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1.第361章 斗将
李利斩杀了王当,当即率领麾下大军直扑高顺的营地。
一万大军在狭窄的山道上面行驶着,宛若一道长长的蛟龙一般,翻滚腾挪。没过多久,他们就来到了陷阵营的营地外面。
只见一千陷阵营士卒,再次排开了阵势,方才与王当交战的那五百士卒,却已经消失不见。
这一次,高顺、龚都、白饶全都纵马提枪,站在了陷阵营的最前面。
忽然之间,前方灰尘大作,旌旗遮天,甲胄曜日。却见一杆大旗之下,几员将领簇拥着李利出现。
李利看见排开阵势的陷阵营士卒,以及最前面的高顺三人,顿时扬起了手中的长枪,遥指高顺,大声骂道:“吾父与汝主素无仇怨,尔等为和攻我境地,杀吾父亲?”
高顺不善言辞,却见杨凤上前一步,毫不示弱的骂道:“汝父劫持天子,残害公卿,欺压百姓,天下之人恨不能生食其肉。”
“吾主大将军,乃忠义爱国之士,自然不会坐视李贼惑乱天下,骑兵入关勤王。”
“汝父纵有十万大军,亦不过土崩瓦狗,被吾主一战全灭。然,吾主仁慈,不愿多造杀孽,特意亲求陛下赦免尔等罪孽。”
“如今天兵到此,尔等还不献城投降,更待何时?若惹得天颜震怒,攻破武关,尔等尽皆死无葬身之地矣!”
李利闻言勃然大怒,厉声喝道:“吾正欲尽起大军,杀奔关中,为吾父报仇,却不想贼子居然敢犯吾城池。今日却是叫你们有死无生,有来无回。”
杨凤亦是喝到:“贼子冥顽不化,待我大军踏破武关之时,休要后悔!”
李利更怒,对着身旁的诸将喝到:“何人愿意出战,为我诛杀此獠?”
然而,李利麾下诸将听见王当的话以后,对于陷阵营自然是心存畏惧。未战先怯,诸将自然不愿打头阵。
一时间,李利感到有些尴尬,有些骑虎难下。
等了半晌,诸将没有一人胆敢上前,杨凤当即大声嘲笑道:“贼将既然心怯,何不献城投降?”
被杨凤刺激了一下,李利麾下当即有一人愤然上前,厉声喝道:“西凉韩琦在此,贼将可敢一战?”
杨凤亦是拍马挺枪,口中喝道:“杨凤在此,特来取汝狗头!”
“驾!”
两人纷纷催动胯下战马,挥舞着武器,战在一起。
杨凤、韩琦交战三十回合,不分胜负。杨凤卖了一个破绽,韩琦一枪刺来,被杨凤躲了过去。而后,杨凤一抖手中长枪,一枪刺韩琦于马下。
本来杨凤的武艺也不十分高强,只不过他乃是沙场宿将,并且跟随陈旭时间很长。以前在太行山中,他经常向赵云、典韦请教武艺。
两人倒也并不藏私,尽心竭力教导杨凤等人。长年累月下来,杨凤等人的武艺,亦是有了长足的进展。
只不过,碍于天资有限,他们的武艺也还只是不入流的级别。
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杨凤才能在三十回合斩杀韩琦。
李利见折了韩琦,再次对身后诸将喝道:“何人愿意再次出战,为韩将军报仇?”
李利麾下有一员将领叫做陈钟,素来与韩琦交好,他见韩琦战死,顿时心如刀绞,大声喝道:“贼子休得猖狂,陈钟前来取你性命!”
杨凤怡然不惧,与陈钟交手三十多个回合,不分胜负。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陈钟渐渐落于下风。
李利见状,不愿再折了陈钟,当即对身后诸将说道:“何人愿意,前去助陈将军一臂之力?”
单打独斗这些将领惧怕杨凤,围攻他们却是不怕。当即有一人,也不答话,直接纵马冲了出去。
龚都见状,顿时勃然大怒,厉声骂道:“贼子以多欺少,好不要脸,看我龚都前来杀你。”
话毕,龚都挺着长枪直接冲向那人。那人被龚都一身大吼,吓了一跳,心中自然产生了畏惧。
两人交战十余合,那人被龚都一枪刺于马下。
接连折了两人,陈钟那边亦是险象迭生,李利脸色阴沉无比。他一挥手中的长枪,对身后诸将说道:“我等人多,怕他作甚?大家一起上!”
李利冲在最前面,他身后的五员将领亦是紧随其后。
高顺见状,也不答话,直接纵马挺枪,杀向李利。另外还有两将,帮助李利与高顺交战。其余三人,两人围攻龚都,一人上前帮助陈钟剿杀杨凤。
高顺心忧龚都、杨凤两人,自然是毫无保留的使出了全身本事。
高顺勇武非凡,只是他很少展露个人武艺,因此很多人自动忽略了他的武力。但是发起狠来的高顺,绝对是一个恐怖的存在。
与三人交战,高顺仍旧怡然不惧,仅仅五个回合,高顺就刺死了一员敌将,而后直接想要斩杀李利。
李利遮拦不住,心中大骇,他急忙对另外一人喊道:“拦住此人!”
那人见识过高顺的勇武,心中畏惧,但是对于李利的命令却是不敢不听。他奋然上前,想要挡住高顺,却被高顺扫落了头盔。
若非那人反应迅速,恐怕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但是此人,却已经被吓破了胆。
他急忙拍马来到李利身旁,说道:“主公,此人骁勇过人,恐难抵挡。如今我军势大,主公何不率大军掩杀?两军混战,才能发挥我军的优势兵力啊。”
李利心中,亦是有畏惧之意。那人的话,却给了李利一个台阶。
他狠狠点了点头,拨马便走,口中却是有些色厉内敛的喝道:“吾乃一军主帅,又岂肯逞匹夫之勇?诸位将军暂且回来,我等以大军与贼人决一死战。”
却说龚都、杨凤被两人夹攻,顿时变得险象环生。眼看再过一会儿,两人就会性命不保,那些围攻龚都、杨凤的将领,却是听见了李利的声音。
与龚都交战的两将,不敢怠慢,舍了龚都就跑回本阵。陈钟却是心有不甘,对另外一将说道:“此人力气已衰,我等只要再坚持片刻,就可斩杀此人,立下战功。”
那人暗暗想到:“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想要立功,也只能拼死一战了。”
念及于此,他厉声喝道:“以伤换命,速速斩杀此人!”
陈钟眼中亦是闪过一道厉色,居然不避开杨凤的长枪,直接刺向杨奉的咽喉。另外一将,亦是不管不顾的杀向杨凤。
一时间,杨凤的情况极其危险。
高顺、龚都见状,顿时齐声高喝:“贼子休得放肆!”
两人猛拍胯下战马,就去救援杨凤。
杨凤险象环生,他被两人围攻,为了保住性命,自然是拼命躲开要害。陈钟的长枪,却是刺中了杨凤的肩膀。
另外一员武将,就要趁机结果了杨凤,却被赶来的龚都截住。
高顺纵马狂奔,直取陈钟。他含怒一击,陈钟躲避不及,直接被高顺手中的长枪洞穿了身躯。
另外一员李利的将领心中大骇,急忙舍了龚都,拨马逃回本阵。
这才仅仅过了半柱香的功夫,李利就折了四员大将,心中当即惊骇不已。
“都说陈旭麾下吕布、典韦、赵云、甘宁乃是万人敌,却不想,今日这些无名之辈,却也如此骁勇。好在贼军兵少,我只要率领大军出击,贼军必定难以抵挡。”
想到这里,李利当即振作精神,大声吼道:“我众贼寡,只要大军压上,贼兵必定难以抵挡。诸军听我军令,全军冲锋!”
然而,连折四将,李利麾下士卒自然是士气大降。哪怕他们人数十倍于陷阵营,亦是有些畏畏缩缩。
更何况,王当率军出击,却被五百兵马击溃,几乎全军覆没的消息,已经有很多士卒知晓。
他们心中,自然产生了惧意。
李利麾下的那三千西凉精兵,倒还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剩余的那些山贼流寇,以及被强抓入伍的青壮,却是不愿上前。
见众军面有惧色,畏敌不前,李利顿时勃然大怒。
他手持宝剑,对着身后的西凉军嫡系说道:“你等在后压阵,若是有谁胆敢畏敌不前,直接斩杀!”
那些各种杂兵,见到杀气腾腾的西凉精兵,顿时心中发凉,只得不情不愿的往前冲去。
而高顺和龚都、杨凤,却已经再次回到了,陷阵营身后的高地之上。
陷阵营布阵的位置,乃是一个小山坡,这里的入口只有四五来米,是一个防守的好位置。
高顺见杨凤受伤,关切的问道:“杨将军,你的伤势如何?”
杨凤满不在乎的说道:“区区小伤,不足挂齿,若是有需要,凤亦可再次冲锋杀敌。”
“只是可惜了,我军兵力太少。不然的话,就可以趁着敌军胆寒之际,挥兵掩杀。”
高顺眺望远方,亦是暗暗点头。
陷阵营乃是重装步兵,若是布阵防守,以及攻坚交战,却是锐不可当。然而,若论追杀敌军,除非卸掉重甲,不然的话,却是力有未逮。
然而,卸去重甲的陷阵营,也就不是陷阵营了。
“杀!”
“我们人数多,不用怕他们!”
