样。”木山肯定地回答。
女孩秀眉不展，满是疑惑：“他分属凶灵大军一方，可以在恶地任意采集灵晶，而且没有开窍修炼，兑换如此多的灵晶又是为何？”
木山截然道：“李青！一定是因为李青！遵照小姐吩咐，昨天我查了一下李青的底细；发现这女人并不简单。”
“哦？怎么不简单？”螓首霍然抬起，云出岫一下来了兴趣。
木山一躬身，回道：“禀小姐，李青出身低微，其曾祖、祖父是厨师，所得勉强能让一家人在昆仑城容身；其父稍好一点，踏上了修炼之路，是一个中级真武士；八年前，其父一行六人进入恶地冒险采集灵晶，全队尽灭，没一人能逃回来，李家自此断了生活来源，李青和李母靠家中的一点存粮过活。李母体弱多病，受不了刺激，半年后跟着死了，当时李青年仅十二岁，在昆仑城无一可以相帮的亲友。这种情况下，换做别人，肯定在昆仑城呆不住了，更别说修炼，李青却不然，她不仅在昆仑城呆了下来，而且用七年时间修炼成了四花完备的高级法师。小姐，这女人是不是不简单？”
云出岫缓缓点头，回味着说道：“确实很不简单。七年时间修炼到四花完备，不仅需要天赋，还需要有大量修炼用灵晶，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如何能做到这些？”
木山随即不线索随地回道：“美色——美色无疑是女人最后的资本！李青很小的时候就有了这个资本，也懂得利用这个资本。李母去世后，李青找到明家，恳请明无忧收留——明无忧是奉天府前任掌事明有德的独子，明有德死于十二年前的大规模兽袭，明有德死后，明家开始衰落，不过比一般人家强得多。李青祖父曾在明家做过工，因为这个渊源，她找上明无忧——明无忧那时还是一个少年人，见李青长得俏丽可爱，便答应下来，将她留在身边做侍女……”
“……一个养尊处优、不经世事、只知纨绔胡闹，一个经掼逆境、心智早熟、处心积虑想要改变命运，两人孰高孰低一目了然。一个月后，明无忧、李青双双进入通灵启蒙学校开窍修炼，一应资费由明家负担。自此两人形影不离，一同上学，一同修炼；明无忧常向校友夸耀，言道他已经有了双修伴侣，成神后不会陷入尴尬境地……”
“……好景不长，修炼的花销极为庞大，明有德去世后，明家失去收入进项，开销全靠往年积蓄。这些积蓄原本不足以供两人修炼成神，偏偏李青五行属性有水，修炼需要比一般灵晶昂贵十倍的黑晶，遇到这种情况，一般人都会知难而退，不再强行修神。明无忧却像犯了邪，不惜变卖宅子也要换取黑晶供李青修炼用。就这样，两年时间不到，明家就彻底败了，明无忧修出四星，从通灵启蒙学校毕业后却因为没有晶石，不能进法师进修学校就读，由此便蹉跎下来，依靠明有德过去的颜面，在图书馆谋了个差事打发时日。出人意料的是，李青却筹到不少灵晶，并得以继续修炼下去。小姐，你猜——李青怎么筹到的晶石？”
木山说到这里，笑看向云出岫。
“难道是在明家偷的？”云出岫似乎兴趣不大，随口说了一个可能。
木山摇头否定了云出岫的猜想。
“不——李青没有偷。灵晶是何等贵重之物，数目若有错漏，谁都知道有失窃之事发生，一旦告到奉天府，事情就闹大了。李青不会如此愚笨，之所以能筹到这些灵晶，只因为她不是五行属性有水之命，而是五行缺水。”
“五行缺水？”云出岫微一诧异，旋即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她原本不需要黑晶，却诈称五行属性有水，并以修炼的借口，将明家的积蓄转换成黑晶收藏起来。嗬——这人心思果真不同一般。”
