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未央回来以后忙了几天，她让阿三去查了查龙薇的底细，原来她不止跟过沈家明，后面还跟过几个富商，不过这圈子不大，一两个还让她蒙混过去，多了名声就自然传出去了，交际花是别人送她的称号，据说她还沾沾自喜。
看着阿三拿回来的资料，未央嗤之以鼻，把资料往桌上一扔，里面掉出一张光碟，一看就是很早的，但是播放次数有限，面上还是比较干净的，她刚想放进影碟机里看一下，被阿三阻止了：“行了，你知道有这么一样东西就行了，看就不要看了，真的没什么好看的。”
未央看阿三的表情也多少猜到了光碟里面的内容，她就把碟又退了出来：“你是怎么拿到这些的？”
“这你就不用管了，我自然是有我的办法的。只是你打算是要怎么对付她？”阿三一开始以为未央会找些人去吓唬吓唬龙薇，泼点红油漆什么的，前两天还碰到一个女学生搂着自己的手臂嗲声嗲气地说：“哎呀你帮我去泼个红油漆就好了啊，港台剧里不都这么放的嘛？”阿三当着兄弟们的面不好发作，心里真想扇她两耳光，古惑仔追高利贷什么的看多了吧，现在早就不流行泼红油漆了，放血倒是可以。
“她不是很嚣张吗？你啊把这些照片分别寄给男主角们的太太，她们碍于面子不会去迁怒于男人但是一定会狠狠唾弃这个小三的，到时候不用我们自己动手，自然会有大把的人去替我们教训她，最后我们再落井下石，彻底挫败她的锐气，我想几年之内她都不会想再回到c市的。”未央说得很带劲，好像已经可以预见龙薇被人指着骂的样子了。
“听上去还行，那我这就去办？”阿三问道。
“行什么行，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狠毒了，不过就是那天在店里想跟你抢件衣服你就要对她这么赶尽杀绝？”不知道什么时候，凌曦走了进来，她听到了未央跟阿三之间的对话，当下觉得非常诧异，看未央就跟看一个陌生人似的，感觉好陌生，大学四年那个温良的未央，好脾气的未央，是，很多时候她都救过自己，但大多数的时候她惹得麻烦都不算太坏，又有沈家明在中间斡旋，通常都是用最简单的方法解决问题，她第一次看到未央如此费尽心思去报仇。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凌曦，这事你别瞎掺和了，你不知道，龙薇……”阿三想把龙薇做的事情抖落出来，不想被未央打断道：“你就是这样想我的？”
“我也不想这样想你，可是你看看你现在，你知道吗，有四个字很适合你，恃宠而骄，你这样会得罪很多人的，你也不过是仗着沈家明对的你宠爱，如果有一天，你不是沈家明的女人了，你就会是下一个龙薇……”
“凌曦，住嘴！”阿三听不下去了，想阻止凌曦再说下去。
其实凌曦说完就后悔了，发现自己说得太重了，但是改口已经来不及了。她抬眼看未央，未央面上的表情很凝重，她顿时紧张起来，她也是一时口快，担心未央才会说了这么重的话。
“你说得是，但是凭什么人家可以借着沈家明的威风来伤害我，伤害我身边的人，我却不能予以还击，我也是人，一个有血有肉的正常的人，反正随你怎么说，阿三照我刚才说得去做。”未央不想说太多，原先还是怕凌曦知道自己被掳走的事情会担心就刻意瞒了下来，此时此刻说起这个又显得很刻意，思虑再三她打算以后再跟凌曦解释了。
阿三看未央自己也不想多做解释，便立马明白自己不应该多嘴：“是。那我先走了。”
“你怎么来了？”未央大白天看见凌曦有些奇怪，自己是调休的，但是凌曦即使是能够自由调配时间，这个点也应该是去跑业务的。
“我来是有事跟你说的。”凌曦的面色变得有些难看。
未央当下的反应是凌曦家里出什么事了：“叔叔怎么了？”
“不，我爸爸没事，其实是跟我没关系的事，可是我思来想去不恩能够瞒着你，所以我来了。”凌曦赶忙解释道。
“那是什么事情？值得你特意跑一趟，连等到晚上都等不及了。”未央着实是很好奇。
“我见着秦翰了。”凌曦再说秦翰名字的时候特意留意了未央面上的表情，果然刚刚消去的凝重再一次浮上眉头。
“他跟你说什么了？”未央的心里暗自猜测，秦翰先前来找自己是为了露露弄丢的货，沈家明让自己不要管，会不会是他还不死心想找凌曦帮帮忙。
“他说，他想借钱，问问我有没有认识的人，放高利贷的人。”凌曦也不懂秦翰需要那么多钱的原因，但看他当时确实显得很窘迫，估计觉得找未央不好意思，就来找自己。
“你有没有问他要借多少？”未央有些小诧异，居然是想借钱，“可是听阿三说露露欠的钱不是已经还清了吗？“
“他说数目挺大的，只说让我帮他问问有没有人手头有闲钱可以借的。利息高点也没事。”凌曦尽量把秦翰的话复原。
“我知道了，钱的事情你问问阿德，他管那块，至于利息上面的我也不清楚，对了，凌曦，下次秦翰来找你你大可不必理会了，这回估计也是露露惹得祸，需要钱填补漏洞，他自己愿意帮是他的事情，你尽量不要掺合。”未央也不是故意要对秦翰铁石心肠，只是想到秦翰先前为了露露卖掉自己店，还帮她来求自己拿回货，心里就有口气堵得慌，不过就是怀了他的孩子，就那么心甘情愿吗？那么不管不顾甚至还愿意搭进自己。
“恩，我也是这样想的，既然他自己选择了现在的生活，那么他理应承受自己选择之后的所有。可是，未央，你呢？”凌曦问道。
“我？我还有得选择吗？”未央苦笑着说道，“你不是刚刚还说我恃宠而骄吗，可能外人看来我方未央现在是沈家明的女人，看在他的面子上都让着我，不来招惹我，我好吃好穿，想要什么都是一句话的事情，别人怎么看我我不管，但是我们一路是怎么走来的，我的一切你都看在眼里，秦翰背叛我的时候你是那么的气愤，我只是选择了一个可以依靠的人，我还是我，我从来都没有变，对我自己，对你我从来没有变。”
凌曦被未央一番话所打动，觉得自己先前的话真的说得太重太重了，她忽然好害怕，害怕会失去未央：“对不起，我只是……”
“我知道的，你只是一时口快，没关系，在我面前说没有关系，但是如果被别人看了还以为你我姐妹反目，你也知道沈家明的身份特殊，我尽量小心行事，我不想连累你，更不想看别人利用你来对我，你明白了？”未央觉得索性把话挑开比较好，也许总会有那么一天会有人真正对她下手，不回次次都幸运，毫发无伤地回来，她早就认清了这个事实，所以她才会央求阿三教她怎么射击，甚至还想去学一些简易的防身术。
凌曦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天真，她忽略了沈家明的身份，也忘记了未央之前所受到的伤害，此时听到未央的话，一个劲地点头：“我知道了。”
“恩，没事，别人的事情我们就不要管了，刚好今天我休息，要不叫上潇潇，我们聚一下，怎么样？”未央抛开严肃的话题，笑着说道。
“好啊，不过说好了，今天我请客，当我给你赔罪。”凌曦也笑着走过去挽住未央的手臂说道。
“好啊，我不会客气的，准备好你的钱包，哈哈哈。”
两人总算结束之前不算太愉快的对话，凌曦还是大大松了一口气的，她心里有些怨恨自己口不择言，一时想到打击龙薇是多么狠毒的事情，却没有去想如果不是龙薇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依着未央的性格，她定是不会多加理会，想到这里，凌曦真想敲自己的脑袋，智商低啊。
苏婉这几天过得有些心神不宁的，一来害怕龙薇会违背承诺依旧爆出照片，二来她没见未央有什么动静，但又不好意思明确地问，只要试探性地问艾米，最近媒体有什么新的动向。
艾米以为苏婉终于关心起自己的新闻了，回忆了一下说：“《娱乐周刊》这周会刊登你的专访，上周拍得《电视剧》的封面估计也快了，我说你对自己的事多上点心多好啊。”
苏婉听艾米的语气不像有什么动静瞒着自己，松了一口气，艾米在圈子里混了很久，媒体圈里的人脉还是不容小觑的，有什么风吹草动，她不说是第一个知道，但最起码在刊登之前她还可以有挽救的机会。
顾潇潇带着未央她们去了附近新开的馆子，虽说不是什么名菜馆，但是人气极旺，每天都有很多人排队。顾潇潇倒是很会利用馆子开在沈家明的地盘这一点，让未央去定位子，说来也奇怪，照理新开的馆子老板是不可能认识未央的，但偏偏没有多说一句话就把她们三个领到了包间里，还好声好气地说：“下次早点让人来说一下，我给您预留好一点的包间，这间有些小，您委屈一下。”
未央原本就不是特别希望去宣扬自己跟沈家明的关系，但是碍于潇潇跟凌曦都在不好说什么，淡淡地回了一句：“不用特别对待的，今天谢谢你了。”
“哪里，哪里，如果不是仰仗沈先生的话，我哪里去找这么好的地段开店呢？今天这顿，随便点，我请客。”老板依旧很殷勤。
未央明白了，一定是沈家明又帮了这家馆子老板的一个小忙，她又想起以前那家私房菜馆，沈家明淡淡地说：“不过是帮过一次忙。”很多人是那么地平凡，心存感恩，一件看似很小的事情，对于沈家明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他没有义务一定要帮，但是她最近见了好多类似的事情，得益于沈家明的帮助，而自己受惠于这些人，她菜察觉沈家明已经开始慢慢渗透到她的生活当中了。
馆子的菜果然很不错，三个人吃得很尽兴，临走的时候未央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她跟顾潇潇和凌曦说：“你们在外面等我一下，我去下洗手间。”说着人却往厨房方向走去，她穿过狭小的厨房推开厚重的门，果真看见露露顶着肚子站在一旁洗碗，露露听见开门声抬头面色一惊，但很快又镇定下来说道：“这里是厨房，你到这来干什么？”
“倒是我要问你，你在这干什么？”未央反问道。
“你不是看到了吗，我在洗碗。”露露说着并未停下手中的活。
想起凌曦之前提到秦翰想借高利贷的事情，未央语气变得冷淡：“你还真会惹事，可是我看你们应该需要很多钱吧，靠你洗几个碗能挣几个钱？”
“我露露就算是洗碗挣钱也用不着你来笑话，更不指望你还能有点同情心，说起来，你应该谢谢我，如果不是我，你能这么顺利甩掉秦翰跟沈家明在一起吗？”露露停下手中的活，忽然笑了起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未央突然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觉得露露笑得很诡异。
露露转过身直视未央，她盯着未央的眼睛，仿佛已经洞穿了未央心底浮起的不安：“那你就要回去问问沈家明了，如果不是他让我去勾引秦翰，指使我去拆散你们，他能这么轻易把秦翰弄走吗？不过我现在想想秦翰也是个难得的好男人，当然了，跟沈家明总是不好比的，人肯定是往高处走的，你现在的选择也没错……”
回去的一路上，未央的耳边反复萦绕着露露说得那些话，她起初觉得有些可笑，但是后来露露连沈家明帮她还债的事情都说了，还说了沈家明故意扣下了她的货，目的就是要留有把柄。未央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她分不清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她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凌曦最先发现了未央的不对劲，她第一反应是伸手去探未央的额头，上次的高烧她还心有余悸，生怕未央又生病了：“怎么，哪里不舒服吗？”
未央摇了摇头。
潇潇也转过头看坐在后座上的她们，未央脸色有些苍白，她问道：“是不是晚上的菜太辣了，你胃难受啊？”
“我没事，就是觉得有点累。”说完未央就别过头看窗外。
凌曦只当是她是为了龙薇的事情在烦恼，也不想在顾潇潇面前提起来，只好先随她去。
而顾潇潇一向没心没肺惯了，加上她对未央在c城的事情知道得不多，也没有多想。
可是此时此刻在未央的心里却如同翻江倒海一般难受，她刚刚才觉得自己是抓到了一个浮萍，一块木板，却没有想过也许就是当初推自己下海的人扔过来的木板，好让自己对他感恩戴德，想起之前一连串的事情，她开始怀疑，怀疑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都是他的作为，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偏偏他的好心就可怜露露，帮她还了钱吗？冷静下来她又开始反复推敲露露的话，不知道是不是真话，但可以确定的是沈家明一定参与了其中，不说所有的事情都是他策划的，但至少他也是知情者之一，露露以前又是他场子里的，越想越复杂，她就一直坐在露台上想。
直到沈家明回来发现未央穿着单衣坐在露台上一动不动，他走过去俯下身轻轻揽住她：“怎么坐在这里？”
“凌曦说秦翰要找高利贷。”未央面无表情地说出这句话。
秦翰借钱的事情他是知道的，说起来，也怪秦翰不争气，拿着最后的积蓄去地下赌场碰运气，哪里知道会着了别人的老千局，一下子赔进去20万，露露都还不知道的事情，他想着秦翰是肯定不会来找未央的，却忘记了他与凌曦也是相熟的，而凌曦向来不瞒着未央，一来一去，未央自然就知道了：“恩，阿三跟我说了，他，赌输了些钱。”
“赌输了？他从来不赌钱的，他以前总说靠运气来的，不如脚踏实地好好自己挣。”未央冷笑道。
“所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沈家明似乎听出了什么，但又不确定。
“又是你设的局吗？我何德何能，要你如此费尽心机，去伤害一个无辜的人，他没有得罪你啊。”未央转过头直视着沈家明，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愤怒。
沈家明先是怔了一下，继而松开了未央，他大声笑起来：“我当是什么大事，又是秦翰，你就那么惦记他，惦记到你要这样怀疑我？我设的局，我沈家明要是想要他死，一句话的事情，用得着这么费心么，枉我这么信任你，以为你早就忘记他了，原来最傻的那个人是我！”
未央咬着嘴唇掉下了眼泪，她其实根本还没理清所有的事情，她只是想试探试探沈家明，没想到反而自己先被定了罪，好一个还没忘记秦翰，今天才跟凌曦说不要去理会秦翰，结果晚上自己就因为秦翰的事情跟沈家明再一次闹僵，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一个劲地哭。
沈家明也是气急才说了重话，看到未央一个劲地流泪，心里顿时又软了下来，想伸手去擦掉她的眼泪，不想被未央的手推开，他一时火气上来转身就离开了房间。他下楼的时候吩咐了张嫂上去看看，张嫂看沈家明脸色不对，又是匆忙离家，她赶忙上楼去看未央。
未央已经哭成了个泪人，张嫂一下子慌了神，也不知道两位祖宗又闹什么矛盾，才开心了几天，这是怎么了又？她叹了口气把未央扶进房间。
“要不，我给杨小姐打电话，让她来陪陪你？“张嫂说着就要下楼去打电话。
“不用了，张嫂，我没事，你去休息吧。”未央抽了抽鼻子，起身去洗脸。
张嫂看未央不再哭了，就说道：“那我就在楼下，有事你叫我。”
“恩。”未央一边擦脸一边走了出来。
张嫂下楼以后不放心还是给沈家明打了个电话，哪知道沈家明只是敷衍地说了一句知道了，撂下电话，张嫂轻声咒骂了一句：“这混小子。”在她看来，肯定是沈家明做了什么事，让惹得未央哭得那么伤心。
但是张嫂不知道的是，沈家明才是被未央在心上重重插了一刀的人，他满心欢喜早点回家陪她，却被指责设局谋害她前男友，如果她说得的确是他所为，他会一字不落地把事情告诉她，可是他受不了她的那种怀疑的态度，好像就是他沈家明害得秦翰落到现在这般田地，虽说当时因缘巧合他得知了秦翰出轨的事情，还利用了一回露露，但如果硬要说他是谋害秦翰堕落的主谋，他心里的确不甘。
（催更的我看到了，但是真的原谅我，这一章更完，暂停，我还有很重要的论文要写，我其实很清楚追文的痛苦，但是我一开始就说了我不是那种日更几千的人，但我尽量不坑文，月底要交论文，今天勉强挪出时间来完成这章，即使要更新也是下个月了，谢谢你们看，但是日更千字什么的，饶了我吧）
第三十二章
未央向阿德开口借钱的时候，阿德有些吃惊，他让未央等一会然后上楼给沈家明打电话。
原本未央想用自己的钱凑一凑，林姨给自己的那张卡从来没用过，但是一想到林姨也是很省吃俭用才攒下来，虽说自己对秦翰怀着一份愧疚，但不足以让自己的家人一起去偿还，所以她想靠自己去帮助秦翰。
沈家明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好从牌局上下来，风头很好，就他一个人独赢，他顺手摸出一叠扔给服务他们这个包厢的人然后问话筒那边的阿德：“她开口要多少？
“说是20万。”
其实不用问沈家明也知道未央肯定是想帮秦翰，他沉思了一会然后吩咐阿德说：“从我个人的账上划给她。她要是闻起来，你就当我不知道这事。”
挂断电话，阿德是彻底懵了，一来沈家明早就以未央的名字开户，每月有一定的数额存进去，她要用钱自己账户里随便提，这样看来未央还不知道这件事。二来大哥给的钱还不许告诉未央，走沈家明自己的账户那自然是不算利息的钱，他就不明白了两人明明就住在同一屋檐下，一点小事还非得绕这么大一圈。他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一拍脑袋：“哎，他们俩的事我还是少搅合了。”说着拿了一张卡下楼。
未央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等，她其实也猜阿德是不是去问沈家明了，也做好万一阿德不拿钱的准备，她就去找别的贷款公司。
“我说你这钱急用是吗？”阿德问道。
“恩，对。”未央也不想多说什么，只是看起来阿德并不知道自己借钱的用途，难道他没问沈家明？
“这卡你拿着，里面刚好有20万，这是我自己的钱，公司的钱利息太高，你要是急用就先拿着我的，反正闲钱一笔。”阿德假装说得很轻松。
未央也来不及细想一笔20万的款子居然会是闲钱，只是犹豫了一下就接过了卡：“合同拿来吧，我签了就走了。”
“什么合同？”阿德知道未央在问借款的合同，故意装傻。
“这钱是我问你借的，借据总要写一个的吧，我一时也还不出的，你不怕我不还吗？”未央说得很认真。
阿德连忙摆了摆手说：“得了吧，姑奶奶，你就饶了我，让你写借据，行了，不是急用么，拿着卡快走，密码我等会发给你。”
未央看了看手里的卡说：“我一定会还你的。”
“行了，赶紧走小李在外面吗？要找人送你吗？”阿德问道。
“不用了，小李就在外面，那我先走了。”未央把卡收好跟阿德道别。
阿德送走未央又给沈家明打了电话说了情况。
沈家明淡然地说知道了，他其实不气未央了，但是撂不下面子去跟未央说好话，想着牌桌上赢的钱去给她买点什么小玩意，没想到她先拿走了20万去帮秦翰，他真不想管，幸好还没告诉她，她的名下其实有个户头，里面存了些给她傍身的钱，不然估计都拿去接济秦翰了，也不知道那小子哪里好，劈腿出轨都还要去帮他。
而此时未央叫小李送自己去了露露打工的饭馆，老板见了未央依旧是客客气气的：“今什么风把您又吹来了？”
“我找露露，就是在你们厨房洗碗的。”未央开门见山地说道。
“露露？那个大肚婆？”老板有些疑惑，难道是自己的人得罪了财神爷吗？
“恩，把她叫出来。”未央实在是不想进厨房，再看一次露露挺着大肚子洗碗的样子。
“好，您等会啊。”说完老板就转身走向厨房去找露露。