高顺正思考间,忽然听见一阵阵呐喊之声,对面的李利麾下士卒,已经开始冲锋。
362.第362章 重装骑兵
人啊,有时候都是个非常盲目的。一开始,李利麾下的那些杂兵,心中还都忌惮不已。
然而,冲锋起来的他们,看着阵前只有一千陷阵营士卒,顿时感觉胆气一增,纷纷呐喊着往前冲锋。
高顺冷眼旁观,他目测了一下两军之间的距离。待李利军进入弓箭兵的射程以后,顿时厉声喝道:“弓箭兵,放箭!”
“啾啾啾!”
八百弓箭兵射出去的箭矢,落入了密密麻麻的李利军中。现在阵前,已经挤满了李利军,那些陷阵营的弓箭手,只要弯弓射箭即可,根本不需要瞄准。
陷阵营的战法,就是如此。先以远程兵种打击敌军,再以铁盾兵配合长枪兵列成阵势。
简单而粗暴的战法,配合实力强大的陷阵营,却成为了一根非常难啃的骨头。
八百支箭矢带着破空声,落入敌阵之中,几乎例无虚发。不是因为,陷阵营士卒每个都是神射手,而是因为李利军实在太多了。
他们挤在狭窄的道路上,完全成为了一个个活靶子。陷阵营的士卒只要往前射出箭矢,基本都会射中一人。
李利麾下冲锋的士卒,都是那些身无片甲的杂牌军,面对弓箭的打击,这些人自然是一片片的倒下。
对于杂牌军而言,打顺风仗的时候,倒是士气如虹。然而,若是稍微遇到一些挫折,就会四散而逃。
这些人本来心中都非常复杂,带着侥幸心理加入战场。他们之所以往前冲锋,未尝没有李利逼迫的缘故。
现在,两轮箭雨下来,六千杂牌军伤亡一千多人。这一千多人中,虽然绝大多数只是受了一些小伤。但是这种事情,对于他们士气的打击,却是极为严重的。
有一个肩膀中箭的山贼头目,望着远处的陷阵营弓箭兵,再次弯弓搭箭,他当即心中一凛,暗暗想道:“我等身无片甲,却是冲锋在前,那些西凉军的精锐部队,反而待在后面。”
想到这里,看着远处射来的箭矢,那个山贼头目顿时一咬牙,大声喊道:“敌军弓箭兵如此厉害,我等若是冲到前面,恐怕已经伤亡大半。”
“我等真心前来投李利那厮,却不想他将我们派来当做炮灰。既然如此,我等为何还为他们卖命?”
那个山贼头目的话,宛如晴天霹雳一般,响在了战场之中。很多面露恐惧之色的杂牌军,他们的眼神,顿时开始闪烁起来。
是啊,这些人以前,要么是附近的山贼流寇,要么是被强拉入伍的普通百姓。在他们心中,只是想要在乱世之中活命,对于李利,根本没有丝毫忠诚。
“该死!”
李利亦是听到了那个山贼头目的喊声,他拿起一张弓箭,直接射死了那个山贼头目。
山贼头目虽然不堪,却也有一百来个亲信。
他们见山贼头目被李利射死,顿时双目通红,大声喊道:“李利那厮,既然不将我们我们性命放在心里,我等何不降了陷阵营,反杀李利请赏?”
这些人的喊话,顿时在战场之上掀起了轩然大波。高顺以及李利,都没有想到,战局居然会发生这样戏剧般的变化。
高顺捕捉住了这个战机,当即大声喊道:“弓箭手弃弓,改换长枪!”
“吾奉天子诏令,特来征讨逆贼李利。尔等若是能够反戈一击,我必当奏请天子,赦免尔等的罪过。”
“不仅如此,你们日后若想从军,我亦可以将你们征召入伍;若是你们不愿从军,我也会奏请天子,给你们分发田产、粮食,让你们重新过着安定的生活。”
“纵然你们战死,你们的家眷亦会被分发田地,复为良民。”
“尔等以往皆为良善百姓,你们可愿一辈子背着反贼的身份?”
高顺的话,顿时让那些杂牌军再次陷入了骚动之中,有很多人都停住了冲锋的脚步。
一个被强拉入伍的壮汉,当即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将军所言当真?”
高顺心中更喜,拔出腰中的配剑,遥指天际,大声喝道:“如若有假,天打雷劈!”
这个时代,人们对于誓言仍旧非常看重。那个壮汉听见高顺发誓,顿时不再疑虑。
他挥舞着手中的木矛,大声吼道:“李利那厮乃是一介反贼,强拉我等入伍,又不爱惜我等性命。既然如此,我等又何须为他卖命?”
“更何况,若非李贼屡次三番四处劫掠,我等又岂会变成无家可归的流民?”
“诸位兄弟不如随我返身杀了李贼,好将其头颅献于朝廷上将!”
话毕,他身体力行,一马当先返身冲去。那些被李利射死的山贼头目亲信,亦是跟在壮汉身后。
事情发展成为这样,有很多士卒当即大声喊道:“谁愿意一辈子当作反贼?朝廷既然派并前来,我等自然要跟随天兵反击贼寇才行!”
战场局势急转直下,纵然有些不愿意反叛李利的山贼头目,也感到了深深的无奈。
因为他们知道,如今这么多人临阵反水,再加上陷阵营的精锐,哪怕李利手中仍旧有三千精锐西凉军,亦是败局已定。
既然如此,他们自然不愿意为李利陪葬。说到底,这些人都是为了利益,才来到李利麾下效命的。对于这个所谓的主公,根本没有一点忠心。
“杀!”
本来士气低落的数千杂牌军,顿时鼓起勇气,返身杀向李利身旁的三千西凉军。
“反了,反了!”
李利见状,顿时勃然大怒,他厉声喝道:“全军出击,给我杀了这些叛军!”
李利身旁的一将,急忙谏道:“这些人临阵反水,战局对我不利,还请主公权且收兵,暂避锋芒为好。”
“一群乌合之众,也敢反叛?若不将他们诛杀殆尽,难泄我心头之恨!”
话毕,李利直接大声吼道:“全军冲锋,诛杀叛逆。”
主帅都一马当先杀了过去,剩余的西凉军自然不敢怠慢,纷纷跟在李利后面往前冲杀。
剩余的五千杂兵,本来还是气势如虹。但是他们看见三千西凉精兵冲锋过来,顿时胆气一泄,有些畏手畏脚。
两军刚刚接触,五千杂兵居然就开始溃败。
高顺看到战场之上的情形,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乌合之众,果真不堪一击啊!”
虽说李利麾下的兵马临阵倒戈,有些出人预料。高顺却是根本没指望,能够凭借这些人击败西凉军。
“必须要趁着西凉军阵势已乱的时候,率军出击!”
临阵倒戈的杂牌军虽然战斗力低下,却也让西凉军的阵势,变得杂乱无章。
想到这里,高顺大声喝道:“重骑兵在前冲锋,其余陷阵营士卒换成长刀,随我出击!”
“轰隆隆!”
高顺话音刚落,一道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忽然响起,只见五百身披重铠,手握长枪的重装骑兵,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这五百重装骑兵,不仅骑士身上身披重铠,就连战马亦是如此。
重装骑兵的出现,乃是陈旭借鉴了后世女真人的铁浮屠骑兵,而组建的一支队伍。只不过这支骑兵,没有用铁链将战马连在一起。
重装骑兵虽然强大,但是无论是他们持久作战的能力,还是机动性都非常差。只要有人能够针对重装骑兵的弱点,进行布置,重装骑兵也就失去了作用。
更何况,重装骑兵的造价极为昂贵。不管是战马身上的铁甲,还是每个重甲骑兵,所需要配置的三匹战马以及辅兵,都是一个庞大的开支。
但是,重装骑兵在战场上正面冲锋,却犹如后世的坦克一般,横冲直撞,无人可挡。
“轰隆隆!”
五百重装骑兵虽然不多,但是他们奔跑起来,似乎整片大地都在震动,气势尤为骇人。
高顺让受伤的杨凤,仍旧站在高地上指挥。他却是与龚都骑着战马,带领剩余的一千陷阵营士卒,跟在五百重装骑兵身后,往前冲锋。
李利麾下的那三千西凉精锐,以及其余临阵倒戈的杂兵,全都看到了冲锋起来的重装骑兵,顿时心中骇然。
眼见重装骑兵就要冲入阵中,那些反戈的杂兵,仍旧呆愣原地。
高顺见状,急忙扯着喉咙喊道:“尔等降卒速速躲开,那三千西凉兵交给我等,你们只需在一旁摇旗呐喊即可!”
听见高顺的话,那些呆立当场士卒,这才反应回来,纷纷不顾一切的往旁边跑去。
有不少反应慢的士卒,直接被他们掀翻在地,践踏而死。
“杀!”
五百全副武装的重装骑兵,暴喝一声,杀气纵横。哪怕李利麾下的三千精锐西凉军,心中亦是有些胆怯。
李利见状,急忙喊道:“贼军人少,休要怕他们。长枪兵,列阵!”
李利跟随李傕时间很久,作战经验也非常丰富。他知道对付骑兵,长枪兵是最好的选择。
那些拿着长枪的西凉士卒闻言,迅速摆开了阵势,开始组建长枪阵。
然而,西凉军被反戈的杂兵冲散了阵势,一时间居然没有办法,排列成严密的阵型。
363.第363章 陷阵
“轰隆隆!”
简陋的长枪阵,面对浑身铁甲的战马与骑兵,他们手中的木质长枪,居然被骑兵强大的冲击力折断。而陷阵营重装骑兵,却仗着一双马镫,只有十来人被长枪捅落下马。
重装骑士落马,他们的下场可想而知。在战马的铁蹄下,这些骑士的命运无疑是悲惨的。
因为他么浑身披带重甲,因此自身的灵活性极差。掉落下马,也就宣布了他们的死亡。
“杀!”
