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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让你窝心     英雄之生死三八线txt下载     英雄之生死三八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章 上帝的安排

    在位于汉城的联合**指挥所里,美军和各个参战国的高级将领们正在就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展开讨论.

    “沿加平北进的美24师特遣队,已进至城隍堂并控制北汉江北岸渡口!”范佛里特快步走到了巨幅地图面前,顺手拿起参谋人员给他准备好的指挥棍指向地图:“大家请看,敌人占领了开城、位山、涟川、议政府、加平、杨口、春川、麟蹄等许多城镇和大片地区后,除以一部兵力前出到逼进汉城、议政府东南、加平至汉城公路、春川以东与我保持接触外,其主力在高阳、议政府、抱川、华川及春川以北地区进行休整补充,我估计他们至少要休整10天到两个礼拜,待粮弹、兵员补充之后,才会发动新的攻势。”

    “为了不给敌人以变更部署、补充装备的时机,我们知道,敌人的补给品还在源源不断地由满洲运往铁三角地区,铁三角这一坦荡的平原完全被磷峋的花岗岩山岭所包围,其顶端是平康,底线则从铁原伸向金化。因此,我们的计划是:发动一次新攻势,推回到‘堪萨斯线’威逼铁三角,夺占该地区。”

    “这个任务,我们准备交给奥丹尼尔将军的第1军,阿尔蒙德将军的第10军和霍格将军的第9军负责保障两翼。请大家注意,我们是既要进攻又要对付敌人的进攻,我们判断敌人可能向中央防区发动新的进攻,因此,军队准备作一些调动,将美7师西调北汉江以东,将预备队南朝鲜军第2师北调,以增强中央防区的兵力。这样,西部防区,我们有美军6个师,英军、土耳其军两个旅,南朝鲜军3个师,以汉城为重点,成一线密集配置。东部防区,有南朝鲜军6个师,亦成一线配置。美3师、英29旅、空降187团,为我们第8集团军的预备队。最后请总司令指示!”范弗里特看了看正品着咖啡的李奇微停顿了下接着说道。

    李奇微觉得由于指挥权的原因,范佛里特对海、空军的任务没有布置,一些注意的事也需要讲,他放下杯子说道:“乔伊将军,你们海军除执行原来的任务外,还要增强对元山、新浦、清津诸港的炮击!”

    “斯特拉特迈那将军,你们空军除了加强对铁三角地区的轰炸以外,还要对付敌人的空军。据侦察员报告:敌人正在修建新的机场,估计其空军的实力大约为1000架飞机。尽管我们进行了空袭,但是敌运送补给的队伍仍在一步步南下。同时,每天都能发现敌人大部队运动的情况。”他目光扫了下坐在自己一边的空军司令说道。

    少壮派美24师师长布赖恩和美25师师长布雷德利好像是商量过的似的地站立起来说:“总司令快下命令吧,我们什么时候进攻呀!”

    “我下面正要告诉你们发起进攻的时间。”李奇微微笑着说,似乎很满意这种效果。

    “你们听着,我们计划:月16日发起进攻!但进攻发起后则要立即报告进攻发起的时间,并始终保持进攻方向。这太重要了。以往我们的进攻之所以失败,大多是不重视保持进攻的方向造成的。将兵力用在错误的方向上会使整个行动归于失败。这就像一个摔跤手力量用错了方向一样,非但没有给对方造成多大损失,反倒使自己深受其害,还要想充分地做到协同动作,就得十分严格地按照正式规定的时间和方法实施进攻。这就像足球教练训练自己的足球前锋一样,强调要同时向对方球门发起攻势!”李奇微抬手看了下表严肃地说:“今天是5月11日,还有5天时间,你们回去抓紧时间准备吧!”

    在整个开会过程中,始终不动声色,下发一言的是美10军军长阿尔蒙德,他看不惯李奇微那副教师爷的架势,动不动就把打球那一套战术作比喻,好像准不知道李奇微当年在西点军校当过球队领队似的,可是,打球和打仗到底还是不同的呀!

    作为一位职业军人,他懂得搞一个既要自己进攻又要对付敌人进攻的完美方案,不是那么容易,它需要众多的兵力来有针对性的、重点的部署,在西部防区以汉城为重点又是发起进攻的方向部署9个师又两个旅,是对的,但对敌人可能进攻的方向中央防区,虽调来两个师的兵力,仍然显得单薄,特别是集中6个师的南朝鲜军在东部防区成一线配置。他已看出这个部署并不高明,从整个配置的防线来看形成由西南伸向东北的斜线态势,而东部防区的南朝鲜军明显突出,这难道是上帝安排的吗?

    “如果敌人向东部防区发起进攻,指挥就会出现顾此失彼,军队拆西墙补东墙的调动······”阿尔蒙德想到这里,不禁惊了一下,他突然想起了中**队使用的对他们非常不适应的战术:以大量步兵在夜间进攻,不顾伤亡,在距炮兵弹幕近在飓尺的地方跟进,一边猛投手榴弹,四处响起军号声和吼叫声,步兵则穿着胶鞋悄悄地爬上黑暗的山坡,渗人他们的阵地。他又想起了中**队突破他们的防线,特别是**纵深后,南朝鲜军惊恐万状,狼狈不堪,他是尝过这种滋味的,他的军队被中**队包围过,他的军队亦援救过他的联军。

    丢弃大量武器装备,一窝蜂似地向南溃逃的情景···似乎觉得大祸即将临头,他本想站起来向李奇微谈一点看法,随后又想这个年头算了吧,管不了那么多了,在麦克阿瑟在职的时候,阿尔蒙德为“总部参谋长”和“第10军军长”,站在总部参谋长这个角度提点建议是可以的,现在情况不同了,李奇微接替麦克阿瑟职务后,免去了阿尔蒙德总部参谋长只剩下第10军军长的职务,把这一个军带好就不错了,何必管那么多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至于下一仗什么时候打?能不能打好?阿尔蒙德在最后离开会议室时没精打彩地自言自语说了六个字:“命运由上帝决定!”

    李寄微没有想到他失算了,彭德怀的进攻抢到了李奇微进攻的前面。在我第一阶段攻势结束一个星期后,志愿军和人民军联合司令部就发出了战役第二阶段预备作战命令,我19兵团即于西线积极活动,作出准备强渡汉江攻击汉城的姿态,以吸引美军主力,而9兵团、3兵团和人民军金雄集团则隐蔽东移,乘敌人错误判断我可能干中线发起进攻之机,夜行晓宿,向东部开进,集中优势兵力于东线,向南朝鲜军的6个师发起攻击!

    从5月9日开始,在美军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志愿军东移部队横穿高山峡谷,行过于山间小路灌木丛中,于15目前到达了战役发起的位置——春川至兰田间的北汉江和昭阳江两岸地区。为了配合主力东移,在汉城方向上的第十九兵团拉开了要强攻汉城的架势。朝鲜人民军组织了最大的一次佯动,派出了6000多名士兵佯渡汉江,李奇微惊呼:“汉城面临第二次危机。”.

第八章 代价

    面对中**队发动的攻击,南朝鲜第三军团的官兵们什么都想到了,包括伤亡、被俘、溃败、撤退,可他们就是没想到这场短短三天的战斗竟然最终导致了一个令南朝鲜军队感到耻辱的后果——美军认为如此无能的军队根本没有存在的价值,南朝鲜第三军团被解散了.一支本土军队在本土作战中因为一败涂地,被“协助他们作战”的外**队勒令解散了,这无论如何是一件世界战争史中最稀奇古怪的事。

    在中**队发动的第五次战役第二阶段的战斗中,南朝鲜第三、第五、第九师的表现再一次证明彭德怀的“伪军是好打的”论断是正确的。在中**队的猛烈攻击面前,南朝鲜师兵败如山倒,各自仓皇逃命,成为一群失去控制的散兵。

    至21日,中朝军队在东线普遍向南推进了50、60公里,第三兵团突破后插得最远,其第十二军已到达三七线,其九十一团向南**达150公里之远,到达三七线以南地区的下珍富里。由于朝鲜中部山脉的走向大都是纵向,而中**队的投入很多,兵力密集,于是山脉走向严重影响了中**队的横向机动,所有的中**队都在沿着纵向几条有限的公路南下追击,这是南下**很远的因素之一。也正因为如此,中**队互相交叉,形成的合围不多,所以歼敌有限。而美军和南朝鲜军队利用占优势的机动性能,望风而逃,迅速撤退,是中**队歼敌不多的原因之。更重要的是,中**队连续作战,伤亡巨大,官兵疲劳,粮弹已尽,已无再持续作战的能力。这时,彭德怀接到第三兵团、第九兵团兵团领导联名发来的电报:据当面情况美军已东调,伪军溃散后缩,特别是我们部队粮食将尽,有的部队开始饿饭,因此我们认为,如整个战线不继续发动大攻势,而只东边一隅作战,再歼敌一部有生力量,我们亦须付出相当代价。如不能搅出个大结局,则不如就此收兵调整部署,进行准备,以后再斗。如全线继续大打,则我们仍可继续作战。

    5月21日,彭德怀致电**:以前各役携带五天粮,可打七天。因可就地筹粮补充之。现在携带七天粮,只能打五天至六天的仗。因战斗中耗损,就地不能筹补。洪川敌顽抗不退,使我东线部队无法运输补给。美三师东调,堵塞洪川、江陵间缺口。五次战役西线出击(四月二十二日至二十八日)伤亡三万。东线出击(五月十六日至二十一日)伤亡一万出头。为时一月,进行东西两线的作战,部队有些疲劳,需恢复和总结战斗经验。战斗发起后,第一线运输极端困难。待人力运输到团后,可能得到若干改善。且雨季已接近开始,江河湖沼尽在我军之后,一旦山洪暴发,交通中断,顾虑甚大。此役未消灭美师团建制,敌夸大我之伤亡,还有北犯可能。根据上述,我军继续前进,不易消灭敌人,徒增困难。不如后撤,使主力休整,以免徒劳···”

    彭德怀在致电**的同时,命令部队停止进攻。第六十五军于议政府、清平里地区阻击敌人,第六十军于加平、春川地区阻击敌人,第二十七军一个师于春川、大同里地区阻击敌人,共同掩护第十九兵团、第三兵团、第九兵团主力分别转移至渭川里、涟川以北地区、金化地区、华川以北地区休整。但是,就在彭德怀命中国三个兵团向北转移的命令刚刚下达的时候,联合**的反击作战已经部署完毕——巨大的阴影正向中**队悄悄压来。

    李奇微签署作战命令:“第八集团军应于五月二十日发起进攻,各军任务如下:美第一军沿汉城——铁原轴线实施主要进攻,并负责保障第九军的左翼。美第九军向春川、华川方向进攻,并夺占春川盆地以西的高地。美第十军应制止敌人在其右翼达成突破,并协同第九军右翼部队向麟蹄、杨口方向发起进攻,第九军的右翼也由第十军负责。第八集团军司令范弗里特应密切注意这次进攻的发展情况。

    在现代战争中,组织大部队掩护主力转移是一件非常困难而复杂的事情,不允许有任何疏忽大意,特别是在进攻胜利之后,敌之有生力量未受到严重损失的情况下,组织转移尤应注意。

    因为,敌人拥有快速的机动能力和先进的运输工具,补给快,部署调动快,攻防转换快,在敌人的主力没有受到歼灭性打击的情况下,随时都可以集结力量进行反扑,恢复攻势。譬如这次战役,敌人就摸到了我军的作战特点和我军供应困难的弱点,就实施了有计划的反扑,始终同我军保持接触,消耗疲惫我军,在战役两个阶段当我军进攻一停止,敌人马上就进行反扑,尤其在第二阶段我军停止进攻之后,敌人还利用我军行动缓慢补给困难的弱点,改变战法,特以摩托化步兵、炮兵、坦克组成“特遣队”沿公路进行反扑。

    这就是说,同具有高度机械化的敌人作战,在组织我军大部队转移时,必须首先考虑如何对付敌人的反扑?特别是如何对付敌人快速部队的反扑?以便稳妥可靠地控制战局,以保持我军的主动。现在,敌人在乘我主力尚未转移之际,便集中了两个“特遣队”向我纵深**,其主力则从正面推进,造成我军转移初期已经被动,如何摆脱被动局面?必须采取运动防御,即以运动防御掩护主力撤离战场。这就要求必须有运动防御阵地的设置,在所辖防御地区起码要构筑两道阻击线,必须控制好要点和交通,并组织好防空、防坦克、防空降和各友邻之间的密切协同,做到依托阵地互相掩护交替转移。同时,必须适时抓住战机,以消灭美军一到两个连,南朝鲜军一到两个营为目标实施反击,使自己保持主动,使主力逐次地,有秩序地向预定地区转移。

    在转移中特别要注意敌以坦克加强的快速部队乘隙突入,割裂我军部署。如果万一被敌人隔绝,绝不能中断指挥,军以下指挥员必须随所属部队行动,坚定沉着地紧紧掌握部队,根据实际情况,指挥部队行动。特别是在处境困难时,一定要有坚韧不拔的战斗意志机智地摆脱敌人或坚决杀出重围。

    这正是我志愿军应该注意的几点,可是由于通讯设备的落后,由于一些志愿军高级干部对美军作战方式的陌生,一些部队被包围后惊慌失措,使部队陷入了危局···.

