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6章 出兵冀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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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屋外面,陈旭仍旧镇定自若,可是他那紧紧绞在一起的双手,却是出卖了自己焦躁的心情。
不仅是陈旭,其余关中诸将脸上也都露出了担忧之色,其中尤以吕布、典韦更甚。
吕布自然不用说了,他算得上是陈骏的半个师傅,而且当初在战场上,也正是他出言相激,才会使得陈骏恼羞成怒,继而以命搏命。
如果陈骏真有什么三长两短,陈旭纵然不会说些什么,也会在心中暗恨吕布。
典韦却是看着陈骏长大,对待陈骏比对自己儿子还亲,陈骏每次见到典韦,也都会亲昵的称呼伯父。
典韦非常喜欢陈骏这个虎头虎脑的孩子,自然也不希望他出什么事。
众人虽然焦急,却也不敢大声说话,生怕吵到了屋内的军医,继而耽误了对于陈骏的救治。
又等了半个时辰,终于有人打开了房门,从屋内走了出来,为首之人乃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
看到军医推门而出,陈旭还没有动作,典韦就急忙上前抓住老军医的手臂,问道:“先生,公子伤势如何了?”
在关中境内,由于陈旭的干涉,医工地位明显提升了不少,像老军医这种德高望重之人,更是有资格被人称呼为‘先生’。
这种称呼,在以前完全跟医工搭不上边,很多优秀医工,也因为社会地位的提高,对于陈旭感激涕零。
老军医见典韦这种上将,也称呼自己为‘先生’,皱巴巴的脸上不由露出了笑意。
他微笑着说道:“将军莫要担心,公子虽然受了重伤,万幸没有伤及肺腑、要害,如今只是失血过多导致昏迷过去。”
“公子非常年轻,身体恢复能力十分出众,只要好生调养一段时间,再多给公子吃些补血的东西,公子定能康复如初。”
典韦听见老军医的话,顿时欣喜若狂,急忙对老军医说道:“这次真是麻烦老先生了。”
老军医却是摆了摆手,道:“救治伤员乃我等本职,将军何谈‘谢’字?”
此时,站在一旁佯装毫不在意的陈旭,也终于长长松了一口气,嘴角挂起了一丝的笑意。
陈旭排开众人,来到了老军医身旁,躬身行礼道:“多谢老先生救治犬子。”
老军医被自家主公行礼,当即心中大骇。
他急忙挣脱了典韦的手臂,回礼道:“老朽何等人物,又岂敢让主公如此!”
自从看到陈骏受伤,这已经成为了陈旭的一块心病,直到听说陈骏并无大碍,他这才恢复了平静。
送走军医之后,陈旭让诸将离开,只身走进屋内,前去探望受伤的陈骏。
此时的陈骏,上衣都已经消失不见,只不过身上却被白布缠绕着,隐约还能看到一抹红色的血迹。
陈骏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如纸,再也不复当初那般红润。
他紧紧闭上眼睛,脸上带着一丝痛苦的神色,脸颊之上满是汗珠,看得陈旭有些揪心。
这个时候,陈旭不再是那个叱咤风云的秦公,只不过是一位心疼儿子的父亲罢了。
他伸出右手,想要为陈骏擦掉脸上的汗珠,却又怕将陈骏弄醒,右手停留在半空,却进也不是,退也不行。
“罢了,现在可没有止痛药,若是他醒过来,肯定会感觉很痛。”
最终,陈旭还是收回了自己的右手。
陈旭征战沙场二十余载,期间也受过伤,自然知道有多么痛,陈骏还是初临战阵,忍耐力明显比不上自己。
既然这样,就让他好好休息吧,昏迷以后就不知道痛苦了。
又看了陈骏一阵,发现他没有什么大碍,陈旭终于感到有些疲惫了。
陈旭今日白天与袁军交战不休,回到晋阳又心忧儿子伤势,直到现在才彻底放松下来。
张开了嘴巴,陈旭打了一个哈欠,居然直接趴在陈骏床头,就这样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夜幕早早降临,屋内灯光摇曳。
陈骏躺在床上,却是不知何时已经醒来,他感觉伤口处剧痛无比,正要喊出声来,才发现自己床头趴了一个人。
陈骏吃力的转过头,虽然没有看清楚那人的面容,却已经知道这就是自己父亲了。
他强忍住伤口的痛楚,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看着眼前这个叱咤风云的男人。
曾几何时,眼前这个男人是他极度崇拜的对象,哪怕到了今日,亦是如此。
可是在陈骏心中,对于自己父亲多少还是有些怨气。
因为这么多年以来,陈旭经常在外面征战四方,能够陪伴家人的时候并不算多。
纵然有时候待在蒲坂,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而忙得不可开交,陪伴在自己孩子身上的日子,也是少之又少。
陈骏有时候想要找自己父亲撒娇,陈旭要么因为事务繁忙对他不理不睬,要么将其训斥一番,让他好好习文学武。
可以说,在陈骏看来,自己父亲太过严厉了。
陈骏拼命练武,虽然有喜欢武艺的因素,也未尝不想得到自己父亲的刮目相待。
这次随军出征,也是陈骏强烈要求以后,陈旭才答应他跟过来的。
陈骏就是想要让自己父亲看看,他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会为自己父亲丢脸。
然而事实却如此残酷,他虽然斩杀几位袁军将领,却差点战死沙场,而后让父亲为自己担忧。
看着眼前这个叱咤风云的男子,因为疲惫趴在自己床边睡着,陈骏忽然感觉心中有些酸涩。
“呼呼呼!”
北方春天的晚上,仍旧显得有些寒冷,外面风刮得很大,些许微风从房屋空隙处跑了进来,使得那盏油灯若隐若现。
就着油灯并不算明亮的光芒,陈骏仔细打量着自己父亲的脸庞,却发现岁月已经在这个男人脸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如今的陈旭虽然只有四十余岁,可这么多年劳心劳力,征战四方,也有些显得老态了。
就连陈旭的头上,隐约也能看到几根白发。
陈骏看着看着,却感觉眼圈有些泛红,吃力的抬起右手,想要抚摸自己父亲的脸庞,又担心将他吵醒。
“呼呼呼!”
风依旧挂着,陈旭好像感觉有些寒冷一般,身体不自觉的蜷缩了一下。
直到此时,陈骏才猛然惊醒,知道自己父亲身上没有盖被子。
他急忙强忍着伤口的痛楚,左手支撑着身体,右手提着被子盖到了陈旭身上。
“阿骏,伤口还痛不?”
不曾想,陈骏的举动,却是将陈旭弄醒了。
陈旭一开始也有些迷糊,可是看到自己儿子强行撑起身体,右手还提着被子的时候,就知道他在干什么了。
“你身上有伤,快点躺到床上,不要动。”
陈旭见状急忙起身,轻柔的将陈骏身体按倒在床上,而后为其盖上了被子。
陈骏眼圈泛红,有些自责的说道:“阿翁,对不起,给你丢脸了。”
陈旭却是声音柔和的说道:“阿骏及冠之年,便在阵前连斩数员敌将,就连高览这种河北名将,也折损在阿骏手中。”
“阿骏的战绩,哪怕比起为父当年,亦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为你骄傲还来不及呢,又怎会感觉丢脸?”
陈骏闻言眼睛一亮,问道:“真的吗?”
摸了摸儿子的头,陈骏笑着说道:“为父还会欺骗你不成?”
陈骏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眼睛顿时笑成了月牙状,他渴望得到自己父亲称赞已经很久了。
笑过之后,陈骏看着自己父亲嘴角的晶莹,不由调皮的说道:“阿翁,没想到你这种大英雄,居然也会流口水。”
陈旭先是一愣,继而才想到感觉到嘴边有些湿润,这才反应过来。
他急忙擦掉嘴边的口水,而后不急不缓的说道:“流口水,乃是人之常情,这根本没什么。”
话毕,他脸色一板,就开始训斥陈骏:“你武艺明明在高览之上,却不想居然差点与他同归于尽……”
陈骏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调小了父亲一句,就被他吐沫横飞的训斥了半天。
待看见陈骏变成的苦瓜脸,陈旭才颇有成就的捋了捋胡须,继而睥睨了陈骏一言。
他在心底暗暗想到:“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居然敢调笑你老子,真是欠抽!”
唠叨了半天,陈骏已经躺在床上开始打哈欠,陈旭这才住口,而后摆了摆手说道:“快天亮了,我还要处理军务,有事你就叫亲卫帮忙吧。”
离开了陈骏的房屋,陈旭急忙打来了一盆水,好好洗了一把脸,这才感觉清爽了不少。
“该死的混小子,这下丑态被他看到了。”
陈旭虽然这么小声呢喃着,可嘴角却是挂着一丝笑意,他也非常喜欢这种感觉。
……
黑夜过去,阳光洒满大地,虽然关中文武昨天晚上都没有休息好,却也都早早聚集在了州牧府内。
“主公,跟据斥候来报,冀州军已经撤兵了!”
陈旭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心中一振,说道:“可曾探听到袁本初伤势如何?”
管亥答道:“根据斥候报告,那袁军三军缟素,哭声震天,想必袁本初昨日已经身死。”
“主公若此时下令追杀袁军,定可大获全胜!”
管亥一般不会发表自己意见,可此时由于太过兴奋,也忍不住开口劝谏。
假如袁绍真的死去,冀州必定大乱,陈旭完全可以趁势杀入冀州,扩张自己实力。
其余诸将闻言,亦是面露喜色,纷纷开口请战。
陈旭亦是大喜过望,继而抚掌笑道:“若袁本初果真身死,袁军群龙无首,吾再想攻取冀州定会易如反掌。”
如果陈旭能够拿下冀州,幽州也很快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甚至于,就连兖州亦是唾手可得。
那个时候,拥有七州之地的陈旭,完全能够以碾压姿态,消灭天下其余的诸侯。
故此,哪怕陈旭早就城府很深,这个时候也忍不住有些失去了方寸。
关中文武都是喜形于色,跃跃欲试,向陈旭请战追杀袁绍,只有田丰与陈宫二人,却是眉头紧皱。
陈旭环顾众人,见到两人样子,不由心中一凛,问道:“两位先生眉头紧锁,可是有什么担忧?”
陈宫开口说道:“我听温侯说过,那一箭虽然射中了袁本初,却并未命中他的要害,现在忽然传出袁本初身死的消息,其中恐怕有诈啊。”
田丰亦是点头说道:“公台之言不错,虽然昨日冀州军大败,可那张郃率领五万乌桓骑兵来援,敌军实力仍旧非常强劲。”
“假如袁本初果真诈死,主公贸然领兵追击,必败无疑!”
陈旭脸色微变,这才清醒了一些,道:“话虽如此,可袁本初毕竟年龄大了,若其果真身死,现在不领兵追击,岂不会错过一次天赐良机?”
田丰摇头道:“主公莫要忘了,如今几路敌军来攻,我们只要能够守住城池,就已经是胜利了。”
“假如此时节外生枝,一旦遭遇挫折,万事休矣!”
陈旭双手背在身后,在屋内来回走动了几次,继而说道:“袁本初中箭不假,而且此次袁军大败,想必撤兵不会有诈。”
“我还是先等待一段时间,若袁本初领兵撤回冀州,想必乌桓骑兵也会回到幽州。”
“那个时候,子龙应该已经能够回到晋阳了,待万事俱备之时,吾再起兵攻打冀州不迟!”
陈旭年龄也不小了,麾下文武很多也都快要老去,若是有机会能够消灭袁绍,他绝对不愿放弃。
田丰还要再劝,可是思索了一阵,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果不出陈宫所料,袁绍乃是诈死。
而且袁军撤退以后,乌桓骑兵真的离开了冀州,返回自己老巢。
至此,并州的三路大军尽皆退去。
没过多久,赵云已经领兵回归,两万骑兵虽然只剩下了一万出头,却个个杀气冲天。
赵云此次可谓是战果辉煌,抢夺的牛羊、战马、俘虏不计其数。
陈旭得知鲜卑人元气大伤,二十年内没有余力再度寇边的消息以后,当即大喜过望。
他垂涎冀州久矣,当即率领大军,浩浩荡荡向着袁绍杀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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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7章 大战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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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床上起来,陈旭看着家中一贫如洗的茅屋,狠狠掐了自己一下,感觉到手上传来的痛楚,他才知道这并非做梦,不想自己莫名其妙的来到了光和5年。
他现在身处濮阳城附近的一个小村落,由于东郡太守桥瑁,为人正直、体恤百姓,陈家村虽然不太富裕,倒也可以勉强糊口。
陈家村之人,自称是大汉开国丞相陈平的后人,至于到底如何,却无从考究。
然而东郡东武阳的名士陈宫,的确与陈家村有那么一点点的关系,据说曾经还来过陈家村,论起辈分,还是陈旭叔父。
陈家村早已败落,收成不好的话,生存就比较艰难了,若是遇上大病,无异于雪上加霜,眼前陈旭就是一例。
拍了拍脑袋,陈旭苦笑了一声,走到门外。
看着水缸里面那个浓眉大眼、满头长发的倒影,陈旭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庞。
总体来说,这具身体的确不错,年仅18岁,身高已经有一米七八,对于古人而言,这样的身高已经非常罕见了。
由于年龄不大,胡须还没有长出来,陈旭方方正正的脸庞,虽然不是非常英俊,却也十分耐看。
特别是那双明亮而有神的大眼睛,连陈旭自己都有些陶醉在里面了。
不得不说,这个拥有后世游戏宅男灵魂的人,神经还真不是一般的粗。
“大兄,你可算醒了,阿翁都快担心死了。”
正在陈旭对着水中的倒影发呆时,一个惊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旭转身,只见一位身长一米八的少年大步跨来,粗犷的脸上满是激动。
看着眼前的少年,整理了一下脑海中的记忆,陈旭涩声说道;“阿虎?”
长时间躺在床上没有说话,使得陈旭的声音有些沙哑。
见到陈旭问话,陈虎忙不迭的点了点脑袋。
陈旭努力搜寻着脑海中的记忆,想起眼前少年就是他这个身体的堂弟,也姓陈,相传他出生的时候,山中虎啸之声不绝于耳,因此取名为虎。
和陈旭一样,陈虎少有勇力。
往常本村与邻村争水源时,双方大打出手,陈虎父亲被打伤,当时年仅十六岁的陈旭、陈虎带着村中少年,将邻村的男人尽数打翻在地,从此二人闻名乡里。
就连兼任里魁的老村长,对于二人也十分看重。
相比于陈旭的冷静、讲理,陈虎则是一个不择不扣的莽夫。他脾气爆烈,性格冲动,动不动就要出手打人,所以乡人大都对他非常畏惧。
当年要不是邻村的王延委曲求全,低声下气向陈虎赔罪,并且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与陈家村争水源,陈虎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打伤他父亲的那些人。
陈虎的造型也比较雷人,高大的身材,加上满脸的横肉,以及袒露在外面黝黑的胸毛,一下子就让陈旭想起前世电视中,李逵刮光胡须的模样。
强行忍住想笑的冲动,陈旭有些嫉妒地看看了陈虎的胸前,那些充满男人味的胸毛。
考虑到这个时代,自己的身体亦是非常强壮,陈旭心中这才平衡了许多。
其实早在三天以前,陈旭就已经鸠占鹊巢,来到这个时代。然而这具身体那庞大的记忆,却让他整整花了三天时间,才初步融合。
因此这些天,他虽然一直昏迷不醒,对于外面发生的事情,却是全部了然于胸。
这具身体的陈旭,是一个大孝子,他母亲前些时间过世,之后他就整日痛哭。气急攻心之下,居然昏迷了过去,一直昏迷了一个月,这才使得后世的陈旭三天前莫名其妙来到这个时代。
陈旭父亲三年之前就因病去世,之后一直受到陈虎家很多恩惠。
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他的叔父散尽家财、遍访医工,仍然没有救醒陈旭。
村中亦有很多人出手相助,然而各家都不富裕,能拿出来的财物亦是不多,根本无法支撑昂贵的医药费。
眼见陈旭已经昏迷了一个月,陈叔心急如焚,就想要卖掉家中田地,好给陈旭治病。
陈旭叔母虽然疼爱陈旭,但是却坚决反对卖田。
她说,给大郎看病已经花光了家中所有积蓄,若再把田地卖出,以后只能成为大户人家的佃户。
因为卖田地的事,陈父与陈母已经吵过几次架。
陈旭的灵魂虽然已经换了一个,但是这具身体留给他的本能,对于田地有着近乎偏执的执着,再加上所得的记忆,更是让他知道了田地对黔首的重要。
听到叔父为了救他要卖掉田地,陈旭非常感动,他灵魂虽然换了一个,然而这具身体对于陈父,却有着非常浓烈的孺慕之情。
感动之余,陈旭又有些惊慌,这毕竟不是他以前所处的时代,在这个时代,百姓若没有了田地,以后连生存都有很大困难。
失去田地的百姓,运气好点的可以成为佃户,收成好的时候亦可勉强糊口;假如遇到天灾**,收成不好,就只能卖身成奴。
还有些没有田地的老弱病残,大户人家不愿收为佃户、也不愿买来当做家奴,只好成为流民。
被饿死,就是大多数流民的归宿。
陈旭虽然想出言反对,奈何一直在融合这具身体的记忆,无法清醒,也只能在心里暗暗着急。
少年过来,一把抱住陈旭,声音有些哽咽:“大兄,伯父刚过世三年,不成想伯母也在前些天去世,就连大兄你也病倒,一昏迷就是一个月。”
陈虎虽然力气过人,脾气爆烈,性格冲动,然而对于陈旭,却是非常敬重。
乡中大多数人都非常惧怕陈虎,然而熟悉他的人,却知道陈虎非常善良、可爱。他虽然面相凶恶,但是只要不惹到他,他也从来不会主动招惹别人。
孝道,是汉代非常看重的东西,哪怕是陈虎也不例外。在家中父母、族中长辈面前,他一直都是唯唯诺诺,丝毫不敢大声说话。
见到陈虎真情流露,陈旭亦是非常感动,摸了摸陈虎那比自己还高的头,轻声说道:“我现在没事了,阿虎别担心。”
单纯的人总是会真情流露,陈虎刚刚还两眼含泪,听到陈旭说没事,当即破涕为笑。
貌似突然想起了什么,陈虎猛力一拍陈旭的肩膀,大声叫道:“毁啦,毁啦!阿翁为了给你看病,要去卖地呢!”
