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
段虎健步步入崇明殿,这是七年来他第一次走入崇明殿,当他走进来的时候,在殿内群臣感觉到了一丝莫名寒意,不禁缩了缩脖子,而当他视线扫过众人之时,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入殿之后,他并未做过多停留,缓步走到高台之前,身躯挺立,双手抱拳,朝孝成帝说道:“汉王段怀远见过皇上。”
虽然对段虎赏赐的九锡里面包含了上朝不礼、带履上殿等等优厚的待遇,段虎这样的举止并没有出九锡赏赐范围,但是无论怎么看段虎的这些举动都嚣张无比。站在孝成帝身边的蒙武横眉一挑,气息粗了不少,上跨一步,将段虎的威势给顶了回去,似乎在和段虎较劲一般,而同时在他身后的小皇帝和帘布后面的太后全都不由松了口气。
“汉王请起!”由于有蒙武在身边直接,自己不是直接面对段虎,孝成帝又恢复了数日前第一次见到段虎时的从容,朝身边的小黄门吩咐道:“来人,赐座!”
“不必了!”段虎显然没有跟殿内之人闲磨蹭的打算,摆手拒绝,神色倨傲的说道:“本王出征幽州在即,此次进宫只不过是想要见一下昭荣皇后,还望陛下成全。”
听到段虎的话,孝成帝没来由的松了一口气,他生怕段虎这次入宫会有其他的事情,比如要挟汴京出兵幽州之类的,现在听到他只不过是想要见一下皇后,哪里还有不答应的道理。只不过昭荣皇后鱼铃现在并不是归属他管辖,而是隶属于太皇太后和太后两人之下,加上外臣藩王主动提出见内宫之人于礼不合,答应或者不答应都对他自己没有半点好处。于是他将这个包袱转而丢给太后,故作为难的说道:“皇后现在在跟随太皇太后和太后学习宫廷礼仪,不归朕管,汉王既然要见皇后,只须太后同意便可,朕没有什么意见!”
独揽大权的太后林清影在皇宫掌权这么久已经变得更加老成世故,怎么可能听不出孝成帝话中的意思,但是她又拿自己的这个儿子没有办法,同意的话必然会引起朝臣诽议,认为她不通礼法,不同意便会让段虎不满,指不定他会在这崇明殿大大出手。在权衡利弊过后,林清影最终点头,说道:“昭荣皇后乃是汉王的义女,两人七年没见,若是不允就太不近人情了。张难,带汉王去太皇太后的长青殿见皇后。”
“奴婢遵旨。”张难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定了定心神,尖着嗓子应道。
张难快步走下高台,准备在前领路,带段虎去往后宫,而孝成帝、太后和大部分的大臣也全都松了一口气,全都不约而同的想等段虎离开之后,就立刻散了早朝,这里的气氛实在是太难受了。就当众人松了一口气,庆幸没有生什么事情的时候,有人偏偏不想顺顺当当的让段虎离开,站了出来,沉声说道:“老臣有一疑问,想要问一下汉王千岁?”
刷的一下,众人的目光全都停留在那个站出臣列的朝臣,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耿直莽撞的宇文烈。见此情景蒙武也不禁皱了皱眉头,在他看来段虎入殿之时的表现已经够强悍了,此次朝议过后,自己这边和太后这边可能会有不少人会去拜访上官宏,若是再让段虎开口,出什么惊人之言,只怕到最后朝廷里面会变成亲段派当政的局面,所以他频频向宇文烈施眼色示意其退下,然而宇文烈却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似的,不为所动。
显然对于这点不单单只有蒙武意识到了,上官宏、武成义和韩擎等人也全都意识到了,孝成帝和太后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上官宏则轻抚长须,不动声色,韩擎虽然脸色凝重但却也没有出声,只有武成义似乎坐不住了,站出来说道:“汉王千岁军务繁忙,岂有时间回答你等问题,宇文大人还是退下为好!”
宇文烈没有理会武成义,双眼始终盯着段虎,而段虎也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段虎当初在朝的时候,宇文烈因为得罪了久安帝被勒令闭门三年,所以并没有见到过这个人,之后也听说过他的一些事迹,只是没有想到今天向他难的人竟然是他。段虎微微一笑,转身上前,面对着宇文烈说道:“不知宇文大人有何疑难,需要本王解答?”
见到段虎搭话,众人都不禁生起了狠狠的在宇文烈脸上抽一个耳光的冲动,而身为当事人的
却没有半点自觉性,现在他的眼中只有段虎这个大秦到段虎迈步上前,便立刻瞪着他问道:“汉王和平北王全都是我大秦藩王,为何汉王要擅起兵戈,攻伐幽州,做出这同室操戈的恶事?汉王将我大秦国威至于何地?”
“大秦国威?”段虎极为不屑的冷冷一笑,沉声说道:“大秦此刻还有国威吗?”
“你……”宇文烈气急败坏的说道:“你竟然敢说出这样大逆不道之言?”
众人显然也没有料到段虎会如此嚣张跋扈,一脸震惊,只有上官宏脸上始终保持微笑,而蒙武等人却已察觉到了不对头,因为所有的人都被段虎的这一句话勾住了心神,只怕事情会向着他们预料的坏方向行进,然而他们却又不能阻止,只能瞪着这个坏事的宇文烈,心中满是埋怨。
段虎冷冷的看着宇文烈,高声说道:“这七年来,我段虎专心治理藩地,从未对其他人动过兵戈,然而有些人却认为我段虎好欺负,总是不断的滋扰我藩地边境,不但杀死我镇边士兵,还掳劫我藩地百姓,抢掠我藩地财富,虽名为藩王,行的却是马贼之事,平北王薛玄便是其中之一。各位想必也知道如今北疆战火又起,据我所知,岂是是有些人不顾天下大局,怂恿两名北疆王自立造反,更是帮助其拉拢外族军队,想要引他国大军入中原,名义上虽然是大秦忠臣,但实质上却是民族罪人。”
段虎此话一出,朝堂之上一片哗然,他们很多人都以为北疆王造反只是单纯的造反,没想到其中还有人牵线搭桥,而那些知道实情的大臣们脸色也变得有点难看起来。
段虎看了看周围,接着说道:“再过几日我将会率领大军第二次北征,但在这之前我要将一些总是在我耳边滋扰的苍蝇灭掉,以免我领兵北征之时,他们这些不顾大局的人有跑出来作乱,为那些外族军队牵制我中原大军,想必我这样做不过分吧!”
将一个个势力强大的诸侯王比喻成苍蝇,除了段虎以外天下间还有何人能够有此气魄,而且从他的话里,众人都听出了一个信息,那就是他将会在几日后彻底消灭薛玄。薛玄如何强大那些文官并不清楚,但是时刻注意着诸侯王动静的保皇派却对此了解得一清二楚,由于薛玄这七年来没有参与过益州和琼州的战事,加上他们父子二人在幽州数十年的耕,以及薛瑞隐藏的那些兵力,他的战力绝对排在四大诸侯王的第二位。这样一个强悍的兵力,段虎说要在一个月内将其彻底消灭,如果这不是夸海口的话,那就是说段虎的兵力远远过常人的估计。
从道理上段虎已经站在了民族大义之上,无论宇文烈说什么理由,都无法和民族大义相提并论,如此一来,宇文烈便在第一个回合就败下阵来。见群臣的心神已经被段虎所夺,保皇派中间也有不少人的眼神飘忽不定,武成义觉得现在应该站出来说一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于是上前问道:“汉王举大义之旗北征外族,我等自然支持,若汉王有所需要,请尽管提出。此外下官也想提议一点,北征之事乃是天下大事,汉王应该以天下大事为重,不宜将战力浪费在其他地方,所以汉王在清剿了平北王之后,便立刻北上方为上策,下官愿为汉王使臣出使其他藩王,平息这些干戈战火。”
武成义的确很聪明接着段虎所说的民族大义来堵住段虎的嘴,让他无法再对御天公主和陈俊用兵,保住这两股势力。然而武成义心中打的小算盘,段虎又其会不知,可惜他不吃武成义这一套,脸上阴沉一笑,说道:“武大人似乎多言了,如何对北方用兵乃是本王的事情,还轮不到你等议论,但若武大人真的愿意在本王麾下任事的话,本王举双手欢迎,若是没有这个心思,那武大人刚才所言就是在戏弄本王,所以武大人以后说话还是小心一点为妙,否则随时都会有性命之忧。至于本王是否会在灭了薛玄之后继续向东边用兵,这就要看东边的两位藩王知不知趣呢?若是他们继续在本王面前肆意妄为的话,本王不介意就此将其一同灭掉,到时说不定也要邀请皇上、太后及诸位大臣去本王的苍陇住上一阵子!”
第四百六十七章
段虎的话像是导火线似的将整个朝堂的气氛彻底引爆,那话中的威胁之意即便是最耳背的人也可以听得出来,那些死硬的保皇派不顾场合的蹦出来大声的情旨严惩段虎,而太后派也开始有点躁动。令人奇怪的就是当亲段派的大臣们将视线投降上官宏的时候,上官宏却满脸微笑,眼睛始终盯着另一边的政敌,朝众人做了一个不要轻举妄动的手势。
武成义和韩擎听了段虎的这话,显然也觉得说得有点太过了,眉头不禁微微一皱,可是当他们看到那些死硬的保皇派跳出来要求严惩段虎之时,他们开始明白段虎的用意了。此刻朝堂上的众臣们因为各自的表现,被分成了三个集团,最大声的就是死硬的保皇派和一些死硬的太后派,他们组成的人员大部分都是来自曾经被段虎杀戮过的世家豪门,这些人可以说对段虎恨之入骨,被重新启用之后,便极力的为打击段虎而出谋划策。另外人数最多的是一些犹豫不定的大臣,他们大部分都是这七年来到汴京避难的士族外员,跟段虎并无太大私仇,只不过是因为段虎的山贼出身和支持寒门的政策令他们反感,才使得他们来到了依然重用士族、并渴求人才的汴京,而最后剩下的则是上官宏一系人马。
如此一来,段虎只不过凭借一句略带威胁性的话语,便将敌对势力中的那些游离分子给暴露出来。这些游离分子的子弟大部分在汴京三十万大军中担任中下级武官,可以说他们实质掌握了六成的兵力,加上自己世家的私兵其力量不可小窥,虽然在段虎眼中这样的势力不过是土鸡瓦狗一般,但是在某些饥渴的人眼中,却足以令他们垂涎三尺。之后会生什么事情就可想而知了,太后和孝成帝必然会在上官宏出手拉拢这些朝臣的同时也极力的拉拢这些臣下,此时的他们将会没有心思管其他的事情。
显然看出了朝堂上众臣变化的人不单单只有韩擎等人,坐在高台之上的太后和孝成帝也都看见了,然而他们此刻却不能开口,否则事情会越来越糟,现在唯一能够压住局面的只有蒙武一人。
蒙武最开始听到段虎的话也觉得实在太过分了,双目怒瞪段虎,须皆张,双拳紧握,似乎随时都会扑向段虎与之搏杀似的。然而当他看到朝堂上众臣的表现时,感觉到了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为了避免事情再继续恶化,他不等孝成帝示意,便上前一步,高声喝斥道:“够了!你们闹得也够了!这里是大秦的崇明殿,不是东街的菜市场,你们还有没有一点大臣的样子,全都各归各位!”
蒙武毕竟是大秦朝现在仅有的老臣,不论是军队,还是朝堂,他的威望始终无人可比,所以当他的斥责声传开的时候,朝臣们全都闭上了嘴巴,连闹得最凶的宇文烈也不敢忤逆,退回到了臣列之中。
见到朝堂之上已经安定下来,蒙武又转头瞪了瞪张难,斥道:“张难,太后不是让你领汉王入内宫看望皇后吗?为何还站在这里,难道你想抗旨吗?”
面对蒙武的指责,张难别提多委屈了,但他却又不敢这个时候公然顶撞蒙武,只能强硬的挤出一点笑容,说道:“奴婢遵命!”随后有用近乎乞求的口吻,朝段虎说道:“汉王千岁请随奴婢来。”
段虎见目的已经达到,再呆下去也没有意思,眼睛轻蔑的扫视了一下众臣,无比嚣张的仰头大笑,并跟在张难身后朝通往内宫的侧门走去。然而当走到侧门的时候,他又突然停住,猛地一转身,朝太后派的朝臣里面吼道:“白义,你还要考虑吗?”
众臣全都愣住了,只见一直紧闭双目的南衙禁军副统领白义在段虎的吼声中睁开眼睛,缓步走出了臣列,高举朝板,向孝成帝鞠了一躬,神色淡然的说道:“微臣南衙禁军副统领白义向陛下辞官!”
接下来会生什么段虎已经没有心思再看下去,随着张难走入了内宫,此刻他的心情极为轻松。原本太后林清影将鱼铃接入宫中,可能就是想要向他示软,希望得到他的援助,因为韩擎和武成义投入孝成帝麾下,对她或多或少有些打击,会令她势力有所损失,若是能够得到段虎的支持,那么韩武两人的离开就可以忽略不计了。可惜她没想到段虎有自己的打算,以强势姿态入朝,几句话便将看似铁板一块的朝臣势力分裂开来,特别是最后让白义当众辞官,更是一记重拳打得在场所有人晕头转向。可想而知,太后林清影此刻的脸色是何其的难看,只怕出这
唆使她结盟段虎的张氏兄弟今后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失察觉到局势不对的张难一路上不断的向段虎示好,那种奴才的嘴脸看得段虎几乎想吐。
到达长春宫后,段虎吩咐张难退下,转而在宫女的带领下走入了宫内,径直朝内殿走去。太皇太后赵氏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知道自己才能几何,她的心愿就是安享富贵,所以名义上是两宫听政,但实际上她很少上朝,大部分都是在长春宫主事。本来以太皇太后已经衰落的本家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入主长春宫的,但是她还顶着一个柳含嫣义母的名义,无论公私,都没有人敢轻视她,更加不敢待慢她。
“老身见过汉王。”虽然赵氏无论从辈份来说,还是从地位来说,都要高于段虎,但她明白自己能够舒舒服服的过完余生,全都要靠眼前这个看似粗俗的汉子,所以当段虎走入内殿之后,她不等传旨召见,便主动走出来向段虎见礼。
虽然以前段虎和赵氏有过一点冲突,而且段虎也不太喜欢这个为了自己连丈夫也算计的女人,但既然人家如此给他面子,于清于理他都没有不还礼的道理。是以他上前抱拳,半躬身回礼道:“太皇太后实在太多礼了,孤王承受不起。”
随后段虎和赵氏寒喧了几句后,赵氏便吩咐宫女如内室将皇后请出来,没多久只见先是一只剑齿白虎缓步从内室侧门走出来,后面跟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那小姑娘头戴凤冠,身穿羽袍,面容娇美,体态纤细,走路犹如风吹柳絮一般,飘然而至,看起来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与这华贵的皇宫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虽然七年来鱼铃的变化很大,但从眉宇间还依稀能够见到当年那个哭着叫大叔的小女孩。
小孩子的记忆很快就会消失,鱼铃也不例外,加上每天都要在宫廷内学习那些繁琐礼仪,她的脑海里已经记不太清,当年那个身材高大的大叔长得什么样子了。但是当她见到段虎那高大挺拔犹如大山一般可以依靠的身躯之时,以前的记忆忽然如同潮水一边涌出来,她记起了在四方车行第一次见到段虎的情景,记起来在军机衙门再次遇到段虎时的样子等等。
鱼铃面露喜色,快步上前,准备还和小时候那样飞扑到段虎身上,然而走上两步之后,她又停了下来,七年来的礼仪教导在她的意识里制止了她的这种出格行为,那些从宫女宦官口中,从百姓口中听到的那种被形容成恶魔一般可怕的段虎形象令她产生了胆怯之心。她深吸口气,压下复杂的心情,缓步走到段虎身前,欠身行礼道:“大秦皇后见过汉王。”
鱼铃的表现清楚的看在段虎眼里,他明白当年那个叫着大叔,飞扑到自己怀里的小铃铛已经不再了,现在的这个只不过是个影子罢了,心中不禁有种黯然伤感之情。纵然如此,他还是习惯性的按照以前和小铃铛打招呼的方式,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伸手捏了捏鱼铃的鼻子,笑道:“我家的小铃铛现在都长成大姑娘了!不要叫什么汉王,和以前一样叫大叔吧!”
对于段虎的动作,鱼清开始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愣,而后心中便升起一股这些年来很少再有的亲情温暖,脸上绽开了笑容,忍不住开口,叫道:“大叔!”
宫内的气氛缓和下来,由于段虎和鱼铃两人毫无礼数的交谈,使得宫内多了一份从未有过的温暖,赵氏虽然对这种毫无礼数的行为颇有意见,但是她见到如真的孙女般疼爱的鱼铃脸上的真挚笑容,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了,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眼前情同父女的两人。
这时一名赵氏的心腹宦官快步从殿外走入,似乎有事禀告,上前见礼过后,便说道:“禀太皇太后,皇上已经在崇明殿上委任张易、武成义和上官宏为使节分别出使燕州、琼州和并州,以缔结盟约,平息大秦地面上的干戈战火。”
第四百六十八章
在距离镇远关以南五十里的官道上面,一直十几万人的大军在官道上快的向北方行进着,那支大军绝大部分都是兽骑兵,**骑乘着无数的刀齿狼和剑齿白虎,另外一些士兵则骑着马紧随其后。位于大军中列竖立起了一杆书写有段汉二字的黑虎白底旗,在大旗下面一个身穿火鳞甲、脚跨从云兽的威猛将军,领军前行着,虽然他的视线始终看着前方,但实际上他的心还停留在皇宫里面。
大秦皇后鱼铃在段虎的心目中就犹如亲生儿女一般,他很喜欢这个活泼天真的小女孩,当初将她许配给孝成帝本就是因为她母亲鱼清要嫁给武成义的关系,其实在他心中更希望将鱼铃嫁给自己当时未出世的儿子。虽然两者的岁数几乎相差了一轮,但在女性寿命远远高于男性的情况下,这样的岁数搭配反而会合适段虎这样的王权家庭。不过幸好鱼铃的生活还算舒心,虽然她和孝成帝的感情并没有那种男女之情,更多的是姐弟之情,但相信不久的将来这种感情会变化的。
在段虎离开崇明殿之后,除了白义辞去了官职以外,紧接着蒙武之子蒙佐也辞去了工部的职务,还有几名在工部、军器监任职的下级官员也都随蒙佐辞去官职,他们将来要追随的人是谁已经不言而喻了。白义归附段虎,引起的骚动远远小于蒙佐归附段虎所引起的骚动,向来以大秦柱国闻名的蒙家此刻已经有了两个人投入段虎麾下,这无疑是对蒙武声望的一个沉重打击,蒙武当即与蒙佐断绝了父子关系,并且主动辞去了枢密院中丞的职务。
虽然蒙武及时做出了应对之策,但段虎从侧面对朝中大臣的影响力已经形成,若是让这种事态展下去,必然会对孝成帝和太后不利。于是稍微商量过后,孝成帝第一次以自己的单独名义出圣旨,着令张易、武成义和上官宏三人前往段虎、陈俊和御天公主三人领地,劝解三方势力结束战斗,相互结盟。其实这道圣旨的主要目的就是想要将亲段派的上官宏支离京师,好让他和太后有时间将那些开始动摇的朝臣稳定下来,从而将损失减小到最少。
汴京朝廷的势力变化该如何应付段虎没有想过插手太深,他所做的只不过是将这一池子水搅浑了,至于能够捞到多少鱼,那就已经不是他的事情了,他相信以上官宏的能力不会让他失望的。此外和御天公主和陈俊停战结盟这件事,段虎个人认为应该可行,至于具体如何执行就看并州方面了,段虎在之后见到太后林清影和孝成帝时,也没有表态,只是拉家常似的告诉孝成帝希望他好好对待鱼铃。
段虎在皇宫里呆了将近一个多时辰才离开,在回到已经整装待的大军之中时,白义、蒙佐夫妇以及那些精于制造、但不受重用的官员都已经来到了军中。段虎吩咐孟军派遣一小队火熊兵护送蒙佐夫妇和那些官员回并州苍陇,而白义则让他跟随在身边,出征幽州,以测验他是否真的有才能独自领兵,还是只会纸上谈兵、出谋划策。
“伯正,你现在幽州的局面我们该如何应付?”段虎在出之前,便已经将幽州的战报交到了白义的手中,眼见快到镇远关了,他开口朝身边的白义问道。
虽然白义是武将,但是身手并不是很好,也没有这样长距离的骑过马,而且他**的战马是经过特殊加工的草料喂养,马性凶猛,不畏狼虎,所以才能如此靠近段虎的从云兽,可也因此难以驾驭,几次都差点将白义甩下马来。白义小心的调整了一下坐姿,避开大腿内侧的伤口于马鞍接触,然后高声回答段虎的问话道:“末将认为此刻幽州战局已经生了一点变化,大军现在的攻幽战略应该修改一下。”
“你”段虎微微点了点头,说道。
“依照末将愚见,”白义强忍着大腿内侧的痛处,沉声说道:“此刻我军对薛玄的包围已经初步形成,而薛玄的又被韩定军将军和关山月将军拖在了宁县,如无意外的话,薛玄大军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全军覆没。既然薛玄的败局已定,王爷现在就不应该执着于寸土之争,跟不必着眼于那些小县城的抵抗厢军,应该命令纪维谦、赵炎和蒙横三位将军,率领各自军队往回收小包围圈,同时命令关驰老将军领东靖州守军固守各处关卡以防薛玄向西逃逸。当收拾了薛玄之后,王爷只需要派出一只普通的军队,去往各处州县
便可不费一兵一卒拿下整个幽州。”
“嗯!”段虎微微的点了点头,再次赞赏的看了看白义,他此刻所说的应对方法正是贾渊他们当初商量的攻幽策略,唯一的不同就是没有关驰的加入,因为当时谁都没有想过韩定军和玄甲军竟然会是薛玄主要招呼的对象,而关山月的龙城铁骑也会被薛玄的万骑军这么快的击败,以至于西边的防线出现了一丝空缺。这个空缺用关驰的军队来防范是最好不过了,毕竟论到东靖州厢军的防御战力绝对不会比边山族弱多少,毕竟这七年来他们一直在和幽州的薛玄战斗,没有让薛玄吃到任何一点好处,想必这一点并州方面也看到了。
白义见段虎对他的意见表示赞同,信心也逐渐大了起来,继续说道:“此外末将看了王爷的幕僚所设定的整个战略部属,现了两处不合适的地方。”
“两处不适合的地方?”段虎愣了一愣,转头看着白义,沉声问道:“说来听听!”