木山感概满怀地叹道：“是啊，我至今想不明白，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怎么会有这么深的机心，而且布局如此慎密，几乎毫无破绽。若非明无忧利用亡父颜面，请明家故旧秘密盘查李青在生灵钱庄的交易记录，只怕至今还蒙在鼓里，以为李青是五行有水之命。”
云出岫符合地点点头，只是她的心思明显不在此处，口音一转，问道：“木统领如此说，是不是怀疑李青？按说，她的身份不可能与闻机密。”
木山一笑道：“不——我不是怀疑李青，相反，我相信她没有嫌疑；如果她和凶灵有联系，又怎会为灵晶发愁？”
“你的意思是？”
木山脸上浮出些许得意，低声说道：“小姐，关小山愿意为李青求恳，两人关系绝对不一般；但是，关小山此前只是普通人，李青这种女人会怎会瞧得上？依我看，关小山很可能和当初明无忧一样犯了邪，单方面痴迷李青，为了讨对方欢喜，不仅开口向小姐求恳，还向若虚讨了一些红晶和一套盔甲，并在昨晚兑换成灵晶，准备送给李青。更有意思的是，兑换的灵晶中有九粒黑晶，和当年明无忧兑换黑晶给李青修炼简直一个套路。”
云出岫双眉一挑，讶异道：“不错！好像是这么回事。”
木山脸上得意更多了一些，继续说道：“李青这种女人眼里只有修炼和灵晶，不会当真把关小山放在心上，难得她手段如此高明，且与关小山有了机缘，这等人若为小姐所用，还怕关小山不乖乖入殻？”
“咦——这是个好主意！”
云出岫双目一亮，欣然应允道：“木统领，就这么说，你去将李青唤来，我要亲自见一见这女人。”
“是！小姐稍待——”
木山答应一声，转身退下；小院恢复了清静与孤寂，云出岫垂头沉思，脑中不由回想起当初被关小山抱回来时的情景，莫名地，一个念头从心底冒出来：“不！关小山绝不会对李青痴迷，他和明无忧绝不一样！”
这个念头极其强烈，像信念一样坚定。通过那一夜的接触，她隐隐感觉关小山不像是沉迷美色之人，但是，除此之外，她再找不出其他理由佐证，尽管如此，她依然认定关小山绝不会痴迷李青。
“李青手段到底如何，从明无忧身上无法甄别清楚，关小山才是真正的衡量标准。”
云出岫这么想的时候，木山领着李青进了小院。
“通灵启蒙学校李青见过云小姐。”李青侧身行礼，神情不卑不亢，十分平静。
云出岫很清楚，蒙自己亲自召见，对方心里肯定喜不自胜，眼前举动不过是装腔作态，却还是暗暗点头，装得这么自然已经很不易了。
一边想着，云出岫一边抬眼打量，眼光在李青妖娆成熟的身子，汹涌鼓荡的胸部一扫，她不由得一阵沮丧，断定关小山不会痴迷的信念突然动摇起来。
“李青——你可知我是谁！”
云出岫突然开口喝问，声音冷冽威严的连她自己都感觉到陌生。李青似乎感受到了敌意，脸色一白，有了慌张，顿了一顿，小心地回答道：“云小姐是大长老的孙女，亦是抵抗凶灵之讨伐大军总帅。”
“哼！”
云出岫冷哼一声，厉声说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本小姐今日心情好，说一些你这等身份不会听闻的秘密吧。告诉你——临尘阁大长老一职不是一般大神可以担任的，昆仑神界三宫十二房，只有长房嫡系子弟才能担任这一职务。本小姐五行属性俱全，一入神界便会当作长房嫡系的核心子弟培养，你这种资质的修士永远都不能达到这个高度。你可明白？”
“啊？”
不知是被云出岫的口气吓得，还是乍闻秘辛，李青惊呼一声，俏脸白的没一丝血色。过了好一阵，她才开口说道：“李青明白了，就算以后能够成神，李青也忤逆不得小姐心意。”
“你明白就好……”