感觉到肩膀上至少传来四五十斤的力气,陈旭不由呲牙咧嘴,暗想这个陈虎总是咋咋呼呼的,下手不知轻重。
‘毁啦’是濮阳方言,也是陈虎的口头禅,就是‘糟糕’‘不好啦’的意思。
每次一遇到什么事,陈虎就会拍着别人的肩膀,大声叫着‘毁啦’‘毁啦’,被他拍的人往往都是苦不堪言,是真的‘毁啦毁啦地’。
看到陈旭苍白的面庞,还有那呲牙咧嘴的模样,陈虎这才想起陈旭刚刚醒来,还是病人,发现自己用的力气太大之后,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后脑勺。
憨声一笑,陈虎摇头晃脑地说道:“忘了大兄刚刚醒来,以前我这么用力拍你,你可是眉头都不皱一下的。自从你晕倒以后,我再也没有拍人拍得这么舒服了,其他人真不够意思,一见到我要拍人,转身就跑。”
似乎想起了寂寞的往事,陈虎叹息一声,那忧郁的神情,那粗犷的模样,真是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还好陈旭在后世看过各种搞笑的电视,才强忍住没笑。
白了这个莽汉一眼,心中有些无语,拍人肩膀,就用四五十斤的力气,哪个受得了?傻瓜才不跑呢。
他自己却完全忽略了,以前陈虎拍陈旭的时候,这具身体的前任主人,可是从来没有躲避过。而且每次被拍完肩膀,还十分得意的享受着众人那种高山仰止的眼神。
陈旭没有过多的墨迹,也用力拍了拍陈虎的肩膀,道:“而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阻止叔父卖地,我们不要继续在此耽搁了。”
陈虎虽然看似粗犷,却不愚蠢,知道田地的重要性,就随着陈旭向家中走去。
两人还没进门,就听到有争吵之声传来。
“大兄只有大郎这一点骨血,若是再遭遇不测,我死去以后如何面对兄长。”
一道憔悴的女声传来,隐隐夹杂着哽咽:“君既知九泉之下无法面对大兄,可知更无法面对陈家的列祖列宗?”
“我等散尽家财、遍寻本地名医都不能让大郎醒来,大郎但凡有一丝希望醒来,莫说卖掉田地,贱妾就是卖身成奴亦何足惜?”
“若卖掉田地大郎仍不醒来,二郎就是陈家唯一骨血,没有了田地,即使不成为流民饿死,也难保不会成为大户人家的家奴,你难道要让列祖列宗看着我们陈家世代为奴?”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响起,正欲迈进家门的陈旭、陈虎两人心中皆是一惊。
陈父怒声骂道:“贱人,你竟敢诅咒大郎醒不过来?莫以为我平常放纵与你,你便可以肆无忌惮。今日我便告诉于你,哪怕陈家世代为奴,我也要救大郎,你再敢阻拦,我便将你逐出家门。”
听到这里,高声喝道:“叔父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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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8章 班师回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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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身处濮阳城附近的一个小村落,由于东郡太守桥瑁,为人正直、体恤百姓,陈家村虽然不太富裕,倒也可以勉强糊口。
陈家村之人,自称是大汉开国丞相陈平的后人,至于到底如何,却无从考究。
然而东郡东武阳的名士陈宫,的确与陈家村有那么一点点的关系,据说曾经还来过陈家村,论起辈分,还是陈旭叔父。
陈家村早已败落,收成不好的话,生存就比较艰难了,若是遇上大病,无异于雪上加霜,眼前陈旭就是一例。
拍了拍脑袋,陈旭苦笑了一声,走到门外。
看着水缸里面那个浓眉大眼、满头长发的倒影,陈旭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庞。
总体来说,这具身体的确不错,年仅18岁,身高已经有一米七八,对于古人而言,这样的身高已经非常罕见了。
由于年龄不大,胡须还没有长出来,陈旭方方正正的脸庞,虽然不是非常英俊,却也十分耐看。
特别是那双明亮而有神的大眼睛,连陈旭自己都有些陶醉在里面了。
不得不说,这个拥有后世游戏宅男灵魂的人,神经还真不是一般的粗。
“大兄,你可算醒了,阿翁都快担心死了。”
正在陈旭对着水中的倒影发呆时,一个惊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旭转身,只见一位身长一米八的少年大步跨来,粗犷的脸上满是激动。
看着眼前的少年,整理了一下脑海中的记忆,陈旭涩声说道;“阿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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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陈旭问话,陈虎忙不迭的点了点脑袋。
陈旭努力搜寻着脑海中的记忆,想起眼前少年就是他这个身体的堂弟,也姓陈,相传他出生的时候,山中虎啸之声不绝于耳,因此取名为虎。
和陈旭一样,陈虎少有勇力。
往常本村与邻村争水源时,双方大打出手,陈虎父亲被打伤,当时年仅十六岁的陈旭、陈虎带着村中少年,将邻村的男人尽数打翻在地,从此二人闻名乡里。
陈虎的造型也比较雷人,高大的身材,加上满脸的横肉,以及袒露在外面黝黑的胸毛,一下子就让陈旭想起前世电视中,李逵刮光胡须的模样。
因此这些天,他虽然一直昏迷不醒,对于外面发生的事情,却是全部了然于胸。
因此这些天,他虽然一直昏迷不醒,对于外面发生的事情,却是全部了然于胸。
这具身体的陈旭,是一个大孝子,他母亲前些时间过世,之后他就整日痛哭。气急攻心之下,居然昏迷了过去,一直昏迷了一个月,这才使得后世的陈旭三天前莫名其妙来到这个时代。
陈旭父亲三年之前就因病去世,之后一直受到陈虎家很多恩惠。
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他的叔父散尽家财、遍访医工,仍然没有救醒陈旭。
村中亦有很多人出手相助,然而各家都不富裕,能拿出来的财物亦是不多,根本无法支撑昂贵的医药费。
眼见陈旭已经昏迷了一个月,陈叔心急如焚,就想要卖掉家中田地,好给陈旭治病。
陈旭叔母虽然疼爱陈旭,但是却坚决反对卖田。
她说,给大郎看病已经花光了家中所有积蓄,若再把田地卖出,以后只能成为大户人家的佃户。
因为卖田地的事,陈父与陈母已经吵过几次架。
陈旭的灵魂虽然已经换了一个,但是这具身体留给他的本能,对于田地有着近乎偏执的执着,再加上所得的记忆,更是让他知道了田地对黔首的重要。
听到叔父为了救他要卖掉田地,陈旭非常感动,他灵魂虽然换了一个,然而这具身体对于陈父,却有着非常浓烈的孺慕之情。
感动之余,陈旭又有些惊慌,这毕竟不是他以前所处的时代,在这个时代,百姓若没有了田地,以后连生存都有很大困难。
失去田地的百姓,运气好点的可以成为佃户,收成好的时候亦可勉强糊口;假如遇到天灾**,收成不好,就只能卖身成奴。
还有些没有田地的老弱病残,大户人家不愿收为佃户、也不愿买来当做家奴,只好成为流民。
被饿死,就是大多数流民的归宿。
陈旭虽然想出言反对,奈何一直在融合这具身体的记忆,无法清醒,也只能在心里暗暗着急。
少年过来,一把抱住陈旭,声音有些哽咽:“大兄,伯父刚过世三年,不成想伯母也在前些天去世,就连大兄你也病倒,一昏迷就是一个月。”
陈虎虽然力气过人,脾气爆烈,性格冲动,然而对于陈旭,却是非常敬重。
乡中大多数人都非常惧怕陈虎,然而熟悉他的人,却知道陈虎非常善良、可爱。他虽然面相凶恶,但是只要不惹到他,他也从来不会主动招惹别人。
孝道,是汉代非常看重的东西,哪怕是陈虎也不例外。在家中父母、族中长辈面前,他一直都是唯唯诺诺,丝毫不敢大声说话。
见到陈虎真情流露,陈旭亦是非常感动,摸了摸陈虎那比自己还高的头,轻声说道:“我现在没事了,阿虎别担心。”
单纯的人总是会真情流露,陈虎刚刚还两眼含泪,听到陈旭说没事,当即破涕为笑。
貌似突然想起了什么,陈虎猛力一拍陈旭的肩膀,大声叫道:“毁啦,毁啦!阿翁为了给你看病,要去卖地呢!”
感觉到肩膀上至少传来四五十斤的力气,陈旭不由呲牙咧嘴,暗想这个陈虎总是咋咋呼呼的,下手不知轻重。
‘毁啦’是濮阳方言,也是陈虎的口头禅,就是‘糟糕’‘不好啦’的意思。
每次一遇到什么事,陈虎就会拍着别人的肩膀,大声叫着‘毁啦’‘毁啦’,被他拍的人往往都是苦不堪言,是真的‘毁啦毁啦地’。
看到陈旭苍白的面庞,还有那呲牙咧嘴的模样,陈虎这才想起陈旭刚刚醒来,还是病人,发现自己用的力气太大之后,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后脑勺。
憨声一笑,陈虎摇头晃脑地说道:“忘了大兄刚刚醒来,以前我这么用力拍你,你可是眉头都不皱一下的。自从你晕倒以后,我再也没有拍人拍得这么舒服了,其他人真不够意思,一见到我要拍人,转身就跑。”
似乎想起了寂寞的往事,陈虎叹息一声,那忧郁的神情,那粗犷的模样,真是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还好陈旭在后世看过各种搞笑的电视,才强忍住没笑。
白了这个莽汉一眼,心中有些无语,拍人肩膀,就用四五十斤的力气,哪个受得了?傻瓜才不跑呢。
他自己却完全忽略了,以前陈虎拍陈旭的时候,这具身体的前任主人,可是从来没有躲避过。而且每次被拍完肩膀,还十分得意的享受着众人那种高山仰止的眼神。
陈旭没有过多的墨迹,也用力拍了拍陈虎的肩膀,道:“而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阻止叔父卖地,我们不要继续在此耽搁了。”
陈虎虽然看似粗犷,却不愚蠢,知道田地的重要性,就随着陈旭向家中走去。
两人还没进门,就听到有争吵之声传来。
“大兄只有大郎这一点骨血,若是再遭遇不测,我死去以后如何面对兄长。”
一道憔悴的女声传来,隐隐夹杂着哽咽:“君既知九泉之下无法面对大兄,可知更无法面对陈家的列祖列宗?”
“我等散尽家财、遍寻本地名医都不能让大郎醒来,大郎但凡有一丝希望醒来,莫说卖掉田地,贱妾就是卖身成奴亦何足惜?”
“若卖掉田地大郎仍不醒来,二郎就是陈家唯一骨血,没有了田地,即使不成为流民饿死,也难保不会成为大户人家的家奴,你难道要让列祖列宗看着我们陈家世代为奴?”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响起,正欲迈进家门的陈旭、陈虎两人心中皆是一惊。
陈父怒声骂道:“贱人,你竟敢诅咒大郎醒不过来?莫以为我平常放纵与你,你便可以肆无忌惮。今日我便告诉于你,哪怕陈家世代为奴,我也要救大郎,你再敢阻拦,我便将你逐出家门。”
听到这里,陈旭已经泪流满面,直接推开房门,高声喝道:“叔父不可!”
从这具身体的记忆之中,陈旭知道,叔父、叔母向来相敬如宾。
叔父为人敦厚,几乎从不发怒;叔母虽为农妇,却勤俭持家、贤淑知礼,却不想叔父今日为了自己动手打了叔母。
如今这具身体的灵魂虽然换了一个,陈旭心中仍是感动不已。
“既来之,则安之。我既然占据了这个身体,以后就是陈家村的陈旭,汉末乱世将临,我一定要博取功名,报答叔父、叔母的大恩!”
陈旭握紧拳头,暗暗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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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9章 陈政定夷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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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床上起来,陈旭看着家中一贫如洗的茅屋,狠狠掐了自己一下,感觉到手上传来的痛楚,他才知道这并非做梦,不想自己莫名其妙的来到了光和5年。
他现在身处濮阳城附近的一个小村落,由于东郡太守桥瑁,为人正直、体恤百姓,陈家村虽然不太富裕,倒也可以勉强糊口。
陈家村之人,自称是大汉开国丞相陈平的后人,至于到底如何,却无从考究。
然而东郡东武阳的名士陈宫,的确与陈家村有那么一点点的关系,据说曾经还来过陈家村,论起辈分,还是陈旭叔父。
陈家村早已败落,收成不好的话,生存就比较艰难了,若是遇上大病,无异于雪上加霜,眼前陈旭就是一例。
拍了拍脑袋,陈旭苦笑了一声,走到门外。
看着水缸里面那个浓眉大眼、满头长发的倒影,陈旭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庞。
总体来说,这具身体的确不错,年仅18岁,身高已经有一米七八,对于古人而言,这样的身高已经非常罕见了。
由于年龄不大,胡须还没有长出来,陈旭方方正正的脸庞,虽然不是非常英俊,却也十分耐看。
特别是那双明亮而有神的大眼睛,连陈旭自己都有些陶醉在里面了。
不得不说,这个拥有后世游戏宅男灵魂的人,神经还真不是一般的粗。
“大兄,你可算醒了,阿翁都快担心死了。”
正在陈旭对着水中的倒影发呆时,一个惊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旭转身,只见一位身长一米八的少年大步跨来,粗犷的脸上满是激动。
看着眼前的少年,整理了一下脑海中的记忆,陈旭涩声说道;“阿虎?”
长时间躺在床上没有说话,使得陈旭的声音有些沙哑。
见到陈旭问话,陈虎忙不迭的点了点脑袋。
陈旭努力搜寻着脑海中的记忆,想起眼前少年就是他这个身体的堂弟,也姓陈,相传他出生的时候,山中虎啸之声不绝于耳,因此取名为虎。
和陈旭一样,陈虎少有勇力。
往常本村与邻村争水源时,双方大打出手,陈虎父亲被打伤,当时年仅十六岁的陈旭、陈虎带着村中少年,将邻村的男人尽数打翻在地,从此二人闻名乡里。
就连兼任里魁的老村长,对于二人也十分看重。
相比于陈旭的冷静、讲理,陈虎则是一个不择不扣的莽夫。他脾气爆烈,性格冲动,动不动就要出手打人,所以乡人大都对他非常畏惧。
当年要不是邻村的王延委曲求全,低声下气向陈虎赔罪,并且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与陈家村争水源,陈虎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打伤他父亲的那些人。
陈虎的造型也比较雷人,高大的身材,加上满脸的横肉,以及袒露在外面黝黑的胸毛,一下子就让陈旭想起前世电视中,李逵刮光胡须的模样。
强行忍住想笑的冲动,陈旭有些嫉妒地看看了陈虎的胸前,那些充满男人味的胸毛。
考虑到这个时代,自己的身体亦是非常强壮,陈旭心中这才平衡了许多。
其实早在三天以前,陈旭就已经鸠占鹊巢,来到这个时代。然而这具身体那庞大的记忆,却让他整整花了三天时间,才初步融合。
因此这些天,他虽然一直昏迷不醒,对于外面发生的事情,却是全部了然于胸。
这具身体的陈旭,是一个大孝子,他母亲前些时间过世,之后他就整日痛哭。气急攻心之下,居然昏迷了过去,一直昏迷了一个月,这才使得后世的陈旭三天前莫名其妙来到这个时代。
陈旭父亲三年之前就因病去世,之后一直受到陈虎家很多恩惠。
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他的叔父散尽家财、遍访医工,仍然没有救醒陈旭。
村中亦有很多人出手相助,然而各家都不富裕,能拿出来的财物亦是不多,根本无法支撑昂贵的医药费。
眼见陈旭已经昏迷了一个月,陈叔心急如焚,就想要卖掉家中田地,好给陈旭治病。
陈旭叔母虽然疼爱陈旭,但是却坚决反对卖田。
她说,给大郎看病已经花光了家中所有积蓄,若再把田地卖出,以后只能成为大户人家的佃户。
因为卖田地的事,陈父与陈母已经吵过几次架。
陈旭的灵魂虽然已经换了一个,但是这具身体留给他的本能,对于田地有着近乎偏执的执着,再加上所得的记忆,更是让他知道了田地对黔首的重要。
听到叔父为了救他要卖掉田地,陈旭非常感动,他灵魂虽然换了一个,然而这具身体对于陈父,却有着非常浓烈的孺慕之情。
感动之余,陈旭又有些惊慌,这毕竟不是他以前所处的时代,在这个时代,百姓若没有了田地,以后连生存都有很大困难。
失去田地的百姓,运气好点的可以成为佃户,收成好的时候亦可勉强糊口;假如遇到天灾**,收成不好,就只能卖身成奴。
还有些没有田地的老弱病残,大户人家不愿收为佃户、也不愿买来当做家奴,只好成为流民。
被饿死,就是大多数流民的归宿。
陈旭虽然想出言反对,奈何一直在融合这具身体的记忆,无法清醒,也只能在心里暗暗着急。
少年过来,一把抱住陈旭,声音有些哽咽:“大兄,伯父刚过世三年,不成想伯母也在前些天去世,就连大兄你也病倒,一昏迷就是一个月。”
陈虎虽然力气过人,脾气爆烈,性格冲动,然而对于陈旭,却是非常敬重。
乡中大多数人都非常惧怕陈虎,然而熟悉他的人,却知道陈虎非常善良、可爱。他虽然面相凶恶,但是只要不惹到他,他也从来不会主动招惹别人。
孝道,是汉代非常看重的东西,哪怕是陈虎也不例外。在家中父母、族中长辈面前,他一直都是唯唯诺诺,丝毫不敢大声说话。
见到陈虎真情流露,陈旭亦是非常感动,摸了摸陈虎那比自己还高的头,轻声说道:“我现在没事了,阿虎别担心。”
单纯的人总是会真情流露,陈虎刚刚还两眼含泪,听到陈旭说没事,当即破涕为笑。
貌似突然想起了什么,陈虎猛力一拍陈旭的肩膀,大声叫道:“毁啦,毁啦!阿翁为了给你看病,要去卖地呢!”
感觉到肩膀上至少传来四五十斤的力气,陈旭不由呲牙咧嘴,暗想这个陈虎总是咋咋呼呼的,下手不知轻重。
‘毁啦’是濮阳方言,也是陈虎的口头禅,就是‘糟糕’‘不好啦’的意思。
每次一遇到什么事,陈虎就会拍着别人的肩膀,大声叫着‘毁啦’‘毁啦’,被他拍的人往往都是苦不堪言,是真的‘毁啦毁啦地’。
看到陈旭苍白的面庞,还有那呲牙咧嘴的模样,陈虎这才想起陈旭刚刚醒来,还是病人,发现自己用的力气太大之后,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后脑勺。
憨声一笑,陈虎摇头晃脑地说道:“忘了大兄刚刚醒来,以前我这么用力拍你,你可是眉头都不皱一下的。自从你晕倒以后,我再也没有拍人拍得这么舒服了,其他人真不够意思,一见到我要拍人,转身就跑。”
似乎想起了寂寞的往事,陈虎叹息一声,那忧郁的神情,那粗犷的模样,真是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还好陈旭在后世看过各种搞笑的电视,才强忍住没笑。
白了这个莽汉一眼,心中有些无语,拍人肩膀,就用四五十斤的力气,哪个受得了?傻瓜才不跑呢。
他自己却完全忽略了,以前陈虎拍陈旭的时候,这具身体的前任主人,可是从来没有躲避过。而且每次被拍完肩膀,还十分得意的享受着众人那种高山仰止的眼神。
陈旭没有过多的墨迹,也用力拍了拍陈虎的肩膀,道:“而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阻止叔父卖地,我们不要继续在此耽搁了。”
陈虎虽然看似粗犷,却不愚蠢,知道田地的重要性,就随着陈旭向家中走去。
两人还没进门,就听到有争吵之声传来。
“大兄只有大郎这一点骨血,若是再遭遇不测,我死去以后如何面对兄长。”
一道憔悴的女声传来,隐隐夹杂着哽咽:“君既知九泉之下无法面对大兄,可知更无法面对陈家的列祖列宗?”
