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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让你窝心     英雄之生死三八线txt下载     英雄之生死三八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二章 难忘砥平里(三)

    收尸队顺着公路走到炮团遭遇轰炸的地段,明亮的月光下散落着骡马的尸体,大炮的零件,让人看着心痛,志愿军本来就缺少炮兵,此处十五门105美式榴弹炮全都毁在了这里。(UU小说手打小说)

    “唉,这些炮都是四野当年在东北战场上缴获的,当时牺牲了多少战士啊,跟着部队南征北战走遍了大半个中国,现在全都没了···”贺斌抚摸着翻到在地漆黑的炮筒神色黯然地说道,这些都是战士们用血换来的。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们可以再缴获,横城那不是满地的大炮吗!”李建勇拍拍贺斌的肩膀,安慰他说道。

    “大家开始打扫战场吧,抓紧时间!”李建勇转身对战士们说道。

    战士们点亮随身的火把,星星点点的火光照亮了山谷,比较完整的尸体部队撤离时已经匆匆收敛集中放到了一边,他们要寻找被飞机投下的炸弹炸得支离破碎的战士遗体。

    王勇指挥战士们散开寻找,尸体很不完整,肢体分裂,炸断的四肢连着皮不是挂在树上就是掉进山谷中或别的什么地方。有的战士找来一条胳膊,或是一条大腿,有的捧来的甚至是半块头颅···大家的心情变的沉痛起来,战士们一边寻觅,一边流着泪,每一块残肢大家都尽量找到,看还缺少什么部位,再由法医鉴定,是否有26块大骨,只要基本完整就包好放进木箱里。

    “大家来帮下忙,这里有具遗体!”突然公路边有人喊道,王勇连忙叫了两个人过去,只见一匹拉炮的军马倒在路边,再往前两步就是十几米深的山涧,在火把的照耀下,死马身下露着一只手。大家一起用力将死马翻了个身,身下是一位胸部被弹片击中的驭手,他看样子是瞬间被夺走了生命,脸上还带着焦急的神色。

    “他是被马压死的吧?”一个战士小声地问道。

    “胡说,这个战士是被弹片击中后牺牲的,倒是这匹马为保护这个战士被炸弹炸死的!”张大富悲伤地说道。

    “你瞎说吧,马会知道保护人?”那个战士不相信地说道。

    “哼,你懂什么!”张大富不屑的说道,他当过驭手,知道朝夕相处的马匹和主人之间的感情,“你看驭手是为了防止马冲到山涧里,在这里拉住了马,然后被弹片击中牺牲在这里,而马为了保护他,卧在了他身边,想用身体替主人挡住了弹片,临死时才会倒在战士身上的!”

    “这真是一匹通人性的战马!”那个战士忍不住用手摸了摸马的鬃毛深情地说道。

    “是啊,马对于驭手来说,就是战友,而马也把战士当做了最亲密的朋友!”张大富深有感触地说道。

    “把战马放到弹坑里埋了吧!”王勇叹口气说道,这么通人性的马应该得到这种待遇,几个人把马抬到路边的一个弹坑里掩埋了,在边上立了一块木牌,写着‘战马之墓’!

    ······

    枪炮声彻夜未息,砥平里的守军被从十二平方公里的阵地,压缩在不到两平方公里的防区,敌人伤亡惨重,基本上失去了防御纵深,不得不作据点式防御。他们以坦克、装甲车围成防御圈,像一个硕大的铁蒺藜。志愿军攻坚的三个师仅有3个炮兵营,区区36门炮,而且每门炮只有20-30发炮弹,关键时刻不敢过多发射炮弹,难以击破敌军的铁甲、干净利索地结束战斗。志愿军作战的难度在加大,同时在砥平里这块很小的地域,集中的部队太多、建制也多,一个晚上要调整完部署并完成进攻准备,是很难做到的。

    此时美军第5骑兵团越过汉江,沿西线挺进。英联邦旅沿23团主要供给线的东路进击。14日午夜过后,志愿军官兵在望美山上看到,南汉江南北几十里之内,亮如白昼。美军军车横向一字排开,显见是炮兵开进发射阵地。须臾,炮弹飞落志愿军在砥平里以南公路两侧与望美山的阵地。

    时间紧迫,王勇他们在午夜赶到了一个前日志愿军某部攻下的山头,战事紧急,攻下山头的部队无暇打扫战场,匆匆向前进攻,这里到现在依然保持着战斗后的原貌。

    志愿军冲击敌人阵地上时踩出的小路上,从出发阵地到山头就倒下了二十多名战士,血染红了小路上的积雪,倒下的战士身体向前,手里拿着枪,还保持着冲锋的姿势。王勇和战士们是一边寻觅,一边流泪,他们为那些年轻战士的英勇行为而骄傲,也为他们死得悲壮而哀伤。王勇翻看了一个烈士衣服上的标记,他们是四十二军的。

    山头上有很多战士死后还保留着各种拼搏姿势:手里握着手榴弹,刺刀还插在敌人胸膛,卡敌人脖子的,咬敌人耳朵的,抠敌人生殖器的···烈士们拼尽全力肉搏置敌于死地的姿态令人敬佩,可以想见争夺这个山头时战斗的惨烈,刚刚经历血战的王勇也被感染着。

    战壕里有一个战士,年纪十七八岁,个子小,把一个大块头敌兵压在下面,双脚跪按在敌兵的腹部,双手卡住敌兵的喉管。他头发蓬乱,眼睛似乎还闪着愤怒的光,军衣的纽扣全部脱落,军衣背部撕破处粘满了血浆,全身可见明显的滚打痕迹。这说明他原先是被大块头敌兵按在下面而后翻过身来骑在敌兵的身上的。正当他与敌兵扭打在一起取胜时,冷不防被背后增援的另一敌兵猛捅一刺刀而牺牲的。然而,刺他的敌兵也没逃脱性命,他刺刀甩在一旁,也死在这个战士的身上,形成了三具尸体叠压的形态,让人肃然起敬。

    许多和敌人抱在一起牺牲的烈士,至死手指还紧紧的抓着敌人,怎么也分不开,大家只好含泪掰断他们的手指才和搂在一起的敌人分开。一个战士在和敌人肉搏时拉响了集束手榴弹,他身边躺着四具敌人的尸体,近距离的猛烈爆炸将他的上半身的肉炸没了,只剩下几根骨头支撑着身体,握着手榴弹的手已经不见了踪影,半截胳膊上露着骨头,青筋和血肉模糊一片,让人阵阵难过。

    “怎么了,心里不好受?”王勇一边叹气一边收拾烈士遗体,有人忽然在他身后问道。

    “唉,能好受吗,战士们牺牲的太惨烈了。”王勇看是楚莹,长叹口气悠悠的说道。

    “是啊,那边几个名字都看不清,将来墓碑上连名字都没有!”楚莹说道。

    “嘿嘿,如果我哪天牺牲了,成了这样,你得好好看看,千万要把我认出来,我可不想当个无名鬼!”王勇故作轻松地说道。

    “别胡说,你不会死的!”楚莹一听,下意识的说道。

    “我说是可能!”王勇笑着说道。

    “你要牺牲了,不管在哪,变成什么样,我一定要找到你,把你带回国!”楚莹想了一下,郑重地说道,眼里已经开始转泪花。

    王勇见楚莹庄重的表情,心中一阵感动,“你还当真了,好人不长寿,祸害一千年,我是个坏人,怎么会那么容易死的!”

    “你也知道自己是个坏人啊!”楚莹瞪了王勇一眼,赌气似的扭头走了,丢下一头雾水的王勇。

    天就要亮了,我军烈士的遗体都收拾完毕,装入了木箱,三四个人一个抬到公路上,装到汽车上,如果不及时运走,堆得很多,特务发现了要来破坏,放炸药炸毁掉。车在公路上行驶,特务也会来拦截,因此,每台车上都派机枪手武装押送。

第六十二章 难忘砥平里(四)

    15日,经受了几天攻击的躲在圈中的敌人的日子还是不好过。(UU小说手打小说)砥平里内颓桓断壁,房子都被揭了盖,军用帐篷破得像蜂窝。一发迫击炮弹打到弗里曼的指挥部,作战官哈罗德·休梅克见了上帝,一块弹片崩裂3瓶威士忌,又击中弗里曼的左小腿。弗里曼顺手撕块布裹伤,然后一瘸一拐地检视阵地。美2师师部想调1架飞机送弗里曼到后方治疗,他一口回绝:“我既然把他们带到这里,我就要把他们带出去。”

    弗里曼和他的部属陷于困境。给养需要充实,二百多名伤兵切盼飞机运走,预备队已用完。弗里曼千方百计加固阵地,以坚持到援军的到来。他指挥部下用铁路枕木、米袋堆成工事、急救站、指挥部、火力中心、补给品堆集所,做好最后的准备。

    此时受李奇微之命北上支援砥平里的美军骑一师被三十九军二师的部队阻挡在曲水里,战斗异常激烈。攻打砥平里的志愿军各部也放弃了白天不进攻的惯例,冒着飞机的轰炸展开冲击,想拼死打下砥平里。

    稍事休息的王勇他们登上了一片靠近战场的阵地,这里昨天经过敌我双方多次争夺,厚厚的的积雪都让飞机扔下的燃烧弹融化蒸发了,变成了一片焦土,没有一棵树,哪怕一棵小草立在那里,遍布的弹坑,杂陈的尸体让人能想象的到当时战斗的激烈,恐怖的气氛让人在白天也感到头皮发麻。

    猛烈的炮火,肆虐的轰炸,让交战双方留下的尸体很少有完整的,变成了四分五裂的碎片,寻找半天也难以拼凑起一具完整的尸体,突然王勇听到有人在哭喊:“我不走,把我留在这里吧,我们一个连的弟兄都躺在这山上,让我留下陪他们···”撕心裂肺的哭声听着让人心碎。

    “怎么回事?”王勇问一个从那边过来的战士。

    “唉,那是咱们军一师一团的部队,今天凌晨遭到敌人猛烈攻击,一个连一个早晨几乎打光了,那是他们的连长,受伤了,抬不下来!”战士抹了把眼泪说道,王勇向那看去,一个身上绑满绷带的人从担架上滚下来,手使劲扣着一块石头不肯离开,“让我留下吧,求求大家了,不要让我走,指导员,一排长,二排长,···你们等着我啊!”那个连长‘呜呜’的哭着往山上爬,在场的人没有不掉泪的。

    这个连受到攻击后,为减少伤亡,只把1个班布置在前沿,一班打没了,二班接任,二班打光了,三班上。连长、指导员受伤,副连长代替指挥;一排正副排长受伤,班长代理排长,他受伤,二排副排长代理排长。二排副排长受伤,二班班长龙济泉代理副排长;二排的干部均伤亡,四班班长代理排长,战士代理班长,一个排缩编为一个步枪组作战;三排死伤大半,缩编为一个班,排长变成班长。全连官兵同仇敌忾,为了连队的荣誉而战。一个连前后缩编11次,1个连变成1个班,170多名官兵仅生还30多人。

    中午时分,王勇他们终于到了最前沿,趁着战斗的间隙收拢烈士遗体,这时美军飞机来回地俯冲轰炸扫射,这些飞机有的来自美国海军的航空母舰,有的来自南朝鲜釜山的机场,重型轰炸机则来自日本板付机场。它们在很低的高度上掠过,发出的啸音震耳欲聋。与志愿军阵地相邻的高地依旧在美军的控制之下,美军在高地上使用坦克的直射火炮和高射机枪,居高临下地近距离向中国阵地上进行射击,中国士兵的射击完全被压制了,处在束手无策被动挨打的境地。中**队参加批平里攻坚战的各部从四面八方一齐开始向这个不到两平方公里的小小环形阵地开始了前赴后继的攻击。

    在炮弹和手榴弹连续不断爆炸的闪光中,美二十三团各营的前沿阵地同时出现了激战状态。中国士兵冒着美军布置下的一层又一层的拦截火力毫无畏惧地冲锋,前面的士兵倒下,后面的士兵踏着尸体前进。环形阵地内到处是跃动的中国士兵的影子,但他们滚动前进时瞬间即逝。美军所有的坦克和火炮用最密集的发射速度向四周喷出火焰,在中国士兵冲击而来的每一条路上形成一面面弹雨之墙,任何人撞倒上边都会被炸得粉身碎骨。

    “这叫打的什么仗,这是在用血肉往钢铁上撞!”贺斌看着进攻的战士们成片的倒下用手在战壕上拍了几下心疼的说道。王勇吃惊的看了看连长,他没想到打起仗来从不叫苦喊怕的连长会说出这种话来。

    “攻击面这么小,敌人的设防又如此严密,飞机大炮不停的轰炸,而我们恰恰缺少重火力,怎么能打下来,纯粹是在用生命在填,用血在换!”贺斌火大的说道,“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吃亏的是我们啊!”王勇不知道怎么去劝解连长,只能默默的背起一具烈士的遗体走向山后。

    ······

    火线上军情火急,各军的将领们悒悒不乐,他们在指挥所里研讨战局。大家对上级最近的一系列作战部署产生疑惑,一连串问号呈露于脑际,作为下级对上级来说,即使看出上级明显是错了,但不到万不得已时,也不能随便动摇上级的决心。可是,从开始到现在的事实证明,对砥平里的攻击准备过于仓促了,以我方步兵轻武器再与敌人强大火力僵持下去,后果将极其严重。震天的轰击声飞入耳中,大家都知道他们的战士们正在经受铁火的煎熬,他们不能再沉默了,前线将领纷纷向上级陈述实战后的见解。

    敌军增援部队的铁马驰骤。美第9军军长穆阿少将调派军预备队、部署在骊州南侧的骑兵第第第70坦克营一个连的2个排、2个野炮营等部编成柯罗姆贝茨支队,由团长柯罗姆贝茨上校率领急进,他用23辆坦克组成装甲支队,以坦克开道,舍命疾驶。