未央把银行卡拽在手里沁出了手汗，她思来想去好几天，觉得还是应该帮他们度过这次的难关，她想起那天露露说得话，心里就觉得有一丝内疚，说起秦翰对自己的背叛，自己又何尝不是迅速移情别恋跟了沈家明，如果露露所言句句属实，那么她方未央亏欠秦翰的就更多了，这20万只是补偿的一小部分。
露露扶着腰慢慢走出来，极为不情愿，她看见未央更是一副不屑的样子。饭馆老板是个实在人，见露露态度不好厉声说道：“走快点。”
“你来干什么？”露露没有搭理老板，而是直接对未央说道。
“我们出去说吧。”未央说着侧过身子走向门外。
露露瞄了一眼身旁的老板，又看了看未央身后的小李，叹了口气继续往门外走去，跟着未央上了车。
“有什么就快说吧。”露露觉得车里的空调有些冷，刚刚在厨房洗碗闷出的汗慢慢变凉贴着肌肤很难受。
“这钱，你拿着，让他先把钱还上，过几天我还会凑一笔钱给你们。”未央把卡从包里拿出来递给露露。
露露看着未央手中的银行卡半晌没说话，她冷笑着说道：“怎么，我不过是说了几句话，就这么让你觉得愧疚了么，所以你是要施舍我们？”
“不是施舍，也不完全是因为愧疚，你不是说了么，人往高处走，这钱就当你们让我往更高处走的酬谢，你说得对，秦翰再好自然是无法与沈家明相比的。”未央板着脸对着露露说道，她的自尊心再一次战胜了自己的愧疚感，她没有办法承认自己的愧疚。
露露听完未央的话笑得更大声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我还真怕你会承认你这是对我们的怜悯，幸好你没这么说，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找什么台阶下，才好接过你的卡，我不是那种为了什么所谓的尊严会跟钱过不去的人，你永远不会明白，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人永远在为生活奔波，被生活所迫，当一个人连饭都吃不起的时候，还有什么资格去计较尊严。谢谢你的卡，我也不会告诉他是你的钱，他跟你一样，看重一文不值的尊严。”
露露拿过卡拽紧在手里面，然后伸手去开车门，她刚迈下左脚又转过头来看着未央说道：“哦，忘记谢谢你了。”说完就下车了。
未央静坐了好一会才对小李说：“走吧。”
“去哪？”小李问道。
“回去吧。”未央说完转头看向窗外，隔了一会她又跟小李说，“去市中心吧，我想买点东西。”
“好。”小李从来不多问也不会多说什么，这一点也正是未央能让他留在身边的原因。
未央坐在咖啡馆里，翻看手机里的通讯录，翻过凌曦的名字，潇潇的名字，最后停在了沈家明的号码上面，那天吵架以后，沈家明几天没有回来了，听张嫂说他住在市区的公寓里，未央知道张嫂是故意说给她听的，还说要熬汤什么的给他送过去，那一刻未央觉得很不好意思，明明他才是房子的主人，却因为自己有家不想回，她想过去跟沈家明道歉，但是不知道如何开口去认错，是承认自己太天真还是承认自己太任性。她害怕自己面对沈家明再一次控制不住跟他吵起来。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打个电话告诉沈家明，自己在阿德那借了20万的事情，虽然阿德一定会汇报，但是她总觉得自己解释会好一点。正想着，手机先响了起来，是家里的电话，她赶忙接起来，林姨愤怒地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未央，你怎么还跟沈家明在一起，你马上给我回来，听到没有？”
这是有史以来林姨第一次这么凶地训斥自己，哪怕自己再任性她也总是温柔地安慰方父说小孩子不懂事算了，但是这次光听声音就知道她又多生气。未央一时语塞不知道应该回答什么。
林姨突然放软了语气说道：“未央，你听话，你回家来，你爸爸跟我没有别的什么要求，只盼望着你能够安安稳稳过日子。你爸爸就你一个女儿，我这么多年来也视你为己出，你也应该明白，我是为了你好。”
“林姨，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该回家的时候我会回去的，你和我爸保重好身体。”说完未央就迅速切断了电话，她不想再听林姨继续说下去，她害怕林姨接下来会变成苦苦哀求，其实她也说不知道当初选择跟在沈家明身边是不是正确的决定，毕竟树大招风，她还没想过她跟沈家明是否有未来，林姨就已经否定了他们的未来是不可能会有结果，不然林姨也不会如此生气。
小李见未央接完电话之后面色非常难看，他看了一眼后视镜问道：“你还去买东西吗？要么送你回去？”
“不回去，还是送我去国购。”未央脑子里一片翻江倒海，思绪混乱，她需要购物来发泄。说来也真是冤家路窄，她刚上电扶梯，就看见龙薇拿着手袋站在店门口跟店员争执，声音听起来格外刺耳。
“你什么意思，我是你们的vip，你敢这么对我？”龙薇看样子是气坏了。
“对不起。龙小姐，您的卡的已经被冻结了，无论是信用卡还是会员卡，真的很抱歉，我们没办法帮您保留这件衣服。”店员面色如常，说出的话却不留一点情面。
“我在你们店里买了多少衣服啊，你也不看看之前每月那么高的销售额是谁帮你们创下的，跟你说了，银行的问题，你帮我保留好，我明天就来取。”龙薇依旧不肯放弃，跟店员争执着。
未央其实是想绕道走开，她自己心里也不痛快，不想撞在别人的枪口上。不想店员先看见了她，还很谄媚地跟她鞠躬打招呼：“方小姐，下午好。”
龙薇闻声侧身看看未央，脸上闪过一丝不悦，显然她不想自己在未央面前掉价，于是她恢复了最开始的表情淡淡地跟店员说：“我觉得是不太合适，算了，我不要了，有新货再通知我。”说完转过身瞪了未央一眼站上自动扶梯下了楼。
未央舒了一口去，她着实害怕龙薇与自己争执起来，一来自己心情很糟糕，二来她实在不乐意成为龙薇的出气筒，哪怕龙薇落得今天这么狼狈也是拜她所赐，她也不愿意跟龙薇再正面交锋。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她买完东西从国购出来的时候竟然看见龙薇站在路边抽烟，看见自己便掐灭了烟走过来。
“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来求你？”龙薇抱着手臂说道。
“从来没想过。”未央想叫小李过来拿手里的购物袋，就把视线从龙薇身上移开。
“现在我这副样子不就是你想要的，怎么样？还满意吗？”龙薇语气依旧不甘示弱。
“怎么了？”小李刚把车从车库里开出来，就看见未央被龙薇拦住了，他赶紧跑过来。
“哎呦，我怎么敢对她做什么呢，谁不知道现在她一句话，叫我彻底消失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龙薇说着侧过身体，让开路。
小李走过去隔开未央跟龙薇，未央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对龙薇说：“你的现在完全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不过是把你赋予我的痛一并还给你。你怨不得我。”
龙薇没预料到未央会这样说，明显愣了愣，随即就笑了起来，等到未央离开，她才停住笑声，面色变得很苍白，手指渐渐握紧成拳，她早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哪怕知道琴姐不过是利用了自己，也想着再自欺欺人一把，没想到不过是加速了自己的灭亡。
第三十三章
小李陪着露露去银行把钱全部取出来，一路上露露紧紧抓住装钱的袋子，连小李都看不下去了，想帮她提一下，她只是婉言拒绝，硬撑着也要自己提。
等她到家的时候却发现秦翰不在，她送走小李之后便打电话找秦翰，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的状态，她忽然觉得胸口很闷，心跳得很快，她把钱全部装进一个黑色的胶袋里面放到床底下，然后出门去找秦翰。她走了好几个街口都没有看到他的踪影，最后她找到了地下赌场，里面人声鼎沸，烟雾缭绕，她一眼就看见了秦翰坐在桌前，她慢慢挪步过去走到他身后：“你怎么又赌上了？”
秦翰回头看了露露一眼，手里拿着牌问道：“你来干什么？”
“你跟我回去。”露露拉着秦翰的手臂想把他拖起来，不料被秦翰狠狠地一推：“你闹什么！”
露露踉跄着退后几步差点跌倒，幸好旁边有人扶了她一把，“我说，你老婆大着肚子呢，你当心一点啊！”
“他妈的要你管，快点发牌。老子就不信了。”秦翰骂骂咧咧地又坐下去继续了。
露露只觉得一阵心寒，她试图再次去拉起秦翰，毕竟女人气力小，又怀着身孕，根本使不上什么劲，她怒火上头一把推掉桌上的下注的筹码。
“怎么回事啊？闹事啊。”牌桌上的其他人不乐意了。
“**烦不烦啊。”秦翰之前一直输，心情原本就不好，见露露如此胡闹，起身就是给了露露一巴掌。
露露的脸上印上了一个五指印，她咬了咬下嘴唇瞪了秦翰一眼。
“闹什么闹。也不看看谁的场子。”这时走过来几个人先把围观的人驱散，然后把秦翰跟露露带进里屋。
刀疤正在看赌场最近的收益，看见手下把秦翰跟露露带进来，便抬头扫了他们一眼，然后奚落道：“秦老板，按说你账上的钱没清是不能踏进来的，我看在你也是想翻本还账的份上才让你进来的，怎么着，你的女人这是要来拆我的场子？”
“不是不是，没有的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女人嘛就是麻烦。”秦翰瞪了一眼身旁的露露说道。
“我看不是吧，你们小两口有事情就回家去解决，我这招待不起二位，对了，把秦老板的帐拿过来算算。”刀疤吩咐手下去把秦翰签下的借条拿过来。
“我这不刚要转风，要不您再让我出去来两把，指不定就一次翻本了。”秦翰也不知是不是输得昏头了，说出这些话。
露露在一旁只觉得自己的心一点一点地凉了。不过数月，秦翰居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老话说得好，学坏易学好难。是什么把他逼成现在这副样子。
刀疤把算好的数字递给秦翰，秦翰看到计算器上的数字有些吃惊：“算……算错了吧，我上次一共才20万，怎么今天就变成40万了？况且今天我玩得筹码都很小，怎么也不可能会翻一倍吧。”
露露本来就知道高利贷的利息高得吓人，但没想到跟自己预期差了那么多，她心里算了算，未央的20万，自己还有些首饰什么的变卖掉，大概也能凑个万把块，但是没想到根本不够。
“咱们可以白纸黑字写着的，利息怎么算，兄弟几个也要吃饭啊，对吧。”刀疤拿回计算器，“那这钱你是今天就给结清呢，还是怎么着？”
“我手头上没有这么多，你知道的，最近风头差，再容我几天时间，我想想办法。”秦翰说道。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我这里有笔买卖少个运货人，你看你有没有兴趣，虽说风险比较大，但赚得也多，但是如果做得好，我可以考虑长期让你来做，怎么样，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刀疤看秦翰一脸为难的样子，扔了一个提议给他。
“什么生意？”一直站在旁边的露露开口道。
“你以前不是也做过吗？你会不知道？”刀疤笑着反问露露。
露露一听就知道是跟毒品沾边的，她碰了碰秦翰的手肘小声说道：“钱我们再想办法，这个生意你不能做。”
秦翰思虑了一下，也猜到个七八分，一想到刚刚计算器上的数字，心一横答应下来：“好，我做。”
未央回到家里已经过了晚饭点了，张嫂一边帮她拿拖鞋一边问道：“晚饭吃了没有？”
“没有。”未央显得很疲惫，“我不想吃。”
“唉，怎么能不吃呢，你先上去洗一洗，我给你做点吃的等会给你端上去，少爷晚上也没吃多少。”
“他在家？”沈家明好几天没回来了，未央听到张嫂说他回来了，有些惊慌。
“恩，好像昨一宿没睡，一回来就吃了几口饭就上去睡觉了。”张嫂看出未央有些紧张，宽慰地说道。
“哦，我知道了，我真的不饿，你别弄了，早点睡吧，我上去洗洗就睡了。”未央说完便上楼去，她刚推开房门，就怔住了，沈家明躺在里面，均匀的呼吸声，很显然已经熟睡，她站在门口停顿了一会，随即打算进去拿了睡衣去睡客房。她蹑手蹑脚地走进衣帽间，刚把外衣脱掉，就发现沈家明站在身后，她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你去哪了？”沈家明靠在柜子旁边打着哈欠问道。
未央心虚，以为沈家明是问自己去找阿德借钱的事情，一时语塞，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怎么，不会说话了？”沈家明抱着手臂冷冷看着未央。
“你还需要问吗？小李一步不离地跟着我，我的行踪你会不知道？别搞笑了。沈先生。”未央带着讥讽的语气反问道。
原本沈家明只是想在房间里等等未央，不想睡着了，听见她回来的动静便醒过来，想着就把下午去买的东西给她，不想又不小心踩到了地雷区。
“好了，好端端地又发什么脾气，对了，这个给你，你拿着玩吧。”沈家明把手里的盒子递给未央。
未央迟疑了一下没接，沈家明也没有收回手的意思，她只好接过盒子打开，里面是块手表，牌子未央认识，国购1楼超大的旗舰店，有次跟凌曦她们逛街路过，潇潇提议进去看看，但凌曦往往是最理智的，她会拉着潇潇说：“windowshopping就好啦，顶级的奢侈品还是算了。”
“送我手表干嘛？”未央依旧没好脾气。
“昨天打了一宿麻将赢了点钱，想着买点东西给你，也没什么，反正手表，也就一装饰，你要不喜欢，明天自己再去挑过。”沈家明以为未央不喜欢手表的款式。
“我不要。”说着，未央把表盒放回到沈家明手里。一想到秦翰之前还在为了钱而四处奔波，而沈家明牌局上的一圈麻将，甚至是这块手表，都不止她拿给露露的数目。
“别耍小孩子脾气，拿着。你不要就扔了。”沈家明硬把手表盒塞到未央手里。
未央拿着手表盒看着沈家明：“阿德跟你说了吧，我跟他借了20万。是，我拿去……”
“知道了，你不要再说了，我困了，先睡了。”说着沈家明还真的打了个哈欠，接着就走出去又躺倒在床上。有些事情明明是自己默许的，也非常清楚来龙去脉，但是他就是不想听未央再详尽描述一遍。他不喜欢，也不想听未央提及秦翰。
未央换好衣服，打算去客房，听见沈家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要去哪？”
“我……我去睡客房。”未央转过身有些心虚地回答道。
沈家明依旧闭着眼，用手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说：“过来。”
未央杵在原地没有动，沈家明瞪了好一会都没听见未央走过来的声，他睁开眼睛扫了一眼房门，看见未央跟个木头似地站在那里。他叹了口气起身走过去抱起未央把她扔到床上。
未央哎呦了一声，正想说话，沈家明躺下来做了个安静的手势轻声说：“我真的困，你就安静地躺着好吗？”
未央点了点头，然后挪了挪身体摆正找到习惯的睡姿闭眼睡觉。
直到听见未央均匀的呼吸声后，沈家明才睁开眼睛侧过头看着她，张嫂说最近未央睡眠都不是很好，有时候半夜会下楼去喝牛奶，然后一个人静静坐在沙发上发呆。沈家明接到张嫂电话的时候不是没有触动，他知道也有可能是张嫂夸大了事实，目的是想让自己回去，但是脑海里就是浮现出未央抱着膝盖蜷缩在沙发里的样子，挥之不去。
早上未央醒来的时候，伸了个懒腰，侧过身发现沈家明还熟睡着，她轻轻掀开薄被起身，一看时间才6点多，黄总今天早上9点有个会，她本就打算早点去公司准备会议资料。她换好衣服下楼，张嫂已经为她准备好了早餐，清粥小菜，她划拉了两口粥然后说道：“张嫂，能给我一杯咖啡吗？”
“大清早的，你就要喝咖啡？”张嫂知道未央平日里不太爱喝咖啡，每每看沈家明喝咖啡她总是吐吐舌头跟自己要杯茶或者果汁。
“恩，给我冲一杯吧，我早上好多事情呢，怕没有精神，多放点糖多加奶，谢谢。”未央撒娇道。
张嫂听了未央的话觉得也是，前几天都没怎么睡好，光靠昨天晚上一晚是弥补不回来的，于是走进厨房去给她冲咖啡。
未央在玄关换鞋的时候看见沈家明从楼上走下来，她抬头看了他一眼立即就低下头。
“你等我一会，我送你去。”沈家明对正要出门的未央说道。
“噢。”未央答应道，然后站在玄关等。
沈家明经过未央身边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牵住未央的手拉着她出门。
未央没有挣扎，只是安安静静地任沈家明牵着出门上了车。
沈家明把车稳稳停在公司门口，未央拿了手袋就准备下车，不想手臂被沈家明拉住：“中午一起吃饭，我来接你。”
“今天比较忙，再说吧。”说完，未央微微挣扎了一下，把手臂抽出来打开车门下车。
沈家明看着未央走进大厦，随后就拿起手机给江凯打电话：“公司最近很忙？”
“还不就那样，诶，我说你怎么突然关心起我了？怎么，你那位小祖宗忙得很是吧，今天加班陪不了你了吗？”江凯知道今天分公司有个项目洽谈会，估摸着大约就是这么回事。
“没个正经，问你，我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沈家明被戳穿心事有些挂不住面子。
“我说你股份放她名下好吗？我感觉她都快比我有钱了，你说她以后发现的话，到底是会觉得惊喜还是惊吓呢？”
“这就不是你考虑的事情了。你应该明白我这样做的原因，我想她以后会明白的。不跟你贫了，我约了她吃午饭，你要是敢留她加班，我就抽走月初投入的资金。”沈家明末了还不忘“威胁”一下江凯。
江凯愣了愣，随即就在电话那头爆笑道：“我说你啊你啊，知道了，不过说好了下次你要是敢在牌桌上杀我，我可不会手软的，到时候给她一个市场部总监玩玩，估计吧，10天里面9天是需要加班的，还有一天是出差。”
“那你试试。”沈家明知道江凯是在回应自己的“威胁”。
“好了，要不要我帮你们订餐厅啊？”江凯言归正传。
“算了，我自己订吧，好了先挂了。”沈家明收好手机刚想发动车，就看见未央急匆匆跑出来，面色苍白，她朝自己走过来。
未央拉开车门就坐了上去：“我爸出事了现在在医院，快送我去机场。”她的声音一直在抖，眼睛也红红的。
“别急，你告诉我送哪家医院了？”沈家明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市一。”未央的声音依旧很抖，她心里慌乱得很，平日里再怎么吵闹，对他再怎么冷漠，他也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直系亲属，她想起幼时失去母亲的时候，心就疼得厉害。
第三十四章
沈家明陪着未央回去，飞机一降落，两人就从vip通道直接出去了，安排的车也早就等在外面了。一路上未央都沉默着不说话，掌心一直在冒冷汗，沈家明握住未央手安慰道：“会没事的，我已经让老叶安排人去医院打点了。”
未央另一只手攥成拳头，指甲抵着掌心，她忽然觉得自己好自私。想起林姨说得话，我跟你爸爸都老了。那时候觉得真的无法去体味，直到今天接到林姨的电话，一瞬间击中自己的心，粉碎自己的自私。
到了市一的时候，未央几乎是一路小跑进去，沈家明在后面追赶她，他拉住未央的手说：“你跟我来。”说着带着未央绕过大厅，到后面的一幢不起眼的住院楼里，之后未央才知道这幢楼都是给一些特殊病患留的病房，条件自然是要比其他的几幢要好。
林姨坐在病床旁边，她听见动静抬起头便看见未央和沈家明走进来，她极力克制住自己的脾气，指着门口对沈家明说：“你来干什么，出去！”