“我等散尽家财、遍寻本地名医都不能让大郎醒来,大郎但凡有一丝希望醒来,莫说卖掉田地,贱妾就是卖身成奴亦何足惜?”
“若卖掉田地大郎仍不醒来,二郎就是陈家唯一骨血,没有了田地,即使不成为流民饿死,也难保不会成为大户人家的家奴,你难道要让列祖列宗看着我们陈家世代为奴?”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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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0章 诸侯尽称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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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兴五年,也就是公元210年,夷越之乱彻底平定。
陈政以及郭淮这些年轻人,也在历练之中,逐渐成长为能够独当一方的人物了。
蒲坂城内,陈旭手中拿着来自益州的捷报,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看着身旁如同铁塔一般的典韦,陈旭说道:“兄长,阿政终于将夷越叛乱平定,而且这些人已经彻底归心,益州人口再次增添许多。”
历经三年,陈政终于在司马懿等人的相助下,将南方错综复杂的关系理清,并且得到了夷越之人的忠诚。
毫不夸张的说,这些夷越之众都是优秀的兵源,特别擅长山地作战,历史上名震天下的无当飞军,也是由这些人组成。
典韦听到了陈旭之言,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说道:“主公后继有人,关中无忧矣!”
陈旭亦是微笑着捋了捋胡须,哪怕眼睛已经微微眯起,也掩饰不住之中的喜悦之色。
是啊,陈政的确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陈旭觉得,自己当初将儿子外放,独领一州的事情,是一个非常英明的决定。
当然,起初最先提到这件事情的人乃是田丰,不过做出决策的人,却是陈旭本人。
陈旭双手背于身后,在屋内来回走动了几圈,这才说道:“夷越叛乱虽然暂时平定,可益州南部局势太过复杂,难保日后不会有人继续叛乱。”
“日后对付那些叛军,就不能再使用怀柔手段了,反而要以雷霆手段进行镇压,最好还是以夷制夷。”
夷越之众擅长山地作战,若是能够效仿历史上诸葛亮那般,征召一支夷越军队,而后让大将掌管,就可以扩充军力。
日后再有夷越部落叛乱的时候,也可以让这些擅长山地作战的军队,前去平定叛乱,可谓是一举两得。
越想越觉得此计大妙,陈旭当即拿来了笔墨纸砚,就开始将自己的想法书写在上面,而后让人送往益州。
却说陈政平定夷越叛乱之后,就领兵返回成都,而后书写捷报报于蒲坂。
过了就将近一月,来自蒲坂的书信就已经抵达成都。
陈政看完书信以后,当即将司马懿、法正、张松等人召集过来,以书信示之,三人看完内容,当即惊为天人。
法正忍不住叹息道:“吾尝闻: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时常以为此言有所夸张,今日方知主公大才,吾不及远矣!”
司马懿、张松亦是暗暗点头。
陈政听见这些才能之士,都不遗余力夸赞自己父亲,脸上也露出了欣喜之色,比起别人夸赞自己还要开心。
好在这些年来,陈政已经颇有城府,故此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
他正色道:“家翁之言,诸位以为如何?”
司马懿三人急忙答道:“公子只管依计行事即可!”
夷越彻底平定以后,官府颁布的诏书,在南部郡县掀起了轩然大波。
五溪蛮之内,许多五溪蛮人聚集在一起,兴奋的说道:“官府颁布了诏书,准备征召一支全部由勇士组成的军队。”
“如果我们能够加入其中,不仅能将家人都迁徙到繁华的地方,还可以被赋予田地、减免税收呢!”
又有一人说道:“是啊,是啊,好像官府还再三声明,不是勇士绝对没有可能加入这支军队。”
“而且只要能够加入这支军队,待遇比那些益州军还要好上许多,凭借俸禄完全能够让一家人都生活的很好呢。”
众人议论纷纷,都有心想要加入这支军队。
这些蛮人生活在山林之中,生活条件并不算好,而且他们好勇斗狠,崇拜强者。
官府的这个榜文,却是正好击中了蛮人要害,能够迁徙的繁华地段,被赋予田地、免除税收,是许多蛮人的梦想。
更为重要的是,官府榜文中再三说到,非勇士者不能加入这支军队。
蛮人的性格,注定他们会崇拜强者,而且梦想成为一个勇士。
既然官府榜文中所说,只有勇士才能加入这支军队,如果自己能够加入其中,也是一种天大的荣耀了。
五溪蛮人跃跃欲试,很多人都准备到官府的征兵地点,相要看看自己能否被选中。
与此同时,五溪蛮首领沙摩柯,也知道了官府榜文的内容,五溪蛮中也不乏有志之士,看到榜文以后,都感觉有些不妙。
或谓沙摩柯曰:“若族中勇士都被官府征召过去,部落实力岂不是急转直下?对于此事,首领还需想出一个对策才行啊。”
沙摩柯没有理会那人,反而看着榜文中的另外一处,眼中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过了许久,他才猛然站起身来,道:“族人们窝在山林之中,生活又怎能美好?我准备率领部落勇士,一起去参军。”
“只要部落中被选中的勇士足够,我本人不仅能够得到大汉官爵,还能带领族人们,都进入繁华地段生活,这岂不是一举两得?”
沙摩柯摩擦着双手,眼中露出了兴奋的光芒。
可他的手下却是暗暗叫苦,想要再劝却又畏惧沙摩柯凶威,最后也只得作罢。
原来,官府不仅以田地、免税诱惑普通夷越勇士,还以官爵、钱财诱惑这些部落的首领。
打个比方,假如沙摩柯带领大量部落中的勇士,前去投军的话,官府就会为整个五溪蛮部落,安排好迁徙的地方。
不仅如此,沙摩柯也能够在军中担任要职,并且可以获得官爵。
在沙摩柯看来,自己纵然是五溪蛮首领,毕竟只是屈居一个小山坳之人罢了,假如能够将族人都安顿下来,又能获取大汉官爵的话,却是人生一大美事。
那位属下看了沙摩柯一眼,终究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如果官府不会食言的话,这种政策,对于生活在山林之中的五溪蛮人而言,也是一个天大的福音。
夷越之中,不仅五溪蛮人对于此事议论纷纷,其余部落亦是如此。
其中还引出了一个年轻英雄,叫做孟获。
孟获如今刚刚二十岁,虽然不是什么蛮王,勇武之名却早已在部落之中流传。
孟获素有大志,他听说过陈旭的名声,知道中原繁华景象,对于纷乱的中原也十分向往。
故此,孟获看到榜文以后,毫不犹豫就带领了一部分勇士,前去投军,希望能够混个一官半职。
就这样,官府一纸文书下来之后,益州境内当即风起云涌。
许多夷越勇士前来投军以后,官府果真兑现诺言,将他们家人都安排到富庶之地,赋予良田、房屋。
如此一来,夷越勇士应征的热情越发浓烈,然而官府的征召标准,却是一再提高。
那些能够加入这支军队的夷越人,都有一种优越感,认为自己乃是当之无愧,被官府所承认的勇士。
就这样,一支万人的精锐夷越军队,就这样组建起来了,为此迁徙到益州腹地的夷越人,也有一万余户。
官府这等行事,不仅提升了自己的武力,还急剧削弱了夷越部落的实力。
随后,陈政按照自己父亲的意思,将这支军队命名为‘无当飞军’。
却说夷越之乱彻底平定以后,关中再无后顾之忧,沉寂许久的李儒等人,再次建议陈旭称王。
这一次,不仅是李儒等人,哪怕田丰、赵云也私底下向陈旭提过。
他们认为,如今关中大势已成,关中文武官职已经达到极限,升无可升,许多人都希望陈旭能够更进一步。
陈旭思量许久,这才默许了称王之事。
李儒得到消息以后,自然是大喜过望,纠集百官再三向天子进言。
此时,天子刘冯已经十二岁了。
他虽然不愿让陈旭进封王位,却也拗不过百官再三上书,最后只得颁布诏书,册封陈旭为秦王。
陈旭假意推脱,天子连续三次颁布诏书,进封秦王之事才彻底定下来,王都乃是长安。
元兴五年夏季,陈旭称秦王。
随后向天子进言:蒲坂虽为虞舜建都之地,毕竟不如长安大气,都城应当再次迁往长安才对。
如今朝中一应事宜,都有陈旭说了算,刘冯也不好反对,只得应允。
自从陈旭被封为秦公以后,就派人开始重建长安,让人将这座饱经战祸的城池,修建的十分气派。
就这样,陈旭进封秦王一月之后,就开始了迁都长安事宜。
与此同时,陈政也向陈旭进言:“益州诸事已定,唯有荆州刘备虎视眈眈,成都虽好,却太过偏西。”
“江州位于益州腹地,既能有效管理整个益州事务,又可以防备荆州军来攻。”
“儿臣以建议,将益州治所迁往巴郡江州。”
陈旭召集麾下文武,商议之后觉得非常有理,当即准奏。
这个时候,迁都长安与迁徙益州治所之事,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进行。
陈旭称王不久,袁绍因为身体越来越差,不想留下遗憾,当即紧随其后自称燕王。
其余诸侯也不愿低人一等,孙策称吴王,曹操称齐王,刘备称楚王。
自此以后,诸王并起,大汉名存实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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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还欠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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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1章 一请诸葛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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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身处濮阳城附近的一个小村落,由于东郡太守桥瑁,为人正直、体恤百姓,陈家村虽然不太富裕,倒也可以勉强糊口。
陈家村之人,自称是大汉开国丞相陈平的后人,至于到底如何,却无从考究。
然而东郡东武阳的名士陈宫,的确与陈家村有那么一点点的关系,据说曾经还来过陈家村,论起辈分,还是陈旭叔父。
陈家村早已败落,收成不好的话,生存就比较艰难了,若是遇上大病,无异于雪上加霜,眼前陈旭就是一例。
拍了拍脑袋,陈旭苦笑了一声,走到门外。
看着水缸里面那个浓眉大眼、满头长发的倒影,陈旭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庞。
总体来说,这具身体的确不错,年仅18岁,身高已经有一米七八,对于古人而言,这样的身高已经非常罕见了。
由于年龄不大,胡须还没有长出来,陈旭方方正正的脸庞,虽然不是非常英俊,却也十分耐看。
特别是那双明亮而有神的大眼睛,连陈旭自己都有些陶醉在里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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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兄,你可算醒了,阿翁都快担心死了。”
正在陈旭对着水中的倒影发呆时,一个惊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旭转身,只见一位身长一米八的少年大步跨来,粗犷的脸上满是激动。
看着眼前的少年,整理了一下脑海中的记忆,陈旭涩声说道;“阿虎?”
长时间躺在床上没有说话,使得陈旭的声音有些沙哑。
见到陈旭问话,陈虎忙不迭的点了点脑袋。
陈旭努力搜寻着脑海中的记忆,想起眼前少年就是他这个身体的堂弟,也姓陈,相传他出生的时候,山中虎啸之声不绝于耳,因此取名为虎。
和陈旭一样,陈虎少有勇力。
往常本村与邻村争水源时,双方大打出手,陈虎父亲被打伤,当时年仅十六岁的陈旭、陈虎带着村中少年,将邻村的男人尽数打翻在地,从此二人闻名乡里。
就连兼任里魁的老村长,对于二人也十分看重。
相比于陈旭的冷静、讲理,陈虎则是一个不择不扣的莽夫。他脾气爆烈,性格冲动,动不动就要出手打人,所以乡人大都对他非常畏惧。
当年要不是邻村的王延委曲求全,低声下气向陈虎赔罪,并且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与陈家村争水源,陈虎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打伤他父亲的那些人。
陈虎的造型也比较雷人,高大的身材,加上满脸的横肉,以及袒露在外面黝黑的胸毛,一下子就让陈旭想起前世电视中,李逵刮光胡须的模样。
强行忍住想笑的冲动,陈旭有些嫉妒地看看了陈虎的胸前,那些充满男人味的胸毛。
考虑到这个时代,自己的身体亦是非常强壮,陈旭心中这才平衡了许多。
其实早在三天以前,陈旭就已经鸠占鹊巢,来到这个时代。然而这具身体那庞大的记忆,却让他整整花了三天时间,才初步融合。
因此这些天,他虽然一直昏迷不醒,对于外面发生的事情,却是全部了然于胸。
这具身体的陈旭,是一个大孝子,他母亲前些时间过世,之后他就整日痛哭。气急攻心之下,居然昏迷了过去,一直昏迷了一个月,这才使得后世的陈旭三天前莫名其妙来到这个时代。
陈旭父亲三年之前就因病去世,之后一直受到陈虎家很多恩惠。
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他的叔父散尽家财、遍访医工,仍然没有救醒陈旭。
村中亦有很多人出手相助,然而各家都不富裕,能拿出来的财物亦是不多,根本无法支撑昂贵的医药费。
眼见陈旭已经昏迷了一个月,陈叔心急如焚,就想要卖掉家中田地,好给陈旭治病。
陈旭叔母虽然疼爱陈旭,但是却坚决反对卖田。
她说,给大郎看病已经花光了家中所有积蓄,若再把田地卖出,以后只能成为大户人家的佃户。
因为卖田地的事,陈父与陈母已经吵过几次架。
陈旭的灵魂虽然已经换了一个,但是这具身体留给他的本能,对于田地有着近乎偏执的执着,再加上所得的记忆,更是让他知道了田地对黔首的重要。
听到叔父为了救他要卖掉田地,陈旭非常感动,他灵魂虽然换了一个,然而这具身体对于陈父,却有着非常浓烈的孺慕之情。
感动之余,陈旭又有些惊慌,这毕竟不是他以前所处的时代,在这个时代,百姓若没有了田地,以后连生存都有很大困难。
失去田地的百姓,运气好点的可以成为佃户,收成好的时候亦可勉强糊口;假如遇到天灾**,收成不好,就只能卖身成奴。
还有些没有田地的老弱病残,大户人家不愿收为佃户、也不愿买来当做家奴,只好成为流民。
被饿死,就是大多数流民的归宿。
陈旭虽然想出言反对,奈何一直在融合这具身体的记忆,无法清醒,也只能在心里暗暗着急。
少年过来,一把抱住陈旭,声音有些哽咽:“大兄,伯父刚过世三年,不成想伯母也在前些天去世,就连大兄你也病倒,一昏迷就是一个月。”
陈虎虽然力气过人,脾气爆烈,性格冲动,然而对于陈旭,却是非常敬重。
乡中大多数人都非常惧怕陈虎,然而熟悉他的人,却知道陈虎非常善良、可爱。他虽然面相凶恶,但是只要不惹到他,他也从来不会主动招惹别人。
孝道,是汉代非常看重的东西,哪怕是陈虎也不例外。在家中父母、族中长辈面前,他一直都是唯唯诺诺,丝毫不敢大声说话。
见到陈虎真情流露,陈旭亦是非常感动,摸了摸陈虎那比自己还高的头,轻声说道:“我现在没事了,阿虎别担心。”
单纯的人总是会真情流露,陈虎刚刚还两眼含泪,听到陈旭说没事,当即破涕为笑。
貌似突然想起了什么,陈虎猛力一拍陈旭的肩膀,大声叫道:“毁啦,毁啦!阿翁为了给你看病,要去卖地呢!”
感觉到肩膀上至少传来四五十斤的力气,陈旭不由呲牙咧嘴,暗想这个陈虎总是咋咋呼呼的,下手不知轻重。
‘毁啦’是濮阳方言,也是陈虎的口头禅,就是‘糟糕’‘不好啦’的意思。
每次一遇到什么事,陈虎就会拍着别人的肩膀,大声叫着‘毁啦’‘毁啦’,被他拍的人往往都是苦不堪言,是真的‘毁啦毁啦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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憨声一笑,陈虎摇头晃脑地说道:“忘了大兄刚刚醒来,以前我这么用力拍你,你可是眉头都不皱一下的。自从你晕倒以后,我再也没有拍人拍得这么舒服了,其他人真不够意思,一见到我要拍人,转身就跑。”
似乎想起了寂寞的往事,陈虎叹息一声,那忧郁的神情,那粗犷的模样,真是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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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了这个莽汉一眼,心中有些无语,拍人肩膀,就用四五十斤的力气,哪个受得了?傻瓜才不跑呢。
他自己却完全忽略了,以前陈虎拍陈旭的时候,这具身体的前任主人,可是从来没有躲避过。而且每次被拍完肩膀,还十分得意的享受着众人那种高山仰止的眼神。
陈旭没有过多的墨迹,也用力拍了拍陈虎的肩膀,道:“而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阻止叔父卖地,我们不要继续在此耽搁了。”
陈虎虽然看似粗犷,却不愚蠢,知道田地的重要性,就随着陈旭向家中走去。
两人还没进门,就听到有争吵之声传来。
“大兄只有大郎这一点骨血,若是再遭遇不测,我死去以后如何面对兄长。”
一道憔悴的女声传来,隐隐夹杂着哽咽:“君既知九泉之下无法面对大兄,可知更无法面对陈家的列祖列宗?”
“我等散尽家财、遍寻本地名医都不能让大郎醒来,大郎但凡有一丝希望醒来,莫说卖掉田地,贱妾就是卖身成奴亦何足惜?”
“若卖掉田地大郎仍不醒来,二郎就是陈家唯一骨血,没有了田地,即使不成为流民饿死,也难保不会成为大户人家的家奴,你难道要让列祖列宗看着我们陈家世代为奴?”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响起,正欲迈进家门的陈旭、陈虎两人心中皆是一惊。
陈父怒声骂道:“贱人,你竟敢诅咒大郎醒不过来?莫以为我平常放纵与你,你便可以肆无忌惮。今日我便告诉于你,哪怕陈家世代为奴,我也要救大郎,你再敢阻拦,我便将你逐出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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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2章 神仙眷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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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床上起来,陈旭看着家中一贫如洗的茅屋,狠狠掐了自己一下,感觉到手上传来的痛楚,他才知道这并非做梦,不想自己莫名其妙的来到了光和5年。
他现在身处濮阳城附近的一个小村落,由于东郡太守桥瑁,为人正直、体恤百姓,陈家村虽然不太富裕,倒也可以勉强糊口。
陈家村之人,自称是大汉开国丞相陈平的后人,至于到底如何,却无从考究。
然而东郡东武阳的名士陈宫,的确与陈家村有那么一点点的关系,据说曾经还来过陈家村,论起辈分,还是陈旭叔父。
陈家村早已败落,收成不好的话,生存就比较艰难了,若是遇上大病,无异于雪上加霜,眼前陈旭就是一例。
拍了拍脑袋,陈旭苦笑了一声,走到门外。
看着水缸里面那个浓眉大眼、满头长发的倒影,陈旭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庞。
由于年龄不大,胡须还没有长出来,陈旭方方正正的脸庞,虽然不是非常英俊,却也十分耐看。
特别是那双明亮而有神的大眼睛,连陈旭自己都有些陶醉在里面了。
不得不说,这个拥有后世游戏宅男灵魂的人,神经还真不是一般的粗。
“大兄,你可算醒了,阿翁都快担心死了。”
正在陈旭对着水中的倒影发呆时,一个惊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旭转身,只见一位身长一米八的少年大步跨来,粗犷的脸上满是激动。
看着眼前的少年,整理了一下脑海中的记忆,陈旭涩声说道;“阿虎?”