重装骑兵的骑士齐声爆喝,骑着战马横冲直撞。一时间,战场之上血肉横飞。
哪怕精锐的西凉军,面对重装骑兵的冲锋,他们也绝对无法以血肉之躯正面抵挡。
在战马的践踏,以及马上骑士冰冷的杀戮之下,一个又一个的西凉士卒,要么被战马践踏而死,要么被骑枪洞穿,变成了残破的尸体。
而那些侥幸逃得性命的士卒,却是面带恐惧之色。他们的心中,已经产生了怯意。两军交战,一支气势被夺的军队,注定会是败亡的下场。
五百重装骑兵,既然已经冲破了西凉军的阵型,自然是虎入羊群。他们如同一柄锋利的剑刃,直接将整个西凉军凿了一个对穿。
冲锋过去的重装骑兵,再次调转马头,继续冲入了西凉军之中。
李利看到自己作为依仗的西凉士卒,被冲得四分五裂,顿时心疼不已。在心疼之余,他仍旧高声喊道:“莫要慌张,莫要慌张!贼军只有几百人,只要杀掉他们,我们就胜利了。”
“轰隆隆!”
又一次凿穿,哪怕只有五百重装骑兵,亦是势不可挡。
西凉士卒鼓起勇气,用大刀、长矛、弓箭攻击这五百人。奈何他们的装备太过坚硬,这些武器根本无法破防。
有些西凉士卒,想要攻击那些重装骑兵,没有被保护起来的战马马腿。
奈何战马上面的骑士,刻意保护着自己的战马,但凡有西凉士卒靠近,都会被他们一枪洞穿身体。
而且,这些重装骑兵,虽然长途奔袭的能力很差,但是短途冲锋,速度亦是不慢。纵然有些机灵的西凉士卒,想要攻击战马的马腿,时机亦是稍纵即逝。
五百重装骑兵,就这样在战场上来回冲杀了三次。就在这些重装骑兵,第三次凿穿西凉军阵地的时候,他们不再返身冲杀,反而开始脱离战场。
重装骑兵虽然冲击力强大,但是他们持续作战的能力,却并不太强。
因为战马带着全身铁甲的骑士,以及它们本身披挂的铁甲,这些重量加在一起,对于战马是个非常大的负担。
来回冲杀三次的五百重装骑兵,他们胯下的战马,已经有些后继乏力。若是再不脱离战场,恐怕战马就会力气耗尽。
西凉军虽然是百战精锐,但是面对砍不动、杀不死的重装骑兵,他们顿时也没有了继续作战的勇气。
就在西凉军军心涣散的时候,却见五百重装骑兵已经脱离了战场。他们见状,顿时舒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此时,高顺、龚都已经带着一千陷阵营步卒,踏着整齐的步伐杀了进来。
这一次,主动出击的陷阵营士卒,他们与防守时候使用的武器,完全不一样。
冲锋的陷阵营,他们撇弃了笨拙的大铁盾,反而带着长刀、长枪、小圆盾,组合成一个三角阵型,杀入西凉军的阵中。在三角阵型的中间,却是一些拿着两米长枪的枪兵。
一千陷阵营踏着整齐而压抑的步伐,坚定不移的往前行驶着。
“陷阵!陷阵!”
三角阵型的中间,那些长枪兵挥舞着手中的武器,齐声呐喊。
“嗬嗬!嗬嗬!”
前进中的圆盾兵,他们用武器敲打着盾牌,撞击出了一阵整齐的响声。这些人的口中,却是发出了如同野兽一般的呼喝之声。
“陷阵!陷阵!”
“嗬嗬!嗬嗬!”
整齐的呐喊,犹如野兽一般的嚎叫,顿时散发出一阵强大的气势。哪怕精锐如西凉兵,亦是面露骇然之色。
李利身旁的一员副将,急忙对李利说道:“主公,五百陷阵营骑兵,就已经如此厉害,杀得我等毫无还手之力。”
“如今他们一千人冲了过来,如此精锐的装备,如此整齐的阵型,当真是世间罕见。”
“我等现在,已近只剩下了不到两千兵马,旁边还有哪些虎视眈眈的叛军。若是再交战下去,我等必败,还请主公下令撤兵吧!”
李利狠狠瞪了那人一眼,愤然说道:“这一千步卒,如何比得上那五百身披重铠的骑兵?”
“更何况,吾弟李暹已经领了一万人马前来接应。只要我等挡住了贼军的攻势,待吾弟率军到来,即可大破贼军。”
李利遂不听那员将领所言,执意带着气势已泄的西凉士卒,前去攻打陷阵营。
拔出了腰中的佩剑,李利厉声喝道:“汝等皆为百战精兵,又岂能怕了这些并州贼军?吾当亲自上前,尔等皆要奋力冲杀,休要胆怯!”
话毕,李利拿起手中的长枪,就一马当先冲向陷阵营。
“杀!”
李利身后的副将无奈,只得大喝一声,带着麾下士卒硬着头皮冲了上去。
“杀!”
西凉士卒亦是抖擞精神,大喝一声,跟随李利往前杀去。
不得不说,李利的一番话,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西凉军作为闻名天下的强兵,他们有着自己的骄傲。哪怕有些残暴不仁,但是这些士卒的战斗力,却是毋庸置疑。
纵然方才被五百重装骑兵,来回冲杀了三次,他们仍旧没有彻底丧失胆气。
李利的身体力行,更是让这些西凉士卒,再次鼓起了勇气。
“杀!”
看着冲来的西凉军,高顺暴喝了一声。
两军相交,宛若一个绞肉机一般,顿时残肢断臂飘扬,血肉横飞。
“怎么可能?”
李利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的一切,只见那些与陷阵营步卒交锋的西凉军,如同无助的绵羊一般,被陷阵营无情的屠杀着。
反观陷阵营一方,圆盾兵配合默契,将身后的枪兵完全保护了起来。
纵然这些圆盾太小,有些西凉士卒仍旧能够砍杀到陷阵营。但是身披重甲的陷阵营士卒,早就训练过如何在战场上,保护自己的要害不被攻击。
那些西凉军的武器,砍到了陷阵营身上的铁甲之上,完全无法伤害他们分毫。
哪怕力大无穷的西凉兵,他们用武器砸在陷阵营士卒的身上,也会被那些特制的鱼鳞铁甲,卸掉很多的力气。
有铁甲、圆盾保护的陷阵营士卒,根本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但是李利麾下的西凉兵,却是伤亡惨重。
不要以为陷阵营防御强大,就刻意忽略了他们的攻击力。这支部队既然能被冠于‘陷阵’的称号,可见他们攻坚的能力是何等强大。
两军交锋紧紧过了半盏茶的功夫,西凉军就已经损失了几百人。
相比起重装骑兵强大的冲锋能力,陷阵营步卒的杀伤力更为强大。因为,虽然重装骑兵,他们的冲锋的能力强大无匹。
然而,他们的机动性、灵活性却是差了很多。
被重装骑兵攻击的西凉军,他们被冲散了阵型。有很多士卒,只要逃离重装骑兵的冲锋路线,就可以活命。
然而,排开阵势的陷阵营步卒,却如同一个绞肉机一般,在战场上横冲直撞。
随着高顺的指挥,哪怕他们前后左右前进,也能保持着整齐的阵型。
李利看着溃败的西凉军,有些失魂落魄的说道:“天下之间,怎会有这样一支军队?”
眼见西凉军已经全线溃败,他脸色狰狞的大声喊道:“不可能!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李利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自己一万大军,被一千五百人击败的这个事实。
“主公,我军已败,若不早点离开,恐怕再过一会儿,贼军就要杀过来了!”
李利回过神来,急忙说道:“对,对,赶紧撤退!”
说到底,李利也是一个怕死之人。面临死亡,没有人能够坦然无惧。
那些西凉军,早就巴不得李利下令撤退。他们听见命令以后,顿时带人护着李利冲杀出去。
见西凉军溃败,高顺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他对身旁的一个只执旗手说道:“挥舞大旗,命令轻骑出击!”
执旗手听令,就开始挥舞着手中的旗帜,通知不远处的杨凤。
杨凤看到西凉军溃败,早就忍耐不住,想要领兵追杀。他看见旗帜飘扬以后,顿时高声吼道:“全军,随我杀敌!”