    白雪皑皑的望美山、注邑山夹道而峙,美军装甲支队艰辛地行进在狭窄、弯曲的路上。志愿军的子弹、炮弹宛如雪片飘落,坦克上搭载的165名步兵、工兵像活动靶子一样,自然在劫难逃,柯罗姆贝获抱定了一死的念头。上校本人乘坐第五辆坦克指挥全局,三营管长和L连连长乘坐第六辆上指挥步兵,三营的160名士兵分别蹲在后面的坦克上跟随冲击。同时,一营和二营受命在公路两侧边前进边掩护,炮兵要不惜把炮弹打光也要把中**队的阻击火力压制住,上校还要求空军的轰炸机向面向公路的两个斜面进行最大可能的炮和轰炸。在坦克分队的最后,有一辆收容伤员的卡车,至于这辆卡车能不能冲进到砥平里,就只有看它的运气了。

    这支孤注一掷的坦克分队开始前进了。美军的轰炸机沿着坦克分队前进道路上的所有高地开始了猛烈的轰炸,公路两侧两个营的美军则全力向中国阻击阵地发动钳制火力的进攻,联络飞机在头顶来回盘旋,担任引导炮兵射击和报告前方敌情的任务。坦克分队每辆坦克的间隔是50米,整个突击分

    队的长度为1.5公里。

    曲水里是个小村庄,公路从村庄的中央通过。中国士兵从村庄两侧的高地上向进入村庄的坦克分队进行射击,手榴弹在坦克上爆炸,虽然不能把厚装甲的坦克炸毁,但是坦克上的步兵无处躲藏。有的中国士兵直接从公路两侧的房顶上跳到坦克上与美军士兵格斗,并且把炸药包安放在坦克上引爆。坦克连连长因为有的坦克已经燃烧,要求停下来还击,被柯罗姆贝获上校拒绝了,他叫道:“往前冲!停下来就全完了!”通过曲水里村庄之后,坦克分队的数辆坦克被击毁,搭乘坦克的160名士兵只剩下了60人。

    在距离砥平里约两公里的地方,公路穿过了一段险要的隘中:这是一段位于望美山右侧,于山腰凿开的极其狭窄的豁口,全长140米,两侧的悬崖断壁高达15米,路宽仅能勉强通过一辆坦克。当柯罗姆贝茨的第一辆坦克进入隘口的时候,中**队的一发反坦克火箭弹击中了坦克的炮塔。四名工兵乘坐的第二辆坦克进入隘口以后,火箭弹和爆破简同时在坦克两侧爆炸,坦克上的工兵全被震了下来。受到打击最严重的是坦克连连长乘坐的第四辆坦克,在被一枚火箭弹命中之后,除了驾驶员还活着,其余的人包括坦克连连长希阿兹在内,全部死亡。幸存的驾驶员把这辆燃烧的坦克的油门加大到最大限度,猛力撞击其余毁坏的坦克,终于使狭窄的隘口公路没有被堵死。

    在悬崖上面的中国士兵把成束的手榴弹和数个捆在一起的炸药包扔了下来。坦克连连长死了,没人指挥坦克的前进。冲过了隘口的坦克调回头压制中国士兵对隘口的攻击没有通过的坦克也在后面向中国士兵开火。一直跟随坦克搭乘到这里的步兵成了中国士兵射击的靶子。至于队伍最后面的那辆收容伤员的卡车,虽在中**队的夹击下一直跟随到这里,但它只是到了这里,卡车被打坏了,车上的伤员全部下落不明。冲过隘口,柯罗姆贝茨在坦克中立即看见了在砥平里外围射击的美军坦克以及与中国士兵混战在一起的美军士兵。他立即命令与砥平里的美军坦克会合,然后向中**队围攻砥平里的阵地开炮。砥平里的美军二十三团听说骑兵一师五团到达的消息,如同得到百万援军一般欢呼起来。

    这些日子事情太多,窝心不能保证按时更新,很对不起大家,见谅!!!

第六十三章 难忘砥平里(五)

    志愿军建立的脆弱包围圈破裂了,从骊州方向出援的韩**队第第27旅的先头部队也逼近砥平里。(UU小说手打小说)邓华和各军军长研究后,认为敌西、东两路大批援军,均距砥平里不远,敌情已有新的变化,如再打下去,不但砥平里难于攻下,且很快形成胶着状态,使我军更加被动,会被敌人死死的咬住,难以摆脱。邓华急命各部于当夜撤出战斗向北转移,并将情况的变化、改变决心的意图上报彭德怀。15日17时30分,邓华接到彭德怀的电报,命令停止向砥平里进攻,迅速撤出战斗,部队向北转移。

    ······

    夜幕降临,砥平里战斗结束了,悲怆的集合号一次次的吹响,好像在唤醒那些倒在莽莽群山中的战士们,又似在召唤这些为国捐躯的忠魂,让他们归家。一支支残破的队伍撤了下来,他们抬着牺牲,搀扶着负伤的战友,脸上都带着一种茫然的表情,连续几日的血战已经让他们麻木了,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也没有能打下这个弹丸之地。

    整个战场上四处亮起了火把,在山谷中,高地上游荡,参战的队伍都在尽力寻找失落的战友,没有人愿意抛弃他们。王勇带着排里的战士打着火把一次次的在战场上往返寻找着幸存者和散落在各处的烈士,脚下的土地还带着炮火轰击后的温热,残存的树桩还冒着余焰,空中还笼罩着浓浓的硝烟。对面的敌人慌张的守卫在阵地上,等待着志愿军的攻击,他们也是弹尽粮绝,基本被打废了,丧失了反攻的能力,只是注意着火光在战场上飘荡,没有人开枪,战场上陷入了难得的平静。

    “排长,我们撤吧,集合号已经吹了几遍啦!”方志强听着传来的号声说道。

    “再找找吧,我们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到这里,今天找不到他们,也许他们就只能曝尸荒野了!”王勇沉声说道,这时他感到脸上一阵冰凉,抬头看看,空中飘起了雪花。

    雪越下越大,从小雪丝变成了雪花,又从雪花变成了雪片,扑打着人的脸,让人睁不开眼。王勇拖着沉重的身体,冒着大雪在战场上搜寻着,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他的体力已消耗到了极限,从一段炸塌的战壕里拖出一具尸体,王勇感觉身上使不出一丝力气。他喘着粗气,坐到雪地上,抓起一把雪放到嘴里,冰冷的雪花化成水流进空空的胃里,针扎似的疼,携带的干粮都已经吃完了,一直得不到补充,参战时领取的七天食品虽然尽力省着吃,也没能吃到现在。

    歇了一阵,王勇站起身,将腰带使劲紧了紧,弯腰背起尸体,手脚并用的爬上山坡,抱着尸体滑下去,放到集中尸体的山脚下。

    “排长,刚才连长派人通知了,拉尸体的车现在正抢运伤员,让我们将尸体就地掩埋!”胡大彪过来报告说。

    “嗯,把烈士的姓名登记好,选一处干燥的地方,将尸体埋好!”王勇看看山脚下摆放的四十多具烈士遗体说道。

    “是!”胡大彪答应一声,默默的带着几个战士挖开一个前边部队留下的被炸塌的隐蔽部,将登记好姓名的尸体抬了进去,几经翻找还是有炸烂的几具尸体无法确定身份,由于多支部队在此战斗过,甚至连他们是哪只部队的人都无法确认,只能以无名氏的身份暂时长眠于此!

    安葬好烈士,一排所有的人在王勇的带领下向烈士敬礼,没有亲人为烈士送行,没有枪声告别,此时每个人的心中都有股说不出的滋味,小小的砥平里成了志愿军的‘麦城’。当王勇他们撤出战场已经过了午夜,纷飞的大雪很快遮盖了整个战场,一切厮杀的痕迹都被埋没在这片荒野中,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归途决非坦途。一师的百余名伤员滞留在一条战场后的隧道里,寸步难行,心急如焚。副师长颜文斌亲率通讯营的2个连携110副担架赶来接援,伤员们感激涕零。当他们踏上归途时,天降大雪。飞舞的雪花,是对没有制空权、徒步撤退的志愿军部队最好、最及时的掩护。

    吴信泉将军在回忆录中由衷地写道:“多么可爱的满天大雪啊!……不知多少人仰天望着这大雪飞舞的天空,控制不住内心的兴奋,感叹道:‘这真是马克思在天之灵,天助我也!’”

    二师于16日白天才收到撤退的命令。为了免遭空袭,师长率部坚定地挺立在阵地上,黄昏之后才转移。40军118师353团负责断后。美军坦克3次围住该团,3次冲破包围而脱险。志愿军参战各部向北转移,向龙头里(砥平里北)至横城一线及北至洪川东西一线以南地区集结。至此,第四次战役第一阶段结束。

    激战过后,李奇微乘直升机到达砥平里,他看到阵地前还有数百具尚未掩埋的中**人的遗体。参加砥平里战斗的志愿军各部损失较大。四十军参战的三个团死伤1830余名官兵,在向上级报告伤亡情况时,泣不成声。

    砥平里战斗给交战双方以不同的启示。美军以死伤800人的代价守住砥平里,并得到成功的经验。从此,美军放胆守卫孤立的据点。美、韩军方非常重视砥平里战斗所产生的后果。《美国第第2师在砥平里的英勇坚守后来证明是挡住共产军进攻的转折点。”《韩国战争史》认为:“砥平里战斗,是美军同**军作战中,在战术上取得的第一个成功战例,鼓舞了全军的信心和希望,解除了美决策当局对战局发展的顾虑。这次胜利的意义可与英国第8军在阿拉曼取得的胜利相比拟,也可以说是‘第二仁川’。”

    志愿军得到的却是失利的教训。1951年第四次战役的政治动员令,指出:“第四次战役的主攻就要开始了。这个任务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讲,都是要求我们必须胜利才行。因为只有胜利才能巩固已得的阵地和三个战役的成绩,只有胜利才能挫败敌人进攻的气焰和增加敌人内部的矛盾,只有胜利才能继续提高中朝人民和全世界人民的胜利信心,只有胜利才能争取休整补充的机会和争取最后消灭敌人的准备时间。这个战役关键的重要性,凡我全体指战员必须清楚的认识,务以全力争取这个战役的全部胜利。”显然结果并不如人意。

    砥平里攻击受挫,成为我军第四次战役饮痛的转折。从2月18日起,敌人不让我军得到休整转移的机会,马上发动他们的“屠夫行动”攻势、“撕裂者行动”攻势、“狂暴行动”计划一系列攻势,朝鲜战争的主动权,几乎有5个月被敌人夺走。我军再次被迫陷于被动,从此开始了我军更为艰苦、复杂的战斗,我军第四次战役转入第二阶段,实行机动防守的长期抗退。

第六十四章 艰苦

    砥平里战斗之后,联合**在李奇微的催促下,迅速恢复向北进攻的态势,并且没有受到中**队的严重抵抗。(UU小说手打小说)李奇微再次确定了他的判断:中**队正处于困难境地,必须立即开始新的攻势,进一步扩大北进的战果。新制定的作战计划被定名为:“屠夫作战”。

    “屠夫作战”的目的是:为了不给中朝军队以休整和重新编成的时间,再次发动进攻。在西线,摧毁南汉江桥头堡,占领汉江一线;在中线,推进到砥平里——横城——芳林里北侧一线;在东线,进至江陵北侧一线,修理战线的凹凸不平,以准备下一次正式的北进行动。

    志愿军此时开始执行运动防御,每天规定撤退的距离,阻止敌人的前进,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为了政治上的需要,完全背离了我军过去大踏步的前进,大踏步的撤退的运动战原则,战士们白天坚守在阵地上,撤退都选择在晚上,而敌人像疯狗似的咬着志愿军的脚后跟追击,死死的缠住,很难摆脱敌人的进攻。

    志司有指示,叫做步兵前轻后重,炮兵前重后轻。三十九军三个师采取前三角配置,横城以北洪川以南为二师,一线散开,在后面把一师部署在洪川公路以东,以西为三师。每个山棱线上构筑单人掩体,山的斜面都挖防炮洞,在山头本该放一个排,现在放个加强班,本该放一个连,现在放个加强排。每个山头都防御,但兵力展开并不多。相对地说,以山头为单位作战,特别对山的两侧注意戒备。对公路,在不影响作战行动的条件下进行破路,并用炸药包、爆破筒每连组成反坦克小组,专门对付沿公路前进的敌人坦克。

    王勇躺在一个山头的背面抬头看看阴翳的天空,稀稀拉拉的春雨已经停了,乌云没有散开,也看不出是什么时间了。现在虽然到了初春,气温依然很低,他的棉衣已经让雨水浸透,几乎榨干了身体里的最后一丝热量。

    王勇他们在这个山头距离公路只有一百多米,海拔不足五十米的山头被敌人猛烈的炮火炸得面目全非,他们挖的掩体也以看不出模样,但他们已经在这坚守了一天一夜,还没有得到撤退的命令,只能死死的守在这里。

    根据上级的安排,公路边上的每个山头都放兵坚守,分散敌人的火力。部队向后转移是按照预定计划,在夜间有秩序地进行的。坚守的原则是白天不准撤退,打完就算,这是针对美军的弱点而说的。只要我们山头有人,敌人就不敢上来。美军步兵完全靠飞机、大炮的火力,打得没有人或很少有人敢冲锋。我们的炮兵分散配置,集中使用。迫击炮、六○炮对付敌人冲锋的第一梯队,七五山炮集中火力打敌人第二梯队。因为采取的战术正确,伤亡并不大,相反,进攻的敌人伤亡很大,敌我兵员损失达到了二比一。