第九章 危机

    归队团历尽艰辛风尘仆仆的赶到了汉江北岸的马坪里,这里是兵团的一个后勤补给基地……在北汉江正南方向,激烈的枪炮声并杂有82迫击炮弹的轰响声阵阵传来。敌人沿左、右两侧的公路快速突击,右翼紧紧跟随19兵团,左翼沿公路插向春川,直逼华川,威胁3兵团兵团部,沿公路两侧的指挥机关将受到严重损失,正在北撤的部队也将被插乱,一直插至元山,全局就将陷入更大的被动。

    兵团转志司的撤退命令已下达:让各兵团准备23日晚即开始向涟川、铁原、金化、华川一带转移,为避免回撤时道路拥挤,担任3兵团预备队的39军可提前一天转移;3兵团留一个军从加平、春川(下含)线开始布防,利用华川以西山区节节阻击敌人,掩护3兵团主力进至铁原、金化地区休整。3兵团把这个任务具体化以后,交给了60军。决以60军担任本兵团之阻击任务,该军置于白逸里、白积山以南,东起与9兵团分界线,西起与19兵团分界线,以东地区即以加平、春川一线地区开始布防,利用华川西南山区节节阻击敌人于今(22日)晚开始向指定地区转移···

    “妈的,咱们晚来了一步,咱们军昨天转移了!”打听消息的大头一出来就对围上来的战士们骂骂咧咧地说道。

    “咱们赶紧追吧,别在这浪费时间了!”一个归队的战士喊道。

    “追个屁啊,往哪追啊,部队走了一天了,早不知道到哪啦!”另一个战士说道。

    “咱们火急火燎地赶到这,又扑了个空!”

    ······

    “大头,部队往哪转移了,打听到了吗?”王勇挤过去把大头从人群里拉出来问道。

    “唉,问了半天,就知道个大概方向,往南撤了,具体地点不清楚!”大头叹口气说道。

    “现在情况复杂了,咱们得想办法去追,看现在情况不太好啊!”王勇说道。

    “是啊,我刚才听说了,现在各个部队都在后撤,敌人用不了几天就会过江,这仗怎么打的,又学了上次打进去又退回来,瞎折腾!”大头说道。

    “大队长,有什么情况吗?”看到归队团的队长跟着一个干部模样的人走过来,大头截住他问道。

    “是,有点新情况,马上集合!”大队长严肃地说道,号声响起,归队团的人集中到了一起。

    “同志们,咱们到了地方,战局发生了变化,我们跟留守处的同志们联系了,由各军师留守处人员安排,返回部队!”大队长说道。

    “哦···哦!”在路上走了半个多月的战士们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千辛万苦找到了部队。

    “同志们,静一静,现在情况紧急,敌人进攻速度很快,前边的部队在层层阻击敌人,迟滞他们的进攻,我们的几千伤员还没有转移,兵团命令我们协助尽快将伤员转移到后方。你们都是新同志,是我们的一支生力军,组织将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了你们!”那位跟过来的首长说道。

    “保证完成任务!”归队团的战士们高声回答。

    “好,你们马上接受任务,准备出发!”首长挥了下手说道。

    ······

    可是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22日,60军部令180师向北转移,渡过北汉江至春江西北地区组织防御。部队在转移途中,接到兵团的命令:担负掩护中线伤员转运任务,在加平、北汉江以南地区建立三道防线,坚持三到五天。180师遵令连续作战,以保障8000名伤员安全撤走。180师承担着巨大的风险。179、181师虽先后归建参战,但位置分散,相距甚远,客观上造成军部不能调整部署,3个师一线展开于30多公里的正面上阻敌,又未能和友邻部队进行很好的协调,导致该军未能进入原定防御地区,造成机山里至沐洞里段出现空隙。

    23日晚,180师的右翼63军1个师后撤。于是,在3、19兵团的结合部出现缺口。敌军钻此空子,凶猛突进。身处第一道防线的180师师部和539团受到飞机、大炮的摧残。180师坚苦地进行了2天阵地战,每个连均伤亡三分之一的官兵,干部死伤人数已逾解放战争中2年的总和。

    24日,在加平方向进攻的美24师“特遣队”进占180师右侧后的加平、济宁里、城隍堂一线,从180师正面进攻的韩**队第6师夺取北汉江南岸的江村渡口,在春川方向进攻的美7师“特遣队”进占180师左侧后的春川。180师的三面是敌军,背后是北汉江,身处孤立的境地。

    此时一支连队冒着大雨跨过北汉江上的浮桥向江南快速突进,这时的北汉江,由于连日下雨,山洪冲入江中,使江水浑浊、猛涨,江面上翻滚着黄色的波涛。敌人侦察机和轰炸机不断从江面上掠过,由南向北飞去。

    王勇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看看周围的人,他们没能加入后撤的队伍,为了保证江南后撤部队的通道,手里无兵可调的部队命令他们这些归队的伤员临时编成一个连队,抢占渡口边的一个高地,挡住敌人快速挺进的先遣队。

    这个临时编成的连队共有一百多人,算是个加强连,大部分是归队的伤员,其余的也是些抽调的老兵,编成三个排和一个机炮排,配有三挺重机枪和两门迫击炮。连长是大头,他在这群归队的伤员里资历最老,威信最高当之无愧,一排长是他们军一师的一个老排长,王勇是二排长,三排长是三师的,大家只是简单的认识了一下,连排里人的名字还没弄清,就领了武器和三天的干粮出发了。

    趁着黎明前的黑暗,在蒙蒙的雨中他们渡过北汉江,隐蔽接近了一个海拔二百多米的高地,昨天敌人的一支先遣队从我军防线的空隙钻了进来占领了这里,两条公路在山脚下汇集,然后通往渡口。平时这个看着不起眼的小山包此时却成了卡在我军喉咙里的一根刺。他们这支临时编成的部队的任务就是重新抢占这个高地并坚守一天一夜,掩护还没有过江的两个团撤回南岸。

    天慢慢的放亮了,下了一夜的雨终于停了,战士们浑身早就湿透了,隐蔽在离山脚四百多米的一片灌木丛中。

    “咱们商量下怎么打?”大头把四个排长召集到了一起商量。

    “有什么可商量的,老李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打!”一排长马大栓叼着根草杆不在乎地说道。

    “放屁,栓子**的老毛病又犯了,别看你小子现在出息啦,惹毛了我照样揍你!”马大栓当过大头的兵,大头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也不敢还嘴。

    “连长,天马上就亮了,咱们白天攻击敌人的阵地,损失会很大,再说打下来也不好守,是不是等晚上?”三排长钱有福皱了皱眉说道。

    “恐怕等不起了,前边的部队顶不住啦,要不也不会火急火燎地把咱们派上来,倒是拿不下山头,几千人挤在渡口,那才是一场灾难啊!”大头长叹一声说,“王勇,你小子点子多,你说该怎么打?”.

第十章 攻击

    “好,我说说!”王勇略一思索说道,“我认为咱们速战速决,集中力量夺下敌人阵地,敌人的先遣队主要是装甲部队,步兵不会太多,而且敌人夜晚很少活动,还没有得到增援,如果等到晚上,敌人会利用白天增兵,到时仅凭我们一个连的兵力压力会很大!”

    “嗯,二排长说得有道理,我们就应该来个‘猛虎吃羊’,一股作气打下山头,防守时我们才能占据主动!”三排长钱有福点点头说道。.

    “行,小白脸说得好,连长你下命令吧,我大栓当主攻!”一排长马大栓拍拍王勇肩膀说道,王勇瞪了他一眼自己转眼间咋成了小白脸啦。

    “咱们时间紧,任务重,虚套的我不说,现在我安排一下!”大头是个有经验的基层指挥员,见三个排长达成了共识,高兴地说,“大栓你们一排从东侧发起进攻,那边地势较缓比较有利于进攻;王勇你们二排从正面佯攻,这里可以封锁整个渡口,肯定是敌人的重点防御地区;三排负责监视东侧山下的敌人,同时担当预备队,随时准备支援!大家有意见吗?”

    “没问题,我保证半个小时之内拿下山头!”马大栓说道,担当主攻他十分高兴。

    “连长,我提个建议,如果我们在正面打开了缺口,是不是可以变佯攻为主攻呢?”王勇问道。

    “当然没问题,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只有有机会,你可以自己决定不用请示!”

    “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王勇笑笑说。

    “现在是五点三十分,一个小时的准备时间,六点半准时发起进攻!”大头说道。

    “嘿嘿,连长你看我是主攻,进攻时是不是多给我们加强一挺重机枪?”马大栓偷眼看看王勇小声的对大头说。

    “你小子就改不了爱占小便宜的毛病,多给你一挺,滚吧!”大头摆摆手说道。

    “连长,我还有个事。”王勇走了几步突然回头说道。

    “你不要跟我要机枪啊,要也没有啦!”大头笑着说。

    “我不要你的机枪,我是想咱们这支部队连个番号都没有,万一伤亡了都找不到主,咱们应该把大家的名字,原来所属部队重新登记一下!”王勇说道。

    “是···是,我疏忽了,我马上让文书去办!”大头拍了下脑门说道。

    时间不长,连里的每个人身上都多了个子弹壳,里边有一张写着他的姓名,血型,籍贯,所属部队等信息,子弹壳口被封死了。这样即使衣服被烧没了,也可以让人知道他是谁。

    ······

    二排借着最后一丝夜色的掩护尽量向山头靠近,距离敌人的阵地越近,面对敌人密集的火力,他们进攻时的安全系数越高。支援他们作战的60迫击炮被王勇安排在山脚的断崖下,那里是敌人直射火力的死角,相对安全些,同时曲射的迫击炮弹又可以越过断崖轰击山头上的敌人。炮阵地一边一个更加隐蔽的地方存放着弹药,弹药手守在那里。距离炮阵地四十多米的一个低矮的土坎下是重机枪阵地,前边没有大树,没有灌木丛,是一个天然的机枪掩体。靠这右前方一处灌木丛中匍匐着一个战士,他是二排选出的特等射手专门负责狙杀敌人的指挥官或机枪射手。王勇的位置就在炮阵地和机枪阵地之间树丛中,这里便于观察整个攻击面的情况,可以随时指挥所有的重火力作战。

    王勇的布置中规中矩,也是没有办法,这支临时组建的部队,干部战士之间互相都不熟悉,几乎没有时间组织战前侦察。可他相信这些经历过战火考验的老兵具有优秀的战术素养,一往无前的战斗精神,又刚从国内回来,一定能完成任务。

    守卫在山头的是美四师先遣队派出的一个步兵连,昨夜他们一夜未敢合眼,防备中**队的夜袭,一直加紧整修工事,布置防御。看看阴沉沉的天边渐渐发亮,史密斯连长松了口气,他们一直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天亮了,凭借着空中支援他有信心守住阵地。

    “报告连长,根据空中侦察,大约有两千人的中**队正向渡口方向撤退,距离我们还有二十公里,上校命令我们加强戒备!”通讯兵过来报告说。

    “好的,我们欢迎中**队白天进攻,那样我们的大炮和飞机就有用武之地了!”史密斯笑着说道。

    “中尉,我还是有些担心,先遣队的坦克已经出发准备占领渡口,我们已经没有了重火力支援!”副连长约翰担忧地说道。

    “没关系,天亮了,只要我们一声召唤,空军的小伙子们很快就会把这炸成一片火海!”史密斯自信满满地说道。

    “好吧,但愿上帝保佑我们!”约翰耸耸肩说道,他经历过第二次战役,知道中国兵神出鬼没,不知道他们会从什么地方冒出来,投过来冒着烟的手榴弹,何况在这种关键的时候,他们怎么会轻易放过这个要点。

    “约翰,不要担心···”史密斯接过勤务兵递过来的早餐,对约翰说道。他的话音未落,‘啪’的一声枪响,史密斯手中的饭盒被子弹穿了一个洞,击中站在他身边的勤务兵。

    “敌袭!”史密斯顾不得抹掉脸上的血,趴在战壕里声嘶力竭地喊道,立时在战壕里休息的美军士兵纷纷扑到战壕里对着山脚下开火。

    随着枪声响起,已经悄悄运动到了山脚下的二排发起了进攻,他们展开的是一个近乎完美的排进攻队形。每三人组成一个战斗小组,所有的战士都成低姿,快速冲击的姿势。每个战斗小组形成前三角或后三角的冲锋队形。整个队形疏密有致,整体疏开,既能有效的避免了敌人密集火力的杀伤,又能前后呼应,保持冲击的连续性。

    敌人的子弹雨点似的向山下倾泻,将刚长出嫩叶的小草打得四散纷飞,进攻的战士们以纯熟的战术动作就地隐蔽,向敌人射击,将敌人的火力吸引了过来。

    “迫击炮向山腰开炮杀伤敌人,掩护步兵冲击,重机枪压制山腰的火力点!”王勇一边观察战场上的情形,一边下达命令。一时间战场上硝烟弥漫,枪炮声震耳欲聋.