五百轻骑兵,全都呐喊一声,跟着杨凤往前冲去。
这些士卒身上沾染着鲜血的铁甲,却为他们平添了一份杀气。
这五百人,就是那五百重装骑兵。
他们脱离战场那个以后,就换了没有身披重铠的战马,在一旁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出击。
旁边,那将近五千倒戈的杂兵,亦是目瞪口呆的注视着战场。
他们没有想到,强大无比的西凉军,在陷阵营面前,居然如此不堪一击。
这些人正感到震撼的时候,忽然看见龚都领着十几人上前,对他们喝道:“反贼李利已经溃逃,若是尔等若想立下战功,即可带兵前去追击。”
364.第364章 斩李暹
听见龚都的话以后,这些人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他们虽然乃是乌合之众,但是打顺风仗的时候,亦是气势如虹,悍不畏死。
如今李利兵败,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时候,他们自然想要建功立业,好在高顺面前请赏,不绝会手下留情。
一时间,战场之上喊杀之声震天,李利等人就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狼狈逃窜。
却说李利被诸将,以及西凉残军护送着,拼命奔逃。杨凤带着五百轻骑前去追击,他们一路上不停地前进、冲杀,根本没有丝毫停留。
已经丧胆的西凉军,自然是难以组成有效的反抗力量。他们被奔袭的陷阵营骑兵击伤、冲散,只好与李利的大部队进行脱离。
而此时,那些临阵倒戈的杂兵,却是狐假虎威,四处击杀逃窜的西凉士卒。
高顺将一千陷阵营步卒,交给了龚都指挥,他却是骑上了战马,前去与那五百陷阵营骑兵汇合。
如今杨凤肩膀受伤,若是遇到敌将,恐怕难以保全性命。而且,陷阵营乃是高顺一手组建的,就如同他的孩子一样。
哪怕现在这场战争胜利了,他也不希望在追杀敌军的过程中,出现什么意外,而使得陷阵营有所伤亡。
对于高顺而言,这些陷阵营的士卒,就好像他的孩子一样。哪怕只有一人伤亡,他也会心疼很久。
高顺胯下的战马,乃是陈旭赏赐给他的一匹好马。它的速度非常之快,没过多久,就已经追上了那五百轻骑。
“高将军,李利那厮有不少亲信拼死护着他。不然的话,我等早已取了李利那厮的狗头。”
杨凤见高顺过来,脸上带着兴奋的神色,大声喊道。
这次与李利军的交战,陷阵营胜得可谓是酣畅淋漓。杨凤也切实见识过了,陷阵营强大的战斗力。
对于每一个武将而言,都希望自己麾下,能够有如此精锐的士卒,杨凤自然也不例外。
他看着这些陷阵营士卒的眼神,亦是热切不易。但是杨凤也知道,依照他的才能,想要统帅这支军队,绝无可能。
“若是能够一直跟随在高将军身旁,当作他的副将就好了。”
在心中,杨凤如此想到。
高顺微微颔首,对杨凤说道:“贼军已败,若是我等能够趁此大胜良机,斩杀李利。那么再想要夺取武关,就会减少很多麻烦。”
“纵然不能斩杀李利,也要趁此良机攻下他们的那个营寨,使西凉军全部龟缩在武关城中。”
话毕,高顺也不再言语,挥舞着手中的长枪,一马当先前去追杀李利。
“保护主公!”
眼见追兵再次靠近,一些李利的亲兵,顿时大吼着迎向高顺。李利却是趁着这个时机,继续往前面奔逃。
“杀!”
高顺率领五百陷阵营士卒,勇不可挡。没过多久,那些为李利争取时间西凉士卒,就已全部被斩杀。
“活捉李利!”
高顺暴喝一声,再次纵马冲了过去。
此时李利身旁,已经没有了多少西凉士卒。眼见高顺领兵杀来,李利心中大骇,仰天大呼:“莫非吾就要死在此地?”
“咚咚咚!”
李利刚刚说完话,就听见一阵金鼓之声响起。只见前锋灰尘大作,旗帜飘扬,为首一员大将正是李暹。
李利看到援军到来,顿时大喜过望,他急忙喊道:“暹弟救我!”
自家兄长兵败的事情,李暹已经知晓。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他才带兵前来接应。
望着李利身后近在咫尺的追兵,李暹急忙喊道:“兄长莫忧,某家来也!”
话毕,他就招呼着众人,纵马提枪前来救援李利。
骤然看见前方密密麻麻的敌军,杨凤顿时心中一凛。如今他们麾下,只有五百轻骑,那一千陷阵营步卒,却还在后面没有赶来。
杨凤来到高顺的身旁,对他说道:“贼人援军已至,我们还是暂避锋芒为好。”
高顺看着近在咫尺的李利,心中非常不甘,他大声吼道:“陷阵,陷阵!”
五百骑兵高声怒吼:“有我无敌!”
高顺跃马挺枪,如同离弦的箭矢一般,杀向了前面的李利。他一边纵马狂奔,一边高声吼道:“不杀李利,死不休战!”
“不杀李利,死不休战!”
五百陷阵营骑兵,亦是高声怒吼,丝毫没有因为敌人援军的到来,而有所胆怯。
他们挥舞着手中的长枪,纵马奔腾,怒吼,不顾一切的往前冲杀。
何为精锐?
武器锐利,甲胄精良,战场时上,势如劈竹,方为精锐;两军临阵,斩将夺旗,心中无畏,死战不退,方为精锐;不管双方差距多大,都敢一往无前的冲锋,方为精锐。
而高顺麾下的陷阵营士卒,他们就是对于‘精锐’最好的诠释。
“杀!”
五百骑兵爆发出来的气势,居然盖住了对面的七千兵马。
李利见援兵到来,陷阵营仍旧不顾一切的前来追杀自己,更是亡魂大冒。
哪怕援军就在前面,他仍旧感受不到是好的安全之感。他拼命用马鞭鞭打着胯下的战马,想要尽早被自己的大军所包围,
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摆脱身后的那群魔鬼。
可以说,这场仗一下来,李利已经完全被陷阵营杀破了胆。
“噗通!”
忽然之间,李利胯下的战马居然马失前蹄,栽倒在地,李利亦是被掀了下去。
高顺见状,顿时大喜过望,他跃马挺枪就要上去结果了李利。
“贼子安敢伤吾兄长!”
李暹看着自家兄长落马,眼见就要丢了性命,顿时目眦欲裂。他大吼一声,仗着自己马快,不管不顾的冲了上去。
“噗嗤!”
高顺纵马上前,一枪刺向李利。却不想,李利虽然落马,但是自身的求生**非常强烈。
他在地上来了一个驴打滚,居然躲过了高顺的长枪。
高顺一击不中,手中的长枪扎在地上,急忙再次拔出了长枪,刺向李利。
这一次,他有了防备,哪怕李利再如何躲避,也绝对没有办法躲避过去。
“铛!”
千钧一发之间,李暹已经来到了高顺面前,他以手中的长枪,架住了高顺的攻势。
眼见就要结果了李利,自己的长枪却被架住。而且对面的敌军越来越近,若是被他们包围,哪怕精锐的陷阵营士卒能够杀出重围,也会损失惨重。
每一个陷阵营士卒,都是高顺手把手训练出来的,他们之间的关系极为密切。高顺绝对不愿意看到,大量陷阵营士卒折损在这里。
不怕死是一回事,但是若有可能,高顺绝对不愿意,看着他们蒙受损失。
想到这里,一直沉稳无比的高顺,亦是双目通红,狂性大发。
“死!”
他怒喝一声,把枪当做棍用,使出全身力气,猛然砸向李暹。
“噗通!”
高顺的力气何等之大?经过这么一砸,纵然李暹举起铁枪进行格挡,他胯下的战马,亦是被砸得跪倒在地,口中发出一阵悲鸣之声。
“噗嗤!”
李暹口中吐出一口鲜血,脸色苍白无比,拿着铁枪的双臂,亦是瑟瑟发抖。
“杀!”
高顺再次暴喝一声,一枪刺死了李暹。他目测了一下距离,发现李利已经逃到敌人援军的面前
“可惜了,现在已经来不及杀李利了。”
念及于此,高顺拔出腰中佩剑,将李暹的脑袋砍了下来,而后大声喝道:“撤退!”
“轰隆隆!”
正在冲锋的五百陷阵营骑兵,他们听见高顺的命令以后,顿时勒住了战马,转身就走。
高顺一边将李暹的脑袋绑在战马上,一边纵马狂奔。
如今敌军势大,贸然交锋,不为智者所为。虽然没有杀了李利,但是这个援军的首领,却是被他斩于马下。
有了这个功劳,这次追杀李利,倒也并非一无所获。
“暹弟!”
已经逃出一段距离的李利,看见李暹殒命,顿时双目赤红,声嘶力竭地大声怒吼着。
两人虽然是堂兄弟,但是他们之间的关系极为密切。若非李暹尽心竭力的辅佐他,李利也没有办法将武关经营的这么好了。
如今李暹身死,就好像斩了李利的一只臂膀,他如何能不心疼?
脸色狰狞的李利,大声喊道:“高顺匹夫,吾誓杀汝!吾誓杀汝!”
而后,他对着已经赶来的援军喊道:“全军出击,追杀高顺。得高顺首级者,赏万金,军中官职随意挑选!”
此时的李利,已经有些失去了理智。
“主公不可!我军新败,况且又折了李暹将军。若是再强行交战,恐怕不仅不能为李暹将军报仇,我等还会彻底兵败,还请主公三思而后行!”
李利话音刚落,就有一员将领劝谏道。
另外一将亦是劝道:“李暹将军早就定计,我等只要死守武关,纵然贼军雄兵百万,我等也毫不惧之。”
“待贼军粮尽,我等再率军掩杀,必定能够大破贼军,斩杀高顺。如此一来,即可为李暹将军报仇雪恨。”
听见两将的劝谏,李利头脑才清醒了下来,他上前抱住李暹的无头尸体,咬牙切齿的说道:“退兵!”