长时间躺在床上没有说话,使得陈旭的声音有些沙哑。
见到陈旭问话,陈虎忙不迭的点了点脑袋。
陈旭努力搜寻着脑海中的记忆,想起眼前少年就是他这个身体的堂弟,也姓陈,相传他出生的时候,山中虎啸之声不绝于耳,因此取名为虎。
和陈旭一样,陈虎少有勇力。
往常本村与邻村争水源时,双方大打出手,陈虎父亲被打伤,当时年仅十六岁的陈旭、陈虎带着村中少年,将邻村的男人尽数打翻在地,从此二人闻名乡里。
就连兼任里魁的老村长,对于二人也十分看重。
相比于陈旭的冷静、讲理,陈虎则是一个不择不扣的莽夫。他脾气爆烈,性格冲动,动不动就要出手打人,所以乡人大都对他非常畏惧。
当年要不是邻村的王延委曲求全,低声下气向陈虎赔罪,并且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与陈家村争水源,陈虎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打伤他父亲的那些人。
陈虎的造型也比较雷人,高大的身材,加上满脸的横肉,以及袒露在外面黝黑的胸毛,一下子就让陈旭想起前世电视中,李逵刮光胡须的模样。
强行忍住想笑的冲动,陈旭有些嫉妒地看看了陈虎的胸前,那些充满男人味的胸毛。
考虑到这个时代,自己的身体亦是非常强壮,陈旭心中这才平衡了许多。
其实早在三天以前,陈旭就已经鸠占鹊巢,来到这个时代。然而这具身体那庞大的记忆,却让他整整花了三天时间,才初步融合。
因此这些天,他虽然一直昏迷不醒,对于外面发生的事情,却是全部了然于胸。
这具身体的陈旭,是一个大孝子,他母亲前些时间过世,之后他就整日痛哭。气急攻心之下,居然昏迷了过去,一直昏迷了一个月,这才使得后世的陈旭三天前莫名其妙来到这个时代。
陈旭父亲三年之前就因病去世,之后一直受到陈虎家很多恩惠。
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他的叔父散尽家财、遍访医工,仍然没有救醒陈旭。
村中亦有很多人出手相助,然而各家都不富裕,能拿出来的财物亦是不多,根本无法支撑昂贵的医药费。
眼见陈旭已经昏迷了一个月,陈叔心急如焚,就想要卖掉家中田地,好给陈旭治病。
陈旭叔母虽然疼爱陈旭,但是却坚决反对卖田。
她说,给大郎看病已经花光了家中所有积蓄,若再把田地卖出,以后只能成为大户人家的佃户。
因为卖田地的事,陈父与陈母已经吵过几次架。
陈旭的灵魂虽然已经换了一个,但是这具身体留给他的本能,对于田地有着近乎偏执的执着,再加上所得的记忆,更是让他知道了田地对黔首的重要。
听到叔父为了救他要卖掉田地,陈旭非常感动,他灵魂虽然换了一个,然而这具身体对于陈父,却有着非常浓烈的孺慕之情。
感动之余,陈旭又有些惊慌,这毕竟不是他以前所处的时代,在这个时代,百姓若没有了田地,以后连生存都有很大困难。
失去田地的百姓,运气好点的可以成为佃户,收成好的时候亦可勉强糊口;假如遇到天灾**,收成不好,就只能卖身成奴。
还有些没有田地的老弱病残,大户人家不愿收为佃户、也不愿买来当做家奴,只好成为流民。
被饿死,就是大多数流民的归宿。
陈旭虽然想出言反对,奈何一直在融合这具身体的记忆,无法清醒,也只能在心里暗暗着急。
少年过来,一把抱住陈旭,声音有些哽咽:“大兄,伯父刚过世三年,不成想伯母也在前些天去世,就连大兄你也病倒,一昏迷就是一个月。”
陈虎虽然力气过人,脾气爆烈,性格冲动,然而对于陈旭,却是非常敬重。
乡中大多数人都非常惧怕陈虎,然而熟悉他的人,却知道陈虎非常善良、可爱。他虽然面相凶恶,但是只要不惹到他,他也从来不会主动招惹别人。
孝道,是汉代非常看重的东西,哪怕是陈虎也不例外。在家中父母、族中长辈面前,他一直都是唯唯诺诺,丝毫不敢大声说话。
见到陈虎真情流露,陈旭亦是非常感动,摸了摸陈虎那比自己还高的头,轻声说道:“我现在没事了,阿虎别担心。”
单纯的人总是会真情流露,陈虎刚刚还两眼含泪,听到陈旭说没事,当即破涕为笑。
貌似突然想起了什么,陈虎猛力一拍陈旭的肩膀,大声叫道:“毁啦,毁啦!阿翁为了给你看病,要去卖地呢!”
感觉到肩膀上至少传来四五十斤的力气,陈旭不由呲牙咧嘴,暗想这个陈虎总是咋咋呼呼的,下手不知轻重。
‘毁啦’是濮阳方言,也是陈虎的口头禅,就是‘糟糕’‘不好啦’的意思。
每次一遇到什么事,陈虎就会拍着别人的肩膀,大声叫着‘毁啦’‘毁啦’,被他拍的人往往都是苦不堪言,是真的‘毁啦毁啦地’。
看到陈旭苍白的面庞,还有那呲牙咧嘴的模样,陈虎这才想起陈旭刚刚醒来,还是病人,发现自己用的力气太大之后,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后脑勺。
憨声一笑,陈虎摇头晃脑地说道:“忘了大兄刚刚醒来,以前我这么用力拍你,你可是眉头都不皱一下的。自从你晕倒以后,我再也没有拍人拍得这么舒服了,其他人真不够意思,一见到我要拍人,转身就跑。”
似乎想起了寂寞的往事,陈虎叹息一声,那忧郁的神情,那粗犷的模样,真是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还好陈旭在后世看过各种搞笑的电视,才强忍住没笑。
白了这个莽汉一眼,心中有些无语,拍人肩膀,就用四五十斤的力气,哪个受得了?傻瓜才不跑呢。
他自己却完全忽略了,以前陈虎拍陈旭的时候,这具身体的前任主人,可是从来没有躲避过。而且每次被拍完肩膀,还十分得意的享受着众人那种高山仰止的眼神。
陈旭没有过多的墨迹,也用力拍了拍陈虎的肩膀,道:“而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阻止叔父卖地,我们不要继续在此耽搁了。”
陈虎虽然看似粗犷,却不愚蠢,知道田地的重要性,就随着陈旭向家中走去。
两人还没进门,就听到有争吵之声传来。
“大兄只有大郎这一点骨血,若是再遭遇不测,我死去以后如何面对兄长。”
一道憔悴的女声传来,隐隐夹杂着哽咽:“君既知九泉之下无法面对大兄,可知更无法面对陈家的列祖列宗?”
“我等散尽家财、遍寻本地名医都不能让大郎醒来,大郎但凡有一丝希望醒来,莫说卖掉田地,贱妾就是卖身成奴亦何足惜?”
“若卖掉田地大郎仍不醒来,二郎就是陈家唯一骨血,没有了田地,即使不成为流民饿死,也难保不会成为大户人家的家奴,你难道要让列祖列宗看着我们陈家世代为奴?”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响起,正欲迈进家门的陈旭、陈虎两人心中皆是一惊。
陈父怒声骂道:“贱人,你竟敢诅咒大郎醒不过来?莫以为我平常放纵与你,你便可以肆无忌惮。今日我便告诉于你,哪怕陈家世代为奴,我也要救大郎,你再敢阻拦,我便将你逐出家门。”
听到这里,陈旭已经泪流满面,直接推开房门,高声喝道:“叔父不可!”
从这具身体的记忆之中,陈旭知道,叔父、叔母向来相敬如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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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3章 孙策之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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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府内,陈旭召集几位重要谋士,商议天下大势。
陈旭谓众人言:“袁本初身体老迈,自从当年在并州被温侯一箭射伤之后,身体每况日下。”
“若吾所料不差,袁本初将不久人事矣。”
“袁本初若死,冀州必定大乱,吾取之如探囊取物耳。”
“曹孟德虽然乃是一代枭雄,奈何生不逢时,如今亦是略显老态,并且患有头痛病,料想不能活过多久。”
“刘玄德比我年长,若袁本初、曹孟德离世,仅仅荆州一家,吾视之如草芥。”
“吾唯一担忧者,乃江东孙伯符是也,此人骁勇善战,勇猛精进,又正值壮年。此人不死,吾心不安。”
陈旭知道剩余的几个诸侯,都并不是易与之辈,这才想要仗着自己比他们年轻,将这些人全都耗死。
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年只要能够不打仗,陈旭就尽量不会轻启战端了。
陈旭本就占据四州之地,境内百姓众多,发展潜力十分巨大,时间拖得越久,对于陈旭越有好处。
不得不说,这种战术虽然猥琐,却也是最正确的战略。
只要袁绍、曹操、刘备这些人都还活着,想要吞并他们的地盘,并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就算陈旭仗着兵强马壮,强行消灭其余诸侯,最终也会拼得两败俱伤,得不偿失。
田丰、程昱闻言,也都沉默不语。
虽然关中与孙策打交道不多,却也知道此人侵略**很强,而且为人果敢、善战,却又不刚愎自用。
若非当时孙策腹背受敌,恐怕早就将荆州攻下来了,这样一个英雄,而且又正值壮年,任谁也会感到巨大压力。
不曾想,就在此时,李儒却是忽然笑了起来。
众人都不由将目光,放在了李儒身上,眼中露出狐疑之色。
李儒捋了捋胡须,不急不缓的说道:“孙策勇则勇矣,却过刚易折,而且得罪之人太多,早晚必定死于小人之手,不足为惧!”
陈旭眼神微闪,忽然想起了历史上的孙策之死,不由深深看了李儒一眼。
又与麾下谋士商议了一阵,陈旭就宣布今日议事到此为止,待众人跟都离开以后,他却派人将李儒悄悄叫了过来。
至于两人在屋内说了什么话,却是无人得知。
时间飞速流逝,转眼已经到了夏季,南方的天气显得尤为闷热。
江东,历阳城内,吴王府邸。
孙策穿着一身单薄青衫,强壮的胸膛微微露了出来,大乔站在他身旁,轻轻摇着纸扇。
孙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有些不满的说道:“这个天气真是太热了,待在府中更加显得闷热。”
大乔脆声说道:“大王在历阳生活了这么多年,应该早就适应了这种天气吧。”
孙策看着貌美如花的大乔,眼中露出了一丝宠溺之色,继而开口说道:“话虽如此,可我始终感觉很不舒服。”
“这种感觉,甚至比在战场厮杀,浑身沾满汗水、鲜血还要难受。”
孙策的话并没有错,在炎热的夏季,那些在太阳底下,挥汗如雨的工作人员,比起那些呆在家中的人,感觉更为舒畅。
大乔歪着脑袋思索半晌,道:“大王若是想要出一身汗,不妨出去打猎,这样大王的武艺既不会落下,又不会显得气闷,何乐而不为?”
孙策闻言大喜,道:“也好,我这就出去打猎!”
孙策做事风风火火,只要下定了决心就不会拖泥带水,大乔见此情形,也不由感觉有些好笑。
他对孙策说道:“大王只管去打猎就是,我让厨房给你做猪肚莲子汤,然后等你回来喝。”
孙策闻言大喜,道:“猪肚莲子汤可是好东西,特别是在闷热的夏季,喝这东西更是再好不过了。”
在夏季,人们经常会食欲不振、头晕乏力、呃逆反胃、饱胀不适,而猪肚莲子汤,正好能够缓解、治理这些症状。
故此,孙策经常也喜欢在闷热的夏季,喝上一碗并不算烫的猪肚莲子汤,待出了一身汗之后,就会感觉浑身上下舒服很多。
却说孙策带上百余甲士,前往山林之中打猎,因为天气太热也没有穿上重甲。
孙策率众进入一片山林,远远看到了一只野兔,当即大喜过望,急忙纵马往前面追去。
奈何战马奔跑的声音,也惊动了胆小谨慎的野兔,它慌不择路往山林之中逃去。
孙策哪里肯舍?
他仗着自己武艺过人,居然胆大包天,直接往前面冲了过去,想要将野兔射杀。
孙策马快,刚刚奔跑没有多久,就已经把身后的士卒都甩开了。
眼看距离野兔越来越近,孙策当即弯弓搭箭,一箭往野兔所在的方向射了过去。
“噗嗤!”
奈何野兔实在太过灵活,而且这是在山林之中,也是野兔的主场,孙策一箭居然没有射中野兔。
眼看野兔又要逃跑,孙策当即大怒,就准备单枪匹马再次前去追赶野兔。
可是忽然之间,他想起了周瑜、鲁肃平常的告诫,不由心中一凛,下意识的勒住了战马。
当年陈旭因为要与孙策结盟,为了避免孙策会被刺客杀死,特意给鲁肃提过醒。
鲁肃不敢怠慢,回到江东以后,先以陈旭之言告知周瑜,周瑜乃聪慧过人之辈,自然猜得到陈旭的言下之意。
随后,两人联袂前去面见孙策,要求他每次出门都要身穿甲胄,而且身旁护卫不能离身。
这些年来,孙策遭受到的刺杀也不在少数,好在他本人勇武过人,而且得到周瑜、鲁肃再三叮嘱之后,小心谨慎了许多。
故此,孙策纵然遭受刺杀不在少数,每次都能逢凶化吉。
可是由于今日天气太过炎热,孙策出门也没有身穿甲胄,乃是轻装上阵。
如今又把手下都甩在后面,猛然惊醒自己只是独身一人的孙策,想到了周瑜的叮嘱,忽然感觉有些心悸。
让战马停止下来,孙策警惕的看着四周,手中大弓也搭上了一支箭矢。
“嗯?”
忽然之间,孙策耳朵微微动了一下,听到前面某个位置有响声,当即心中一凛,毫不犹豫的一箭往那边射了过去。
“啊!”
箭如流星一般射去,那里顿时响起了一声惨叫。
孙策脸色一沉,再次弯弓搭箭,而后轻踢马腹,示意战马缓缓往后面退去。
孙策虽然勇武,却也不会逞匹夫之勇,假如这里真的埋伏有刺客,这些刺客肯定知道自己勇武过人,既然敢在这里伏击自己,定然会有对策。
故此,孙策才会选择慢慢退却。
战马早就与孙策心意相通,得到指令以后,居然也不回头,倒退着往后面走去。
与此同时,前方忽然冒出了十几个人。
他们全都身穿黑衣,手中拿着一张张弓弩,弓弩之上的箭矢,散发出了幽幽的寒光。
孙策见状心中一惊,就知道箭矢上面有毒,他不敢有丝毫怠慢,急忙将手中箭矢射了出去,又有一人应声而倒。
“射死他!”
两个刺客接连被杀,可是其余刺客却根本毫不畏惧,扣动了弓弩的扳机,一道道箭矢带着破空声,直接朝孙策飞了过来。
孙策见状暗叫不好。
他此次出来打猎,并没有带上自己的长枪,虽然腰中悬挂了一柄佩剑,可是想要将箭矢全部打落在地,却也有些不太可能。
最为重要的是,这些箭矢上面,明显抹上了剧毒。
假如孙策被射中了一箭,哪怕没有被射中要害,也很有可能会因此而丢掉性命。
心念急转之间,孙策也不逞强,居然直接翻身躲进了马肚子下面。
“噗嗤!”
“噗嗤!”
“噗嗤!”
一道又一道箭矢射了过来,都射到了孙策战马身上。
战马口中发出了一道悲鸣之声,居然强忍痛苦没有倒地,反而调转马头撒开蹄子狂奔。
躲在马腹下面的孙策,见此情形却是紧紧咬住嘴唇,眼圈有些泛红,对于那些刺客更是恨之入骨。
对于一个武将而言,武器、盔甲以及战马,就是他们的第二条生命。
江东不产良马,孙策胯下这匹战马,也是当初与陈旭结盟之时,请求陈旭帮他弄来的一匹宝马。
这么多年以来,他与胯下战马之间,已经有了极其深厚的感情。
可是今日他为了活命,却躲在战马肚子下面,让战马去迎接那些毒箭,孙策心中多少有些愧疚难安。
特别是看到战马如此精通人性,哪怕明知自己要死了,仍旧往相反方向逃窜,好为主人博取一线生机。
它的这种行为,更让孙策心如刀绞,悔恨之情如同黄河决堤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这些杀不尽的贼子,若我查到是谁派你们来的,定要将幕后主人诛连全族!”
孙策征战沙场这么多年,虽然称不上心狠手辣,可是对于自己的敌人,却也不会心慈手软。
这次战马为他受死,已经使得孙策彻底震怒了。
“噗通!”
然而,就在战马往前奔跑没有多远之后,居然毒性发作,战马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律律!”
战马口中发出了一声悲鸣,略显不舍的看了孙策一眼,就彻底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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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4章 孙策之死(下)
却说孙策胯下坐骑气绝身亡,倒地不起以后,那些黑衣人刺客,纷纷拿着弓弩冲了过来。
好在孙策乃是久经沙场的猛将,反应极度迅速。
就在战马倒地的下一个瞬间,他的身体猛然高高跃起,往旁边的草丛之中扑去,而后身体在地上一滚,当即不见了踪迹。
那些刺客冲了上来,直接扣动弓弩的扳机,却不想箭矢都落在了空处。
“快追!”
为首那位刺客大吼一声,手中拿着弓弩,直接往孙策消失的地方追了过去。
“啾啾啾!”
忽然之间,草丛后面射出来了几道箭矢,三个刺客应声而倒,其中就有那位刺客首领。
然而刺客都是死士,哪怕首领被孙策杀死,也没有一人心生畏惧,继续往前面追去。
“人呢?”
众人追到草丛中,却没有看到孙策身影,眼中也都露出了警惕的神色。
“你们看,那里有散落在地上的箭矢!”
一个刺客眼神很好,居然看到了隐藏在地上的东西,不由出声通知同伴。
“孙策肯定是朝那个方向逃跑了,快追!”
一行人拿着弓弩,急匆匆追了过去,却没有发现孙策不知何时,已经爬到了树上,隐藏在了茂盛的枝桠中。
刺客们追了许久,都没有看到孙策影子,而且地上荆棘丛中,也没有人走过的痕迹。
这些人当即脸色一变,知道中了孙策奸计,急忙返身前去搜寻孙策。
“踏踏踏!”
然而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却是那些被孙策甩开的骑士,此时已经追了过来。
骑士们看到那匹倒在地上,明显是中了毒箭的战马,全都脸色一变。
为首那员将领猛然拔出了腰中佩剑,厉声高呼:“有刺客,快点找到主公!”
虽说孙策勇武过人,可以在战场之上纵横睥睨,然而孙策现在并没有身穿甲胄,也没有携带长枪。
面对刺客射来的毒箭,也只能暂避锋锋芒。
骑兵统领深深深知道这点,这才对于孙策的安危极度担忧,当即大声呐喊着,希望能够引起孙策注意。
“沙沙沙!”
忽然之间,骑士们听到了一些声音,全都紧张的往那个方向看去,待见到正是自家主公以后,不由大喜过望。
“主公,刺客在哪里?”