云出岫认为，像李青这样的人只会臣服于威权之下，是以，她语气虽缓和了一些，却依旧十分冰冷。“……我需要你用心办一件事，若办得好，修炼灵晶、预神研修院、成神这些都不用担心；办得不好，哼——你就是成了神，我也能让你人殒神灭。”
李青敛手一礼，道：“请小姐吩咐，李青一定全力一赴。”
四十四章冷热不匀
云出岫坐镇临尘阁，以木山为鹰犬，以殷箭、明无忧、李青为爪牙，紧锣密鼓、软硬兼施，开始对关小山进行全天候、全方位监视。云出岫信心满满，木山摩拳擦掌，誓要查明内部奸细，以便兽袭到来之时将计就计，大败凶灵联军。
然而，监视行动刚一展开就成了剃头的担子，云出岫这边心热如火，另一头冷冰冰的没展露半点配合的姿态。
从枋市兑换到灵晶以后，关小山再没异常行动，在图书馆一窝就是几个月，公务之余不是翻阅书籍，就是以传记学者的名义采访借书的修士，大门都不出一步。将一双双监视的眼睛视若无物。
网已下好多时，鱼儿却在角落蛰伏起来，一动不动；这种游戏不仅平淡，而且无聊，一点都不好玩。
“木统领，关小山可有什么动静？”
最开始的一个月，云出岫问话的口气还很随便。一个月后，口气发生了转变，有点不耐烦了。“木统领！李青、殷箭、明无忧在干什么？用心没有？为什么没有发现？”
两个月后，云出岫越来越焦躁，开始疑神疑鬼。“怎么回事？关小山为什么没有动静？难道察觉到什么？或者另有阴谋？”
三个月后，她出奇愤怒了。“木山——到底出了什么事！你立刻给本小姐弄清楚！”
如果这是一场钓鱼游戏，毫无疑问，云出岫不能称为好钓手，她总是急切地盼望浮标能有动静，却不知道钓鱼最需要的是耐心；当然，这一点难以避免，热情躁动是少年人的天性，云出岫毫不例外，何况，修炼生活是如此的枯燥，没有这回儿事时，修炼之余，她还能用看书侍弄花草打发无聊时光，现在既然有了一件、也仅仅只有这一件有意思的事，又怎能不上心呢？让人遗憾的是，这种上心好像单相思，没有得到对方任何回应。
云出岫非常难受，她不是普通人，她的难受能够转移，能够找特定对象宣泄，于是，木山等人很快感觉到了难受。
木山难受但不害怕，他是云无涯的第一神将，并因此就任奉天府大统领，和云出岫的关系一半是部属、一半是家人，有这种关系在，云出岫再怎么生气，也不会拿他怎么样。不过，他还是感到难受，因为，云出岫五行属性俱全，以后的发展会比云无涯更好，完全可以成为木家子弟在神界的靠山，为此，他不敢给云出岫留下一点不良印象。
木山也不是一般人，也有宣泄情绪的对象；于是，殷箭、明无忧、李青先后被招唤过来。
“一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须想法让关小山出门走动走动，他若不愿意，就算是拖也要把他拖出门！不管有用还是没用，只要是新消息，我都需要，至于那些千篇一律枯燥无味的看书、采访以后别再拿来充数。”
木山外表憨实，实质精明；隐约猜到云出岫是怎么回事，为了给自家小姐解闷，他公然暗示三人制造一些新鲜、有趣的“消息”。
接受任务的三人心情各自不同。
明无忧最为轻松，他负责馆内盯梢，与关小山出门走动“联系”这件事干系不大，能做的就是放关小山大假。另外，他是奉天府前掌事“少爷”，如同八旗子弟一样，心里皮实的很；他认为监视关小山这桩差事很好，目前这种状况最佳，只有这样，每月他才能混到两粒修炼灵晶；如果关小山翻船，这桩差事没了，每月的两粒灵晶可能就没了着落。
“哈哈哈——小山，初夏时节，外面风光无限，气候宜人，你别老窝在图书馆里，没事出去转转吧。放心——馆里的事交给本少爷就是了。”明无忧乐呵呵地回到图书馆，尽本分劝了一句。