365.第365章 赦令
一场兵力悬殊的战斗,既然以这种方式结束,却是令人觉得不可思议。
这场战斗下来,李利损失了数员大将,就连他的堂弟李暹,也都为了救他而阵亡。
这个结果,对于李利而言,无视是个非常沉重的打击。
却说高顺带着五百陷阵营骑兵,拿着李暹的脑袋与龚都汇合以后,就带兵直扑李利在城外修建的营寨。
此时,李利已经带兵撤入了城中,城外的那个营寨空虚无比。高顺大军一到,那里的几百守军就仓皇逃窜。陷阵营根本没有花费丝毫力气,就拿下了这个营寨。
高顺仔细巡视了这个营寨一番,发现里面根本没有陷阱,这才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龚都也是沙场宿将,他看完李利构建的营寨以后,顿时啧啧称奇:“不曾想李利那厮,居然能够立下这等坚固的营寨。”
杨凤亦是点头赞道:“虽然此人的领兵能力不怎么样,但是这个营寨,构建得却是不错。”
高顺捋了捋胡须,笑着说道:“有了这个现成营寨,麾下儿郎就可以省下一番力气了。”
说到这里,他好似想起了什么,皱起了眉头。
“将军,这个营寨之中的粮草,足够我等使用两月有余。”
忽然之间,一个负责后勤的官员来到高顺面前,脸上带着兴奋的神色。
由于高顺带着陷阵营士卒,千里奔袭赶来武关,因此他们携带的粮草并不太多。若是无法尽快攻克武关,就还要依赖后方供应粮草才行。
然而,现在关中本就非常缺粮,司隶境内的一应粮草供应,都还要从并州运输才行。
武关更是在司隶的最南方,若是从并州运来粮草,光是一路上的消耗,都将是个天文数字。
如今天下饥荒四起,粮食珍贵无比。陷阵营缴获的这批物资,却是能为陈旭省下不少的粮草。
杨凤、龚都听见那人的话,也都兴奋无比。他们身为高顺的副将,现在不仅初战告捷,还缴获了很多物资,这绝对是大功一件。
高顺仍旧皱着眉头,足足过了半晌,他才摇了摇头,说道:“这些粮草,恐怕只够五日之用。”
“这怎么可能?”
不仅是那个管理后勤的官吏,哪怕龚都、杨凤,亦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如此多的粮食,对于一千五百陷阵营而言,绝对足够两月之用。纵然交战期间,士卒饭量大增,也能至少也能管上一个半月的时间。
高顺环顾众人,微微叹道:“你们难道忘了,那些投降的士卒么?”
龚都、杨凤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现在他们麾下的兵马,除了一千五百陷阵营士卒,还有将近五千的降卒。
后勤官算了一下,这才开口道:“将军,后勤供给可不是按照人数来算的。陷阵营虽然只有一千五百人,但是加上他们配置的战马,消耗加在一起,所需要的粮草,甚至要远远超过五千降卒。”
“纵然将五千降卒算在一起,营寨之中的粮草,也可以食用一月之久。若是再稍微削减一下那些降卒的口粮,我等可以坚持更长的时间。”
高顺没有立即反驳,而是反问道:“若是再加上武关附近郡县的流民,还能不能坚持一个月?”
后勤官、龚都、杨凤全都呆愣当场,后勤官更是不可思议的说道:“将军,我等这次前来的目的,乃是夺取武关,而不是收拢流民。”
“只要我军攻下武关以后,境内的流民,主公自然会派人前来安抚。”
后勤官的言下之意,就是要高顺分清主次,不要因为一时仁慈,而使得大军陷入困境。龚都,杨凤没有说话,但是他们亦是一脸赞同的样子。
两人通过这场战役,虽然非常佩服高顺以及他麾下的陷阵营。但是对于高顺,想要赈济灾民的这件事情,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赞成。
打仗绝非儿戏,若是因为一时妇人之仁,而陷大军于不利的境地。待战败以后,悔之晚矣。
好似知道三人心中所想,高顺深吸一口气,说道:“诸位是否觉得,我有些妇人之仁?”
三人看了高顺一眼,却没有说话。毕竟,现在高顺乃是主将,若是他们直言相告,也太不给高顺面子了。而且,作为主帅的高顺假如一意孤行,他们亦是毫无办法。
三人虽然没有答话,但是高顺已经从他们的表情中,得知了想要的答案。
叹了一口气,高顺忽然说道:“如今天下干旱,饥荒四起,虽然有无数的百姓饿死,仍旧有很多人苟延残喘的活着。”
“平常时期,这些人自然不敢与我军作对。然而,若是李利以粮食为诱饵,四处招募流民,为他镇守城池,却当如何?”
“须知,那些饥饿难耐的流民,有时候为了一口粮食,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够做出来。”
“如今李利已经被我等杀破了胆,他们绝对不会再出城迎战。守城战不比野战,若是他以精兵把守城门,以流民防守城墙,我等该当如何破城?”
“野战之中,我等自然不惧那些乌合之众。但是守城战中,他们却能发挥出强大的力量。”
听到这里,后勤官、龚都、杨凤都沉思了起来。高顺仍不罢休,说出一番话来,三人全都转忧为喜,兴奋不已。
干旱,仍旧在持续着,很多地方的土地,都被太阳晒得龟裂了起来。就连山中的树木,也有不少枯萎而死。
武关附近山峰林立,纵然曾经有很多山贼流寇,禁受不住诱惑投奔了李利。但是仍旧有很多人,躲在山中艰苦的生活着。
一个易攻难守的峡谷之中,有一群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山贼盘踞在此处,其中居然还有不少老弱妇孺。
“大当家,难道就因为王当那厮投了李利,我们就不能过去,非要在这里忍饥挨饿么?”
那个被称为‘大当家’的壮汉,正拿着一块破布,擦拭着手中的一柄钢刀。这柄钢刀是他斩杀一个西凉士卒,才缴获来的战利品。
钢刀虽然算不上是什么绝世神兵,但是对于这伙山贼来讲,已经是一柄难得的利刃了。
大当家听见那人的话,擦拭钢刀的手,顿时停顿了下来。他抬头看着那人,说道:“不要忘了,我们为何会有如此下场。”
那人脸带痛苦之色,说道:“族人们的仇,我又怎会忘却?然而,如今寨之中粮草已经耗尽,再不想办法的话,我们山寨的几百人,全部会被饿死。”
“相比而言,被西凉军攻破山寨的仇,以及被王当趁火打劫的仇,又算得上什么?”
“大当家,只要我等投了李利,就会分给粮食;有了粮食,我们才能活下去;只有活下去以后,才能报仇啊。”
大当家望着身旁一颗枯死的树,幽幽叹道:“若事情果真如你想的那般就好了。”
“先不说我等投奔李利,会不会被他们当做炮灰,赶去战场送死。单单是以我等与王当的仇恨,他也绝对不会放过我们。”
“更何况,我听说天子已经派兵前去剿灭李利。若是我等现在去投李利,又与反贼何异?你要记住,我等虽然是山贼,却不反叛朝廷。”
“只要朝廷剿灭了李利等人,我就想带着你们前去投军,为山寨里的老少谋条活路。”
那人继续反驳道:“武关如此险峻,朝廷大军又岂会这么容易将其攻克?纵然武关能被攻克,这山寨里的老老小小,又能不能拖到那个时候?”
“更何况,就算朝廷大军攻克了武关,大当家前去投军,难道可以用自己的军饷,养活山寨里的兄弟们?”
大当家呆立当场,脸色复杂不已:“难道我真的要投奔仇人,才能使得山寨中老小不被饿死么?”
想到这里,大当家的脸上,露出了复杂、痛苦的神色。他虽然被逼无奈成为山贼头子,却并不想成为反贼。
山贼与反贼之间,还是有很大区别的。若是遭逢天下大赦,山贼可以被赦免罪行,反贼却是不会。
哪怕大汉已经日薄西山,但是大汉几百年的积威,仍旧深入人心。若非实在迫不得已,没有人愿意反叛朝廷。
“罢了,罢了,寨中粮草早已耗尽,我若是再坚持下去,恐怕大家都会被饿死。”
挣扎了一下,大当家心中终究还是有了决定。
忽然之间,一道喊声响起:“大当家,大当家。”
大当家定眼望去,发现说话之人,正是他派出山的一个斥候,大当家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那人喘了几口粗气,这才面带喜色的说道:“某出山刺探情报,得到了一个消息。那就是李利率领一万大军出战,有数千人临阵倒戈。结果李利被一千五百官兵杀得大败而逃,就连李暹都战死了。”
“更为重要的是,官军的统帅已经颁布了命令,赦免所有的山贼流寇。只要我们愿意投降,就可以获得朝廷的赈济。日后,朝廷甚至会给我们分发田地、种子!”
“此话当真?”
大当家急忙上前,一把抓住了斥候的手臂,激动地说道。
366.第366章 攻城
武关城,那些投奔李利的山贼头目,全都有些噤若寒蝉。
李利阴沉着脸望着他们,杀气腾腾的说道:“不是我信不过你们,然而,若非那些叛军临阵倒戈,那次战役我等又岂会失败?”
“不是我信不过你们,只不过我不愿意看到,几日前战场之中的事情再次重演,还请诸位三思而后行!”
“踏踏踏!”
李利挥了挥手,他身后就涌现出了几百精锐的西凉军。他们手持利刃,将这些山贼头目全都围了起来。
众多的山贼头目,都有些惊慌失措。他们脸上带着深深的无奈,眼中也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厉色。
李利面无表情的看着众人,说道:“尔等只需将自己的亲眷,暂时留下来当作人质,就可以安全离开此地。否则的话……”
李利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他的嘴角,却是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意。
吃了败仗回来的李利,对于那些临阵倒戈之人,简直恨之入骨。心中惧怕其余的山贼、流寇,以及被强拉入伍的百姓,在面临陷阵营攻城的时候,也会临阵反叛。
因此,李利这才出此下策,要让所有的山贼头子,都把家眷交出来当作人质。
一个大汉愤然起身,踢翻面前的案几,怒声喝道:“我等前来投奔与你,却不想你这厮还要我等家眷当作人质。”
而后他环顾众人,大声喝道:“既然如此,我等何不反了李利,将武关献于朝廷天兵?”
“杀!”
冰冷的言语,从李利口中吐出。他身后的那些西凉士卒,顿时拿着武器,扑向了方才说话的大汉。
“噗嗤!”