    今天天亮后敌人只发动了一次进攻,被打退了以后,就没有在发起新的进攻,双方僵持在这里。

    “排长,吃点东西吧!”胡大彪端着一碗不知道用什么野菜煮的糊糊汤说道。

    “大家都吃了吗?”王勇没有接,而是反问道,他知道他们已经断粮好几天了,现在虽然是春天,但野地里长出来的野菜也只是刚冒芽,能吃的更少。

    “吃了,每人都分了一碗,这个是给你留的!”胡大彪舔了舔嘴唇咽了口唾沫说道。

    “把你的碗拿来!”王勇接过饭碗对胡大彪说道。

    “排长,干啥?我真的吃过了!”胡大彪楞了一下,反映过来了。

    “少废话,服从命令!装什么啊,虚头吧脑的你的肚子比我的叫的还响。”王勇说着一把拽下胡大彪腰里栓的碗袋子笑骂道。

    “排长,这···”胡大彪伸手去抢可慢了一步,王勇已经倒出他的碗,分了一半糊糊给他。

    “吃吧,还热乎着呢!”王勇一边喝,一边把碗递给了胡大彪。

    “排长,你说我们这叫打得什么窝囊仗,天天白天挨炸,晚上后退,心里憋气!”胡大彪边吃边说道。

    “我也看不懂,每天这么一点点的后撤,也许是在以空间争取时间吧!”王勇心情也跟天气似的不太好。现在他们所面临的困苦和牺牲都是巨大的。春寒料峭,冰雪未融,冷雨霏霏。没有粮食,每天只能吃野菜和树皮充饥。一套棉衣一个冬天没能脱下过,很多地方都已经露肉,战士们用粗针缝上一块布遮住,被磨烂的袖口使露出的半条胳膊冻得发紫,战斗力极度的被削弱。

    “大彪,你手怎么样,还流血吗?”王勇舔干净了碗问道。

    “还在流血,这天寒地冻的,就是不结疤!”胡大彪伸出手,手背上裂了道寸许长的口子,不停的往外渗血。

    “那我给你治治吧!”王勇笑着说道。

    “排长,咱们缺医少药的,你那什么给我治啊?”胡大彪惊奇地问道。

    “把你的针线包给我!”王勇说道,刘颂牺牲后,三班的针线包一直由胡大彪保管着。

    “排长,你衣服破啦?”胡大彪疑惑的掏出针线包问道。

    “待会你就知道了!”王勇故作神秘的说道,他拿出一根针,把手放到嘴边哈了几口气暖了暖手,认上针,“你忍着点疼啊!”

    “排长,你不会想拿这个把我的伤口缝上吧?”胡大彪吓了一跳,猛地收回了手说道。

    “你说对了,如果你怕疼就算了,可我告诉你,你的手要是不缝上,伤口感染了就得截肢啊!”王勇见他害怕,连激带吓地说道。

    “不就是根针吗,刺刀老子都不怕,还怕它啊!”胡大彪把心一横伸出了手,脑袋拧到一边,又回头小心地说:“排长,你行吗?”。王勇笑笑用雪在他的伤口上按了一会儿,让他的手冻的失去了知觉,开始用缝衣服的针线给他缝伤口。

    “排长,你是不是跟楚军医学的这手啊,还会缝伤口。”胡大彪还是忍不住地回头看,呲着牙说道。

    “别胡说啦,我这是上学时候学的急救知识,头一次用!”王勇边缝边说道。

    “啊?!排长你拿我试手呢!”胡大彪委屈的说道。

    “甭管咋样,我给治好了就行了!”王勇缝一针打一个结,然后割断线再缝一针,连着缝了四针,他又翻出一截绷带,给他紧紧的扎住,伤口总算封住了,不再渗血。

    ······

    彭德怀总司令在21日赶回了国内,要求解决前线的实际问题,在会议讨论解决问题的办法的时候,有些领导开始强调自己的困难,彭德怀实在听不下去,禁不住拍案而起:“这也困难,那也难办,你们整天干的是什么?我看就是你们知道爱国!难道几十万志愿军战士是猪?他们不知道爱国吗?你们到朝鲜前线去看看,战士住的什么,吃的什么,穿的什么!这些可爱的战士在敌人飞机坦克大炮的轮番轰炸下,就趴在雪地里忍饥挨冻,抗击敌人的猛烈进攻,他们不是为了保卫国家吗?整个北朝鲜由于战争的破坏,物资粮食根本无法就地解决,在第一线的连队缺粮缺菜缺衣的现象相当普遍,其艰苦程度甚至超过红军时期。经过几个月的苦战,伤亡了那么多战士,他们为谁牺牲,为谁流血?战死的、负伤的、饿死的、冻死的,这些都是青年娃娃呀!难道国内就不能采取紧急措施吗?”彭德怀的声音震动会场。

第六十五章 困难

    每撤退到一道阵地上,饥寒交困的士兵立即就用简单的工具修筑阻击工事,同时还要修筑防炮洞以应付坦克大炮的轰击和危机的轰炸。(UU小说手打小说)如果还能再有点时间,战士们就拔掉阵地前的野草,扫清射界,打出防火带。天亮了,除了警戒哨在警戒外,只要敌人没有进攻,战士们就随便往嘴里填些什么,然后倒在冰冷的泥水中闭上眼。在战斗中,弹药的极度缺乏令中国士兵们丧失了保卫阵地和他们自身的基本方法,朝鲜中部那些山岭上的石头常常是他们用来与大炮坦克搏斗的武器。

    夜里,四连又向后退了两公里,部队此时减员严重,又一直战斗在前沿,新兵补充不上来,营里把四个连重新编组。伤亡最重的四连五连合并到一起组成了一个新的连队,六连、机炮连和营部的后勤人员组成了一个连,营部除了营长教导员就剩下一个不满编的通讯班。

    王勇的一排和五连的一排合并成了新一排,他们的班排长都打没了,王勇让胡大彪代理三班长,五连的一个老战士蒋全海代理一班长,二班长还是方志强,经过补充后一排勉强凑足了三十个人。

    拂晓,一排守卫的山头又成了雾海中的孤岛,早晨的空气里还充满着呛人的火药味,阵地上的白雪已变成了黑土,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弹坑,满山是撕裂的和烧焦了的树干,树枝,战士们在修理炸平的工事中,度过了寒冷的夜晚,又在迎接一场新的战斗。

    七点来钟,天渐渐的亮了,大雾还没有完全消失,敌人开始攻击了。战斗一开始就很凶猛,敌军以八架飞机三十多辆坦克,几十门大炮,集中火力轰击山头。整个阵地又犁过了一遍,震得防炮洞的土簌簌直落,气浪简直让人喘不过气来。王勇担心着前沿山脊上三个警戒的战士,现在炮火猛烈,人根本出不去,他只能困守在洞中耐心等待着,但是炮火整整打了一个钟头还没有停息,大有非要把这个山头削平不可的架势。

    大雾在炮火中消失了,炮声渐渐稀落下来。王勇飞身窜出防炮洞向左前方跑去,刚跑出四五米远,四架喷气式飞机又俯冲过来了。“扑通!”一颗汽油弹在王勇前十几米的地方爆开,他急忙扑到身旁的一个弹坑里,头上的帽子溅上了油点着火了,他抓下帽子在地上扑打了几下也没扑灭,干脆把帽子一扔,提枪绕过眼前烧起的熊熊大火往左前方跑去。

    到了山顶的警戒阵地,王勇不由一愣,工事没有了,三个战士也没有了,连山也被炮火变了模样,他一时竟搞不清他们原来是站在哪里了。王勇一下就懵了,“张福,孙凯,胡大彪···”他喊着三个战士的名字,在不大的山顶上转着圈子,忽然间,他瞥见了眼前一个隆起的‘坟包’,一下子弄明白了,这不是他们设置警戒阵地的地方吗?他急忙用手连连扒着上面的覆土,扒了一层土,下面就动起来了。

    “哎呀,活着,他们还活着!”王勇一下兴奋起来,疯狂的扒着土,冻伤的手指一个指甲被土里混杂的石头绊了下来,他仿佛毫无知觉,一个战士终于从泥土里挣扎起来,连连吐了几口嘴里的土,灰蒙蒙的脸上闪动着晶莹的眼睛。

    王勇用袖子在他脸上抹了两下高兴地说:“大彪!你怎么样?”胡大彪望着连长笑了,用灰糊糊的手抹了一下嘴唇,慢吞吞地结巴地说:“没···没啥事,埋住了我···我再爬···爬起来呗!”

    “还有两个人呢?”王勇见他清醒了,焦急地问道。

    “他···他们···”胡大彪惊慌四顾,想来他们也被泥土埋没了。王勇俩人又紧张地扒了起来。第二个战士很快扒出来了,可他腿上负伤了;第三个同志扒出来,双眼紧闭,已经没了呼吸,他已经牺牲了。

    敌人马上就开始攻击了,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也没有时间悲伤,王勇果断地命令说:“赶紧修补工事,继续注意观察敌人!”

    “是,排长,我们保证完成任务!”胡大彪咬着牙回答道。

    “排长,我们班的手榴弹不多了,你看这···”这时一班长蒋全海提着一支枪跑了过来,报告说:他把手中的枪往连长面前一摊,用力扳动一下枪机,皱眉绷脸地说:枪大部分炸坏了,排长,怎么办?”

    王勇皱了皱眉头,对他报告的情况,并没有做任何回答,部队连番恶战,武器损失严重,弹药消耗更大,后勤供应困难,补充给他们的武器弹药难以满足战斗的需要。

    “一班长,咱们注意收集下敌人的武器,把打坏的枪集中到一起,能拼凑到一起的尽量恢复!”王勇想想只能这样凑合了。

    ······

    轰炸过后,两个营的美军分几路蜂拥上了山腰,王勇带着一班投入了紧张的战斗,其他山头上二排三排都投入了反击。敌人垮下去后又在督战官的喝斥声中冲了上来,枪声响彻山谷。营里的炮排发射了十多发炮弹,将敌人压制在山腰,战士们同敌人胶着一起了。

    一直战斗到9点多钟,阵地上才出现了暂短的平静,王勇见敌人退了下去,丝毫不敢放松,指挥一班战士休整工事准备再战。他们一面修理工事,一面搬动那些被炮弹震碎的石头,把它们一块块地摆在工事前沿,作为打击敌人的武器。

    “排长,敌人又上来了!”一班的警戒哨喊道。

    “注意,不要开枪,听我命令,等敌人爬到陡坡下把石头推下去,把兔崽子们砸下去!”王勇从掩体里探出头向山下观察了一会儿说道。

    一个排的敌人边开枪边向上摸,飞蝗般的子弹打进刚刚解冻的土壤中发出‘噗噗’的闷响,战壕里的战士们似乎都习惯了这种战斗,没有人紧张的流汗,没有人跑动,面无表情的身子贴在战壕壁上等待着命令,阵地上一片死寂。

    ‘滴滴···’当几个敌人的脑袋刚从陡坡下露出来,战战兢兢地放了阵枪,抬腿准备上坡时,一声凄厉的小喇叭声响起,一排石头雪崩似的跳跃着滚了下来。在前头的敌人根本拉不及反应就被石头砸的叽里咕噜的滚下山坡。后边的敌人见事不好,掉头就往回退,可他们的两条腿怎么也跑不过借着惯性越滚越快地石头,敌人有的折胳膊断腿,有的被砸下了山崖···

    敌人的报复来的更快,山坡上的敌人刚刚撤到公路上,铺天盖地的炮弹就砸在山梁上,山头有被硝烟笼罩,撤到防炮洞里的王勇长出了口气,掏出一颗烟点上,抽了一口又递给后边的人,洞里只见燃烧的烟头一闪一闪的红光和一双双亮闪闪的眼睛。

    感谢一直支持窝心的朋友们,这段时间断更很多,可大家还在支持着窝心,我很惭愧也很感动!

第六十六章 心理战

    敌人的炮击持续了半个多小时,百十个美军士兵在炮火的掩护下冲了上来,防守阵地的一班刚进入阵地准备开火,突然一阵密集的炮火打在山梁上。(UU小说手打小说)

    “不好!”王勇听到炮声心里一颤,这是小口径高炮的炮声,这种炮射速高,火力凶猛,直瞄的情况下就是装甲车,轻型坦克都能被它打穿,敌人竟然用来对付步兵,看来是真急了,“得赶快叫一班撤下来,山顶上简易的工事挡不住这么猛烈的炮火!”

    王勇刚冲出防炮洞,就被一颗落到身边的炮弹掀倒,鼻子和耳朵被震得流出了血,身上让飞溅的土块打的生疼,可现在已经顾不上了,他一边吹响撤退的小喇叭,一边向山顶上爬。一颗炮弹又在他眼前爆炸,王勇就觉得眼前一黑,直挺挺的摔在地上,滚下山坡。

    ······

    “排长,排长···”不知道昏过去了多长时间,王勇被一个焦急的声音喊醒,王勇知觉的浑身酸痛,眼前一片漆黑,耳朵里满是枪炮声,眼睛看不到一点东西。

    “怎么我的眼睛受伤了吗?”王勇心中一阵慌乱,在战场上失去眼睛那意味着什么自己太清楚了,他手忙脚乱的在脸上乱摸着。

    “排长,没事,就是头上划了一道口子!”旁边的人听到王勇说话,高兴的说。

    “阵地还在我们手里吗?”王勇听到回答,冷静下来,一把扯掉了头上的绷带,眼前一亮,发现自己还在山坡上,躺在胡大彪的怀里,慌乱间大家把绷带缠在了他的眼睛上,把自己吓了一跳。

    “还在,二班长带人顶上去啦!”胡大彪回答道。

    “好,扶我起来,我上去看看!”王勇抓起身边的枪说道。

    “排长,你受伤了!”胡大彪没有动。

    “废什么话,这点伤算什么!”王勇猛然翻身爬起来,脑袋一阵眩晕,身子不由的晃了几晃,胡大彪赶紧扶住了他。

    王勇使劲摇摇头,看清了上山的路,“大彪,你带好预备队,我上去!”说着甩开他的双手,勉力向山顶爬去。

    山顶上的岩石被肆虐的炮火轰成了碎沙,踩上去软绵绵的,进攻的敌人被志愿军的手榴弹炸下去了一批,又冲了上来,浓重的烟雾使人看不清敌人在什么地方,战士们听到哪里有动静就向哪开枪。

    “排长,你上来了!”王勇刚跳进机枪掩体,机枪手高新民高兴地说道,他是从五连过来的。

    “情况怎么样?”王勇问道。

    “兔崽子们炮打的凶,步兵太熊,上不来!”高新民满不在乎地说道。

    “卧倒!”他们说话的空,敌人摸到了阵地前,把手雷扔了上来,王勇手疾眼快捡起一颗还在冒烟的手雷扔了回去,一把把高新民按在掩体里。

    ‘哒哒···’王勇对着从烟雾中冒出来的敌人打出了一个点射,暂时压制住了几个敌人,同时喊道:“老高,快开枪啊!”