未央以为林姨还是在气自己，小声说道：“林姨，别这样。”
“未央啊，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不要再跟他在一起，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我先出去好了，你有什么事再叫我。”沈家明不愿看未央为难，主动提出去病房外面。
“未央，你跟我出来一下。”林姨说着起身也往病房外走去。
未央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父亲，跟林姨走出了病房。
沈家明就站在未央的身旁，还没来得及反应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林姨这一巴掌使得是浑身的力气，未央怔住了，她没想到林姨居然会打沈家明，她下意识的动作就是往前一步挡在沈家明的身前，“林姨，什么错都是我的，你为什么要打他？”
“我明明跟你说过了，让你放过未央，你为什么就是不听,你是想害死她，害死她爸爸吗？”林姨的情绪有些激动。
“林姨，你是什么意思？”未央听得有些混乱了。
倒是沈家明够冷静，他思虑了一下问道：“有人来找你们麻烦了？”
“哼，你还有脸问，不知道是谁寄了一些照片给她爸爸，还告诉她爸爸说你是做什么的，她爸当下高血压就犯了，学校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有多难过。”
“照片还在吗？”沈家明相较于未央冷静得多了。
林姨回病房那拿照片，沈家明从她手里接过照片，扫了一眼，然后就走到走廊尽头打电话。
“未央，你听话，离开他，你爸爸就你一个女儿，我们不求你大富大贵，但求你安稳地过日子。我知道你心里对你爸多少有点恨，可是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的，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真相，我希望在那之前，你不要再伤害你爸了，这么多年，他背负得实在太多了。”林姨握住未央的手，一番话说得非常动情，未央听得落了泪。
林姨回去拿点换洗的衣服，沈家明让人送她回去，林姨拒绝道：“不用了。”然后一个人走了出去。沈家明吩咐手下远远地跟着她。
他坐到未央旁边，帮她轻轻擦去眼泪：“你想不想知道真相。”
未央停止抽泣，侧过头看着沈家明，一脸疑惑，想起刚刚林姨说的话，她点了点头。
“你妈妈在跟你爸认识之前有个很要好的同学，你妈妈高中毕业后去了外地念大学认识了你爸爸，你爸爸是高她几届的学长，之后他们恋爱结婚，后来又有了你，就差不多在你6岁的时候，你妈妈那个很要好的同学出现了，并且追求你妈妈。你爸爸那时候刚升政教处主任，每天都很忙，无暇照顾到你和你妈妈。有一天那个男说手头有点紧，希望你妈妈能够帮他周转一下，你妈妈没办法，偷偷拿了你爸爸收来的学费去给他。3万块，那时候不算少了，后来你爸爸终于发现了，学校让你爸把钱补上就当没有发生过这回事。而你妈决心要离开你爸，还做着那个男的会回来接走她的梦。最后那个男的跟消失了一样，后来你妈妈才知道，那个男的就是个骗子，无业游民，游手好闲，整日里靠赌钱为生，到处骗钱。你妈妈觉得对不起你爸爸，也对生活心生绝望，于是就选择了结束这一切。你爸爸念在你年纪小，不愿去辩解，旁人渐渐传到你耳朵里的就是另一个版本，什么你爸外面包养小三，你妈妈怨恨自杀，他宁愿你恨他怨他。”沈家明尽量隐去一些其他会伤害到未央的话，他想要未央在受到伤害最小的情况下能够了解到事实。
真相往往是人们最想知道但又最怕知道的事情。
未央被**裸的真相中又一次被击溃，她一直以来都觉得是方父放的的错，不想这些年的恨竟然是那么地可笑。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再次掉了下来，她低着头，捂住嘴，害怕哭出声，走廊里没有人，只有尽头窗户里透进来的光。
沈家明把未央搂进自己的怀里，他没有阻止未央哭，也没有去帮她擦眼泪，他知道此时的未央内心有愧疚：“林姨反对你跟我在一起的原因，就是因为那当年骗你妈的就是一个地痞流氓，你爸是不会允许你再栽在我们这种人的手里。”说到我们这种人的时候，沈家明的语气里充满了嘲讽，地痞流氓，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那个人，但是搁在未央爸爸那，估计就是这样以为的，所以才会气得犯了高血压。
林姨带着东西来的时候看见未央坐在病床旁边，握着她爸爸的手，沈家明不知踪向，倒是一路上跟着自己的两个年轻男子跟到病房门口就没有进来了，看样子是沈家明的手下，她也没时间去计较他所做的这些事情，她只知道未央是绝对不能再继续跟他在一起了。
沈家明让未央在医院里陪着，他到楼下院子里抽烟，他原本是打算寻着更好的机会再让未央慢慢知道真相，说到底他其实是在找一个时机，解开他们父女之间的心结，而现在的情况对未央来说不算太坏，只是对于自己，完全打乱了计划，而他差不多也猜到是谁的手笔。
李琴照旧来探望老蒋，擦了粉色的口红，她记得老蒋最爱这个唇色，想起过往总是无限感伤，她没有勇气再去握老蒋枯瘦的手，她只是坐在病床旁边絮絮叨叨跟他说着话，说最近会所的生意，说最近看到一个姑娘跟自己年轻的时候很像，说到最后她愤恨地说：“凭什么他能够拥有现在的一切，而你只能躺在这里，我要他付出代价。”而病床上的老蒋毫无反应，只有旁边的仪器监测着他的心跳血压而发出的声音。
之前探望老蒋的时候她还会哭，现在她已经哭不出来了，只是变得漠然，老蒋醒过来的机率微乎其微已成事实，她再哭也改变不了什么，没有老蒋的庇佑，好多之前的人脉都不再牢靠，要么避而不见，要么索性当陌路人，好在还有一些人眼里只认钱，不然她也没办法一次又一次地给沈家明下绊子，虽说撼动不了沈家的根基，但也让不少人在帮助沈家明的同时有了些许犹豫，有时候一丝丝的犹豫都有可能会让沈家明死无藏身之地。而自己又掌握了沈家明的弱点，未央就像一枚随时会被引爆的炸弹，自己花心思在未央身上总会有点成效。想到未央她起身道走廊里打电话：“事办得怎么样了？”
“都办好了，姓方的那女的爸爸气得犯了高血压进了医院，沈家明今天也来了。”
“你继续盯着，有什么情况及时告诉我。”挂了电话的李琴转过身打算回病房,想起了上回来看老蒋，碰到了露露。
那天李琴也是在走廊里接电话，听见有人喊自己，停下脚步顺着声音的方向侧过身看到挺着肚子的露露走向自己。
“琴姐。”露露又叫了一声。
“你怎么在这？”李琴有些诧异，有些防备。
“我刚来的时候就看到你了，那时候不确定，后来看到你的车在，我就上来了。”露露一手扶着腰显得有些吃力。
“你做产检？”李琴意识到可能露露不是故意跟着自己的。
“恩，是啊，最近闹腾得厉害。”露露说着还摸了摸肚子。
“你上来就是为了跟我打声招呼？”李琴开门见山地问道。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琴姐，最近我手头上有点紧，想跟你借点钱。”露露说话的时候还用手捋了捋耳边的头发，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要多少？”李琴索性招呼她在病房外面的椅子上坐下来。
露露站久了确实觉得腰有点疼，就在李琴旁边坐下来：“20万。”
李琴原本想从包里拿烟的手僵了一下，她冷笑一声说道：“露露，我李琴虽说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但是20万，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
“秦翰欠了赌债。”露露低着头看了看肚子又看看李琴说道。
“你的那个小情人不是还有未央吗？人家现在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怎么不去找她啊？我帮你出个主意，你去找她，保管这20万分文不差地能够到你手里。”李琴俨然是在帮露露想办法的样子。
想到这里，李琴扬起了嘴角，听说未央的确给露露20万，说明她还是在乎秦翰的，哪怕就是一点点的愧疚，她也是在乎。
方父一直没有醒过来，未央在病床边陪着，林姨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说：“你去吃点东西吧，我在这呢，你早上赶过来也没歇过，你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听话。”
“林姨，我不累，我只想在这里陪着爸爸。”未央侧过头说，眼睛还有些红肿。
“方小姐。”门口的人走进来轻声叫道。
未央看向门口，是沈家明的手下：“怎么了？”
“您能出来一下吗？”他似乎有什么话不方便在病房里说。
未央起身点点头跟他走出去，她顺手把病房门带上：“说吧，怎么了？”
那人递过一个信封给她：“沈先生有事先走了，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
未央犹豫了一下终是伸过手接过来，打开，里面是一张手写的留言跟一张卡，沈家明的笔迹跃然出现：我有事先走了，卡你留着，密码是你生日，小张小王留给你，有事尽管叫他们。照顾好自己，一切有我。
未央看完之后把留言对折放回信封里，又从信封里拿出银行卡攥在手里，她对门口的两个人说：“你们去吃点东西吧，吃完找个酒店去休息一下。我这里没事，我看你们明天也可以回去了。”
“方小姐，我们会一直在这里的，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他们跟没听见未央说得话似得，照着沈家明的话又说了一遍。
未央知道沈家明一向对自己手下的要求严苛，能够留给自己差遣的肯定就是比较近身的人，自然是以沈家明为尊，不会理会自己刚刚说得那番话。她叹了口气，然后又说道：“那你们轮流休息吧，别太累。”
沈家明赶回去是因为真的出了事，但他瞒着没让未央知道，轮回被查了，以往哪怕临检都是会提前接到通知，但是阿三说是消防查出有问题，勒令轮回暂停营业，本就不是靠轮回赚钱倒也无所谓停业几天。但是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说明有人想动他，而且是想彻底把他在c市的底给掀了。
第三十五章
林森给沈家明打电话：“哥，老爷子说最近有些人不太安分，轮回被查的事比较突然，来不及阻止，下面好些人事变动，老爷子的人走了几个，敏感时期，老爷子让你多顾好自己。”
“我知道了。”沈家明收了电话，用手机轻轻扣了扣桌面，然后又紧接着给阿德打了电话：“阿德，你最近公司账面上做得平整一点，以防突查，我老觉得最近几个场子都会陆续被查。”
阿德也是聪明人，轮回被查他也料到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一早就让人把账面清理干净，不放心，就给财务主管放了个长假，让他带着一家老小去国外度假。果然不出沈家明的所料，他名下所有产业几乎都接到了各种盘查的通知，一切都如自己所料地发生他反倒想得更坦然了，怕就怕不知道对方从哪里下手，老爷子在的时候，就告诉过他，能够预料到的事情都不可怕，最可怕的是自己没有把握的事情。
未央回家洗澡换身衣服，她已经连着一个月跟林姨轮流守在医院里，方父渐渐恢复了意识，现在每天清醒的时间逐渐增多，林姨尽量避免提及沈家明，而未央也不敢提及以后回c市的事情。
她用毛巾擦了擦头发，拿起手机给凌曦打电话，接通但是一直没有人接听，她觉得心里不安，又赶紧给阿三打了个电话，阿三也是过了很久才接的电话。
“你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没听见，怎么了？”
“你有没有见过凌曦？”
“她在我这，你找她有事？”
“没有，我打她电话，她没接。”
“没听见应该，昨天玩太累，现在还睡着呢，要叫醒她吗？”
未央听到阿三的话怔了怔，好半天才消化这句话的意思，然后愣愣地说道：“你们……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了？”
阿三沉默了一会然后缓缓地说：“也就最近的事情，你不是知道我对她一直有意思。”
“阿三，凌曦是个好女孩，我希望你能够对她好。”未央很郑重地叮嘱道。
“我会的，你放心。”阿三说得也很郑重其事。
挂了电话，未央握着手机静静地站了一会，她一直忽略了身边的人，她知道凌曦需要依靠，但是阿三对她来说真的合适吗，想起凌曦曾经劝自己，沈家明的背景过于复杂，阿三又比沈家明好的到哪里去呢，明明才祝福过他们，现在却已经开始担心了，未央觉得好矛盾，心情顿时纠结起来。
凌曦冷笑道：“你怎么不告诉她实情？”
阿三转过身看着坐在身后的凌曦：“你是想让她崩溃吗？”
“崩溃什么？为什么你们都怕她会受到伤害，想来也可笑，以前看着她难受觉得天都要塌了，但是她比想象中更坚强啊，没有那么脆弱。”凌曦想起当初秦翰背叛未央的时候自己那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人都是这样，事不关自，总是无法理解当下的处境，当她也处于差不多的情况下，她无比同情秦翰。
阿三一时哑然，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回答凌曦，他只知道有些东西是没有对错可言的，尤其是感情。
未央吹干头发，换好衣服准备去医院，突然就接到了沈家明的电话，她按下接听键，并未出声，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在沈家明也未计较：“未央。”
“恩？”未央拉长了音调回答。
“你爸爸好点了吗？”沈家明到了嘴边的想念只过了舌尖就变成了再寻常不过的问候,老叶一直跟方父的主治医生保持着联系，也会定时跟他说情况，所以这一句问话显得那么多此一举。
“好多了，医生说慢慢会恢复的。”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c市？”
“沈家明，我可能不会回去了。”
“未央，如果你是怕……”
“沈家明，我不是在怕什么，我这几天想得很清楚了，我爸爸只有我一个女儿，他老了，需要我留在他身边，对你来说我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但是他需要我。”未央打断了沈家明的话。
“未央，你听我说完，我知道你内心觉得愧疚，我也明白你的心情，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我想过段时间送你们一家出去，你带着你爸爸休养顺带散散心，等我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再接你们回来。”沈家明之前的设想一直是要把未央送出去，等到把手上的生意都处理完了，再把她接回来，但是事事难料，他没想到李琴下手会如此之快，使得他不得不把计划提前。
未央听完沈家明的话沉默了半响，然后缓慢地说道：“沈家明，那是你的计划，不是我的，至于你想怎么样我是没办法控制，但是请你以后再也不要擅自帮我做任何决定，因为你没资格。”原本未央也不想把话说得如此绝情，只是这段时间于她跟一场噩梦一般，经历那么多，只因为她遇上了沈家明，可能以她绵薄之力无法护家人周全，但是离开沈家明她还是做得到的。
连阿德都看出来沈家明心情很糟糕，简直是糟糕透顶，手边的烟缸里堆满了烟蒂，阿德清楚地记得沈家明之前说要戒烟的事情，甚至昨天他试图帮沈家明点一根烟都没成功，今天忽然就变得如此嗜烟，阿德觉得不对劲，但又不敢明目张胆地问，只好暗自揣摩，思来想去，最后觉得也只有方未央有这么本事让他如此反复。
未央觉得格外轻松，彷佛完结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她忘记了一厢情愿地选择其实是在自欺欺人。命运的转盘早就已经启动，什么时候会停下来谁也不知道。
又过了一个月，沈家明果然没再出现，电话短息统统都没有。
未央还在琢磨着要不要发个短信给凌曦，让她抽空帮自己把东西整理起来寄过来，就收到了凌曦的短信，短短一行字：未央对不起。她当下拨了凌曦的号码，关机了，她有些慌乱，又翻出了阿三的电话，接通但是一直无人接听。
她思虑再三，还是选择打给了沈家明，很久才有人接听，而且并不是沈家明本人，这是他的私人号码，所以未央听见对方喂了一声拿开手机翻看号码以为自己打错了，直到对方一直在叫自己：“我说方未央？方小姐？方……”
“是，你是？”方未央一时不好辨别对方的身份。
“我是阿德啊，大哥现在不在。”阿德说道。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未央咬了咬下嘴唇然后问道。
阿德沉默了一会之后回答：“这我还真说不准。”
未央的手心一直在冒冷汗，她继续问道：“那阿三呢？”
阿德又是一阵沉默，然后回答：“他也不在，你有什么事吗？”
未央换了一个手拿电话，然后想了一会才缓缓说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阿德觉得有些招架不住了，说瞎话虽说是自己的强项，但是要怎么让谎话看起来像真话还是有难度的，他有点想抽自己，说他们都不在就可以挂电话了，为什么还要问有什么事？他内心纠结着，嘴上支支吾吾，零碎地说：“哦，凌曦啊，好像……好像回家了吧。”
未央终于开始觉得不对劲了：“什么叫好像，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阿德这回是彻底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他早就说了他不想来接这个电话，但是他们一致同意他来接这个电话，结果果然搞砸了。
未央见阿德没有回答，说道：“好了，我知道了，先挂吧。”收好手机却是匆匆跟林姨说朋友出了点事，需要去处理一下就拿着包离开了。守在门口的两个人想跟着未央，未央回过头说：“我回家一下，不用跟着我。”两人对未央的话深信不疑，没有察觉异常，况且近来什么状况也没有，就随未央独自离开了。
未央出了医院，乘着大巴到了机场，她奔向柜台买最近一班飞往c市的机票，她用的是工资卡，她这才发现这两月没去上班，工资却一分不少打进了她的卡里，只是时间紧迫，她来不及多想。
等到回到c市已经是晚上，她首先回了她跟凌曦一直租的地方，没有人，而且像是有一段时日没人住过了，她去凌曦的房间，打开衣柜，衣服都在，箱子旅行袋也都在。她立马下楼打车直奔轮回，轮回依旧热闹，她穿过人群上楼，在走廊里碰到了阿德，阿德正在教训手下：“最近什么情况不知道啊，你还敢给我叨叨这个，不想活了……”看见未央足足愣了十几秒才回过神来，“哎呦，姑奶奶，你怎么回来了？”
未央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直接问道：“沈家明呢？阿三呢？”