第十一章 没有悬念的战斗

    当王勇指挥着二排冲上去的时候,大头叫一个机枪班也跟了上去,他们打得越狠,越能把敌人吸引住.M他站在一个土坎上观察山顶上的敌人工事,是个典型的冲锋阵地,两翼是散兵坑和隐蔽在后山腰的迫击炮阵地,只要中央三路的士兵冲出去,两翼就会给予最大的火力支援。面对这样的工事,大头知道这仗不好打。

    “妈的,这是‘三叉戟’!”王勇从敌人的火力配置,一眼就看出了这个自己熟悉的阵型,这种工事可攻可守,如果兵员充足的话,随时都可以发起中路冲击。但是这种阵型也有个先天不足的毛病,它有三个空当,就怕截面穿插,只要自己打得凶,敌人就会被吸引过来,给一排制造机会。

    “四班、五班向敌人右翼进攻!”王勇在迫击炮班佯攻了一阵后,指挥着两个班向敌人左翼展开凶猛的攻击,把敌人向自己这边吸引。这时他也在赌,赌大头这个老兵能看出自己的意图,他很清楚这是唯一能把伤亡降到到最小的办法,同时也是考验自己的时候。

    “打进去!”王勇撂倒侧翼阵地上的机枪手,当先带领四班冲进了敌人的战壕,与右翼的敌人展开激战。

    “命令三排留下一个班监视公路,另外两个班向敌人左翼阵地迂回,准备和一排同时发动攻击!”大头一直盯着战场上的变化,他看到王勇带领的四班和机枪组已经冲到中路与右翼战壕之间,在敌人密集凶猛的火力覆盖下,他们始终死顶在原地,立刻明白了王勇的意图是把敌人吸引过去,给一排创造机会。

    现在他命令一排和三排迂回至阵地左翼待命,只要二排打得凶,敌人就会被吸引到正面战场,等到敌人冲上来的时候,一排和三排就会在这个战斗间隙给予凶狠的打击。

    “排长,小心!”激烈的枪声中王勇突然听到一个战士大喊,他没有回头看是谁,下意识的身子一侧,一把刺刀捅了过来扎进自己的小腹。巨大的撞击力让他摔在战壕上,要不是刺刀卡在了肋间的弹药包上,这下他就能被捅了个透心凉,瞪眼死在这里了。

    王勇用下肘磕掉敌人的刺刀,一脚踹在敌人的小腹上,那个高大的美国兵惨叫一声捂住肚子弓下腰,王勇右手一抬,手中的枪托打在敌人的脸上,回手将刺刀送到敌人的胸膛里。

    当王勇收回枪,刚才提醒他的那个战士已经和敌人滚在一起,那个战士用左胳膊搂住敌人的脑袋,右手挣脱束缚,抡起手榴弹就往美国兵头上砸,他又挺起腰一口咬住敌人,不仅生生咬下了敌人的耳朵,还连带着撕下一块脸皮,敌人惨叫一声没了声息,他生生的疼晕过去啦!

    那个战士‘呸’的一声吐掉嘴里的耳朵和污血,刚站起身准备挺枪向山顶冲击,忽然一股火焰迎面扑到他身上,根本没有时间抢救,转眼他就摔倒在地,在烈焰中抽搐了几下没了声息。

    “火焰喷射器,机枪干掉他!”王勇打了个滚,扑灭溅到身上的火星,高声喊道。

    机枪手站起身对着大概的发射位置不管死活的打了一梭子,子弹引爆了气瓶燃料罐,飞溅的凝固汽油撒满了整个山坡,火焰瞬间笼罩住了敌人占领的山坡,烧成一片火海。

    “冲啊!”王勇见燃烧的火焰在中路和右翼之间形成一堵火墙,挡住了准备支援的中路敌人,立刻变佯攻为主攻向山顶发起冲击,这个瞬间即逝的机会让王勇抓住了。

    二排的战士们在火海中寻找突破口,前边的战士棉衣都烧着了,防守阵地的美国兵看见一群浑身上下蹿着火苗的中国兵扑上来,一下子愣了,蹲在散兵坑里目瞪口呆的傻掉了,他们这些新补充的新兵还没有见识过志愿军的勇猛。等他们想起开枪时,冲在前边的六班已经端着枪跳进了战壕,刹那间右翼阵地上杀声震天···

    “命令炮班向中路射击,重机枪掩护一排发起攻击!”密切关注战场的大头这些年兵真不是白当的,见情况有变立刻重新部署兵力,配合二排的进攻。这时候一排和三排的两个班向左翼发动了进攻,虽然两翼冲锋达到了截面穿插的效果,可是中路只有炮班的三门迫击炮进行压制,不多的炮弹一旦打光,就成了摆设。

    ······

    “Fuck,**···”史密斯不停的咒骂着,右翼阵地岌岌可危,左翼阵地也将被突破,中路被中国兵的迫击炮砸的抬不起头,“空中支援怎么还不到?”他对不停对着电台呼叫的通讯兵吼道。

    “连长,他们说飞机刚刚进行完轰炸,正返回基地重新挂弹,半个小时后才能给咱们提供支援!”通讯班慌张地回答道。

    “让坦克提供炮火支援!”史密斯喊道。

    “队长说他们正在与敌人争夺渡口,会派两辆坦克回援,让我们坚持到飞机的到来!”通讯兵哆哆嗦嗦地说道,他也被吓坏了。

    “怎么办,怎么办?难道让我们都死在这吗?”史密斯没有听到一个好消息,神经质的大喊道。

    “连长,我们快撤吧,中国兵的马上就要截断我们下山的道路啦!”约翰满脸硝烟的跳进指挥所喊道,他很熟悉这种打法。

    “不能撤,我们还没接到撤退的命令!”史密斯下意识地喊道。

    “我们出发时不是得到过命令吗?”约翰凑过来说道。

    “哦!”史密斯终于想起了部队出发时上级曾经下达了这样一条含糊不清、令下属们无所适从的命令:遇到下列两种情况时可随意实施撤退:一、敌人比预料得弱小时;二、遇到敌人的反击而处于危险时,“可我记得是增援汉城时得到的命令啊!”史密斯还算清醒,记得这件事。

    “可是命令一直没有撤销啊,对我们现在也同样适用啊!”约翰有些急了,大声喊道。

    “好,撤退!”听到手榴弹的爆炸声离自己的指挥所越来越近,还在犹豫的史密斯立刻放弃了守下去的想法,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

    半个多小时后战斗结束了,一排和三排占领了左翼阵地,二排已经清剿完右翼阵地,主阵地上的敌人只做了零星的抵抗就匆匆撤下了山,汇合了刚刚赶到的两辆回援的坦克顺着公路向南跑了。

    大头登上山顶,看战士们正在打扫战场,笑呵呵地举起望远镜向南看去,突然骂了一句:“他妈的,这是什么任务?老子知道了,是让老子死啊!”.

第十二章 布阵

    大头从小就当兵,从红军干到解放军,又成了志愿军,一直在基层担任指挥员,他们这帮归队的老兵很多都是班排长,大都参加过解放战争,甚至抗日战争,身经百战,上了山头,一看脚下光秃秃的山包和一条蜿蜒的公路,这些人都明白了自己接受的是什么性质的任务。说白了,就是死战,死死的守住这个山头,等待后撤的部队通过。但是死战也不一定能拖住敌人,等到部队的到来。

    “打扫战场要干净,把枪和子弹手榴弹都收集起来,吃的也不要浪费,排长们过来开个会!”大头说道。

    当连里的几个干部加上几个排长到了美军留下的指挥所里,大头给每个人发了颗烟,大家凑在一起相互点上火,指挥所里立刻变得雾气腾腾,跟打了颗烟雾弹似的。

    “上级给咱们连的任务就是守住这个山头,坚持到北撤的部队到来,保持道路的畅通,大家说说怎么打!”大头吐了口烟扫视了一眼众人说道。

    “这次上级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咱们连,是上级对咱们的重视,对咱们的信任,我们应该感到光荣,大家要发扬勇敢的,敢打硬仗恶仗的精神,完成这次任务!”指导员是文化教员出身,当过几天副指导员就负伤了,没什么经验,说话文邹邹的。

    “敌人如果是气球,凭指导员你这张嘴就能把他们吹死,咱们都是老兵了,不用说这些虚的!”副连长刘宝山过去是连长,此时也只能屈居大头的淫威之下,对这个临时充数的指导员就不那么客气了。

    “少扯淡,捡有用的说!”大头横了刘宝山一眼,又瞪了几个偷笑的排长一家伙淡淡的说。

    “连长,敌人进攻的架势咱们都经历过,飞机大炮一起上,靠咱们这么点人恐怕不够添牙缝的!”钱有福唑了下牙花子说道。

    “你是不是挨了两下美国飞机的炸弹皮变怂了,让敌人吓住了!”马大栓嘿嘿冷笑了两声说道。

    “呵呵,你大栓厉害,待会鬼子上来咱们俩一人一挺机枪打前锋,看谁是软蛋!”钱有福扔掉快烧到手的烟屁,用脚碾了下说道。

    “好了,大家说的都不错,咱们的人如果都上去,以敌人的火力,兵力用不了几次就得打光,所以咱们得想办法,当然咱们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谁也不会怕找阎王爷去聊天!”王勇见场面僵了,赶紧打圆场。

    “是啊,咱们的任务就是拖,拖住敌人,拖到大部队过江,可怎么拖呢?”钱有福坐下说道。

    “如果想靠咱们这点兵力拖住敌人,就只有分兵,轮番上阵----添油战术,可是那样就犯了兵家大忌!”马大栓也不是没脑子的人,要不也不会让他当一排长。

    “嗯,这还说的像回事,王勇你说说,不要老让我点名,咱们这几个人就你打阻击经验丰富了!”大头说道。

    “切!他经验最丰富···”马大栓嘴角一撇,不屑的冷笑了一声。

    “栓子你不服是吧?我只告诉你,他是我们团二营四连的一排长!”大头冷冷地看了沿马大栓说,马大栓听完大头的话,眼神立刻就变了,丝毫没有了刚才的不屑,而是敬佩,军人最重强者,四连入朝以后打得几场硬仗早就在全军人的脑袋里挂了号。

    “咳咳···”王勇在众人的目光下有些不好意思,干咳几声说道:“我们连过去只不过碰巧赶上了,别的部队遇上了肯定也不会比我们差!”

    “二排长,别谦虚啦,有什么好经验就赶紧倒出来啊!”钱有福拍拍他的肩膀亲热地说。

    “美军攻坚,凭借的是火力上的优势,靠的是飞机大炮,步兵们战斗意志不强,失去重火力的掩护往往寸步难行,咱们只要能躲过敌人的火力打击,保存住战斗力,就能坚持下去。我们的任务就是拖住敌人,守住阵地,这是首要的,虽然可能承受巨大的伤亡,但是为了撤退的大部队的安全,我认为是值得的。刚才一排长说的对,咱们必须分兵,轮番上阵,只有分,才能把时间脱下来!”王勇说道。

    “嗯,也是!如果把兵力都布置在一线,以敌人的火力和兵力咱们一下都打光了,下边就没法办了。”钱有福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

    “咱们的连队虽然是临时编的,但是都是老兵,单兵作战能力强,沉着坚定,作战顽强,装备我们不如敌人,但我们有压倒一切的战斗精神,一定能战胜敌人,完成任务!”指导员说道。

    “好,就这么定了,咱们把连队分成四个组,我带一个组,指导员带一个组,刘宝山你带一个组,第四组王勇你带吧!”大头说道。

    “行!”王勇点点头,其他两个排长这回没有表示任何异议,仿佛理所应当似的。

    统一了意见,大头立刻把任务分配下去,一排二排负责修筑前沿阵地,三排和连部的人员负责将美军遗留的工事改造成掩体,藏兵洞,弹药囤积点。根据美军先遣队逃离的方向,王勇判定敌人现在控制住了东侧的公路,他们就把阻击阵地选择在了公路转弯的最狭窄的一段。这里一侧是十多米高的陡峭山壁,一侧是修建公路时留下的两米多高的断崖,向上是六七十米长陡坡,一线阵地就设在陡坡上,敌人的坦克在这里爬不上去,火力难以发挥,还能限制敌人的炮兵使用,增加步兵的进攻难度!