白义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第一处地方就是对待大谷仓的攻击方略上面,末将认为绝不能将大谷仓烧毁掉。由于去年大旱、瘟疫等灾害,使得南部各地的粮食收成几乎没有,王爷心存仁慈,将军仓的粮食拿出来赈济灾民,这样一来我军现在粮草就显得不太充足了。现在离开收成之日还有数个月,而再过不久王爷又要领兵北伐西征,如此算起来以王爷现在的军仓存粮来计算,很难支撑一个月。虽然王爷收服定州能够获得一定存粮,但那也不可能解决燃眉之急,若等到收成之日过后,再行兵,那么董斌和阿术两人便有可能站稳脚跟,再想消灭他们就要花费更大的力气,所以大谷仓一定要拿下来,只要拿下了大谷仓,我军的军粮便没有了后顾之忧。”
“在苍陇的时候,也的确有人说过类似的话,”段虎皱了皱眉头,揉了揉额头,沉声说道:“你可知道现在镇守大谷仓的人是谁吗?他就是薛玄麾下第一猛将华擒,据传此人极为硬气,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根据我军的密探回报,此人在大谷仓里各处地方全都下了火种,只要大谷仓的城墙一被攻破,那么他便会立刻下令放火。虽然我军现在的军粮的确不够,但是如果因为军粮,而让士兵强行攻城,最终大谷仓还是烧了,我们竹篮打水一场空,倒不如这把火由我们来放反而划算一些。”
“末将以为不然,”白义建言道:“据末将所知,华擒虽然是薛玄麾下第一猛将,但是他并不是幽州本地人,而是七年前和薛玄一起叛逃到幽州的万骑军将领。这七年来,因为华擒不是幽州本地人的关系,所以并不受薛玄的重用,没有参与过一次正规战斗,最后更是让他这样一员先锋战将把守大谷仓,而且把守大谷仓的那些军士也都不是幽州本地人,这样一来我们就有机可乘。末将以前在燕州担任都尉的时候,曾经和华擒有过数次把酒之缘,如果王爷信得过白义,就请王爷调派一万精兵给白义,白义愿意为王爷将这大谷仓完好无损的拿下,以做报效之礼。”
段虎想了想点头答应道:“既然伯正有如此信心,本王又何惧一试,镇远关外现在镇守了两万大军,分别由胡小娘和云天壮两位大将统领,等进入幽州之后,我便让他们随你行事,希望你到时能够将大谷仓拿下。”说完,不等白义道谢,他又问道:“还有一处不对的地方呢?”
“还有一处就是王爷对战后幽州军民的处理政策太过宽松,”白义脸色严肃,毫不留情的指责道:“末将认为王爷对待幽州百姓太过仁慈,什么减轻赋税、什么减轻徭役、什么战俘无罪等等,有点近乎妇人之仁,实不可取!若是按照王爷的政策实行的话,幽州必然战祸连连,纷争不断。”
“白义,你放肆!”一直在段虎身侧护卫的周义臣怒声喝斥道。
段虎摆摆手,示意周义臣不要多言,转而正色问道:“为何伯正会出此言?莫非本王的政策有误?”
“王爷指定的政策没有过错,有过错的是政策实行的地方不对!”白义已经感觉到段虎开始信任自己,放言道:“幽州的百姓士族、归降军士没有人会感激王爷的好心,因为在他们心目中王爷是个不折不扣的侵略者!”
第四百六十九章
a虽然段虎当时见到了朝臣拟定的这个安幽策后,也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并没有白义说的那样严重。听到白义的话后,他觉得白义似乎有点危言耸听,想要借此凸显自己,眉头微微皱了皱,可看到白义严肃的表情又不像是在说笑,于是他抱拳问道:“伯正,请明言详说!”
“王爷可知道幽州史这”白义立刻还礼,见段虎没有回答,便继续说道:“幽州史乃是一名隐居幽州的史家编撰,他讲述了幽州的风土人情和历次在幽州生的大事件,在这本书的末章中有一句话,‘是以幽州只知薛家,不知有天下!’。”
“有这样一真是好大胆的反言!”段虎冷冷一笑,又皱了皱眉头,仔细的想了想说道:“本王这些年不断派人收集天下书籍,不应该会漏掉这样一本书呀?”
“这并不奇怪,”白义淡然的说道:“那名史家当年只不过将这本书编印了十几册,送给自己的一些亲朋好友。后来此书被薛家父子现,他父子二人觉得此书暴露了他们薛家在幽州的实际情况,所以便派人将这名史家杀害,并连那些拥有此书的人也一并灭口。我也是无意中救了一名被薛玄追杀的人后,得到了此书,这才现薛家在幽州真正的势力。”
说着,白义从怀里取出一本泛黄的书册,递给段虎,同时段虎也示意放慢行军,自己则稍微的翻看了几页,看到了写在末尾的那句话后,便将书放在一旁,看着白义等他继续说下去。
白义接着说道:“据我们所知薛家只是薛氏父子二人在幽州为官之时,其势力才在幽州展起来的,殊不知薛家早在薛玄的上四代便已经在幽州落地生根。那时的薛家并不姓薛,乃是姓钱,他们乃是幽州的豪强之一,后来通过联姻吞并等手段成为了幽州第一大豪强。之后,他们从幽州的祖族分出几支族人来,向其他州郡展,最终能够成功的也就只有薛玄这一支改了姓的族人。后来薛瑞被任命为幽州太守治理幽州,利用自己的身份地位逐渐将本族吞并,融入薛家,对外谎称歼灭了幽州的钱姓豪强,当时的久安帝龙心大悦,封赏薛瑞为靖国侯兼幽州节度使,治理幽州,所以外界都以为薛家对幽州的掌握只不过是两代人罢了!”
听到白义的话后,段虎双眉锁得更紧了,他脸色凝重的说道:“你是想要告诉我,薛家对幽州的掌握远远出我们的想象?”
“不错!”白义点头继续道:“幽州百姓多是以他国战俘、罪犯、流民和退役老兵为主,他们除了彪悍好斗以外,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他们都对大秦朝廷没有半点好感。薛家父子这些年来对幽州的治理,使得幽州百姓丰衣足食,十余年为受战火波及,其次对于那些世家豪强们,薛家父子更是施展恩威并用和联姻结亲等拉拢手段,令各方世家豪强紧紧的围绕在他周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幽州各方势力和百姓都视薛家为龙头,视其为皇帝。王爷攻打幽州或许能够用强势兵力将薛家扫平,但是如果按照王爷的政策,来安抚幽州百姓的话,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不断的会有人借用薛家的名义造反作乱,到时幽州就会成为阻挡王爷霸业的一个麻烦阻碍。”
“难怪战报上说大军一路上会受到幽州百姓的攻击,原来薛家在幽州竟然有如此高的声望,能够让人誓死为其效忠。”段虎又取出书来看了看末章的那一行字,脸色阴沉,眼中闪过一道寒光,转头朝白义问道:“伯正,你认为本王拿下幽州之后,应该如何治理幽州呢?”
“其实王爷也已经想到了,治理幽州唯一的办法就是杀!”白义面无表情,双眼冷漠的看着幽州方向,说道:“拿下幽州之后,所有战俘和参与过薛家军队的人全部处死,在幽州安顿了五年以上的世家豪强满门抄斩,任何家中有三人以上参加过薛家军队的百姓夷三族、连坐九户!”
“照你这么杀法,幽州还有活人吗?”周义臣显然不太喜欢阴沉沉的白义,出言讥讽道:“若是我们这样做的话,天下人会如何看待我们,以后我们攻打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定然会因为幽州的先例,而对我们拼死反抗。这样做只会使我们得到幽州,却丢失天下,最终得不偿失。”
白义
意周义臣对自己的态度,淡然的说道:“周将军多虑只是最为快捷控制幽州的办法,还有一个办法也可以控制幽州,不过实行起来非常繁琐,更需要一点时间,涉及的人手也很多,但如果成功的话,”
段虎虽然心里有点赞同他那个快捷的方法,但是也清楚这样做弊大于利,于是让周义臣不要多言,并示意白义继续说下去。
白义得到段虎指示后,继续说道:“对待那些世家豪强的方法不变,因为幽州所有的豪强几乎都和薛家来往甚密,之间或多或少有些血缘关系,所以对于幽州的世家豪强一定要坚决处死。至于战俘可以将队正以上的武官全部处死,剩下的普通士兵脱籍为奴,配到并州充当开垦荒田,建筑城市,由于这些战俘多少都受过薛家的恩惠,所以他们定然会感念薛家的好处,从而做出某些反抗的举动,所以王爷一定要派驻强兵看守这批奴隶,任何参与造反的人一律处死。最后那些幽州百姓则以县为基础,每个县挑出两户人家,组成新的村落迁往他处,如急需人手的定州等等,但每个州府接纳人数不得过五村人,将所有幽州百姓全部迁离幽州为止,之后再调集其他州郡的无田住户来幽州安家,并许诺分田租牛给他们,如此一来幽州可定矣!”
“嗯!”段虎觉得白义提出的新办法也不错,但想了想,又说道:“办法虽好,但实行起来麻烦颇多,而且涉及所有的州郡,军政两方都需协调处理,否则事情会变得更加麻烦。”
“想必王爷也想到了其中的弊端,”白义微笑着说道:“那些配为奴的战俘随时都有可能在别人的鼓动下造反,而那些分迁往其他地方的幽州百姓也会在其他州郡生事,虽然这些麻烦并不会影响大局,但是如果王爷领地里面不断的传出有人造反的消息,那样必然会使别人误会王爷的地方治理一团糟,从而不利于王爷势力的整体展。”
“的确有点麻烦!现在说这些都没有太大用处,而且如何治理幽州这类事情并非本王的强项,本王只管攻下幽州,至于如何治理这个地方,就让含嫣和重师他们去琢磨吧!”段虎支起手,摸了摸下巴,稍微思考了一下,转而吩咐道:“伯正,今晚你便将你的两套安幽册写下来,并要详细的写明原因,明日一早我便会让乘风连同幽州史一同送往苍陇,那些文官大臣们来决定最终如何治理幽州!”
“谨尊王爷吩咐。”白义点头应下。
之后,段虎又问了白义几个攻打幽州的具体实行办法,其想法与自己不谋而合,全都是从镇远关出去后,直接北上攻打宁县,将薛玄的军队逼入幽州府武阳城。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白义认为应该围三缺一,避免敌军做困兽斗,逼迫敌军离开城墙保护自投罗网,白义之所以会这样想主要是因为他没有见到过段虎的攻城器械,若是他见过了段虎的攻城器械的话,他就会和段虎一样,将武阳团团围住不给他们意思逃离的希望。
随着和白义的深谈,段虎逐渐接纳了白义这样一个刚刚投入麾下的人才,这不单单是因为两人的想法有很多地方不谋而合,而是白义这个人的确是个难得的帅才。他做事果敢严谨,没有什么妇人之仁,而且对于胜负非常执着,往往对于一个目的他会拟定十几套应对方法,为了胜利可以不择手段,唯一的缺点就是他的性格非常孤僻,对什么人都是一副冷淡的表情,连周义臣这样好结交朋友的人都有点厌恶他。而对于段虎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大毛病,若是将其任命为一方统帅的话,只需要找一个性情温和且包容心很大的官员,与其搭配就成了。
一行人马很快就来到了镇远关的军事势力范围,这时段虎依稀听到了前方有很大的喧嚣声,于是将常五感放开一观,便感觉到先锋狼骑整军在镇远关前,而关前的空地上雷满正在和一员手持烂银枪的清秀将领来往打斗。于是段虎立刻下令全军整军慢行,并派出中军传令兵先行一步,查明其中是何原故,因为雷满手中握有大秦朝廷的通关不应该会和守关将领生争斗,其中定然有些缘由。
第四百七十章
负责把守镇远关的守关将领是宇文卓君,其父就是保皇派的第二号人物宇文烈,据闻其人幼时曾随纪昭明习武数年,后又拜在了大秦的枪法名家韩进的门下学习枪法。韩进死后,他便被人称为京师第一枪,若是光考校枪法的话,就连纪维谦也比不上他,可不知为什么他后来忽然沉寂了下来,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直到三年前他回到了京师,被蒙武提拔为镇远关守将这才有人记起了这个曾经名扬京师的枪法名家。
段虎派出的传令兵很快就跑了回来,将前方的消息告诉给了段虎听,原来雷猛在到了镇远关之后,便立刻出示了通关然而对方在得知雷猛是段虎麾下五名先锋小将之后,便提出要和雷猛单挑独斗、比试武功的要求。雷猛本身就是个好勇斗狠的角色,加上对方语言轻佻,举止轻蔑,自然没有反对的意思,于是乎两人便在关前打了起来。
“雷猛这个臭小子,这么不让我省心!”段虎皱了皱眉头,沉声说道:“让他当个先锋官,他倒好,跑去跟人比武决斗!”
见到段虎面色不悦,以为他要问罪雷猛,周义臣和从后部中军赶上来的贺军纷纷上前求情,为雷猛开脱罪责。段虎也没有要真罚雷猛,见到众人求情也就借坡下驴,转而吩咐麾下大军急行军的想镇远关推进。
在镇远关前,雷猛打得有点恼火,这七年来他和其他小将请自接受段虎的操练,每年还会被派出参对东部联盟的战斗,不但武功修为有了长足的进步,就连实战经验也绝对不会比一名宿将差多少。原本以为凭借自己的身手和兵势担任先锋官应该会无往不利,没想到还没进入幽州,就卡在了镇远关,与人在阵前单挑独斗竟然在数十个回合下来没有将其拿住,而且若不是因为自己还有剑齿白虎兽相助,或许已经被其挑落马下了。
雷猛虽然惊讶于对方的身手,但却也没有太过沮丧,心中的战意反而更加昂然,手中的宣花大斧妙招频出,逐渐将对方的银枪压了下来,占据了些许的上风。以雷猛今时今日的武功修为已经很难找到一个可以和他匹配的敌手了,那些武功高过他一头的如黄烈、纪维谦、严勇等人全都有军务在身,不可能与其对练,段虎的武功高出他太多,通常三招不到便被擒拿活捉,而自己的其他兄弟则对自己的招式了如指掌,比拼之时总是能够找到其弱点将其压制,所以打得也非常郁闷。眼下有个人武功修为虽然要比他高上一筹,但却又不能立刻将其压制、击败,你来我往,招式连出,打得是畅快淋漓,如此打斗正好让他能够将全身的本事施展开来,又怎能不让其大呼痛快。
相比起雷猛的惊讶和兴奋,宇文卓君更加感到意外,他实在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先锋官就能够与他斗得旗鼓相当,数十个回合下来,依然脸不红、气不喘。当年才十八岁的他秘密约斗纪昭明,十余招后被其击败,深感自己的枪法还没有练到极致,加上纪昭明将自己的祖传枪法传授给他,他便独自离开京师的繁华之地,隐身于深山老林之中,不问外事,苦练枪法,直到几年前自认为已经枪法大成,才出山回京。
没想到回京之后,天下局势竟然已经变了,原来那个一统北方的大秦如今已经分裂开来,南齐的局势也和大秦相差不大,而纪昭明也早已死了,以前被世人称道的几名绝顶高手也全都去世,现在公认的天下第一人竟然是一个名叫段虎的窃国贼寇,而更让他意外的是,纪昭明之孙纪维谦竟然也投入此人麾下,担任一名统兵大将。
原本宇文卓君准备前往苍陇,一是找段虎比试一番,印证自己毕生所学,二是也想见识一下段虎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三头六臂,竟然能够在短短的一年里面,由一个普通的百姓称为分割一方的诸侯王,平定了为祸千年的北疆异族,立下不世奇功,并将整个天下搅成了一锅粥。然而他的打算立刻被蒙武知晓,蒙武请自上门劝说他不要这样做,并且以国无人才之由将其留在了汴京,并委以重任,其实蒙武很清楚,如果让他去到了苍陇,绝对就没有回来的可能,平白的送给段虎一员大将,自己的儿子蒙横不也就是这样送给段虎的。
虽然蒙武一开始就将其调往镇远关,不让他跟段虎的军队过多的接触,但是后来因为段虎大将李昊奇袭丘
使得他南调过来,与汴京其他将领抵挡李昊的攻击。I识到了段虎的兵势之强,且不说那些即便败了还能够撤退得井然有序的士兵,那个指挥若定的李昊也足以令其惊叹,一人独斗蒙行和蒙毅父子,却丝毫没有半点败迹。其后前来接应的段虎四大镇将之一黄烈更是了得,只用了三刀便将蒙行父子和大将林峰给逼退,弄得他心痒不已,可惜战事结束得太快,自己也没有出击军令,最终与段虎麾下第一高手失之交臂。
其后几年,宇文卓君努力改进自己的马上枪法,并且化繁为简,形成了自己的一套独特招式,虽然武功修为的提升不能说一日千里,但也比起出山之时又上了一个台阶。同时他还刻意的收集了段虎及其麾下将领的信息,力求做到知己知彼,段虎直属的五名小将也是他重点关注的对象,所以当他一见到那队传说中的狼骑兵和领兵的先锋官,就清楚自己的机会来了,于是便提出了决斗比武的要求,而让他料想不到的就是自己已经大成的枪法竟然拿不住这个与其岁数相当的先锋官。
宇文卓君架开雷猛的宣花斧,回身一枪,枪身狠狠的抽打在剑齿白虎的脸上,令其后退几步,随后立刻拨马回撤,似乎准备撤离决斗场地。然而雷满见到自己的坐骑吃了亏,又怎会轻易放过宇文卓君,立刻驱兽追了上去。当快要追上宇文卓君的时候,雷猛高举宣花大斧,怒吼一声,狠狠的朝宇文卓君的马匹劈砍下去,似乎不将其劈成两半就誓不罢休似的。
可是当雷满的斧势才劈到一半的时候,宇文卓君却陡然回身,挺枪疾刺,一式回马枪,朝他的咽喉冲了过来。雷满见势不妙,连忙变招,撤斧回挡,手中的斧杆堪堪挡住了宇文卓君的枪尖。虽然斧杆是用百炼精钢所制,即便是神兵利器也很难将其砍断,但这并不能阻挡宇文卓君的枪势力道,一股强横无比的力量从斧杆传到了雷满的手上,瞬间又传到了他的身上,他还没有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身体就已经从白虎背上击飞了出去,摔在了地上。宇文卓君则趁机飞跃而起,躲开剑齿白虎的扑杀,飞身直落,枪尖刺向雷满的咽喉,而雷满此刻根本无法抵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刺过来的枪尖。
然而就当枪尖快要刺到雷满咽喉的时候,忽然从决斗空地的一侧闪出一个白影,不偏不倚的撞击在银枪的枪杆上,其力道不仅仅抵消了宇文卓君全力突刺的力量,余力更是将宇文卓君逼得倒退了五六步才稳住身形。然而当他稳住身形,抬头想对方阵营看过去的时候,原来那个白影落在了一个跨骑从云兽的威猛将军手中,而他这时才看清那个白影原来是一片看起来非常薄的弯月刀片。
“月杀、段虎?”当宇文卓君看清了对方的模样和其手中的兵器后,脑海里立刻响起了这两个闻名天下的名字。从云兽、火鳞甲和下山黑虎文身早已是段虎的标志,月杀更是被世人称为天下第一凶器,这两个特征集中在一起,即便是白痴也知道眼前这人是谁。
“镇远关守将宇文卓君见过汉王千岁!”宇文卓君并不因为自己家族对段虎的不满,而对段虎感到厌恶,反而他极为敬重这名为中原百姓解决了千年大患的民族英雄,上前抱拳行礼,语气神态显得非常恭敬。
这种表现很快就得到了段虎的好感,因为刚才宇文卓君对雷猛下杀手的事情而引起的不满也淡薄了不少,于是驱兽上前,一边将月杀收到身后的箭匣上,一边淡然的问道:“我也是久仰宇文将军的大名,京城第一枪果然名不虚传,”说着,吩咐雷猛退回到阵列中,又沉声道:“敢问,宇文将军为何要阻拦我军去路,难道将军没有看到本王的通关文书吗?”