阿德挥了挥手手叫手下先退下，然后走过来回答未央：“都不在，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说，出什么事了？”未央声色俱厉地问道。
阿德看瞒不下去了，只好说：“前几天老大遭了人袭击，挨了一枪……”
未央只觉得脑子里轰一下变得空白，后面阿德还说了什么全部没有听见，直到在阿德的陪同下到了医院，看见躺在床上的沈家明，才算清醒过来。阿三凌曦也在病房里，两人眼眶都红红的，看见未央脸上露出一些诧异，然后转而看向阿德，阿德一副我也没办法瞒下去的无奈表情。
阿三轻声对阿德和凌曦说：“让她单独跟老大待会。”
凌曦看了一眼昏睡着的沈家明然后走出了病房。
未央慢慢走到沈家明身边，她伸出手去握他的手，原先还不觉得，握到他的手才知道自己的手竟是冰凉得可怕，沈家明胸口包着绷带，她觉得白晃晃地分外刺眼，眼眶却不自觉地红了。
沈家明微微睁开眼睛，模模糊糊好像看到了未央，以为自己又是梦到了未央，喃喃自语：“我又梦到你了。”
病房里安静，未央听到沈家明的这句话，顿时泪流满面，再也控制不住。
有些人不是说忘记就可以放得下，有些爱辗转心头却半分舍不得，像根鱼刺一样卡在喉咙里，吞咽口水都会觉得痛。
第三十六章
未央守在病房里,而沈家明一直处于昏睡的状态，半夜忽然发起了高烧，未央看见护士准备给他打退烧针，刚擦完酒精，他突然动了一下，吓得护士针筒都差点掉了，未央走过去握住他的另一只手，轻轻安抚他，示意护士轻一些。
沈家明就这样安静地让护士打了退烧针。然后小护士又交待未央要注意沈家明体温的变化，有任何问题按铃，她们24小时有人值班。未央轻声谢过护士，然后帮沈家明掖好被角。
阿三推门走了进来，他想劝未央去休息一下，哪怕就是眯一会也好，她从赶到医院到现在，没有离开过病房，任谁劝都不行，凌曦提出自己替换未央一会，阿三不放心，硬是把凌曦送了回去。
“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阿三小声对未央说。
“不用了，我等他烧退了就走了，家里还不知道我回c市了，我要赶回去。”未央用手背探了探沈家明的额头，医生说发烧是正常的现象，只要退了烧就好的，那么自己也可以安心回去了。
“你好不容易回来了，又要走？”阿三私心希望未央不要走。
未央抬起头看着阿三：“我不能再给他希望了，也不想再给自己留念想，这原本就是他所选择的生活，而我只想普普通通地过日子。“
“你错了，他根本没得选择，他唯一选择的是你，你现在告诉我你要放弃了？”说着阿三有些激动，提高了音量，睡梦中的沈家明皱着眉呻吟了一声。
未央用手去舒展他的眉头，然后转过头继续跟阿三说话：“我希望你能体谅我，我已经跟凌曦说过了，等他醒过来，不要说我来过了，你跟阿德也是，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就请你帮我这个忙。”
阿德看见未央眼里的哀求，心里虽有不忍，但想到未央的遭遇，心里一横说：“好吧，那你什么时候走，我帮你安排一下。”
“医生说明天早上之前就会退烧，我明天就回去了。”未央从包里翻出身份证递给阿三。
阿三接过证件准备离开，忽然想起什么又转过身对未央说：“今天林森给我来了电话，说明天要来看大哥。”
“我知道了，林森如果看见我会更麻烦，所以麻烦你帮我买最早的航班。”未央知道以林森的性格是万万不会答应隐瞒自己来过这件事情的，所以决定不跟林森碰面，以免事情变得更复杂。
阿三离开之后，未央拿出手机给凌曦发了短信，让她来医院一趟。
凌曦一直在等未央的电话不敢闭眼，果真等到了短信，她拿上大衣打开门，不想被两个人拦住了去路。“杨小姐，这深更半夜的你是要去哪啊？”其中一个胖胖的问道。
“医院。”杨凌曦边说边套上大衣，但是两人仍然不肯放行。
“对不起，杨小姐，三哥吩咐过，你哪都不能去。”另一个瘦高个说道。
凌曦冷笑道：“哼，他是想软禁我吗？他以为我就没办法了吗？”说完她转身回屋里砰一声把门关上，脱掉大衣扔到沙发上，然后拿出手机一字一字回复未央的短信：未央，我怕是来不了了，我错了，我以为你回来可以救我，但是现在看来，你还是离开比较好，我不想你受到任何伤害，你走吧，等我解决好就来找你。
未央的手机震了两下，她打开短信看，看完凌曦的短信心里有些堵，她至今不知道沈家明被谁所伤，也不知道凌曦又陷入了什么困境，但是她知道这一次，凌曦选择要靠自己，人总是要成长的，以前她会毫不犹豫风风火火就冲过去帮凌曦，但是现在凌曦说不需要了，那么是不是自己就可以安心让凌曦独自去处理。
阿三把机票跟身份证拿给未央时候，还给了她一个薄薄的信封。
未央知道里面是什么，所以没接。
阿三把信封往她手里一塞：“你拿着，我知道老大给你卡你没动过，虽说医院的费用已经提前付了，总会有需要用到钱的地方，这是我自己的钱，不多，你拿着，我能够理解你，你跟我们不一样，你有亲人，有朋友，有你生活的圈子，有你想要的生活。当初我就不同意把你牵扯进来，但是世事难料，既然已经是这样了，你就当我对你愧疚的补偿，拿着吧。”
阿三的话说得很诚恳，未央不是没有触动，之前总觉得自己如何选择没有人会在乎，哪怕是自己的父亲，但是现在什么都不一样了，她不能够舍弃她的亲人，他们是那么在乎自己，而自己肆意挥霍自己的人生，毫不在乎，她开始有所顾忌，她的人生不应该是这样子。
阿三亲自送未央下楼，因为阿德还没来，他不放心留沈家明一个人在病房：“我就只送你到这儿，他们会送你登机为止的，不要拒绝，作为朋友，我必须保证你的安全。”
“好，谢谢。”这一次未央没有拒绝，她知道阿三也是一番好意。
未央没走多久，林森风风火火地赶到了，他昨天才接到的消息，人在外地，说来也巧昨天天气状况一直很糟糕，好多航班被取消，好不容易做了早班飞机赶回来。他一出电梯就开始看见阿三站在走廊等他，他挥了挥手示意阿三不要出声，让自己先进去看过沈家明。他来的时候也给自己的老同学打了电话，让他过来给沈家明检查一下，他倒不是信不过医生，而是枪伤需要慎重对待，公立医院是没办法进了，只好把人叫到这儿来。
沈家明正好醒了，虽然有点虚弱，但是却很清醒，看见林森来了说道：“你不是出差了？”
“居然还敢叫他们瞒着我，要不是我得到点风声，你是不是打算等我回来轻描淡写一笔带过啊。”林森来之前给许航瑞他们也打了电话，几个人也都还不知道，估计这会儿都在往这赶。
“死不了……”沈家明还没说完就咳了起来，带动了肩膀，他嘶了一声，麻醉是早就过了，清醒过来，痛觉神经是完完全全恢复了。
“你啊，我说什么好，怎么回事，我才走几天，出这么档子事。”林森觉得有些累了，松开领带直接坐到沙发上。
阿三刚想开口，被沈家明用眼神制止了。
沈家明说：“我也是替人挨枪子的，你就别问了，我自己会处理的，我不会白挨的。”
“你都躺着了，你那心肝宝贝没来?”林森环顾一周寻找未央的身影。
“不用告诉她，又不是什么大事，她最近也够烦心的了。”沈家明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
“我真搞不懂你是怎么想的，你对她是掏心掏肺，可人家领情吗？”未央对沈家明不闻不问的态度让林森觉得生气。
阿三想帮未央辩解几句，想起未央的嘱咐，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了，又觉得林森那样误会未央着实不应该。
林森转过头视线扫到阿三：“阿三，你杵在那儿干吗呢？”
阿三回过神来：“啊，没事。我出去看看阿德来了。”说完就出了病房。
沈家明侧过头看了看窗外的阳光，苦笑着对林森说：“昏睡的时候梦见她好几回了，感觉她就坐在我身边，一醒过来发现真的只是梦。”
“我说你这又是何苦呢，不就是一个女人，你说你要什么女人没有啊，样貌比她好看的，身材比她火辣的，性格脾气比她好的，你一句话的事情。”
“再好，也不是她。”
“没遇着她的时候你不也好好的，你还魔怔了。”
“是啊，魔怔了。”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她的，沈家明自己也记不清了，也许就是有那么一瞬间，自己被她眼神里的那份坚毅所打动，没有任何畏惧和退缩。
林森还打算说点什么，就看见阿三突然推门进来，他面色不太好，走到沈家明的床边说道，声音里居然有一丝颤抖：“大哥。”
“什么事儿啊，你怎么吓成这样了？”林森问道。
“慌慌张张，出什么事了？”沈家明勉强撑着身子半坐起来说道。
阿三支支吾吾半天没说。
沈家明厉声喝道：“说！”
“未央在去机场的路上出了车祸，现在被送往医院了。”阿三觉得说与不说都是要死的，不如痛快点说了。
“你再说一遍？”沈家明的脑子有些混乱，未央？机场？
这时候还是林森清醒：“你等会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先告诉我送到哪家医院了。”
“市三院。”
“好，我知道了，”说着林森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喂，你先别来了，对，有个女的，年龄20多，叫方未央，说被送进来了，交通事故，对，你先去查一下，我马上到。”
阿三还在思索该如何解释。
挂了电话的林森转过头对沈家明又说道：“你别着急，我让人过去看了，我现在立马过去，到了给你电话。”
林森走后，沈家明黑着一张脸看向阿三。
阿三知道自己终究是躲不过的，只好一五一十把事情的始末跟沈家明说。
沈家明脸色变得越来越差，听到未央让他们都保密她来过这件事情，再也忍不住了，拔掉输液针，掀开被子想去市三医院看未央。谁知冒然地站起身来一阵晕眩。阿三赶忙走过去扶住沈家明：“老大，还是等林森的电话吧，你身子还虚着。”
“你给我起开，居然还帮她一块瞒着。”沈家明推开阿三，另一只手在床边撑了一下，勉勉强强站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许航瑞、江凯到了，一推开门就看见沈家明要出去，许航瑞赶忙过去拦住说：“行了，林森已经过去了，你就老老实实在这呆着，我也给打了电话问了，机场高速出的事追尾，无伤亡，估计也就轻伤，不至于危及性命。”
江凯也在一旁劝道：“你就别去了，不是才醒过来吗，你就在这里等消息。”
沈家明起来的时候，伤口也开了，纱布被血浸染了。
许航瑞赶忙跟阿三说：“快去把医生叫来。”
一番折腾之后，沈家明终于躺回了病床上，林森也打来了电话：“你安心，没事，就是手蹭破一点皮。ct什么的我也带着去做了，没什么事，我现在带她过去。你们俩就给我老实在医院呆着吧。”
第三十七章
未央在急诊室里看见林森的时候下意识往角落里缩，哪知道护士拿着酒精棉回来的时候大声吼道：＂让你别动，你还在流血，过来。＂一下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包括林森。林森一脸疲倦，手上拿着脱下来的西装，一看未央手肘一直在流血，朝着身后的人说道：＂你赶紧给她包扎一下。＂说着让开让身后的人走上来。
＂要不，我来吧，我怎么能让你动手呢？＂护士一看是楼上的最年轻最帅的主任医师，脸都红到耳朵根了。
叶亮微笑着回答：＂不用了，你去照顾其他人吧。＂说着检查了一下未央的伤口，不深，消毒一下简单包扎就好。
等未央按照林森的要求做完了所有的检查，叶亮一再保证没有问题的情况下，林森才把未央塞进自己的车里，带着叶亮一块去见沈家明。
而病房的沈家明已经安静下来，没有再折腾，本来一直以为是因为太想念了才会梦见她，没想到她确确实实来过了，不管她为了什么理由回到c市，最起码她还会担心自己，但是她不想让自己知道她来过。想到这里就觉得心闷，总有一口气堵在胸口，怎么都顺不下。
林森把未央带到病房，然后让叶亮先查看沈家明的伤口，叶亮检查完了之后就离开了病房，接着林森就示意其他人跟他一起出病房，留未央跟沈家明独处。
未央就远远地站在靠近门的地方，没有半点想挪动步子的打算。
沈家明一时也觉得恼怒，没有开口说话，任由未央像根柱子似地杵在那里。
大约过了一会，他瞥到未央手肘上的绷带，心一软，柔声说道：“过来。”
未央这才慢慢往床边移动，她靠近沈家明的第一反应居然是用手背去贴他的额头，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触电似地抽回手。倒是沈家明眼疾手快握住了她的手：“让我看看，还有什么伤，手还疼吗？”
未央摇摇头，动了动手想抽回来，不想沈家明察觉反而握得更紧了。未央小声哀求道：“你放开，疼。”
沈家明以为她还有什么其他的伤口，连忙松开手，这一松开，未央就往后面退了几步，拉开了跟沈家明的距离。
沈家明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苦笑着说道：“难道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未央想了一会说道：“家明，我没事，让我走吧。”
沈家明原本想挥手让未央再走过来，听到她的话手僵在了半空中，随即又放下：“好，让阿三送你回去吧。”说着朝半掩的门吼道：“阿三。”
阿三在病房外听见沈家明叫自己，马上推开病房门进去：“我在。”
“你亲自送她回去。”沈家明觉得靠得时间长了，背部有些僵硬，他试着往下躺了躺。
“大哥，现在送走恐怕不行，回来的人说了，后面的车是故意撞上来的，我让阿德去查了，是谁做的还不知道，就算我亲自送，也难保不会出事。”阿三说得倒是实话，先不说未央要不要留在医院观察个两天，单是考虑安全这一点，他就不赞成送她走。
沈家明思量了一下，原本自己也应该想到这点，一路上都是自己人送出去的，未央的行踪是谁泄露出去的就很值得怀疑，这么着急送走未必是好事，于是他改变了主意：“你暂时不能走。”
“你答应了的，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未央一边说一边往后退，企图强行逃跑，不料阿三拦在了门前。
阿三摇了摇头说：“真的不是不让你走，这回是运气好，正好下高速的车多，大家速度都不是很快，不然你以为你就只擦破点皮？”
阿三出去之后，未央抱着手臂冷冷看着沈家明：“我不要待在医院里，一分钟都不想多待了，你送我回去吧。”
沈家明没有说话。
未央继续说：“沈家明，何必呢？你困住的只是我的人，我既然说过了离开你，那么之后发生的事情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只要我不在你身边，我对你来说就一点价值都没有，你比我更清楚。”
沈家明冷笑着说道：“你以为他们会那么轻易就放过你？你以为你离得开我？”
未央听到沈家明的话觉得胸口堵得慌，一时想不到什么话能够回击他，只好狠狠地顶撞道：“你那么多女朋友，你在乎过哪一个，我只不过是最难控制的那一个，是自己要走，你心有不甘。”
沈家明听出未央情绪有些激动，说得话都乱了，她以为自己只是不甘是被甩的那个？好吧，其实是有那么一点，他承认。但是她怎么可以认为她跟她们是一样的，倘若一样，时隔两年就不会再抓着她。
沈家明觉得伤口的疼痛还抵不上心里的，他暂时没有想好怎么安排未央，正想叫阿三进来，就听见未央又说：“沈家明，我要见凌曦，我去或者让她来。”
沈家明把阿三唤进病房，然后吩咐道：“把凌曦去接过来。”
“大哥，这……”阿三显得有些为难。
“未央说要见见她。”沈家明又补充道，然后对阿三点了点头，示意阿三按照自己的吩咐去做。
阿三只好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未央坐在沙发上低着头看手机屏幕，看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她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过得是如此漫长。一个小时以后，凌曦出现在了病房里，她眼眶红红的，却没有眼泪，只是看着未央，不做声。
“凌曦，未央想见你，你就跟她好好聊聊吧。”沈家明意味深长地说道。
凌曦的手心沁出了冷汗，来的路上，阿三再三嘱咐，不要冲动，凡事要想清楚再做。她苍白的脸上绽开笑容对未央说道：“未央，我是想告诉你，我怀孕了。”
刚刚推门进来的阿三也听见了凌曦的话，呆在了那里，未央看了看阿三的样子，以为阿三也是刚知道，才会那么紧张，她想帮着舒缓一下，于是说道：“阿三，你知道你要当爸爸的事了吗？”
阿三看了看凌曦，正准备说些什么，就听见凌曦接着说：“未央，你帮帮我吧，他说他不想要这个孩子，叫我打掉。”
未央听言立马收起了笑容，厉声呵斥阿三：“你怎么可以那么不负责任？这也是一条生命啊”。
凌曦也转过身对阿三说：“你看，是吧，都赞成我留下这个孩子。”
而此时沈家明冷眼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一言不发。
未央走过去牵过凌曦，让她坐到沙发上，然后抬眼瞥了一眼阿三：“我之前是怎么嘱咐你的，我希望你能够对她好，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现在是什么情况？”
阿三百口莫辩，索性就沉默不语。倒是凌曦反过来帮他说好话：“未央，你别怪他了，也是，我一开始是打算瞒着的，他可能怕，我自己都照顾不过来，怎么能当妈呢？”
“我可以帮你一起照顾。”未央说着话手不由自主放到了凌曦的肚子上。
凌曦的眼眶顿时红了，她用手覆盖了未央的手：“谢谢你，未央。”
未央转头对阿三说：“难道你不打算负责任吗？”
阿三深呼吸了一口气说：“当然不是，我只是认为现在这个时机并不适合要孩子，孩子随时会成为我们的负担。”
“那也是甜蜜的负担不是吗？这个世界上会有一个人身上流着跟你一样的血液，是一件多么神奇的事情。”未央以为阿三只是一时不习惯要为人父这件事情，想要劝导他一番。
“阿三，既然来了，你就带着凌曦去做个产检好了，你先去问问。”沈家明终于开口，但阿三觉得还不如不要说话的比较好。
最后化解掉如此尴尬气氛的居然还是凌曦，她笑着对未央说：“要不你陪我去？”
未央点了点头，然后扶起凌曦。
阿三站在门前，他看了看沈家明，仿佛在询问是否让未央离开这间房间。
未央发现了这一幕，她朝着沈家明说道：“我不会走的，在我确定阿三对凌曦负起责任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你放心好了。”
沈家明点了点头，阿三侧过身打开门，跟着她们一起走了出去。门外的林森看见阿三他们出去，走进病房询问：“现在是什么情况，凌曦怎么又出现在这里？她知道了？”
沈家明摇了摇头：“林森，看来，我跟你说的事情要提前了。”
林森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沈家明：“我猜到了，就把它一起带来了，你真的想好了？”
沈家明苦笑道：“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第三十八章
林森在医院有没有久呆，就离开去办沈家明交代的事情了，许航瑞他们也没敢多留，各自回家了，未央想陪着凌曦回家，但是阿三一直坚持他亲自送就可以了，让未央留在医院里。
凌曦一上车就收起了笑容，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现在你们满意了。”
阿三也板起脸说道：“你这又是何必呢?”