一个硕大的脑袋冲天而起,鲜血喷溅而出,撒满了房中的地面。
李利拔出腰中的配剑,上前提着大汉的脑袋,脸色狰狞的说道:“哪个还有异议,犹如此人!”
残忍与死亡,终于震慑住了这些山贼头目。他们无奈之下,只得答应将自己的家眷,交给李利当作人质。
有了人质以后,李利仍不放心。他将这些山贼彻底打乱,让他们分别驻守四面城墙,至于城门口的守卒,却全部是他的嫡系西凉军。
除此之外,李利还开始削减这些人的口粮,限制他们的人身自由。一时间,武关城内怨声载道。
然而,在李利残酷的镇压下,这些人山贼头子,终究没有翻起多大的风浪。
对内,李利实施了铁血的手段。但是对外,他却抛出了极为优厚的条件。李利再次以粮食为诱饵,引诱附近被饿得两眼泛红的流民,以及山贼流寇。
“主公,贼军亦是抛出粮食为诱饵,收拢了很多百姓。如今,贼军已经聚集了三万人马。”
李利听着斥候的报告,脸色无比阴沉。
由于上次兵败,以及陷阵营占据大义,奉天子诏书讨伐武关的缘故。很多百姓以及山贼流寇,在得到朝廷的赦免文书以后,几乎全部去投奔了高顺。
说到底,众人根本不相信,只有一座孤城的李利,能够挡住朝廷大军的围剿。
李利紧紧握住了拳头,良久,他才对另外一员将领无力的说道:“这三天,有多少人前来投奔我们?”
那员将领有些犹豫的说道:“这几日,只陆陆续续来了一千余人。”
“一千余人么?”
李利精神一振,有一千多人,总比没有好得多。
忽然想起了什么,李利急忙问道:“这些人,是不是贼军混进来的奸细?”
那员将领摇头道:“这伙人个个面黄肌瘦,根本不可能是陷阵营的士卒。而且我找来了很多山贼头子,他们也可以作证,这一千来人,并不是那些临阵倒戈的叛军。”
听到这里,李利才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他想了一想,说道:“我曾经听闻暹弟说过,千金买马骨。对这些人好一些,说不定日后,就会有更多的人前来投奔我等了。”
想起了死去的李暹,李利心中有感觉有些黯然。
一连三日,高顺都没有攻城,他只是让人不断地四处招收流民、山贼。
武关的守将见状,亦是在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
李利站在城墙上,眺望着陷阵营大寨的方向,在心中冷笑道:“招收这么多流民,我倒要看看,他们的粮草能够支撑到几时。”
“咚咚咚!”
李利话应刚落,震耳欲聋的战鼓之声,就响彻了振片大地。
只见城墙下面,密密麻麻的士卒涌了过来,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人头。
“敌袭!敌袭!”
李利心中大骇,扯着嗓子大声吼道。
“呜呜呜!”
号角之声响彻整个武关,本来还在城墙上面打盹的士卒,顿时惊醒起来。他们惊慌失措的拿起了武器,跑到了各自的岗位之上。
城墙之下,高顺一马当领着陷阵营杀了过来。他的身后,则是密密麻麻新投过来之人。
“停!”
在距离城墙两箭之地的位置,高顺扬起了手中的武器,厉声高喝。
“嗬!”
陷阵营用武器敲打着盾牌,口中散发出野兽般的嚎叫。他们令行禁止,得到高顺的命令之后,顿时停在了原地。
他们身后的数万乌合之众,虽然无法做到陷阵营那样,却也缓缓止住了前进的脚步。
这些人的阵型七零八落,杂乱无章。但是他们众多的人数,却也给城墙上的守军,造成了巨大的压力。
高顺以枪遥指城墙上的李利,喝到:“反国逆贼,天兵到此,何不早降?若是执意反抗,待大军攻破城池,鸡犬不留!”
“杀!”
一千五百陷阵营士卒,挥舞着手中的武器,高声呐喊。
“杀!”
冲锋陷阵这些杂兵不怎么样,但是论起摇旗呐喊,这些杂兵却是毫不逊色。
震动天地的喊杀声,使得城中守军变色微变。
特别是那些投奔李利的杂兵,以及被西凉军强拉入伍的百姓,他们中间有些人,甚至连武器都有些拿不住。
甚至就连那些,曾经与陷阵营交手的西凉溃军,亦是如此。
不久前的那一战,陷阵营强大的战斗力已经深入人心。哪怕有着城墙的阻隔,他们亦是感到阵阵心惊。
367.第367章 内乱
李利站在城墙上,脸色涨得通红,他遥指高顺,怒声骂道:“贼子犯我城池,杀我父亲,屠我族弟,此仇不共戴天!”
“某在此发誓,日后若不攻破蒲坂,杀掉陈贼,誓不为人!”
李利脸色无比狰狞,已经有些失去了理智。
看着失去方寸的李利,高顺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一挥手中的长枪,大声喝道:“杀!”
“杀!”
一千五百身披重甲,手持圆盾,背着弓箭的陷阵营士卒,亦是齐声爆喝,踏着整齐的步伐冲向城门。
与李利不同的是,高顺虽然也用那些杂兵,却不让他们打头阵。如此一来,这些人心中,就不会认为高顺拿他们当作炮灰了。
见主将、官兵都冲锋在前,那些杂兵自然也不敢懈怠。他们大声呐喊着,跟在陷阵营的身后,往前冲锋。
李利早已让人测出了一箭的距离,见高顺率人进入弓箭射程以后,顿时高声怒吼:“弓箭兵,放箭!”
“啾啾啾!”
城墙上的弓箭手,他们射出去的箭矢,带着刺耳的破空声,飞入了陷阵营的阵地之中。
“叮铛,叮铛!”
然而,面对身披重铠,还有小圆盾为掩护的陷阵营士卒。这些箭矢射在他们身上,只能发出一阵无奈地悲鸣。
密密麻麻的箭矢,根本无法阻挡得了陷阵营前进的步伐。
只有两个拿着攻城器械的士卒,不小心被射中了甲胄中间的缝隙,才受了一些轻伤。
眼看陷阵营阵型没有丝毫错乱,他们仍旧踏着坚定地步伐,一点点靠近城墙。
纵然知道高大的城墙,乃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天险,李利仍旧感到心中有些发慌。
他扯着嗓子怒吼道:“快,快,准备檑木,滚石!休要让贼军爬上城墙!”
陷阵营士卒尚未抵达城墙下面,高顺就让他们停止了前进。放下圆盾,才露出了他们全部的面容。只见这些陷阵营士卒,浑身穿着重甲,就连头上也带着铁质的面罩。
高顺大声吼道:“全军弓箭上弦,远程压制!”
由于防守方有城墙作为依靠,因此在一箭之地以外,高顺的陷阵营弓箭手,根本没有办法射中城墙上的敌军。
因此,他才让自己的部下冒着箭雨,来到距离城墙比较近的位置,才开始往城中射箭。
李利看到陷阵营停在半路之上,居然在心中松了一口气。只要陷阵营士卒不强行攀爬城墙,李利就丝毫不怕武关失守。
“啾啾啾!”
然而,当一道箭矢,擦着他的耳朵射过去以后,李利才感觉浑身上下冷汗淋漓。
“啾啾啾!”
陷阵营士卒射出一道道箭矢,城中不停有人中箭倒地。箭矢飞到城中,引起了很大的恐慌,有很多守城士卒,都忍不住往后逃去。
“不要慌,不要慌,弓箭兵压制!”
李利见状,厉声高呼。然而他的喊声,根本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那些站在城墙上的士卒,大多都是一些杂兵。
再加上李利的高压政策,使得这些士卒根本毫无战心。他们之所以待在城墙上,也是因为心中惧怕李利罢了。
若是战局有利,他们倒也不敢有什么二心。但是如今,面临陷阵营弓箭兵的打击,很多人都不愿为了李利丢掉性命。
因此,城墙之上,一时间变得混乱不堪。
李利见城墙上的杂兵,仍旧乱成一团,顿时勃然大怒。他调了一队西凉军精锐来到城墙上,但凡有人畏敌后退,尽皆被斩杀。
李利的铁血手段,再次震慑住了城墙上的杂兵。他们也知道,若是继续待在城墙前面,可能会被陷阵营的弓箭手射死。
然而,若是现在畏敌不战,立刻就会被西凉军杀死。孰轻孰重,他们自然心中有数。因此,这些人再次咬着牙,来到了城墙边上。
“啾啾啾!”
陷阵营的弓箭手不停的射出箭矢,城墙上面的守军在慌乱了一阵以后,也开始零星的射出箭矢用以反击。
然而,陷阵营强大的装备,却为他们挡住了一支又一支的箭矢。
除了那些箭术惊人的神射手,以及能开一石强弓的大力士以外,城墙上面的守军,根本没办法上到陷阵营士卒。
与城墙上面士卒对射的陷阵营,吸引了很多守军的注意力,他们根本不敢抬头,只是偶尔起来射出一支箭矢,双方就这样在战场上面僵持着。
陷阵营的举动,却是让他们身后的那些杂兵,所面临的弓箭打击少了很多。
这些杂兵,他们并非空手而来。有很多人抬着云梯、推着冲车、抱着粗壮的树木,缓缓靠近城墙。
有陷阵营的掩护,这些杂兵很快就来到了城墙之下。
“轰隆隆!”
百来人抱着一个粗壮的树木,狠狠撞击着武关的城门,发出震天的响声。
然而,武关那雄壮、坚固的铁门,只是轻微晃动了一下,就没有了丝毫动静。
“轰隆隆”!
巨木再次撞击,纵然李利对于城门的坚固程度非常信任,心中仍旧有些担忧。
他对着身后的士卒喊道:“倒火油,烧掉贼军撞击城门的巨木!”