宇文卓君并没有在意段虎的责问,据理答道:“虽然末将是个守关将军,但也是一个好武之人,见到贵属身手不凡想要比试一下,所以才会与其在此比武,并非有意阻拦汉王大军。”
“比武?”段虎冷冷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说道:“既然是比武为何要下如此杀手,若非本王及时赶到,只怕我的将军已经命丧你手,你这哪是比武,分明是借着比武之名,想要杀我大将!”
随着段虎的此话一出,周围的气氛立刻变得紧张了起来,兽骑兵依次排开,变化成了冲击阵形,随时等待段虎下令进攻。
第四百七十一章
此刻镇远关的气氛显得非常凝重,可以说是剑拔弩张,面对杀气腾腾的兽骑兵,那些从未战斗过的镇远关守军一个个都吓得腿脚反软,手中的兵器都拿不住,靠近关门的士兵已经偷偷的移入了关内,随时准备将关门关闭,至于他们的将军和同僚的死活先放在一旁,等安全了再说。
面对段虎的责问,宇文卓君显得特别的冷静,他收枪背后,昂挺胸的说道:“并非末将下杀手,而是贵属的武学修为与末将只在伯仲之间,如果末将不全力施为的话,很难取胜。想必武人争胜这一习武之人的本性,汉王也应该知晓吧!”
“你的口才倒也算不错!”段虎神色缓和淡然一笑道:“既然你们胜负已分,那就立刻开关,让我大军过去,若是误了本王的军期,你可担待不起。”
宇文卓君似乎并没有开关放行的意思,而是双眼紧盯着段虎,说道:“末将听闻汉王被世人称为万人莫敌,又被尊为天下第一人,在末将担任镇远关守将之前,就曾想过要去苍陇与汉王比试一下武学,只是一直无缘得见,今日汉王尊驾到此,实在是末将的荣幸,所以末将想和汉王比试一下,以验证末将的实力。”
段虎听后不禁仰头哈哈大笑,他刚才看到宇文卓君和雷猛的比试,就曾想过要收服这人,顶替白山的位置,统领那两万狼骑,所以他询问了白义如何收服此人,白义很好的把握了宇文卓君的嗜武之心,劝段虎以退为进,让他自己落入圈套之内。然而宇文卓君果然如白义猜测的那样,主动提出了比武,段虎心中也不禁将白义又看高了几分。
“和本王比武?”段虎故作惊讶,随后又露出极为明显的轻蔑笑容,语气极为不屑的说道:“你一个小小的守关将军够格和本王比武吗?”
段虎的轻蔑态度显然激怒了宇文卓君,他撤步挺枪,直指段虎,神色冷漠的看着段虎,说道:“是否够格比过不就知道了?不知道万人莫敌的汉王千岁是否有胆量接下末将的战书呢?”
“你还真是个不知死活的武痴!”段虎见宇文卓君已经上钩了,冷冷一笑,说道:“本王这些年已经很少出手了,既然你要和本王比武,本王见你又是一名嗜武之人,本王应下就是了,但本王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宇文卓君见段虎答应与他比武,神色变得有那么一丝兴奋,也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急声问道。
段虎微笑着说道:“本王的条件很简单,那就是给这次比武增加一点限制和彩头!我们以一招为限,如果一招之内,我没有击败你的话,就算我输了。如果我输给你了,那么我可以无偿送给你两万头训练好的刀齿狼,你可以随时组成一直狼骑兵。”
段虎的话令到宇文卓君的心是怦然心动,他早就听闻了段虎麾下兽骑兵的强大,也曾幻想过自己也能带领这样一支兽骑兵陷阵杀敌。当亲眼见到雷满统帅的一万狼骑兵后,这种愿望就更加强烈了,所以段虎提出的这个彩头正好击在了他的软肋上面,让他恨不得马上答应下来。然而武者的尊严和为将的警觉,却阻止了他的冲动,让他迅冷静下来,沉声说道:“汉王似乎太小看末将了,竟然夸口一招之内就击败末将,姑且不论汉王对末将的轻视,末将想知道的是如果末将输了的话,不知要付出什么代价呢?”
“如果本王的限制伤了宇文将军的自尊的话,本王对此道歉,不如将限制增加一招。”段虎继续用极为轻蔑的眼神看了看宇文卓君,冷然道:“如果两招之内你宇文将军败给了本王,那你就归顺本王,成为本王的请随将领之一,不知宇文将军是否有胆量一赌?”
这时任何人都听出了段虎的心思,宇文卓君的副将连忙策马上前,劝解道:“宇文将军,我们还是放汉王他们过关吧!千万不要意气用事!”
然而贺军等人顺着段虎的心思,对宇文卓君冷嘲热讽,似乎想要激怒宇文卓君,让其在冲动之下答应段虎的提议,而刚刚败在宇文卓君手里的雷猛则是四员小将中最卖力的一个。
“难道我真的连段虎两招也接不下吗?”宇文卓君听到贺军等人冷嘲热讽脸色有点阴沉,有种想要立刻答应下来的冲动,但是听到副将紧张的劝解和看到段虎自信的神色,他的心又变得不安起来,心中的各种情绪绞缠争斗,外人看到他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
最终武者的尊严占据了上风。他摆手示意副将后退I段虎说道:“既然汉王将条件定得如此之低,本将军又岂有不答应的道理,如果两招之内汉王千岁能够击败在下,那么我宇文卓君愿意归顺汉王麾下。”
段虎清楚如果宇文卓君真的是一个武痴的话,就一定会答应这个赌约,否则若他这个时候退却了,他的武学修为必然会停滞不前,终身再无寸进的机会。于是他拍手大笑道:“好!很好!不知宇文将军是想要在马上比武,还是想要在马下比武呢?”
此次比武不比刚才,干系到宇文卓君自身的归属,他绝对不能托大,于是他做出了一个看似对自己有利的选择,说道:“末将的战马刚才被白虎抓伤了,已经不能骑乘,我们还是在马下比武吧!”
段虎也不多言翻身落地,拍了拍虎王的身子,让其自行离开,并且手中没有一把兵器,就这样挺立在宇文卓君的面前。宇文卓君脸色阴了一阴,说道:“汉王为何不用兵器?若凭空手就想两招之内击败我,是否有点太过托大了?”
段虎不屑的一笑,将两手摊开,举止随意,并冷冷的说道:“凭你还想让本王用兵器,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你出招吧!”
“还是汉王先出招好些!”宇文卓君并没有被段虎激怒,其心神已经进入了一种武者的微妙状态,提枪戒备道。
“不知死活!”段虎冷哼一声,身形一矮,沉腰坐马,右拳急收,猛地朝宇文卓君前面的空气就是一拳。不少人以为段虎是想要故意让宇文卓君一招,然而当他这一拳击出之后,所有的人都可以清晰的看见段虎的拳套上面竟然冒出了火花,而且拳头周围的空气似乎荡起了一层层水波般的形状,跟着地面的土地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得凹陷下去,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
这么多的异象同时在宇文卓君面前出现,从未听说过有什么拳法击出后会出现这样的一种状况,当他提聚力量全身戒备之时,就感觉到从段虎拳头的方向,迎面冲过来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所有的防备全部瞬间击溃。整个人瞬间被这股力量击飞到了空中,向后飞出了四五丈,正好跌落在他的副将马前,而他的烂银枪则已经被这股强横的力量弹飞出去,钉在了镇远关的城墙之上。
宇文卓君摔倒在地上之后,很想立刻爬起来,但是他的眼前立刻感到了一阵天旋地转,此外虽然能够感觉到手臂和身体,但却不能加以控制,很快他又感觉到浑身骨骼像是被一个巨大的滚石碾压过似的疼痛难忍。现在他别说反击段虎了,就连站起来也做不到,心中顿时升起了一股沮丧之情,感觉自己这么多年完全是白过了。
这也就是五小将不喜欢和段虎对打的原因,因为跟段虎比武完全不能称做比武,只能称之为挨打,通常一招不到就被大趴到地下了,最多的时候也只不过用了三招,所以跟段虎比武根本就是一种打击自信心的自我折磨,唯一的好处就是让你的羞耻感变成零。
段虎的这一拳可以说是使出了全力,这七年来段虎的力量增长到了什么地步,就连他自己也弄不清楚,当日在定州凌云城的时候,他也只是使用了五成的力量,之后便被自己横练硬气功的克星内家掌力给击伤,未能挥出全力来。今天这一记让他明白了自己的力量底线是多少,七年前他的拳头就已经可以击破音障了,而现在全力一击的威力不但比七年前要强伍倍以上,而且度也比七年前快了数倍,此外刚才他的那一拳中只是用了三皇炮捶的三股劲力,若是用了全部的九股劲力,只怕现在宇文卓君已经被碾成了碎肉。
段虎缓步走到宇文卓君的跟前,周围的人还在为段虎刚才那犹如神魔的一招拳势而赶到震惊,无人敢上前阻拦。只见段虎蹲下身子,看着一脸沮丧的宇文卓君因为拳劲造成的脑震荡,而不能动弹,不禁笑了笑,说道:“宇文将军你已经输了!希望你愿赌服输。”
这时,站在另外一侧的段汉将士们全都高举起手中的兵器,全都无不敬意的大声疾呼道:“汉王威武!汉王威武!”
一时间,段汉将士的呐喊声响彻了整个镇远关,而镇远关的守军将士全都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应对。
第四百七十二章
宇文卓君并不是一个输不起的人,而且对于大秦朝廷他也没有过多的留恋,至于宇文家他更是没有半点顾忌。宇文烈是个多妻多产的男人,他有妻妾三十多人,未有名份的情人十余人,这么多年来这些妻妾情人给他生养了将近一百个儿女,占据了整个宇文家族总人口的七成,他最终能够在四十岁的时候,以庶出的身份成为宇文家家主,也未尝与此没有关系。
宇文卓君的父亲是宇文烈那些无名份的情人所生的众多儿女之一,相比起那些嫡出庶出的儿女,他这类人的身份要低下得多,所以小时候的宇文卓君在偌大的宇文家族中并不显眼,并且过着跟下人差不多的生活。有很多跟他类似状况的表兄弟最终屈服了命运,将自己也看做是一个下人,在宇文家的本家领一个办事的差事,就这样寄生在宇文家的府园里,然而他并不甘心这样活着,所以他凭借自己过人的天赋和辛勤的苦练,在京师闯荡出一个名声,挣脱开宇文家这个沉重的枷锁。
在偌大个汴京他只对两个人心存感激,一个就是传给他纪家枪法的纪昭明,另一个就是没有岐视他,并为其介绍名师的蒙武,所以当他重新出山要去苍陇找段虎比武之时,宇文家任何人来劝解都无效,只有蒙武来了他才最终听从,窝在镇远关这个闲得让人慌地小地方。然而宇文卓君毕竟是一只应该翱翔在高空的雄鹰。一个安静无事的镇远关绝对无法容下他那颗为武为战而生的心,蒙武好心将其安排在这里守关,却未能真正了解他渴求战斗的心情,最终将这员可以成为他左膀右臂的战将推给了段虎。
和宇文家一样,镇远关对于宇文卓君来说,无疑是另外一个枷锁,其实即便段虎没有来镇远关,宇文卓君也会离开这里。从他简单的行礼和早就准备好的信件就可以看出这一点,唯一不同地只是多出了一个挂印卸职的仪式罢了。
在宇文卓君挂印之后,段虎没有按照原定计划在镇远关停留一晚,而是急行军远离镇远关,为的就是避免蒙武赶过来将宇文卓君留下,因为段虎已经认定宇文卓君绝对是补上白山空位的最合适人选。白山是一名有着统帅思想的战将。他所有的作战都会在事先权衡利弊后,在做出合适地攻击策略,然而战场上的战斗机遇稍纵即逝,岂能容你左思右想,所以在五小将中虽然白山麾下的人马死伤最少,但立功也最少,显得非常平常,就功绩而言他就连雷猛也比不上。然而宇文卓君则是一名极为纯粹的战将,他不懂什么战略谋划这类的事情,在他心中带兵杀敌才是他应该做的。所以他一接手白山的那两万狼骑兵后,就很快掌握了狼骑兵简单多样的攻击方式。在行军的同时小规模的和其他小将配合阵形变化,感觉就像是合作多年地同伴似的。
虽然众人对宇文卓君能够如此快地上手指挥狼骑兵感到非常满意。但这并不代表四员小将就接受了这个新人,在他们眼中宇文卓君是抢了白山的职务,将白山最后一丝重新被段虎启用地希望也给掐灭了。五小将之间的感情虽然没有明言,且外表看起来也很淡然,但他们心中都知道彼此之间的感情早已是比亲兄弟还要亲的兄弟之情,又岂能轻易接受一个突然**的外人,所以他们一路上故意变化多种行军阵形,想要让宇文卓君在段虎面前出糗。然而宇文卓君只不过在开始的几次阵形变化中慢了很多。但很快就适应了过来,已经能够跟其他小将配合默契了。
一计不成。四员小将就再生一计,在大军行进到幽州葫芦山安下营寨之后,他们几人便借机邀约宇文卓君到一处空旷地方比武。宇文卓君本就是个聪明人,又岂会不明白四员小将的意思,不过比武战斗对于宇文卓君来说,就像是家常便饭一般,他也早就想要试试段虎麾下最出色的战将武艺如何,于是很快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四小将和宇文卓君之间地事情段虎非常清楚,虽然他知道只要自己出面四小将必然会接受宇文卓君,不再找他麻烦,但是这样一来他们之间就会出现隔阂。对于嗜武之人来说,他们之间最好的磨合剂就是比武,只有通过比武他们之间才有可能建立起真正地尊重,毕竟文人相轻、武人相惜,这并不是一句空话,所以段虎非但没有去打扰他们,还派出随军医师从旁看护。
由于有段虎的默许,五人立刻放开了手脚,雷猛认为自己白天是不小心败在宇文卓君的手上,所以他感到不服气,第一个上阵。然而他并不清楚自己的宣花大斧只利于马上战斗,而不利于步战,宇文卓君的烂银枪则正好相反,步战枪法是他最擅长的,再加上雷猛没有剑齿白虎兽的帮助,很快就败下阵来。之后其他小将纷纷和宇文卓君比试了一番,其中周义臣的玄铁盘龙抢与宇文卓君的烂银枪就枪法而言不相伯仲,之所以会败只是因为功力不足罢了,此外贺军的环奔雷刀刀法刚劲堪堪克制宇文卓君的烂银枪,与其打了个平手,唯一稳胜宇文卓君的人就只有武学已经大成的孟九。
经过一番比武果然如段虎所料的那样,四小将与宇文卓君之前的隔阂已经淡了很多,已经不再将他视为外人了,相互之间也多出了一丝敬意,就连一向冷淡的孟九也会和他说上几句话,虽然都是说得武学,但毕竟是好的开始。就当他们五人准备离开回营的时候,随段虎出征幽州的段九灵却跑了过来,要和五人比武,话还没有说两句就提着一对弯刀,向最强的孟九和宇文卓君攻了上去,同时经被段虎任命为段九灵亲卫的狗奴也随着段九灵冲了上去,手中的烈焰破天戟将其余三人在了外面,不让其动手解围。
早已领教过段九灵身手的孟九见段九灵提起她最擅长的双刀冲上来之时,不敢有丝毫怠慢,手中三尖两刃
使出,而宇文卓君不明白段九灵的厉害,还在疑惑为要对一个小女孩下重手,而且这个小女孩还是段虎的宝贝女儿。不过很快他就后悔自己的轻视,虽然他们是以二敌一,但是却丝毫没有占到任何便宜,而且还被段九灵极为刁钻诡异的弯刀招式给压制得死死的。十余招过后,段九灵借着一式霸道刀劲将孟九逼退后,全力攻击宇文卓君,而还没使出全力的宇文卓君在三招之内便防御告破,被其用刀面狠狠的在脸上抽了一记。
所谓打人不打脸,被人扇耳光可是及其受辱的事情,段九灵又其会不知,她只是气恼宇文卓君视她为小孩子,没有用全力进攻,所以她才用这个方法来激怒宇文卓君。果然不出她所料,宇文卓君果然恼羞成怒,手中烂银枪也用上了全力,与孟九配合着夹击段九灵,你来我往之间,三人战成了一个平手。然而当孟九和宇文卓君刚刚适应了段九灵的两把弯刀之时,段九灵却立刻将弯刀收入刀鞘,同时取下背上的两柄小花锤,以不逊其父的霸道招式,与两大高手以力搏力。
如果说宇文卓君和孟九这样的人称之为武痴的话,那么段九灵就应该被称为武神,仿佛天下间所有的武学都是为了她才衍生出来似的,任何武学她是信手拈来。她天生神力,从小就有无数内家高手为其排打身体。锤炼经脉,再加上田七、田军和老头子等医家毒家高手秘制地药汤,令到她有着远常人的雄厚本钱,任何武学他她是一学就会,而且能够举一反三,虽然只有七岁,但在苍陇乃至整个段汉领地除了一部分宗师级别的绝顶高手以外,其他人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五小将由于经常陪段九灵练武。所以对段九灵的恐怖实力是一清二楚,对其脾气也非常了解,所以孟九在全力出手的同时并不提醒宇文卓君,就是见其刚才连败他的几个兄弟,自己又不好过分刁难宇文卓君,于是就想要借段九灵的手教训宇文卓君一下。事情果然没有出乎他地预料。宇文卓君因为自己的消极怠工,以及极其明显的轻视,被段九灵扇了一个耳光。
当段九灵更换兵器之后,孟九知道再打下去,就该轮到自己出糗了,当段九灵使用弯刀的时候,表示她还留了力,否则弯刀的诡异招式早就让他们毙命了,然而当段九灵换上小花锤后,这就表示段九灵要全力施为了。于是孟九抽身退出战圈。留下宇文卓君一人应付段九灵,果然没过多久。宇文卓君手中的烂银枪便被段九灵手中地小花锤震得脱手而出,他整个人也被震得连连后退了十余步。站定身子以后,便一脸惊讶的看着段九灵,神色里面多出了一点沮丧之色。
败在段虎手里,宇文卓君并不觉得有什么丢人的,毕竟段虎有着天下第一人的称号,但是败在一个七岁小女孩手里,对宇文卓君来说无疑是一记极为沉重的打击,一瞬间他几乎否定了他这二十几年来所有的努力。整个人陷入了沮丧的情绪当中,就连段九灵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清楚。这是一道修心的鸿沟。如果宇文卓君跨过了这道鸿沟,那么对于他的武学修为和以后地增长将有莫大的好处,若是没有跨过那么他地武功将会一落千丈,可能到了最后连雷猛也比不上。
虽然四小将对宇文卓君还是有点隔阂,但他们心中也清楚宇文卓君对于段虎的重要性,于是便绝定上前帮助他一把。最靠近他地孟九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这么沮丧干什么?胜败乃兵家常事,又何必为了一场失败而否定自己的所学呢?如果太执着于胜负的话,我们这些在王爷麾下任职的将军们早就已经变成废人了,毕竟在王爷麾下除了黑熊统领、黄烈大将军和称心将军这样武功达到宗师级别的高手以外,其他的人全都输给过九灵公主。”
贺军他们也上前开解宇文卓君的心结,虽然他们地话浅白普通,但是却正好点中了要点,令到宇文卓君的郁闷心情,豁然开朗,武功修为似乎也上升了少许。之后他与孟九又比试了一场,这一次竟然和孟九打成了一个平手,更让人高兴地是宇文卓君在经过段九灵的蹂躏后,竟然会让四小将和他的关系变得更加融合,感觉就像是将他看成了患难兄弟似的,正式的对他有了认同感。
大军在葫芦山休息了一晚,清晨拔营之时,接到镇远关副将奏报的蒙武已经连夜感到了段虎的军前。对于出阵迎接的段虎,蒙武当然没有好脸色给他看,连声斥责段虎竟然使计挖走他的将领,若不是他还有些许理智,或许早就脱下靴子狠狠的砸向段虎的脸上了。面对蒙武的指责,段虎还不能还口,只能微笑以对,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段虎都开始后悔将那株千年血参送给蒙武了,有这东西的辅助即便蒙武骂上三天三夜也不会有半点劳累。