孙策脸色铁青,走上前来喝道:“把长枪给我,我今日定要手刃这些贼子!”
这一次,孙策真的怒了。
“踏踏踏!”
就在此时,那群刺客也追了回来,看到许多骑兵居然也毫无惧色,全都拿起弓弩,而后往孙策那个方向开始射箭。
“哼!”
手中有了长枪,孙策气势顿时一变,面对****而来的箭矢,居然不闪不躲,反而直挺挺迎了上去。
“主公小心!”
“保护主公!”
江东士卒见此情形,全都心中大骇,不少人更是急忙纵马上前,想要为孙策挡箭。
“叮叮叮!”
“铛铛铛!”
然而孙策一直往前行走,手中长枪却被他舞得密不透风,那些****而来的箭矢,都被打落在地。
至于孙策本人,却是毫发无损。
孙策没有什么事,可那些心忧孙策,想要过来保护他的骑士,却有不少人受了无妄之灾。
不得不说,这些箭矢上面的毒药,几乎是见血封喉。
当初孙策的战马,中了毒箭以后没有第一时间身亡,也是因为它生命力太过顽强。
可是人类的生命力,比起战马却要差上许多,那些骑士被箭矢射中,当即倒地不起。
“以弓箭射之,将这些贼子全部诛杀!”
孙策见到手下许多人阵亡,不由目眦欲裂,一面往前方冲去,一面大声吼道。
跟随孙策出来打猎的骑士,虽然没有携带盾牌,每个人却都带足了弓箭。
他们听到孙策的命令以后,这才恍然大悟,纷纷弯弓搭箭往刺客那个方向射去。
“啾啾啾!”
“啾啾啾!”
江东骑士人多,他们射出一波箭矢之后,对面就有不少刺客,惨叫着倒地而亡。
此时,孙策已经冲到了刺客面前,手中长枪舞动,顿时有不少刺客都被击杀。
……
黎阳城,吴王府邸。
大乔来到厨房之内,对着一个厨师说道:“给大王做得猪肚莲子汤,是否已经弄好了?”
厨师是个胖乎乎的中年人,听到大乔的话急忙说道:“启禀夫人,猪肚莲子汤已经做得差不多了。”
“只是想要更加美味,还是再多煮一会儿才好。”
大乔点了点头,轻声道:“那你先盛一点出来,让我尝尝味道。”
厨师不敢有丝毫怠慢,急忙打开砂锅,小心翼翼舀了一点出来放进碗里,双手捧着送到了大乔身旁。
大乔接过瓷碗,拿起勺子舀了一点汤汁,轻轻吹了几口气,这才将勺子送进了口中。
闭上眼睛细细品味了一番,大乔感受到汤汁的鲜美,不由笑着说道:“你这猪肚莲子汤,做得可是越来越美味了。”
厨师胖乎乎的脸上,带着一丝拘谨的神色,说道:“多谢夫人夸奖。”
大乔将勺子放在了灶台上面,对着厨师说道:“你可以先出去了,煲汤的后续事务,就交给我吧。”
“我虽然不怎么会做饭,却也能为大王尽一份心。”
厨师对于此事见怪不怪,大乔经常来到厨房帮忙孙策煲汤。
由于她手艺实在不怎么样,所以只有当厨师,把所有工作都做好以后,大乔才会接下后续工作。
大乔只想为孙策尽一份心,仅此而已。
厨师脸上挂着笑意,道:“这样也好,大王得知夫人如此为他操劳,必定心中感动。”
“只是这猪肚莲子汤,如果用白茄枝的树干烹调,味道将更加鲜美。”
“不过以前没有找到白茄枝的树干,今日却凑巧弄到一些,我已经吩咐下人,将白茄枝树干都砍好了。”
“夫人等下揭开砂锅的盖子,先用白茄枝树干大火煮上一阵,而后再盖上盖子,以小火烹之。”
“如此一来,只需要半柱香的时间,这一锅汤就会成为人间美味。”
“不过夫人切记,在将汤送到主公身旁以前,切莫打开盖子,免得香气溢走。”
大乔听见厨师之言,眼中不由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她开口说道:“这锅汤本来就已经如此美味,如果以白茄枝树干烹调,能够更加美味,又会是一种怎样的味道呢?”
厨师神秘一笑,对着大乔说道:“夫人将汤送给大王,待他喝完以后,不妨问问大王的感受。”
大乔狠狠点了点头,有些期待能够得到孙策的夸赞了。
厨师走了,大乔却与贴身侍女小环留了下来。
大乔听从厨师的建议,先将砂锅盖子打开,而后就把白茄枝的树干,往灶台下面送去。
这个时候,天气本就十分炎热,大乔烧火的时候更是香汗淋漓,可是她仍旧没有要求小环前来帮忙。
她只希望,能够为自己男人尽一份心。
砂锅盖子被揭开,一股股浓烈的香气从里面飘了出来,与白茄枝树干烧出来的烟雾混合在一起,香气变得越发浓烈。
“看来真的没错呢,用白茄枝煲汤,果真会使得汤汁更加美味啊。”
强忍住偷喝猪肚莲子汤的冲动,大乔又用白茄枝烧了一阵,这才想起了厨师的话,急忙将盖子盖到了砂锅上面。
砂锅被盖上盖子以后,那弥漫了整个厨房的香气,顿时收敛了起来。
大乔又煲汤了小半个时辰,觉得火候已经足够,就停止了烧火,想要揭开盖子尝尝味道。
可想起厨师临走之前,特意交代不要在煲好汤以后轻易打开盖子,免得香气消散,大乔也只能作罢。
“夫人,夫人,大王回来了!”
就在此时,小环已经急匆匆跑进了厨房之内,对着大乔喊道。
大乔闻言心中一喜,急忙端着砂锅往屋内走去,却看到了孙策站在一旁,脸色无比铁青。
甚至于,孙策身上还有着斑斑血迹。
大乔见状,急忙将砂锅放在案几上面,关切的问道:“大王可是遇到凶猛野兽,这才导致身上沾了这么多鲜血?”
直到此时,大乔还不知晓孙策遭遇刺杀的事情。
别看大乔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可是孙策经常征战四方,她也见过自家男人浑身浴血的样子。
故此,见到孙策这幅模样,虽然有些惊讶,却也是镇定自若。
孙策看到头发有些凌乱,脸上也带着些许黑灰的大乔,心中怒气才消散了许多。
他有些责备地说道:“煲汤这种事情交给下人就行,这么热的天气,你去瞎掺和什么!”
虽然被孙策责备,可大乔却也能够感受到,他对于自己宠溺,不由嫣然一笑。
大乔这么一笑,却好似百花绽放一般,使得孙策眼前一亮。
“其实我也没有帮忙忙呢,前面都是下人做的,待汤快煲好的时候,我尝了一下味道,觉得十分鲜美,就接替了他的工作。”
“大王还是先去清洗一下身子,再来喝汤吧,今天的猪肚莲子汤,可是非常美味哦。”
说到这里,大乔忽然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孙策因为刺客的事情,憋了一肚子怒火气,可是看到大乔以后,心中反而平静了下来。
至于自己遭受刺杀的事情,孙策没有想过要告诉大乔,他不想自己的女人担心。
而且那些贼人都已经被诛杀,孙策也是有惊无险,没有受一点伤。
既然大乔误以为自己与野兽搏杀,身上这才溅了不少血,孙策也没有解释什么,就当是默认了。
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血迹,孙策笑着说道:“我正口渴呢,先喝完夫人为我煲的汤,再去清洗不迟。”
孙策久经沙场,浑身鲜血吃饭也是经常发生的事情。
而且他刚才厮杀了一番,再加上天气较热,也有些口渴了。
眼前这锅汤,凝聚了大乔对自己的爱意,孙策也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品尝一下。
大乔素手轻轻挨了一下砂锅,感受到上面的热度,急忙将手拿开,说道:“汤可能还有些烫呢。”
孙策笑道:“无妨,夫人只管为我盛一碗即可。”
大乔是一位极度贤惠的女子,也没有多说什么,就揭开了砂锅的盖子,一股浓烈的香味顿时在屋内弥漫。
孙策闻到这种香味,感觉有些陶醉,奇怪的说道:“以前我也不是没有喝过猪肚莲子汤,可是以前的汤,却从来没有这种香味。”
“为何今日的汤,会显得格外不一样呢?”
大乔神秘一笑,而后说道:“你先喝一点,尝尝味道如何,我再为你详细讲解一番。”
“哈哈哈,那我就先尝一尝味道了。”
大乔盛了一碗汤,将其递给了孙策,孙策舀了一小勺汤汁,轻轻吹了几口气,这才将其喝掉。
汤汁刚刚下肚,孙策顿时眼睛一亮,忍不住赞道:“今日的汤,真的很不一样啊。”
言毕,他索性放下了勺子,端起瓷碗吹了几口气,然后将汤汁一饮而尽。
喝了一碗汤汁,孙策还有些意犹未尽,亲自盛了一碗汤,再次将其喝完。
然后,孙策向大乔说道:“夫人现在可否告知,今日的汤为何不一样了吧?“
大乔嫣然一笑,而后轻声说道:“负责烹饪的下人说了,这猪肚莲子汤,用白茄枝的树干烧火,将会更加美味。”
“汤煲好了以后,我虽然没有品尝过味道,可仅仅是闻一闻这种香气,都感觉有些陶醉呢。”
孙策听说大乔还没有尝过味道,心中不由越发感动,笑着说道:“此等美味,夫人若不品尝一番,岂不遗憾?”
话毕,孙策再次盛了一碗汤,来到大乔身旁。
孙策舀起了一勺汤汁,轻轻吹了几口气,而后将其递到大乔嘴边。
对于丈夫这种亲昵的举动,大乔也是见怪不怪,脸上带着明艳的笑意,就准备将汤汁喝下。
“滴答,滴答!”
就在此时,忽然有黑血滴落在勺子里面,大乔急忙抬头看去,才发现孙策脸色发紫,七窍流血。
“啪!”
瓷碗从孙策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变成碎片,汤汁洒得满地都是。
“噗通!”
孙策身体推金山倒玉柱一般,直挺挺倒在了地上,已经没有了气息。
“大王,大王,你怎么了!”
……
防盗章的事情前后说了不知道多少次,创世这边每章评论里面,我都会再重复一遍。
书评区也解释了无数次,还总是有人搞不明白,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难道是我表达能力有问题?
第865章 孙权
“大王,大王,你怎么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大乔骇然失色,她急忙弯下身子,抱住孙策的脑袋,眼中蓄满了泪水。
芊芊玉手拂过孙策英俊的脸庞,努力为其将黑血擦掉,可是无论大乔怎么擦拭,却始终没有办法擦干净。
“大王,大王!”
感受到孙策身体已经渐渐冰冷下去,大乔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般的喊声,其声音宛若杜鹃啼血,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医工,医工,快叫医工!”
“小环,小环,快叫医工!”
哪怕怀中男人身体已经彻底冰冷,大乔仍旧没有放弃,对着门外的小环大声喊道。
小环急急忙忙跑进屋内,看着倒地不起的孙策,亦是花容失色。她也顾不上询问事情的前因后果,急急忙忙跑去请医工。
“大王,大王,你这是怎么了?”
大乔跪在地上,丝毫没有在意那些洒落满地的汤汁,就连瓷碗的碎渣割破了她的衣服,大乔也没有丝毫在意。
她只是将孙策紧紧抱住,妄图用自己身体的温度,让孙策身子变得暖和起来。
“呜呜呜,大王,呜呜呜!”
可这一切都只是徒劳,大乔发髻散开,一头乌黑的头发披散在肩膀上,绝美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
“踏踏踏!”
“主公,主公!”
这个时候,守卫在门外的甲士也都听到了声音,急急忙忙闯了进来。
当他们看见倒地不起的孙策以后,全都脸色大变,拔出武器就围拢了过来,看向大乔的眼神充满了警惕。
如今屋内只有孙策与大乔,哪怕大乔乃是孙策的妻子,当这些亲兵看到孙策倒地不起以后,也会怀疑此事与大乔有关。
好在大乔身份尊崇,这些亲兵纵然有所怀疑,却也不敢贸然对她动手。
亲兵统领乃是孙策最亲近之人,他急忙上前向着大乔说道:“夫人,大王如何了?”
大乔抬起了自己的脑袋,那梨花带雨般的模样无比惹人怜爱。她强忍住内心悲痛,说道:“大王他好像中了剧毒。”
亲兵统领上前探了探孙策的鼻息,发现孙策已经气绝,当即怒火中烧。
他冷冷扫了大乔一眼,看着案几上没有喝完的汤汁,还有散落一地的瓷碗碎片,眼中闪烁着寒光。
亲兵统领强行忍住怒气,冷声说道:“夫人,这汤汁是何人所做?”
大乔此时才回过神来,道:“这汤本来是下人所做,只不过后来由我接手,再也没有人碰过汤汁。”
“如果有问题,一定是那位疱人了!”
说这话的时候,大乔声音变得有些尖锐,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温柔。
亲兵统领当即厉声喝道:“你们速速去将那疱人抓来,并且把他的家人都控制起来!”
一队甲士领了军令,当即急匆匆离开了。
“快点,快点,医工你快点!”
亲兵统领刚刚把孙策扶起来,就听见了小环焦急的声音。
只见好几个白发苍苍的医工,全都拿着医箱往这边走来,脸上满是汗珠。
看到这些医工,亲兵统领脸上没有丝毫喜悦之色,他乃是久经沙场之人,自然看得出自家主公已经气绝身亡了。
可是大乔却仍旧抱着一丝希望,见到医工过来以后,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急急忙忙跑了上去。
“医工,医工,你们一定要救救大王,求求你们了!”
此时的大乔已经完全失去了方寸,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身份,对着医工们哀求道。
医工见状全都骇然,急忙说道:“为大王治病乃我等本分,夫人万万不可如此!”
大乔心忧孙策安危,也没敢过多打扰医工。
医工也知道事情紧急,也顾不上多礼,急急忙忙前去为孙策检查身体。
可当这些人稍微检查了一下之后,脸色都变得极为难看起来,因为是孙策已经彻底气绝,哪怕扁鹊再世也是无能为力了。
他们又详细检查了一下,看了看孙策的脸色,以及从七窍之中溢出来的黑血,心中都是一凉。
“踏踏踏!”
就在此时,又有一群人走了进来,却是孙权、吴国太、孙尚香、以及孙绍等人,急急忙忙走了进来。
众人看到已经闭上眼睛,脸色狰狞恐怖的孙策,全都心中一惊。
吴国太更是急忙上前,对着医工问道:“我儿如何了?”
医工虽然心中有些畏惧,却也只能如实相告:“启禀老妇人,我们过来之时,大王已经离去。”
吴国太等人闻言,都感觉五雷轰顶一般,吴国太更是直接晕了过去。
“阿母,阿母!”
孙尚香急忙扶住了自己母亲,十分焦急的呼喊着,并且招呼医工快来为吴国太诊断。
“阿翁,阿翁!”
孙绍却是双目通红,直接扑到了孙策身上,声嘶力竭地大声呼喊着。
孙绍乃孙策儿子,今年已经十六岁,他虽然不好读书,却继承了孙策的勇武。哪怕孙绍现在年龄不大,在黎阳城内已经小有名气。
孙权亦是脸色铁青,好在他比较稳重,知道现在并不是悲伤的时候。
他转头对着周泰厉声喝道:“幼平,你立即带着兄长虎符,前去调遣城防军,务必要将历阳控制下来,不能发生任何事情。”
随后,他转头对着一员吴将喝道:“汝前去通知子义将军,让他尽快回到历阳。”
孙权又对一个亲卫说道:“公瑾领兵在外,你将吾兄死讯告知公瑾,让他速速回来。还有,通知江东文武,让他们在吴王府邸聚集。”
孙策猝死,江东群龙无首,孙权却是挺身而出。
孙权镇定自若的下达着一个又一个命令,才使得慌乱的众人,感到略微有些安心。
而此时却没有人发现,孙权居然有些越俎代庖,而且不知不觉间,就开始发号施令了。
至于本该继承孙策位置的孙绍,此时却只顾着痛哭流涕,也没有在意孙权的所作所为。
颁布了一条又一条命令,孙权这才向医工问道:“我家兄长因何而死?”
此时的孙权,一反平常的温文尔雅,宛若一头凶猛的野兽,双目死死盯住医工。
医工见此情形,都不由心中骇然,一个德高望重之人,急忙说道:“根据我们观察,大王是被人毒杀。”
“这种毒无色无味,就连用银针都检测不出来毒性,中毒之必死无疑。直到如今,我们还没有发现,这种剧毒究竟是什么东西。”
孙权闻言脸色微变,继而转头对那些孙策的亲卫喝道:“大兄吃东西以前,不都有人会先尝试一下么,为何还会中毒?”
亲兵统领看了大乔一眼,说道:“因为汤汁是夫人送给主公,所以根本没有人事先尝过。”
亲兵统领话音一落,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了大乔身上,眼中满是狐疑之色。
孙权却是摆了摆手,道:“嫂嫂绝对不会谋害兄长,此间定有隐情。”
亲兵统领点头道:“末将事先已经问过夫人,得知这锅汤汁是一位疱人烹饪,已经派兵前去捉拿此人了。”
亲兵统领话音一落,门外就传来了一阵喧哗声,却是几位亲兵已经带着疱人,来到了屋内。
孙绍哭了一阵,此时已经略微回过神来,他方才也听到了,自家叔父与亲兵统领的谈话。
看到疱人被带进来以后,孙绍顿时怒气勃发,起身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拳狠狠砸在了疱人肚子上面。
“砰!”
孙绍虽然年龄尚小,却力气过人,一拳砸过去居然将肥胖的疱人砸飞。
“咳咳咳!”
疱人摔倒在地,双手捂着肚子,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他的眼神带着恐惧,就好似一个溺水之人一般。
孙绍认定是疱人下毒,打过一拳之后还不罢休,就要上前再次殴打疱人。
“阿绍住手!”
就在此时,孙权忽然挡在了疱人前面,对着孙绍喝道:“此事尚未查清,你先不要动手!”
本来以为自己还会被继续殴打的疱人,看见孙权出面帮自己说话,不由心中感动,眼中也露出了一丝神采。
孙绍看着孙权并不算雄壮的身体,捏紧拳头喝道:“除了这个疱人以外,又有谁能毒害父亲?”
孙权却是说道:“话虽如此,可纵然想要为兄长报仇,也应当先查清事情的前因后果吧。”
“若果真是这疱人下毒,不消阿绍动手,我自会手刃此獠!”
说到这里,孙权眼中闪过一道厉芒,看得孙绍心中微凛,这才收敛了怒气,而后双目死死盯着疱人。
孙权制止住了孙绍,上前将疱人扶了起来,沉声问道:“家兄喝了你烹饪的汤汁,中毒身亡,可是你下的毒?”
疱人闻言脸色煞白,急忙跪在地上,哭喊着说道:“小人为大王做饭已经有好几年了,如果真要下毒害大王,又岂会等到今日?”
“还望公子明鉴,此事真的与小人没有一丝关系啊。”
孙权看着疱人,道:“你如果能够证明,并非是自己下的毒,我自然不会怪罪于你。”
说到这里,孙权忽然脸色一沉,喝道:“如若不然,你全家老小都要为大兄陪葬!”