一锅又一锅的火油倾倒下去,浇在了巨木以及士卒的身上。
“轰!”
火箭从城墙上面射了下来,被火油浇中的士卒以及巨木,全部被大火吞没。
那些浑身燃起熊熊烈火的士卒,在地上翻滚着,口中发出了凄厉的嘶喊之声。
“射死那些人!”
高顺大声呼喝着,他身后的陷阵营士卒,纷纷将弓箭瞄准倒火油的武关守军。
一轮箭矢下来,又有不少人倒在了城墙上。
然而,带着攻城器械准备攻城的杂兵,却被火油吓破了胆子。那些推着冲车的士卒,亦是面带犹豫之色,裹足不前。
高顺见状,急忙大声吼道:“你们只管上前,我等为你们掩护!”
士卒们听见高顺的话,再看着城墙上已经不敢冒头的守军,这才再次鼓起勇气,往前冲去。
一时间,士卒们用冲车开始撞击城门,抬着云梯的士卒也搭上梯子,开始攀爬城墙。
李利见状,大声怒吼着:“派人堵死城门,西凉军也上城墙防守!”
“轰!”
李利话音刚落,只见城内火光大起,一阵喊杀之声震耳欲聋。
李利脑袋还有些转不过来弯,他扯着喉咙大声喊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368.第368章 捷报
由于时间尚短,蒲坂城仍旧在建设之中。
既然已经决定定都此地,那么蒲坂城的规模势必要扩张好几倍。
临时的大殿之内,天子刘协坐在主位上,对着下面的大臣说道:“诸位爱卿,如今饥荒四起,纵然大将军不停让人从晋阳运输粮草进入关,亦是有些捉襟见肘。”
“更何况,并州乃是寒苦、荒芜之地,粮草储备本就不多。在关中庞大的消耗之下,并州余粮亦是所剩无几。”
“不知对于如今关中的困境,诸位爱卿可有什么应对之策?”
刘协话音刚落,就有人出班奏道:“陛下坐拥四海之地,乃是九五之尊。只需一道诏书下去,诸侯又岂敢不贡献粮草?”
另外一人反驳道:“诸侯盘踞地方,招兵买马,心有二志者大有人在。如今天下饥荒四起,诸侯又岂会向朝廷贡献粮食?”
又有人奏道:“如今秋耕将至,陛下应当下诏安抚民心,招收流民,并且分发给他们田地。只要等到明年粮食成熟,朝中困境自然可以迎刃而解。”
有人持不同意见:“恢复生产自然很重要,但是这场干旱持续今日,仍旧没有丝毫退去的迹象。纵然招收流民、开垦田地,也难保明年不会颗粒无收。”
又有人说道:“我等可以效仿大将军,在并州并境内的行事。广挖水渠,多造水车,并且蓄养水位。只要关中局势稳定下来,纵然遭逢干旱、蝗灾,我等亦可从容治理。”
侍中当即说道:“诸位所言虽然大善,然而事到如今,我等不仅要供给几路大军的粮草,还要赈济灾民。若是长此以往,恐怕关中的粮草,根本支撑不到明年啊。”
朝中大臣你一言我一语,商议、争论了半天,却仍旧没有给出决定性的建议。
刘协看着乱哄哄的众人,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之色。
自从陈旭将大部分政务,交给天子、朝臣处理以后,刘协才知道如今的关中,究竟残破到了什么地步。
一开始,刘协还生怕陈旭会从中作梗,限制他的权力。但是一段时间下来,他居然发现,陈旭好似真的不管这些政务了。
刘协也希望能够通过自己的励精图治,改变现状,振兴汉室。然而,现实的残酷,却让他头疼不已。
而且,蒲坂的粮草现在居然有些供应不上,这不得不让刘协花费了很多心思,想要解决这个问题。
刘协看到一直站立一旁假寐的陈旭,忽然出声问道:“大将军,不知还能不能从并州多征调一些粮草?”
陈旭猛然睁开眼睛,躬身说道:“陛下明鉴,虽然并州境内还有些余粮。然而,若是再强行征调,恐怕并州境内的百姓,就无法支撑到明年粮食成熟了。”
刘协无奈地问道:“那么依大将军之见,我等该如何度过这道难关?”
陈旭还没出言回答,就有朝臣急忙插嘴道:“大将军总领一应军务,每天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已经非常忙碌了。这些内务小事,还是交给我等想办法解决吧。”
“不错,大将军日夜操劳,陛下不应再给大将军增添重担。”
他们好不容易取得了一些权力,自然不愿意,陈旭将这些权利再次收回去。
这段时间,陈旭虽然也是每日都上殿议事。但是除了军务上面的事情,其余政务若是天子不向他询问,他也不会插嘴。
对于那些大臣的心思,陈旭自然是洞若观火。听见他们的话以后,陈旭当即就闭住了嘴巴。
“武关急报!”
忽然之间,有甲士跑进殿中,大声喊道。
陈旭闻言,心中一震,向天子施了一礼,道:“陛下,武关有重要军情,臣先去将其处理完毕,再来汇报给陛下。”
话毕,文昭转身就走。他刚刚走到大殿门口,忽然又停住了脚步。
文昭转过身,对着满朝公卿说道:“如今粮草、物资缺乏,饥荒四起。想要解决眼下困境,无外乎三个方面。”
“第一,削减用度,节省开支,争取能够撑的时间长一些。”
“其二,招拢流民,开垦田地,恢复生产,希望明年能够有个好收成。”
“其三,各地任用清廉能干的官吏,针对各地不同的状况,一一治理。”
“陛下虽然年幼,诸位公卿却是当世大才。然以吾观之,这段时间朝中争论了许久,却总是没有拿出有效的解决方案。”
说到这里,文昭冷冷扫视了众人一眼,有些激动地说道:“诸位难道不知,秋耕越来越近?”
“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诸位若是没有能力为陛下分忧,处理好各种政务,鄙人不才,却也愿担起重任。”
话毕,陈旭直接转身离去。
听见陈旭如此说话,朝中公卿尽皆呆愣当场,待陈旭离开以后,才有人忍不住骂道:“真是狂妄至极!”
然而,他看到一旁眯着眼睛的程昱、李儒以后,却是不敢再说话。
陈旭之言,不可谓不重。
他的言下之意乃是:若是你们没有能力处理各种政务,那么我只好再次总揽大权。那个时候,可怪不得我不放权,而是你们太过无能。
刘协脸上也带着一丝忧色,他对着杨彪说道:“杨太尉,对于此事你有何见解?”
纵然陈旭的放权,使得刘协对文昭的感官大有改善。但是他仍旧担忧,陈旭会找借口再此收回这些权利。
杨彪略微思考了一阵,才微微叹息一声。
他躬身向前,说道:“其实大将军的话,已经说得非常清楚了。想要解决眼前的困境,无外乎恢复生产、节省开支、任用能吏。”
“臣觉得,可以参照并州的模式,开始恢复生产,准备秋耕。”
“然而,这场干旱究竟会持续多久,却也不得而知。臣建议,当削减公卿的俸禄,节省开支,以备不时之需。”
“除此以外,陛下当下诏征辟四方才俊,下放各地为官。”
“哗!”
杨彪的话,在朝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满朝公卿自然不愿意自己的俸禄被削减,一时间,反对之声此起彼伏。
大殿之中,朝臣们有的这样说,有的那样说,众人尽皆争执的面红耳赤。
刘协听见杨彪的话以后,犹豫了一下。
待他看到丑态百出的满朝公卿以后,顿时一拍龙案,咬牙说道:“尔等皆为社稷之臣,如今正值国难当头,尔等就不愿为了江山社稷牺牲一下么?”
“朕意已决,日后除了每日口粮以外,其余开销,能省则省!”
如今他好不容易争取到了一些权利,刘协绝不愿意,陈旭再将这些权利收走。
杨彪亦是说道:“陛下英明,臣亦愿将朝廷分发的俸禄,除了供应家中开销以外的粮食,全部捐给朝廷。”
朱儁亦是说道:“臣附议!”
“附议!”
“附议!”
如今天子都已经开口,其余众人自然不好再说些什么。
这个时候的士大夫非常注重名声,若是其他人都为了江山社稷,同意削减开支,其他人纵然心中不愿,也只能咬牙接受这个事实。
毕竟,俸禄削减以后,他们仍旧能够存活。但是名声臭了,这些人就是生不如死。
李儒、程昱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笑意。
还政与天子,正是陈旭帐下几个谋士制定的策略。
虽然现在很多政务,都交给天子以及百官处理,但是境内所有的事情,仍旧瞒不过陈旭的眼睛。
百官虽然心思不一,但是他们之中不乏才能出众之人。陈旭正好可以利用这些人,发展内务,壮大陈氏集团的实力。
只要掌控了军权,这些人手中的权利,随时都可以被再次剥夺。
而且,还政于天子,不仅能够缓解陈旭与百官的关系,还能博得一个忠于汉室的好名声。
只要陈旭好生经营,恐怕天下心怀大汉的才能之士,都会纷纷来投。
百官的俸禄,以及皇室的开销,对于现在的文昭而言,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文昭早就想要削减皇室、百官的开销,但他却怕遭受百官的强烈抵制,被骂大逆不道,因此才不敢如此行事。
然而,削减开支这件事情,若是交给天子处理,那么事情的性质,将会变得完全不一样。
其实,并州仍旧有不少多余的粮草。但是陈旭却让地方官吏伪造奏折,而后上交给天子。
是以,天子以及百官,才会认为并州也快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却说陈旭急忙退出大殿,而后召来诸将,打开信使传递过来的战报。
看完之后,陈旭脸上露出了浓烈的笑意,他对诸将说道:“严正果不负吾之所望,已经攻下了武关!”