关小山和明无忧一样，心情非常好，很满意现状；在图书馆埋头修炼四个多月，他相继修炼出土、水、木、火、金五星，一跃成为一名极其罕见的五星法士。尽管心情很好，外面风光也好，他却没心思出去欣赏，此时他修炼心思正盛，指望一鼓作气冲击法师这一等级。
听了明无忧的劝告，他憨笑两声，说道：“少爷！你安心修炼吧，不要为图书馆分心。”
明无忧闻言突然有点感概，口气一变，郑重地说：“小山，谢谢你！”
关小山一愕。“谢谢？少爷，谢我什么？”
“因为你救了云小姐，奉天府爱屋及乌，给了我一个馆长头衔和每月两粒灵晶的薪酬。呵呵——馆长头衔没啥，两粒灵晶的薪酬可是真实惠，前两天，我进阶成了两花法师；就是靠这两粒灵晶薪酬的功劳，若是以前，只怕等两三年后才能进阶。”
明无忧含糊地解释了一下，忽儿一转口道：“小山，你救过云小姐性命，又有了传记学者的身份，不能再叫我少爷了，以后叫我无忧或者干脆叫明胖子吧。”
“嘿嘿……这样不好吧。”
关小山口中和明无忧客套，心里却被‘爱屋及乌’一词勾得酸水泛滥，对云出岫一肚子哀怨——什么爱屋及乌，及乌是及了，爱屋在哪里？那丫头真是绝情寡义，从不过来看一下我这个救命恩人。不来也罢，隔三岔五遣人送点礼物过来也行啊；嗬！人影没有，礼物影子也没有。爱真服了油！
相比明无忧的洒脱，殷箭可要难受的多。殷家小门小户，能够和木家攀上关系算是积了八辈子福，为此他谨小慎微，平日不敢出一点差错，生怕木家产生不满。木山的交代于他而言重于一切，轻忽不得半点。
怎样才能完成木统领交代的任务呢？
殷箭感觉压力极大。他负责监视关小山夜间动向，可是一到天黑，关小山就关了大门早早歇下，对此他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敲开图书馆大门，强拉关小山出来夜游吧？
“晚上肯定没机会，只能是白天！对了——后天是生灵节，这倒是找关小山出来玩的好借口。”从奉天府出来的路上，殷箭暗暗拿定了主意。
相比殷箭，李青的压力更大。
她是受云出岫亲自关照、负责主动出击、引诱关小山的主力队员，身上的担子最重，受到的期待最多，结果却让人很沮丧，她的工作可以说毫无进展。
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主要有两点。
一点来自于关小山。
李青眼中的关小山，这段时间中了邪一般，好像变了个人，要么埋首于书籍之中，要么以采访的名义向借书的修士追问修炼心得，眉头成天锁着，神神叨叨有许多难题一般；对其他修士还好，谦卑守礼，一如既往；对自己却大大咧咧，没了先前的尊敬客气。
李青敏锐地觉察到，对方是出于信任才会在自己面前崭露出真实的一面，但这种信任让人非常头痛，当她鼓气勇气进行邀约之时，对方可以很不在乎地说一声“忙”“没时间”，给予断然拒绝。每每这时，她多么希望对方能像以前一样，一旦自己吩咐下去，立马诚惶诚恐地答应下来，即便是出于应付。
接二连三地遭遇挫折，李青恨得牙都痒了，恨不能拎着耳朵，将关小山揪到僻静处好生教训一番。然而，希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李青无法出手，无力改变目前状况，因为和关小山同案共事的还有一个明无忧。
明无忧是李青难有寸进的另外一个原因。