    整整一个上午,一个连的人手脚不停,在进攻正面修建了两条防线,挖了防炮洞,构筑了机枪掩体,山后修了防空洞,炮兵掩体,并用交通壕沟通起来,山顶上也挖了散兵坑,控制了附近几座山包的棱线,一个完整的防御工事体系基本成型了。

    当大家掏出干粮准备吃饭的时候,远处传来了隆隆的爆炸声,战士们向西侧的公路尽头眺望,远处可以看到模糊的身影向这边奔来。

    “看样子,咱们的部队撤下来了!”一个战士低声说道。

    “战事紧急啊,要不他们不会冒着敌机轰炸行军!”另一个战士说道。

    “敌人来了!”设在山顶的瞭望哨发出警报。

    王勇端着饭碗向东侧看去,一眼望不到边的坦克,汽车滚滚而来,两支部队隔着一道山梁几乎是在齐头并进的向江边赶来。!

第十二章 就一个‘拖’字

    时间就是生命,徒步的志愿军冒着敌机的轰炸在与敌人的机械化赛跑,当志愿军的一个营的先头部队气喘吁吁的赶到山脚下时,大头一边命令部队加强警戒,一边赶紧命令号兵用号声与赶到的部队联络,免得发生误会……几遍联络号吹过,双方联络上了,撤退的是60军的部队。很快来了一个营长上山和他们联络。

    双方顾不得寒暄,各自通报了自己了解的情况,“我们为掩护大部队撤退一直在前边打阻击,敌情一天三变,部队伤亡很大,今天我们才接到撤退的命令,汉江以南可能就剩下我们这两个团了,噢,现在还有你们!”先头营的李营长苦笑着说道。

    “现在撤退的部队战斗力怎么样?”大头问道。

    “唉,现在部队断粮四五天了,许多人吃野菜中毒,弹药几乎耗尽,我们还带着五六百的伤员,战士们就靠一口气撑着!”李营长叹口气说道。

    “我们今天从马坪里来,那里是我们的后勤仓库还在我们手里,粮食弹药都不缺,现在你们要尽快过江,休整补充!”大头说道,“不过今天早晨美军的一支坦克纵队奔渡口方向去了,估计已经失守,你们要尽快寻找新的徒涉地点,接应后续部队过江!”

    “江北我们的部队都撤啦?”李营长惊讶的问道。

    “部队现在调动频繁,后撤速度太快,给敌人留下了空子,我们这些归队的伤员都被临时调到这守山头啦!”大头没有明说,但意思谁都明白。

    “你们有多少人?”李营长问道。

    “早上有一百八十多人,打下这个山头伤亡了十多个!”大头说道。

    “我给你们留下一个连吧,敌人进攻的速度很快,兵力调动的快!”李营长说道。

    “呵呵,李营长你小瞧我们了,有我们这一百多号人在这,他一个团也别想过去!”大头笑着说道。

    “谢谢啦,我们的命就交到你们的手里了!”李营长使劲握了下大头的手说道。

    “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守到你们安全过江!”大头微笑着说道,“王勇,命令战士们留下一天的干粮,剩下的给李营长带回去!”

    “不行,不行,我们怎么能要你们的粮食!”李营长连忙推辞,他太明白部队缺粮的后果了,一口粮食可能就可以救下一条人命。

    “别客气,我们吃了中午的,晚上说不定就省了,撂在这浪费啊!”王勇解下自己的干粮袋,递到后边的警卫员手里。

    “拿着,拿着,过江时没体力可不行!”

    “粮食不多,算点心意!”

    ······

    看着战士们把一条条干粮袋交到自己手里,李营长和同行的几个战士眼睛湿润了,嘴角哆嗦了几下,想说点什么,眼泪却下来了,“话不多说,只要我们活着,一定记住兄弟们这份恩情···”几个人抬起手庄重的给大家敬了个礼,转身离去了,可每个人的心里都沉甸甸的,大家都知道断后阻击数倍于己的敌人后果意味着什么,这些笑对死亡的勇士们还有几个人能回到江北。

    ······

    ‘轰,轰’连接两声巨响,爆炸声在山谷里回荡,公路上燃起了熊熊大火,两辆美军开路的重型坦克,一辆被炸得翻了个身,履带还在徒劳的空转着,另一辆炮塔和车身,身首异处,全都完了蛋,公路上出现一个一米多深的大坑,山上滚下的碎石堵塞了道路!

    “哈哈,让美国鬼子也尝尝咱们‘土飞机’的厉害!”这些老兵油子们想出了一个对付美军坦克的馊主意,他们把两个美军逃跑时留下的汽油桶装满了炸药,当坦克经过时,把两个巨型滚雷推了下去。

    见开路的坦克被炸毁,跟在后边的卡车赶紧刹车,却被阵地上重机枪射来的弹雨淹没,几辆汽车接二连三地起火爆炸,狭小的空间让侥幸跳车的敌人无处躲藏,像猎物一样被一一射杀在公路上。

    遭受突然袭击的美军反应也很快,车队立刻撤出志愿军的射程之外,步兵迅速下车隐蔽,炮兵架起火炮,几分钟后,试射的炮弹就已经落在阻击阵地上,清理路障的工兵已经派出。

    “除警戒哨,其余人立刻到山后隐蔽!”见敌人的炮弹打过来,大头立刻下达命令。

    美军的工兵在一辆清障坦克的帮助下,很快将路上的碎石推到坑里,填平了公路上的弹坑,把被击毁的汽车压成了铁饼推到了一边,然后顶着翻了个的坦克前行,试图打通道路。

    “让炮班打两炮,不能让他们这么轻松的疏通道路!”躲在隐蔽部里的大头命令道。

    炮班的几个小子也真贼,炮架也不用,就用手扶着炮筒,底下垫着背包就开炮,打一炮换一个地方,让敌人的观察哨摸不清脉,根本找不到发射阵地。几炮过后,公路上清障的坦克顶不住了,轰隆隆的退了回去,虽然弹片不能击穿装甲,但是如果被迫击炮弹直接砸中了,人不被震死也够他喝一壶的。

    敌人的坦克一撤,炮击立刻就停了,现在他们不求伤敌,就为了拖住敌人,给后撤的部队争取时间。折腾了几次,敌人也没能疏通了公路,恼羞成怒之下,集中炮火对整个山头进行覆盖射击,同时派工兵上前,打算用炸药把损坏的坦克炸碎,便于清理,可几个工兵还没靠近就被击毙在路上!

    几个回合的交锋,让美军意识到他们想轻松的通过这个山口是不可能了,只能放弃快速通过的想法,夺下这个山头。一阵猛烈的炮击的过后,硝烟还没散去,一个排的美军架起梯子爬上断崖,向山头进攻。

    四十米,三十米,二十米,山腰上的阵地还没有动静,吃够了中国兵近战的亏的美国兵也学乖了,不再前行,趴在山坡上‘乒乒乓乓’的放了一阵枪,阵地上依然静悄悄的,“妈的,又上了中国兵的当了,这个山头根本没人守,骚扰了一阵他们早撤了!”

    “Go,go···”督战的美军军官放心了,催促着士兵准备一鼓作气占领阵地,当他们刚起身,一排冒着烟的手榴弹在他们头顶凌空爆炸,从上空散射的弹片立刻放倒了他们一片。

    “这叫‘天女散花’,你真以为可以大摇大摆的上山啊!”一排长马大栓露着黄板牙骂道,这也可以看出老兵的素质就是不一般,距离敌人这么近的距离,还敢蛰伏不动,敢把手榴弹拉燃后停顿两秒钟再一同扔出去,这是那些习惯了西方思维的美国兵想不到的。

    孩子明天期末考试,却生病了,折腾到晚上才腾出点时间,更新晚了,对不住大家!.

第十三章 希望

    敌人连接六次冲锋被打退,煮熟的鸭子眼看就要飞走了,敌人气急败坏,因为阵地前沿的坡度大,坦克上不来,于是便集中约一个营的步兵分几路向阵地猛扑,四架飞机轮番轰炸扫射,顿时阵地上工事被炸成了破烂,虚土盈尺,在前边指挥的王勇身子被土埋住半截他抖掉身上的泥土站起来一看,好嘛,阵地上就剩他和警戒哨位上的五班副牛建旭了,其他人都藏了!

    王勇透过硝烟向山下望去,山上的树木东倒西歪,伤痕累累,刚长出嫩叶的几棵树枝残叶缺,稀稀拉拉的在爆炸中摇曳灌木和草莽中,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十具尸体。偶尔,能看到树枝上挂着一截枪管,一顶破军帽,甚至还有一条炸飞了的大腿,殷红殷红的血水还在往下滴。山下公路上,美军汽车往来奔驰着,运送弹药和兵员,同时拉走伤员和死尸。

    远处山坡下,敌人士兵一群一群围聚在一块儿休息,西斜的阳光照在这些敌兵的头盔上,闪出一串一串晃动的亮光,美国兵们有的在吃东西,享受着也许是最后的晚餐,也有的扬起酒瓶向口里倾倒威士忌,缓解紧绷的神经,给自己壮胆,在坦克、大炮和飞机的轰炸中,等待着下一次进攻···

    激烈的战斗已经让连队伤亡了三分之一,王勇带领的五班和六班接连打退了敌人的三次进攻,现在能战斗的还算下十六个人。现在缺少的是弹药,王勇让战士们把步枪子弹集中起来给轻机枪用,剩下的交给了几个神枪手,临出发的时候,可能早有预感的大头让战士们都多带了不少手榴弹,所以这个还比较充足。

    炮击一停,敌人在军官的督促下,成战斗队形展开,向山坡突进。‘啪’一声枪响,一个刚从断崖下探出头来的敌人栽了下去,“牛子,枪法见长啊,这么远能打着敌人脑袋啦!”不用吩咐,这群兵油子已经从各自藏身的地方灰头土脸地钻出来了,一个战士爬到五班副旁边说道。

    “去去,脑袋都要碰到我枪口上了,还能让他跑喽?”牛建旭扛了他一膀子说道。

    战士们迅速占领了各自的位置,不紧不慢地对着向山坡上攀爬的敌人开枪,此起彼伏的枪声中,美国兵每前进一步都会留下一具尸体。受到打击的敌人不由的开始抱团,都往人多的地方扎,似乎这样才能让自己安全一点,其实这都是刚上战场的新兵的做法,在本能的驱使下靠近自己的战友。

    ‘咣’藏在战壕里的黄立忠背靠着战壕看也不看的扔出了一颗手榴弹,“老黄,**的瞅着点,炸的还不如我拿枪打的多!”六班长杨开泰不满的嘟囔着道。

    “滚一边去,你个兵渣子知道什么,这叫盲打,哪枪响我就往哪扔,出其不意。老高勇敢,让机枪打啦!”黄立忠瞥了一眼身边一具被重机枪打掉了脑袋的尸体说道。

    “别出其不意啦,敌人都到鼻子底下了!”杨开泰忽然把点射变成了连发,一边扫射一边喊道。老黄一翻身蹲了起来,左手抓起一把手榴弹,拉着火,连着往战壕下投了四颗手榴弹,随后给步枪装上了刺刀站起身。这时,六班长无奈的指指他身后,老黄回头一看,一个美国兵已经跳进了战壕,枪口指向了他的脑袋。就在他愣神的瞬间,一个人扑过来将美国兵撞倒,两人摔倒在他跟前,黄立忠立刻竖起枪托照着美国兵的脑袋砸了一家伙,可那小子没咋地,依然挣扎着,他对准太阳**又狠狠地给了一枪托,敌人这才不动了。

    此时杨开泰已经捡起敌人的冲锋枪向战壕外扫射,把几个敌人打倒在战壕前,“排长,你没事吧?”黄立忠扶起来人问道。

    “没蛋事,赶紧把敌人打下去!”王勇扔下了句话,从敌人死尸身上摸出个弹匣按在枪上淡淡地说。这时机枪手赶到了,端起机枪一阵扫射,老黄又连连扔出几颗手雷,将最后一波攻击的敌人打了下去。

    敌人进攻的同时,公路上的敌人也没闲着,他们派出工兵在山坡上埋了炸药,炸塌了一段山坡,后边用推土机靠着山坡又推出了一条路,堵住的车队又开始向前开进。

    “不能让他们过去,爆破手去把坦克炸了!”王勇喊道。

    “我去!”黄立忠捡起两颗反坦克手榴弹插在腰里,又从土里刨出一个炸药包翻身滚出了战壕,跟在撤退的敌人后边冲下了山坡。王勇一边让机枪掩护,一边注视着狂奔下山的黄立忠,敌人很快发现了他的企图,一辆开进的坦克舱盖打开了钻出一个坦克兵,操纵着高射机枪对黄立忠打了一个长点射。阵地上的人清楚的看到老黄脚下腾起了一股血雾,人扑倒在地。

    “完了,老黄交待了!”杨开泰一枪撂倒了车顶的敌人惊呼道。

    “没有老黄还活着!”王勇说道,只见黄立忠艰难的用手臂支起身子,向前爬了两步,抓起甩出去的炸药包,当他试图站起身时,才发现自己双腿膝盖以下已经被子弹削断,在众人的目光中,他冲山头喊了句什么,拔出手榴弹猛的拉着了火按在炸药包上,抱在胸前,胳膊肘用力一撑,顺着山势滚了下去。公路上一声巨响,开过来的一辆坦克被炸毁了,刚刚疏通的道路又被堵死啦。