凌曦用手抚摸肚子说道：“孩子我是一定要生下来的，现在她也知道了，如果你们再逼我，我就告诉她，我已经选择了一条最好的路，大家皆大欢喜，你也放心，我不会叫你负责的，生下孩子我就走，再也不会出现了。”
“凌曦，你这样，受伤的只会是你自己，你知道吗？”阿三还是想劝劝凌曦，她做得选择目前看来也许是最快的解决方式，但是他害怕就此埋下更剧烈的炸药，一旦引爆，会更惨烈。
林姨打来电话的时候，未央正好睡着了，沈家明起身去拿过她包里振动的手机，看了一眼屏幕，挂掉，然后轻手轻脚走出病房才回拨过去。
林姨显得很着急，未央已经2天2夜没有跟家里联系了，她又不敢惊动了方父，只好帮着撒个谎暂时糊弄过去。趁着方父睡着了才出来打电话给未央，一看未央回打过来，接起来就是一通问话：“你去哪里了？你怎么不跟我们联系呢？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话音刚落，沈家明冷冷地回答说：“她在我这。”
那头一听是沈家明的声音，心都凉了半截了，一时间默然。
“你放心好了，没事，她爸爸那情况也稳定，过几天我就把她送回去。”沈家明本就不期待会能够听到什么好话，沉默是理所当然的，那一记耳光好像真的很痛。
林姨沉默了一会说道：“家明，我知道当年是我不好，我再怎么样也不应该留你一个人在沈家，可是我也是迫不得已，我过不了那样的生活，你爸就同意放我走了，但是条件是再也不能见你，我答应了。也不是没想过回来找你，只是我怕看到你，你对我就只有恨了。”
沈家明忽然有些理解了她的话，小的时候老爷子对自己也只是淡然形容过她，也曾说过有些东西留不住就要学会放手，不然也是一个负累，所为作茧自缚大体如此。老爷子虽说之后身边也没断过女人，但是他知道在书房的抽屉里永远放着一张她的照片，齐刘海黑长发抱着弱小的自己笑容如花般绽放。
林姨见沈家明半天没有回应，以为他是想起没有妈的这些日子，心里也有些心疼，她接着说：“家明，你觉得把她留在身边是保护她，但是你想过没有，原本她可以过普普通通的生活，一旦牵涉到你，她的日子就没办法平凡安然度过，你说过你是做什么的吗？你父亲那时就在做的生意，你应该也还在继续吧，不然家业也不会如此之大，算我求你，放过未央。”
未央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盖了毛毯，室内有些热，她起身，发现沈家明不在床上，她下意识反应就是大叫门外的阿三：“阿三！”
阿三正在门外抽烟，听见里面的叫声赶紧丢掉烟踩灭，走进去看见未央指了指空着的病床，他这才明白过来是在找沈家明：“大哥在外面，没事，你放心，我以为什么事呢？”
未央回想起刚刚做的梦境，觉得惊恐，自己看着沈家明从悬崖边掉下去，来不及伸手抓住他，惊醒的那一瞬间看不见沈家明，当下觉得很紧张，反应过度了一点。
沈家明听到动静，也回到了病房，看着未央问阿三说：“怎么了，什么事？”
阿三嬉笑着对沈家明说：“喏，以为你不见了，找你呢。”
未央看到沈家明，长长舒了一口气，走进洗手间去洗脸，额头上有做噩梦沁出的汗。
沈家明走过去递给她一块毛巾，阿三已经悄悄走出了病房顺便带上了门。
未央接过毛巾擦干，然后用毛巾捂住脸说：“你知道我刚刚梦到什么了？”
隔着毛巾，沈家明听得不太清楚，一把扯掉她脸上的毛巾：“梦到什么了？”
“你死了。”未央省略了自己如何地惊恐害怕，只是简单告知了结果。
沈家明听后直接笑了起来,然后把未央拉过来揽进怀里：“原来是担心我会死，放心，我还要照顾你，不会这么容易死的。”
未央原本想挣扎一下，但是怕会弄到沈家明的伤口，只好安安阿静静任由他抱着。
凌曦第一次清楚地感受到身体里面在孕育小生命的时候，是闻到自己最爱吃的鱼的时候，居然是一阵阵地泛酸水，接着吐得昏天暗地。她之前看到公司里怀孕的同事，该吃的吃，该喝的喝，除了肚子圆了一点之外，跟其他人没什么两样，真的轮到自己，却是这般辛苦。阿三找了个阿姨专门照顾她的饮食起居，阿姨话很少，做事很勤快，看凌曦每天吃不下，光吐，就变着花样给凌曦做吃的，能让她吃下一点，昨天熬的燕窝粥，今天换成烙饼了。
凌曦正在卷饼的时候，手机响了，她放下饼接电话，对方刚说了一句话，她就觉得冷汗直流，对方说：“杨小姐，怀孕很辛苦吧。”
她怀孕这事情只有他们几个知道，阿三说既然要生那就平安地生下来，所以对外界封锁了消息，加上她原本就不是众人的焦点，基本没有什么人会关注到她，所以陌生的号码一张嘴就是已经知道自己怀孕的事情，说明来者不善。
“怎么不说话了，我也没别的意思，杨小姐既然准备生下来，那我也希望杨小姐能顺利生下孩子。”对方见凌曦迟迟不回答，又接着说。
“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这个孩子不是阿三的。”对方说话就挂掉了电话。
凌曦翻看号码，是用的网络电话，看不到来电显示，她只觉得手心里都是汗，这算什么，威胁电话？她反应过来给阿三打电话，告诉阿三刚刚的电话，阿三在电话了沉默了一会，然后告诉凌曦：“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不要生下来，我送你出去，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了，我会多派几个人去，你平时没什么事情就不要出门了，肯定有人盯上你了。”
凌曦挂了电话顿然觉得什么胃口都没有了，叫阿姨把东西撤掉，起身回房间了。
未央心里惦记着凌曦，沈家明就想让阿三把凌曦接过来，谁知未央却不肯：“医院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她还怀着孩子，送我去见她不就好了。”
沈家明心情很好，当下就应允了，吩咐阿三亲自送她过去，最近外头都知道他在找制造车祸的幕后黑手，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除非那个人急不可耐地想要跳出来了。
路过国购的时候，未央让小李停车，说要进去买点东西，小李侧头看了一眼阿三，阿三点了点头：“我们不能逗留太久。”
未央没想到今天大家都肯依着自己，心情也很好，拿着包打开车门就下去了，她去了婴儿用品店，她也不管是否用得上，凡是看得顺眼的都扔进售货员怀里，她看见一双小鞋子特别漂亮，她拿起来正想扔，售货员笑着说：“这一双已经有人预定了，您如果想要的话，我帮你预订一双，到货了我再联系您。”
“要多久啊？”未央怕太久，自己已经不在c市回家去了。
“一个月左右，我们都是从意大利直接调货过来的。”售货员面带微笑地回答。
未央想了一下，然后对着阿三说：“那把你的号码留给她，到时候鞋子到了你过来取。”
阿三不想逗留太久，就依着未央跟着售货员去柜台留号码。就
就一会功夫，阿三转身就找不到未央了，他赶紧拿出手机给未央打电话。
过了好一会，他才看见未央拿着手机走进来，他快步走向未央：“我说姑奶奶，你去哪了？”
未央面色不太好，缓过神来回答阿三：“我不过去了趟洗手间，我买得差不多了，我们走吧。”说着她走过去结账。
阿三拎着好几袋东西跟在未央的后面，未央则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阿三只当是她有点累了，全然没有放在心上，上车之后倒是给家里阿姨打了个电话，问问凌曦午睡起来没有。
等他们到的时候，凌曦还睡着，孕妇嗜睡，未央示意不要叫醒她，然后她轻手轻脚走进房间。
阿三让人把未央买的东西都拿到安排好的婴儿房里，又让阿姨去做点吃的，他们还没顾得上吃午饭。
未央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侧身睡着的凌曦，她觉得心疼，这一刻，她觉得是有把刀子插在了自己的心上，而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捅这一刀的不是别人，居然是自己最要好的朋友。
“琴姐，事已经办妥了。”
李琴笑着挂掉了电话，她了解女人，有时候背叛这个词真的可以毁掉一个人的人生，彻彻底底毁掉一个人的信仰，没有什么比背叛来得更撕心裂肺了。
（只能抱歉，这一章卡到了2014年，不过也快写最后的部分了，原来以为自己写到40章就能完结的，看来要再多写几章了，不过应该会在这几个月就完结掉）
第三十九章
阿三觉得未央很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她到底哪里不对，昨天她没有等到凌曦醒过来就匆匆离开了，后来听阿姨说凌曦醒来以后脸色很差，一直在孕吐。他一边听着电话里阿姨跟自己报告凌曦的情况一边盯着沈家明紧闭的病房门，未央刚刚说要单独跟沈家明聊聊。
未央看着沈家明说：“我可以留下来，但是你先要答应我送走我爸爸跟林姨，我不想他们因为我受到任何伤害了。你可以做到的是吧。”
沈家明听到未央的话有些不可置信，但随即很坚定地回答未央：“只要你信我，我就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未央慢慢走近沈家明，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说：“我还能相信谁？”
“你给我几天时间，我来安排，我今天就出院回家。”沈家明翻手反握住未央的手，他觉得未央的手冰凉。他知道未央是要如何挣扎才能下这样的决心，他感激未央最后的孤注一掷。
未央尽量不让自己再发抖，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害怕自己以控制不住就会泪流满面。一路走来她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么坚定过，尽管心如刀割，每一步就像在走在刀尖上，但是她知道一切都已经没有回头的可能，当初是自己的选择，才会有今天的结果，倘若不是自己，是不是所有人的命运都会不一样。到底是哪里就已经开始错了呢，是自己替张强求情开始吗？还是自己像个浮萍抓住沈家明的时候？她不想再去回想，有些事情已经无法改变。
沈家明随即把阿三叫进来，说要出院回家。
阿三并没有阻拦只是默默点了点头，然后去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说是问能不能出院，但实际上只是询问回家需要带什么药品，哪一位护士跟着去家里。
未央帮着沈家明换下病号服，看着沈家明的伤，她的眼睛有些发酸。
张嫂看见未央跟着沈家明一起回来，显得很开心：“方小姐你也回来了。”
未央知道张嫂一直当自己是自己人，见到张嫂她也有些许感动。沈家明的电话正好响起来了，他示意未央他要去会客厅接电话，未央点了点头。
“张嫂，他的伤口还没怎么愈合，医生说饮食还是要清淡，你继续教我煲汤吧。”未央微微握住了张嫂的手说道。
张嫂的眼眶也有些红了。
沈家明侧过头看着未央和张嫂，听着手机那头跟自己汇报情况。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能这样看着未央就很心安，甚至觉得挨得这一枪很值得，差点以为这一次自己只能放手，没想到她自己愿意留下来。林森其实已经把事情办妥，未央随时可以走，境外的账户也没有了问题，送走她自己就没有了后顾之忧，可以慢慢着手清理门户，但是私心想多留她一段时间，哪怕是多几天也好，总觉得他们之间平静的日子太少，总是让她哭，如果早知道不管怎么样都是想把她留下，当初就不应该放开她，至少这几年他们都还能在一起。
沈家明找来了顾潇潇陪未央，也不知道家明是怎么跟潇潇解释的，顾潇潇只是握着未央的手说：“方老师会好起来的，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你真傻。”
未央避重就轻说了一下，然后就岔开了话题:“还是不说我了，说说你吧，最近怎么样，工作还习惯吗？”
顾潇潇深深叹了一口气说：“工作还不就那样，讨生活总归是辛苦的。”
未央以为潇潇在公司里受了欺负，问道：“你在公司里受委屈了？”
顾潇潇说：“那倒没有，哎呀，只是烦心事太多了，要不我们去shopping吧。”
未央也觉得这是一个好建议，于是欣然同意了。顾潇潇最近被工作压得喘不过气来了，未央则是满心的烦恼，因为各怀心事，激起了两人疯狂的购物欲。沈家明派给未央的两个人手上已经拎得满满的了，而未央跟潇潇仍没有半点要停下来的意思。顾潇潇都觉得有点逛不动了，未央还在疯狂地扫货，只看见她点了一排货架，挑出了几件不喜欢的，剩下的全部要了，她真心觉得未央是疯了，自己之前只是在电影里看到过的场景，没想到未央情景重现。店员自然是乐开了花，索性在门口挂出了vip专场，以免其他客人打扰倒未央。
“我说，你是怎么了，就算刷得不是自己的卡，也不用这样吧，你能穿得过来吗。”顾潇潇试图阻止未央疯狂的行为。
未央思虑了一下说：“你家地址多少来着，全部送你那去吧。”
顾潇潇惊得已经说不出话了，沈家明只是说未央心情不太好，具体没说为什么，以上次龙薇的事情来看，难道沈家明又在外面拈花惹草了，之前还很羡慕未央遇到沈家明这样的金主，但是现在看来，自己也许未必忍得下男人们口中那些风场做戏。
“琴姐，她在商场呆了整整一天，一直有人跟着，不好靠近。”角落里一个人在给李琴打电话汇报未央的情况。
李琴看了看自己新做的法式指甲说：“保护得还真好，你继续跟着吧。被发现也没关系，我要的就是沈家明知道，我想对他的宝贝儿下手。”说完她就挂掉了电话。她看看了一眼窗外的夕阳，苦笑了一下。有些事情终究还是要有一个了断的。
未央还真的把衣服都送去了顾潇潇那，还美其名曰在大公司上班，需要一些像样的行头。甚至都没有给顾潇潇拒绝的机会，未央终于感觉有些累了，就想回家了，路过一家婚纱店，她让小李靠边停了下来，她降下车窗然后看见工作人员在给橱窗里换上最新季的主打婚纱。忽然就想起还是大三的时候，她跟凌曦两个人陪着学姐来过，学姐跟她男朋友是青梅竹马，毕业两年就决定结婚，那时候未央还傻傻地嘲笑学姐那么早就把自己送进了坟墓，而学姐只是浅浅地一笑说：“傻丫头，你是还没遇到那个人，等到他出现你就会知道你为什么会心甘情愿走进坟墓。”
看了一会，未央就让小李开车离开了。不过两年的时候，刚刚自己居然动了想结婚的念头，很想穿上白纱含着热泪说我愿意。只是那个人会是沈家明吗？未央的心里有很多不确定，很多疑问，有愤怒，有无奈，有动摇，但是她尽量在说服自己跨过这道坎。这一次是她自己的选择，哪怕错，也只能咬着牙走下去。
未央回到家的时候，张嫂已经做好的晚饭，未央打了声招呼就准备上楼换衣服，正好碰见洗完澡下楼的沈家明。
“回来啦，你买的东西呢？”沈家明看着两手空空的未央问道。
“买了一些衣服，后来觉得不合适就全送给顾潇潇了。”未央没敢抬头跟沈家明四目相对。
“那明天接着逛，总会买到喜欢的。”沈家明伸手摸了摸未央的头发说道。
“恩，我先上去换衣服。”说着未央移开了身子，蹬蹬蹬地上楼去了。
张嫂端菜上来的时候开玩笑说：“听说你今天去逛街了，怎么没看你拿东西回来，也没给我带块围裙吗？”
未央一脸愧疚：“我今天没看到什么好东西，要不这样吧，明天我们一起去，看看厨房里有什么需要添置的。”
张嫂看未央当了真，赶忙解释说：“我就随口一说，逛街什么的还是你们年轻人去吧，我可逛不动。”
未央却一脸认真地说：“不累的，反正有人买单，买的还是挺开心的。”说着拿余光瞄了瞄沈家明，只见沈家明很淡定地吃着饭，“反正就这样决定了，明天我们一起去。我不是说要跟你学做菜吗？买几个锅回来也行。”
其实这顿晚饭沈家明有些心不在焉，他已经不止一次听手下汇报了，说发现秦翰来场子里倒卖，倒不是直接交易，只是散散消息，说他有货，起初大家也没怎么在意，他也不是第一个做这件事的人，但是后来阿三发现他不是走的散货，而是提供货源。他居然做起了销货的头，这一行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首先货源就是问题，所以沈家明很快就明白了李琴才是秦翰背后的老板，怪不得自己让阿三送去的奶茶店的房契，秦翰原封不动退回来了，比起奶茶店，他显然是有了更好的谋生手段，完全养得起家。
当然这一切沈家明是不可能告诉未央的，他私心想把这件事情瞒下来，到时候等未央一走，再处理秦翰会更方便一些，不需要顾及到未央。至于什么时候送走未央，林森已经提过好几次了，说越快越好，资料所有都已经办妥当，只等未央动身。他只是在等一个好的时机，应该如何去说服未离开一段时间，虽然之前提过会送她出国，但是并未提及是怕她收到牵连，倘若未央知道个中缘由，未必就肯走了。
“家明！家明！”未央看沈家明走神了，连连叫了好几声，沈家明才回过神来。
“恩？”沈家明回过神来看着未央。
“你晚上有事吗？”
“没什么，就问问。”
“有点累，应该就在家里了。”
“哦。”随后未央就没有再说话。
沈家明其实约好了要商谈生意上的事情，但他看未央心情不怎么好的样子，就决定晚上留在家里，他悄悄给阿三发了短信，取消了晚上的约谈。
未央吃完饭就窝在了客厅的沙发里，吃着张嫂准备好的水果。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个陌生的号码，正犹豫着要不要接，沈家明问道：“陌生号码？”
未央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沈家明随即拿过手机按下了通话键接听。
“您好，请问您最近有置业的打算吗？”一听就是房产销售的广告电话。
沈家明简单回复：“没有。”之后就挂掉了电话。
“谁的电话？”
“房产销售。”
“哦。最近房地产也不景气啊。”
“恩，最近销量不如以前了，大部分人还在观望的状态，不过现在地皮已经被炒成这样了，房价要大降回到几年之前，是不可能的。”
“听口气，你难道还涉及了房地产？”
“有一部分投资。”
未央听到这里有些惊讶，她其实没有好好了解过沈家明，他的那些个生意自己见过的也只有酒吧，借贷公司，没想到还有投资房地产。她用玩笑地口气问道：“沈先生，请问你的到底还有什么生意，身家到底有多少啊？”
沈家明低头沉思了一下说：“林森、江凯、许航瑞的公司都有股份，其他的就如你所见一些娱乐性场所，还有一些涉外的生意，总之你所能想到赚钱的我多少都涉及一点，至于身家，没有核算过，需要核算一下。”
未央只是开玩笑地一问，没想到沈家明那么认真地回答，而且她所得到的答案明显要高于自己的预期，但接下来她说了一句让沈家明大跌眼镜的话：“怪不得给我的卡是没有限额的，不行，只给张嫂买锅太少了，张嫂，我们把厨房重新装修一遍吧。”
沈家明以为未央会继续追问，但听到她决定好好花钱的样子来看，这一关算是过了。
看似在意实际上是无所谓，他很欣赏未央面对身外物豁然的样子，不刻意回避，他觉得很满意，对以后会交到她手里的东西也更放心了。
（卡文卡得真的太厉害了，这一章写了很多，也删了很多，总感觉需要一些更好的铺垫，却又想不出来应该如何去修改，大约就只能够是这样了）
第四十章
沈家明以为未央只是说说的，直到看见几个设计师模样的人在丈量厨房的各种尺寸才知道她是说真的。
张嫂静静站在旁边，居然也没说什么，仍由着未央放手去做。
阿三派人一直陪着他们一起，说是陪，说白了就是监督，毕竟是生人进出家里，万事皆要谨慎。
虽说只是修整一下厨房，但是有生人进出多少有些不方便。沈家明决定带着未央回老宅住一段时间。
“为什么不去市区的公寓？”未央不想去老宅，觉得太过清冷没有人气。