李青不是一般女子，父母相继去世以后，早熟的她发誓要改变自己的命运，为了实现目标，她可以不择手段，不怕欺良害善，不惜忘恩负义，并设局诈取了明无忧的灵晶，但是，她不是一个彻底的邪魔，不能从恶事中收获快感满足，反而会收获不安和歉疚；当然，如果时光倒流，一切重新开始，她还会和当初一样选择，她可以鄙夷自己，可以歉疚不安，但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和作为。
尽管如此，明家一事还是给她留下了许多阴影；虽然表面上能够平静相待，内心里她一直尽量避免碰上明无忧，更不能当着对方的面揪关小山的耳朵或者撒娇卖嗔。另外，木山和三个爪牙是单线联系方式，李青不知道明无忧成了自己的“战友”，只以为明无忧和关小山关系莫逆，自己表现的太过亲热，容易让明无忧生出戒心，进而警告关小山，这样反倒不美。
此时的明无忧就像一个威力十足的大电灯泡，让李青束手束脚，十八般武艺无一点施展之地。
“哎——后天生灵节倒是个好机会，一定要把握好，否则以后就难办了……”
哀怨地叹着，李青进了生灵钱庄，心疼地掏出五十粒灵晶换了五千个晶石。五千晶石是准备生灵节那天请关小山花的，为了完成任务，她不得不奢侈一回。
“李老师——”
李青刚出生灵钱庄，随着一声怯怯的招呼，一个白净斯文的少年闪身拦在面前。她回过神一看，认出是自己带过的学生，便温和地说道：“是侯大少同学啊，是过来兑换灵晶的吧？”
侯大少神色一变，沮丧地回道：“李老师，我……没灵晶可换，我……在等人，等不来的话，生灵节后，我……没晶石交学费……会失学的。”
“啊——这样。”李青怜惜地看着侯大少，开口安慰道：“你等父母叔伯送晶石来吧？生灵节还有两天，别着急啊——两天内能把晶石送来，就不会误事。”
侯大少摇了摇头，嗫嚅道：“不是……我家……也没晶石了。我等……的是一个叫……关小山的大叔，四个多月前，他……让我午时在这等，说会来雇我……我来了，他没来……我怕是我听错时辰，才和他失散了，就……一直在这等，他人很好，若再遇上肯定会雇请我的……那样，我就能继续上学了。”
李青闻言，有些诧异地问道：“关小山大叔？长什么样子？”
侯大少眼睛一亮，急切地说道：“莫非李老师认识关大叔？关大叔像是个大商贾，身上有好多灵晶；看起来三十多岁，个子不高，和我差不多，脸上很多皱，头发有不少灰的。其实，我开始不知道关大叔的名字，关大叔走后，一个叫殷箭的真武师告诉我的。”
“关小山为什么会雇请人手？他不会没事找事哄骗侯大少吧？”
听到殷箭之名，李青已经断定所谓的关大叔就是关小山，只是不明白关小山所为是何，心头的疑惑电闪而过，她微微一笑，含含糊糊地对侯大少说：“侯大少同学，我向来不与外人交道，只呆在学校教书修炼，怎会认识大商贾？呵呵——你如此用心，上天定会保佑你等到关大叔的，加油，坚持住！不要灰心啊——”
侯大少精神一振，重重一点头：“嗯！李老师放心，我不灰心，我一定坚持下去！”
“那——再见啦！”李青笑着点头，告别侯大少往学校走去。只是一转身，她的笑脸马上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不满地撅嘴。
“哼！关小山——你这个有钱的大叔——身上好多灵晶——怎么不快点送给我！！！”
侯大少的话让李青想起一件恨事。当初第一次拜见云出岫时，云出岫曾说，关小山可能很喜欢她李青，暗中兑换了不少灵晶准备相送。这是一个让人欣喜的消息，她为此期待了很久，让人失望的是，关小山从不提说这件事，梦中的灵晶至今没能到手。