    此时旁边的高新民也急了一头汗,使劲勾扳机可枪就是不想,“妈的,平时拿你当宝贝,这时你可不能掉链子!”他一边说着,一边勾扳机,可枪还是不响。

    “老高,你还等什么呢,敌人上来了!”王勇换弹匣的功夫,敌人已经逼近了阵地,他连扔两颗手榴弹,焦急的喊道。

    “排长,没事,手冻麻了!”高新民说着换过左手,机枪‘哒哒·····’的终于打响了,准备冲锋的敌人立刻被撂倒了几个,余下的敌人也被打得抬不起头。

    “糟糕!”王勇突然听到边上机枪声停了,高新民喊了一声,他扭头一看,高新民准备换弹匣时,发现右手不能动了,王勇急忙抓过他的手,只见手掌上被穿了个窟窿,小臂上被弹片划开一道深深的伤口,韧带全都断了,五个手指都不能动了,激烈的战斗中他竟然没有感觉到自己已经受了伤。

    “老高,你受伤了!”王勇赶紧用绷带扎住他的伤口,抢过机枪说道:“老高赶紧下去!”

    “排长,没事我还能行,左手还好着呢!”高新民没有动,抓起一颗手雷,咬掉保险栓扔了出去···

    一番激战,进攻的敌人被再次打退,山脚下敌人的卡车来回疾驰,忙着抢救伤员,拉走尸体。王勇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这真是打得日月无光,空中偏西的太阳只剩下了一个小亮点,他松了口气,敌人一般都是上午猛烈进攻,一过中午进攻就会缓下来,晚上很少采取行动,现在已经是下午,这一天又能安然度过了。

    “二班长,留下警戒哨,其余的人赶紧撤下去!”步兵失败了,敌人的飞机马上就会来报复,就像打了儿子,老子一定会找场子一样准,王勇命令战士们赶紧转移避炮。

    刚刚把伤员和烈士的遗体送下去,敌人的炮火就覆盖了整座山峰,震耳欲聋的炮声震得人的心都要从肚子里蹦出来,可洞里的战士们已经习惯了这种日子,该干啥干啥,有的人在洞口接着光亮擦拭枪支,有的缝补自己已经破烂不堪的棉衣,有的人居然靠在洞壁上呼呼大睡···

    半个小时后,炮声停止了,突然一个巨大的声响传进了大家的耳朵里,“美国人的大炮厉害不厉害!”

    “你们赶紧投降吧!”

    “老婆在家还不起账,你们死在外国战场,快回家吧!”

    ······

    王勇钻出洞一看,一架敌人在阵地低空盘旋,借助高音喇叭不停的喊话,接着纷纷扬扬的纸片从空中飘飘洒洒地落了下来,他捡起张一看,印刷的还挺精美,上边是一副空中飞机地上坦克,一群人在前边奔逃的画面。

    “排长,什么东西!”一个战士好奇的问道。

    “你看看!”王勇随手把传单递给了他。

    “这上边画的是国民党兵还是朝鲜伪军啊!”这个战士看了一会儿,搔搔头皮问道。

    “我看是国民党,军装像,武器也像!”一个战士抢过去看了看说道。

    “切,这里哪来的国民党啊,肯定是伪军!”两个战士就为张传单争论开了,看来他们的绘画水平还是不咋地啊。

    “喂,三班长,你听上面喊话的还是你们东北味呢,肯定是你老乡!”一班长蒋全海笑着说道。

    “胡说,我们东北都是响当当的汉子,哪有这种狗东西!”胡大彪瞪着眼吼道。

    ······

    接着大家捡到了许多类似的传单,甚至还有些‘安全路条’,撒完传单,飞机飞走了,阵地前又‘轰隆隆’的开来了几辆坦克,架起了高音喇叭开始乌拉乌拉的叫唤开了,原来又是敌军的阵前广播:“共军士兵们!我要对你们讲几句话。你们今天过年了,可你们待在山上多苦哇,吃不上饭,喝不上水,脚也冻肿啦···”“扯你娘的蛋!”一个战士愤怒地冲着山脚下大骂。

    “我们联合**队,是为了解放朝鲜来的;联合国已宣布你们是侵略者!”‘砰’有人忍不住开了一枪,气愤地说,“我们进屋不脱鞋,还要自我检讨哩,我们是侵略者?!”

    “你看联合**队,有飞机大炮,你们有什么呢?快快投降吧,你们可以从小路过来···”战士们同时骂了起来,有的用手指着山下,气愤地说:“你们有飞机大炮,为什么冲不下老子的阵地呀!”

    “老子就是不用飞机大炮,也把你们赶到这里来啦!”

    “老子要是有飞机大炮,早把你们撵下海去喂王八啦!”

    战士们气愤地和山下对骂起来,一时间各种口音的国骂竟然压过了敌人的高音喇叭。

第六十七章 冰镇炒面

    “好了,不要嚷嚷了,你们骂半天,鬼子也听不懂,省点劲揍他们吧!”王勇掏掏耳朵悠悠地说道。(UU小说手打小说)

    “排长,你说怎么鬼子也会说东北话,是不是咱们的人叛变了?”一个战士舔舔干裂的嘴唇不解的问。

    “不会,咱们志愿军战士怎么会当叛徒,给鬼子当走狗!”没等王勇回答,一个战士瞪着眼说道。

    “我觉得是国民党,广播里说话的口气和他们差不多!”一个老战士说道。

    “嗯,我也觉得听着耳熟,国民党时他们的电台里不也是常这么喊!”方志强点点头说道。

    “不会是国民党也派人参加战争吧?”一个战士吃惊地说道。

    “不会,他们也就是敲敲边鼓,派几个特务跟着起起哄,他想参战美国人也不一定同意!”王勇说道。

    “共军兄弟们,你们已经断粮了吧,现在是不是好几天吃不上饭了,投奔到美国自由世界吧,我们这里有吃不完的面包,罐头,有玩不完的美女···”洞外的广播突然又换成了一个嗲声嗲气的女声。

    “呵呵,美国人还真行,把台湾广播电台的那个娘们儿也找来啦!”听着在国内敌台里总是用这种口气劝降的声调,大家突然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好了,该干嘛干吗,只准听不许做,就当他们放屁吧!”王勇笑笑说道,他对美军这手在打日本时已经见识过了,只不过那时针对的是日本人。美军对心理作战一直很重视,自第二次大战期间起各集个、团军、军和师都设有“心理作战”处、科、组,并配备了专门的宣传部队,情报机构也大力配合。朝鲜战争一开始,美军“第一无线电广播和传单散发大队”便进入战区执行心理作战任务。美国在此领域依仗的有利条件是拥有最发达的经济基础,能放手实施物质收买诱惑,以图达到“不战而胜”。其心战手段虽不断发展,基本方针却始终如一,那就是宣扬本国的“自由人权”及生活水平,引诱对手丧失斗志,从而在精神上屈服。

    “老班长,你怎么来了?”守在洞口的胡大彪突然喊道。

    “你们打了一天了,我给你们送点吃的来!”炊事班的老班长带着两个战士借着夜晚上了一排的阵地。

    “老班长,有点水就行了,我们嗓子都干的冒烟啦!”蒋全海接过老班长拎着的水桶说道。

    “连吃带喝什么都有。”老班长笑呵呵地说道。

    “老班长,别瞎吹,你逗我们吧。”蒋全海摸摸嘴说道。

    “不信,你就看嘛!刚出‘锅’的冰镇炒面馍馍!”老班长指着水桶说道。

    “新鲜,怪馋人的!”蒋全海撩开盖在桶上的盖布,露出了一个个炒面馍,乐得眉开眼笑,说:“喝!还真是冰镇炒面馍,这下子连吃带喝都有了,你们从哪弄来的?”

    “怎么样,馋了吧?”老班长笑着说道。

    “给,这还有给鬼子吃的!”后边跟进来的两个战士一人背着箱手榴弹,腋窝里还夹着一箱子弹。

    “呵呵,都是好东西啊,谢谢你们!”王勇指挥大家赶紧接过来,让老班长坐下,“老班长,这冰镇炒面的主意是您想出来的啊!”

    “可不是吗,今天团里给咱们连里拨了点粮食和弹药,老班长见着这炒面就琢磨怎么给大家弄!”炊事班的一个战士接茬说道。

    原来老班长看到一天一夜的战斗,战士们只吃过一顿饭,起初山上还可找到一点雪,可以解渴,可后来雪被炮火翻没了,战士们渴急了眼,只好找块小石头含在嘴里,引出点口水润润舌头,哪里还咽得下干炒面?这炒面即使送上去战士们也难以吃得下。他想了想,找了一块干净的白布,领着两个战士,带上几袋子炒面,冒着炮火,跑出去老远才找到一小片雪地。他把布摊开,撒上一层雪,抓上两把炒面,而后把手帕包紧,放在胸脯上用体温把雪融化。就这样,炒面馍一个又一个地“蒸”出来了。

    讲了蒸馍的经过,蒋全海咬了一口炒面高兴地说:“真行,你们班这几口行军‘锅’可太棒了!”

    “老班长,你们辛苦了!”王勇握住老班长的手说道,心中无比感动,三个人将炒面做成一个连人吃的炒面馒头,用自己的体温把雪一点点融化···虽说现在已是初春,但还是滴水成冰,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这炒面馒头就是老班长对战士的心啊!

    “老班长做的馒头就是美国兵用他们的面包罐头跟咱们换,咱们也不跟他们换!”胡大彪高声说道。

    “对,外边的美国兵以为用他们的几个面包就能把咱们收买,真是***把劲儿使错了地方!”一个战士指着洞外还在喋喋不休的高音喇叭说道。

    “呵呵,大家不要在我脸上贴金了,让我这老头子脸都红啦,等咱们打完仗,我给大家做红烧肉,包饺子!”老班长看看大家笑着说,王勇心里也很欣慰,他们这支部队不愧是老部队,思想素质过硬,部队又养成了艰苦朴素的作风,指战员对敌人这种物质上的诱惑不屑一顾,根本动摇不了大家的信念。

    ······

    天越来越黑,月亮从云雾中露出了半拉脸,王勇带着几个战士悄悄的到了阵地前,敌人的广播还在继续,苍白的月光下,山坡上散落着二三十具敌人的尸体。王勇爬到一具尸体前,这个美国兵脑袋被枪打掉了半边,趴在地上,尸体硬的像根木棍,他先掰开手指,把枪抽出来,把尸体翻个身,搜出敌人身上的弹药。

    “排长,你看那有点不对!”王勇又在翻另一具尸体时,胡大彪突然爬过来在他耳边说道。

    王勇顺着胡大彪指示的方向看去,一个小山坡上影影绰绰的可以看到几颗小树,“大彪,怎么啦,看不到什么啊?”

    “排长,白天打了一天炮,就那有几棵树不奇怪吗?”胡大彪说道。

    “你小子行啊,心细如发啊,你一说那还真是有问题!”王勇说道。

    “排长,你看树动了,我打他一枪试试!”胡大彪说着顺过枪对着树开了一枪。他忍不住好笑,美军愚蠢得可爱,被炸平了的山坡突然出现这种伪装,反而暴露了自己,成了活靶子!