最终还是宇文卓君站了出来,向蒙武陪罪,并且说出了自己之所以会辞去镇远关守将职位,追随段虎的原因,说得蒙武无法反驳,只能叹息的摇了摇头,并让段虎好生照顾宇文卓君。见蒙武劝说失败,同蒙武一起过来的宇文家家主宇文烈想要凭借自己的身份,也来劝说一番,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宇文卓君便将长枪一刺,顶在了他的咽喉上面,让他涌到喉咙的话又咽了下去。
一番杂事过后,段虎大军继续向北挺进,来到了幽州最南端的县城郊县,胡小娘和云天壮夫妇两人昨晚便已经接到了段虎的军令,早早的整军等候在这里。按照白义的计划,段虎命胡小娘和云天壮与其统帅的两万人马暂时听命于白义,分兵攻打大谷仓,而自己则带领大军快的沿着幽州的运兵驰道,北上宁县攻打薛玄的本阵人马。
第四百七十三章
就在段虎的大军在郊县兵分两处奔袭宁县和大谷仓的同时,位于宁县的幽州大军现在却有点愁云惨淡,一支有备而来的六十万大军攻打一个只有十多万人的汤池城竟然过了这么多天都没有攻下来,唯一的收获就是消磨了对方的军力,并将对方团团围住。然而消磨对方军力的同时,己方付出的代价是极其惨重的,边山族军队被打残了,本阵的步兵营伤亡了五万多人,而且更糟糕的就是昨晚对方派出一千死士偷袭攻城营寨,而且偷袭成功,烧毁了所有的攻城器械。
眼下坏消息频频传到了幽州大军的中军营寨,昨晚回军武阳去取攻城器械的军队半路受阻,原因是最近的桥梁年久失修承受不了冲车等攻城器械的重量,他们不得不绕远路另外寻找一条道路过来。其次就是从山阳方面的斥候八百里加急传来消息,关山月已经重整了军队,已经向这边推移过来,而关驰的靖州厢军也进驻章郡布防,看样子是想要将幽州大军彻底的封锁在武阳宁县一带。
薛玄将手中的战报扔在扔在一旁的火炉里面,看着营帐下面自己的族人正在为要不要惩罚攻城前营的主事将领而争吵,他们全然忘记了现在最主要的事情是拿下汤池城。看着这些大难领头还在为了自己利益争吵不休的族人们,薛玄不禁感到了一阵前所未有地疲惫。
虽然薛玄现在才三十多岁。但是他的头上已经有了一缕缕的白头,皱纹也过早的出现在了他的脸上,纵然他的外貌体形依然和以前一样威猛,可他的眼神不可避免的将他内心地疲态给泄漏出来,像是在向世人宣告他已经老了。就岁数而言,薛玄是薛家最年青的家主,他也是薛家百年来官职最高的人,百年薛家的荣耀像是一座大山一般沉重的压在了他的肩膀上面。若非为了薛家当年在并州地时候。或许他也会像玉门关行军总管韩涛、天雄军统帅连成和昭义军统帅郭信等人一样战死玉门关,这样他也就不会背负上逃兵的骂名,芶活在幽州,承受七年内心羞耻的煎熬,或许这个时候他的死敌段虎也会在玉门为他塑造一个两丈高的雕像。
段虎为了纪念数千年来玉门关的战事,命郭媛的丈夫厄琉司召集其故国欧里斯最好的雕塑师。为历朝历代将近两百名玉门关守将制作雕像,每个雕像都是一丈高,用的是整块大青石原石,下面的底座刻上了守将地生平。或许是为了羞辱薛玄,在玉门关最后一战阵亡的韩涛等三名将领,段虎刻意塑造了一个两丈高地雕像,而且雕像的脸全部都是朝着幽州,似乎是一种无言地斥责。这近两百个雕像令到玉门这座城市还未建成便已经名扬天下,很多人不远千里想要来瞻仰一下已故的英雄将军们,然而全都被段虎以王城未曾建好为由给挡住了。这件事情令到段虎的声望大增。特别是那些玉门关守将的后人们对其更是感激淋涕,举家归附在段虎麾下任事。
在段虎声望增加的同时。做为玉门关建立以来唯一一个逃跑的守将薛玄则备受指责,原本依附在他麾下的将领官员纷纷出走。改换门庭,整个幽州政体最终变成了一个家族式的政体,幽州地大小官员不是本族子弟,就是外戚世家子弟,显得这个政体非常畸形。然而薛玄根本不关心什么政体问题,他一心展军事,努力练兵,将原本只有二十多万的幽州军迅扩张到了七十多万常备兵力。比段虎足足多出了十多万,而整个幽州地人口才只有六百多万。不到十比一的比例,就和他的政体一样,他的疯狂扩军也显得非常的畸形。
薛玄是个极为聪明的人,他又怎会不知道用六百万人来养七十万军队的危害,但是他却不得不这样做,因为段虎就像是一个巨大无比的黑影,将他笼罩在其中,让他无时无刻不生活在恐慌里面,为了逃出段虎的阴影他只能这样大规模的扩军。然而最终的结果是他无论怎么努力,他始终都无法逃脱出来,这次他没有选择更为安全的撤入御天公主和九戎国的领地,而是跟段虎的军队正面对抗,或许就是因为他内心深处想要跟段虎做一个最终的了结。
“你们全都闭嘴!”已经退下来的前族长薛瑞见到营帐内众人争吵不休、相互揭瓦的丑态,而薛玄却没有任何表态,不禁皱了皱眉头,高声叫道:“该如何处置他们二人应该由平北王来决定。”
营帐内的薛氏家族和外戚家族的人见到老族长火了,全都不再多言,相互瞪了一眼,然后分立两边,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薛玄身上,等待薛玄做出最终决定。
如何做出处罚决定是个很难的难题,眼下幽州大军除去万骑军和边山族军队以外,组成大军主体的人马分别是薛家本族和外戚,而且就人数而言外戚要比本族军队多出了一半,而进攻前营的两名将领分别是外戚子弟的冯继和薛家庶族子弟的薛刚。这次攻城器械被烧毁,两人都有很大的责任,冯继掌管前营防务,未能现敌军,此乃罪责之一,而薛刚却是掌管攻城器械,未能保护好器械则是他失职,按理说两个人都有罪,两个人都应该惩罚,但是如果这样做的话,对薛玄会很不利,失掉外戚和薛家庶族的支持。
经过再三利弊权衡之后,薛玄最终决定主要处罚薛家庶族子弟薛刚,军杖四十,而冯继则罚俸半年。之所以这样做主要是因为冯继在外戚中的地位声望很高,必须笼络,而薛刚只不过是庶族最外围的一个穷小子,血缘关系极为淡薄,虽然有些才能,但毕竟没有什么过硬的后台,处罚之后,只需要稍微安抚一下庶族,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将薛刚拖出去杖责之后,薛玄神色一整,语气极为严肃的说道:“各位对攻城还有什么好办法没有?现在关山月已经整军二十万向这里开拔过来,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明天傍晚就会抵达这里,所以我们一定要在明天傍晚之前攻下汤池城。”
“依我之见,不如将关山月的大军已经快到的消息传到汤池城的敌军那里,”一个薛玄叔父辈的将领站出来,行礼道:“然后我们兵分两路,一部分埋伏在山阳和宁县的山道两旁,令一部分全力拿下关山月的大军。如果汤池城内的守军出援的话,我们就
埋伏起来的军队偷袭汤池城守军,然后全军掉头攻打
“哼!若是按照你的计划,我们能够得到的唯一结果就是全军覆没。”一名同样辈份的外戚将领也站了出来责问道:“请问一下老将军,你准备派多少人埋伏山道,多少人阻击汤池援军呢?要知道关山月的龙城铁骑并不比王爷的万骑军差多少,而且若是兵力去少了,还指不定谁阻击谁,若是兵力去多了,到时从汤池城出来驰援的是段虎的玄甲军的话,又怎么可能阻挡他们?只怕最后我们会受到对方夹击,最终全军覆没。”
“那按照你的意思该怎么办呢?”那名老将不屑的问道:“你既然说得头头是道,你也出个主意呀!”
那名外戚老将也不客气,直言道:“眼下的形式对我军极为不利,我们绝对不能在汤池城拖延太久,而现在攻城器械又被毁了,新的攻城器械只怕一时半会不可能送过来,所以我认为大军现在应该尽快的赶制一批简易的攻城器械,同时派遣万骑军中途拦截关山月的大军,我们则连夜攻打汤池城。如果在明晚之前攻下了汤池城便好,若是没有攻下,我们必须想一条出路以避免我们全军覆没,最好是选择一处突围,离开幽州。”
“什么?你想要我们放弃幽州百年的基业?”外戚老将地话一说出来。便引起了非常激烈的反应,不单单薛家本庶两族,就连外戚中间也有人反对。
然而众人全都义愤填膺,严词反对的时候,薛玄却显得异常冷静,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沉声问道:“如果我们要选择一个方向突围的话,该选择哪一方向?”
众人听到薛玄的话皆一脸愕然。帐内变得寂静起来,那名外戚老将走到行军图旁边,指着山阳说道:“依我之见,应该从山阳突围,集中兵力突破关驰的靖州军防御,然后大军攻入西靖州大草原。这个时候西靖州、豫州的兵力都已经调派到幽州来了。兵力空虚,而并州就只有五万御林甲士,他们必然会拱卫苍陇,所以我们不会受到任何阻挡,到时只需要一直向西挺进,进入北疆,跟董斌合作,夹击北疆的严勇,这样地话,我们非但不会输掉全部。或许还能转败为胜。”
这名外戚老将的行军战略说出来之后,众人全都一改之前的反对。点头认为可行,薛玄则再三思考了其中的得失之后。点头同意道:“很好,我们就按这个计划执行,全军原地修整,今晚戌时攻城,万骑军由薛城统领前往白浊山阻挡关山月的大军,司马琅何在?”
这时神色有些憔悴的司马琅走了出来,向关山月行礼道:“末将在。”
“你地边山军还有多少人马?”关山月沉声问道。
“还有七千多人。”司马琅眼中闪过一丝冷色,如实回答道。
司马琅此刻的心情只能用沉痛来形容。原本生活在恒连山脉的他们被段虎派兵偷袭,差点灭了族。六十多万的族人被杀得只剩下二十多万人,老人、小孩以及妇女全都死在了段虎的手下。原本他们投靠薛玄是准备借着薛玄的力量来报仇,好不容易凑齐了五万人马,组成边山军,加入薛玄的幽州军与段虎作战。没想到,现在连段虎的人还没有见到,自己的五万族人就被别人当枪使,死得只剩下七千多人了,其中的痛楚又岂是外人所能体验。
若是在平时薛玄必然能够从司马琅地脸上表情察觉到一点一样的神色,然而现在薛玄地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如何为薛家保留实力的事情上,又岂会有心来留意其他人,他地手指敲打了几下桌面,说道:“我再给你调派三千名士兵,给你补足一万人,你将他们分成两个部分,一部分全力打造如云梯等简易的攻城器械,一部分就全力挖掘地道,两项任务务必在今晚之前完成,否则军法处置。”
司马琅眉头微微一皱,随后又变为常色,说道:“末将遵命。”
接着,薛玄又吩咐了几项细节,便让所有人下去,准备决战,而他自己和其父薛瑞则坐在营帐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司马琅在离开了中军大营之后,也不跟其他将领闲谈,径直走回了自己的边山军军营,回到军营后,便立刻叫来了自己的副官,并将薛玄的命令说了一遍,然后询问道:“你认为我们该怎么做?”
副将想了想回答道:“该怎么做我不清楚,但是我却知道,薛玄绝对打不过段虎,如果再这样下去的,只怕我们边山族就要灭族了。”
司马琅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随后走到营帐内的行军图前看了看,忽然吩咐道:“你立刻从我军的族人中间,挑选出五千最强壮地年青战士,去制作攻城器械。等幽州军全力攻城之时,你就带领这五千人,离开这里,走山路回到我们的村落,召集全族地人从山路进入益州,避开段虎的围剿。如果可能的话,最好再从益州,迁移到琼州,并渡过天江,进入南齐,依我所见,南齐在这些年之内不会有什么战事,足够我们族人休养生息了。”
听了司马琅的主意,那名副将皱了皱眉头,急声问道:“司马将军,那你呢?你怎么办?你留下来,只会是死路一条,无论是薛玄、还是段虎都不会放过你的。”
司马琅摇摇头,坐回到椅子上面,说道:“我不能离开,如果我离开了,薛玄必然会知道我们的逃跑计划,到时我们族人就一个也别想逃了。”说着他摆了摆手,吩咐道:“你现在就下去办理吧!不要再多说什么了,时间不等人。”
副将见司马琅心意已决,也不再多言,恭敬的向他行了个礼之后,便转身走出了营帐,而营帐内的微弱烛火也因为从帐口忽然吹进来的一阵风而熄灭,营帐内陷入了黑暗之中。
与此同时,离幽州大军前营不远处的一个小树林内,一个高大身影杵着一根简易拐杖缓慢的向汤池城靠近着,而那个身影还不时的向幽州大军的中军营帐方向怨毒的看了过去,并喃喃自语道:“薛玄如此羞辱我薛刚,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后悔莫及!”
第四百七十四章
(十二玄甲军从今天开始将用新的称呼,他们依次为鼠军号“无牙”、牛军号“破土”、虎军号“啸林”、兔军号“守月”、龙军号“游天”、蛇军号“吞象’、猪军号“黑面”、马军号“踏雪”、羊军号“巡山”、鸡军号“司晨”、猴军号“献果”、狗军号“迎客”)
自从韩定军被一名幽州百姓的小孩用毒刃刺伤后,他麾下的五万大军就没有放过一个平民百姓,虽然这些做法七部捍死玄甲军并不赞同,但是将心比心之下,若是段虎也受伤了,他们说不定做得还要过分,所以也就听之任之。整个汤池城的幽州百姓在入城当天便被屠杀干净,所有的房屋全部被拆卸下来,变成了城防用的滚木雷石,七部玄甲军在全力抵挡薛玄的数十万大军,而那些城防辎重始终能够源源不断的供应,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在汤池城的城防军驻营内,七部捍死玄甲军的统领和暂代韩定军军务的呼延正将军都齐聚在此,商议该如何应对此刻的战局,在他们中间站着一个身穿不一样盔甲的将领,显得非常突兀,此人正是薛刚。
呼延正礼节性的说道:“薛将军能够最终选择归顺我军实乃我军之大兴,此外又将薛玄的兵力部属告知我们,我们实在感激不尽,若是能够就此打败薛玄,本将军一定会为薛将军表奏功。争取一个高位官职。”
薛刚也没有将呼延正地话当真,同样随意的回礼道:“多谢呼延将军提拔,薛刚感激不尽。”
之后呼延正又寒喧了几句,便吩咐亲卫送薛刚安置,并暗示亲卫对其严加看管,等薛刚离开了营房之内后,他又朝其他七位玄甲军统领,询问道:“这个薛刚在此时跑来投靠。实在有点蹊跷,在下实在无法判断其真伪,不知七位统领如何看待此事?”
虽然捍死玄甲军的统领将军官衔和官职都比呼延正要小,但是呼延正却丝毫不敢对他们以上级相称,即便是韩定军在七名将军面前也要显得恭恭敬敬的,毕竟捍死玄甲军是直属段虎的个人军队。他们不单单只是战力第一,这也代表着一种荣誉,一种身份。
捍死玄甲军的将军们也知道自己的身份特殊,但他们并不因此而持宠生骄,反而在行为举止上更加内敛。做为十二军将领中的破土军统领,窦云素有沉着稳重之称,所以段虎在将捍死玄甲军分成上下两部地时候,便任命他为下部七军的统帅,在自己不在的时候,总管下部七军的军务。听到呼延正的问话。其它的将军们全都看着窦云,等他起个头。而窦云则闭目沉思了片刻,说道:“我并不认为这个薛刚来投效是假地。但是其中有没有薛玄的诈术就很难说了。”
“你是想说薛玄用苦肉计,故意派人来泄漏军事部属,引我们出城决战。”能够当上十二玄甲军的统领自然不是什么愚钝之辈,守月军统领王离皱了皱眉头沉声说道。
最善察言观色的迎客军统领张显然也同意同僚的话,他的眼睛微微一眯,神色淡然的道:“我观那个薛刚说话时的举止,并不想是心中有鬼之人,但是事情又太过巧合。如果真的是用苦肉计的话,那么这个薛刚肯定就是一个不知情地诱饵。”
“连自己人都骗这很附和薛玄的为人。”玄甲军二十四位正副统领中追随段虎时间最长地司晨军统领宋璋冷冷一笑。不屑的道:“薛玄这个人是个为达目地不择手段,当年他若不是以我军为诱饵吸引武安守军,他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便拿下了武安水寨。”
巡山军统领郭璞摸了摸下巴的山羊胡子说道:“嘿嘿!宋兄好像说着跑题了,我们还是应该注意眼前的局势,商量一下按照薛刚说得弱点,偷袭敌军是不是可行?”
“我不同意出击,”宋璋摇了摇头,说道:“虽然以我军的兵力和战力,有七成机会胜过薛玄,但是战场之上变数太大,很多事情都不是用一些所谓的估计和计算就能够得出结果的。我们守在汤池城的意义对王爷围剿幽州的意义非比寻常,若是没有十成地胜算,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宋兄,虽然我也同意你的观点,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下,”黑面军统领陈霸先抱胸而坐,冷然提醒道:“我们地军粮和伤药都不够了,最多只能再支持一天,而且飞蝗弩的箭矢也都快要消耗光了,再这样死守下去,我们的战斗有可能会变成短兵相接,那样的话,我们的获胜优势就更加小了。”
虽然陈霸先的语气有点生硬,更带着一点讥讽的意味,但是宋璋却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毕竟陈霸先不同于其他的玄甲军统领,差不多都是从捍死亲卫中提拔出来的,他是实实在在靠着一双拳头打拼上了这个位子,即便是身手最好的啸林军副统领6万友也没有信心能够在单挑的情况下稳赢他。在捍死玄甲军中还带着一丝草莽之气,你强我就尊敬你,你弱我就踩死你,弱肉强食是在捍死玄甲军中生存的基本要点,所以陈霸先远远比其他统领更能受玄甲军士的尊重。
“我们不是还有援军吗?”二十四位正副统领中,年龄最小的王离并不因为自己年青而不敢言。
“王老弟,你难道忘了王爷以前跟我们说的一句话吗?任何胜利都不要希望从别人的帮助中获得。”窦云不失时机的教育了一下玄甲军中的小弟级人物,而后继续说道:“虽然我们都清楚关山月的援军正朝这边来,但既然我们知道了这个消息,那么薛玄也一定会知道这个消息,他一定会派人过去阻挡关山月。”
“关山月的龙城铁骑有着北地第一骑的名号,他在遭到薛玄的偷袭后,依然将军队完整的带回山阳便足见其军力之强,不可小窥。”一直没有出言的踏雪军统领李宗弼忽然站起来走到行军图旁,看着行军图说道:“薛玄既然知道龙城铁骑的厉害,自然不会让他加入汤池的战局来增加变数,他一定会派一支军队到宁县和山阳之间的山道阻击龙城铁骑,而最有可能派出的军队就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参与攻城的万骑军。若是这样的话,无论薛玄是否是设置的
只要我们兵力集中,就有一战之力。”
听到李宗弼的话后,所有的将领全都愣了一愣,窦云皱了皱眉头,说道:“你的意思是让我们趁着对方兵力分散之机,将计就计,全军出击,与对方决一死战!那你怎么会觉得薛玄一定会派兵阻击龙城铁骑呢?”