想到这些，李青咬牙切齿，只恨不能敞开隐情，直接开口向关小山讨要。
ps：昨晚宽带失联，没能上传。这是昨天的，今天还有一章。
四十五章蓦然回首
很多年前，灵界没有灵气，不能称之为灵界，直到某一年的一个夏日，五大灵池同时喷发出浓郁的灵气，灵界才成为真正的灵界；为了纪念灵界诞生，这个夏日后来被人类定为生灵日。
生灵日是灵界共同的节日，人类记事也习惯以生灵日为节点，生灵日的到来，意味着旧的结束，新的开始。在昆仑城，奉天府这一天会大宴宾客，赏功罚过，调整人事职务；灵通启蒙等四所修士学校会招收新生入校，收纳新一年学费，临尘阁的大神们也会前来助兴，给新生启蒙开窍；除了这些之外，最吸引人的活动就是灵宠园的开放。
灵宠园是为预神、中级真武师以上修士培养灵宠坐骑之地，平时不对外开放，只有满足等级条件的修士才能进去求购灵宠，唯有生灵日这一天，灵宠园完全开放，只要掏两个晶石买张门票，普通人也能进园观赏。
一大早，昆仑中心城区就开始了喧闹，四邻八乡的少年在父母辈陪同下汇聚过来，准备启蒙开窍或者是入校进学；与之相反，学业有成或者无法继续学业的修士则拎了行囊，从广场出发渗入到四面八方。
侯大少是无法继续学业中的一员，出了校门，他没有向回家的方向走，而是拎着行囊踽踽往西边枋市去。今天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如果等不到“关大叔”，他只有回家一途了。当然，就算等到关大叔，他的日子依然不会好过，不可能有修炼用灵晶，不可能有请老师私下辅导的晶石，只能在学校挂个名分，有张宿舍床铺可以栖身；尽管如此，他还是想留在学校，留下来意味着希望，一旦离开这个圈子，很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无论平日生活多么艰辛沉重，到了节日，人们的脸上总会多些笑容，只是这些笑脸统统与侯大少无干，他只想看到那张熟悉的苦瓜脸；从清晨开始，他便在生灵钱庄外四处逡巡，希望能看到那个灰白的头和皱纹堆叠的脸。太阳出来了，跃出了东山，又渐渐爬高，眼见看到午时了，他的目标和以前一样，仍杳杳无踪。
侯大少闷闷地瞅了一眼日头，然后不经意地回头后望，就在这时，三个熟悉的人影倏地跃入眼帘，他身子一颤，差点高喊出声。
其中一个曲线玲珑，妖娆热火，正是李青；侯大少正值青春年少，免不了偶发*春梦，能在他春梦中出现的有且只有一人，那就是既端庄温柔，又成熟诱人的李青老师。
另一个甲衣整齐，身形剽悍，却是殷箭。和对李青暗自爱慕截然相反，侯大少对殷箭只有愤懑怨恨；殷箭认为他不能和关小山建立联系，得不到有用消息，所以没有兑现每月四个晶石薪酬的承诺。这等行为对侯大少而言，可谓真正的深仇大恨。
无论是暗恋的李青还是暗恨的殷箭，都不足以让侯大少动容失态，让他动容失态的是第三个人，那个人一张苦瓜脸，满头灰白发，赫然正是关小山。对关小山，侯大少说不清是该爱还是该恨；这个人受过他辱骂却不计较，还给了他三个晶石，应该算好人；但是，好人怎能不践诺？怎能让他苦等四个多月？
侯大少非常矛盾，关小山没有践诺，人品和殷箭看似一般无二；但是，他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他宁可相信自己耳朵听错了约定时辰，也不愿相信关小山人品差，关小山是他最后的希望，确认对方人品差，等于确认最后的希望破灭。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所以，即便心中隐然有了答案，侯大少依然坚持着，他要再见关小山，待对方确认后再死心。