    第一枪没打中,可是小树倒了,其余的树摇得更厉害了,胡大彪接着几个点射,小树接二连三的倒下,敌人再也吃不住劲了,扔下树扭头就跑,王勇和胡大彪站起身对着敌人的背影连连开枪,守卫在山头的警戒哨也用机枪封锁敌人的退路。

    激烈的枪声响起,敌人的阵地上发射了一串照明弹,缓缓下落的照明弹一下把战场照得雪亮,帮了逃跑的敌人的倒忙,他们完全暴露在王勇他们的枪口下,无处藏身彻底成了活靶,一阵枪声过后,王勇他们身上有多了几只好枪,每个人的子弹袋都塞的满满的。

    断更纯属无奈,一切解释都是苍白,窝心只能尽力抽出时间来写,只能希望大家包涵。

第六十八章 断后

    战斗机飞掠过鲜血染红的战场了,我可以看到四架“海盗”式飞机透过云端一字排开。(UU小说手打小说)地面上,战术空军指挥部指示“海盗”瞄准守在山头的中**队。由于交战双方混在一起难以分清敌我,飞机在上空盘旋了四次才辨别出敌军。然后飞机爬高以作俯冲准备。飞机冲下来,并投下了“野菊切割机”——一种500磅重的炸弹——正落在厮杀酣战中的中**队中间。随后再次爬升再次俯冲投弹。这次投的是“大脑袋”-----一种火箭弹,他们同时还使用50毫米口径机枪向分散各处的中**队扫射,‘多么精彩的空中支援!’我想道。

    另一批飞机则集中攻击和消灭附近其他山头上的中**队,光秃秃山脊上的中国士兵犹如“暴风雨中之草木”纷纷倒下。经过总共六次次轮番轰炸之后,残余的中**队疲于奔命,高射炮车用50毫米机关枪——步兵们亲切地称之为“肉斧”,抢占了有利地形扫射受挫的中**队。那天,侦察飞机第一次跟在战斗机后面为大炮提供目标线索。中**队被追至其隐蔽的山丘后面并被粉碎,我们冲上了山头中国人守卫的阵地,上面有十多具中国兵来不及带走的尸体,散落着一些被打烂的枪支和他们丢下的背包,水杯和牙刷···

    晚上10时,我们正享受着难得的平静,自从我们展开‘屠夫作战’以来,中国兵丢失阵地后,往往退守下一道防线,很少主动再次夺回阵地,可这次他们突然向我们占领的山头发起了进攻。

    排长保罗中尉向山下瞭望,发现中**队已冲出干涸的小河岸,并开始向山上他的班长的壕沟开进,有个中国人扔了三枚手榴弹,机枪手很快用一支勃朗自动步枪射杀了他,可机枪此时出了故障,打10发子弹,枪就卡壳了。他试着从套子中拔出了匕首,但却掉在了地上。黑暗中他找不见匕首,却抓起一支卡宾枪瞄准离他10英尺远的一个中国人,他连开了4次枪,那个中国人才倒下,邻近壕沟里冲上来三名中国人把他打死了。

    希斯派他的通信员去求援,通信员很快返回并带着15个人上了山,战斗又打响了。一发迫击炮弹袭来,炸死炸伤我们各一名士兵,其余人见势便开始向后溃退,退到山脚下被那里的G连连长希斯中尉挡住。他把他们重新领上山,但快到山顶时,他们又掉头想逃走。希斯中尉一直挥舞着枪高声喊着,终于将这些人拉上了山,形成一个防线。他们与中国人在各个壕沟进行了一场持续三个小时的凶猛残酷的徒手肉搏战。

    希斯虽然得到了他自己连的轻迫击炮、H连的81毫米迫击炮和团部重炮连的炮火支持,但他仍无法阻止中国兵占领山头,他连续三次试图与那些躇踌不前的士兵一起重新夺回失地,但都失败了。中国人仍死咬住那个山头不放,他们无情地一条条壕沟向前推进,直至到达山顶,他们从高处开始向我们所在的盆地开火···到凌晨,G连已丢掉了整个山头。我至今无法理解为什么中国兵会拼死夺回这个对他们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的山头。(一位美国士兵对朝鲜战争一次战斗的回忆)

    ······

    昨夜,团长刘克突然把电话打到了刚刚换下来的四连,白天守卫山头的三营在美军强大火力的打击下受到了严重损失,不得不撤了下来,但他们没有能把烈士的尸体带回来。团长听说后,怒火冲天,把电话直接打到了前沿的四连命令他们不惜代价抢回烈士的遗体。

    为了抢回这十多具遗体,一排又搭上了五条人命,添了几个伤员。对团首长这么做,是一个军人都会理解,今天倒下的是战友,明天倒下的可能就是自己。每一个战场的人都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可心里都有着隐隐的担忧,即使不能风光大葬,也不愿曝尸荒野,再说丢掉烈士的尸体对一支部队的士气影响很大,所以不论美军还是志愿军都会尽力带走阵亡的士兵的遗体,尤其是志愿军现在缺衣少粮,完全是凭借着一腔热血和顽强的战斗意志在坚持,这时更应该这样做。

    王勇看看发白的天边,再次催促排里的战士们抓紧时间搬运志愿军遗留在山上的遗体,天就要亮了,敌人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排长,敌人的侦察机出动了,看来敌人马上就要进攻了!”负责警戒的二班长方志强跑过来说道。

    “战场打扫完了吗?”王勇看看两腮通红,眼窝深陷的方志强问道,连续的战斗就是铁人也快顶不住了。

    “快了,山路不好走,路太滑!”方志强夹着枪,在手里哈了口热气说道。

    “你马上派人让一班和三班跟随担架队撤离,你们班向主阵地收缩,准备撤!”王勇给方志强拉拉帽子说道。

    “怎么,排长,咱们要放弃阵地?”方志强不解地问道。

    “嗯,我们的任务完成了,二线阵地已经布置完毕,守在这里只会增加伤亡,没有什么意义了!”王勇看看周围的山头,其他连队都已经撤走了,只剩下他们占的这个孤零零的山峰。

    王勇刚布置完毕,就听到公路上传来一阵坦克行进发出的‘隆隆’巨大声响,他向山下望去,一支美军的坦克分队沿着公路快速开过来,上边搭载着约有一个连的步兵,看样子是想截断他们的退路。

    “排长,敌人围上来了!”方志强有些紧张的说道。

    “看来我们想走人家不让走了!”王勇苦笑一下说道,这种局面是他最不愿看到的,这时必须有人要留下断后阻击敌人,否则就会被敌人死死的咬住,谁也脱不了身,都得交待在这。

    “排长,我留下,你带人撤吧!”方志强毫不犹豫的说道,此时留下会有什么结果谁都知道。

    “志强,一排的老班长就剩下你一个了···”王勇看着他深情的说。

    “排长,我留下!”方志强没等王勇说完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志强,一排是英雄排,希望你能保持住一排的传统,带好兵,把我们的荣誉保持下去!”王勇笑笑说道。

    “留下三个战士,你马上带人撤,执行命令!”王勇看方志强还要争,突然板起脸严厉地说道。

    “是!”方志强望着排长坚毅的脸,咬着牙吐出了一个字,他们在一起战斗了一百多天,经历了多次恶战,一排的老兵就剩下他和负伤的程祥坤,今天可能会再失去一位,他的心如刀绞,“张力根,钱宏斌,赵来顺你们留下,其他人把弹药留给他们!”

    方志强说完解下身上的弹药包放在地上,头也不回的带人向山下走去,此时眼泪爬满了双颊,他不想让排长看到自己的眼泪。当他们撤到另一座山头,突然传来山崩地裂般的一声炸响,他霍然回首,无数巨石顺着山坡滚落到公路上,挡住了敌人的坦克,硝烟中已经看不到排长的身影。

第六十九章 牵挂

    王勇用两个炸药包在临近公路的一边炸出了一个人造陡崖,滚滚的落石堵住了二十多米的公路,暂时挡住了敌人坦克,为连队的撤离赢得了时间,但是也把自己丢到了敌人的重围中。(UU小说手打小说)

    一阵猛烈的轰炸后,美军迅速占领了主阵地周围的几个山头,封锁了他们的退路。王勇他们占领的这座山头,两面临敌,一面靠着公路,山后是一座断崖,隔开了他们与大部队的联系,这个只有几十平米的阵地成了汪洋大海中的一座孤岛。

    敌人的炮火猛击前方的阵地,山被烟雾吞没了,刘克心里很不安,为了执行自己的命令,几个战士留在那里,他从望远镜里观察着阵地,除一片雾海外,什么也看不见。当烟雾淡薄时,他看到美军分成三路冲了上来,紧接着传来激烈的枪声,几个战士在左边打一阵,然后又到右边打一阵,将敌人赶了下去。

    “现在谁在无名高地上!”团长刘克见敌人退下去了,回头问作战参谋。

    “报告团长,是四连的!”参谋回答道。

    “我知道是四连,我问的是现在谁守在上头断后!”刘克心里本来就憋着火,听到参谋所问非所答,终于忍不住了,瞪着眼吼道。

    “报告团长,是四连一排长带领着三个战士留在那!”参谋被团长的神情吓了一跳,不禁立正大声报告说。

    “唉,你下去吧,注意观察!”刘克不耐烦地挥了下手,示意参谋下去。

    “老刘,怎么发这么大火?”政委徐益民刚进指挥部就听到刘克的吼声,走出来问道。

    “政委你说我是不是太无情了,四连从入朝就一直在前边打先锋,恶战打了不下十几次,伤亡很大,几次补充都几乎打光了,刚入朝时的老战士不足一个班了!”刘克说到这,眼睛湿润了,“他们刚从前边换下来,昨天我又让他们上去,几个战士让敌人给截在那下不来了,我看着揪心···”

    “老吴我刚到四连看了看,伤亡了十多个人,战士们连续战斗都很疲劳,武器弹药缺乏,不过士气还很高,还要上去把一排的几个人抢回来,让我拦下了!”徐益民说道。

    “上面这几个战士很危险,三面受敌,一排长王勇也在上头,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我们现在像他这样有能力有经验的干部基层连队太少了!”刘克看着远处的阵地说道。

    “是啊,咱们各个连队连排长伤亡达到了三分之二,班长几乎换了一个遍,像四连这样的先锋连伤亡的比例更大!”徐益民神色凝重地说道,“我们应该想想办法了,保存下部队的骨血,给咱们团留下种子!”

    “连队的战斗员大为减少,连队战斗员最多的也不过五六十人,虽然经过宣传鼓动,进行再战动员,又一次精简机关,补充战斗连队,也有许多轻伤员伤愈归队了,可还是杯水车薪。如果有经验的老兵伤亡殆尽,即使新兵补充不上来,也很难一时形成战斗力,我们应该抽调一批有经验的干部轮换下来!”刘克说道。

    ······

    “排长,死活同敌人拼了!”又打退了敌人一次进攻后,面对不断涌上来的敌人,张力根压不住心头的急躁,粗声粗气地说。

    “就是的,打死一个够本,打死两个赚一个,现在我已经打死四个了,早够本啦!”赵来顺给枪换上了一个新弹匣恶狠狠地说道。

    “拼光了就守不住阵地,要想办法保存自己,消灭敌人!”王勇看看大伙流露出拼命的念头,心里为他们的急躁情绪感到不安,仗打了这么长时间,每个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现在他们陷入死地,久久隐藏在心底的情绪一旦爆发,后果将会很严重。

    “排长,你说怎么打吧,我们都听你的!”钱宏斌现在还比较冷静,扭过脸说道,其他两个人都看向王勇,点点头,目光里充满了信任。

    “你们看阵地的坡度有大有小,敌人不可能几路一齐冲上来,这就给了我们有利条件,可以让我们集中力量一路一路地反击敌人,那样我们的力量就相当雄厚了!”王勇扫视了眼阵地,提出了怎样打的具体方法。

    这时右前方的敌人靠近了,王勇让钱宏斌和赵来顺监视与牵制其他两路敌人,他带着张力根反击右前方这一路。王勇悄悄的从战壕里探出头,看到一个端着卡宾枪的敌军官走在前面,不停的挥着枪大声喊着:“GO,GO!”督促着后边的士兵往上爬。

    “先干死你个***!”王勇等敌人来到眼前,猛然顺过枪,对准前边的第军官开了一枪,子弹在他钢盔上凿了一个洞,穿过脑袋,应声倒在地上。趁敌人愣神的机会,张力根向敌人后面投过去两颗手榴弹,敌人堆里一阵噼哩啪啦,弹片横飞,炸得敌人东倒西歪,王勇对着四散躲避的敌人狠狠的扫射,失去指挥的这一路敌人很快退了下去。左边敌人又爬上来了,他们又向左边跑去,逼近阵地的敌人一连投过来几颗手榴弹,在地上‘呲呲···’的冒着白烟。

    “扔回去!”王勇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手抓起一个甩到战壕外,张力根一脚将一个手雷踢进边上的防炮洞,抓起一颗落在身边的扔了回去。

    ‘轰···’几声炸响,手雷凌空开花,冲在前边的敌人倒下一片,紧接着两支冲锋枪不停的向下扫射,敌人又被压制在山坡上。

    突然,几颗炮弹带着啸音从他们头上掠过,在阵地前爆炸,“排长,是支援我们的!”看着被炸飞的敌人,张力根兴奋地喊道,指挥部的刘克看到王勇他们防守的阵地再次陷入危局,立刻命令炮兵向枪扫射的位置开炮,将敌人打了下去。

    ······

    “你们干什么去?”四连长贺斌突然看到七八个战士冲出了隐蔽部,后边还跟着几个伤员相互搀扶着,有的拄着根木棍踉跄地跟着跑出来,吃力的追着前边的人。

    “快回去,看不到敌机在轰炸吗?”贺斌想拦住他们,可没人理他,“站住,这是命令!”贺斌大声吼道。

    “连长,排长还在上面,敌人把他们包围了,我们要去救他!”跑在前边的张大富被贺斌拉住了,使劲挣了下没有挣开,大声喊道。

    “你这个样子上去,能行吗?”贺斌又抓住胳膊掉在脖子上的高新民说道。

    “连长,我右手不中用了,左手还有劲,能扔手榴弹,让我们上去吧,排长他们就四个人,挡不住敌人的!”高新民哀求着说。

    “不行,现在上去你们也是送死,谁也不许去!”贺斌坚定地挡在路上说道。

    “连长,让我们去吧,一排的老人没几个了,都打光了···”方志强挤到前边,哽咽着说。

    “不行,你们排长愿意看着你们上去送死吗,他为什么留在上边你们不知道吗?”贺斌毫不让步。

    “连长,你难道就眼睁睁地让我们看着排长牺牲,我们受不了···”胡大彪哭出了声。

    “不行,坚决不行,我不能看着你们去送死,你们排长也不会,大家都回去,我们会想办法的!”贺斌眼里闪着泪光,放低了声调说道,“二班长,你把伤员带回去休养,不许蛮干!”

    “我···我,大家回去吧,听连长的命令!”看着挡在路上纹丝不动的连长,方志强无奈地说道。

    看着散去的战士们,贺斌遥望着炮火连天的无名高地,嘴里自言自语地说道:“兄弟,你们一定要坚持到天黑!”