“从薛玄这个人的性格!”李宗弼极为自信的说道:“薛玄这人绝不是那种喜欢将自己困在绝地之中的人,他信奉的一句话就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所以他一定会给自己找一条能够让他重新崛起的后路,而西进北疆则是最好的退路,所以他一定会听从其他将领的意见,预先阻击龙城铁骑,以免在他兵败逃亡的时候,龙城铁骑跑出来找麻烦。”
众人听了李宗弼的话后,也都觉得有些道理,纷纷点头,于是名义上的大军统帅呼延正沉声问道:“既然李统领认为我们应该就计出击的话,那么攻击的重点应该是哪里呢?此外派出多少兵马合适呢?”
“攻击地点嘛?就这里吧!”李宗弼抬手指着行军图的正下方薛玄大军先锋前阵,解释道:“所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与其攻击对方不痛不痒的弱点,倒不如全力出击,攻击对方的要害,一击毙命。”而后他顿了顿又说道:“而且按照我的意思,就是不要再守城了。全军出击。”
虽然众人皆觉得李宗弼地话可行性很大,但是弃守汤池城这个决定兹事体大,不是他们能够做主的,呼延正让玄甲军统领在这里等一会儿,自己则快马赶往位于城中央的城守府中,让韩定军来决定这件事。
在营房内,七人沉寂了一会儿,都用各自的方法扫视了一下周围。在确定没有其他人偷听之后,迎客军统领张先说道:“不知诸位对韩老将军遇刺这件事情怎么看?”
“怎么?你也觉得其中有问题吗?”守月军王离惊讶的看向坐在身旁的同僚,说道:“在事情生的最开始,我就觉得有点怪怪的,但是总想不出哪里不对劲。”
“不单只有你我二人觉得不对劲,只怕其他人也一样感觉到了。”张邯朝其他人抬了抬头。见到其他人也没有反对,便继续说道:“韩老将军做事向来稳重,可那日他突然一反常态地推翻了我们之前做出的所有军事部署,命令全军缓进,还莫名奇妙的接见了那一家幽州百姓,令到自己遇刺受伤。更为让人不解的就是撤退的时候,我们明明可以撤回山阳和关山月的大军汇合在一起,他却下令全军驻守在汤池这个小城里,让别人围困其中,而且我们用攻城车投掷火油明明可以重创敌军。他却又下令不准使用任何攻城利器,让我们凭人力来阻挡敌军进攻。这根本就是想要我们困死在汤池城。”
“你们有没有察觉到韩老将军是什么时候突然转变态度地?”宋璋似乎有话不愿说,但想想之后。还是说出来道:“我有一个同乡在韩老将军麾下任职亲兵队正,据他所说,韩老将军忽然改变攻打幽州的军事部署之前,他曾经接到一封由苍陇送过来的信件。”
“什么?”宋璋此言一出,所有人全都是一脸惊讶,显然宋璋的话出了他们的想象。按照李信定下的军法法规任何在京官员都不准擅自与外地统兵将领有任何的私人信件往来,来往信件都必须交由兵部同意出,收取信件的时候。也必须是所有将领在一起的时候统一收取,这样可以在某种程度上杜绝了王城官员勾结外地将军的可能。不过韩定军接到地这封信件。显然是通过其他渠道送到他手中的,所以在座将领们全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封信件地存在。
窦云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认为韩老将军是那种会勾结王城官员叛上作乱的人,而且虽然他突然做出很多莫明其妙地决定,但是这种决定并没有损害到我军的根本,所以无论韩老将军基于什么原因做出这一系列的决定,他的本意绝对不是想要对我段汉国不利。”
“我也认为韩老将军不是那样的人,”李宗弼也赞同窦云的话,说道:“从这几天的战局来看,韩老将军做出的那些决定好像是故意用我们做饵,将薛玄牵制在汤池城周围,让他动弹不得似地。”
“莫非这就是韩老将军的本来意思,”李宗弼地话让郭璞脑中灵光一现,说道:“韩老将军是故意拿他自己和我们做为饵料,将薛玄反困在这里,这样的话纪将军、赵将军和蒙将军他们就可以从容的布置包围圈,让薛玄最终插翅难飞。”
众人皆点头赞同,认为这是唯一可以解释韩定军突然转变军事部署的答案,然而陈霸先却依然皱着眉头,沉声说道:“比起韩老将军的困敌计,我更加好奇到底是谁指使韩老将军那样做的?要知道韩老将军对王爷的忠心绝对比前将军黄烈差,想要他违背王爷指定的军事部署,比登天而来,可偏偏有人只不过凭借一封信件便让韩老将军做出了这样的转变,难道诸位就不好奇吗?”
“你这一说的话,倒是让我想到了我那位同乡说送信的那人是王府的女卫!”宋璋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说道:“莫非韩老将军那封信是那个人……”
“够了!宋统领,这些事情不是我们应该商讨的。”窦云大声打断了宋璋接下来要说的话,朝周围的同僚扫视了一下,说道:“朝廷上面的事情不是我们可以讨论的,王府里面的事情更加不是我们能够说的,虽然王爷很宠我们,但是各位也要知道分寸。”
“可若是这里面隐含的事情会伤害到王爷呢?”王离急声道。
“这些事情是归黑熊统领管,我们不要过多插手。”窦云狠狠的瞪了王离一眼,不容其他人再多言道:“诸位只要知道我们效忠的对象是王爷,是天下第一的大英雄段虎就可以了,我们要做的就是为王爷打赢每一场战争,至于其他的事情,有别人去做了,我们不要过多的插手进入,明白吗?”“明白。”众人互看一眼,齐声道。
第四百七十五章
呼延正这一段时间过得非常难受,自从韩定军指定他代为管理军队之后,他便没有睡过一天好觉,那种千斤重担压住肩膀的感觉让他喘不过气来。他知道自己的才能有多少斤两,原本不过是个商队护卫头领,现在却能够成为统帅万军的将军,这已经是大大出了自己的能力。他清楚自己做个冲锋陷阵的闯将绝对没有问题,但是要做个出谋划策、制定战略的统帅却差了不是一星半点的,所以在每次军议中,他只会说些无关痛痒的话,至于所有的战事安排全都交给七位玄甲军统领谋划。谋划好了以后,他再去见韩定军,由韩定军决定是否可行,总的来说他就是一个传话筒和信差。
城守府孤零零伫立在汤池城的残辕断瓦之中,显得非常显眼,呼延正在门前急拉缰绳,翻身落马,随手把缰绳扔给了迎上来的护卫,在亲卫的陪同下向里屋走去。
“韩头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些?”呼延正神色肃然,沉声询问道。
“唉!听那个随军医师说,老将军的伤势似乎不容乐观。”那名亲卫队正叹了口气,摇摇头,小声的说道:“今天辰时又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据说现在手中的药物已经无法控制残毒,残毒已经深入肺腑,想要将毒彻底拔除,只怕很难,即便将残毒清除干净了,也会落下一身的病痛。”
呼延正倒吸了一口凉气,自言自语的说道:“没想到韩头伤得这么重,他这是在用自己的命来报答王爷的知遇之恩啊!”
很快两人就已经来到了内院的一间房间前面,在房门外有几名随军医师在那里商量着如何用药,见呼延正来了便微微合行礼,呼延正也不敢对这些宠臣田七的门生们托大,抱拳还礼,然后上前询问道:“安大人,敢问老将军的身体是否合适见本将?”
安辕从小就跟着田七学医,也是最早投靠段虎的一批人之一,算得上是一个老臣子了,之后他又被田七指派到老头子门下学习毒术,可以说是集了两家之长,现就任太医院掌院次席,也是继承田七衣钵的不二人选。然而现在他却对自己所学的东西感到了一丝怀疑,原本以为可以轻易解除的毒如今依然在韩定军的身上肆虐着,手中可以任他挥的药物却越来越少,到现在为止唯一知道的就是这种毒绝对不是北地之毒,极有可能出自南疆。
听到呼延正的问话,安辕的脸上闪过一丝愧色,长叹了口气,说道:“韩老将军刚刚醒过来,已经用了药,需要静养,你去见他,最好不要说太多的话。”
呼延正点头答应,随后亲卫将门打开放其入内,房屋里弥漫着一股子药香气,正堂分别烧着两口大锅,锅里面放着一些药物,推开侧门,走入卧室,韩定军便躺在床上,在床边则站立着他的侄子韩闯。韩定军一生无儿无女,只有一个年近三十的侄子陪伴身边,自己这个侄子的才能他是知道的,绝对是个孔武有力的草包,若是任其混迹官场的话,只怕死得连骨头都会找不到,所以即便韩定军让其为官,也只是让其担当自己的随身亲卫统领,以免遭遇不测。
“末将呼延正参见抚北将军。”呼延正行到床前,躬身行礼道。
“起来吧!我不是说过自家兄弟,不要用这一套俗礼嘛!”只听见床上传来极其微弱的声音,浅浅责备了呼延正一下,又朝韩闯吩咐一声道:“闯儿扶起我起来。”
韩闯听到吩咐不敢怠慢,连忙弯腰,轻托着韩定军的身体,让其坐起来。从韩定军的脸上已经看不到以前那个北方的刚毅老人了,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个行将就木的半死之人,面容苦味,如荒草,双眼凹陷下去,眼神极其涣散,呼吸几乎听不到半点声音,就像是随时都会中断似的,让人见了不禁担忧。
韩定军抬起枯骨一般的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声音沙哑的说道:“坐下吧!在我这里不需要拘礼!”
呼延正也不推却,坐了下来,而后神色肃然的将今天辰时现了投降的薛刚,然后得到薛玄的兵力部署,以及其他玄甲军统领商量的对策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了韩定军听。还没等韩定军开口,扶着他身体的韩闯却极为不满的嚷嚷道:“他们这些人是不是想要害死我伯父呀!明明知道我伯父有这样的伤势,他们还要全军弃城出击,这分明是想要借机将我伯父害死在这里。”
“闭嘴!”韩定军挣扎着坐了起来,给了韩闯一个耳光,怒声喝斥道:“这话是你能够说的吗?七部玄甲军统领都是王爷的直属亲信,你这样说他们,岂不是在说王爷的不是!你这个孽障,还不跪下认错!”
见到韩定军怒目圆睁的样子,韩闯连忙跪了下来,磕头认错,而呼延正连忙起身坐到韩定军的身旁,扶着他的身子,抚摸其背,为其顺气,并劝解道:“
小闯只不过是个性耿直了一点,有什么说什么,其实说错什么,若真的是全军出击的话,你必然也不可能独自留在城里,一定会随军出击,可你现在这样的身体又怎么可能受得了战场上的颠簸和厮杀呢?”
“哼!做为一个战士马革尸裹本就是平常事,若是要我选择的话,我情愿死在战场上,也不愿意死在病床上。”韩定军喘着粗气,脸上的血色迅退下,变得比刚才还要苍白。当呼吸平稳之后,他抬起手指着韩闯,对呼延正说道:“呼延,你也知道我这侄儿是个憨子,为人莽莽撞撞,口没遮拦,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得罪他不该得罪的人。我既不求他能够升官财,也不求他能够拜将封侯,只求他能够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生,为我韩家留下一支血脉。若是这一次我没有挺过去,我这侄儿就麻烦你代为照顾一下,也不枉我们这二十多年结交一场。”
“韩头,你在胡说些什么?什么挺不过?这可不像是你的为人,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呼延正明白韩定军的心中肯定已经同意了这个全军出击的作战策略,他也明白自己若是随军出击的话,定然不可能再活下去,所以他才会这样交代后事。
“别骗我了!我的伤势如何,难道我自己还不知道吗?”韩定军苦笑着摇了摇头,而后吩咐韩闯从文案上取过统兵金印和绢帕,并研墨提笔,写下了准许二字,盖上金印之后,交给了呼延正,说道:“你将这东西交给窦云统领,然后下令所有的军队整装在南门集合,未时三刻,本将军要在南门亲自检阅大军,领兵出击。”
“是。”呼延正将绢帕放入怀中,然后说了几句安抚的话,便起身离开了城守府。
在呼延正离开之后,韩定军又从枕头下面取出一张黄丝帕,交给韩闯,道:“闯儿,你立刻将此物拿去大堂火盆内烧掉,然后叫随军医师安辕大人进来。”
“是,伯父!”韩闯不敢有违,接过黄丝帕后,便离开里屋,走到火盆旁边,正准备将丝帕烧掉,然而当他无意中看到了丝帕上面的字后,他的脸色顿时为之一变,心中犹豫了一下,转而将丝帕收入怀中,没有依照吩咐将其烧掉。
韩闯像是做了什么很大的事情似的原地站立深深呼吸了一下,随后上前开门,朝守候在门口的安辕叫道:“安大人,我家伯父有请!”
“嗯!”安辕微微点头,跟在韩闯身后,走入了里屋房间,静立在床边,抱拳行礼道:“不知道老将军召唤在下过来有何事吩咐?”
“安大人,不知道你可否给我一剂雄狮军使用的那种药物?”韩定军脸色平静的说道:“我下午未时,要亲自领兵出阵。”
“什么?这怎么可以?”安辕神色一愣,连连摇头反对,对于韩定军现在的身体状况,没有人比他更加了解,别说是领兵出阵打仗,就算是让他从这里走到前军军营只怕也不可能。至于韩定军所说的那种药物,他也非常清楚其药效,虽然能够在短时间内激人体潜能,让人变得力大无穷,不畏生死,但是副作用也很大,如果没有经过特殊的训练,绝对无法承受这种药力带来的剧痛。这种药物就算是如韩闯这样的年青人也无法承受其药力,更别提向韩定军这样的身中剧毒、气弱体虚之人了。
韩定军也知道安辕会有这样一种反应,所以他也不多做解释,取过统兵金印道:“安大人,老夫不是在求你,而是在命令你,只要你在老夫军中任职,就必须听老夫的号令。”
“你……”安辕没想到一直对他好言好语的韩定军竟然会变得如此强硬,指着韩定军愣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过了良久才长叹一口气,道:“也罢,老将军既然一心寻死,本官也不好阻拦,不过身为医者我还是要尽点人事。在给老将军使用这种药物之前,我会用金针之法将老将军的痛觉封闭,并且锁住残毒,让其不会受到药物刺激而进一步扩散,但这只是暂时的,等金针效力过后,老将军体内的残毒就会在药力的刺激之下,以比现在更快的度蔓延至老将军的全身,到时如果没有相应的药物清除残毒的话,老将军将会活不过一盏茶的时间。”
安辕的话并没有令到韩定军退缩,他摆手示意韩闯不必多言,躺在床上,长长的呼吸了一口气,说道:“老夫能够活到今天已经是天幸,还有什么舍不得的。安大人,你动手施为吧!”
第四百七十六章
午时已过,未时刚至,汤池城外的幽州大军正在紧锣密鼓的布置大军,薛玄暗中将攻击点着重定在了南门和东门,至于其他两门只不过安置了两万多外戚军和一些穿上盔甲的木头架子做做样子。眼下实际掌握在薛玄手中的军队只有十八万人马,分别是由他亲自统辖的六万万骑军、其父掌握的八万幽州重甲军,其表弟薛正业统辖的四万撼山甲士,此外十五万上府兵则掌握在薛氏旁系的手里,剩下的大军人马则全都是外戚的私兵,虽然是私兵但战力也颇为强悍,丝毫不弱于边山族的军队。
薛玄策马站立在汤池城外的小山上,身旁六千亲骑非别由六员猛将率领策立在其身后,周围的中军大阵主要人马是撼山甲士,前营人马乃是其父薛瑞亲统的幽州重甲兵和旁系的上府兵。他看着眼前并不算太大的城池,看着那并不算高但却很难攻上的土城墙,脸上不带半点表情,忽然向身边的副将询问道:“边山族负责打造的攻城器械完成得怎么样了?还有那条地道呢?”
副将不敢怠慢,急忙回答道:“回禀王爷,眼下云梯、冲车等攻城器械已经造好了不少,应该可以供应大军一到两次攻击之用,此外地道也已经挖到了汤池城内,两千撼山甲士也都已经进入了地道之内,随时可以和五千边山军一同进攻。从里面为大军打开城门。”
“很好!”薛玄微微地点了点头,又问道:“万骑军是否已经回营了?”
副将回答道:“半个时辰之前,就已经到了阴山脚下,估计现在应该已经回营了。”
薛玄转头看了看脸上有些疑惑之色的副将,说道:“你是不是很疑惑本王为什么要临时改变计划,将万骑军召会来?”
“末将不敢妄加猜度王爷的决定。”那名副将恭敬的回答道。
薛玄淡然一笑,转头继续看着汤池城,目光深邃的说道:“其实很简单。因为本王害怕了!”
“啊!”那名副将没想到听到的竟然是这样一个答案,很自然的就出了一声惊讶,然而当叫出来之后,他才意识到这样实在太无礼了,连忙说道:“末将适才太过莽撞,望王爷恕罪!”
“没关系。你也是有感而罢了!任何人听了这个答案都会觉得非常惊讶的。”薛玄用马鞭轻轻点了点副将地肩膀,苦涩一笑,说道:“以前本王在京师的时候,从来不知道害怕是何物,可是遇到了段虎,本王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当时本王以为那不过是对其惊人武力的一种异样情绪,所以本王没有去理睬它,更没有因为这种害怕的情绪全力对付段虎,从而使得段虎做大,变成了今日的大患。本王第二次害怕是在七年前的玉门关。当时本王不再反抗这种害怕,反而顺着这种害怕地情绪做出的反应。如此一来,本王保留了万骑军。本王成为了一个大秦的四名藩王之一。现在本王又害怕了,而且比以往的两次更加强烈,似乎感觉到继续攻打汤池城是个很大的错误,但是本王的军令已经下达,全军也做好了准备,大战一触即,不容有半点反悔,所以本王才会将万骑军召回。以策万全。”
“王爷实在太过忧心战局,所以才会有此心态。”那名副将躬身回答道:“还望王爷不要过多忧心,所谓胜败乃天定,我们只不过尽人事罢了!”
“好一个胜败乃天定,你这一句话就将我数十万将士的辛苦给完全掩盖了。”薛玄很不喜欢副将的谬论,皱了皱眉头,冷冷的看着他,看得他冷汗直冒,心中深怨自己多嘴。这时,一骑快马从汤池东门方向奔驰而来,在经过前营护卫的盘查后,径直来到了薛玄地中军阵前,那马上骑士翻身下马,取下头盔,这才看清其面容,正是早些时候刚刚受到薄惩的前军主将冯继,照理说他应该在东门负责前军地攻城准备,不应该擅离职守,跑到中军来。
就当众人疑惑冯继为何会来中军之时,冯继已经跪附在薛玄的跟前,急声报道:“禀告王爷,前军副统领薛刚今晨军议之后,便不知去向,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其人,末将怀疑他投敌了。”
“你说什么?”薛玄听到冯继地话,先是一愣,随后惊声怒吼,翻身跃下马背,一把将跪附在地上的冯继给提了起来,问道:“统兵大将既然不见踪影,为何你到现在才来回报?”
见到薛玄怒不可竭的样子,冯继心生恐惧,身体不由自主的抖动起来,颤声回答道:“末将本以为薛刚是受了点伤,到没人的地方自己给伤口上药去了,后来要布置大军攻打汤池城,这件事也就忘了,直到不久前才想起来。”
“好!很好!”听到冯继的话,薛玄恨得牙痒痒的,咬牙切齿道:“连这样的大事你也可以忘掉,留你这个健忘地废物又有何用?”