第866章 美人殇
孙权之言,使得厨师骇然失色。
他急忙跪在地上,说道:“大王为何中毒,小人真的不知,但是夫人可以为我作证,毒绝对不是我所下。”
已经哭红了眼睛的大乔,听见厨师的话,当即厉声喝道:“接触过这锅汤的人,除了我以外就只有你。”
“如果不是你下的毒,难道会是我?”
孙策的死,对于大乔打击十分巨大,她已经快要失去理智了。
厨师脸色大变,失声叫道:“小人将汤快煮好以后,夫人还亲自品尝了一番,之后小人就离开了厨房。”
“若那毒药乃是小人所下,夫人又岂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
厨师情绪显得有些激动,他也害怕自己会被抄家灭族,也不顾上以下犯上了,直接大胆顶撞。
本来还是怒气勃发,银牙紧咬的大乔,听见厨师的话,不由呆愣当场。
直到此时她才想起来,当时自己的确打开了砂锅,尝了一下里面的汤汁,然后厨师就离开了。
厨师离开以后,负责煮汤的人就变成了大乔,而且从始至终都没有人再碰过汤汁。
如果说真的是汤汁有毒,那么下毒的人又会是谁?
众人听到厨师的话,都将目光放在了大乔身上,眼中露出了询问之色。
大乔甩了甩脑袋,道:“是啊,厨师离开之前我还尝过汤汁,的确没有问题呢。”
“也正是因为这样,我在将汤汁送给大王之前,才没有重新让人品尝,因为从头到尾,这汤汁都只有我一人接触过。”
梨花带雨的孙尚香,听见大乔的话以后,不由气得脸色涨红,娇声喝道:“兄长待你不薄,你这妇人为何如此狠心!”
其余人看向大乔的眼神,也露出了丝丝寒芒,若果真是大乔毒害了孙策,哪怕她是孙策夫人,也难逃身死的下场。
也不怪众人会有这种反应,本来大家都以为是厨师下的毒,而且大乔之前也承认,接触过这锅汤的人,只有自己与厨师。
然而,厨师做好汤离开之前,大乔却已经尝过一遍,却并没有出事,之后大厨就再也没有与汤汁接触过。
如此一来,就可以排除大厨的作案嫌疑。
既然如此,能够下毒的人也就只剩下一个,那也就是大乔本人了。
听见了孙尚香的质问,看着众人怀疑的眼神,大乔忽然感觉有种撕心裂肺的痛。
他拼命的摇摆着双手,说道:“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大乔一边喊着,一边泪流不止。
并非大乔怕死,其实看到孙策死去以后,大乔就已经想要追随孙策,一同离开这个世界。
然而,大乔却更想找到下毒的凶手,这才没有自杀。
只不过,排除了厨师下毒的嫌疑之后,唯一一个能够下毒之人,也就只剩下大乔了。
她虽然不怕死,却害怕背负上毒杀亲夫的骂名,冤屈的死去。
孙权眉头紧紧皱起,看着情绪已经有些失控的大乔,轻声说道:“嫂嫂莫要着急,我相信不是你下的毒。”
“不知道你是否能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详细叙述一遍?”
大乔见孙权还肯相信自己,不由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而后就把事情从头到尾叙述了一次。
众人听完以后,都是眉头紧皱,心中越发疑惑了起来。
听大乔之言,厨师离开以后,根本没有其他人再接触过汤汁,所以就排除了,其他人在这段时间下毒的可能。
然而,大乔自己品尝过汤汁一次,也能排除大厨的作案可能。如此一来,除了大乔下毒以外,其他人根本找不到机会。
说实话,一开始大家的确怀疑过是大乔下毒,可是细细想来,又会发现其中有很多疑点。
孙策与大乔两人之间感情极好,大乔根本没有下毒的理由。
而且,纵然大乔想要毒害孙策,也有很多机会能够做得无声无息,完全没有必要像今天这样,让众人把怀疑的目光都放在她身上。
屋内众人大多都是极度聪慧之人,想通了这个关键以后,却感觉这件事情变得越发朴素迷离起来。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大乔说谎了。
如果说厨师离开以后,大乔并非一直待在砂锅旁边,亦或是有其他人接触过砂锅,却被大乔隐瞒了下来。
那么,其他人也未尝没有下毒的机会。
可大乔一口咬定,厨师离开以后除了她自己外,并没有任何其他一人,再接触过砂锅。
难道说,大乔在保护着什么人?
众人越想越感觉头大,根本理不清事情的脉络。
孙尚香对于孙策感情十分深厚,哪怕平常她也很喜欢这个嫂嫂,可是现在也有些咬牙切齿了。
一双杏眼紧紧盯住大乔,孙尚香厉声喝道:“嫂嫂,假如不是你下的毒,那么就是你在包庇其他人了。”
“在你看来,又有什么人的性命,比兄长性命更重要呢?还请你如实招来,让我们尽快找到凶手。”
孙尚香一番话,道出了所有人的心声,众人都是死死盯着大乔。
大乔发髻散落,头发披在背后,脸色无比煞白。
她用力摇着脑袋,头发也跟着舞动,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没有,没有,我真的没有包庇其他人。”
这个时候,就连孙权眉头都是紧紧皱了起来,对着大乔沉声说道:“嫂嫂,还请你如实道来!”
见本来还相信自己的孙权,此时都改了口风,眼中露出怀疑之色,大乔脸上再无一丝血色。
她紧紧咬住嘴唇,一双美丽的大眼睛之中蓄满了泪水。
大乔抽噎了几次,环顾屋内众人,见他们都以冰冷的目光望着自己,大乔更是百口莫辩。
转头看着倒在一旁,永远闭上了眼睛的孙策,大乔眼中忽然闪过了一道决绝之色。
她踉跄着走到孙策身旁,跪在地上将孙策脑袋紧紧抱在怀里,也不再理会众人的目光,就开始哭泣着。
好在她乃是孙策夫人,众人这才没有逼迫过甚。
大乔哭了一阵,目光放在了孙策腰中的佩剑之上,而后忽然将其拔出,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嫂嫂,你要干嘛?”
孙权见状大惊失色,急忙出声喊话。
大乔凄婉的看了众人一眼,道:“我向上天发誓,绝对没有毒害孙郎,也没有包庇其他人。”
此时,其余众人也都回过神来。
他们看到大乔眼中的决绝之色,纷纷说道:“我们相信,你还是先将剑放下来吧。”
大乔却是摇了摇头,道:“孙郎死了,我又岂能独活?”
“之所以苟延残喘到现在,没有第一时间随孙郎而去,也只是想查出凶手罢了。”
“可是如今,我也不愿再想其他,只想孙郎不要太过孤单。”
说到这里,大乔目光放在了孙策脸上,忽然嫣然一笑,而后轻声呢喃着:“孙郎孙郎,我来了!”
“嫂嫂不要!”
孙权听到这里,已经骇然失色,急忙冲了上去,就想要夺下大乔手中的剑。
“噗嗤!”
然而大乔心存死志,看到孙权向自己冲来,当即素手一挥,宝剑直接划过了她那白皙、修长的脖颈。
“嫂嫂!”
“夫人!”
一道道惊呼声在大殿之内响起,然而那个倾城倾国的女子,就这样香消玉殒。
“哐当!”
大乔自刎用的那柄宝剑,掉落在地上轻微弹动了一下,终于还是安静了下来。
大乔也软软倒在了孙策身上,嫣红的鲜血,将孙策衣服全都打湿,显得那么凄美。
“嘎嘣,嘎嘣,嘎嘣!”
孙权双拳紧握,关节爆鸣的声音在大殿之内响起。
他忽然转过脑袋,双目死死盯住厨师,喝道:“毒到底是不是你下的?”
孙权话音刚落,众人也都齐刷刷将目光放在了厨师身上。
厨师本来见孙权维护自己,心中还颇为高兴,可是看到孙权此时的模样,也不由感觉心中一寒。
可厨师的确没有下毒,自然也不会承认。
他昂首挺胸,说道:“公子还请明鉴,小人的确未曾下毒,这件事情夫人刚才已经为小人作证了。”
孙权眼中忽然闪过一道寒光,猛然拔出了腰中佩剑,直接将厨师胸膛洞穿。
厨师双目死死盯着孙权,一脸色不可置信的神色,他嘴巴张了张,想要说些什么,孙权却是猛然将利剑拔出。
“噗通!”
厨师那肥胖的身体,当即轰然倒地,鲜血从厨师胸膛与嘴角处不停流了出来。
孙权收剑而立,环视屋内众人,喝道:“夫人绝对不会毒害兄长,此事定为这疱人所为!”
“传我命令,将此人家眷全部诛杀!”
看着一向温文尔雅的孙权,忽然变得如此冷血嗜杀,所有人都感觉有些不可置信。
孙权却是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放在了孙策、大乔尸体上,眼中露出了浓烈的悲痛之色。
一代绝世豪杰,一位绝色佳人,都在今日凋零了。
英雄落幕,美人殇,鲜血染殿堂,素服至此变红妆……
ps:对于孙策之死,大家果真是脑洞大开啊。容我先不写出结果,在这里挖个坑,大家拭目以待吧。
还欠大家一章,明天就可以还完了。
第867章 不足为惧
孙策的死,使得江东发生了大震动。
这一年孙策三十六岁,比历史上多活了十一岁,不过他的儿子孙绍也才十六岁。
本来依照惯例,孙策去世以后应该是孙绍继承吴王之位,可因为孙权的出现,事情却发生了很大变故。
孙权性格豁达开朗、仁慈多决断,崇尚侠义,蓄养门客。
这么多年以来,孙权与江东各大家族之间的关系十分密切,他礼贤下士的名声,更是传遍东吴。
东吴百姓,不仅知道勇武雄壮的孙伯符,还知道温文尔雅、礼贤下士的孙仲谋。
孙权的名声,亦可与他父兄相提并论。
孙策被毒杀之时,江东内外人心惶惶,孙绍也是六神无主,只有孙权挺身而出,以极其高明的手腕,很快就把江东局势稳定了下来。
吴王府内,江东文武齐聚一堂,众人尽皆一身素装,众人此时都是沉默不语。
过了许久,张昭才挺身而出,道:“国不可一日无君,主公不幸遇害,我等为主公所器重,定要为主公守住江东基业!”
众人点了点头,却并不说话。
如今的江东局势,比起历史上更为混乱,因为那个时候刘表毫无进取之意,曹操也忙着与袁绍交战。
而且孙策也是把江东之主的位置,传给了孙权以后这才离世。
可是现在,孙权已经二十九岁,次年就已经到了而立之年,可孙策死得太过突然,根本没有确定下一任江东之主。
对一个庞大的势力而言,最可怕的不是外部敌人,反而是内部不稳。
孙绍虽然乃是孙策儿子,毕竟太过年轻,名声相比起孙权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如今正逢乱世,选一个有能力的江东之主,明显要好过让孙绍上位。
然而,孙权虽然拥有很多美名,想要成为新的江东之主,却也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江东文武,虽然都知道要挑选挑选一位新的君主,可是却又害怕站错队,根本不敢妄自出言。
张昭看到众人表现,不由感觉颇为无奈,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说话了。
轻咳两声,将众人注意力都吸引过来,张昭忽然说道:“按理来讲,主公去世以后,江东之主应该由公子孙绍继承。”
“然而如今正逢乱世,公子毕竟太过年幼,而且主公生前对于仲谋赞誉有加,认为仲谋有大才。”
“由于主公去得太过仓促,并未立下新的江东之主,诸位有何想法但说无妨。”
张昭说到这里,不由停顿了一下,其实现在,他已经表露了自己的心思了。
张昭这么做风险不小,假如孙绍最终继承了江东,很有可能会因为今日之事,而对张昭心怀怨恨。
然而,张昭毕竟乃是名扬天下的名士,对于这种事情也不会太过在意。
而且他与孙权交好,也认为孙权继承江东之主的位置,要远远好过孙绍,所以才如此说话。
有了张昭开头以后,江东文武也纷纷发表自己意见。
不得不说,这么多年以来,孙权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在江东拥有了赫赫威名,还与许多江东文武交好。
哪怕孙绍继承江东基业,在名义上乃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仍旧有不少死忠孙策之人,极力要求孙权即位。
江东文武你争我吵,据理力争,一时间大殿之内混乱不堪。
“踏踏踏!”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众人抬头视之,才发现周瑜、太史慈、鲁肃居然联袂而至。
在整个江东之内,这三个人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他们这个时候出现,正在争吵的众人顿时默不作声。
张昭看着面露寒霜的周瑜,却也丝毫不惧,说道:“公瑾来得正是时候,我们正在商议何人能够继承主公的事情呢。”
……
关中,长安境内。
迁都的事情已经完成了大半,如今的长安,再度成为一座繁华的大都市。
长安城西北方向,有一座横跨渭水的大桥,名为渭桥。渭桥本名横桥,建于秦始皇始时期,到了大汉之时改名渭桥。
春天缓缓过去,天气也变得越来越热。
可是今日,却有一人站在渭桥之上,遥望着滚滚东流的渭水,却丝毫没有在意天空中毒辣的太阳。
天气虽然晴朗,渭水之上的风却仍旧不小。
“呼呼呼!”
狂风呼啸着,卷起了渭桥之上的些许灰尘,将桥上那人的衣衫吹起,可是那人却仍旧丝毫不为所动。
“哎!”
终于,那个站立良久的男子深深叹了一口气,看向远处的双目之中,满是落寞。
“一代豪杰孙伯符,就这样死得不明不白。”
此人正是陈旭,他得到孙策身死的消息以后,忽然感觉心中很不是滋味。
哪怕处于敌对方,陈旭却也认为孙策是一位风华绝代,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大豪杰。
前世的陈旭,对于孙策亦是十分喜爱,故此得知孙策惨死以后,陈旭当即感觉非常难过。
这种难过不是装出来的样子,而是实实在在的难过。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带着一些亲卫出了长安城,让众人把守渭桥两头之后,陈旭就独自一人站在桥上发呆。
“哗啦啦!”
渭水忽然咆哮了起来,一块在河中飘荡的木板,忽然被浪花卷起,抛得很高。
“啪!”
木板本来以为,它脱离了河水之后就会获得自由,不再随波逐流。
可是它没有离开河水太久,仍旧掉落到了河中,再次被奔腾的河水裹挟着,无奈的往前边奔走。
它不知道自己的前途在何方,也不知道自己未来如何,有的只是迷茫与无奈。
陈旭定定望着那个远去的木板,低声呢喃道:“相比起那个木板,也许我知道自己的目标。”
“可大势如此,我也只能随波逐流,不能尽善尽美。”
说到这里,陈旭忽然深深叹了一口气,语气中满是无奈与惆怅。
“主公,主公。”
正在惆怅的陈旭,忽然听见了一道声音由远及近,他转头看去,才发现典韦正朝这个方向走来。
看到典韦以后,陈旭急忙迎了上去,问道:“兄长,出了什么事情?”
典韦急切的说道:“孙伯符死去以后,孙权居然接替了江东之主的位置,诸位先生得知这个消息,都要与主公商议大事。”
陈旭听到这里,却是感觉有些奇怪,难道孙权成为江东之主,有什么好稀奇的么?
可是他也不好直接询问,当即带着典韦等人,往长安城内赶去。
长安城内新建的秦王府邸,相比起蒲坂那个所谓的王府,不知道要气派了多少。
其实,虽说陈旭早就成为了一方诸侯,平常却也十分节俭,他本不愿将王府修建的如此奢华。
可是关中文武都认为,秦王府乃是陈旭身份的象征,绝对不能太过寒酸。
无奈之下,陈旭也只得大兴土木,建造了一座占地面积很广,并且极度奢华的府邸。
陈旭走进秦王府的议事厅之后,当即看到了关中文武已经齐聚一堂。
众人看到陈旭,急忙上前见礼。
大步走到了主位之上,陈旭环顾众人,沉声说道:“诸位齐聚王府,有何要事?”
程昱率先说道:“本来江东孙伯符被人毒害,我等还以为江东再也不足为惧,却不想那孙仲谋手段过人,居然成为了新的江东之主。”
说到这里,程昱脸色不由变得凝重了起来。
虽说这些年来,孙权在诸侯之中并没有什么名声,可是依照关中强大的情报能力,关中文武对于孙权本人,还是有些了解。
而且孙策在世的时候,也经常对别人称赞自己弟弟的才能,认为自己很多方面比不上孙权。
特别是孙策死去以后,江东开始动荡不安,孙权却以雷霆手段,极其迅速得到了江东上下的认可,而后稳定了江东局势。
纵然不考虑其他,仅仅是孙权此次的表现,都足以令人刮目相待。
更为重要的是,孙权如今还不到三十岁,乃是天下诸侯之中最年轻之人,年轻就是一种极大的资本。
直到此时,陈旭才发现自己与众人思想的差别了。
因为历史的缘故,陈旭从一开始就认定孙策死后,孙权一定会执掌江东,而不会是孙绍。
可是整个天下之中,绝大多数人却都以为,新的江东之主会是孙绍。子承父业,乃是天地常伦,孙绍继承江东基业无可厚非。
然而,孙绍毕竟太过年轻,纵然有其父之风,仍旧难成大事,故此众人得知孙策身死的消息,才会大喜过望。
事实却如此残酷,孙策之死非但未能让江东混乱不堪,孙权反而粉墨登场,展现出了一代雄主之风。
故此,关中文武听说孙权执掌江东以后,才会如此心惊。
甚至有很多人认为,孙权才能要远远超过孙策,此人执掌江东以后,对于关中更为不利。
陈旭理清了脉络,却不由哑然失笑,道:“孙仲谋虽然不凡,却不如孙伯符那般令人忌惮。”
“由此人执掌江东,吾何惧天下诸侯!”
众人听见陈旭这般言语,都不由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家主公。
陈旭见状却是轻笑着摇了摇头,道:“举贤任能,各尽其心,以保江东,孙伯符不如孙仲谋。”
“举江东之众,决机於两陈之间,与天下争衡,孙仲谋不如孙伯符远矣!”
“若孙伯符在世,诸侯联盟来攻,江东必是吾心腹大患;换成孙仲谋执掌江东,吾何惧之有!”
陈旭将历史上,孙策临死之前的话稍微改动一下,并且倒过来说了一遍,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与天下争衡权不如策,以保江东策不如权。
事实上,孙策当初虽然看似在夸奖孙权,未尝也不是感叹,自己去世以后,江东想再有进取难如登天。
说到底,孙权虽然野心勃勃,毕竟能力有限,保住江东绰绰有余,争霸天下却是力有不逮。
历史上曹操如此评价孙权:生子当如孙仲谋,刘景升儿子若豚犬耳!