第七十章 祖国万岁

    王勇带着三个战士接连打退了敌人的两次进攻,隐蔽在防炮洞里躲避敌人的排炮轰击,可十多分钟过去了,阵地上还是静悄悄的。(UU小说手打小说)

    “排长,敌人搞什么名堂呢,怎么不打*炮了?”赵来顺纳闷地问。

    “你挨炸上瘾啊,他们不打*炮我们正好安生会儿!”没等王勇回答,张力根拍了他下抢着说。

    “我也觉着不对,现在还不到中午,敌人还不到吃饭的时间!”钱宏斌嘴里含着一个石子含糊不清地说道。

    “一个石子你嗦咯了半天了,吐出来说!”张力根掏了掏耳朵说。

    “这不是解渴吗!”钱宏斌吐出石子,“我是说我觉得敌人在耍花招,我出去看看!”他说着钻出了防炮洞。

    “不好,敌人上来了,快扔手榴弹!”钱宏斌刚从战壕里探出头,就看到六七个敌人偷偷摸摸的爬上来来了,他急忙抓起一颗手榴弹往山坡上扔了出去。美国兵也挺机灵,他们听惯了这样的喊声,形成了条件反射,以为又要飞来要命的手榴弹,慌忙趴下,可他们只听到了一声爆炸声,又发现阵地上只有一个中国兵时,恼羞成怒站起身冲了上来。

    钱宏斌见敌人急赤白脸的冲上来,抓起一支卡宾枪对着当头的敌人开了火,没想到枪只射出了一发子弹,就卡了壳,冲上来的敌人一下将他扑倒在地。听到喊声的王勇急忙赶过来,对着后边的敌人打了一梭子,撂倒了两个敌人,突然他感到头上被枪托重重的砸了一下,脑袋一阵眩晕,枪掉在了地上,血顺着脑门流下来,模糊了双眼。

    王勇顾不得擦去脸上的血,猛扑了上去,和敌人滚在一起,狭小的战壕里两个人翻过来滚过去,都要至对方死地。身高马大的美国兵吃得饱穿得暖,体力上占足了上风,把王勇压在身下,双手卡住了他的脖子。王勇眼前只有一个模糊的身影,脸憋的通红,喘不上气,一只手攥住敌人的手腕,一只手在地上划拉着,摸到了一把丢弃在战壕里的工兵锹,对着敌人的脸上砍去。那个美国兵一声惨嚎,松了手,捂住了脸,这一下劈开了他的鼻子,豁开了他的嘴唇。王勇曲腿将压在身上的敌人蹬了出去,挥舞着铁锹对着敌人一阵猛砍,要了他的命。

    当王勇摇摇晃晃站起身,一个敌人又嚎叫着窜上了战壕,他挥起铁锹扫过敌人的双腿,将敌人的一条腿生生的砍断,张力根赶过来对着乱滚的敌人补了一刀,结束了他的痛苦。‘哒哒···’赵来顺端起机枪对着其余的敌人一阵扫射,将他们压在战壕前,只听“喀嚓”一声,一颗手雷在空中爆炸,他只觉得脸上震动一下,脑袋一沉,便失去了知觉,抱着枪摔倒在地。

    ······

    时间已经过了中午,刘克向无名高地张望,他焦急的踱了几步,阵地上已经听不到了枪声和爆炸声,守在上面的战士们是没了弹药,还是全部牺牲了,可现在看不清阵地上的情况,忽然一团烟雾升起,接着是志愿军使用的手榴弹特有的沉闷爆炸声传来,阵地上还有人,他们还活着。刘克心中一阵狂喜。

    此时,王勇他们的弹药几乎耗尽了,他们用石头和不多的弹药与敌人顽强的拼杀着。几声爆响,机枪哑了,子弹打光了钱宏斌扔下机枪,抓起一支卡宾枪向敌人射击。失去机枪的火力支持,敌人很快冲了上来。

    “排长,我不行了···不过我也要拉几个垫背的!”身负重伤的赵来顺被冲上来的敌人的嚎叫声惊醒,他拽下蒙住眼睛的绷带,抓起两颗手榴弹,挣扎着站起身,猛的拉着火滚出战壕。

    “赵来顺···”王勇没有防备,一连抓了几把也没抓住,只见赵来顺顺山坡滚到敌人堆里,一声惊心动魄的巨响,在他周围倒下一片敌人。剩下的三个人眼里已经没了泪,只剩下仇恨,挺枪站起身,向敌人发起了反击···

    “大家不要难过了···”王勇他们冒着敌人的炮火抢回了赵来顺残破的遗体,用一块雨布包裹起来,“现在这种情况我们已经不可能把赵来顺带回去了,我们剩下的三个人都要记住埋葬他的位置,不管谁活着回去,将来我们打回来的时候,记着把他带回去!”王勇把赵来顺的遗体放到一个炸得半塌的防炮洞里说道。

    “嗯,我们记住了,我们一定要把他带回去!”两个人点点头,用力将防炮洞剩下的洞顶砸塌,封死了洞口。

    ······

    敌人打了将近一个白天,依然没能打下来,恼羞成怒的敌人集中了十多辆坦克对着山头猛轰,要把山头炸平,上下翻飞的飞机投下一**的燃烧弹,排炮打得土石迸飞、硝烟弥漫,整个山峰都在燃烧。

    小小的无名高地现在成了二团的焦点,牵动着每个人的心,刘克命令炮营不要吝啬炮弹,只要有敌人进攻就开炮支援,相邻的友军阵地不时发起小反击牵制敌人的进攻。大家听到稀落的枪声都会感到无比的欣慰,这说明他们的战友还活着。

    夕阳西下,三个人已经是人人带伤,枪里已经没有一颗子弹,山头上也找不出一块拳头的石块。王勇的棉衣烧得只剩下了一只袖子,头发眉毛不见了踪影,腰里一道两寸多长的伤口汩汩地冒着血。张力根用露着红肉的手撕下一块破布紧紧的缠住王勇的伤口,烧焦的手指怎么也打不成一个绳结。钱宏斌拖着一条炸断的腿爬过来,手里还抓着打完子弹的步枪。

    “不要在包了,敌人上来了!”王勇惨然一笑,看着不断逼近的敌人对两个人说道,现在他们已经退到了断崖边上,已经退无可退了。

    “排长,你下命令吧!”张力根扶起王勇,钱宏斌拄着枪也站了起来,大家都知道他们最后的时刻来临了,三人相互依偎,扶持着,面向祖国站成一排。

    “兄弟们,咱们来世还是兄弟!”王勇伸出两只手用力握住两个人的手,两人平静的神情的点点头。

    “中国兵,投降吧,我们会保证你的安全!”逼上来的美国兵没有开枪,上前劝说道。

    “百年的耻辱,必须用血来洗刷!”王勇平静地回答道,“中国必定崛起,志愿军万岁!”

    “中国志愿军万岁!”

    “祖国万岁!”三个身影消失在无名高地上,与血色的晚霞溶为一体。

    “王勇···”一直注视着无名高地的刘克眼角挂泪,放下望远镜,“一定要记住他们的名字,他们都是英雄!”

    “一排长···”守卫在前沿的四连长贺斌拳头狠狠地捶在战壕上,血很快染红了他的手掌,可他浑然不觉,久久的凝望着无名高地。

    “排长你说过我们要在一起的!”方志强捶胸顿足嚎啕大哭,一排的战士们列队向无名高地抬手敬礼,泪流满面,默默的送别自己敬爱的排长。

第七十一章 生死一线

    彭德怀致电各军:从3月10日起,全线开始运动防御,有秩序地较大规模地向北撤退。(UU小说手打小说)在给周恩来的电报中,彭德怀提出了放弃汉城的想法:我于九日拂晓前抵司令部,敌于七日又开始全线进攻,为缩短我军防线,争取时间,故决定放弃汉城,采取防御,保持有生力量。现运输情况未改善,部队仍经常断炊吃不上饭,今后就地筹粮亦不可能。兵力增大,供应需多,现敌人空军又有增加,我空军如不能相应掩护交通运输,此种困难不会减少,反而会增加,这将影响有决定性的下个战役。

    1951年3月14日,中**队放弃汉城。中**队进入南朝鲜首都汉城的时间为:七十天。一线阻击部队转移到后方休整,其中第五十、第六十六军回国,第三十八、第四十二军撤退至肃川和元山以西地区,中国人民志愿军二线部队于12日正式接手。

    ······

    王勇躺在担架上,过了汉城,渡过了北汉江。他们跳下悬崖后,幸运的掉到山后一个满是积雪的草窝里,摔的晕了过去。后半夜四连派出了几个战士穿过敌人的封锁线找到了他们,已经身负重伤的钱宏斌没能挺到战友们的到来----牺牲了,张力根摔断了两根肋骨,断了一条腿,王勇身上添了几处擦伤,血肉模糊。

    王勇的脑子还不清醒,他义无反顾地跳崖瞬间并没有觉得恐惧,反而有一种解脱,有一种渴望,自己少年从军,生生死死见得多了,身边的战友换了一批又一批,现在大家又可以在地下相见,活着有时比死去更加痛苦···

    “这个兵可能挺不过今晚了。”王勇迷迷糊糊的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是啊,两天了,他就没有醒过,身上热的像着了火!”一个人回答。

    “部队首长一再叮嘱咱们路上要照顾好他,看来这个战士是个人物啊!”

    “是啊,你看那帮兵看着他哭天抹泪的,又哭又笑,绝对是个英雄!”

    “首长临行前还塞给了我几个罐头,留给他吃,可现在他一直没醒,喂他点水吧!”

    王勇觉得一股清凉地液体灌进嘴里,他贪婪地咽了下去,“难道我还活着吗?不会喝的是奈何桥上的孟婆汤吧!”

    “哎,他能喝水啦,也许还有救!”王勇勉力睁开眼,看到一张欣喜的笑脸,用尽全身的力气挤出了几个字,“我···我还活着!”他努力睁开肿胀的双眼看看四周,自己身处一个朝鲜人的房间里,躺在炕上,窗户纸上泛着白光,天快亮了。

    “活着,同志你还活着。”一个民工高兴的喊道。

    “醒了就好,我去叫医生!”另一个边说边拉门出去了。

    “同志,我们到了哪里?”王勇喝了两口水清醒了许多。

    “同志,大部队过了汉江了,现在已经过了三八线啦,咱们今晚就能到后方医院了,到那什么都好说,你再坚持坚持!”

    “谢谢你们,辛苦啦!”王勇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可他烧的没了头发眉毛看不清颜色的脸却显得有些狰狞。

    “别客气,别客气···”那个民工忙不迭地说道。

    听到现在他们已经撤回了三八线,回到了第三次战役发起的地方,王勇轻叹了口气,沉默了。四十多天的拼杀,又回到了起点,无数的人血洒三八线,多少战友未能回来···

    “啊···”痛感回到了渐渐清醒的王勇身上,他禁不住呻吟了一声。

    “同志,是不是很疼啊!”民工关心的问道,王勇咬着嘴唇摇摇头,此时浑身没有不疼的地方,可一个久经战火的老兵让他把**上的痛苦压在了心底,苦苦的忍耐着。

    很快,出去叫人的民工带着一个军医赶来,撩开他的被子,检查了一番,除了腹部的伤口,别处没有大碍。军医解开缠在王勇缠在腰间肮脏的绷带,他用手中轻轻地按了一下,一股腥臭的脓血立刻涌了出来,军医用手指不断的按压伤口,直到血液变红,才停了手,地上滴落的脓血能有一大碗。

    “医生,他怎么样啊?”守在王勇身边的民工焦急地问。

    “伤口感染了,弹片还在肚子里,不好说!”军医无奈地说。

    “那你赶紧给他取出来啊!”叫人的民工有的急了,大声地嚷道。

    “没有药,没有工具,拿什么做手术,我不想啊?”军医不高兴地说道。

    “那你就眼睁睁地看他死啊,首长临行前交代了的,要想办法救活他!”那个民工还挺负责,瞪着眼说道。

    “你···你,我就不想救他啊,可现在什么东西都没有,我有什么办法···”军医摊开双手辩解道。

    “不行,救不活他,我们没法向首长交代,你不能走···”

    “让他走吧,他也没办法!”王勇了解志愿军现在的处境,后勤保障困难,军医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会这么说。

    “怎么回事,从外边就听到你们的喊声?”就当大家大眼瞪小眼的相持不下的时候,又有人进来说道。

    “哦,楚军医,这个战士的伤很重,需要及时手术,否则会有生命危险,可我们现在根本不具备手术的条件,只能等待晚上后送。”先来的军医解释说道。

    “张大夫,他伤在哪了?”现在随着大部队的后撤,带好的伤员很多,楚莹也已经连续工作了几天几夜,眼里布满了血丝,它的嗓音有些沙哑。

    “腹部弹片贯穿伤,弹片还没有取出来,已经感染了,伤员现在高烧不退,急需手术!”张军医简单的说明了情况。

    “嗯,情况很危急,咱们得想想办法,不能看着伤员···”楚莹皱了下眉头,摸了摸王勇的额头说道。

    “幺妹,你还好吗,不用担心,我死不了!”王勇此时认出了楚莹,突然说道。

    “你···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小名。”楚莹被眼前这个看不清眉目的伤员吓了一跳,急忙问道。

    “呵呵,这次是你没认出我来,咱们扯平啦,我···我是王勇···”王勇的声音越来越低,头一歪又陷入了昏迷。

    窝心作个罗圈揖,结结巴巴地对大家说声,对不起!!!