说完,不等冯继告饶,便随手一甩,将冯继朝身后的亲骑阵列扔了过去,只见一名肌肉虬结、身躯壮实地猛将从阵列中冲出,抽出一把九环刀,抬手用力一挥,将冯继悬空腰斩。
“赫连勃勃,持我王令,前往东门前军接收其军队,如有违抗者,斩!”薛玄头也不回便取出一面金令,抬手说道。
“末将遵命!”那名手持九环刀的大汉策马从薛玄身旁擦身而过,一把接过金令,也不下马,挥手一招自己的一千人马,便向东门冲了过去。
随后,薛玄又急忙下令道:“立刻传令大军攻城,地道里面的军队立刻退出……”
还没等薛玄将命令完全吩咐下去,就听见四周忽然传来一声极为沉闷的轰雷声,跟着地面仿佛不由自主的抖动了一下,惊得战马不停的跺着步子,紧接着便看到从地道的入口处喷出一纵六七丈的巨大火苗。火苗迅点燃了那些还没有完全进入地道的撼山甲士和周围的一些易燃的木材,那些浑身是火的士兵们全都出最为凄厉的惨叫声,同时身体无意识的四处乱窜,希望同伴能够将他身上的火苗给扑灭,然而那熊熊燃烧的大火却令到所有没有受伤的人全都却步。等他们反应过来要将火势控制住的时候,那些因为疼痛而疯狂乱窜的士兵已经将整个营
了,同时东南风正带着火苗迅蔓延,其势很快就要的营寨了。
就当薛玄准备下令后营扑灭火势的时候,那条辛苦挖掘的地道轰然垮塌下来,一直向汤池城延伸过去,地道的坍塌也影响到了汤池城的城墙,位于地道上方的城墙随之倒塌了下来,露出一个巨大而且无法弥补的缺口。离这个缺口最近的上府军不等薛玄下主攻命令,衡量利弊之后,便开始向那个缺口推进过去,准备攻占这处缺口。
然而不等上府兵攻占汤池城,汤池城内的段汉大军就已经自己打开城门冲了出来,一队重甲骑军从南门奔涌而出,领头的是一名银甲将领,在他的旗帜上面,赫然绣着一个马头,上面书写了两个篆字“踏雪”,此军正是十二部捍死玄甲军唯一一部上马能骑、下马能战的强兵踏雪军。
与此同时,在汤池城以南六十里开外的下三里村此刻已经没有人居住了,自从大战开始之后,村里面的人为了避难便全都转移到了山里,留在村里的只有一些已经没有力气再爬山越岭的老人,老汤头便是其中之一。不过他之所以留下并不是因为他没有力气爬山,而是因为他舍不得自己的那些家当,此外还贪图那四十多两银子。为了有人照顾那些留在家中无法行动的老人,村里人集体凑了四十多两银子做为酬劳。托人代为照顾其他地老人,每天为老人们提供三餐饮食,自愿留下的老汤头便成了最合适的人选。
今天又和往常一样,老汤头将细粥分别送到了村内老人的家中,离开的时候,还不忘顺手牵羊取一些物件回来。特别是丁瘸子的那个青铜夜壶,以他的眼光一看便知那是个值钱的物件,少说值三百两银子。这可是让他垂涎很久地宝贝了,少不得等会儿将锅子放回家中,再回丁瘸子的家中找寻一番。
和村里其他人不一样,曾经在军中做过几年主簿的老汤头知道下三里村的地理位置非常偏僻,而且不再州府的驰道上面,不可能会被敌军攻打。而且即便是敌军攻打过来,只要投降便不会有事,根本没有必要逃往山里躲避。
就当老汤头心里不断想着如何从丁瘸子那里弄到那个青铜夜壶之时,忽然觉得颈部一疼,跟着一股子寒意迅的从颈部蔓延至全身,身子不听使唤地倒了下去,手中锅子也掉落在了地下,一口口的鲜血从他的嘴里不受控制的涌出来,他的呼吸逐渐变得困难起来。直到这时他才看清在村口,漫山遍野的铁甲战士骑着一头头凶猛的怪兽的向前推进着,而朝他射出弩箭的那名战士骑着一头有着长刀一般牙齿的巨狼。脸上带着一张铁制地狼头面具,并且在他背上背着一面长幡。上面书写着狼骑二字。
大军前部很快就穿过了村子,村子里面的老人没有一个能够逃脱死亡地命运,那些狼骑兵们凭借有着敏锐嗅觉的刀齿狼指示方位,无比精纯将将手中地弩箭射穿了躲藏在屋内之人的咽喉要害。
当中军进入村落的时候,一个骑着剑齿白虎、身穿黄金战甲的小女孩快的驱兽跑到老汤头的尸体旁边,翻身落地,上前几步,俯下身子。伸出小手,轻轻的帮他合上未曾瞑目的双眼。脸上闪过一丝哀伤,站起身转头向已经走到她身边地高大将军问道:“爹爹,难道除了杀戮以外,就没有其他解决纷争的方法吗?”
这个女孩正是汉王地宝贝女儿九灵公主,或许是段虎故意想要锻炼她,在她提出要随军出征的时候,段虎没有反对,而且一直将其带在身边,让她亲眼看着自己如何行杀伐大事。大军从郊县出,急行军一上午,赶到下三里村的时候,沿途已经经过了七个村落,然而段虎却丝毫没有避讳自己的女儿在身边,下令屠村灭族,七个村落将近一万三千名平民百姓被全部屠杀干净,没有留下一个活口。然而段九灵目睹了这一切,却一直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话,她所作的总是为在每个村子中遇见的第一个死人合上眼睛,而脸上的哀伤之色却越来越严重,而照顾段九灵的吴娲儿和展轻灵则告诉段虎很多遍段九灵,每经过一个村子就会哭一次。就在段虎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早让段九灵体验战场的残酷时候,段九灵终于忍不住向段虎问出了自己心中的郁结。
段虎驱使虎王走到段九灵的身前,拍了拍她的头,说道:“解决战争的方法很多,但是用杀戮来解决,却是最彻底的!人总是自私的,别人死,总好过自己死!为了自己、为了你们,即便是杀再多人,爹也觉得值得,如果有一天,要爹杀一百万人来换取你的性命,爹也会毫不犹豫的下手行杀戮之事。”
说完,段虎伸手将段九灵提起来,放到虎背上,便淡然一笑,驱兽继续向前行进。
“爹!”段九灵看着段虎雄壮高大的背影,除了拿浑身弥漫的森冷杀气以外,她还感觉到了一颗火热的心。这时吴娲儿和展轻灵正好来到了她的身边,她转头向吴娲儿问道:“三娘,你为什么会嫁给我爹的?”
吴娲儿听到段九灵忽然问这样一个问题,先是愣了一愣,随后看着段虎的背影,语气略带迷醉的说道:“因为你爹非常霸道,三娘没有办法反抗。”
听到这个答案,段九灵脸上的迷惑更加深了,她挠了挠头,又向展轻灵问道:“展姨,你也会嫁给我爹吗?”
展轻灵听后,也是一愣,随后脸上泛起了羞红之色,敲了敲段九灵的头,没有回答她,只是看向段虎的眼神多出了一丝异样的神采,而在其身侧的吴娲儿则正好捕捉到了这一丝异色,嘴角立刻泛起了一抹冷笑。
第四百七十七章
做为十二玄甲军最善骑射的一部人马,踏雪军现在的主要构**员是前捍死铁骑的人,也就是参加过七年前北疆战争的那一批人中的精英,论及马上战力,就算现在的捍死铁骑也无法与其对抗。当年段虎为捍死铁骑定下的几项测试如手掷短矛等等,对骑兵的要求太过苛刻,从而使得数年来能够真正达到捍死铁骑标准的人非常少,由于战事的伤亡和一部分人被编入了兽骑兵,使得捍死铁骑的十万编制一直都处于不满员状态。所以段虎干脆做一个大的调整,将那几项相对苛刻的测试取消,重新组建捍死铁骑,并将前捍死铁骑全部编入玄甲踏雪军和兽骑兵。这样一来,就使得捍死铁骑至今都还在编组状态,人员补充才刚刚达到了五万人,因此段虎才会让他们留守并州。
原来的踏雪军统领楚连环七年前便已经调入了苍陇成了京兆尹,掌管临时王城苍陇的治安和四门守卫。现任踏雪军统领李宗弼原曾是北疆异族的一名战奴,其四分之一的血统是月族人,由来随龙庭统领脱铎一并归降段虎,并且在后来的战斗中表现极为英勇,段虎又见他精通骑射,善于练兵,且身手绝不比一般的玄甲军统领差,战斗方式又显得非常的狂野。于是段虎便破格将其编入捍死玄甲军的踏雪军中,担任楚连环的副手,而当楚连环调入京兆尹之后,他便转为正职,成了玄甲军中唯一的一个有着异族血统的统领。
虽然李宗弼由于自己的身份和性格问题并不善于与其他人沟通,但这并不表示他在捍死玄甲军中受到了其他统领的抵制,而恰恰相反的是有才能的他获得的尊重一点也不必其他人少。自从他担任了踏雪军的统领以来,便大力推行骑军改革,将自己担当战奴时所想的一些增加军队战力的办法也付诸实施,从而使得战力一直在中游浮动的踏雪军,一下子成为了可以披靡啸林军、游天军和吞象军等玄甲军的强军。
李宗弼很清楚骑军的战力就来自于战马的冲击力,战马跑起来之后绝对不能停止,所以他第一个冲出汤池城之后,并没有停下来等待后面的军队,而是直接冲向了幽州军的前锋营,由薛瑞统领的幽州重甲军。
薛瑞虽然已经年老体虚,但这并不表示他就已经开始变糊涂,姜还是老的辣这句话用在他身上最好不过了。在偷袭的地道被现摧毁,大火开始吞噬后军营房的时候,他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将注意力转向后方,而是下令大军列阵,组成他最为擅长的重甲防御阵形方圆阵。当踏雪军那如同雪崩一般的铁骑向他冲过来的时候,位于防御方阵后半部的薛瑞显得从容,下令旗手挥动令旗,前部的重甲兵竖起盾牌,将手中的长矛平举对准敌军,后部的重甲兵则斜上飞射箭矢,抢先展开了第一轮攻击。
虽然敌人的箭矢犹如雨点般落下,但是踏雪军却丝毫没有半点抵挡的意思,由精钢打造的盔甲既轻便,防御力有极为强悍,而且李宗弼对骑军的第一项改革覆盖整个头部、包括面部的头盔,令他们不惧怕任何箭矢,在箭雨中依旧急行如风。当骑军前行到一定距离之后,他们从背后取下了一根长矛,用力朝最前面的重甲步兵投掷过去。这就是李宗弼的第二项骑军改革将短矛换成了威力更加强大的长矛,因为在他看来骑军的战力并不是那些短矛兵器,而是它的冲击力,所以兵器的作用只是为了给骑军在对方完整的防御阵形上撕开一道口子。
很显然在这方面李宗弼做得非常好,无数蕴含强劲穿透力的长矛斜下刺入敌军的阵营里面,那些重甲兵即便有盾牌的保护也无法阻挡死亡的来临。位于最前面的数千重甲兵几乎毫无抵抗的被长矛穿透了身体,完整的防御阵形被撕开了一道非常大的口子。李宗弼一马当先,抽出腰部的厚背弯刀,冲入了还未来得及做出防御反应的幽州重甲兵的阵营里面。那些重甲兵身上的盔甲根本不是踏雪军手中百炼弯刀的敌手,全都变成了一张张薄弱的纸片,被轻易的撕开了一道口子,并将里面薄弱的身体暴露在弯刀的锋利刀刃下面,喷涌的鲜血从盔甲破口处洒出来。同时战马那覆盖全身的马铠,更是被安上了一些菱形钢刺,猛烈冲撞之下,对敌人造成的伤害不会比马上的骑兵弱。
纵然在交锋中敌人的重甲兵处于劣势,但是敌军并没有因此而沮丧,他们能够被称为幽州四大强军之一,绝不是什么夸夸其谈,其作战之凶猛,个性之彪悍,绝对在玄甲军之上。一个个身负重伤的重甲兵被极其了内心彪悍的血性,用尽力气纷纷跃起身子一把抱住踏雪军骑兵的身子,借用自身的重量想要将踏雪军战士拉下马来。然而由于踏雪军骑兵身上都用铁链将自身和马鞍紧紧扣在一起,所以使得不少重甲兵的拼死一击没能奏效,当他们还想在此用力的时候,他们的头颅已经被踏雪骑兵的弯刀砍了下来
外那些被重甲兵连人带马拉倒地的骑兵则再没有爬起,他与其敌人一同被后面的战马踏成了肉酱。
虽然和重甲兵厮杀使得战马的冲击力减弱了不少,但是骑军的战力却依然保持强劲,特别是以李宗弼为的锋尖骑阵非常轻易的便破开了敌军的阵形,李宗弼更是连续斩杀敌军数名大将,显得异常勇猛。
“好强大的骑军!”即便是处于敌对一方,薛瑞还是不由自主的赞叹了一声,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兵马处于弱势而显得颓然,反而轻抚长须,飞快的思考了一下,说道:“可惜他和自己的后军拉开距离太大了,要是这个时候他能够有后军支援的话,或许我的重甲防御就会完全崩溃。”说着,他用手指了指玄甲军的后军,下令道:“玄黄二部人马,立刻从后部包抄这支骑军,老夫要在他们的援军来以前将这一部人马吃掉。”
随着令旗的挥动位于幽州重甲军后部的玄黄二部人马,立刻快的从两旁冲上前,将踏雪军包围在其中,而在踏雪军后面的黑面玄甲军和守月玄甲军与其相差还很远,根本赶不及来救援。对于眼前的情况,段虎在最开始训练捍死铁骑的时候,就有过应对之策,而踏雪军也将这个应对之策一同继承过来,李宗弼一刀劈开周围数名敌人的身体,见到军队被围,立刻高声下令道:“刺芒!”
随着李宗弼的命令,踏雪军快的以中军将旗为中心,组成了一个圆形方阵,同时最外围的三层骑军揭开活扣翻身下马,取下背着的另外一根长矛和安置在马臀上的方盾,组成了一个极为稳固的圆形龙枪方阵,而位于内侧的踏雪军骑兵则高坐马上,取出强弓,上箭激射,形成了一个攻防有序的完美守阵。虽然高坐在马上的骑兵不可避免的成了活靶子,但是覆盖全身的坚固盔甲和内侧夹层的锁甲却非常好的保护了骑兵的安全,纵然有那么一两支箭矢走狗运似的竟然能够穿过面甲上极为狭窄的缝隙,命中骑兵的头部要害,可那也只不过是极少数罢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当见到原本已经成了囊中之物的敌军,现在竟然变成了一只巨大的刺猬,与其说是四万幽州重甲兵将对方围困住,倒不如说是对方的两万人马将四万幽州重甲兵给牵制住了。此刻薛瑞心中不禁升起了极大的不安,他清楚现在就是和那部人马比消耗和耐心,自己的四万人马绝对不能放松攻击,否则因为减弱攻击而造成的破绽,有可能会被对方抓住猛打,最终致使全军溃败。于是为了不让其他玄甲军对包围圈里面的人马形成援助,薛瑞立刻亲自带领余下的宇宙洪荒等四万重甲军迎上冲过来的黑面、守月两部玄甲军,拼死将其挡在外面。
薛玄看到其父麾下的幽州军已经开始和敌人绞杀在一起,也不再等待,立刻下令,让其表弟薛正业立刻率领四万撼山甲士,汇合从西门赶过来其叔父薛奎率领的左部五万上府兵,配合薛瑞抵挡已经冲杀过来的五部玄甲军,而他自己则统领已经召到身旁的六万万骑军,随时准备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与此同时,位于东门的数十万上府兵和外戚军正在苦苦承受着破土军和韩定军的本部六万骑军的攻击,虽然薛玄那边已经吹响了集中兵力的号角,但是这边的几十万大军却丝毫没有半点驰援的可能,韩定军和窦云这八万人马的攻击力之强,令到他们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
窦云所统领的一部玄甲军军号破土,又被人戏称为运粮,因为他掌管了下军七部玄甲军所有的粮草、物资供应,所以破土军的战力除了两万玄甲军战士以外,还有两千头负责运粮后勤的犀角兽和一百头三角龙牛。三千头使用了药物的犀角兽其战力本身就已经十分惊人了,再加上一百头体形更为庞大、个性更为凶猛的三角龙牛,其破坏力根本就是毁灭性的。
开战伊始,破土军战士熟练的操纵着身披菱刺战甲、已经变得极为狂暴的犀角兽,冲入了敌阵中间,势不可挡的将敌军撕成碎片,犀角兽背上除了一名御者以外,还有两名玄甲军战士在用盾牌保护在御者,同时手持长矛攻击着躲入犀角兽夹缝的敌军。紧跟在犀角兽后面的是一百三角龙牛,和犀角兽相对散乱的阵形不同,三角龙牛排列得极为密集,仿佛一排排海浪一般,将战场再次扫过,那些才刚刚庆幸自己逃过一劫的敌军士兵,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就再次陷入地狱一般的攻击。
能够逃过两轮攻击而活下来的敌军,已经不能用幸运来形容了,正确的说这些人是级幸运儿,然而福祸相依,他们的运气已经在刚才给用完了,紧跟在巨兽身后的破土军战士们手中的弯刀成了收割这些漏网之鱼最好的用具。一轮攻击下来位于前军的十万上府兵被杀得只剩下四万多人,他们不得不和一部分外戚军退守树林,想要借用密集的树林
巨兽冲阵的攻击。
韩定军所率领的六万骑军丝毫不比踏雪军的战力弱多少,只不过踏雪军注重的是短兵正面攻击,而韩定军的这六万骑军则注重的是游骑散射。在没有被段虎召回靖州参加幽州战事之前,韩定军一直都在严勇的麾下任职,由于其经常跟异族骑军交手比试,其六万直属骑军的骑射能力得到了大大的提升,已经和那些正规异骑相差无几。同时在韩定军的阵形配合之下,韩定军可以夸口,面对相同数量的异骑,他的直属骑军能够有十成把握将其吃掉,一倍异骑他能够与之抗衡,两倍以上他能够安身撤退。
在战斗开始的时候,已经用了药物的韩定军手提大刀,从两侧包抄敌军的外戚军,通过游射的方式将外戚军彻底的压制在一个很小的范围之内,走不能走,打不能打,精准的骑射轻易的可以命中躲在盾牌后面的外戚军,大范围的杀伤敌军。
从南门赶过来准备接收前部两万上府兵的赫连勃勃连同他带来的一千薛玄的亲骑也被卷入了其中,赫连勃勃见领头的是一个面容枯萎的老将,以为可以捡个软柿子,策马欺身上前,提刀朝韩定军劈砍过去。然而又怎会直到眼前这个软柿子,是一只打盹的猛虎,被施了药物、恢复状态的韩定军见一员敌将冲杀过来,也不躲避,举刀和对方硬碰过去。当两刀相撞的时候,韩定军借对方刀力,扭身撤到,同时身子微微倾斜,正好躲开敌将的九环刀,同时两人擦身而过之机,他无比快的将刀交于左手,唰的一声,结合了两人之力的大刀瞬间从背后将赫连勃勃腰斩马下,只留下了半个身子坐在战马上跑出好远才翻身落马,而随他过来的亲骑也无一例外的死在了韩家军的倒钩箭之下。
另外一边,逃入树林里面的上府兵和数万外戚军虽然借用了树林阻挡了巨兽冲阵的攻击,但是他们也将自己置于险境之中。窦云显然已经预计到了这一点,立刻下令命犀角兽迅包围整个树林,同时犀角兽背上的玄甲军士兵也将密封在箱子里面的特制火油取出,在整个树林的外围各处地方,全都投掷了一枚,令到火油将整片树林彻底包围。
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窦云便高举手臂,用力一挥,大声吼道:“火箭平射!”