“为什么不喜欢老宅，我保证你住过一晚以后一定会喜欢。”沈家明也不是没想过搬到公寓或者其他的别墅，只是很想让未央去老宅，去看看自己曾经生活的地方，想要让她完完整整了解自己。
未央撇了撇嘴说：“就是不喜欢。”
沈家明笑着让张嫂帮她整理东西。张嫂看未央一脸不乐意的样子，打趣道：“你啊，别小看了老宅子，那可是真正的沈宅，也不是谁都能进的，沈家人哪有不住沈家的道理。”
未央一听张嫂的话，脸一下子就红了，娇嗔道：“张嫂，你也欺负我，我又不是沈家人，谁要去阴森森的老宅子。”
沈家明算是弄明白了，估摸着是恐怖片看多了，什么鬼宅的，顿时觉得未央太小孩子气，于是说道：“谁告诉你老宅子都是阴森森的，电影里的都是骗人的，老宅子里人虽然不多，但是都是沈家的老人了，选址又清静，你去了就知道了。”
未央嘴上说着不想去，但是心里还是带着些许好奇的，看过老爷子亲笔画，又听张嫂说沈家祖上就是大家族，不过是战乱之祸，家门衰败，人丁稀少，仅有的几支除了老爷子这一脉，大都移居国外。不过沈家明是早早就被送出了国，回来之后也鲜有回老宅子的时候，如果不是因为这一次自己折腾，就不用这么麻烦，想到这，未央真想掐死自己。真是自作孽不可活的经典示范。
未央一开始只是想换套橱柜，没想到被销售忽悠几句，就变成全部都需要修整，且不说预算早已超支，光是工期就拖长不少，说是他们的橱柜全部是进口的，需要提前下单然后整体到货之后才能按上，然后为了搭配这套橱柜，还必须要更改厨房的墙体颜色，地砖也需要更换，未央光是听听就头疼了，合上销售给的计划书，然后问：“你只需要告诉我大概什么时候能完工？”
“3个月。”
“什么？这么久？”未央觉得自己当初就不应该相信什么广告词，上帝用7天创造了世界，给我们7天，足以改变你的生活。
“因为我们是高端定制系列，必须要对您我们的vip客户负责任。”销售经理保持着良好的职业微笑说道。
未央叹了口气，一时兴起的事情，果然到头来还是折腾自己了，也就是说自己要跟着沈家明住在老宅子住至少3个月。想到这里，她就觉得胸闷气短。
沈家明倒是提前让人去收拾了东苑，说是老宅，东苑的内饰是最为现代化的一间，沈家明自小被送出国，回国之后让人重新装修了东苑，虽然之后也没住多久，但好在一直有人打扫，搬回去住问题不大。
顾潇潇陪着未央一起回的老宅，潇潇对老式的房子喜欢的不得了，一直嚷嚷着要来开开眼：“我说，凌曦人呢，怎么跟消失一样的。”
未央思虑了一会，淡然回答道：“她现在需要好好静养。”
顾潇潇继续追问道：“静养？她生病了吗？”
未央正指挥着佣人把行李拿进房间里，然后假装很随意地回答道：“她怀孕了。”
顾潇潇并不知道凌曦怀孕的事情，听到这个消息有些震惊，不过好在顾潇潇神经比较大条，下一秒就咆哮道：“靠，这么重要的事情，她居然不告诉我。”
未央觉得有点闷热，在沙发上坐下，然后让人给她拿了点喝的过来，她招呼潇潇：“你不累吗？过来坐会。”
顾潇潇还是一脸震惊，还沉浸在未央爆出的消息里，然后自言自语道：“也是，毕竟她跟阿三还没结婚，这未婚先孕也不是什么好事，虽说现在也挺平常的，但是她脸皮薄，估计挂不住。那她跟阿三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
未央刚喝了一口水就觉得有点咽不下去了，是啊，总觉得哪里别扭，原来问题在这里，虽说现如今未婚先孕的多了去了，但都是及时补票的，阿三跟凌曦却只字未提，她又喝了几口水，然后缓过气来说：“她现在怀着孕也不好操办，要不我们就替她准备个简单的婚礼，以后生完孩子了，再补办一个隆重的，先可以举行一个基本的仪式，招待一下亲朋好友。”
顾潇潇听到未央的话，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连声赞同。
未央给阿三打了电话让他到沈家老宅子来一趟，阿三扫了一眼旁边的凌曦回答道：“好，我一会儿就过来。”
凌曦知道是未央打来的电话，问道：“她找你什么事？”
阿三一边往门口走一边回答：“不知道，就让我去一趟，你多少吃一点，你不吃，肚子里的那个也要吃啊。”
凌曦用手轻抚腹部，虽然还只是一个胚胎大小，但是她居然能感受得到他强烈的求生**。她也是在拼尽全力去保护他。
阿三听未央说完没有作声，顾潇潇以为阿三没明白，又简单补充了一下。半天阿三才缓缓吐出一句话：“你这么做，大哥知道吗？”
顾潇潇一下子愣了，她转过头看着未央，只见未央微微一笑说：“这个事是你们的事，说到底跟他也没什么关系，只要你们同意就好的，再说了，我跟潇潇会操办一切。你们完全不用担心。”
阿三从口袋里掏出了烟盒，抽出最后一支放进嘴里，点燃。
顾潇潇忽然意识到阿三的不情愿，作为正义的热血女青年，她质问阿三：“难道你不想娶凌曦，你还是不是男人？”
未央倒是觉得有些有些在意料之中，她提出这个提议已经做好了阿三不同意的心理准备。
阿三把烟按到烟灰缸里按灭，他回头对未央说：“毕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我要跟凌曦商量一下，你们都觉得是我不愿意娶她，可是你们想没想过，也许是她不愿嫁我呢？”
“你……”顾潇潇还想说什么，被未央制止了。
未央看着阿三说：“好，本来就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我跟潇潇也只是好心想帮忙，最后决定的还是你们。”
阿三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车速飞快，还好回去的路走的是城外的路，车流量小。
顾潇潇对于阿三模棱两可的态度有些恼火，一边帮未央收拾一边嘴里还在抱怨：“你说男人啊，怎么就没有一点责任心呢，凌曦也真是傻，这样一个男人，何苦要给自己找罪受，十月怀胎生下孩子呢？”
未央原本想留顾潇潇吃饭，不想潇潇被公司的电话给召唤走了。沈家明打过电话说有事要晚点回来，未央吩咐厨房给沈家明备下晚饭，自己没什么胃口，喝了一杯牛奶，就想去后院逛逛。每个苑都有独立的庭院，东苑也不例外，只是其他几个苑都是古代园林设计，假山池塘亭台楼阁，而东苑则是偏西化的设计，喷泉秋千，矮矮的灌木丛，她坐到秋千上，想起最近发生的事情，她开始思考，开始思考怎么样才能让不相关的人全身而退，但是她却忽略了一件事情，尽管她再想把其他人撇开，他们几个人的命运已经早就牢牢地捆绑在了一起。
阿三回去的时候，凌曦半躺在沙发上等着他。
“她说什么了？”凌曦觉得全身无力，只是一个劲地打嗝，医生说是因为孕初期的关系，等到三个月稳定之后就会好转。
阿三走到侧边的沙发上坐下：“说要帮我们筹备婚礼。”
凌曦起初愣了一下，接着就笑了：“她想办就办吧。
阿三沉默了，凌曦看他没搭腔，好似看破了他心里所想：“你放心，不用真的登记，到时候我去国外生孩子，就不会有任何问题，我只想孩子能安全生下来。”
阿三蹙眉沉思，好一会儿才说话：“你别多想了，你既然拿自己性命来保全这个孩子，我也会如你所愿。”
事到如今，凌曦不得不说自己还是有一丝丝感动，所有人都不赞成自己做的这个决定，未央是不明真相，而阿三从头看到现在，他愿意帮助自己，这个恩情她会深深记在心里的。
沈家明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天亮了，未央揣着心事一个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睡得很浅，所以沈家明一推门进来的时候她就醒了。
“吵醒你了吗？”沈家明原本想在客房睡了，想回房间拿些换洗的衣服，已经很轻手轻脚不料还是吵醒了未央。
“我其实没睡着。”未央坐起来伸手按亮了卧室的灯。
“怎么了，不舒服吗，还是不习惯这里。”沈家明先把外套脱掉，打算换掉衣服。
未央没有回答，只是起身帮沈家明拿衣服：“我帮你拿，我今天整理了一下，怕你找不到。”
沈家明接过衣服准备去洗澡，未央看着他的背影说：“我想帮阿三跟凌曦办婚礼。”
沈家明的背部一僵，然后回答道：“好。”
未央坐在阳台门边的卧榻上抱膝沉思，她想起阿三的短信：“她同意了。“简简单单四个字，未央反复看，反复思忖，虽然这已经是自己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成全所有人，但心中仍是对凌曦有所亏欠，她准备在婚礼筹备上多花些心思。
第四十一章
未央很快就着手开始准备婚礼，联系了c市最好的婚纱店，在他们送来的最新目录里，帮凌曦选了好几套备选最新款婚纱，甚至还亲自挑选了南非来的裸钻准备帮她定制一枚钻戒。
虽然之前她说的是简单操办，但是细节一样不落，想得非常周到。
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非常有条理，每做好一件事她就在自己的记事本上划掉一样。顾潇潇都有些吃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未央已经嫁过人了，不然为什么操办起婚礼来这么面面俱到，轻驾就熟。
沈家明看到未央每天来回奔波有些心疼，看她找了不知道多少人，问了多少事情，甚至还亲自打电话给凌曦的爸妈问过他们那边的风俗，然后把婚礼流程记了又背，她连以前最不喜欢的关系网都用了一遍，找林森订了酒店，找江凯要了最好的拍摄团队跟拍，甚至连许航瑞都使唤上了。
沈家明不知道杨凌曦是如何说服她家里人来接受这样一场突如其来的婚礼，只知道他们家只有一句话，一切凌曦喜欢就好。
阿三格外地沉默，按理说结婚是件大喜事，底下的兄弟光听就已经激动不已，纷纷表示祝贺，拍着胸脯对阿三说：“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阿三只管自己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着烟，闷声不吭，众人疑惑，不知道谁冷不丁说了一句：“三爷你不是那什么婚前恐惧症吧。”全部人先是屏气不吭声看阿三没有生气的表情之后，纷纷开始大笑起来，接着大家都很满意这个答案似的又各自散开去做自己的事情，留下阿三一个人在吧台抽着烟。他虽然是很喜欢凌曦，但是要让自己当炮灰这件事情他还是有些愤怒的，碍于大哥的面子，也怕未央知道真相难过，自己哪怕就算是咬碎了一口牙都得往肚子里咽下去。
凌曦的妊娠反应越来越厉害，基本上吃不下东西，吃了也是马上吐掉，就是这样她也硬撑着换好了衣服出门去试未央挑好的婚纱。
在车上的时候，她往自己的脸上打了点腮红，不然脸色真的苍白的吓人。
顾潇潇也在，她看到凌曦的第一反应就是盯着她得肚子看，凌曦笑了笑说：“还看不出来，你别盯着我，我难受。”
“我说你啊，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一声，还是不是姐妹儿啊？”顾潇潇揽过凌曦让她在沙发上坐下。
未央跟店长确定之后让她们把婚纱都拿出来让凌曦看，一共6套，每一套都很精致华丽，未央微笑着对凌曦说：“我看了他们这一季的所有目录挑选出来的这6套，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就试试看。”
“每一套都要试？”凌曦的声音有些绵软无力。
店员带着职业笑容回答道：“这六套各有各的特点，上身之后的效果更好，我们建议是最好都试穿一下，这样才能找到最合适的。”
顾潇潇觉得导购的话很有道理，于是拉起凌曦说：“那你就试试吧，我觉得都挺好看的，穿起来说不定就能找出最合适的。”
凌曦无奈，只好随着店员上了试衣台，第一件是有3米拖尾的大裙摆婚纱，很重，凌曦感觉像身披了一件盔甲，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被婚纱拖着，喘不上气来。
怀孕让凌曦的胸更为丰满，齐肩的包裹觉得不舒服，她示意换下这一套。顾潇潇跟未央也觉得第一套不适合，接着她们又看了凌曦换了3套，凌曦的面色有些惨白，额头冒了冷汗。
“您没事吧，坐下来休息一下吧。”店员离得最近首先发现了凌曦的异样，关切地问道。
未央也发现了凌曦不太对劲，赶紧上去扶住凌曦，然后让她坐在沙发上休息：“你还好吗？哪里不舒服吗？”
顾潇潇也有些紧张：“你肚子难受吗？”
“没事，就是觉得有点闷，我坐一会就好了。”凌曦的面色稍稍缓和了。
沈家明见阿三整天魂不守舍的样子，把他叫到房间里：“坐。”
阿三没说话，坐下之后拿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沈家明又给他倒了一杯：“我知道这件事你很委屈，我准备了一份结婚礼物送给你们。”说着拿了一份文件摆到阿三面前。
阿三拿起文件打开，是一份房屋买卖合同，最好地段的房子，上面写着的户主名字是阿三，没有凌曦的名字。
沈家明似乎看出来阿三的疑惑，接着解释道：“她主动提出来不要房子，并且你们结婚之后，等未央也走了，凌曦也会出国。”
“她来找过你？”
“是，她说她知道你不愿意娶她，她也不想为难你，觉得对你有愧疚。”
“哥，你知道，我不是嫌弃她，我只是……哎，算了，不说了，房子我也不要，折现留给她和孩子吧，一个女人带孩子没点钱傍身总归不好。”
“房子你还是留着，这些年你跟着我本来就是你应得的，这些年要是没有你跟阿德两个人帮衬着我，我哪有今天，你们从来不主动要什么，我也知道你们拿的分红也多数帮了底下家境不好的兄弟们，阿德养家糊口，你是孑然一身，但总归要有个栖身之所。”
“哥，你还是加紧跟未央摊个牌吧，让她心里也有个底，婚礼一结束马上让她走。”
“我心里有数。”沈家明自知事情到了如今，已经无法让所有人全身而退，总有人会受到伤害，大家竭尽所能保护未央，原本以为所有都在计划之中，但是变数太大，差点失控。
未央见凌曦面色稍稍缓和：“要不过几天再来吧，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凌曦示意未央帮她解开背后的绑带，她缓了口气说：“我怀孕了，这种大拖尾的我根本拉不动，你帮我选一件最轻的好吗？”
店员听了凌曦的话一脸歉意：“抱歉，我们是真的不知道您怀孕了，我们这就去拿。”
顾潇潇递给凌曦一杯水，未央也觉得有些抱歉，自己只顾上款式，并没有考虑到凌曦已经怀孕这件事了：“是我忘了跟她们说你怀孕了。”
“没事，反正也不太看得出来，腰身什么的没关系，我主要没什么力气，怕穿不动。”凌曦握了握未央的手，她知道未央一定觉得是她考虑不够周全才让自己受累，她最怕未央难过，于是安慰她。
凌曦最后选了一条很简单的婚纱，齐地纱，深v，简单的手工**，腰线不会压住肚子，店员很仔细地帮凌曦量了尺寸，又根据她的婚期，推算一下，在现在的尺寸上放宽了一点，因为凌曦的腰身时刻都在增加，店员见过太多奉子成婚的新娘，经验非常丰富。
未央拿出自己的卡，被凌曦推开了：“婚纱我想自己买。”未央没有坚持，让凌曦自己付了钱。婚纱并不便宜，但凌曦也没有心疼，她想，自己可能一辈子真的只能穿这么一回，那么也是值得的。
顾潇潇倒是一脸羡慕：“我呀想着以后要是我的老公连一件这样的婚纱都满足不了我，我肯定不嫁的。”
“你现在是这样的，以后要是是看对了眼，只怕没有婚纱没有钻戒，你也会留着眼泪说我愿意。”未央取笑道。
顾潇潇用鼻子轻轻哼了一声：“才不会呢，我顾潇潇一定要有大钻戒，一定会穿着最漂亮的婚嫁给我最爱的人。”
听到顾潇潇的话，凌曦的心理一阵酸楚，大家明明都是差不多的年纪，也许像潇潇那样的想法虽然有些幼稚，但不可否认就是年轻姑娘们才会有的梦想，幻想着深爱的人带着钻戒跟自己下跪求婚，然后穿着美丽的婚纱挽着爱的人一起走进婚姻的殿堂。
未央也在发愣，之前看到婚纱还想过自己跟沈家明的未来，而现在这不确定性在不断变大，基本上已成定局，自己心理很清楚，只是不愿意承认，所以她很尽心尽力帮凌曦筹办婚礼。
三个各自心怀心事的姑娘，并不知道到底是时间改变了她们，还是她们去改变了各自的未来。
第四十二章
婚礼按部就班一切正常准备着，未央还是亲力亲为，她觉得对凌曦有所亏欠，也许难以补偿，就打算替凌曦安排好她觉得稳妥的未来。
“阿三和阿德谁管的生意多一些？”未央一向不插手沈家明的生意，她也不关心沈家明到底有多少身家。晚上吃饭的时候她在饭桌上问起了他的生意。
沈家明有些意外，不过也觉得没什么，照实回答：“差不多，阿德拖家带口，明面上的生意都是阿德在管，阿三无牵无挂，很多上不了台面的生意都是他操作。”
“以后阿三不是无牵无挂了，他也是要有妻小的人了。”未央放下了筷子，直视着沈家明。
沈家明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又是在未凌曦做打算，他其实早有打算，自己这些年也一直在把生意漂白。他从张嫂手里接过汤递给未央：“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只管帮他们筹划婚礼，其他的事情有我。”
未央接过了汤碗，闷头喝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了什么抬起头看着沈家明：“那我爸和林姨……”
“等安顿好他们，我就送你过去。”
“我也要过去？”
“你过去陪陪他们，新环境他们举目无亲，你呆在他们身边比较好。”
“那……你呢？”
“我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就会过去陪你。”
原本沈家明设计了好几种情况，设想在一个怎么样的环境来跟未央说自己的安排更为合适，却没有想到这一切来得这么迅速，很轻松就把话题带过了。
未央半响没有说话，她已经料到沈家明是要送走自己的，只是没料到会是在这样一个情况下亲口听沈家明确定这一件事情。她选择了沉默，安静吃饭。
李琴依旧戴着大的墨镜，她选择了晚上来看老蒋，她轻轻推开门，愣住了，因为她看见老蒋的病床前站了一个人，那人听见响动，回过头来对李琴说：“你来了。”
李琴有些走神，是多久没见他了，那时候自己刚跟着老蒋，他才念高中，叛逆得不得了，看自己也是一脸鄙夷，后来老蒋把他送出了国。只是断断续续从老蒋那听到他很争气，凭着自己的实力进了名校，只是不太回国，老蒋刚出事那会自己也是匆忙离开，听说他回来过一次。这应该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李琴回过神来把病房门关好。
“之前听说你回国了，我知道你是为了他回来的，后来还听说你总是来看他。”蒋雷示意李琴在沙发坐下来，他自己也走到沙发旁。
李琴走过去坐下来：“大姐……你妈妈还好吗？”
“挺好的，你呢？听说你现在自己撑场子。”蒋雷似乎比年少时更为沉稳，不像少时那样对李琴充满敌意。
“我妈经常说，他现在这样子是自做自受，我妈生性温和，也没有为难过你，她常说心都留不住了，还要人干什么，我却怨恨你破坏了我的家庭。不过他是真的爱你，听说他老早就给你安排好了后路。”
“原本他准备退休了……”说着李琴的鼻子一酸，她又想起律师来找自己的那天，她捧着名下的产业相关文件哭了一宿。
“我恨过他，也恨过你，但事已至此，你不应该回来的。”
“是谁通知你回来的？”李琴把自己的眼泪硬生生逼回去。
“你想得太多了，没有人通知我回来，要说谁让我来跟你说这一番话，我说是我妈，你信吗？”蒋雷记得临行前母亲的一番叮嘱，李琴为人警惕，不肯轻易信人，就照实说就好。
“那你这次回来是？”
“劝你不要再管之前的纷争了，你走吧，我会替他善终，只要他还活着一天。”