    “老黄喊了句什么?”王勇抹下眼角的泪水问道。

    “没听清,好像是‘老子···’什么!”杨开泰脸色黯然的说道。王勇又问了阵地上的几个人,谁也没说清老黄最后说了句什么,以致后来在军史上演绎出了几个版本。

    ······

    黄昏来临,西边的公路上开始出现稀疏的行军队伍,随着天色越来越暗,人也越来越多,很快挤满了公路,突围出来的部队终于到了。此时撤退的人群已经没有了什么秩序,疲倦的士兵们拖着武器,抬着伤员艰难的行进着。

    “同志们,敌人被我们堵住了,前边就是渡口,大家快走啊!过了汉江就安全了,那边有粮食,有人接应!”一个领导模样的人跳到了一个土包上一遍又一遍的喊着。连续作战,十分饥饿极度疲惫的队伍,听到马上就要跳出包围圈的消息,立刻又焕发出惊人的力量,加快步伐向江边赶去,他们似乎听到了炮声中夹杂的滔滔江水声,似乎看到了汹涌的汉江,似乎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第十四章 死战

    黑夜就要到来,大头意识到敌人最后的攻击就要来临,他再次调整了部署,把所有的部队都调上了阵地,把一排放在了侧翼,二排放在前沿,三排和机炮排放在有利于机动的高地,为下来的恶战做好准备。

    各排进入位置后,都在争分夺秒地构筑工事,把炸倒的树木拿来加固掩体,王勇的二排还将前沿二十多米交通壕顶用圆木棚盖后,又堆上了将近一米的被覆,壕顶只留几个投弹孔,其他的地方全部封闭,还在靠近公路下坡埋伏了两个反坦克小组,主要是不让敌人坦克冲过公路,在距前沿阵地三十多米处设置了假阵地,放一个三人战斗组,吸引敌人火力。

    刚刚整修完工事,还未等大家喘口气,‘咣咣咣’一排炮弹在阵地上爆炸,意料中的战斗终于到来了,美4师实行了全线猛攻,由于坦克用不上,就出动了一个团的步兵,每次以一个营在数个远程炮群近百门大炮和十多架飞机的支援下,向山头开始了轮番冲锋,先是化学炮、榴弹炮、坦克炮一齐轰击,然后是飞机轮番俯冲轰炸扫射,弹片、石头、泥块和被炸起来的树枝满天飞,凝固汽油弹、燃烧弹把阵地烧成一片火海,被火焰映红的天空盖过了西边的火烧云!

    王勇蹲在工事的观察口前,仔细的观察敌人的动向。透过浓密的烟雾,看见敌人的飞机擦着山头俯冲,几乎撞着树枝,实在是嚣张,一架战斗机在表演‘特技’的时候,一个回转撞到了附近的山头,引起了爆炸。看着疯狂的敌机,王勇耐着性子下达了注意隐蔽不进行对空射击的命令,但还是有的战士受不了这种挑衅,不时用步枪向敌机开火。

    敌人的飞机疯狂俯冲一阵后,炮火又开始延伸,王勇知道,这是敌人发起冲击的前兆,于是,他迅速下达了进入射击位置的命令

    敌人也不是吃干饭的,非常狡猾,用两个班的人利用硝烟的遮掩,悄悄摸到了前沿哨所,包围了那个战斗小组,当他们发现时,敌人已到了眼前,他们三个人抓起手榴弹向敌人投去,接着又同敌人展开英勇的白刃格斗,由于寡不敌众,没能等到支援,前沿的战斗小组在搏斗中全部壮烈牺牲。

    敌人以为是突破了前沿,一大片敌人整整齐齐的冲了上来,面对敌人,战士们压抑着满腔的愤怒,等待着敌人靠近,只有100米了,他们没有开火,只有30米了,敌人已慢慢靠近二排的阵地,王勇扳动了扳机,‘哒哒哒···’一霎时枪声齐鸣,敌人倒下一大片,有的拖着伤兵往下滚,后边的敌人硬着头皮继续往上冲。一些敌人冒着弹雨冲进了二排的阵地,可等待他们的是冰雹似的手榴弹,上到二排交通壕顶的敌人,全部被投弹孔扔出的手榴弹炸倒在地,损失惨重的敌人不得不停止了进攻,在机枪和迫击炮的掩护下撤出了战场。

    “打扫一下战场吧!”看着敌人丢弃在阵地前满地的枪支弹药,五班长舔了下嘴唇说道。

    “还不是时候,等一等!”王勇考虑了下说道,敌人不会轻易罢休,肯定还要攻击。

    “你们赶快把全连的手榴弹都集中给二排,把步枪于弹集中给机枪,集中火力打!”大头对通讯员说道,“命令各排主要是火力袭击,不要轻易发起冲锋,敌人的全面火力比我们强,我们要在局部集中火力压过他!”

    大约二十分钟后,火力急袭过后,敌人又摸上来了。这一次上来的敌人约三个连,担架队紧随其后,看样子想抢回第一次丢下的尸体,可是,倒在阵地前的敌人已被他们自己的炮弹炸得血肉横飞,分不出个来了。

    当敌人进到二排阵地的有效射击圈时,机关枪、手榴弹同时发威,枪口喷射的火光,手榴弹爆炸的闪光再次照亮了战场,尘土混和着浓烟飘荡在上空,冲上来的敌人一群群倒了下去,尸体压着尸体,像秋收时堆积在山坡上的谷个子,黑红的血水浸透了山前的土地!

    连续发射的重机枪枪管打红了,机枪手摸下夹在耳朵上的半只香烟点燃了,没有时间更换枪管,副射手把水壶里的水浇在枪管上,‘呲’的化作白色的蒸汽,机枪又开始欢叫起来。

    ‘轰’的一声一颗炮弹落在机枪掩体旁,掀起的气浪把机枪手推倒,飞射的弹片嵌满了他的身躯,身上的血瞬间副射手让泥土掩埋了半截身子,重机枪也被埋在土里。敌人抓住机枪停止射击的间隙向上猛冲,逼近了阵地。

    王勇忽然听到机枪的射击声停了,立刻扑过来,把机枪从土里扒出来,战士们很快抢修了掩体,架起机枪,副射手挣扎着从土里爬出来,按上弹匣再次射击,将敌人打退。机枪是敌人火炮重点照顾的目标,机枪手换了一个又一个,但枪声再没有停止···

    敌人一次次重复着炮击、轰炸、冲锋这单调的三部曲,每次冲锋都轮换着新的部队,然而每次冲上来的敌人都无法回避二排从交通沟下扔出来的手榴弹和机枪集中的火力,美国兵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对手,每次冲锋都死伤惨重。敌人从第四次冲锋起,已经不是为了占阵地,而是为了往回抢尸体,但总是老尸未运完新尸又补上去。直到天黑透敌人停止进攻,还发现六十多具尸体没有能搬回来!

    山下我军后撤的部队终于过完了,后卫一遍遍吹起集合号,招呼他们归队,此时大头徘徊在残破血腥的战场上,仰天发出一声长叹,眼睛里满是泪水,他们昨天才组建的这支连队,一天的战斗这个一百六十多人的连队就剩下五十多个人还能站起来,三门迫击炮成了没有弹药的废品,三挺重机枪打得报了费!

    “连长,撤吧,战场打扫过了,我们的任务完成啦!”王勇扶了下脑袋上满是弹孔的帽子说道。

    “烈士的遗体都掩埋了?”大头收起悲伤用嘶哑的声音问道。

    “都埋了,指导员把姓名都登记好了!”王勇回答道,他们排伤亡最大,就剩下不到一个班了,他心里也很难过,排里的战士他大部分都叫不上名字,更记不住他们的容貌,很多人只相处了短短一天的时间。

    “可惜了,这些人如果活着,回到老部队都是军官的苗子,咱们这一仗把他们都扔在这了!”大头心疼地说。

    “连长,没啥难过的,我又伤了,这下过了江就又回国啦!”三排长钱有福被炸掉了一支手,苦笑着说。

    “你有福了,回去到哪都是一把手!”一排长马大栓头上缠着绷带凑过来笑道。

    “呵呵,这下想不当都不行啦!”钱有福的笑声中充满了无奈。

    忽然,从一架盘旋在空中飞过的敌机上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60军的弟兄们,你们要向南跑,不要向北跑,联合**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

    “他妈的扯淡!”几个人异口同声地骂道.

第十五章 混乱

    5月21日以后,我军从上到下,对敌人很快就来一次反扑估计不足,各部虽都有掩护转移的布置,但没有到位以致遭到相当严重的损失……12军92团22日在水院阻击敌人,与军、师失去联络,归路被敌切断;12军31师与27军的一个团的一部,5月21日向下珍富里攻击,两个营被敌隔断于下珍富里以南,后绕道下珍富里以东沿雪岳山脉长途转移归队;。

    朝鲜人民军军团19师35团5月20日晚由高阳以南向北转移时,因21日晨敌先我到达,被敌打乱,团长阵亡,部队失去掌握,无组织的后撤;朝鲜人民军5军团12师32团,因敌突破桃村岭而被隔断失去联络,以后才收容齐。

    27军5月29日报告,麟蹄以南,我(不仅一个单位)掉队人员及伤病员约1000余人,因无粮吃走不动;9兵团两个高炮营在大万里掩护桥梁,27日敌占华川断其退路,除15营拉回炮6门、高机12挺、汽车10辆外,损失高炮12门、高射机枪12挺、汽车19辆;3兵团三个军的担架团除部分伤亡外,全部跑散(仅15军收容100余人),全兵团遗弃重伤员约6000余人;60军180师被隔断于华川西南,经几次突围接应均无效。

    正当60军在执行志司的绝密电令“掩护兵团主力向北转移”,军拟以180师于5月23日夜渡北汉江北移至春川以西地区组织防御,23日夜部队开始后撤的时候,3兵团急电到,又电令180师担负掩护伤员转运任务,“···各部暂不撤,并于前沿构筑坚固工事,阻击敌人,待伤员运走之后,再行撤收。”

    因而引起60军的误解:当时在北汉江南北一带,兵团尚有8000多名伤员未后送。60军只得电令180师仍位于春川、加平、北汉江以南地域执行此一任务,致使180师迟撤而处于非常不利的境地,当时180师右邻63军的部队未作通报已突然后撤。当此,敌已向我发起全线反扑179师、181师尚位于春川以东之大龙山、勿老里、照桥里地区,全军三个师一线展开于30公里正面,仓促转入防御,阻止北犯之敌。其时,敌乘我主力转移之机,已组成快速特遣队为先导,沿各主要公路向北展开全线反击。60军的180师当面之敌为美24师、南朝鲜军6师、美7师。

    24日,敌人已发现180师两翼空虚,除以两个团的兵力向180师江南主力防守的正屏山、汗谷进攻外,美24师、南朝鲜军第6师则利用3兵团和19兵团问的空隙,迅速从加平渡过北汉江,美24师进占济宁里城隍堂,南朝鲜军第6师占领江村里,控制了北汉江渡口,美7师从新岩里沿公路突击,进至春川,使180师陷于三面受敌,背水作战的不利态势。179师正面,美陆战一师进逼正面大龙山,181师正面美2师已占加里山。

    24日下午,60军令179师由大龙山移至水利峰、沙坪里阻敌北进,令180师撤至北汉江以北,沿江布防,阻击敌人,令181师迅速摆脱敌人,向华川方向转移,担任军二梯队。

    ······

    随着夜幕的降临,敌人的进攻停止了,完成阻击任务的连队掩埋好烈士的遗体,抬着伤员悄悄的下山,沿着公路向渡口前进。公路上大部队已经过去了,但还能遇到零散的小股部队,这些在前线战斗了七八天的战士们,面色憔悴,饥肠辘辘拄着枪蹒跚的前行。路上随处可见丢弃的背包,行军锅,甚至是枪支。大头皱着眉一声不吭的走在前边,王勇看出他心情糟糕透顶,解放军自成立起就处在缺枪少弹的困境中,每个老兵都知道手里的枪都是来自敌人,是用鲜血换回来的,很多战士宁可牺牲生命也不会丢掉自己的枪,现在看来情况比他预计的严重的多。

    前边是条六七里长的深沟,宽度不足十米,各处突围的部队汇集到了这里,一些部队带着伤员行动缓慢,拥堵在沟口,王勇他们这支刚刚经历了大战伤亡惨重的队伍,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咳嗽,静悄悄地跟上来,随着人群缓慢的进入山沟。

    本来开始出发时,大家相随前进,秩序很好。突然,从深沟不远,从东方传来一阵阵激烈的枪炮声,那是先头部队在掩护部队突围。但是缺少兵力的防线被敌人插乱,后撤的部队再次陷入了包围圈。

    敌人炮火的猛烈轰击,突围部队已无法再保持原先的序列行进了,在敌人密集的炮火袭击下有些人为抢先前奔而造成建制混乱,不少人四散隐蔽奔跑。敌人飞机与坦克大炮的轰炸使这个山谷沦为一片火海,炮火犁松了山头每一寸土地,碎石不断‘簌簌’的顺着山坡滚落。有许多战士、干部要求前边快走,奈何受沟底宽度限制,回旋余地大小。