位于巨兽外侧的破土军士兵迅的射出近万支火箭,一瞬间便点燃了外围全部的火油,由于火油是经过特殊提炼过的,不但烧得持久,而且极易点燃,火势也非常的猛烈。不一会儿,刚刚在外围点燃的火圈便向里推进了十余米,那些来不及逃脱的上府兵和外戚军身上的衣物很快就被点燃,痛苦惊恐的惨叫声从树林里面传了出来,一个个火人从树林里面冲出来试图想要逃出这火焰地狱,然而他们刚刚跑出来便被守候在外面的破土军射死。那些临死前的惨叫声在提升己方的士气同时,也将另外一队外戚军士气打入了谷地,虽然他们的人数占优,但却丝毫没有反击的能力,被韩家军完全压制。
窦云见这边的局势已经完全控制住了,便立刻命令所有巨兽赶往另外一边支援韩家军的对敌攻击,尽快结束这边的战斗,好支援南门那边的六部玄甲军。
和东门这边的战斗一边倒想着段汉大军有所不同,南门的六部玄甲军打得非常艰苦,被围困住的踏雪军在伤亡达到了四千的时候,不得不放弃攻击阵势,组成圆形盾阵,将阵形彻底的变化为防御阵形。此刻统领四万幽州重甲军的薛瑞副将也叫苦不已,他没想到对方这么难以对付,自己伤亡了将近一千六千多人才彻底将对方压制住,但是这还只是暂时的,因为他现自己士兵已经露出了疲态,只要再过一会儿对方便会起反击,到时这四万人马可能就会瞬间被对方吞噬干净。
另外五部玄甲军相互配合分别由黑面、迎客和司晨三军负责进攻,而守月和巡山二军则负责防守,将幽州方面的重甲、撼山和上府三部十三万人马完全压制,唯一的阻碍就是似乎因为使用了特殊药物而变得极为疯狂的撼山甲士。这些撼山甲士所有的攻击都是与敌同归于尽的打法,负责对付这四万人马的守月和司晨军伤亡惨重,虽然已经将撼山甲士杀得之剩下不到三千人,主将薛正业死在了守月军统领王离手中,十几名副将被司晨军统领宋璋斩于马下,但是两部玄甲军的伤亡加起来已经过万人,几乎全都是死在了同归于尽的攻击下。
战场上面的局势在向着玄甲军这方靠拢,但是玄甲军方面现在已经没有生力军了,而幽州军方面还有六万算漏的万骑军,纵观全局的薛玄决定不再等待,开始将幽州军最后的战力投入战场,朝着那五部玄甲军一直,大声疾呼道:“儿郎们,随本王杀敌破阵。”
第四百七十八章
万骑军从建军以来一直都是大秦的主力军队之一,论其在这一百多年的战绩只能用辉煌来形容,即便是这十几年万骑军也是战功赫赫。然而百年名声一遭丧,自从从玉门关丢弃友军,败逃幽州之后,万骑军也就成了羞耻的代名字,大部分非幽州出身的军士们对薛玄极为不满,虽然不至于反叛薛玄,但对其命令却开始阳奉阴违。为了将万骑军在短时间内重新整合起来,薛玄采用了他父亲的建议,将所有心存不满的万骑军将士全都调往大谷仓冷藏起来,万骑军的缺额用不弱于他们的幽州铁骑来代替。
虽然这样做使得万骑军在短短的三个月的时间内完成了改编,其全部战力并完全掌握在薛玄的手中,但是万骑军中那些身经百战的中下级将官却无法用这种方式来弥补,特别是其左右手华擒也因不满薛玄的安排,自愿调往大谷仓,更是对万骑军的一种变相打击。面对这支新的万骑军,薛玄的指挥虽然依旧能够做到如臂使腕,但是万骑军整体战力始终没法提升到以前那种高度,其中不少嫡系相传的战法和军阵也都随着那些将官的沉默而失传了,现在的万骑军整体实力最多也就只有前万骑军的八成。纵然万骑军如今的战力只有七年前的八成左右,但如果运用得当的话,依然可以做到千钧之力,特别是薛玄专门针对段虎十二部玄甲军的防御阵形,所设计的骑军冲阵和武器装备,对于玄甲军来说所要承受的不单单只是千钧之力。
在薛玄下达了命令之后,一直静静站立在山岗上的万骑军在他的带领下,冲下了山坡,万马奔腾,势如洪涛。他们没有进攻被围困的踏雪军,而是绕到另外一边将防御相对薄弱的巡山军做为突破点。而巡山军的右军则是薛玄观察了很久才找到的一处破绽,因为他现在整个玄甲军的攻势上面巡山军的右军显得有点脱上去像是一支新军。
万骑军以薛玄极其亲骑将士为锋芒,举起手中的类似西域龙枪一般的尖刺长枪,将枪身架在一个特殊的架子上面,与战马融为一体,借用强横的战马冲击力,一鼓作气,将巡山军右军防御破开,并且没做丝毫纠缠,将万骑军化成一支利箭横穿了五部玄甲军的军阵。跟薛玄猜测的没错,巡山军的右军的确是一直新军组成,无论是将领还是士兵,都还没有经历过大的战事,所以在开战之后,巡山军统领郭璞便将其安放在西侧,直接应付战力相对较弱的小股上府兵,没想到最终还是被眼光毒辣的薛玄看出了这一点破绽。
这一次突如其来骑阵冲击,加上薛玄针对玄甲军设计的人马枪一体冲阵,玄甲军的伤亡极为惨重,总伤亡人数竟然达到了两万人,和万骑军的伤亡基本持平。其中巡山军的右军五千人全军覆没,巡山军的中军和左军损失过半,郭璞被薛玄的双斧斩伤,副将林进力战薛玄的三员亲骑猛将,斩杀两人后,身受重伤,失去了战力,而和巡山军靠得最近的迎客军由于已经察觉到了薛玄的攻势,做好了应对准备损失相对较小。司晨军统领宋璋战斗经验极为丰富,见到薛玄其势不可阻挡,而且骑军的龙枪是专门针对玄甲军的盾阵,杀伤力极大,正面对敌的话己方的弱势极为明显,所以立刻下令其余军队不要顾忌阵形,从中散开,任由万骑军在玄甲军阵中横穿而过。然而最后一部的守月军统领王离,则利用友军争取到的时间,在万骑军的冲击路线上安设了绊马索,并在绊马索配合下,大量杀伤万骑军士,而万骑军则有将近一大半的伤亡是损失在王离的手里。
纵然王离将伤亡人数从对方的身上讨了回来,但是眼下巡山军已经完全失去了战力,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做为临时统帅的郭璞不得不下令其余四部玄甲军以巡山军为中心靠拢,将巡山军保护在中间组成一个纵深二十几层防御阵列的大盾阵,战局逐渐陷入了胶着状态。
万骑军冲过玄甲军之后,在另一侧的小山坡上停顿了下来整束军队,薛玄简单的包扎了一下肩膀的伤口,想起了郭璞落马时回刺的一枪,不禁感到唏嘘不已,若不是刚好有名部下的战马忽然冲出撞了自己一下,或许自己已经被一枪贯喉。他看了看肩膀的伤口,一想到段虎麾下一部人马的将领竟然有如此强悍的身手,又看了看身后的三万多骑兵,再想到自己费尽心思寻找破绽,全力一击,最终的结果竟然只不过是打了个平手,早先心中的不安愈重了。
“王爷,我们现在应该尽快将那一部孤身作战的玄甲军拿下,这样可以进一步打击对方的士气。”见到薛玄没有立刻下令继续进攻,在他身后硕果仅存的两名亲骑将领指着踏雪军,上前提醒道。
听到部下的提醒,薛玄心中一惊,明白现在绝对不是想事情的时候,特别
东门方向被大火烧红的天空以及到现在还没有一兵一援的东门上府、外戚两军,更是在提醒他事情不妙,应该尽快结束这边的战斗。于是他决定全力歼灭踏雪军,然后不管是否能够最终将其余的玄甲军消灭,也要在一柱香后,下令撤退,回武阳重整武阳的十万守备军和大谷仓的一万精兵。
此刻薛玄明白自己无论怎样都已经输了,人马损失如此惨重,根本无法抵抗段虎其他军队的攻击。同时撤退路线也不能在往西了,这样的军马绝对无法通过关家父子组成的防线,唯一的撤退路线只有往东北关外的九戎国撤退,凭借自己的九戎国驸马的身份和手上残存的二十几万人马,想要在九戎国立足下去,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主意已定的薛玄不再多想,提起手中的双斧,看着的幽州儿郎们,正准备下令进攻,然而从身后数里外的树林里面传出的一声震天兽吼却将其打断,同时战场上所有的人都被这一声兽吼给震住了,他们不由自主的转头向那个方向望了过去。
只见段虎身穿火鳞甲、脚跨从云兽,双手提着一对半人高的大铜锤,缓缓的从林中走出,在他身后身穿红白二甲的展轻灵和吴娲儿,骑着各自的坐骑,紧紧跟随,而段九灵则带领这无数虎骑兵从树林里面鱼贯而出,同时其余各部狼骑兵也在各自统领的率领下,从周围的树林、山岗走了出来。虽然兽骑兵走出来的时候,没有任何阵形可言,但是那气势却丝毫没有减弱,让人看了不禁有种漫山遍野全都是兽骑兵的感觉。
为了预防战马受到段虎兽骑兵的影响,薛玄特别训练了一批被刺穿了耳膜的战马,所以在这一声兽吼之后,相对与人的惊讶,战马就显得平静多了。然而这种平静并没有持续多久,野兽本能的直觉让它非常轻易的便感觉到了那铺天盖地的杀气,数万匹战马不安的跺着步子,不顾骑兵的拉扯向后退却着,想要远离它们心中的危险。
段虎没有那种战前打招呼,说些场面话的习惯,特别是看到自己的人马死伤如此惨重,心中怒不可竭,大锤一挥,驱兽急冲,并大声下令道:“杀!”
此刻十二万杀气腾腾的兽骑兵没有组成任何军阵,在各自统领的带领下,犹如大雪崩一般冲向不远处的敌军,只有刚刚被任命为两万狼骑军统领的宇文卓君由于还未能熟悉狼骑兵的战斗方式,起步慢了一点,被抛在了后面。
段虎和虎王这对老搭档远远的将后面的军队抛开,一马当先,冲入了薛玄的万骑军中间,手中的大锤完全施展开来,无论是谁,碰到即伤,砸到便死,以极快的度将万骑军军阵破开,直直的朝薛玄冲去。
在后面的吴娲儿、展轻灵和段九灵也不甘示弱,率领这白虎军,紧随段虎身后,冲入了万骑军之中。她们三人分别带领着一支人马分成三路攻入万骑军中,吴娲儿的弯刀、展轻灵的战戟和段九灵的小花锤在各自手中化成了当世无双的利器,无人是她们的一合之敌人,弯刀的清冷、战戟的美艳、小花锤的灵气令她们看起来更像是在跳舞,跳一种召唤死亡的舞蹈。三人中尤其以段九灵最为强悍,段虎的霸道手法在她施展出来更多了一份灵气,薛玄麾下三名万骑军统兵大将想要合力将其拿下,没曾想只不过在她的手里过了两招,便被砸于马下。
弥漫在战场上的血腥气和杀气,将剑齿白虎的凶性完全激出来,远远比马匹要灵活的身子,令它驮着背上的战士轻易的避开了刺过来的龙枪长矛,尖利的长长剑齿轻易的划开了眼前战马的脖子,有力的下颚将战马撕成了碎片。由于剑齿白虎的凶悍,虎背上的战士得以轻易的将敌人斩杀当场,当最后一名虎骑兵冲入敌阵之时,薛玄的万骑军已经伤亡了一万余人,剩下的人马也完全被压制住了,丝毫无法组成任何一次有效攻击。
另外十万狼骑兵眼见万骑军被白虎军完全压制住了,于是不约而同的绕开了万骑军,没有淌这趟浑水,而是直接冲向了幽州重骑、撼山甲士和上府兵军阵。在刚才听到熟悉的兽吼后,玄甲军便明白段虎的援军已经到了,于是全部由守转攻,奋力反击周围的军队,就连只剩下七千多人的巡山军也加入了反击之中。
五部狼骑兵的攻势极为凶悍很快撼山甲士和上府兵就已经被全部消灭干净了,而剩下的幽州重甲兵也在狼骑兵的锋利战刀之下苦苦支撑着,全军覆没只不过是迟早的事情。做为幽州重甲兵统领的薛瑞毕竟是和纪昭明等人齐名的高手,不但是雄立幽州十余年的枭雄,更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将,他在雷猛、贺军和周义臣等三员小将的围攻之下,依然表现的不惊不乱、游刃有余,一把青龙戟舞得密不透风,将三人的兵器一一挡了会去
“老匹夫看枪!”周义臣见久攻部下,一声怒吼,长枪一卷,划为穿云游龙,穿入薛瑞戟影中的一个破绽之中。
“小子,论武功你还嫩了一点。”薛瑞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和轻蔑,战戟一收,扭身斜卧,堪堪夺过三人的合击,随后青龙戟向上一翻,月牙刃正好勾住了周义臣的长枪,跟着运劲一绞,将周义臣的盘龙枪绞脱来,最后乘着雷猛和贺军还没出手之机挺戟疾刺,想要将周义臣刺于马下。
“老匹夫,你已经太老了!可以去死了!”周义臣丝毫没有慌张之色,脸上还带着一丝不屑的笑容。
然而当薛瑞看到周义臣脸上不屑的笑容之时,心中闪过一丝不安,还没等他想好是否变招,周义臣竟然驱兽挺身而上,身子微微一闪,任由青龙戟刺入自己肩膀,随后运劲将青龙戟的戟尖夹在了肩膀上面,任凭薛瑞如何用力都无法拔出。
在薛瑞两侧的雷猛和贺军见周义臣舍身夹住薛瑞的兵器,不等周义臣提醒,便不约而同的举起兵器,朝薛瑞劈砍过来,只不过一个是砍头,一个是砍腰。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薛瑞的人头便被雷猛劈飞起来,并接在了他的手上,而身子也变成了两半,摔落在地上,可怜一代枭雄薛瑞无论武功还是经验都远眼前的三名小将,可最终却死在了这种近乎无赖的打法上面。
战场局势变化之快,远远过了薛玄的预计,他没想到刚刚还微微向自己倾倒的战局,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竟然已经完全失去了任何优势,自己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眼下他能感觉到的只有绝望。
“王爷,我们已经败了!”浑身是伤的副将策马上前,朝薛玄说道:“您还是快点带领亲骑撤吧!这里由我们挡着。”
薛玄看着逐渐向自己逼近的白虎军,感觉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倦意,并神色沮丧的说道:“撤?你认为本王还有地方撤吗?”
“王爷,您在武阳还有十万守备军,”副将显然没有薛玄那么悲观,他急声说道:“只要您回到了武阳,重整军队,无论是投靠御天公主还是九戎国,您都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啊!”
“东山再起!你们是妄想!”这时段虎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紧跟着一个半人高的大铜锤,无比蛮横的将薛玄前面数十名亲骑战士连人带马撞得粉碎,并且来势不减,朝薛玄冲撞过来。
那名副官显然没有见到过段虎动手,自不量力的提起手中的大枪,想要将段虎的大锤挑飞,然而深知段虎实力的薛玄不愿见到自己的忠心部下就这样死去,连忙出言叫道:“撒手,退开!”
可惜薛玄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晚了,段虎将三皇炮捶的拳劲用在了锤法上面,当铜锤飞出的时候,去势将会越来越强,锤劲和度也会成倍的增长。当薛玄刚刚开口的时候,段虎的铜锤便已经和那名副将的大枪撞击在了一起,那名副官的四两拨千斤还没有来得及施展开来,那杆大枪便已经化成了碎片,四散开开,而那名副官也在那强劲无比的铜锤之下,经脉骨骼尽碎,化成了一摊烂泥,摔在了地上。
面对已经飞到跟前的铜锤,薛玄提起双斧全力朝锤子砸了过去,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薛玄连人带马被震得后退了十几步,而他手中的双斧也已经脱手飞出,远远的落在了人群里面,双手的虎口被震开了一个很大的口子,鲜血不停的往下流,而且两支手臂也像是碎了似的垂在了身体两侧。薛玄虽然清楚段虎的实力远远出自己,但是他没想到段虎的武力竟然恐怖到如此地步,比起七年前他至少强了两倍以上,只不过是出了一招,他的左手臂便已经被废了,而右手则还有一点知觉。
然而段虎显然不愿意攻击就这样结束,他借用连接铜锤的锁链,施展巧力,令锁链卷动甩出,一下子将那两名来不及躲避的亲骑统领卷入了锁链,随后用力回扯。那两名亲骑统领毫无抵抗的被铁链上的锯齿刀片,切成了几段,铜锤受力回飞的同时,又将几名万骑军士兵给撞伤了。
“薛玄,你已经完了!”段虎握住大铜锤,驱兽在刚刚开出的一条血路上缓缓向薛玄走了过去,站立在两旁的万骑军士兵已经被刚才那一击给惊呆了,丝毫没有阻挡的意思,只有他的亲骑侍卫提着兵器戒备在薛玄身前。
“不错,我的确是输了!彻底的输了!”薛玄脸色苍白,面露苦笑道:“原本我以为最多不过是你的几名大将夹击我,可没想到你段虎竟然如此看得起我薛玄,不但调派了数十万精锐大军围剿我,还亲自带兵过来,就算是死,我薛玄也算是死得不冤。”
第四百七十九章
段虎、薛玄两人从七年前第一次相遇之后,双方便没有半点好感,全都极为厌恶对方,而唯一的不同是在薛玄的眼中段虎是他的头号敌人,而在段虎眼中薛玄不过是一个让他不舒服的跳蚤罢了。
对于薛玄的坦言失败,段虎反而有点惊讶,在他看来像薛玄这样一个高傲的人很难承认失败,即便是知道失败了也只会咬紧牙,默默的承受着失败的后果。虽然想归想但是段虎的动作依然不慢,他一锤扫开扑过来试图阻挡他前进的万骑军战士,驱使虎王,蛮横无比的将挡在前面的亲骑护卫全部撞开,而那些劈砍在自己身上的兵器丝毫则不能造成任何的伤害,一眨眼便已经冲到了薛玄的跟前。
“你自尽吧!”段虎不屑的看了看周围对他来说不堪一击的万骑军战士,又极为冷淡的看着眼前手臂已经无法在提起兵器的薛玄,傲然说道:“我留你一个全尸!”
“自尽?”薛玄苦涩一笑,看了看插在腰上的匕,这把匕就是他决定与段虎决战之时,插在腰间准备在战败后用来自尽的。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当俘虏,他也知道如果战败了,段虎绝对不会让他继续活着,与其芶活于世,倒不如拼死一搏,只是没想到这自尽的要求最后还是由段虎提出来的,这无不对他是一种讽刺。
虽然周围全都是薛玄地死士。但是他却感觉不到任何一点安全感,此刻段虎的杀意已经完全将其笼罩在其中,随时都可以给其雷霆一击。他仰头长叹一声,用还能活动的右手,从腰间拔出匕道:“所谓胜者为王败者寇,能够输在你段虎的手里我输得不冤,大丈夫马革尸裹。一死又有何惧……”
“王爷!不要啊!”周围的死士们纷纷聚拢在薛玄的身前,急声说道。
“你们不要多言!”薛玄狠狠的瞪了瞪周围靠拢过来的死士,而后神色肃然地朝段虎说道:“段虎,你要我自杀也可以!不过我希望我死后,你能够放过这些战士们,他们全都是无辜的。”
“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让你留个全尸已经是对你格外开恩了。”段虎冷冷的看着薛玄,提起手中的大锤,有点不耐烦似的说道:“若你不愿意的话,我帮你一把也未尝不可。”
薛玄可以忍下任何一人地轻视,但唯独段虎这个一直被其视为草莽的人则不行。他和段虎对视着,抬起手将匕顶在心口,冷然说道:“段虎你今日这样嚣张猖狂,来日必然和我一样的下场,我在下面等着你。”
说完,匕用力一刺。狠狠的扎入了心脏之中,他脸上露出了痛苦之色。身体摇晃了几下,便倒在了马背之上。他心中的皇朝霸业也随着他的呼吸声停止而终结。与此同时,薛玄之父薛瑞也被断头腰斩,这对在幽州纵横数十年的父子枭雄最终落得个同日同时死。
“王爷!我等誓死追随王爷。”就在薛玄自尽之后,在他身旁的亲骑死士们,纷纷跃下战马,朝薛玄跪下抽刀自尽,看得段虎不禁感到了万分惊讶,心中不由自主的赞叹薛玄拉拢人心的手法实在高明。竟然可以让人舍生忘死地跟随。
不过像这样死忠薛玄的人毕竟只是少数,不少地幽州重甲兵和万骑军见薛家父子已经身死。纷纷弃械投降,以求活命,然而段虎在出之前就已经下了死命令,不要任何活口,所以即便是弃械投降的士兵也免不了挨上一刀。当那些幽州军察觉到段虎大军地意图后,还想在举刀反抗,但已经失去斗志的他们很难再展开一次有效的攻击,更何况面对段虎最为精锐的虎狼军,他们拿着兵器和没拿兵器区别不大。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被段虎的虎狼军远远抛在后面的火熊军也赶到了汤池城外,另外一侧的战斗也很快结束了,破土军和韩家军大破幽州军,损失不过万余人。这次战斗整个幽州六十三万主力大军全军覆没,而段虎的大军这次死伤高达五万多,其中有一半多是玄甲军地伤亡,巡山军和踏雪军被彻底被打残了,巡山军的正副统领郭璞、林进、守月军地统领王离、踏雪军的统领李宗弼和黑面军统领陈霸先等五名大将身受重伤,至少需要静养一两个月以上。
段虎并没有让大军原地修整,而是命令人员相对齐全的破土、司晨二军、未曾参加战斗的火熊军、还有十万狼骑军一起组成一支混合军,窦云为统帅、宋璋为副统帅,狼骑军为先锋军,火熊军为中军,携带一些简易的攻城器械,即刻进军武阳,相信凭借这二十几万大军想要攻破一个武阳城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到了傍晚时分,从大谷仓方面就传来了一个好消息,白义将大军伪装成汴京的援军,骗取了华擒的信任,得以未动一刀一枪而入大谷仓。随后他又借着庆祝之名用下了药的酒将华擒等上下十三名前万骑军将领灌醉,然后假借华擒的虎符印信将各个驻防点的敌军骗开,再借用优势兵力攻其不备,围而歼之,从而只不过伤亡百余人便将大谷仓彻底拿下,而且在经过白义的劝说之后,一直被薛玄冷藏的华擒等十几名将领全数同意归顺段虎。
同捷报一起送过来的东西除了那些大谷仓内的粮食帐簿以外,还有一个消息,就是他们现了大量的边山族人在大谷仓附近出现,询问是否需要将其剿灭。段虎在稍微看过了这些东西之后,便对幽州做出了第一道人事任命,任命白义为武都指挥使,华擒为副指挥使,整备大谷仓守军,配合胡小娘和云天壮围剿边山族,务必将其彻底消灭。
原本按照段虎的意思是准备请自带兵攻打武阳,然而韩定军的病情却令他不得不留了下来。在战斗过后,韩定军便毒倒地,两眼泛白、嘴唇乌青,整个人出气多进气少,眼看着就不行了。幸好原本段虎准备送给白义妻子治病的一株麒麟草,还没送出去,放在亲随军医的药箱里,在使用小半株麒麟草后,
体内的剧毒已经基本控制住了,而要彻底清除其毒素到段虎万年金蚕蛊,借用金蚕蛊的吸毒特性将其体内的毒素吸出来。
可是韩定军体内的毒素已经深入内腑,利用金蚕蛊吸毒无异于刮骨削肉,在加上使用了那种激体力的药物,使得其身体极为敏感,其中的痛痒程度即便是一个铁打的硬汉也不一定能够承受,更何况是一个体虚气弱的老人。所以随军医师只能一边用药物调理韩定军的精气神,一边让段虎试着放出万年金蚕蛊慢慢的汲取残毒,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才刚刚吸取另外将近一半的残毒,而韩定军也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
“王爷,我们胜了吗?”在汤池城的城守府内,韩定军醒过来第一句便向坐在身边紧握其手的段虎问道。
段虎看着被剧毒折磨得不**形的韩定军,心中微微一酸,脸上却依然带着笑容,说道:“韩老将军请放心,我们已经胜了!眼下整个幽州除了武阳以外,其余地方都已经握在了我们的手里。”
“那就好!那就好……”韩定军听到了胜利的消息,精神逐渐放松下来,身心的疲惫令他无法再保持清醒,沉沉睡了过去。
“老将军受苦了!”段虎将韩定军的手放入被子里面,站了起来,朝身旁的随军医师安辕问道:“无论用什么药。都要将韩老将军地身体调理好,我不想因为一个小小的幽州就失去一员经验丰富的老将。”
“请恕属下直言,”安辕并没有夸口答应,因为他清楚段虎不喜欢夸夸其谈的人,他想要听实情,于是便将段虎领到外屋,小声道:“韩老将军所中剧毒已经深入内腑,即便是用王爷的万年金蚕蛊也不一定能够将其根治。而且老将军还使用了那种药物,更加使得他身体的精气神虚耗过多,即便是治疗好了,也很难再活三年。”
“什么?很难再活三年?”段虎脸色一惊,他原以为只要帮韩定军拔除毒素,再精心调理。就可以恢复过来,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一种结果,他不禁皱了皱眉头,问道:“如果使用麒麟草的话,那么老将军会不会好起来呢?”