现在，确认的时刻到了，关小山终于出现了。侯大少口干舌燥，心跳如鼓，脚步迟疑着挪过去，心中又是害怕又是渴望。
关小山是被李青约出来的。
有临尘阁大长老云无涯的支持，李青没花费一个晶石，轻轻松松就成了预神研修院的修士；匆匆办理了入学手续，李青赶在午前进了图书馆，以帮忙建议为借口，请关小山陪她去灵宠园挑选灵宠。
李青原本以为会费一番口舌才能说动关小山，没曾想一听说灵宠园，关小山二话不说，干脆俐落地一挥手说了声“走”，陪着她就出了图书馆。
关小山这番举动不仅让李青欣喜不已，也让候在一旁的殷箭欣喜不已，见关、李两人联袂出了图书馆，他不用再费神找借口邀约，直接凑上来搭伴；殷箭就像一个大灯泡，突然插进两人的小世界，李青对此非常不爽。她和殷箭私下交易过，多少有些交情，心中腻味，却不好直言反对；于是，三人就这么凑到了一处。
灵宠园在昆仑城西郊，图书馆到灵宠园约莫有十一二里，中间会经过枋市。因为这个缘故，侯大少得以再次关小山。
“……只有预神、中级真武师以上修士才能拥有灵宠？两位可好，今日都如愿了；我却惨了，唉——这一辈子别想了。”
关小山手指比划，说得口沫横飞，看不出一点惨样。他对灵宠很好奇，图书馆却没有介绍灵宠的书籍，他一直在等待去灵宠园开眼界的机会，是以，李青一开口，便立时答应。
李青嘴角含笑，安慰道：“小山大哥，听说生灵日这一天，灵宠园会向普通人出售幼宠和宠物蛋，我给你买两个好不好？”
关小山一奇，追问道：“幼宠？宠物蛋？长大了能不能成为灵宠？”
“应该不能——”
李青抱歉地摇摇头，细细解说道：“灵宠园豢养有各种雌雄灵宠，专事交*配繁衍；繁衍的后代十成中两成有培养成新一代灵宠的潜质，另外八成会退化成普通禽兽，幼宠和宠物蛋属于退化的一类，孵化长大后和一般禽兽相差不多，能当宠物养着玩，不能成为可以骑乘、助战的灵宠。”
赤灵心一个人待在土洞里，时日长了肯定会闷；若有两个可爱有趣的小东西在身边，日子会好过得多……
想到赤灵心，关小山便痛快地答应道：“嗬！歪锅配歪灶，我是普通人，合着就该养宠物。青妹，谢谢你啦——哦，对了，我喜欢乌鸦和兔子。你就给我买这两样吧。”
关小山印象之中，狐狸和乌鸦、兔子之间发生的故事比较多，所以，他决定送赤灵心乌鸦和兔子。他的这个要求把李青难住了。
“小山大哥！灵宠园豢养的灵宠是能骑乘、能攻击的凶禽猛兽，哪里会有乌鸦、兔子？要不，我给你买一只雪豹幼崽一只海冬青蛋吧，雪豹漂亮，海冬青忠诚，都很好玩。”
“都是凶禽猛兽？啊——还是看看再说吧。”关小山有点失望，凶禽猛兽可不好玩，容易让赤灵心偏离礼的教化，向暴力方面倾斜。
三人随意说着，不知不觉到了灵宠园。
灵宠园紧靠昆仑山，因为一年才开放一次，前来观赏的民众非常多，足足有两三万人，只是这么多人往园中一撒，立时变得稀落了；因为灵宠园占地面积着实太大，整个园区囊括了两座宽广幽深、有河有林的大山谷，并以此为界，分成飞骑园、步骑园两个园区。
“两位稍等，买票的事交给殷某了。”也许是知道自己有些冒昧，殷箭主动承担了买票的费用，交代一声便匆匆而去。
李青终于逮到和关小山单独相处的机会，便凑近一步，下巴微微上扬，幽怨地看着关小山，低声说道：“小山哥哥，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她扬起下巴的时候，胸前双峰不经意地向上一挺，关小山的胳膊肘若有若无地接触少许，当她开口说话之时，双峰便一颤一颤水波般碰触着关小山的胳膊。