    指挥员的意志与信心直接关系到部队的士气。在这关键的时刻,需要的是上下一致的决心和由此而产生的战胜任何困难的勇气,切忌埋怨情绪。可是,各突围部队之间,暂时失去了联络和指挥,各级指挥员已控制不了自己的部队,人流如潮水疯狂的向前涌去。

    “不要挤,有伤员!”王勇大喊着,极力的稳住身形,弓着腰推搡着不顾一切向前猛跑的人群,护着身后的担架上的伤员,但他人单力薄,像只在暴风雨中航行的小舟,随时都可能被人群卷走。二排的几个人见到王勇的窘境,拳打脚踢的奋力挤过来,手臂挽着手臂站起一道人墙,护住了伤员退到沟边。

    “暂编连向我靠拢,不要乱!”看见自己的连队被慌乱的人群挤得七零八落,大头跳到了路边的一块巨石上,高举着胳膊大声喊道,他知道一旦战士以自己的部队失散很难获得帮助,更不用提他们这支‘杂牌军’。

    “暂编连一排向我靠拢!”马大栓在人群中高喊道。

    “暂编连三排向我靠拢!”钱有福扯掉挂在脖子上的绷带,举起失去了右手的胳膊高喊,他缠着绷带的右臂就像黑夜中的一盏明灯。

    “暂编连二排向我们靠拢!”守护着伤员的战士们跟着王勇高喊,不愧是老兵,听到排长们的喊声,紧接着各班班长开始招呼自己班里的战士,被冲散的暂编连的战士又慢慢的聚拢到了各自班长,排长的身边,很快暂编连的战士汇集在了一起。

    “马大栓你带几个身强力壮的在前边开路,钱有福你组织伤员在中间跟着,王勇你跟我断后,其他各班护着两翼,跟紧队伍不要乱!”暂编连一个不缺的集合到了一起,大头下达了命令,连队很快重新编组完成。

    “连长,太乱了,冲不动啊!”马大栓带着几个战士几次努力都被撞了回来,哭丧着脸喊道。

    “混蛋,**的虎劲哪去啦,上刺刀,不让路拿刺刀捅!”大头黑着脸骂道,其他人听了心中一阵恶寒,连长真猛,啥都敢干,不过大家都喜欢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领导……

    “是,上刺刀!”马大栓瞪着眼,板着脸对着战士们喊道,队伍中顿时响起一片上刺刀的咔嚓声,俗话说‘楞的怕不要命的’,更不要说逃命的,命令的效果立刻险些出来了,看着一把把带着凝固血迹的刺刀,从他们边上经过的人不由的往后缩缩身子,让开了道路,暂编连在混乱的人群中开始艰难的向前挪动。

    “首长,带上我吧!”前行了十多米突然一个人抱住了王勇的腿.

第十六章 情分

    突然被人抱住腿,王勇吓了一跳,本能地抬腿就想踹,可是不用踹那人就趴下了,他就一条腿,是个伤员,“怎么回事?”王勇赶紧问道。.

    “首长,刚才一**,抬担架的民工扔下我就跟着队伍跑了···”伤员大哭着说道,看着说不出的凄惨。

    “连长,我们带上他吧?”此时王勇不敢自作主张,连队伤员也不少,负担本身就很重,他看向大头问道。

    “妈的,就该毙了这些逃跑的家伙,你看着办吧!”大头扔下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就吆喝着部队前行,王勇摇着头笑笑,知道大头想起回国途中差点被民工扔到河里的事情了。王勇叫过两个战士抬起担架跟上了队伍,伤员千恩万谢的感动的说不出话来,这个时候他如果被丢在这里,不被敌人打死,也得饿死在这里,跟在队伍中他的命算是保住了。

    路上遇到的伤员越来越多,轻伤员还勉力的跟着队伍,可他们在黑暗和混乱中都被挤到一边,甚至摔倒被人踩在脚下,看到暂编连的队伍严整,一些伤员也要求加入他们的队伍,本身大家都是受过伤的,知道伤员的苦处,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使得他们的队伍里人越聚愈多。

    “连长,伤员太多了,咱们都成了担架队了,队伍走不快啊!”管理伤员的钱有福满头大汗的说道。

    “这样不是办法,你去看到散兵就把他们轰到咱们的队伍中抬伤员,总不能把他们扔在这吧!”大头此时也搀着一个伤员,看看乱哄哄的场面说道。

    “行了,就听连长你的啦!”钱有福答应一声,见到落单的战士就往自己的连队里赶,让他们帮着抬伤员,渐渐的他们的队伍人数越来越多。一些不肯扔下伤员逃生的医护人员也慢慢的加入到他们中间,找不到部队的战士看到他们这还有组织的撤退,觉的有安全感,自动的加入进来,到出了山口时,暂编连快成了暂编营,他们仿佛化作了救难的方舟,让许多垂死的人看到了希望。

    ······

    守口子的连队遭到敌坦克猛烈的攻击,他们以炸药包和敌坦克展开了殊死搏斗,炸药包用光了,战士们爬上坦克用手榴弹砸···完成掩护任务,把敌人的火力吸引过来,他们用仅有的一挺重机枪向敌人猛烈射击,全连抬着机枪一直打进敌人的窝子里,不惜代价的拼死堵住了敌人,伤亡无比惨重。

    先头营的李营长焦急的站在路边,心头憋着一团火,这股火快把他憋炸了,从天黑后,他就央求着每个过路的人,让他们帮忙带走自己的伤员,可是在这危急的时刻,谁也不愿意增加自己的负担,无奈的摇着头拒绝了。

    看到一支队伍走过来,李营长终于压制不住了,“来人,把机枪架上,拦住他们!”他对身后的通讯班吼道,很快通往江边的路被封死了。

    “连长,前边的部队架起了机枪,不让咱们过!”一个战士跑过来向大头报告。

    “妈的,他们想干什么?王勇你带一个班上去,不让路就打过去!”大头也急了,这么多伤员本来就走得慢,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两点多了,等到天亮,谁也跑不了。

    “是!”王勇放下担架,招呼二排的人提着枪,子弹上膛冲到了前边,那里马大栓隔着二十多米正与大马横刀的站在路中间的李营长对峙着,马大栓这会儿还算冷静,没有犯浑,只是冷眼看着对方,没有动枪,看到王勇带着人赶到,松了口气。

    “这帮兔崽子们拦着路,不让咱们过,不知道想干啥!”马大栓对王勇说道。

    “我过去问问!”王勇擦了下脸上的汗说道。

    “**的小心点,败兵如虎,抢东西,杀人,这时候什么都干得出来!”马大栓提醒王勇道,他猜对了一半,李营长现在不想抢东西,却想杀人!

    “兄弟,有什么事情不能商量吗,都是志愿军何必动刀动枪的!”王勇倒提着枪边说边靠了上去,他打算谈不拢就先擒下这个领头的,怎么说向自己人开枪不是一件让人痛快的事。

    “有什么商量的,把我们的伤员带走,我老李给你们磕头作揖叫爷爷都行,其他的免谈!”李营长黑着脸瓮声瓮气地说道。

    “你是李营长吧?”王勇听着声音有点熟悉,可现在黑灯瞎火的看不清对方的脸。

    “嗯!?你认识我,哪个部队的?”李营长口气放软了一点问道。

    “嗨,咱们昨天才见了面的,在三岔口打阻击的暂编连的!”王勇见对方承认了身份,放松了身体,人都有见面之情,再说自己也曾帮过他们,他断定李营长不会把自己怎么样。

    “你们怎么才下来,伤亡怎么样?”李营长果然如王勇判断,口气缓和下来,关心的问道。

    “还能怎么样,打得只剩下五十口子人了,损失惨重啊!”王勇叹口气说道,说着从兜里掏出半盒烟递给李营长一支,点着了,想想把剩下的烟塞给了他。

    “那你们赶紧过江吧!”李营长听到他们的情况,立刻命令挡路的战士们让开路。

    “营长,那咱们的伤员怎么办?”带队的战士没有动,阴着脸问道。

    “怎么办,咱们自己想办法,人家已经帮过咱们一次了,现在损失一点不比咱们少,你说怎么办?”李营长冲着自己的士兵吼道。

    “老李,你咋不讲义气呢?我们在前边帮你们挡了一天,现在你拦着路不让我们过!”大头这时赶了过来,指着李营长的鼻子大声喝问道。

    “对不起,我马上让路!”李营长红了脸,讪讪的说道,转身对身后的战士喊道:“赶快让开,让他们过去,别让人说咱们三营是忘恩负义地东西!”

    “首长,带上我们受伤的弟兄们吧,他们都是好样的,不能丢下他们啊!”带队的战士突然跪在了大头跟前,磕了个头喊道,他后边的战士们也跟着跪倒了一片。

    “滚开,你们这帮没出息的东西,没看到他们有多少伤员吗?”李营长嘶吼着踹了当头的战士一脚。这时涌上来的暂编连战士们看到这一幕无不动容。

    “兄弟啊!人活在世上为了什么,为了这样重情义的兄弟死了也值了!”大头上前扶起被踹倒的战士们喊道。

    “对啊,连长说得对,兄弟们,想想咱们负伤的时候怎么想的,咱们受点苦也要把受伤的弟兄们带回去!”王勇向前走了几步,弯腰背起了一个躺在路边的伤员说道。暂编连的队伍中响起了一片抽泣声,那些伤员们禁不住哭出了声,在他们绝望的时候,是这些兄弟们抬起了他们。

    “哈哈,咱们一路上捡了差不多一百多伤员了,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赶,咱们也不在乎在多几个,弟兄们把他们都带走!”钱有福挎着胳膊,用左手拉起一个轻伤员搀着他说道。

    “妈的,我老马当兵这么多年,没放下过枪,今天把它扔了抬着弟兄们!”马大栓摘下枪看了看,扔到了路边抬起了一个重伤员。

    “谢谢,谢谢大家了,你们是我们三营的恩人啊···”李营长这个铁打的汉子突然跪在了地上,嚎啕大哭的喊道,他没想到这支来自各个部队,残破不堪的连队会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候,会毫不犹豫地向自己伸出了手。

    一个战士上前背起了伤员,他是半路加入暂编连的,又一个人搀起了坐在路边的伤员,一个眼睛上缠着绷带的战士挣开搀扶他的人上前摸索着背起了一个伤员····很快三营的二十多个伤员都加入了暂编连。

    “同志们,看到了吗,什么叫铁打的部队,什么叫钢铁战士,他们就是,我希望三营能活着走下战场的人都要记住他们暂编连的名号,不论什么时候看到了,都要给他们让开道路,暂编连的人遇到困难,豁出命来也得给我上!”李营长感动的对身后三营的战士们说道。

    “是,暂编连的人就是我们三营的兄弟!”三营的战士们吼道,那是从心底迸发出来的吼声。

    “你们走吧,天快亮了,你们暂编连不过江,我们三营绝不放弃阵地,一定坚持到把兄弟们安全送过去!”李营长和大头使劲握了下手坚定的说道。

第十六章 险渡

    乌云遮住了璀璨的星空,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暂编连冒雨向江边的渡口前进,几百人的队伍拖着近乎一半的伤员,路上把能扔掉的东西都扔了,大头看着直摇他那个大脑袋,“败家啊,这是多少东西啊,都扔了!”

    “连长,别伤心,咱们只要人在,什么都会有的!”指导员抬着伤员喘着粗气说道.

    “我咋怎么看怎么像是红军过湘江的时候呢,东西都扔了,人死的把湘江水都染红了···”此时已经能听到汉江汹涌的波涛声,大头遥望着黑夜中的江面说道,眼前的情景让他想起了血腥的往事。

    “我们回去不会比打过来的时候死的人少!”马大栓把背上的伤员往背上送了送说道。

    赶到江边编连停下脚步,王勇放下伤员,放眼看去临时渡口两侧的散落着被击毁的汽车和来不及淹埋的尸体,倒地的骡马散发着**的臭气,河岸的开阔地上,有迫击炮、重机枪、脸盆、粮食和更多的背包,这里那里的弹坑、血迹,在一个灌木林里,一匹马还在站着,而马的旁边是一个牺牲的战士···他们几乎是趟着一滩一滩的污血走到江边。一些未来得及过江的队伍聚集在渡口,江上的浮桥已经被敌机炸毁,阴雨导致江上水面暴涨,浑浊的江水滚滚向东流去,部队只能顺着临时架起来的三道铁丝涉水抢渡!