安辕摇了摇头,说道:“麒麟草虽然功效惊人,有着起死回生之力,更是养精蓄锐的不二药材,但是其药性太过猛烈,绝不能再给韩老将军服用。否则会虚不受补,唯一地办法就只有用些温和一点的药物慢慢的滋养其身体内腑。这样的话或许能够有点作用,延长一两年的寿命。”
段虎深吸口气。皱了皱眉头,脸色有点苍白,说道:“该用什么药物,你就大胆的用,你也得到你师父地真传了,我相信你的医术。”
说完段虎便挥手让安辕回去照顾韩定军,而自己则径直走出屋外,招手让两名守护在门口的捍死亲卫跟他来到另一个房间。
段九灵白天厮杀了一天。无论精神体力都有点消耗过度了,天刚黑便入房休息去了。只留下了吴娲儿和展轻灵还在等他。见他走进来,展轻灵便抢着上前为段虎接下披肩,卸下盔甲,并端来一盆水给段虎梳洗,而吴娲儿的脸上则只是闪过一丝冷笑,泡上一杯茶水放在桌子上。
段虎虽然有点奇怪展轻灵竟然抢着做吴娲儿原来做的事情,但也没有感到太多不适,梳洗过后他便吩咐两人去里屋,然后命令两名捍死亲卫进屋来,示意他们坐下。
“在决定攻打幽州之前,我就是怕有人会对各路统领行刺杀之事,所以才会从捍死亲卫里面挑选一些高手负责保护这些将领的安全。”段虎端起茶杯浅浅的喝了一口,随后问道:“你们两个人是本王亲自从捍死亲卫里面精挑细选的高手,也曾多次随黑熊外出办事,可以说是经验丰富,本王很信任你们的能力,所以才会将韩老将军这样的老将交给你们保护,你们两人可否告诉我,为什么会出现韩老将军被刺杀,并中毒这样地事情呢?当时你们在哪里?”
听到段虎的责问,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面有难色,最终和贺军同一师门地雷刀堂第一高手项青上前答道:“禀告王爷,韩老将军遇袭并非我等无能,而是韩老将军在当时故意将我二人调开,这才使得韩老将军身受重伤。”
段虎皱了皱眉头,说道:“你是想说韩老将军是故意想要受伤的?”
另外一名亲卫高手乃是江湖上有名地魔头赤杀天君公羊津,他极为恭敬的上前抱拳行礼道:“属下的确有这种怀疑,而且……”
公羊津的话说到一半忽然停顿了下来,段虎不悦的皱了皱眉头,说道:“有什么话就说完,不要吞吞吐吐的。”
公羊津见段虎脸色阴沉,又看了看身旁的项青,见其微微点头,便不再隐瞒,说道:“韩老将军一向行事谨慎、小心,对很多事情观察入微,就连属下也看出来了那名充当刺客的小孩不对劲,韩老将军不可能没有看到,而这一切都是韩老将军在看了由王府女卫送过来地一封信件后,才忽然生转变的。”
“你说什么?有王府女卫敢离开王城,私自接触外军将领?”段虎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用力一拍桌子,责问道:“你们应该懂得内府之人不得擅自接触外军将领,你们为什么不阻止?”
见到段虎怒火冲天,项青连忙便上前解释道:“属下地确是想要阻止,但是那名女卫持有军机令牌,还有大王妃、丁大人和贾大人三人的金印通关属下……”
“好了!我知道这不是你们的错,”段虎摆手让其不要再说下来,连丁喜、贾渊和柳含嫣都参与了此事,看来要知道为什么韩定军会故意受伤,只能从那封信里找到答案,就在这时忽然门外的供奉楼高手尖着嗓子说道:“王爷,韩老将军的侄子召勇校尉韩闯求见。”
第四百八十章
韩定军的侄儿韩闯这个人段虎是认识的,而且很早七年前单骑过靖州的时候,他就是那一队商队护卫之一,这人作战极其勇猛,但就是性格莽撞了一些,而且不太愿意动脑子,只能算是一员先锋猛将。段虎曾经想过将他调入苍陇,让他在京师当个守城门的将军,但韩定军知道自己这个侄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绝对不适合在苍陇王城那样的地方生存,于是便回绝了段虎的好意,将他带在身边当了一个有名无实的召勇校尉。
韩闯被供奉楼高手领了进来,段虎在吩咐堂内两名捍死亲卫下去之后,抬头看了看韩闯,虽然已经七年了,但是韩闯的样貌体形依然没变,脸上的皮肤依然是那么黝黑,这可能是因为他这七年跟着韩定军在北疆待着,就如同在靖州一样都是在草原上讨生活。
“末将召勇校尉韩闯叩见汉王。”韩闯为人虽然憨直,但并不算是傻,进来之后,见到段虎,连忙下跪行礼。
“召勇校尉,不必多礼!”段虎淡然一笑,起身上前,将其扶起,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说道:“你和我相识也有七年,算是一个老人,这样的繁文缛节就免了吧!”
“末将多谢王爷恩德。”韩闯也不推脱,抱拳道谢。
段虎示意其坐下,而后做到他的旁边,关心的问道:“对了,你这些年在北疆还习惯吗?如果不习惯的话,就跟我说一声,我把你调到苍陇来,那里可比北疆繁华多了。”
“不必了,王爷!伯父说我这个人太笨了,而且嘴上没把门,容易得罪人,不适合在苍陇王城任职。”韩闯直言不讳的说道:“而且末将在北疆也过得很好,跟靖州一样,每天就是骑马练兵,闲暇的时候还会和当地的异族牧民出去打猎,唯一的一点不好就是那里冬天的气候太冷了,那些牧民所穿的兽皮又重又不保暖,每年的冬天北疆各地都会冻死人,要是中原的棉花能够运点到北疆来,可能就会好多了。”
段虎皱了皱眉头,虽然这样的政务他很少处理,全都交给了下面人,但是他依稀记得去年还有一份奏章里面说并州和靖州所产的棉花屯积过多,只能贱价卖出,现在听到最需要棉花的北疆竟然没有棉花买,于是好奇的问道:“怎么?北疆没有中原的棉花卖吗?”
“有!但大部分都是一些黑市交易。”韩闯也没做多想,直言说道:“七年前,苍陇就颁下了北疆的商贸禁令,禁止一切商业贸易,一切民用物资都由中原配给。但是这些配给却又只能解决温饱,所以有不少的中原商贩偷入北疆,运送一些棉花、盐茶等民用物资到北疆来高价卖出。”
“竟然有这样的事情。”段虎皱了皱眉头,这条禁令他七年前的确是颁布过,当时是想要通过这种手段,来对北疆各地的牧民进行集体管制,但是因为种种原因第二年就废除了这项禁令,没想到这项禁令到现在还没有接触,而且其中似乎还有人利用这条禁令谋求私利,于是又问道:“你们既然知道有人私运民用物资到北疆高价售出牟利,为什么你们没有进行查处并报上来?”
韩闯愣了一愣,不解的说道:“王爷为何这样问末将?对这些走私贩子,后将军曾经多次抓捕查处,并且写了几份奏章,将情况上报苍陇,只不过王爷一直没有答复,严将军还以为王爷是故意放这些走私贩子到苍陇来捣乱的。”
“写了奏章,上报了苍陇?”段虎脸色微微一变,这七年来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份奏章,按照道理来说身为四大将军之一的严勇有直奏之权,上奏章是直接交到自己手里。若是没有接到严勇的奏章,那只有两个可能,第一就是严勇没有写这份奏章,第二就是有人故意将严勇的奏章给扣下来了,严勇个性耿直,而且其忠心段虎从未怀疑,以其人品绝不会无中生有,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故意扣下了严勇的奏章,而且那人还扣下了自己接触禁令的并且以此牟利。
这件事可大可小,其中是否还牵扯了其他的事务,就不得而知了,但段虎很清楚这件事情绝不是在这里可以说清楚的,于是他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将心中的疑惑和怒火给强压下去,脸色恢复正常,转移话题问道:“韩闯,你今天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件事情吗?”
“啊!”韩闯愣了一下,又拍了拍脑袋,憨笑着说道:“您瞧我这脑子,说着说着话,就把原来的事情给忘了,幸好王爷你提醒。”说着他脸色变得极为严肃,起身到段虎面前,双膝跪下,说道:“王爷,我伯父不是故意受伤,延误战机的,而是有人要他这样做的,还请王爷明察。”
段虎脸色又变得阴沉起来,低头看着韩闯,说道:“你怎么知道我现在在察韩老将军受伤一事?”
“末将是从这上
的。”韩闯从怀里取出事先韩定军要他烧毁的信件I上面说王爷结束幽州之战以后,必然会彻查伯父受伤一事,有可能会问责伯父,所以末将才会来见王爷。”
段虎从韩闯手中接过信件,展开仔细的看了看,脸色随着上面所写得内容越来越阴沉,眉头也紧紧的皱在了一起。当看完之后,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震惊,尽力让自己显得平静,转头向韩闯问道:“这封信件是怎么到你手里的?”
韩闯从段虎的脸色上看出事情可能不像他所想的那样简单,心中不禁有点后悔将这封信件留下,但是段虎询问,他又不得不回答,于是将韩定军要他将这信件烧毁一事,说了出来,而后又说道:“王爷明鉴,伯父他对王爷忠心可表,绝无二心。”
“你放心,韩老将军的忠心,本王很清楚。此外韩老将军在这件事情上是有大功之人,我非但不会责罚他,而且还要重赏他!”段虎上前将诚惶诚恐的韩闯扶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肃然说道:“你未将这封信件烧毁的事情,不准再向任何人提及,就连你伯父也不准说,明白吗?”
“末将明白。”听到段虎宽慰的话,韩闯逐渐放心下来,他很清楚段虎说话从来不会拐弯抹角,说有功,就一定有功。
之后,段虎示意韩闯离开,当堂内再无其他人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自己的怒火,用力的拍在大堂中央的桌子上面。整个桌子瞬间化成了碎片,而且那股强横的力道不但绞碎了桌子,还传到了地面上,令到地面随之下沉了一寸有余,房子也被地面的震动抖动了一下。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一直待在偏屋的吴娲儿走了出来,见到段虎的阴沉脸色,不禁心中一惊,连忙上前,询问道:“王爷为何这么大的火?莫非是那个韩闯惹你生气了。”
段虎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将手中的信件递给吴娲儿,吴娲儿接过信件仔细的看了看,脸色也变得极为骇然。这信件上面主要说的是这次攻幽大计中的利弊,在弊端中不但提到了白义所说的薛玄可能西逃北疆以外,还举出了薛玄东边逃九戎国或者是御天公主这两股势力的种种弊端,在信件的最后写了一个方法,就是利用韩定军受伤和主攻大军失去了统帅为诱饵,将幽州大军拖在幽州中部的宁县以内。信件的内容并不是吴娲儿感到骇然的原因,真正让她感到骇然的是信件的字迹,这上面的字迹完全是段冰的字迹,而且在信件最后还有汉王世子的金印,也就是说不论有多少人参与此事,段冰是一定逃不掉的。
吴娲儿在冰原之时曾经执掌过大权,深深明白上位者最为顾忌的是什么,段虎刚刚将一名越权的心腹爱将处理完了,现在他的儿子竟然也越权指挥外地将领作战,虽然这封信件中间大多数都是建议,没有一句确定的指挥作战的用词,但不可否认的是韩定军已经受到了这封信件的影响,并且遵照执行了。
吴娲儿从冰原出来后,虽然备受段虎宠爱,但一直无子,所以她非常的疼爱段冰和段九灵两姐弟,可以说是视如己出,如今看到段虎因为这封段冰的信而气恼万分,连忙宽慰道:“王爷,虽然冰儿他有越权之罪,但我想他的本意还是为了幽州大局,而且这封信上面所说的几点弊端也都有可能生,如今能够一战之下消灭了整个幽州大军,冰儿的这封信也算是功不可没。”
“那么按照你的意思,我不但不能责罚他,还有奖赏这个臭小子喽!”段虎转头瞪了瞪吴娲儿,那冰冷的视线令到吴娲儿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不敢在多说什么。
段虎之所以会生这么大的气,并不是因为这封信件的本身,如果是平时,段冰向他提出这样的见解,段虎必然会觉得非常欣慰,也会很高兴。但是他非但隐瞒自己,还越权将信件交给外地将领,并且最终影响到了原先制定的用兵大计,还差点害死了自己的一员大将,更令到自己的玄甲军损失如此惨重,这才是他生气的主要原因之一。
其实信件上提到的弊端,段虎早就从贾渊等人那里知道了,但是段虎故意露出这些弊端,为的就是想要吸引薛玄上钩。如果薛玄西进,那么关家父子的军队便可以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完全将其大军阻拦在东靖州境内,若是他往东投靠九戎国或者御天公主,那么段虎就有借口彻底消灭整个东部联盟,而不再像现在这样在边境上胶着。所以纪维谦、赵炎、蒙横和关山月等人马即便在得知韩定军被困汤池城,过了这么多天也没有派兵过来,即便段虎从白义那里听到了用兵建议,也没有通知其他军队围攻薛玄,为的就是想要让薛玄久攻不下之后,知难而退,或者御天公主和陈俊忍不住出手相助,从而将战火彻底蔓延开来。然
计划只有贾渊、丁喜等很少几人知道,即便是纪维谦统兵大将们也不清楚整个计划的全貌。
段虎之所以会让韩定军任主攻大将,并且派出七部玄甲军听其调派,就是因为韩定军是一员老成稳重的宿将,有着非常丰富的战斗经验,可以说是攻守兼备,即便黄烈他们在同等条件下,也不一定是韩定军的对手。他就是想要让韩定军利用自己的优势步步紧逼,将薛玄的大军压向东部联盟,然而这一切都被这封自作聪明的信件给毁了,如果不是韩定军身受重伤,不能理事,宁县战局不会变得这样艰难,薛玄也不会在宁县跟段虎的军队拼个你死我活。
更加让段虎感到气愤的就是这封信根本就是想要将韩定军往死里逼,无论最后薛玄是否被全部歼灭,韩定军肯定要因为延误战机的罪名被责罚,如此一来,其罪即便不是死刑,只怕也会被剥夺所有职权。虽然在信件的最后曾提到让韩定军在战事结束之后,将这封信交给段虎,做出一副由他承担责任的样子,但能够看透战局利弊之人又怎么可能预计不到依照韩定军的性格会将此信毁掉,并独自承担责任,可见其心之深沉可以说是步步为营。若非韩闯因为怕其伯父受到责罚,将信私自留下,可能这件事到最后也不可能查出来,如果段虎预料得没错,只怕那名送信的女卫也有可能被灭口了。
最终无论这个主意是谁出的,其中必然牵扯了段冰,而且段冰也必然会知道整个事情的后果,这样的话段冰这个六岁小儿心肠之狠辣就远远过了段虎的预计。
“是该管教一下这个臭小子了!”段虎眼睛微微一眯,闪过一丝寒光,转头朝吴娲儿吩咐道:“立刻准备纸笔,我说你写。”
随后段虎将段冰的越权使兵之事与北疆商贸禁令之事让吴娲儿全部写在信上,跟着又想了想,说道:“着令黑熊、称心和李信三人彻查这两件事,无论涉及何人,都必须一查到底。彻查之后,命大理寺少卿公孙命、刑部员外郎汤固和御史连都为主审,审理此案。”
吴娲儿听到这三人的名字不禁愣了一愣,她抬头惊讶的看着段虎,脸色苍白的说道:“王爷,为何用这三人审理此案?他们可是有名的酷吏呀!”
“就因为他们全都是铁面无私的酷吏,所以我才会用他们。”段虎脸上冷冷一笑,转头看了看吴娲儿,警告道:“你知道这件事情就可以了,不要多嘴,明白吗?”
吴娲儿见到段虎冷酷的眼神,知道段虎是铁了心的要那这两件事情开刀,好好的整顿一下段汉的吏治,这次整顿的对象只怕不单单只有那些官员们,那些重新在段汉崛起的世家大族只怕也会被卷入其中。
信件写好以后,段虎连同那封段冰的亲笔信函也放在一起,用红蜡封好,随后朝屋外叫道:“荆十三。”
供奉楼高手荆十三缓步走了进来,恭敬的行礼说道:“奴婢见过王爷、王妃。”
段虎将手中的信件交给荆十三,又将自己的贴身金印交给他,然后吩咐道:“你立刻回苍陇,将这封信件交给黑熊,然后用我的金印调动供奉楼的高手,将世子段冰软禁在世子府中,不准他和任何人接触,一切饮食起居由你们伺候着,此外着令京兆尹楚连环封闭四门,无论官员还是百姓,如果没有黑熊、称心和李信三人共同签署解除通行禁令的公告,一律只准进不准出,任何意图闯城门的人格杀勿论。”
“奴婢遵命。”荆十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在他心中忠心的人只有段虎,其他人的死活与自己无关,接过禁令之后,便立刻躬身退出。
段虎转身吩咐吴娲儿去休息,自己则独自坐在房间内想着事情,而今夜他注定无眠,没坐多久,就从武阳传来战报,武阳城亦然攻破,驻守武阳的十万守备军战死三万人,俘虏七万,平北王王妃也就是九戎国公主明石被俘,平北王世子薛长易被薛玄的亲卫拼死救出,现在正往御天公主的燕州逃去。此外大谷仓方面也传来消息,向益州逃窜的边山族也被白义派兵中途拦截,并将其全数俘虏,但没有找到边山族领司马琅的下落,听边山族的族人说,司马琅已经死在了那条挖入汤池城内的地道里面。
至此幽州已经被彻底平定了,这次幽州大战双方动员的兵力高达一百多万,足以媲美八年前的秦齐之战。历时虽然只有短短的七八天,但战斗的激烈程度远远过当年的秦齐之战,幽州方面的伤亡高达七十万左右,幽州的男丁几乎灭绝,而段虎也损失了十四万左右的精兵,其中玄甲军在一场战斗的死亡人数次突破了两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