李青恍若未觉，只微噘着嘴，哀怨地望着关小山；感觉到了手肘处的温柔，关小山心里一荡，他很乐意享受这种滋味，便装做不知道，嘿嘿笑道：“青妹！嘿嘿——为什么这样说？你恁聪明的人，会做错什么事？”
李青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关小山逼问：“小山哥哥是说，我没做错什么？”
“嗯，我看没有。”
“那——人家几次邀约，你怎么不出来？”
“哎！原来是这回事。青妹你不知道，我这人像猪——贪睡。没事就不愿意出去，只想在屋里睡觉，和你没有干系。”关小山满不在乎地解释。
事实上，关小山不愿赴约不仅有忙于修炼的原因，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李青聪明、漂亮、心气高，却容易招惹是非，是最典型的红颜祸水，他对这一点非常忌讳，所以，有意识和她保持一段距离。对他来说，为李青进入预神研修院向云出岫开口求恳，已是两人关系贴近的极限，以后只能后退，不能再接近。
李青不知道关小山的想法，依旧哀怨道：“小山哥哥，我以前没有亲人，没有朋友，遇到高兴的不高兴的，都只能闷在心里；现在有了你这个哥哥，心里像有了依靠，有什么事都想说出来。小山哥哥，你一定要答应，以后每晚都要出来陪我说一会儿话。”
说到最后，李青索性撒气娇，双手抓起关小山右臂在自己胸前来回摇晃，和柔软的双峰一次次地发生碰撞。
关小山脑袋一阵发晕，他不相信李青如此清纯娇憨，这么做一定另有目的；自己若是答应，耽搁修炼不说，不定后面还有什么套要钻；若不答应，该找个什么借口推脱呢？
他正自沉吟，一个怯怯的呼声自身后传来：“关大叔——”
“嗯哼——”
‘关大叔’三字入耳，关小山心中电闪，立时意识到碰上冤家了，侧头一看，来人果然是侯大少。好在他四个多月前已经为毁诺找好了理由，便做出惊讶之色，道：“咦！是你——侯大少小兄弟。嘿嘿……真巧，我们在这又遇上了。哎——小兄弟，你那天辰时怎么没有赴约，让我好等——”
李青脸色一沉，放下了关小山的胳膊。
侯大少脸色霍地涨得通红，颤声道：“关大叔，你说……是辰时？！我……我……我听的是午时，我……我一直在等……等到……今天……哦，李老师知道，我前天……和她说过。”
“是这样吗？”关小山一脸茫然地望向李青。
李青微微一笑，很无辜地对侯大少道：“侯大少同学，前天你说的不是一个有很多灵晶的商贾大叔吗？怎么会是小山哥哥？小山哥哥才二十五岁，并且不是有很多灵晶的商贾，而是有身份的传记学者……”说到这里，她嘴角一挑，俏皮地盯着关小山道：“小山哥哥，原来候大少同学说得有很多灵晶的大叔就是你，呵呵——你妹妹修炼需要灵晶，小山哥哥你说怎么办？”
关小山一下懵了，侯大少突然出现让他得以摆脱约会问题，没想到又又新问题冒了出来。
侯大少闻言，眼中光芒闪烁，泪花盈盈可见，哆嗦着说道：“李老师……是我弄错了……我不知道……关大叔的……身份，乱猜的，不怨你……你和关大叔是好人……关大叔……你还会雇请我吗？”
说罢，侯大少双眼一眨不眨，万分紧张地等待着关小山的回答。
“这个——”沉吟之中，关小山双目余光一扫，发现李青正似笑非笑，兴趣十足地盯着自己，当下心一横，慨然说道：“当然！我想做点事业，正需要小兄弟这样的帮手，怎么会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