曹操的言下之意就是:我儿子如果能够像孙权这样,能够守住我打下来的基业,就已经很好了;如果像刘表儿子那样,也不过是豚犬之类罢了。
这句话看起来好像在赞扬孙权,其实未尝不是一种讽刺,曹操认为孙权也只配与自己儿子争锋罢了。
与之相反,当初曹操得知孙策平定江东以后,忧虑难安,曾经说道:猘儿谓难与争锋。
如此评价孙策,也就是把孙策,放在了与自己同等的地位之上,曹操甚至觉得,自己不能与孙策争锋。
两种评价孰高孰低,完全是一目了然。
别人不知道孙权如何,陈旭来自后世,而且以前还研究过孙权生平,对于此人自然不会太过忌惮。
事实上,孙策、曹操对于孙权的评价,可谓是妙到巅峰。
也许很多人觉得,孙权能够成为东吴的开国皇帝,绝对是一个可以媲美曹操、刘备的人杰,可如果细细想来,却并非如此。
须知,曹操、刘备都是白手起家,南征北战打下来的江山,唯有孙权继承父兄基业,一辈子都守在江东。
可以说,孙权是有野心之人,可他一生战绩却让人啼笑皆非。
纵观孙权一生,除了偷袭盟友刘备,出其不意拿下了荆州以外,孙权可谓是再无其他斩获。
而孙权攻取荆州这一件事情,又何尝不是他此生之中的一大败笔?
正是孙权背盟取荆州、杀关羽,才导致孙、刘反目,两者交战使得双方实力削弱了许多。
也正是因为两人交恶,导致曹丕篡位以后,孙、刘两家错过了最好北伐的时机,为后来两国的灭亡埋下了祸根。
孙权背盟取荆州,说得好听一点那就是野心勃勃,想要开疆拓域。说得难听一点,那就是鼠目寸光,猪一样的队友。
当然,这样说也许有些夸张,可是孙权的所作所为,的确为人所不齿。
虽说战争不分对错,盟约只是一纸契约,根本不足为道,孙权起码也要分得清,谁才是真正的敌人吧?
纵然孙权拿下了荆州却又如何?也只不过是让曹魏笑掉大牙罢了。
除了孙权背盟取荆州这个臭招以外,再看看他的四次北伐,也是让人摇头叹息。
许很多人都知道,孙权出兵十万攻打合肥,反而在逍遥津被张辽大败之事。
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合肥之战并不仅仅是那一次。
历史上东吴北伐,攻打合肥的战役,加起来有五次之众,除了最后一次以外,前面四次都是孙权亲自领兵。
第一次乃是赤壁之战,曹操领兵败退以后,孙权率众攻打合肥,从公元208年一直攻打到209年。
当时合肥城经过数月攻击,又连连下雨,城墙将崩,几欲城破,曹氏援军却迟迟未来。
别驾蒋济便向刺史韩馥献计,伪称四万援军已到雩娄,派人带着援军到来的书信偷入城中,而后故意让孙权将两人截获。
孙权搜出书信以后,认为曹氏援军抵达,当即心中骇然,急忙领军撤退,第一次合肥之战就此无疾而终。
孙权第二次又领兵十万攻打合肥,却被张辽杀得丢盔弃甲,损兵折将,这一次自然不必多言。
孙权第三次领兵三万攻打合肥,魏将满宠却派遣六千步骑埋伏吴军,再次将其击败,孙权无奈退去。
随后诸葛亮第五次北伐,邀请孙权一同会猎中原,孙权亲自领兵十万攻打合肥。
除此之外,他又派陆逊、诸葛瑾率万余人进驻江夏、沔口,攻向襄阳;将军孙韶、张承进驻淮,向广陵、淮阴进逼,形成三路兵马北伐。
这一次,孙权集结三路大军,兵力超过十数万,想要一战尽全功。
事实却令人觉得如此讽刺。
却说当时合肥守将之一乃是满宠,他想要召回所有请假将士,先挫敌锐气,而后救援新城,不过满宠的建议遭到其他人的反对。
甚至于,就连魏明帝曹叡都极力反对。
满宠献计却不被采纳,他却仍旧坚持己见,私下募集数十壮士。
满宠在孙权不可思议的情况下,率众折断松枝为火炬,灌上麻油,在顺风处放火,烧毁吴军攻城器具,并且射杀孙权之侄孙泰。
满宠这一次突袭,对于吴军的杀伤力其实并不大,毕竟数十壮士再如何厉害,对于十万大军又能造成多少伤害?
如果换成了孙策,他绝对能够迅速稳定局势,可孙权却没有这个本事。
孙泰被杀导致吴军士气大降,再加上听说魏明帝曹叡即将领兵来援,孙权这次北伐再次变得虎头蛇尾,无疾而终。
孙权作为统帅,连续四次北伐,兵力都占据绝对优势,结果却让不尽人意,不仅被挡在合肥寸步难进,甚至损兵折将,贻笑大方。
后世的陈旭,每每看到孙权北伐的时候都在想,假如孙策还在,结果还会是这样么?
然而孙策已死,也就没有那么多假如了。
正是因为知道这些,陈旭才觉得孙权守城有余,而进取不足,根本不足为虑。
如今关中占据天下大势,只要能够稳住江东,待天下有变,出兵灭掉其余诸侯将不在话下。
第868章 连横东吴
孙氏陵墓之内,一个身影迎风而立,他紧紧注视着眼前的石碑,脸上满是悲痛。
“兄长,嫂嫂。”
这个人正是新任江东之主孙权,历经数月之后,江东局势终于完全稳定了下来。
虽然孙绍乃孙策儿子,理应继承江东之主的位置,然而孙权却得到了江东上下支持,最终成为了新任江东之主。
大乔自刎以后,孙权为了维护大乔名声,直接将厨师斩杀,而后灭其族。
事实上,孙权心里知道,大乔绝对不会下毒害死孙策。不仅如此,孙权还下令,将孙策与大乔二人合葬。
孙权的这种做法,却是得到了小乔的感激,周瑜回到历阳之后,也因为此事对于孙权颇有好感。
而且孙策生前,就流露过自己死后,会把江东之主位置传给孙权的意愿。
周瑜也知道如今乃是乱世,让孙权上位要远远好于孙绍,故此经历过再三考虑之后,他才决定支持孙权。
有了周瑜的支持,再加上孙权本来就与鲁肃、太史慈交厚,他成为江东之主再也没人反对。
在此之前,还有不少人支持孙绍,及至孙权上位以后,这些人都心中惶恐不安,害怕孙权会秋后算账。
然而,孙权非但没有报复这些人,反而对他们再三安抚,委以重用。
孙权的这种做法,很快就得到了那些人的支持,自此以后,江东当即变成铁板一块。
孙权又与江东士族交好,这些士族见孙权继位之后,纷纷献出了自己的忠诚,而且让族中子弟来到孙权麾下任职。
其中最有才能者,莫过于陆逊陆伯言了。
夏日的阳光十分毒辣,可是孙权却站在坟前,对于头顶上那轮红日熟视无睹。
这个坟墓已经建立几个月了,夏季正是草木茂盛的季节,当初光秃秃的坟头上面,已经长出了不少青草。
一抹绿意装点坟头,好像在死寂中,忽然有了些许生命力。
孙权看着墓碑,想起了自己那个英姿勃发的兄长,忽然深深叹了一口气,眼中满是黯然。
“大乔。”
将目光放在了墓碑上另外一个名字上面,孙权的心忽然狠狠抽动了一下,感觉有种莫名的痛。
孙权年龄很小的时候,自己父亲就去世了,孙策以及大乔对他都极好。
依稀之间,孙权还记得自己小的时候,被大乔带着玩耍的情景,他们一起在草地上奔跑、跳跃、嬉笑。
脑海之中,那抹美丽动人的倩影,却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抹去。
“嫂嫂,你其实没必要如此,真的没必要。”
孙权双全紧紧握在了一起,想起了大乔的音容笑貌,眼中忽然有些湿润。
“呱呱呱!”
正陷入回忆之中的孙权,忽然听到了一阵乌鸦的鸣叫,没有丝毫准备的孙权,心中顿时猛然一惊,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脑门。
“来人,来人,快来人!”
孙权不知为何,感觉到了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居然失心疯的大声吼叫了起来。
“主公,主公,你怎么了?”
正在外面守门的周泰,听见孙权的喊声以后,当即大惊失色,急匆匆跑了进来。
在他身后,那些亲卫亦是全副武装,一脸戒备之色。
孙策死前就已经遭受过刺杀,如果孙权再出现什么意外,对于江东而言,绝对是一种沉重的打击。
孙权捂着自己胸口,一脸惊惧之色,当他看到周泰等人以后,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努力平复了一下心绪,孙权说道:“我太过思念兄长,方才好像见到兄长向我走来,正好那个时候有乌鸦鸣叫。”
“由于我有些魂不守舍,这才受到了惊吓。”
周泰闻言,悄悄松了一口气,本来他还以为,有刺客潜伏在陵寝之中呢。
周泰抬起了头,看着在枝头盘旋的乌鸦,冷哼一声之后,当即弯弓搭箭,朝乌鸦那个方向射了过去。
“啾啾啾!”
箭如流星,带着凛冽的杀意,势不可挡。
然而,那些乌鸦却好像有灵性一般,居然灵巧的躲过了箭矢,而后好像挑衅一般,对着周泰等人呱呱叫了几声。
周泰见此情形,不由勃然大怒,再次弯弓搭箭向乌鸦射去,可是乌鸦们却振翅高飞,呱呱叫着离开了陵寝。
孙权望着那些离去的乌鸦,脸色却有些苍白,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流了下来。
周泰见此情形,这才不再去想乌鸦的事情,反而关切的向孙权问道:“主公,你身体是否安好?”
孙权勉强笑道:“刚刚精神恍惚之间受了惊吓,再加上今日天气太热,我在这里爆嗮良久,有些虚脱罢了。”
“等回去以后,休息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话毕,孙权向墓碑躬身拜了一拜,而后带着周泰等人离开了。
历阳城,这几日再次混乱了起来,原因是新的江东之主孙权,居然一病不起。
周瑜站在门外,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如果孙权再有个三长两短,对于江东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嘎吱!”
房门终于打开了,医工从里面走了出来,周瑜急忙上前问道:“主公身体如何?”
医工看到周瑜之后,急忙行了一礼,而后说道:“主公并无大碍,只是受到惊吓罢了,歇息三五日就没有大碍了。”
周瑜听到这里,忍不住长长舒了一口气。
可周瑜还是有些不解,他叫来了周泰,问道:“幼平,你一直护卫在主公身旁,为何让主公受到了惊吓?”
周泰闻言不由苦笑两声,道:“主公太过思念兄长,以至于有些精神恍惚,不曾想几只乌鸦忽然大声鸣叫,主公这才受到了惊吓。”
周瑜眼神微凝,眉头皱了一下,而后将目光放在了房门之上。
“踏踏踏!”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周瑜转头望去,才发现是门口的守卫。
“何事如此慌张?”
守卫答道:“启禀将军,陛下派遣使者前来,意欲面见主公。”
周瑜心中一动,摆了摆手,道:“先把天使安顿下来,我这就去将此事报于主公。”
守卫领命过后,躬身向周瑜行了一礼,而后转身离开此地。
周瑜捋了捋胡须,推门进入屋内,对着躺在病床上的孙权轻声说道:“主公,天使抵达历阳,有事求见。”
本来闭着眼睛的孙权,听见周瑜的声音,急忙睁开了双目,而后坐了起来,道:“天使此来所为何事?”
周瑜思索半晌,道:“若吾所料不差,天使此来必定是为了拉拢主公。天使很有可能,会带来诏书册封主公为新任江东之主。”
孙权闻言当即大喜,身上的病痛仿佛也顷刻之间消散,他振奋的说道:“真的吗?”
周瑜说道:“若吾所料不差,应该就是如此。”
孙权当即起身穿好衣服,对着周瑜说道:“天使来到江东,又岂能怠慢,我现在就去面见天使。”
周瑜看到孙权,身体居然已经没有了大碍,脸上不由露出了笑容。
也不怪孙权如此兴奋了,虽说孙策已经称王,却没有得到天子的认同,终究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而且孙权继承江东基业,上表朝廷之后,也一直没有等到消息,如今天使驾临江东,绝对是一个极好的消息。
吴王府内,一位文士捋着胡须,细细打量着府内的布置。
“踏踏踏!”
忽然之间,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响起,文士急忙转头看去,才发现几人从屋内走了出来。
为首一人目有精光,方颐大口,形貌奇伟,异于常人,正是孙权。
在其身后还跟着两人,一人容貌俊美,英姿勃发,另外一人身材魁梧,气势逼人。
文士见到三人以后,当即笑着对孙权说道:“吾观阁下行走之间龙行虎步,一看就是非常人也,阁下可是新任江东之主孙仲谋?”
孙权细细打量了文士一番,见此人器宇轩昂,一袭青衫,眼中偶尔之间有睿智的光芒闪烁着,亦是暗暗称奇。
他点头说道:“孤正是新任江东之主,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文士听说此人就是孙权,不由微微欠身行礼,道:“不才乃是济阴董昭是也,奉天子诏令,特来江东传达圣意。”
董昭本来在益州任职,可自从益州局势稳定以后,陈旭就将他调到了长安,这次出使江东,陈旭就把董昭派了出来。
董昭没有大礼参拜,倒也说得过去,因为他代表的不仅的陈旭,还有汉室。
虽说诸侯称王以后,汉室威严扫地,这个江山终究还属于大汉,至少没有哪个诸侯,敢公然自立。
孙权闻言却是心中一惊,急忙说道:“不曾想阁下就是董公仁,真是失礼了。”
这些年来,董昭虽然没有做过惊天动地的事情,却也为陈旭立下了汗马功劳。
而且董昭出身名门,当初效忠袁绍的时候,就已经颇有名望,在关中任职这么多年,就连孙权也听过董昭的名声。
双方叙礼毕,孙权忽然问道:“不知先生此行来到江东,所为何事?”
孙权双目炯炯的盯着董昭,眼中露出了些许期待之色。
董昭脸色一肃,道:“关中与江东素无仇怨,而且乌程侯也是忠于汉室之人,秦王也时常称赞乌程侯乃当世豪杰。”
“前番那庞士元两面三刀,蛊惑乌程侯与其结成盟约,后来更是献计刘玄德,想要趁着江东大军攻打函谷关之际,前来夺取江东。”
“此等卑鄙小人,将军万万不可与其深交。”
说到这里,董昭打量了一下孙权的脸色,继续说道:“将军试想一下,关中与江东并不相邻。”
“纵然有一点位置接壤,却也不是彼此扩张的首要对象,否则纵然打下了大大的疆域,也只会拉长防御战线罢了。”
“于公于私,关中与江东都不应该处于敌对方才对。”
说到这里,董昭停顿了一下,继而提高了声音:“若将军愿意重新与吾主缔结盟约,前番与乌程侯所言之事,仍旧有效。”
孙权有些疑惑的问道:“何事?”
董昭道:“吾主愿意帮助江东攻下荆州,而后再灭其余两路诸侯,好与东吴平分天下!”
孙权心中一震,眼中闪过一道亮光。
董昭却依旧说道:“不仅如此,只要东吴愿意与关中缔结盟约,吾主定会表奏天子,承认将军吴王的身份。”
孙权怦然心动,却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只是将目光放在了周瑜身上。
周瑜沉吟半晌,却是对董昭说道:“先生可能全权代表秦王?”
董昭挺直了胸膛,说道:“昭临走之前,吾主已经交代过,只要我答应下来的事情,都能代表他的意志。”
周瑜沉默了。
如今的天下局势,虽说的确是陈旭势大,诸侯应当合力伐陈才对。
然而正如董昭所言那般,东吴与关中如今并无利益冲突,反而是庞统当时想要攻取江东。
而且荆州处于东吴上游,占据了地理优势,一直是东吴的心腹大患。
远交近攻这个策略,周瑜不是不明白。
若没有庞统当初向刘备的进言,也许周瑜还会顾全大局,先削弱了陈旭的实力,再与其他荆州交战不迟。
然而那一次的经历,却让孙策、周瑜都感觉有些后怕,假如当时刘备真的采纳了庞统的计策,东吴可能已经不复存在了。
说到底,诸侯虽然都乃当世豪杰,毕竟都有私心。
东吴本来就与荆州势不两立,当初孙策背弃盟约,也不过是认为陈旭实力太强罢了。
可是东吴的付出,不但没有得到回报,还差点被盟友从后面捅了刀子。一旦不信任的种子埋了下来,再想弥补双方关系,就会变得难如登天。
这些年,哪怕双方仍旧维持着盟约关系,交流却并不频繁,反而相互提防。
故此,当董昭再次提出与关中结盟的事情以后,周瑜和孙权都有些动摇了,而且天子亲自册封吴王之事,也是一种极大的诱惑。
董昭见两人虽然心动,还有些犹豫,不由再次说道:“两位可能有所不知,乌程侯去世以后,那庞士元再次向刘玄德献计,趁着江东不稳攻取江东。”
“只不过因为孙将军横空出世,迅速控制住了江东局势,刘玄德才没敢贸然兴兵。两位若是不信,可以派斥候前往襄阳打听一番。”
孙权、周瑜闻言,尽皆失色。
第869章 骊山脚下
襄阳城,州牧府。
庞统急匆匆来到了刘备面前,说道:“最近襄阳城内谣言四起,主公可曾注意到这件事情?”
刘备抬起了脑袋,有些不解的问道:“有何谣言?”
庞统深吸了一口气,道:“坊间都在传闻,说孙伯符被毒杀以后,主公调兵遣将准备攻打江东。”
“后来因为孙仲谋稳住了江东局势,荆州军这才没敢妄动。”
刘备怔了一下,道:“从未有过此事,却是何人在造谣生事?而且孤身正不怕影斜,些许流言蜚语,何足道哉!”
庞统急切的说道:“主公此言差矣!”
刘备看着庞统的神情,也感觉事情好像有些不太对劲,急忙问道:“士元,此间可是有什么阴谋?”
庞统脸色凝重的说道:“主公是否想过,当这些流言传到了江东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刘备心中狠狠抽动了一下,站起身来失声叫道:“江东本就与荆州心生间隙,若这些谣言再次传到江东,双方联盟很有可能就会破裂。”
庞统狠狠点了点头,继而无奈地说道:“我也正在担忧此事啊。”
刘备背着双手在屋内来回走动几次,继而恨恨说道:“此必是那陈文昭离间之计,士元可有应对之策?”
庞统苦笑两声,道:“我们与江东之间的关系本来就很差,陈文昭再到后面煽风点火,这种脆弱的联盟,根本没有办法维系下去。”
说到这里,庞统忽然向刘备说道:“前番我出使江东,就曾听闻陈文昭派遣使者,意欲与江东联军攻打荆州。”
“假如江东此次被策反,则荆州危矣,主公定要早做准备才行啊。”
刘备闻言心中一凛,暗暗点头。
江东,历阳城。
董昭已经在历阳待了许久,可孙权一直没有答应与关中结盟之事。
饶是如此,董昭每日仍旧不急不缓,经常拉着江东名士四处走动,日子倒也过得逍遥快活。
吴王府内,孙权听着斥候的报告,脸色无比铁青。
他环顾江东文武,厉声喝道:“大耳儿欺人太甚,前番兄长应大耳儿之邀,尽起江东兵马攻打函谷关。”
“然而那庞统却向刘备献计,想要趁着江东空虚之际,领兵来攻。”
“这一次,兄长不幸遇害,那刘备又想要趁着江东不稳之际,夺取孙氏基业。”
说到这里孙权声色俱厉,大声喝道:“大耳儿既然觊觎我江东,我又岂能再与其结成联盟!”