“蒋雷，我总觉得你小的时候性格脾气是跟他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你还记得你指着我鼻子骂的时候吗？现在的你更像你妈妈，我咽不下这口气，原本他可以安稳退休，他争只是为了你们的将来，你觉得他是给我备了后路，他何尝不是早早为你做了打算。你不用说了，我谢谢你的一番好意，有些事情开了头就没有这么轻易可以结束，我20岁就开始跟着他，我最好的年华如果不是有他，我都不敢想象我现在的境况，我欠他的太多太多，我不奢望来世报恩，今生能替他再做点事，我也就没有什么牵挂了。你再陪他一会儿，我先走了。”说完李琴起身离开了病房。
蒋雷目送李琴离开病房，然后转过头看着病床上戴着呼吸机的老蒋：“如果你能醒过来，是不是就能够阻止她，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这样断送自己有多不值。”
李琴回到家之后，从酒柜里拿了就出来，妄图灌醉自己。她端着酒杯跌跌撞撞上楼去老蒋房间，她假装感觉一切都只是自己的梦，自己做了一场很长的噩梦。
为了让未央睡得更安稳，在她睡之前，张嫂都会叫人提前在房间里点香薰蜡烛帮助她入眠。沈家明从书房回卧室的时候，整个房间里飘着淡淡的果香，他发现未央睡着了，不由放轻了脚步。
未央翻了一个身，梦吟了几句，沈家明走过去在另一侧躺下，用胳膊轻轻把未央揽过来圈在自己怀里。不管多大的床，未央总是喜欢蜷缩在一个角落里，沈家明知道这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虽然未央嘴上不说，但是他心里清楚，未央只是假装没事发生，说到底这一切的发生归根究底是因为自己。如果她没有遇见自己，是不是就不会遭遇这么多。如果不是他，未央是不是跟其他人一样，安静毕业找一份好工作，找一个好人嫁了，组成一个家庭，一起孝敬父母，养儿育女，一起慢慢变老。
但是自己把她这一切人生轨迹都改变了。已经无法回头，要说自己最后悔的事情，就是那时候放走了她，要是再早两年在一起，是不是能拥有更多的回忆。他感到不安，甚至有些焦虑。晚饭的时候匆匆说了几句，答应了她处理完就过去陪她，但并没有定下期限，因为他深知事情极为棘手，不光是李琴，早些年老爷子在的时候扩充地盘难免有结下梁子，多少人盼望着老爷子的基业毁在自己手里。他们好瓜分地盘，扩大自己的受益范围。如果换了以前，沈家明一向是冷静决断，不用顾忌什么，现在他做事之前必须把未央考虑进去，有太多的眼睛太多双手，他防不胜防。
一直到天快亮了沈家明才睡着，未央则一夜好眠，她醒过来的时候沈家明已经走了。她穿了睡袍走出卧室：“家明？家明？”
“沈先生已经出去了。您起来啦，要给您准备早餐吗？”一个佣人打扮的人走出来回答未央。
“给我一杯牛奶，让他们备车，我等会要去出去。”未央说完就转身回卧室洗漱换衣服。
未央约了阿三凌曦到酒店确定菜式，等她到的时候，只看见阿三。
“都要出门了，又吐了，她说菜式没什么意见，她就不来了。”阿三解释道。
“这么厉害，回头你给她带点陈皮卤牛肉回去，听说能止孕吐。”未央想起张嫂说的偏方，不忘告诉阿三。
“管用吗？她现在是吃什么吐什么。”阿三半信半疑。
“试过才知道，我看啊你们这宝贝也不是省油的灯，在肚子里就这么折腾妈，出来还指不定怎么折腾，你们可别太宠溺了。”未央半开玩笑地对阿三说道。
阿三听了，脸色微变，岔开了话题：“对了，我也不太懂，菜式你看着定。”
“经理，你给我们设计的菜单我们都看过了，我觉得这个a菜单比较好……”未央只好跟负责他们的经理聊菜单了。
经理早就已经接到了林森的嘱咐，说是很好的朋友要举办婚礼，原本想放到度假酒店，但新娘不愿劳累最终选择了市中心这家，劳烦多费心。经理基本很少见到大老板林森接触，第一次接到林森本人打来的电话。经理当下就召集了管理层，对这一次承办的婚礼提出了多种方案，甚至菜单都精心设计，每一道菜的名字都经过调整。所以面对未央和阿三心有成竹。
未央对比了几个菜单之后，最终选择了a菜单，并最后跟酒店确认了婚庆可以进场布置的时间，经理表示会提前两天清理宴会厅，并且这个厅预定期为三天，也就是说婚庆可以提前两天进场布置，时间绰绰有余，如果新人愿意可以话多些时间彩排。
未央知道如此顺利是托了林森的福，心里估摸着应该这么体面又恰到好处地把这个人情给还掉：“阿三，你关注一下最近有没有什么大型的慈善晚会？”
阿三猜不透未央的用意：“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还人情。”未央笑着说。
阿三应承下来，随后就给拍卖行打电话，过了一会就给未央了回复：“巧了，明天晚上许航瑞公司基金会要举办一个大型的慈善晚会。”
未央拿出手机打电话，阿三主动往后退了几步，他有些猜到了未央的心思，他还是低估了未央，原来她也是知道该怎么动脑子的人，大哥以后有她未必是一件坏事。
沈家明拿着手上的报纸笑着问未央：“这是你的主意？”
未央瞥了一眼版面的头条“明星苏婉支持慈善，决心很大，手笔也很大”，她拿起来看了看，报道写得还算中肯，篇幅够长：“你不满意吗？”
沈家明其实昨天晚上就接到了林森的电话，说苏婉受邀参加了一场慈善活动，全程有人全程帮她竞价出示价格牌，刚开始她还以为是林森要给她的惊喜，所以后来高价拍下翡翠镯的时候她还是很开心的。媒体采访她也回答得很得体，林森大致猜到是未央所为，一来沈家明周日奔波，无暇顾及到旁人；二来如果是沈家明一定是会直接施惠于自己，不会这么拐弯抹角去讨好苏婉。
沈家明当下就觉得未央很聪明，让苏婉很心安理地收下了这份礼物，又给足了林森面子，舆论上也帮苏婉造势，明星最怕事没有新闻能上头条。
“看起来你学的很快，应该好好培养你，说不定你也是块做生意的材料。”沈家明帮未央盛好白粥。
未央放下报纸接过碗：“你给我的卡原来真的没有额度，那个镯子价格一直咬得很紧，我差点要叫阿三带着钱去救场了。”
“钱用到恰当的地方不过只是一串数字而已，我给你的远远不止这些，以后再慢慢告诉你，对了，你婚礼筹备的怎么样了？”沈家明不露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差不多了，就是那天的安保再增加些人手吧，我总觉得心里慌慌的，总觉得会出什么事似的。”未央原本就是随意说了一句，看沈家明问起婚礼，就照实回答。
“别人的婚礼，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新娘子又不是你。”
“说不清楚，总觉得哪里有事忘记了，却又想不起来。”
“慢慢想，反正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你赶紧把早饭吃了”沈家明的眼里充满了宠溺。
未央觉得这样的时光如果能再多一些多好，如果自己懂得珍惜，是不是日后回忆起就不会总是出现相同的一幕，反复在脑海中回想起。
第四十三章
顾潇潇拉着未央自告奋勇给凌曦当伴娘，凌曦笑着说：“除了你们，也没别人了，正好婚纱店打电话来说可以去挑选伴娘礼服了，你们两个自己去，我最近孕吐是好很多了，但是老犯困，走几步路就乏了。”
顾潇潇伸手摸了摸凌曦的肚子煞有其事地说道：“小家伙，我是你干妈，你看你把你亲妈折磨的，等你出来，我一定要好好打你的屁股。”
潇潇的一番话把凌曦未央都逗乐了，未央用手轻轻推了推顾潇潇：“你可别吓唬孩子。干妈。”说完未央自己也笑了。
三人又聊了几句，顾潇潇和未央就离开了。
她们两人前脚刚走，凌曦立马就收起了笑容，她苍白的脸上看不出表情，阿姨帮她换好床单枕套，她躺回床上，怀孕以后嗅觉变得很灵敏，总觉得床单带有薰衣草味道很刺鼻，所以让阿姨换了床单。新换的床单有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她迷迷糊糊间睡着了。
店员带着未央跟潇潇去看伴娘礼服，潇潇选了一件单肩短裙，未央摇了摇头，然后选了一款长裙，香槟色，手工刺绣，**挂脖，不像抹胸长裙那样显得暴露，隐约透着一些小性感且不失优雅大方。
店员带着职业微笑说：“你们两个人身高差不多，穿短裙显得腿长，穿长裙更显身长，但是我个人认为这一套长裙跟新娘的主婚纱较为相衬，主婚纱是中袖**设计，整体偏宫廷复古，显得优雅华贵。”
顾潇潇一下也没想起自己在婚礼当天只是配角，只需要陪衬新娘就可以，既然都觉得长裙更合适，那就选择长裙：“我平时穿4号的，你找一件给我试试。”
“好的，这一件就是4号，哪您呢？”店员一边把裙子递给顾潇潇一边问未央。
未央想了一下说：“也给我拿一件4号吧。”
“好的，您稍等。”接着店员又拿了一件4号给未央。
店员记录好两人需要修改的地方，未央偏瘦，需要大改，然后又给她们选择了与礼服搭配的鞋子。经过主婚纱的时候，顾潇潇的全部注意力被一件婚纱吸引住了：“未央，这件婚纱很美，我能试试吗？”后半句对着店员说。
店员有些为难地说：“这一件的码数您可能穿不上，方小姐倒是可以试一下。”
顾潇潇可怜巴巴地看着未央说：“那你试穿一下给我看看好吗？”
未央有些心软，想想试穿也就一会功夫也就应承下来了。
店员帮未央换上婚纱，未央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楞了，之前无数次想象过自己穿上白纱的样子，但真的看到的时候心里的感觉原来是这般，这般渴望。
“未央，真的好美，简直是为你量身定做的。”顾潇潇看着未央的背面夸奖道。
未央慢慢拉过拖尾转过身，顾潇潇拿着未央的手机拍了一张照片传给了沈家明。
此时的沈家明正跟林森、苏婉一起吃饭。沈家明打开信息收到了照片，一时也愣了神。
“看什么呢，这么专注。”林森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一眼，“哎呦，婚纱都穿上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娶回家啊？”
沈家明正要说话，手机屏幕闪到了通话界面，未央打来了电话。
“家明，我跟潇潇在店里试伴娘服，潇潇看上这件婚纱，她穿不了，我替她试穿一下而已，照片也是她拍的，我怕你误会。”未央得知顾潇潇未经允许就把照片发给了沈家明，害怕沈家明以为自己在逼婚，赶紧打电话来解释。
沈家明笑着回答：“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沈家明拿着手机还在看未央穿着婚纱的样子。林森一把拿过手机：“我说你啊，就是傻，要不你们俩的婚礼也一块儿办得了。省得你这么成天惦念着。”
苏婉也凑过来看到了照片：“挺美的，诶，对了，可以打印出来。”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了便携式打印机。上回去日本参加活动，看见助理买了个，觉得好玩她也买了一个回来，平时遇上什么好照片就可以随时打印出来，比拍立得好用的是，手机里的照片可以用软件修图。她把打印出来的照片跟手机递给沈家明：“最小的尺寸，应该可以放到钱包里。
沈家明接过，然后拿出钱包，真把照片放进了钱包里。
未央送潇潇回家之后，接到了沈家明的电话。
“你在哪？”
“刚送潇潇回家，还在她家楼下呢？”
“你把电话给小李。”
未央拍了拍小李，然后把电话递给了他。
只听见小李对着手机回答：“是，知道了，好。”然后他把手机还给了未央。
“他说什么了？”未央问道。
“老大让我送你去一个地方。”说完，小李就沉默了。
未央也没多问，静静坐在后座上。
小李把未央带到了医院住院部，她一下车就看到沈家明站在门口等她。沈家明老远就看到车开进来了，掐灭了手里的烟。
“为什么让我来医院？”未央走到沈家明跟前问道。
“未央，我想让你见一个人。”沈家明的表情透着一丝寒意。
未央猜不到沈家明让自己见的人是谁，她默默跟着沈家明上楼，刚出电梯她就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站在走廊的尽头的一个病房外面有几个人站着，像是阿德手底下的人，她放慢了脚步，心里有些忐忑。
沈家明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变得缓慢，他转过身握住了未央的手：“相信我。”
“大哥，嫂子来了啊。”守在病房外的几个人看到沈家明带着未央过来纷纷叫道。
搁在平时未央一定会娇羞地责怪他们，但是现在未央的整颗心都要拎起来了。
沈家明在推开门之前对未央说：“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你妈妈以前有个比较要好的同学，你妈妈当年想不通多半也是因为……”
未央忽地抬头老看着沈家明：“你是说……”
“是他，我派了很多人找他，人是找到了，但是也差不多快走了。你可以选择不进去。”沈家明其实也犹豫过要不要带未央来，但是他想要帮未央了结一桩心事，想要未央正视人生中的每一道坎，哪怕，哪怕今后的日子没有他的陪伴，她亦能够勇敢。
未央自己推开了病房的门，病床上躺着一个面容枯槁的男子，鼻子里插着氧气管，他听见开门声睁开眼看着房门的方向，看到了未央，他张了张嘴巴，好像在说话。
未央走近一些，站到病床旁边，只听见他绵软无力的声音说：“莺莺你来了。”
莺莺是未央妈妈的名字，未央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见别人提前这个名字了，如今在这个人嘴里说出来，未央心里仍旧是一阵酸楚，鼻子酸酸的。
“莺莺是我妈妈，她已经不在了，你走了以后，她就……自杀了。”未央最后一个词几乎是哽咽着说出来的。
病床上的人听到这一句话微微闭了闭眼睛，显得很痛苦：“我对不起她。”
后来未央跟他再也没说什么，未央走出病房看到沈家明就再也抑制不住泪水，她把头埋进了沈家明的怀里，她压低了声音，沈家明示意他先走了，接着搂着未央下了楼。期间他试着让未央抬起头喘口气，不料未央死死拽着自己的外套，他轻轻摸了摸未央的后背：“听话，喘口气，你这样要缺氧了。”
未央抽泣着慢慢抬起头：“他居然还记得我妈妈，我明明应该很恨他的，我真的好难过。”
“我懂，我知道，你听我说，他是肺癌晚期，医生说他活不过这个月，好赌的习惯一直改不了，早就众叛亲离，他已经得到了他该有的报应，我带你来来见他，是想你彻底放下这件事。你自己也许不知道你有时候做恶梦会叫妈妈，我知道有些事情有些真相对你来说是那么残酷，可是未央，我希望你更勇敢，勇敢面对这一切。然后彻底放下这件事。”沈家明轻轻用手擦去未央的眼泪。
当天晚上沈家明哪都没有去，他一直陪着未央，而未央一直在他的怀里哭，直到睡着。沈家明想起身去拿块毛静帮她擦擦脸，才发现未央拽着自己的衬衫。他一只手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着未央的后背，然后另一只手去轻轻掰开未央的手，怕吵醒她不敢用力，他只好拿起未央攥紧的手放到自己唇上轻轻吻了吻，许是未央觉得有些许痒痒的，竟然松开了手。
沈家明起身去拿了块毛巾帮未央擦脸，擦完之后他又躺回到了未央身边，又把她搂进怀里。
未央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了老房子，梦到了妈妈，梦到了爸爸，梦到遇见沈家明之前的日子，童年，大学各种时间段的记忆在梦里一起出现，最后她看到了秦翰，看到凌曦，所有人都渐渐消失，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惊醒过来，沈家明还在她身边躺着，她翻过身拿过手机看时间，9点多。她轻手轻脚起床，洗漱好换好衣服，沈家明还睡着，她就打开房门下楼。
张嫂正好从厨房里出来看到未央：“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我熬了点鸡丝粥，给你盛一碗好吗？”
“好，谢谢。”未央说道。
“噢，对了，小李早上很早就出去了，说不用惊动你们，等他回来他会跟沈先生说的。”张嫂想起来又转过身跟未央说。
“好。”未央趿着拖鞋到客厅。
未央打了个电话给珠宝店，询问钻戒设计图，然后又给婚纱店打了个电话确定婚纱到货时间。她放下手机端起粥刚喝了几口，就看见阿德来了。
“大哥呢？”阿德一走进来就看见未央窝在沙发上。
未央指了指楼上：“还睡着，怎么了？”
阿德思索之后回答：“凌晨医院打来电话说，他快不行了，等我们赶去医院已经……”
未央当然知道他是谁，她拿勺子的手稍微顿了顿，然后把碗放到茶几上：“家明之前有说过后事怎么处理吗？”
“大哥说没有人肯来替他料理后事，如果他走了，我们就帮他料理好后事，骨灰就送回他家乡安葬。”阿德照着沈家明之前的吩咐回答。
“就这样做吧，麻烦你了，阿德，家明最近太累了，等他醒来我跟他说吧。”
“行，那我先走了，对了，我让小李回来了，最近你出去多带几个人。”
“好，我知道了。”换做从前未央一定是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出去也有那么多人跟着多别扭，但她已经明白，自己现在不光要顾着自己，更要顾及沈家明，自己是他的软肋。一旦让别人钻了空，别人一定会想尽办法用自己去要挟沈家明，既然自己决意要留在他身边，就要有不给他徒添负担的自觉。
第四十四章
未央的情绪在痛哭之后显得很平静，刚开始沈家明以为她需要一段较长的时间才能平复自己的心情，结果时间比自己想象中短很多。
临近婚礼，凌曦的情况稳定很多，连顾潇潇都打趣道：“知道你亲妈要结婚了，所以变乖了噢！”郑重其事好像孩子真的可以听见一样。
未央从家里带来了张嫂煲的汤，她觉得凌曦怀孕之后反而更瘦了，估计婚礼会更累，想着她还能补一补。
凌曦心情也很好，喝了整整两大碗汤。
翻着婚纱照的顾潇潇忽然大叫起来：“顾文生，靠，跟我同姓啊，没想到阿三的大名居然这么书卷气，简直跟他判若两人。”
说起阿三的本名未央也是前不久才知道，那时候婚庆策划经理询问新人的姓名，好定制婚礼的主题，设计相关的logo，凌曦在旁边脱口而说：“顾文生，文静的文，人生的生。”
策划经理没有见到阿三本人，光凭名字猜测他的职业：“新郎是做什么的呀。”
凌曦一脸平静继续回答：“娱乐性行业。”
策划经理点了点头：“那新郎对一般的节目安排估计不会太惊喜，好的，我们会多花点心思，一定会尽快设计方案，新娘有什么要求吗？”
凌曦更加淡然地问答：“没有。”
估计策划经理是第一次碰到这么好说话的客户，当下表示一定要打折扣。
未央也是第一次知道阿三的本名，不过想想沈家明的名字，她也就释然了，是谁规定名字一定要跟本人完全符合，所谓的名字也许只是取名者的美好愿景而已。
等到未央回过神来，发现凌曦一直在盯着她自己的肚子。接着未央听见她轻声说：“不知道是女孩还是男孩，不过顾这个姓容易取名字。”
“顾吗？我们顾家人啊，叫顾杨好了，用你们俩的姓，简单好记。”顾潇潇托着下巴沉思之后说道。
未央随手拿起一个抱枕丢过去：“有你这么偷懒的吗，不过凌曦，你可以先取个小名啊，大名到时候跟阿三商量一下。”
凌曦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两个人为意见一致会心一笑，一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大学的时候。
晚上阿三看凌曦心情很好，看她破天荒叫阿姨又给添了饭，他又帮着盛了汤给她：“什么事这么高兴？”