第七十二章 手术

    “楚军医,楚军医,你怎么啦?”一边的张大夫轻轻推了楚莹一下问道。(UU小说手打小说)

    “啊···”楚莹从失神中醒过来,“对不起,我走神了!”楚莹故作镇定地蹲下身检查王勇的伤势。

    “楚军医,你们认识?”张大夫好奇地问道。

    “认识,我们过去是同学。”楚莹撩了下垂到额头的头发说道。

    “他很危险,需要手术,否则···”张大夫小声地说道。

    “我知道,马上准备给他手术,我来做!”楚莹检查完王勇的伤势,轻轻地给他盖上被子说道。

    “楚军医,我们现在不具备手术条件,没有手术室,没有血液,甚至没有手术用的麻*醉药,以他的身体条件恐怕伤员挺不过去啊!”张大夫听了一惊,连忙说道。

    “我的血是O型的,必要的时候我可以给他输血,手术室就设在这里,打扫一下就行!”楚莹说道,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表情。

    “可我们没有麻*醉药,做这么大的手术,伤员能挺得住吗?”张大夫惊呆了,在这么简陋的地方给一个垂死的伤员做手术,楚莹是不是疯了。

    “我相信他能挺过去,你把屋子收拾一下,我去拿器械!”楚莹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屋,她抬头看看升起来的太阳,深吸了一口气,使劲搓了搓脸,现在她心乱如麻。冒险给王勇做手术自己也不明白到底对不对,如果他挺不过去死在手术台上,死在自己的手中,这将是自己一生的遗憾,她不知道真发生了不愿看到的事,自己还有没有勇气活在这个世界上。

    “不,我一定要救活他!”楚莹暗暗使劲攥了攥拳头,快步走向临时的救护所。

    王勇感到燥热的身体上一阵清凉,如同在酷热的丛林中跳到了冰冷的水潭中,他从昏迷中再次醒来,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四下里看了看。房间的窗户已经被遮挡住了,屋里点起一盏明亮的马灯,自己的身上只穿着一条裤头,一个穿着白色连身围裙的军医正在用酒精给他擦拭伤口,可他还是从口罩下露出的双眼认出了楚莹。

    “嗯···”酒精对伤口的刺激还是让王勇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王勇,你醒了,我们准备给你动手术,取出身体里的弹片,不过我们没有麻药了,只好把你先绑起来,你忍一下就好了!”楚莹发现王勇醒了,轻声对他说,然后拿起一根绷带就要把他捆到床板上。

    “呵呵,不用!”王勇苦笑了下说道,“你手里的那把小刀子还能比日本兵的刺刀,美国兵的炮弹厉害,这点疼我还能受得了!”

    “王勇,手术需要一段时间的,你能行吗?”楚莹担心地说道。

    “放心吧,给我一条毛巾就行了!”王勇冲楚莹做了个鬼脸,可是牵动了伤口,让这个鬼脸看起来无比的怪异。

    “你用毛巾干嘛,你不是不怕疼吗?擦汗啊,到时我给你擦!”楚莹被逗乐了娇嗔着说。

    “不是,我咬在嘴里,我怕万一晕过去,咬掉了舌头!”王勇笑了笑说。

    “楚军医,器材消完毒了,可以开始啦!”这时一个配合楚莹手术的卫生员进来说道。

    “好,准备手术吧!”楚莹说道,“王勇,你忍着点,我会尽快做完的!”

    “呵呵,我不相信别人,还不相信你吗!”王勇笑着说道,“哦,你得轻着点,我还是很怕疼的!”

    “你啊···”楚莹笑了笑,给王勇摆好姿势,开始手术。

    楚莹手里的几件手术器械不能说是简陋,应该用寒酸来比喻,两把止血钳,一把长把镊子,一把手术刀,一些止血棉加上一支缝伤口的弯针,最贵重的药物就是两支强心针,这还是用在关键时刻的,她就要用这些来拯救王勇的生命。

    “动手吧,手不要抖,我都等急了!”王勇看着有些紧张的楚莹安慰她说。

    楚莹做了几个深呼吸,稳住心神,擦去伤口渗出的鲜血,果断的下刀,扩张伤口,王勇的身体不由的抖动了一下,剧痛让他脑子更加清醒,神经紧绷,但他很快咬牙挺住了,身体不再抖动。楚莹看了眼强忍疼痛的王勇,没有犹豫,低下头,察看王勇腹腔的内脏是否有损伤。

    这个工作必须仔细,它关系到下一步的手术,没有无影灯,没有任何可以借助的仪器,只能凭借自己的经验。楚莹不断的让守在一边的卫生员挪动马灯,观察伤口内部的情况。还好,没有发现内脏破损,楚莹松了口气,下一步就是要找到弹片,可是用眼睛根本看不到,她只能用手里的那把镊子一点点的在腹腔内探查。

    王勇用毛巾堵住嘴,死死地咬住,双手抠住床板,努力保持着身体不动,镊子在腹中每一次轻微的探触,都会引起一阵痉挛,他现在明白了关公的刮骨疗伤不是那么好学的。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喊,不能叫,自己要保持一个战士最后的荣誉,一定要坚持住,不要晕过去,否则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楚莹小心的寻找着弹片,她的心更加紧张,虽然春寒料峭,但她额头上依然爬满了汗珠,手术台上躺着的伤员不止是她的战友、同学,他还是深深埋藏在自己心底多年的···

    镊子一点点的深入腹腔,随着血不断的流出,王勇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觉得身体里的热量在一点点的流走,好像又置身于冰天雪地地战场上,冰凌密布的临津江里。

    楚莹极力稳住自己的手,稍有不慎,尖利的镊子就会刺破娇嫩的内脏,引起大出血,那样依靠这么简陋的医疗设备不可能挽回他的生命。左边没有,右边又没有,汗水已经湿透了她的秀发,她再次稳了稳心神,一定要找到那块可恶的弹片,要不弹片随时有可能刺破内脏,或是引发感染,依然无法挽回王勇的生命。两个人此时都在努力着,一个在生死线上挣扎,一个人在拼命把他往回拉···

    二十多分钟以后,‘咔嗒’一声轻响,镊子终于碰到了弹片,楚莹小心的调整了角度,夹住弹片,慢慢地拿了出来,“好了,弹片取出来了!”听到这个声音,屋子里的人都松了口气。

    王勇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吐出嘴里几乎被咬碎的毛巾,长长的出了口气,身下的床单已经被汗水浸透,床板上留下了几道深深的指痕。楚莹麻利地重新清理了伤口,缝合好伤口,包扎完毕,两个几乎都虚脱的人相互对视着,王勇微微翘起的嘴角表明他在微笑,楚莹羞涩地扭过头去。

    祝大家圣诞快乐,节日愉快!!!

第七十三章 归程(一)

    王勇经过手术,本已严重透支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很快沉沉的睡去。(UU小说手打小说)楚莹在他身边守了一会儿,脱下王勇身上破烂的军装,扔到外间的灶里,噼噼啪啪一阵爆响,棉衣上都是虱子。她吩咐卫生员打来一盆热水,领了一身新棉军装,动手给王勇擦身子。王勇的身上满是血渍,污渍,散发着浓重的硝烟味,新伤旧伤纵横交错布满全身,她看到这些眼睛被模糊了,同样的身体她也见了多次,那些人都是久经沙场,九死余生的老兵,王勇这些年经历了多少次战斗,从鬼门关转了几次来回她一下就明白了。

    楚莹刚忙完就被叫了出去,又有一批伤员到了。志愿军在沿途没五十里设一个伤员转运站,轻伤员必须就地处理,重伤员就得后送到有条件的后方医院,现在大军换防,带回来的伤员增加了很多,他们这个转运站靠近前线,任务很重。

    王勇现在虽然肚子里的弹片取出来了,但是还没有退烧,感染还是一道坎,转运站只有一些止血粉,璜胺之类的常用抗感染药物,盘尼西林都是国家从香港、苏联进口的,那是用黄金换的,只有院长签字才能使一支。王勇伤的这么重,身体虚弱,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未知,楚莹决定天一黑就让王勇走,回到后方条件好一些,希望就大一些。

    ······

    天一黑,担架队赶到了,军医和卫生员们忙着将需要送走的伤员登记造册,换药检查伤口,给他们挂上标签,然后抬到担架上,很快一百多个伤员都准备好了,准备出发。

    “回去吧,我命大,这点伤养几天就好了!”此时还算清醒的王勇抬手擦了擦楚莹脸上的泪花笑着说道。

    “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回国养好伤,我等着你!”楚莹按住王勇抚摸自己脸庞的手凄然地说。

    “你也要注意休息,不要累垮了身体!”王勇抽回手说,他也明白回去的路也不会平坦。

    “嗯!”楚莹使劲点了点头,脸上的泪水还是止不住的流,她给王勇掖了掖被子,扭头又叮嘱了几句护送伤员的卫生员和战士,要他们路上照顾下王勇,一步三回头的看着抬着他的担架消失在夜幕中。

    当时回国的运输线有三条:东线由安东、长甸经-安州、平壤、涟川到汉城,全长650公里;中线由辑安经-熙川、顺川、三登、铁原至加平,全长800公里;西线由宁边经德阳、元山、平康到洪川,全长400公里。

    那是崎岖的盘山路,那是一座座铁路桥,那是山洞和危机四伏的车站,那是莽莽苍苍的荒山野岭。这条线对于志愿军上百万将士来说绝对是生命线,是我们的血脉;但是对于每一个在这条线上行走的人来说,这也可以比喻成一条死亡线,天天和美国飞机打交道。美军1700架飞机,拿百分之七十出来轰炸这条生命线,多少汽车司机、火车司机、担架队员,以及我们的指战员、伤病员,朝鲜人民军和朝鲜老百姓,一个个死在这条残酷的战线上,死于敌机轰炸。

    转运站离后方还远,这里不通汽车,需要用担架抬着他们到公路上,再坐汽车倒火车,一路上不知道要转多少次车才能回到国内。王勇躺在担架上,听着担架队队员沉重的脚步声和呼吸声,伤口一阵阵钻心的疼,担架没一次的颤动,都让他疼的直冒冷汗,可现在没有止痛药,更没有美军人手一支的吗啡,只能咬牙忍着,可这只是回国路的开始。

    午夜时分,担架队到了公路上,那里早已等候着运输伤员的车队,根本来不及休息,五六个重伤员一辆车挤在上边,轻伤员十多个人一辆车,上满一辆车,立刻出发,他们要在天亮前赶到平壤附近的一个火车站。

    王勇他们上的是第三辆车,几个人都是重伤员,车行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不住的上下颠簸,时快时慢,一个截了一条腿的伤员疼的不住的惨叫,听着瘆人,可现在谁也帮不了他,大家都在忍耐着,盼着车早点到达。

    车开了两个多小时,人也疼的麻木了,仿佛没了知觉,那个伤员也不知道是晕了过去,还是没了力气。车厢里安静了许多,突然前方传来‘啪啪’两声枪响。

    “怎么啦?”迷迷糊糊地王勇听到枪声一激灵,大声问道。

    “前边发现敌机了,是防空哨打的枪!”一个伤员听了听回答道,他的话音刚落,一串串贼亮贼亮的照明弹挂在降落伞下落下来,照得外头通亮,一草一木清晰可见,可车依然没有隐蔽,反而加快车速向前猛冲。

    “怎么不隐蔽啊,司机是不是被吓傻了,等着挨炸弹啊?”一个伤员猛地坐了起来,惊恐地喊道。

    “炸死更好,省的遭这份罪,早死早托生!”被断腿折磨的痛不欲生的伤员反倒放开了,悠悠地说道。

    “别担心,这夜航机扔照明弹的和扔炸弹的是两拨,不是一伙儿的!”王勇看看车里的人说道。

    “你咋知道,你跟开飞机的美国兵认识啊?”断腿的伤员被伤痛折磨的有些脾气大,撇着嘴说道。

    “呵呵!”王勇苦笑一声,“咱们都在前线待过,晚上的飞机都是侦察机先飞过来扔照明弹找目标,然后才是轰炸机来轰炸,中间间隔着十多分钟吧!”

    “对啊,还是你这位同志观察的仔细,想想确实是那么回事!”一个伤员说道。

    “妈的,美国人给咱们点灯照亮,照得比白天还亮,咱们连声谢谢也不用跟他们说!”断腿的伤员笑骂道。

    “哈哈,真是那么回事,美国人这回自己搬石头砸自己脚啦!”另一个伤员大笑着说,车里的人有了这点插曲,说说笑笑,伤痛仿佛也减轻了不少。

    车队加大油门躲过了飞机的轰炸,在警戒哨的引导下隐蔽到了树林中,可轰炸过后,半个多小时车队依然没有前行,随车护送的卫生员趁这个功夫上车给一些扎着止血带的伤员松一松,让血液流动起来,防止肢体坏死。

    “同志,车怎么还不开?”王勇问一个上车给他们送水的战士。

    “还得等一会儿,美国飞机在前边的路上撒了钉子,护路部队正组织朝鲜老乡捡呢,大家不要着急!”那个战士回答说。

    “美国人还扔钉子,扔钉子干嘛?”一个伤员问道。

    “唉,你们不常在路上跑不知道,美国人为了封锁咱们的运输线,竟***出坏,他们发明了一种钉子,那钉子四个爪儿,一掉地上,肯定有一个钉儿朝上,而且那钉子是管状的,扎上就放气。你说损不损?轮胎一扎,那车队就堵“一长溜儿”(长串),再打照明弹就惨了,你就撅着屁股挨打吧!”

    黎明时分,路上的钉子终于清理完了,车队又开始前行,为了赶时间,车开的飞快,王勇不得不用手死死的抓着车的栏板,才不会被颠得飞起来,“这回国的路刚刚开始就这样艰难,后边肯定还会有更多的困难,我一定要挺住,活着回去!”忍着疼痛,王勇暗暗的下定决心。

第七十四章 归程(二)

    天蒙蒙亮的时候,车开到了一个小站,一列军车停在隧道里,新调来的部队正下车整队,车站的民工和朝鲜老乡把伤员们从汽车上抬下来,送到隧道里隐蔽起来,汽车马上掉头开走,不然敌机来了,都得交待在这。(UU小说手打小说)

    王勇被抬到隧道中,发现这里挤满了人,一侧都是伤员,看来各处转运站的伤员都集中到了这里,足有六七百人,散发着来苏水和血腥味,医生和卫生员来回奔走,检查伤员,办理交接手续,做登车的准备;另一侧新到的部队不时传来口令声,有条不紊的下车整理装备,准备开赴前线。

    “妈的,这帮新兵蛋子比咱们来的时候装备好多了,都是苏联的转盘枪!”一个伤员既羡慕又有点嫉妒地说道。

    “没法比啊,我们过江时都是日本的三八枪,不过打完第二次战役,我们大部分都换成了美国的卡宾枪!”另一个伤员不无自豪地说道。

    “你们看后边,蒙布下面好像是坦克!”突然有个伤员惊奇地喊道。

    “是,是啊,就是坦克,咱们也有坦克部队啦,这下也能让美国鬼子尝尝咱们坦克的厉害啦!”