“我意与荆州断绝关系,再与秦王结盟,诸位以为如何?”
江东文武听见孙权之言,也都义愤填膺,大声喝道:“如此不信之辈,又岂能与之结成联盟!”
这段时间,孙权之所以没有给董昭确切答复,也是在派人刺探襄阳的消息。
前几天,细作将从襄阳城内得到的消息,传到了江东之内,孙权当即勃然大怒,在仇旧恨的驱动之下,就准备撕毁与荆州的盟约。
……
关中,秦王府。
天气仍旧很热。
陈旭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看着正在庭院内扎马步的陈艾,脸上不由露出了笑容。
陈旭两个儿子现在都不在身旁,女儿也已经出嫁了,只有小儿子陈艾一直待在家中。
陈艾今年已经十二岁了,长得虎头虎脑,比起陈骏小时候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吕布对于自己这个外孙亦是寄予厚望,希望能够将一身武艺尽数传给陈艾,所以对于陈艾要求十分严格。
对于这件事情,陈旭也是乐见其成。
故此,哪怕他十分溺爱自己这个小儿子,也没有放纵陈艾偷懒。
“腰杆挺直,昂首挺胸,屁股不要那样撅着。”
看着陈艾动作不怎么标准,陈旭忍不住在一旁悉心指导着,虽说很多时候,都是吕布在教授陈艾武艺。
然而陈艾的基本功,一直都是陈旭在督促着。
这些年诸侯都在修生养息,似乎都不愿再启战端,陈旭相比起以前,也轻松了不少。
“大王,阿艾,先过来喝点汤吧!”
一个俏丽的身影出现在庭院之内,双手还端着一锅汤。
陈旭见到吕绮玲向这边走来,急忙上前接过了汤,而后将其放在了树荫之下。
“天气这么热还麻烦你,琦玲真是辛苦了。”
吕绮玲看着丈夫与儿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这些年陈旭没有南征北战,她也感受到了家的温馨。
“阿母,是什么汤啊!”
陈艾听说有汤喝,不由眼睛一亮,也不再蹲马步,当即屁颠屁颠跑了过来。
吕绮玲拿出了一张手帕,为陈艾将脸上的汗珠擦去,笑着说道:“猪肚莲子汤。”
“天气热的时候喝这个东西,非常好呢。”
陈艾闻言,忍不住欢呼了起来,就要跑去喝汤。
不曾想,一直满脸笑容的陈旭,此时却是脸色大变。
他将锅盖打开以后,看到里面果真是猪肚莲子汤,当即喝道:“以后煮汤不许煮这个,把所有汤都倒掉!”
本来忙活了半天,希望得到丈夫夸赞的吕绮玲,看着脸色铁青的陈旭,却是呆愣当场。
陈艾也被自己父亲的样子吓住,脸色有些微微发白。
在陈艾的印象中,自己父亲虽然乃是一个大英雄,可对待自己家人,却非常和善。
他却是想不明白,一向不轻易发脾气的父亲,今日为何如此。
吕绮玲也感到有些不解,她想要出言争辩几句,可是看到陈旭阴沉的脸庞,也没有说些什么。
只是她辛辛苦苦煮好了汤,反而遭到这种待遇,感觉心中委屈不已,泪水也在眼眶之中打转。
陈旭瞥了吕绮玲一眼,感觉心中烦躁不已,冷声说道:“汤全部倒掉!”
话毕,陈旭当即拂袖而去,只留下了不知所措的母子两人。
陈旭离开庭院之后,就带着典韦等人,在长安城内走动着,看着越来越繁华的长安,陈旭烦躁的心绪也平静了下来。
“哎,刚才有些过了。”
想起了自己方才对于吕绮玲的态度,陈旭却是感觉有些自责,可是孙策之死,却让他对于猪肚莲子汤,有些敬而远之了。
“伯父!”
陈旭正走动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转过头去,脸上不由露出了笑容。
“阿沫,阿季。”
喊住陈旭的人正是陈沫。
陈沫今年二十三岁,已经没有往常的稚嫩了,下巴上面也长出了胡须。
在其身旁还跟随着一人,正是陈虎之子陈季,他与陈沫同年,如今也二十三岁了。
“伯父!”
两人大步走了过来,向陈旭躬身行礼。
陈旭见到两人,却是面含笑意,对于他们十分满意。
虽然时光如流水,陈旭年龄越来越大,可陈氏下一代也都成长了起来,好几个人都能独当一方了。
“哈哈,在我面前无需如此多礼!”
陈旭上前挽住两人手臂,看着自己这两个侄儿,烦躁的情绪顿时完全消散。
“你们二人今日怎会有空?”
陈沫笑着说道:“这些年也没有什么战事,关中一直无比稳定,我们两人倒也十分清闲。”
“可清闲的时间久了,却也感觉有些不太舒服,我就想要与阿季一起出城打猎,不曾想看到了伯父。”
陈旭闻言不由眼睛一亮,他行伍出身,经常在外面南征北战,这些年放松下来,也感觉有些不太适应。
听说陈沫两人准备出城打猎,思索半晌以后,陈旭当即说道:“正好我也十分清闲,既然阿沫、阿季想要出城打猎,不妨先等上一等。”
陈沫闻言心中一动,道:“伯父莫非也想要出城打猎?”
“哈哈哈哈!”
陈旭大笑几声,道:“不仅是我,这次我要将陈氏族人都带出去,让大家活动活动筋骨。”
陈沫、陈季闻言,都是眼睛一亮。
正在城外练兵的陈骏,被召回了长安。
陈旭最终带着典韦、吕布、赵云、陈虎、陈骏、陈青、陈沫、陈季、李猛、吴迅、陈艾等人,率领三千甲士浩浩荡荡奔赴骊山。
这些人中,吕布、赵云属于外戚,李猛、吴迅都是陈静、陈旭养大,也相当于半个陈氏族人。
至于其余几人,都是根正苗红的陈氏后代。
来到汉代这么久了,陈旭对于家族观念,也有了很深刻的认识,对于这些人自然是寄予厚望。
这次出城围猎,虽然是为了活动筋骨,也未尝没有让大家联络感情的意思。
只不过陈政远在益州,陈静已经去世,多少让陈旭心中有些惆怅。
三千铁骑奔袭半日,终于抵达了骊山山脚之下,大军就在此地安营扎寨。
自秦汉以来,骊山就成为了皇家陵园,这里面鲜有人能够自由出入,也正是因为如此,山中凶猛野兽才会越聚越多。
当然,历代皇帝的陵寝四周,却是被清理的十分干净,也有甲士护卫,野兽根本不敢过来。
这次陈旭带领三千铁骑出城围猎,自然要找一个好地方,纵观长安方圆百里,也只有骊山最为合适了。
当然,骊山毕竟乃是皇家陵园,一般没有人敢在此地围猎。
可陈旭乃是当朝大将军,更是天下最强大的诸侯,又是关中名义上的主人,纵然他想要来到皇家陵园围猎,也没有人敢说些什么。
大军刚刚安营扎寨完毕,负责把守皇陵的将领,便急急忙忙带着守军前来与陈旭见礼。
陈旭安抚了皇陵守将一番,看着天色还早,就准备进山围猎。
他先对典韦、吕布、赵云、陈虎四人说道:“此次就让他们这些小辈比试一番,看看谁打到的猎物更多,可好?”
吕布闻言当即大声笑道:“如此甚好,也让我看看,这些小辈本事如何。”
几人都是沙场宿将,虽然喜欢打猎,却也不会太过激动,因为他们早就过了这种年龄。
这次跟随陈旭出来,也未尝不是因为太过无聊,这才想要找些乐子罢了。如果能看到小一辈相互比斗一番,也未尝不是一大快事。
故此,不仅是吕布,就连赵云等人也都目露期待之色。
至于那些小一辈,更是跃跃欲试,恨不能现在就冲入山林之中,然后满载而归,好得到陈旭的夸奖。
就在此时,陈沫却是开口说道:“如果按照猎物多少定胜负,恐怕不妥。”
陈旭闻言大奇,问道:“阿沫何出此言?”
陈沫挺直胸膛,道:“众人之中,大多都是武力过人之辈,只有我武艺平平。”
“打猎虽然比试的并非武艺,却也与之有很大关系,若以个人猎物多少定胜负,此次比试沫也不用参加了。”
陈旭笑着问道:“阿沫以为,如何比试才更加公平?”
陈沫狡黠笑了一下,说道:“伯父之所以让我们参加比赛,恐怕也是为了考虑各人的能力。然而考教一个人的能力,却不能只看勇武。”
“我建议,每人挑选一百甲士进山,以一日为限,获取猎物多者为胜。”
“如此一来,不仅能够分出胜负,还能考验各自的综合实力,而且也能避免进山遇到危险,岂不美哉?”
陈旭闻言不由哈哈大笑起来,意味深长的看了陈沫一眼,继而说道:“阿沫此言大善,就依你之言行事!”
“不过真要挑选甲士的话,恐怕今天下午就不能进山打猎了,还是先休息半日,待万事准备妥当,尔等明日再比试如何?”
陈沫闻言大喜,当即轰然应喏,其余几人也觉得很有意思,全都跃跃欲试。
哪怕是年龄最小的陈艾,亦是如此。
众人之中,只有陈骏脸上始终着自信的神色,众人之中陈骏武艺最好,而且也上过战场,时常在外面领兵。
不管是比个人猎物,还是带领一百甲士打猎,陈骏都有信心能够拔得头筹。
当然,陈氏族人也是人才济济,陈季虽然比陈骏小一岁,为人亦是勇武非凡,不可小觑。
陈沫诡计多端,不可不防。
至于陈艾,虽然天资非凡,比起陈俊也不逞多让,终究只有十一岁,不足为惧。
而李猛、吴迅,他们并非真正的陈氏子弟,纵然有能力拿下第一,也不会出这个风头。
说到底,这场比试只是陈骏、陈沫、陈季之间的较量罢了。
看着众人跃跃欲试,斗志昂扬的样子,陈旭不由心花怒放。
关中的未来,都在这些人身上了,陈旭也想要看看,他们到底有何本事。
第870章 基情四溢
陈骏等人都进山围猎去了,可是陈旭却带着诸将,于营寨之内饮酒作乐。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战鼓之声隆隆作响,这不是冲锋的号角,却仍旧振奋人心。
“石头,哈哈哈,你又输了,喝酒,喝酒,喝酒!”
陈旭上衣全都脱了下来,露出了健壮的胸肌,右脚踩在一块大石头上面,脸色涨得通红。
如今的陈旭,哪里还有关中之主的威仪?乍一看来,他完全如同街头的小混混一般。
典韦瞪大了眼睛,右手还比划出了一个剪刀手,有些不甘的说道:“主公怎么又赢了?”
话毕,典韦也不矫情,直接将一碗酒水灌入肚中。
“再来!我就不信赢不了!”
典韦倔脾气上来了,又开始与陈旭玩石头剪刀布的游戏,结果毫无意外,典韦再次输了。
连续喝了几碗酒水,典韦眼珠一转,身体摇摇晃晃着说道:“哈,头好晕啊,主公还是换个人跟你玩吧,我先去休息一下。”
话毕,典韦打着醉拳来到一块草地上面,仰躺下去翘着二郎腿,眼神偷偷瞥向陈旭那个方向。
“嗤!”
看着典韦的样子,陈旭不由哑然失笑。
典韦的酒量陈旭可是知之甚详,虽说玩游戏喝了不少酒,也绝对不会达到这种程度。
不过典韦也不傻,与陈旭玩石头剪刀布,十次就能输上八次,他也不是那种喜欢找虐之人,所以就装醉耍赖了起来。
然而陈旭也不在意这些,这次被他带出来之人,都是自己的心腹,在他们面前放纵一番倒也无妨。
环顾众人,他发现陈虎正与陈青勾肩搭背,两人推杯换盏,喝得好不尽兴,时不时还会传来一阵笑声。
至于吕布却跑到了赵云那里,不停邀请赵云与自己比斗一番。可是赵云却推辞再三,吕布仍旧锲而不舍。
看着一幅幅有些违和,却又十分温馨的画面,陈旭嘴角不由挂上了浅浅的笑意。
他抱着两个酒坛,晃悠着来到典韦身旁,吓得典韦急忙坐了起来,装作眼神迷蒙的说道:“主,主公,某家真的喝醉了,不,不能继续跟你划拳了。”
陈旭哑然失笑,坐在地上勾搭着典韦的肩膀,说道:“兄长的酒量我又岂会不知,你不要再装了。”
典韦闻言不由老脸一红,嘿嘿笑了一声,说道:“主公若是想要与我玩那个游戏,我可是不会继续奉陪了。”
轻轻锤了典韦一下,陈旭笑道:“兄长但请放心,今日不找你玩石头剪刀布了。”
“只不过今日左右无人,你也不不许称呼我为‘主公’,只管叫我表字即可。”
典韦沉吟半晌,看着陈旭放荡不羁的样子,这才点头说道:“既然主公有令,我就却之不恭了。”
“哈哈哈,好好好!”
陈旭开怀大笑,将一坛酒递给了典韦,忽然有些回忆地说道:“兄长,我们离开家乡已经快三十载了吧。”
典韦听到这里,拿着酒坛的右手却是忽然一顿。
他脸上露出了怀念之色,叹道:“准确来讲,已经二十七载矣。”
陈旭亦是沉默不语。
虽然陈旭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在东郡待的时间不长,可他毕竟融合了这个身体的记忆,对于濮阳也有着难以割舍的情怀。
从黄巾起义一直到现在,两人离开家乡二十七载,虽然如今都身居高位,可是想到故乡还是有些唏嘘。
转头看向典韦,陈旭问道:“兄长可曾想家?”
典韦先是一愣,犹豫许久,才开口说道:“有家人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陈旭却是谓然一叹,道:“其实我有些想念东郡,有些想念濮阳,有些想念昔日的玩伴了,不知道他们现在都如何了。”
说到这里,陈旭抱着酒坛子,狠狠灌了一口。
典韦亦是沉默不语,而后喝着闷酒。
富贵不还乡,宛若锦衣夜行。每一个有所成就之人,都想要带着满身荣誉,回归故里。
这并不是炫耀,而是一种情怀,是为了向故乡之人证明,自己出人头地了。
典韦深吸了一口气,道:“也不知道有生之年,我还能不能再回到陈留。”
陈旭是东郡人士,典韦是陈留人氏,两个人所处郡城紧紧相邻,只不过东郡现在归属袁绍,陈留却是归属曹操。
陈旭、典韦身份都太敏感了,如今又与曹操、袁绍处于敌对方,想要回去一趟真的很不容易。
陈旭沉默半晌,看着典韦的眼睛,坚定地说道:“兄长放心,有生之年我一定会让你满载辉煌与荣誉,重新回到陈留。”
“那个时候,你将成为己吾的骄傲,你故乡之人都会以你为荣。”
典韦看着陈旭眼中的坚定,听着他的话,也感觉心中有些激动,说道:“我也希望会有那么一日。”
两人互相对视着,居然都大笑了起来,陈旭也是豪迈的说道:“不仅是陈留,东郡我早晚也要打下来。”
“我陈旭的故乡,又怎能让其他人染指!”
这一边,陈旭与典韦回忆过去,交谈甚欢;那一边,吕布却是缠着赵云,非要与他比试一番。
赵云治军严谨,虽然陈旭等人现在都放荡不羁,他仍旧甲胄披身,忠实履行着一个将军应有的义务。
陈旭也劝说过赵云一阵,不曾想赵云始终坚持己见,无奈之下陈旭也只能听之任之。
“子龙,子龙,跟我比试一场吧,你是不是怕了?”
赵云却是面含微笑,道:“温侯勇力冠绝当世,云自愧不如,又怎敢与问候争锋?”
看着赵云油盐不进的样子,吕布不由有些垂头丧气,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现在可谓是每况日下。
也许再过一些年岁,他就没有办法继续征战沙场了。
在吕布看来,赵云如今正值巅峰,武力冠绝整个关中,吕布也想要好好与赵云比试一番。
可是赵云如今锋芒内敛,而且他也知道吕布的身体状况,赵云不愿占吕布便宜,所以就不想与其交手。
陈旭看着一直纠缠赵云的吕布,瞅了典韦一眼,笑着说道:“兄长,既然外舅有此雅兴,你为他活动活动筋骨如何?”
典韦眼睛一亮,道:“正有此意。”
典韦与吕布年龄相差无几,两人相互比试一番,倒也不存在谁占便宜的事情。
别看这么多年以来,典韦作为陈旭亲兵统领,一直很少出手,可典韦却是那种好战分子。
只不过为了保护陈旭,典韦这才压抑自己的战斗**罢了。
今日得到陈旭许可,而且目标又是吕布这个,以前一直压自己一头的猛将,典韦当即跃跃欲试。
看着典韦兴奋的模样,陈旭不由哑然失笑,继而说道:“刀剑无情,此次比试当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兄长与外舅赤手空拳比斗一番即可。”
“也免得外舅手痒,一直骚扰子龙。”
陈旭今日心情大好,居然把后世的口号都抬了出来。
典韦重重点了点头,说道:“哈哈,如果使用武器,我尚且忌惮奉先几分,赤手空拳的话,今日一定要将其揍趴下。”
当年陈旭还是黄巾军渠帅的时候,曾经从太行山前往并州借粮,当时被吕布埋伏,差点三箭射死陈旭。
当时典韦曾经与吕布交手,奈何却是落入下风,哪怕过去了这么多年,典韦仍旧没有忘记。
正在孜孜不倦骚扰赵云的吕布,忽然听见典韦的笑声,不由转过了脑袋,将目光放在了典韦身上。
“国辅想要与我比试?”
典韦站起身来,大步向吕布那个方向走去,顺便摇晃了一下脖子,骨头‘嘎嘣’的声音顿时响起。
他挥舞了一下手臂,说道:“奉先何苦为难子龙!若是手痒了,不妨与我交手一番。”
吕布眼神微微眯起,看着身体雄壮的典韦,嗤笑道:“跟我交手,你行么?”
吕布、典韦相处久了,关系也变得密切了许多,而且典韦的勇武,也得到了吕布的认可,故此居然也开起了玩笑。
典韦嘿嘿笑了几声,说道:“文昭说刀枪无眼,让我们赤手空拳比试一番,嘿嘿。”
说到这里,典韦捏了一下拳头,关节爆鸣的声音再次响起。
吕布闻言不由脸色一僵,却是不好回复典韦。
他可是知道,眼前这人一身怪力,而且步战能力十分强悍,吕布虽然武艺超群,可那也是马上功夫。
如果与典韦肉搏,吕布可是没有一丝胜算。
看着吕布凝重的脸色,典韦故意说道:“奉先如果害怕,也就算了,正好那我刚才喝了不少酒,现在想要睡觉呢。”
吕布虽然知道典韦是在激将,仍旧有些受不了,当即愤然喝道:“打就打,某还会怕了你不成?”
典韦闻言大喜,对着吕布挥舞了一下拳头,调侃的说道:“被我打败了,可不要哭鼻子哦。”
吕布反唇相讥,说道:“只怕到时候哭的人是你。”
言毕,两人目光碰在了一起,宛若彗星撞地球一般,碰撞出了璀璨的火花,基情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