凌曦笑着接过汤碗：“今天潇潇和未央在讨论孩子叫什么，潇潇说叫顾杨。”
阿三的嘴角抽搐了两下：“我说这潇潇也真逗，偷懒得够可以。”
“要不先起个小名吧，大名等以后再说。”凌曦小心翼翼抛出这个提议，心里有些忐忑，她心里其实知道也许没有以后。
阿三愣了一会儿，然后应声道：“要是男孩就叫可可，女孩就叫笑笑。”
凌曦下意识觉得鼻字一酸，如果这个孩子是阿三的，那该多好。
顾潇潇不愿当灯泡，看到沈家明来接未央，就知趣地溜走了。
“你怎么来接我了？”未央问道。
沈家明张开双臂把未央搂进怀里：“就是有点想你。”
“我早上才出的门。”未央在沈家明怀里又好气又好笑。
“我们回去吧？”沈家明的声音在从未央的头顶飘过来。
未央刚进房间，沈家明就反手把未央按在门上，炽热的唇就印在了未央的唇上，轻而易举攻城掠地。沈家明贪婪地吮吸着未央，他已经被点燃，他想要的更多，他的手伸到未央胸前去解开她外套的扣子。未央被吻得意乱情迷，当她意识到沈家明的动作之后她轻咬了一下沈家明的舌头，然后试图推开他。
沈家明很明显感到未央在往外推自己，但他以为只是欲擒故纵，于是继续着先前的的动作，脱掉了未央的外套，解开了衬衣的扣子……
未央别过了头，不看沈家明，喘着气说：“家明，我累了。”
沈家明原本的热情瞬间降了大半，他不明白未央临时退却的原因，但自己一向惯着她，只要她说不要，就不会强迫，于是停了下来，他宠溺似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去客房冲个澡。”说完去衣柜里拿了几件换洗衣裳拉开未央身后的门就出去了。
未央把外套捡起来挂好，把差不多已经要脱下来的衬衣脱掉，走到浴室里放水泡澡，她也顾不得是不是扫了沈家明的兴致，她想她是真的累了。
客房里的沈家明用冷水冲掉了身上剩余的**，他靠在窗边点了一支烟，他原本以为今晚会是一个很美好的夜晚，他想他还是愿意相信未央是真的累了。抽完一支烟他又回到浴室去冲了个澡，他知道未央不喜烟草的味道。
等到他重新回到房间，发现未央包着头发穿着睡袍窝在床上居然睡着了。他去浴室拿来了吹风机帮未央吹头发，未央迷糊间醒了过来，嘟哝着：“我又睡着了吗？别吹了，让它自己干吧。”
沈家明怕未央着凉，还是耐心把头发吹干，未央居然睡得更熟了，看来她已经很习惯老宅子的这张床了。
沈家明醒来的时候，跟未央在一起以后，自己睡得越来越沉了。未央已经起来了，他听了听房间里没有动静，未央不在房间里，他掀开被子起身，这时候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他看一眼是阿三就拿过来接了起来：“怎么了？”
“李琴闹到了我这里，说让我们把老蒋交出来。”阿三那边传过来的声音有些嘈杂，听着有个女声在喊。
果然不出意料，李琴抢过了手机：“沈家明，你有什么冲着我来，他都已经那样了，你放过他好吗？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
沈家明很快反应过来，李琴口中的“他”说的是老蒋：“我没有动他，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你骗我，除了你还会有谁会去动他，沈家明，你放过他吧。”李琴的声音听起来完全已经失控，她以为是沈家明带走了老蒋。
“我再说一遍，我不知道老蒋被谁带走了，你应该好好想想除了你还有人能够接近老蒋，那么多人里里外外守着，自从你回来我已经把我的人撤回来了，全部都是你的手下，现在你问我要人？”沈家明依旧很平静，声音里透着不容置疑的态度。
李琴没有出声，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她把手机还给阿三，然后转身对身后的人说：“是蒋雷，给我找蒋雷。”
沈家明最后听到蒋雷的名字心也咯噔了一下，前两天是听人报告说老蒋的独子回国了，说可能是回来处理老蒋留下的一些产业，但他没有想到蒋雷回来还跟李琴有关。他吩咐阿三也派人去找蒋雷，之后就收了线。
沈家明洗漱好下楼，也没见到未央，他问在客厅打扫的人：“看到未央了吗？”
“哦，方小姐啊，她一大早就出去了。”
“没说去哪里吗？”
“没说。”
沈家明给小李打电话，没想到小李并没有跟着未央出去，小李说：“早上是顾小姐来接的，说是不用我跟着。”
“所以你就没跟去？”沈家明低沉着声音问。
“派了人远远跟着了。”小李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沈家明思忖了一下说道：“以后你尽量亲自跟着她，我上次让你找的人怎么样了？”
“就是上次说起过那个，我还在谈。”
“只要她来，条件随便开。”
“是。”
沈家明很早就想给未央找一个合适的人，跟着她，未央跟他们不一样，虽说也不是完全手无缚鸡之力，但是人多眼杂，保不准之前发生的事情不会再重演，加之以后可能很长一段时间自己无法陪伴在她身边，找一个可靠的人还是很必要的。
苏婉得知林森要亲自陪她去参加下个月的电影节，心里跟乐开了花似的，但下一秒她在随行名单里发现了未央的名字，便明白了：“原来你是送她出去。”
“如果他能亲自送走，他一定自己送，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林森也不愿意瞒着苏婉，反正迟早是要知道的。
“听说都给她安排好了？”苏婉早前在麻将桌上就听到过他们几个讨论过这件事。
林森点了点头，眼神飘到了窗外正对的江面上：“
说送她出去是着急了些，他其实早就着手准备这件事了，你根本不知道他为未央安排的后路有多稳妥。这些都是你羡慕但是我却给不了你的。”
听到最后一句，苏婉也有些感慨：“你们男人总是认为自己给的都是最好的，也许我们要的仅仅陪伴在你们身边呢。”
林森移回视线盯着苏婉：“沈家明给未央的，我自问我对你是做不到。”
苏婉诧异的表情仅仅停留了几秒，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好啦，这么认真干吗？不说了，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苏婉挽着林森的手，心里默念，再也没有什么能比得上让我留在你身边这件事了。
顾潇潇一大早就把未央接了出来，神神秘秘的，也不说是去干什么。未央问了好久顾潇潇就是不肯说，未央只好作罢，安静坐在副驾驶上。
最后顾潇潇把未央带到了一家咖啡馆。
未央蹙着眉说：“潇潇，你不会就想我陪你喝杯咖啡吧。”
忽然顾潇潇停住了脚步，降低声音对未央说：“快看靠窗那边，我们美国的合作公司派来的专家，很帅吧。”顺着顾潇潇的视线未央看到了坐在窗边的男子，侧颜的线条还不错，只是她不明白潇潇为什么要一大早就带自己来见这个什么所谓的专家。
“你不会告诉我，你们一见钟情，让我当你们爱情的见证吧？”未央说完深深叹了口气说。
顾潇潇斜了未央一眼说：“我虽然是颜控，但还不至于当第三者，他在美国有未婚妻了啦，他说他认识你，拜托我一定要约你出来见一面。你也知道沈家明平时盯得那么紧，我要是说了，到时候，沈家明派很多人跟着你，会吓坏别人的。”
未央听了顾潇潇的话，使劲在自己的脑子里回忆到底是在哪里结识的人，搜寻了半天都想不起来。
顾潇潇拉着她走到了窗边：“dave。”
那名叫dave的男子起身微笑着朝未央伸出了手：“其实你也可以叫我的中文名字，蒋雷。”
未央一下子像被雷电击中似地愣住了，怪不得会觉得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她听过这个名字，好像是老蒋的儿子，父子俩眉眼间的确有些相像。
“顾小姐，我单独跟方小姐聊几句可以吗？”蒋雷见未央怔住了，转而对顾潇潇拜托道。
顾潇潇看了一眼未央，未央回过神来点点头。
于是顾潇潇就坐到离他们远一些的桌子旁边。
“不要紧张，坐下吧，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我知道即使让顾小姐带你出来，还是会有人跟着你的。”蒋雷示意服务生给未央上杯咖啡，又让人给顾潇潇送去。
“你……为什么想见我？”说到底那一枪还是未央开的，面对蒋雷不紧张是假的。
“之前我只在照片上见过你，确实很漂亮，你的枪法是沈家明教的吗？”
未央握着咖啡杯有些抖：“你为什么想见我？”
“我这次回来一方面是公司的事，另一方面来处理一些私事。原本我也没打算要见你……”
顾潇潇坐得虽然不远，但是也听不清未央跟蒋雷在说些什么。她无趣地翻看着杂志。
未央感到手机在包里震动，拿出来看是沈家明短信：等我，留住蒋雷。
两边的消息几乎是同时汇到沈家明这儿，一边报告了蒋雷的确切位置，一边汇报了未央的行踪，没想到是同一个地方，他当下就决定要亲自去会一会蒋雷。
（本章结束，下周更新下一章~就这么愉快滴决定了）
第四十五章
蒋雷絮絮叨叨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未央一时琢磨不透蒋雷的来意。
蒋雷忽然顿了顿说：“李琴大致是太爱他了，有些偏执，我之前劝过她了，不要再继续，不要毁了她自己。可是她完全不听劝，执意一意孤行，我想她还是不明白，她好好过她余下的生活，嫁个好人人相夫教子，才是对他最好的报答。”
未央有些疑惑：“这些话你不应该对我说。”
蒋雷笑了笑说：“所以我带走了我爸，估计她现在快疯了。”
未央瞪大了眼睛，她着实费解，眼前的人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好在此时沈家明已经赶到，最先看到沈家明的是顾潇潇，潇潇惊得站起身：“额，你……怎么来了？”她说着转过去看了一眼未央跟蒋雷。
沈家明的周身散发出一股寒气，他朝未央走过去。
听到动静，未央跟蒋雷转头看到了沈家明。
“好久不见。”蒋雷跟沈家明打招呼。
“是的，很久了。”沈家明站到了未央的旁边，“你去潇潇那儿，让我跟蒋公子说几句话。”说着他微微向未央点点头，然后侧过身让她起身离开。
“没想到你来的这么快。”蒋雷伸手招呼服务生过来，“喝什么？”
“不用了。”沈家明示意服务生离开。
蒋雷扬起嘴角笑了：“也好，我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
“老蒋是你带走的吧。”在来的路上，沈家明已经确认老蒋是被蒋磊带走的，所以他用的是陈述句并非疑问句。
“是，李琴没有理智，我总要叫她清醒清醒，不要到头来毁了的自己。”对于沈家明肯定的语气，蒋磊显然也是在意料之中的。
“你为什么要见未央？”其实沈家明只有这个疑问。
“我一直很好奇，当年自首的人并不是真正开枪的人，我就一直很好奇会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今日一见，跟想象中太不一样，有些话也说不出口了。也罢，你带她走吧，李琴那边我会处理。”蒋雷面对着沈家明依旧呼吸平稳，吐字不疾不徐，虽然他的没有继承老蒋的事业，但骨子里却处处透着老蒋的脾性。
沈家明从蒋雷的面上看不出什么，他起身对蒋雷说：“欠你们蒋家的我会还清，但与她无关，不管是你还是李琴都不要动她。”
蒋雷看了一眼未央，颔了颔首表示认同沈家明的话。
沈家明走过去对未央说：“走吧。”
顾潇潇望了望蒋雷：“走了啊？”
蒋雷对着顾潇潇比了口型：“谢谢，再见。”
顾潇潇虽然有些不情愿，但看到沈家明这么紧张地赶来，也猜到事情并没有自己想得这么简单，还是尽量避免激怒沈家明，于是无奈地跟蒋雷挥挥手然后跟着未央他们一起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沈家明并没有说话，车里的气氛显得很沉重，顾潇潇在后座上坐立不安。她侧过头望向窗外，又朝着后面看看，自己的车慢慢在后面跟着，早知道刚刚应该要求自己开车的，而不是让人替她开车，不然也不用像现在一样如刀俎上的鱼肉般无奈。
沈家明从后视镜里看到了顾潇潇一脸苦闷的样子，他又用余光看了一眼身边的未央：“潇潇。”
“啊。”听到沈家明叫自己，顾潇潇立马回过神来，心里默念惨了惨了，不该被男色**带未央出来的。
“刚刚那位蒋先生，与我个人有些私人恩怨，不过好在他并没有对未央怎么样，只是潇潇，以后你不能再这样不声不响带走未央，有太多太多你无法预料的事情，万一，只要有一次，后果不堪设想。”沈家明是故意把话说得重一些，也同时隐去了一些细节，他不想提起让未央再难过。
顾潇潇自知理亏，很顺从地答应了下来。
未央侧过头对着沈家明说：“你不用怪潇潇，是我自己跟她出来的，也是我叫小李不要跟着的，家明，难道一辈子我都要这样活着吗？”
顾潇潇的脸都白了，这种时候自己简直就应该跳车觉得再多坐一分钟都是煎熬。
沈家明打了转向灯靠路边把车停了下来：“潇潇，你去自己的车上。”
“好。”得令的潇潇马上打开车门下车。
“家明，我看到蒋雷又想起来了那天的事情，我以为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想起的，如果这是我的噩梦，你就是这场噩梦的源头。一切因你而起，我试图去说服自己只是一场梦。但是看到蒋雷，我就想起来，想起……不管时间过去多久，我发现这件事始终都是我跨不过去的坎，不是所有人避而不谈我就可以忘记……”未央的声音越来越轻，到后来就变成了抽泣。
沈家明抬起手想要把未央搂进怀里，手在半空中停留了一会又放下来了，想要安慰未央，但她并没有说错，不是所有人避而不谈，她就会忘记，今天是蒋雷，明天换了任何一个跟老蒋有关系的人出现，她还是会想起这件事。
他下车走到后面跟着的车，敲了敲车窗：“给我烟。”
车里的人递给他一包烟，他走回到自己的车旁边抽出一根烟点燃。
顾潇潇在坐在自己的车里，小李在驾驶位上沉默不语。
顾潇潇看着沈家明倚靠在车旁抽烟，估摸着两人一时半会是缓和不了了，她只好拿出手机找凌曦。
未央侧过身去敲车窗大叫：“家明，你快上来，潇潇说凌曦不舒服。”
沈家明听到动静掐灭了烟回到车上。
“凌曦说她早上起来觉得不舒服。”未央的声音听上去仍然带着哭腔。
“在哪儿？”
“家里。”
等到他们赶到的时候，凌曦苍白着脸半躺在床上，她看着未央说：“我都说了我没什么事……”她话还没说完，顾潇潇就打断了她的话：“你可吓死我了。”一边说一边还背着沈家明给凌曦使眼色。
凌曦这才注意到未央的两只眼睛红红地，很明显是哭过了，她意识到未央跟沈家明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她找了借口让其他人都出了房间，就留下了潇潇跟未央。“你怎么样？”未央坐在床边轻声问道。
“我没事，倒是你，不要告诉我是听到我不舒服的消息你就哭成泪人了。”凌曦半开玩笑地说道。
顾潇潇叹了一口气说：“以前我老羡慕她，觉得沈家明简直就是把她宠上天了，捧在手心怕化了，可是现在看看我觉得也很可怜，走哪儿都有人跟着，指不定哪儿有跟沈家明有些私人恩怨的人会把注意打到未央身上。”
凌曦听到最后一句话，脸色变了变，她握住未央的手：“李琴又找你麻烦了？”
未央摇了摇头说：“没有，凌曦，我没事，潇潇说的对，我也觉得我很可怜，但是这都是我自找的。还把你牵连进来了。”
凌曦握着未央的手慢慢松开，她苦涩地说：“未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未央原本红着的眼睛更红了，她试图去压制即将要出眼眶的眼泪。
顾潇潇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你们在说什么啊？”
凌曦平躺之后侧过身背对着她们：“我累了，你们先回去吧。”
未央捂住自己的嘴害怕会哭出声来，见了蒋雷之后才发现原本以为的坚强，不过只是虚幻的，轻而易举就被击碎，只剩下脆弱。
等到未央、潇潇从房间里出来，沈家明已不在客厅了，只有小李在客厅里站得笔挺。他看见未央出来说：“沈先生有事先走了，让我先送你回去。”
一路上未央沉默着，顾潇潇见未央一脸心事的样子，想问又觉得未央想说自己便会开口，自己问很唐突，于是只好也保持沉默。到了她家楼下的时候，潇潇才开口：“未央，那我先走了。”
未央点了点头说道：“恩，好，潇潇你不要多想，我改天跟你解释。”
潇潇恩了一声算是回答未央。
李琴打电话给蒋雷：“蒋雷，是你把他带走的？”
蒋雷显然猜到李琴已经知道是自己带走的老蒋，所以接到她打来的电话也并不惊讶，他平静地回答：“是我，我已经劝过你了，不要做一些不值得的事情。”
李琴几乎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说：“蒋雷，我的事情不用你来管，你本来就不应该回来，你可以带走他，但是我不会停止。”
蒋雷深深叹了一口气：“李琴，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我安顿好他，处理掉他留下来的产业，我就会回去，如果你还想再见他，就听我一句劝。”
李琴用尽了全力把手机砸到了地上，手机的碎成了几瓣。屋子外的人听到动静赶紧推门进来：“琴姐，怎么了？”
李琴气得手一直在抖，点了好几次也没把烟点燃，手下的人眼尖赶紧走过去帮她点烟。
“去，把刀疤给我找来。”李琴吩咐手下的人。
“是。”那人赶紧出去找刀疤。
李琴坐在沙发上，她看见刀疤走进来：“为什么这么久？”
“琴姐，你找我什么事？”刀疤一向随意但对李琴还是有些敬畏的，当初没人收下自己，李琴对自己还是有些恩情的。
“蒋雷把老蒋带走了，这样也好，我就不用担心有人去打老蒋的主意了。现在也差不多是该收网的时候了。”李琴说着掐灭了烟。
刀疤说：“老蒋我们也会派人去找的，也是该收网了，收网之前我得先去找一个人。”
李琴点点头表示同意。
凌曦昏昏沉沉睡了很久，等到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房间里很安静，手机铃声显得特别突兀，她撑着起身拿过手机，又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犹豫着要不要接。
阿三推门进来了，他看到凌曦拿着正在响的手机没有接：“是陌生号码吗？”
凌曦点点头，铃声持续不断，阿三走过去拿起手机接听。他先没有开口，想听听对方怎么说，结果那边没有听到回音就挂断了电话。
阿三回到界面上看号码，随后就记下号码发给底下人，让人去查。他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接着对凌曦说：“以后陌生的号码都不要接。”
凌曦说：“好，你怎么来了？”
“阿姨说你今天不太舒服，我没什么事就回来看看你。”阿三伸手按亮房间的灯，“你饿了吗，阿姨做了粥我给你盛一碗吗？”其实今天沈家明交代过自己，说李琴已经彻底被激怒了，可能会有大动作，让自己多派些人看着凌曦。
“不用了，我不是很饿，人还有点难受。”凌曦摇了摇头又躺下了。
“那要叫老叶要来看看吗？”阿三问道。
“不用了，我再躺一会吧。”凌曦转过身背对着阿三。
阿三站了一会就出了房间。
手机又响了一下，是短信。凌曦翻过身伸手拿过手机，看了之后她回复了一个“好”字，就把短信给删了，她看了一眼房门，把手机放好。
（卡文，所以到现在才补完半章，接下去一周会加快点速度，预计可以更新2~3章，我是没有存稿的，所以写多少就放多少，觉得还喜欢，就麻烦收藏一下，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