    当部队趟到江中心时,江水已淹没胸口,站都站不住脚,随时都有被卷走的危险,特别是那些女同志和身单力弱的小个子被水冲得摇摇晃晃东歪西倒,只有拉着马尾和依靠一些身高的同志架着过江,抬看担架运送伤员的战士们,把担架举上头顶避免伤员湿水。

    “同志,能不能让我们先过江,我们这里有很多伤员?”王勇挤到前边跟一位负责警戒维持秩序的干部说。

    “不行,这么多人都在等着过江,你们刚到就想过,不可能!”这个干部不容他解释就拒绝了,王勇还想说却被蜂拥而上的人群挤了出去。

    “连长,人太多,我们带着伤员更过不去!”王勇沮丧地说道。

    “过不去,也得想办法过,我们重新开辟一条通路!”大头说道。

    “好吧,我去探路,时间不多了!”王勇说着,招呼过来几个战士,让他们收集背包带绳索准备架起一道悬索。

    马大栓把绳子拴在王勇的腰间,递给他一根两米多长的木棍说:“兄弟一切小心,过不去就退回来!”

    “放心吧,这条小河挡不住咱们的!”王勇笑着紧了紧绳子,带着两个水性好的战士向江水中走去,湍急的江流将岸边的泥土掏空了,他连找了几个地方才选定了一个水流较平和的地方下水,岸上的人一点点的放着绳子,看着三个人消失在漆黑的雨雾中。

    江水夹带着泥沙顺溜而下,里面裹挟的石头打在王勇的腿上,让他打了个趔趄,险些摔在水里。越往江心走,水流越急,浸透了的绳索变得沉重无比,被水流冲出了一个巨大的弧度,王勇拄着棍子艰难的拖动着绳索,脚下一阵发软,连日的行军战斗,又背着伤员走了一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啊!

    当王勇摇摇欲坠的时候,突然感到肩上的绳子一轻,原来跟在后边的两个战士看到他体力不支,赶上来帮他拉住绳子。三个人肩并肩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绳子拉到了对岸,拼尽全力将绳子勉强拉直,拴在一块巨石上,王勇觉得不保险,又把绳头缠在一根被炸掉半截的树桩上,做完这一切,人仿佛虚脱了,三个人瘫倒在江岸上。

    南岸的马大栓感到绳子不动了,他用力扯了扯,绳子拉不动,知道王勇他们到达对岸了,赶紧将绳子固定好。突然一架飞机从云中钻了出来,投下了一串照明弹,顷刻将江面照得雪亮,紧接着一架大蜻蜓似的轻型飞机飞过来,打出了一颗颗红色的信号弹,准备渡江的人群一阵骚动。

    “快过江,敌人要炮击啦!”大头一声惊呼,立即下达了渡江的命令,因为是黑夜又是阴天,不利飞机出动,美军还是冒险派出了侦察机,引导远程炮兵开炮封锁江面。他话音刚落,炮弹已经呼啸着落了下来,后边的部队看到天快亮了怕走不出去,又不了解前面战斗情况,盲目地向前挤和前面的部队挤在一起。江边等待渡江的炮兵意识到他们已经没有可能将沉重的大炮拖过江,绝望的炮兵们将所剩的炮弹向南倾泻,直至剩下一颗炮弹炸毁大炮······

    这时,没有轻伤员和重伤员,战斗员和勤杂人员之分,只有一个信念,渡过江就是胜利,在涉渡途中不少同志因遭敌榴霰弹炸倒和陷入急流,被汹涌的江水吞噬。暂编连在干部们的组织下没有乱,分批渡江,伤员们走在最前边,接着是后勤人员和没有战斗力的医护人员,最后才是暂编连的老兵们断后···前边的倒下了,后面的跟上来,他们没有丢下一个人。

    渡过江,大家顾不上休息,顺着公路跟随着大部队向北撤,前进了不到两公里,前边的部队突然停下了,引起一阵骚乱。原来是兵团后勤部派出的运粮大车,正满载着粮食向南运送,与向北撤的队伍和转运伤员的大卡车相遇,挤在了一起,互不相让。

    “我们这几辆车上全是伤员,伤员马上要抢救,让我们过去!”一位押车干部指着他向北开的几辆大卡车对向南开车的驾驶员说。

    “不行。前面部队已经断粮,等着我们把粮食送上去,我们还要马上用送粮的车把伤员运出来,你看哪个重要,让我们过去!”坐在这辆向南开的在前面打头的卡车上一位押车干部跳下车来,对向北开的押车干部说。

    “我去叫人来把运粮车推悼!”暂编连在大头的指挥下挤到了前边,马大栓看着讥吵的人们急了。

    “不能蛮干!”王勇急忙拉住他说道。

    “天快亮了,飞机来了发现目标,大家都要倒霉!”大头拍拍运粮的押车干部肩膀说道,“南边的部队都撤过了江,南岸都让敌人占领了,部队你都找不到,你给谁送粮食!”

    “那怎么办?粮食往哪送?”押车干部傻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我看,你把粮食就地卸了,就不要前送,这里的人都断粮几天了,大家能带走多少是多少,空车马上装上伤员往回赶,你看怎么样?”大头此时像个老狐狸诱惑着说道。

    “行,就按你说的办!”押车的干部想了想,下定了决心,咬着牙说道。

    说完指挥着车队靠边疏通道路,大头指挥着暂编连的战士七手八脚的卸了粮食,抢先把自己带的伤员送上了车,“大家路上注意安全,到后方养好伤!”大头一遍又一遍的对上了车的伤员们说着,伤员们对这些护送他们的战士们敬了个礼,虽然只是一夜的相处,他们却把他们当做一辈子可以信任的兄弟!

    ······

    此时大头却不知道,虽然他们过了北汉江,但也为时过晚了。天亮后美第二十四师已经很快进占间村,挡在了他们的退路上。美第七师突破了一七九师的防御,将他们与后方的连系彻底割断,南朝鲜第六师已经到达艺岩里,他们周围,是五倍的美军如铁桶般密不透风的包围圈.

第十七章 突围(一)

    暂编连送走了伤员,利用天亮前的一个小时的时间加紧行军,赶到了马坪里,兵团指挥部已经撤离,只留下了各部收容队,跟随他们撤到这里失散战士纷纷归队,暂编连最后就剩下了三十一个人。.

    “连长,兵团指挥部撤走了,找不到人,收容队的只留本部队的人,咱们怎么办?”负责联络的指导员哭丧着脸回来说道。

    “刘指导员你就该姓白!”大头瞪着牛眼说道。

    “为···为什么?”指导员纳闷地说道。

    “别人都能搞回点有用的东西,王勇从仓库里整来了两箱饼干,栓子弄来了两箱子弹,半箱子手榴弹,就你白跑磨鞋底子,你不姓白该姓啥!”大头没好气地说道。

    “你···你!”战士们的哄笑声中,刘指导员红着脸吭哧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我刚才听仓库的人说,他们发放完东西就向史仓里撤退,那里是突围部队的集合地,我们是不是也往那去!”王勇往嘴里塞了块饼干说道。

    “行,跟着大部队走安全一些,王勇你派人盯住他们,咱们现在是远离老部队,舅舅不亲,姥姥不爱····”大头瞅瞅周围几个人又说道,“哼,突围时很可能就把咱们给丢了,大家都上点心,睡觉都给我睁着一只眼!”

    “行,放心吧,我看贼似的看着他们的指挥部!”王勇笑着说道。

    “和我们驻扎在一起的是哪只部队?”大头问道。

    “六十军的,好像是180师!”王勇边吃边回答道。

    “嗯,华野八纵的,是支老部队,战斗力还行,跟着他们走吧!”大头抽了口烟说道。

    ······

    这时太阳已升起很高,在稀薄的云层里,发出惨白的光线,似乎阳光也感受到了压抑的气氛,毫无光彩,从南边方向和东西两侧,传来持续不断的沉闷的爆炸声,美7师在向春川至马坪里公路以北的阵地猛攻的同时,以一部兵力向扼守公路以西的我军占领的高地进攻,敌人炮兵、坦克炮猛烈轰击,纷飞的流弹甚至打到了他们这里,守口子的部队承受着巨大的伤亡。

    激烈的枪炮声直到夜幕降临才停止,敌人的进攻终于暂停了。马坪里阵地上弹坑密布,东西山头被炮火削成平地。敌我双方的尸体横陈竖卧。一处处被打断的树干燃烧着,向空中飘浮起一股股黑烟,部队开始突围了。暂编连悄悄的加入了突围的队伍中,在纷乱的情况下,一点也不显眼,为了防止走散,他们都在身后的背包上扎上了白毛巾,以示区别。

    突围部队在山林中冒着敌人猛烈的炮火,出敌不意而又小心翼翼地轻装向西北方向冒雨疾进。前卫团在驾德山与鹰峰之间十字沟中掩护部队冲第一道包围圈出进山口时,就遭到敌人坦克和炮火密集封锁猛烈射击。这是敌人事先准备好的炮击区。为了打开口子,把全师的反坦克手雷、手榴弹、冲锋枪都集中给这两个前卫营用。两个营同公路上的敌人坦克硬拼,击毁敌坦克一二十辆,与堵击的敌摩托化兵反复冲杀。结果,两个营以伤三分之二的代价打开了一个口子。

    后边的部队刚顺着突破口闯出来,敌人设在对面山梁上两架探照灯对准公路点亮了,照得黑夜如同白昼,公路上移动警戒的四辆坦克立刻冲过来,在突围的队伍中横冲直撞,对我冲到公路上的人群来回碾压,公路对面山梁上敌人一个排的兵力对冲过公路的人群疯狂的射击。

    王勇他们没有盲目的冲上公路,隐蔽在公路边上的一道水沟中,眼前的情景简直就是一场屠杀,奔跑的人群不时被射来的子弹打倒,有的人挣扎起来跟上部队,有的人倒下了再也站不起来···往来疾驰的坦克像冲进羊群的狮子肆无忌惮的践踏,一些战士用手中的步枪向坦克的射击,子弹打得坦克装甲叮当作响,但他们很快找来敌人车载机枪的射击,人体被打得支离破碎,血肉横飞。

    一辆坦克冲到暂编连隐蔽的水沟前突然刹住了车,履带卷起的泥水溅到大家的脸上,探照灯的照射下,王勇清晰的看到车轮间夹杂着人体的残肢碎肉,让人头皮发炸,身上直起鸡皮疙瘩。‘咣当’一声舱盖打开了,一个美国坦克兵可能觉得不过瘾,爬出舱来用车顶上的高射机枪向人群扫射。密集的大口径子弹带着一股狂风扫过,在人群中打出一道血胡同。

    把着机枪狂笑着射击的美军士兵笑声突然戛然而止,脖子上射出一道血箭,王勇一松手,死尸像坨屎似地滑到了坦克舱里,里边的敌人还为搞清状况,一颗手榴弹掉了进来,舱盖又重新盖上,将他们凄厉的尖叫声关在里边。王勇把机枪调转方向对着山头的敌人抠动了扳机,密集的弹雨暂时压制住敌人的火力点。

    “快走,突出去!”王勇一边射击一边对沟里的战士们喊道。

    “冲!”大头一挥枪带着暂编连利用这短暂的时机从几辆坦克的缝隙中钻了过去,冲过公路,隐入大山。

    ‘嗵嗵···’几声爆响,前卫团的机炮连在王勇机枪的掩护下迅速占领有利地形用轻重机枪和几门小炮一起开火,向敌人猛烈还击。炮兵出身的副团长亲自掌炮,连着轰掉敌人几个火力点,消灭了公路对面山梁上的敌人,掩护着大部队从公路上通过。

    王勇抛掉打光了子弹的机枪,跳下坦克,冲过布满尸体的公路磕磕绊绊的追上了队伍,经过一夜艰苦的行军经马场里走向直桥到鹰峰山下与突围主力纵队会合在了一起。

    到达鹰峰山下以后,指战员们以为突出了包围圈到了我军控制的阵地,都松了口气,有了一种回到家的感觉。很多筋疲力尽的战士在密林中就倒地睡着了,一些人四处去寻找食物。

    “连长,咱们终于冲过来啦!”指导员兴奋地说道,大家都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别高兴的太早,我们跑一夜,不够敌人两个小时追的!”大头并不乐观,四次战役大撤退的阴影一直压在他的心头,一个老兵的敏锐感觉让他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他捶着一阵阵疼痛的右腿说道。

    “我同意连长的看法,我们应该翻过主峰,彻底摆脱敌人的追击!”王勇说道,现在敌情瞬息万变,他们一没有电台,得不到上级的指示;二没有情报,不知道准确的战况,只能被动的跟着友军到处乱转,处处受制于人,不如坚持一下,摆脱困境。

    “可以,休息半个小时,我们出发!”大头觉得王勇说的在理,当机立断做出了决定。可是他们还是慢了一步,当暂编连准备出发时,鹰峰山上爆响起一阵激烈的枪炮声,他们才知道敌人已抢先占领了高1436.9米的鹰峰主峰及其东南诸高地,他们再次陷入了美军的合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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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突围(二)

    陷入包围的部队一边加紧与兵团和军部连续,一边派出小部队侦察敌情,可是因为周围都是高山,电台多次呼叫都没有办法联通,派出的小部队刚一冒头就被敌人打了回来。此时鹰峰四周的几个主要山头上都是敌人,已经被重机枪严密防守,无数只黑洞洞的枪口,居高临下地逼近,并控制着这块狭长的挤满突围者的洼谷。

    再次向史仓里方向突围的战斗开始了。既没有集合的号声,也没有组织的进行动员,实际上也不可能这样做,只有沿着鹰峰西北这条山沟向史仓里方向突围。当四周响起激烈的枪炮声中时,暂编连才知道大部队已经开始突围。

    清晨,从未见过的大雾像白色的帏帐把山上所有的洼地、沟坎、树木都笼罩着,能见度不超过十米,王勇带着两个战士在雾中摸索着,试图找到敌人包围圈上的缝隙。他们走进一道山口,就听到敌人机枪不间断的射击声,子弹打得脚下的土地‘噗噗’作响,不远的地上倒着几具志愿军战士的尸体,被密集的弹雨打得支离破碎。为了防止志愿军利用大雾突围,美军也不管看到看不到目标,就用机枪来回不停的扫射,封锁了道路。

    忽然他隐隐约约听到雾气中传出一阵‘嘤嘤’的哭声。“注意警戒,我去看看!”王勇指指声音传来的方向,让两个战士散开注意周围的情况,他端着枪悄悄地向声音发出的地方靠近,轻轻撩开挡在眼前的灌木丛枝叶,蒙蒙胧胧的看到两个女兵守着一副担架在哭泣。

    “不要过来!”一个女兵发现了树丛的晃动,突然喊道,王勇看到她手里紧握着一颗打开盖的手榴弹,拉火环套在手指上,只要轻轻一拽,就会爆炸,另一个女靠在了她身上。

    “同志不要紧张,我也是志愿军!”王勇怕出意外不敢再藏下去,慢慢的站起身说道。

    “不要过来,你是叛徒!”那个女兵见王勇站起身更加紧张,拉火线已经绷直了。

    “叛徒?!”王勇懵了,自己怎么成了叛徒,“我不是叛徒,我是志愿军!”