    “我们也有坦克了!”王勇听到这,努力的欠起身子向后张望,可是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蒙布下面露出的一点坦克履带。

    “这真是太好了,在前边吃够了鬼子坦克的亏啦,每次炸坦克我们得牺牲多少人!”

    “都差不多,我们部队也是,每次遇到坦克,反坦克组都的牺牲几个人,反坦克组跟敢死队似的,要是咱们早就有了这些铁家伙多好啊!”伤员们发着感慨。

    看着穿着新军装,背着新式武器的战士们一队队的离开隧道,开赴前线,王勇心中松了口气,“后续部队终于顶上来了,连续作战半年的部队总算可以休整下,也许还能回国补充,他们的部队太疲劳了!”可看着新部队战士们看向自己这些伤员复杂的眼神,他心里却有一股别样的难受,他们上去会怎样呢?

    列车卸载完毕,伤员们被依次抬上了车,车厢里铺着厚厚的稻草,似乎还散发着刚离去战士们留下的热气,一个车厢里被塞进了五十多号人。王勇躺在角落里,身边是一个头部受伤的战士,脑袋上包着厚厚的绷带,只露着鼻子和嘴巴,看不清长得什么摸样,从上了车就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只有嗓子眼里发出‘呼噜呼噜’的痰声,表明他还活着。

    随后一个卫生员给每个伤员分发了一些罐头,饼干之类的食品,给一些不能动弹的伤员喂了点饭,放下两个水桶,一个盛满清水是给大家喝的,一个是空桶,是解手用的马桶。随着‘咣当’一声大响,闷罐车的车门关上了,车厢陷入了黑暗,只有几个通风的小窗照进来几丝亮光。接着车厢挂上了车头,晃荡了几下,‘呼哧呼哧’的慢慢起动了。

    折腾了一夜,王勇有些饿了,半坐起来,拿起一个分给自己的肉罐头,左看右看,苦笑了一下,扔到了一边,自己没有工具根本打不开这个铁皮罐头,总不能用牙啃吧!无奈他打开一包饼干,往嘴里塞了几片,吃起来没有什么味道,可比起菜团子好多了。

    火车没有开出多远又钻进了另一条隧道待避,那时的规矩是回国的车要给去前线的车让道,他们开到这里是给人家腾地方,大白天的如果有火车停在外边,那肯定要挨炸。路上照顾伤员可不容易,几百个伤员,护送的人才不到十个,都是闷罐车,卫生员们坐在给养车里,说是照顾伤员,其实根本不可能都照顾到,他们巡查一遍也需要很长时间,送一顿饭差不多要半天时间。

    火车停了很久,可以听到洞口外面美国飞机正在轰炸铁路桥,天也没有黑,所以还要躲在洞里等。又过了大概两三个小时,王勇迷迷糊糊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是被人推醒的。他觉得有人推他,但脑袋昏昏沉沉的,眼睛睁不开。

    “快醒醒,赶紧下车,我们煤气中毒了!”推他的人高声喊道,可车厢里只有几个受伤较轻的跳下了车,重伤员们翻身都费劲,哪里有能力跳车,有的哼了几声又昏睡过去,王勇挣扎着爬到通风的窗口前,吸了几口气,也是一股煤烟味。

    “不能动的,脸朝下趴着!”接着又有人喊道,王勇把自己身边不能动的伤员翻了个身,自己也趴下果然煤烟味道轻了很多。一会儿有人手忙脚乱的打开两侧的车厢门通风,好一阵子隧道里的煤烟味才散去,他的脑袋也清醒了一点。

    原来,这都是一个没经验的火车司机惹的祸,有经验的火车一进山洞锅炉就“闷烟”,就是让炉子不冒烟,但火又没有灭。今天这列上行的火车进山洞之后,火车司机没经验,可能也是没在山洞里呆过那么久,锅炉一直还是在烧,煤烟在山洞里越积越多,直呛人,弄的隧道里的人都中了煤气。

    天快黑的时候,护送的人才送来饭,行车的时候没法送,睡觉的时候也不送,人又多,只要能吃上一顿饱饭就饿不死,哪可能专门停下来生火做饭啊!一路下来,一天能送两次饭就算是烧高香了,他们每次多送点儿,路上就只能对付着吃,送饭的时候,伤员们都很高兴,用啥的都有,有的拿着饭盒,有的拿着茶缸,有的拿罐头盒子,没有家伙儿的,有的拿手套,有的干脆就拿帽子盛。

    天黑透了的时候,出发了没多久,前方的桥又被炸断了,火车头推着车皮到了桥头,王勇捂着肚子爬到半开的车厢门口撒了泡尿,向断桥下望去,工兵们正在抓紧时间修桥。他看了一会儿,心中一阵感慨,工兵们真有办法:

    你想象不到那时工兵修桥最多几个小时就得通车,工兵把那些三四米长的枕木钉成井字形,事先就钉好的,一米多高一个,平时藏在山里,用时用爬犁拖走,搬到桥下面。一层层地摞起来,上面铺上铁轨,就可以通车了。

    桥一修通接到可以通过的信号,在后边的车头立刻把车皮加力推到桥上,让车皮慢慢滑过桥去。王勇躺在车里都能听到刚修好的桥在‘嘎吱嘎吱’作响,感觉到车厢在随着路桥摇摆,好像车轮下的桥墩随时都会垮塌,让人心惊胆颤,车厢里的人此时都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眼睛直愣愣的盯着车门,都做好了跳车的准备。‘咣当’一声,车皮和在桥那边待命的车头连接上了,火车头挂上车皮鸣了一声长笛,隆隆的向北开走了。后来王勇才知道这是志愿军发明的一种车头不用过桥的叫‘顶牛过江’的运输方法。

    王勇看看如释重负的人们,忽然感到一阵好笑,别说他们这些缺胳膊少腿的伤员,就是个好人,在桥垮的时候,也不可能有机会逃生。

第七十五章 归程(三)

    火车车厢里的伤员们有的睡着了,有的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只有车厢顶上挂着的一盏马灯散发着昏黄的光亮。(UU小说手打小说)王勇觉得身上一阵阵的冷,他知道自己又开始发烧了,从军装口袋里掏出一包药,那是临行前楚莹给他准备的,想着楚莹临行前哭得样子,心里一阵温暖。水桶搁在车厢门口,他懒得动,一扬脖把药倒到嘴里,喉节鼓动了几下干咽了。

    “兄弟,给口水喝!”王勇身边的那个‘木乃伊’突然用手碰了王勇一下,用微弱的声音说道。

    “哦,你还活着呢,半天你都没动弹啦!”王勇扭头看看他说。

    “妈的,你才死了呢,能炸死我大头的炮弹还没造出来呢!”那个伤员骂骂咧咧地回答道。

    “你哪个大头,不会是三营的大头吧?”王勇仔细看看了他,疑惑地问。

    “是啊,老子就是三营的大头!咋的,你认识我啊?”那个伤员说道。

    “嘚嘚···你是祖宗,我给你弄水去!”王勇扶着车厢吃力的站起身,弓着腰,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拿着一个饭盒挪到水桶边舀了半下子水挪回来,靠着车厢坐下,抬起伤员的脑袋,给他喂水。

    伤员喝了点水,有了精神,仔细的瞅了瞅王勇乐了,“呵呵,你是二营贺斌的兵吧,咱俩真有缘啊!”

    “可不是,关禁闭关在一起,受伤了还给弄得了一个车厢里!”王勇苦笑着说道,“李副连长你怎么伤成这样了,咱们在一起躺了半天我楞没看出你来!”

    “唉,让炮弹炸得,好歹没缺什么大零件,让医生像补衣服似的又给缝吧缝吧用线连上了!”大头还挺乐观的说,“现在别说是你,就是我妈活着也肯定认不出我来了。”

    “行,看你这精神头死不了,还能继续干革命!”王勇打趣他说道。

    “你说***也奇了怪啦,我从十几岁当兵,打过白匪军,打过小日本,打过国民党,现在又打美国兵,受了无数次上,比这重的都有,就是死不了!”大头一醒,嘴就不闲着唠叨开了。

    “你资格够老的啦,怎么还当副连长啊!”王勇惊奇地问,以他的资历当个团长都不算回事。

    “呵呵,老子就没当官的命,老犯错误呗,活该这辈子就是卖命的差,刘克那小子当年都是我当班长时候的兵,枪都是我教他怎么打的!”大头说道,话里听不出一丝遗憾,虽说现在他的脸蒙着什么也看不到,但王勇也能想象到他牛皮哄哄的样子。

    “王排长,你把头上的绷带给我解开,我憋的难受!”大头又说道。

    “能行吗?别感染喽!”王勇没敢动手。

    “墨迹什么,没事,脑袋上就擦破点皮儿,那个医生吓紧张,给我包成粽子啦,赶紧的!”大头有些不耐烦了。

    “好,你不怕我怕啥!”王勇也不是什么菩萨,三下五除二,给他解开了一看,哪是什么擦破点皮,脑袋上打着好几块‘补丁’,脸上还缝了好几针。

    “呼,好多了,出气顺溜多了!”大头长出口气笑着说,“唉,王排长你伤哪了?”

    “肚子让弹片穿了个洞,让医生硬给挖出来了!”王勇苦笑着说。

    “没事小伤,等到了后方弄几只老母鸡一炖,两天就活蹦乱跳的啦!”大头混不在意的说道,“我手不方便,劳驾你从我兜里给掏颗烟!”

    “李连副,你这兜里还有烟?”王勇眼睛一亮说。

    “二团的老人有几个不知道,我大头不抽烟就该死了,兜里的烟准是院长给我装上的,你以后也别李连副这么叫了,丢人,叫我大头!”

    “行!”王勇从大头兜里摸索出盒烟,抽出两颗点燃放到大头嘴里一颗,看到他头上满是汗水,王勇明白这是疼得,他是想借着香烟麻醉自己减少痛苦。整整一夜,两个沙场余生的老兵靠着一盒香烟的麻醉减少伤痛,度过这难熬地旅程。

    ······

    那时候临时架的桥有很多种,有水下桥、复式桥,美国鬼子一看我们修桥这么快,马上发挥他们强有力的科技力量,很快想出一个损招儿,它扔定时炸弹。这玩意儿真讨厌,它就是耽误你修桥啊,你说是修还是不修,不修肯定不行,修吧,它隔个半小时一个小时就炸一个,你说烦不烦?有的过了一个月炸了,还是个重磅炸弹!

    火车刚刚开过平壤,赶到一个桥头,大桥就被炸断了,眼看着桥对面接应伤员的汽车,就是过不去,真是急死人不偿命。押车的人下去一看,那桥一时半会儿修不好,过了桥可能天就亮了,他们只好下了火车,让轻伤员趟水过河,重伤员只能找朝鲜老乡抬。

    美国飞机知道这里很多人要过河,一拨接一拨的来轰炸,所以,人们不敢一起走,分散过河,等到一个个重伤员被抬走,大头被抬上了担架,而王勇胳膊腿的没事就让他扶着担架一起过河,

    他们和抬着担架的四个朝鲜老乡跟一个护送伤员的战士一起出发,走到河床中间,美国飞机又来了,四个朝鲜老乡放下担架就想跑,大头一下掉到了水里,幸亏现在是枯水期水浅,没掉到水里。护送的战士一看就急了,他们跑了,剩下这担架咋整?他喊了一声,朝鲜老乡好像没听见还往河岸上跑,挥舞着枪干着急。

    ‘哒哒···’突然响起了枪声,几个朝鲜老乡停下来回头看着端起卡宾枪的王勇,不敢动了,原来是王勇一急,抢过护送人员的枪朝天就是一梭子。

    “接着抬!”王勇用枪指着几个朝鲜老乡怒吼道,“我说你们再跑我就开枪了!”几个老乡见王勇急了,也害怕了,又回来接着抬。

    “同志,你犯了群众纪律!”护送的战士夺过王勇的枪生气地说道。

    “狗屁,他们把伤员扔河里就不犯错误啦,妈的老子恨不得毙了他们,逃兵!”王勇满是杀气地横了那个战士一眼说道。

    “好好,你有理!”那个战士没辙啦,讪讪地退开。

    “唉,你说假如他们不回来抬担架,你咋整,是开枪还是不开枪?”大头笑眯眯地问道。

    “开枪打老百姓那我要犯错误,非得送军法处不可;可我不开枪,扔下你,我也怪不落忍的,我没想这么多!”王勇淡淡地说道。

    “***也是,说他们是临阵脱逃,可他们是老百姓啊,又不是军人,真是让人为难哈,不过我喜欢你,我今后拿你当兄弟了!”大头用包的严严实实的手拍拍王勇扶着担架的手说道。

    担架抬到了对岸,可能护送的战士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也怕闹出误会,从给养车上给老乡弄了两箱咸肉,一箱足有二十多斤,都是用油纸包着的,装在木箱里,这东西后边的给养车上有的是。他们看见咸肉,好像有点不敢相信是给他们的,刚才还想拿枪打他们,现在又给了这么丰厚的报酬。

    “拿着走吧!”王勇冲老乡摆摆手说,他们也不容易啊,为了抬个伤员,让别人去送死,似乎也有点不公平。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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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之生死三八线介绍:
“唇亡齿寒,户破堂危”,六十年前,当我们最不愿意选择战争的时候,战争选择了我们。百万志愿军与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联盟麓战朝鲜半岛,在三千里江山上创造了一系列惊天动地的战争奇迹?英雄之生死三八线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英雄之生死三八线,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英雄之生死三八线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