    “你···你是王排长吧?”旁边的女兵突然问道。

    “你是李亚楠,你怎么还在这里?”王勇仔细看了一下,认出了那个女兵正是归队团他们中队的李亚楠,惊讶地问道。

    “王排长,真是你!”李亚楠扑上来,靠在王勇胸前哭着喊道。

    “没事了,没事了···”王勇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拍打着她后背说道,从李亚楠颤抖的身躯中,他知道这个小女兵一定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好一会儿,李亚楠才止住哭声,冷静下来,王勇从她断断续续地讲述中了解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原来他们前日分别后,李亚楠他们就加入了抢运伤员的战斗中。接连两天没日没夜的工作,大部分伤员被送走了,可是昨天美军一支先遣队突然占领了后撤的道路,她们被隔绝在大山里。

    和李亚楠在一起的是医疗队的护士叫胡玉蝶,他们和两名战士一起护送一位负伤的团级首长,被敌人包围后,两个战士扔下他们想跑,首长制止他们时,反被其中一个战士开枪打伤,然后向搜索过来的美军投降了。李亚楠他们两个情急之下只好抬着伤员躲进了山里,挨了一枪的首长挺了一夜牺牲了,两个和大部队失散女兵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抱头痛哭。

    “现在周围都是敌人,大部队正在分散突围,你们两个单独行动太危险了,跟我们走吧!”王勇说道。

    “玉蝶姐,王排长是战斗英雄,我们一起入朝的,放心吧他是个好人!”李亚楠看胡玉蝶对王勇还有些怀疑,赶紧解释说。

    “嗯,我们把宋参谋长埋了吧!”胡玉蝶看着年纪不大,心理素质却很好,很快从慌乱中镇定下来。

    “排长,排长,敌人搜过来了,快撤!”一个战士跑过来说道,“咦,怎么是两个女兵?”

    “别闲着了,搭把手赶紧帮着把烈士遗体埋了!”王勇对不住的打量两个女兵的战士说道。

    几个人都没有工具,敌人马上就到,只能用床单把烈士匆匆包裹,找了个大点的弹坑草草掩埋了,没有留下任何标记,然后顺着来路往回走,山谷中的枪炮声一阵紧似一阵。

    “隐蔽!”走在前边的尖兵突然压了下手掌,王勇他们立刻隐蔽在山间的草丛中观察,前边隐约可见是一个不大的山包,大约百十个美军士兵将山头团团围住,离着他们不过几十米,影影绰绰的可以听到有人在说话。

    一个隐约可闻的嘶哑男声在说话:“···我们是英雄的中国人民志愿军,入朝后,我们部队尽了最大的力量,完成了任务!这次我们孤军断后,弹尽粮绝···无法突围,我们都是好战士,现在该怎么办?”

    沉默几秒后,又听到几个人同时喊出的声音:“我们啦拼!死也不能当俘虏····”又是一阵沉默。

    突然,沉默中有入喊起了口号,“打到美帝国主义!”“伟大的中国志愿军万岁!”···顿时,如火山迸裂,一串炸雷在耳边响起,‘轰、轰、轰···’炸弹、手榴弹、手雷互相引爆,整座山几乎都震撼了,口号声在这地崩山摇中随之消失,一群战士视死如归地自杀,祖国又失去一批优秀的儿女。王勇觉得自己的心随着爆炸声剧烈的跳动着,旁边两个战士的手指深深的**泥土中,面色狰狞的望着山包上腾起的硝烟,两个女兵早已泪流满面,勇士们的壮举震撼着几个的心。

    ······

    王勇带着几个人在山里七绕八转躲过搜索的敌人,临近中午才回到暂编连的集合地。

    “呵,你又把这个小妮子给带回来了!”大头看见李亚楠淡淡的笑笑说道。

    “李连长···”李亚楠看到大头一撇嘴又要哭。

    “好了,好了,别哭,让指导员给你们弄点吃的,好好歇会!”大头就怕这个,赶紧让通讯员把她们带到了后边。

    “王勇怎么样?”见她们走了,大头转过脸来问道。

    “敌人封锁的很严,出山的路都堵死了,突围很难,有的部队刚冲出去就被敌人坦克追上了,损失很大,我看只有等到晚上!”王勇说道。

    “妈的,这叫什么仗,分散,分散,都成了小部队,都让敌人一一击破,大部队突围还能跑出去一部分,现在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都乱啦!”大头无奈的说道.

第十九章 突围(三)

    此时3兵团和60军想方设法救援180师……c26日18时,60军作出部署,令第179师第536团从芝岩里以东展开反击,令181师全部即从华川地区出发,以1个团沿公路攻击正面之敌,主力沿公路两侧向门岩里西南、华岩里方向出击,接援第180师,同时建议第3兵团主力兼程赶进,支援第60军作战。

    179师536团由于2个营被敌割断,掌握兵力过少,经军部批准没有出击。181师在后撤途中,遭到敌军猛烈炮火群的反复封锁,伤亡较大,只剩下几千人。撤到指定地域华川后,尽管连炒面都吃光了,还在与敌激战。181师于26日21时30分接到命令,马上收拢部队,由于师团电话中断,只好派人徒步传达命令,这时正逢大雨,道路崎岖,部队于24时才开始西进,于27日上午先后到达论味里、场巨里、原川里地区,遭遇北进的美军坦克部队,无法前进。

    27日17时,60军再令第179师取捷径,兼程赶进,向史仓里以南之敌出击,接援第180师。179师马上出发,可是由于山大路窄,行进艰难,加上敌军火力封锁严密,至28日5时才有1个营进至明芝岘、下实乃里地区。而敌军已分兵3路合击史仓里,并于28日下午占领史仓里,其东西阵地随之连为一线。179师付出很大伤亡,终于在马坪里以北的丘陵地带挡住沿公路北犯的敌军。

    ······

    天黑以后,被围住的部队再次开始了突围,由于部队撤退的部队多人没有粮食,全靠野菜树皮充饥,有时多日作战,没有经过休整,实在精疲力尽,行进速度慢极了,几乎原地踏步,在鹰峰四周各自为战。

    这时候,敌人一架侦察机在空中盘旋峻巡,飞机上载着180师的被俘人员用喇叭不断播出劝降的广播:“我是130师540团的,原先在国民党95军,成都起义过来的……你们现在已被联合**四面包围,无论如何逃不出去。大家投降吧,联军这边有的是面包、罐头····”

    解放战争期间,60军从山西打到四川,成员变化很大,部队到四川成都后与起义部队合编,因此层层都有起义部队军官,上至军师团,下至营连排、团直参谋处、后勤处都有起义军官。部队自解放山西太原后,一直打到四川成都没有补充新战士,老战士基本上打完了。一些骨干也调到地方各县搞地方武装去了。所以说连队百分之六、七十都是解放和起义战士,一些意志薄弱者逃跑、投敌,其中大多数是原国民党军人。

    “他妈的,这帮国民党当时就该把他们都毙了,现在一到关键时刻就都投降啦,可耻,王勇你说是不是啊!”马大栓骂骂咧咧地说道。

    王勇听了心中很不是滋味,因为自己过去也是个国民党兵,他感到一种耻辱,可又没办法辩解,脸色铁青的点点头,没有吱声。

    “栓子别胡说,国民党兵里也有好样的,这些人是没教育好!”大头虎着脸说道。

    “连长,你说敌人把这围得跟铁桶似的,我们能突出去吗?”王勇岔开了话题问道。

    “哼,这算什么?当年日本鬼子铁壁合围,几天一个大扫荡,我们不一样在敌人的眼皮底下钻来钻去,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怕个**!”这时,大炮的轰击声,在四周围激烈地爆响着,四面都在战斗,在敌人的包围之中大头一点也不紧张,更无恐惧,满不在乎地说道。

    “对,有连长的老游击,咱们还怕突不出去!”指导员在一边说道。大头的镇定给了大家信心,再说这些都是经历过生死考验的老兵,没有人惊慌失措。

    “大家都记住了,往外冲的时候要坚决,不要犹豫,不要等待,就是子弹在擦在眼皮子上都不要停,一气冲出去!”大头又说道。

    敌机这时又嗡嗡地到来了,这次同一个声调却突然变得激昂:“180师被包围的同志们,刚才向你们喊话的就是我。当时,飞机上有两个美国人拿枪逼着我,现在,他们不在,只有我一个人···我是中国人民志愿军女战士,负伤后不幸被俘···另外告诉你们一件不幸的事,今天上午,他们集体屠杀你们师的伤员两批,一批130余人,一批220余人,中午,又在明月里屠杀了你们师包扎所躺着的280名重伤员,真是惨无人道!同志们,好兄弟,千万不能投降,赶快寻找空隙,冲出重围····”

    这激昂的声音,像惊天撼地的春雷,许多已经绝望了的伤病员、散兵纷纷从他们藏身的石缝中、防空洞内探出身体,有的爬了出来倾听着,突然,那女声戛然中止,那个声音不再出现。

    “是条汉子···”马大栓听到喊声面带羞愧地说道。

    这时暂编连派出的两个侦察员就回来了一个,“老高呢?”大头急忙迎上去问道。

    “连长,所有山口被敌人的照明弹和探照灯映得像白昼一样,两面山头上的敌机枪交叉射击,我们看从西北突围不能成功,又转向东边。但是,东边山口又被敌人的坦克挡住,向山沟内发射炮弹。我们眼睁睁的看着一支突围的部队一个接一个被子弹击中,倒在血泊中···”侦察员脸色黯然的说,“我们回来时与敌人遭遇,老高胸口中弹,走不动了,拉响手榴弹和冲上来的敌人同归于尽啦!”

    “看不出平时蔫不拉几的老高这么有血性,是个好样的!”大头眉头猛地抖动了一下,又很快恢复了刚才的摸样,王勇却看到大头把手里的烟碾成了碎末,紧握的手指关节发出‘嘎巴巴’的脆响。

    “连长,我再去看看,也许能找条路!”王勇叹口气说道。

    “嗯,小心点,敌人炮弹往哪边打,你就向哪个方向侦察,那边就是我们突围的方向!”大头定定的看着王勇说道。

    “放心吧,连长,我会小心的!”王勇笑笑故作轻松地说道,叫起两个战士顺着山沟往外走去。

    敌机在空中盘旋,照明弹经久不灭,曳光弹不时划过天空,山头上的敌人大喊大叫,高音喇叭不断的进行心理攻势,进行反动宣传。敌人把探照灯的灯光照向空中的云层,然后反射下来,如同黄昏的太阳,照亮了这片山区的沟沟坎坎,这是美国兵二战时候跟德国人学的一招。王勇和两个战士利用山上的树林灌木和山沟里的阴影悄悄地往前走,他没有向炮弹的落点方向走,而是绕过两个山口向着相反的方向摸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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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之生死三八线介绍:
“唇亡齿寒,户破堂危”,六十年前,当我们最不愿意选择战争的时候,战争选择了我们。百万志愿军与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联盟麓战朝鲜半岛,在三千里江山上创造了一系列惊天动地的战争奇迹?英雄之生死三八线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英雄之生死三八线,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英雄之生死三八线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