“哗!”
这个劲爆的消息,使得诸将议论纷纷。
依照路程,陷阵营到达武关还有没有几日。却不想,今日就已经传来了攻克武关的消息。
若是考虑到,信使在路上的耽搁,那么高顺打下武关所耗费的时间,必定更短。
赵云急忙接过陈旭递过来的书信,看完之后,这才脸带敬佩之色,将其传给了下一人。
369.第369章 欲劫粮草
原来,高顺招收流民、山贼,赦免他们以往的罪行,并且供给粮草的消息传出去以后,但凡接到消息之人,纷纷来投。
对于这些前来投奔之人,高顺自然是来者不拒。而且,他也遵守诺言,供给他们粮食。
却说武关附近的一个山贼大当家,他本来迫于寨中无粮,想要带人前去投奔李利,却忽然得到了斥候的汇报,备言官兵招降山贼、收拢流民之事。
大当家本来就想要日后归顺朝廷,不愿前去投奔李利。待他听闻这个消息以后,顿时欣喜若狂,就想要带领寨中众人,前去投奔官兵。
却不想,高顺早就派人打听到了大当家的事迹,知道此人心怀忠义。于是高顺就派人率先上山,与大当家定下计策,让他诈降李利。
高顺带领陷阵营攻城之时,吸引了所有西凉军的注意力。混入城中的大当家,却是悄悄撤出战场,前去围攻被少量西凉军包围的一座营寨。
李利因为惧怕,城中其余山贼头目临阵倒戈,这才逼迫他们交出了自己的家眷,而后将他们聚拢在这座营寨之中,当做人质。
大当家带兵突袭,那座根本没有多少守军的人质营寨。由于这是在城内,因此那些少量的西凉守军,根本没有想到会有敌人前来。
猝不及防之下,关押着人质的营寨,就这样被攻破了。
大当家带人攻破营寨,救出人质以后,顿时让人四处高呼,通知那些城墙上的守军。
那些守军对于李利扣押他们家眷之事,早就心有不满。再加上浑身铁甲的陷阵营士卒,不停往城中射入箭矢,使得他们早就毫无战心。
若非被西凉军,用武器逼迫着赶到城墙前面,恐怕他们根本不敢上前。如今他们的家眷已经被解救出来,而且还隐隐成为了大当家手中的人质。
再加上他们也知道,几天前在战场反叛的那些军队,不仅得到了赦免,每日还能够吃饱饭。
因此,没有了后顾之忧的山贼守军,纷纷临阵倒戈,攻向城墙上的西凉军。
就这样,里应外合之下,武关被高顺攻破,就连武关守将李利,也被高顺斩于马下。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徐晃领了陈旭军令,带着三千步骑,星夜兼程赶往箕关。
箕关位于河东郡的最东部,乃是一道天下少有的险关。在箕关以西五十里的位置,有一个非常出名的亭阁,叫做邵亭。
河东郡东部山脉林立,很多地方都是地广人稀。百姓出远门的话,走在河东郡东部,很久都难得看到一个村落。
因此,官府就在河东郡的东部,修建了两个驿站,分别是壶丘亭与邵亭。
这两个亭阁,都在险峻的山道之内。其中壶丘亭距离东垣较近,邵亭距离箕关较近。
山道之上,一彪人马疾驰前行,为首一员大将正是徐晃,他的身旁还跟着管亥、韩暹。
韩暹以前身为白波军将领,流窜在河东郡境内,他对于河东郡的地形亦是非常熟悉。
虽然徐晃以前,只是杨奉麾下的一员偏将。但是韩暹现在屈居徐晃之下,倒也没有丝毫不满。
因为他有自知之明,知道徐晃的才能要远远超过他。
因此一路下来,他对于徐晃这个主将的将令,倒也没有丝毫违背。
眼见大军距离邵亭越来越近,韩暹忍不住提醒道:“徐将军,邵亭乃是大军东进箕关的必经之路,这里道路狭窄,山路险峻,易守难攻。”
“若是贼军在此地设伏,恐怕我军危矣!”
徐晃闻言,刻意放缓了战马的速度。
他眺望远方,缓缓说道:“韩将军所言大善,然不久之前,吾已经派出斥候前往邵亭侦查。有无埋伏,再过一段时间即可知晓。”
徐晃乃是河东郡人士,而且以前也在白波军中担任头目。他对于河东郡的熟悉程度,丝毫不比韩暹差。
韩暹听见徐晃的话,顿时不再言语。
三千步骑在徐晃的可以控制下,缓缓往前行驶。没过多久,就看到一小队斥候骑着战马,从前面跑了过来。
“大军缓行!”
徐晃扬起了手中的大斧,厉声喝道。
那个斥候小头目来到徐晃面前,说道:“将军,我等已经详细侦查过邵亭附近,并未见到里面藏有伏兵。”
徐晃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他大喝一声:“全军急行!”
没过多久,徐晃就带着三千步骑,来到了邵亭。
徐晃让大军停在山道上休息,他自己却是亲自带领一百人马,前往不远处的一个山谷。
这个山谷依山傍水,是个下寨的好地方。而且只要让人在邵亭立寨,完全可以堵死箕关守军西进的道路。
徐晃视察完毕,当即心中大喜,就带人返回,要在此处下寨。
韩暹闻言,当即阻止道:“将军不可,我等此次前来的目的,乃是夺取箕关,而不是为了防守贼军西进。”
“将军在这里立下营寨,我军距离箕关仍旧有五十里的距离。如此一来,每日前去攻城,光是行军都要花费很长的时间。”
“依末将之见,我等可以在离此地三十里的位置下寨。这样的话,距离箕关才不会太远。”
徐晃点了点头,说道:“韩将军所言不错,然而吾心中自有计较,将军只管拭目以待即可。”
却说李傕的外甥胡封,得知徐晃率军前来攻打箕关以后,顿时大惊失色,召集幕僚前来议事。
“徐晃率领三千步骑,前来攻打箕关,却是如何是好?”
幕僚道:“主公勿忧,城中虽然只有一千五百守军,但是箕关易守难攻。徐晃虽勇,却休想攻克箕关。”
胡封摇了摇头,说道:“我并非畏惧徐晃的三千步骑,只是如今城中缺粮,我军根本支撑不了多久啊。”
“如今箕关西边的河东郡,以及东边的河内郡,俱为陈文昭所得。吾虽然占据箕关,不过是一座孤城罢了。”
“自古以来,孤城难守。更兼城中缺粮,若是陈文昭执意攻取箕关,城破只是早晚的事情。”
幕僚心中一动,有些试探的说道:“既然如此,朝廷派人前来招安之时,主公何不献城投降?”
苦笑两声,胡封说道:“你以为我不愿意投降么?只是舅父往日在朝中树敌颇多,凭借我与舅父的关系,天子以及满朝公卿,又岂会容得下我?”
“若只是如此,吾倒也不惧。毕竟,朝中大权如今都掌握在陈文昭手中。”
“然而,白波谷一战,我为胡轸副将。胡轸战死以后,水淹白波谷,火烧并州军的功劳都被我占据。就连并州大将周仓,亦是被我生擒活捉。”
“此仇不共戴天,我根本不相信,徐晃、周仓能够容得下我。”
幕僚闻言,这才恍然大悟。
按理来说,李傕、郭汜败亡,关中之地尽被陈旭所得。胡封纵然坐镇箕关,亦是孤城难守。
他最好的选择,应该是献城投降才对。然而,胡封拒绝了天子的招安,非为不愿,而是不能也。
若是他接受了招安,被排挤、永不录用还没什么,就怕满朝公卿以及徐晃、周仓怀恨在心,暗地报复。
真要是那样的话,胡封纵然一时能够活命,日后一定也会被人害死。
两人正商议间,忽然听见斥候来报:“主公,徐晃军已经到达了五十里外的邵亭,敌军在那里安营扎寨。”
“徐晃不来攻城,却将箕关唯一西进的道路堵死,莫非是想耗尽箕关城中粮草?”
听见胡封的话,幕僚却是笑道:“若是徐公明果真打得如此主意,恐怕他就要失望了。”
胡封急忙问道:“先生何处此言?”
幕僚笑着说道:“那徐晃自以为堵住了我等西进之路,就可将我等困死城中,这种想法真可谓是幼稚之极。”
胡封皱着眉头说道:“先生莫非想让我出兵,东进劫掠河内郡?”
幕僚摇了摇头,说道:“非也,箕关以东的河内郡县城,皆有重兵把守。如今箕关只有一千五百人马,想要强行攻打县城,恐怕力有未逮。”
胡封不解的问道:“既然如此,东边难以劫掠就食,西方又被徐晃堵死了道路。再过几日,待城中粮尽,我等岂非被困死此地?”
幕僚大笑两声,说道:“谁说西方的道路都被堵死了?”
胡封大惊,问道:“莫非西进河东郡,除了邵亭这一条路,还有其余的通道。”
幕僚神秘一笑,道:“然也!”
原来,这个幕僚以前只是本地的猎户,只不过他机缘巧合之下,读过一些诗书,能够识字,在当地小有名气。
胡封来到箕关以后,求贤若渴。
他也知道,自己想要寻早其他读书人当幕僚,有些不现实。于是听闻这个猎户的名气以后,胡封就将他邀请了过来,待其甚厚。
这个幕僚既然身为内本地猎户,对于山中的各种隐秘的小路,自然是了如指掌。
那个幕僚说道:“我知道一条隐秘小路,可以直接绕过邵亭。”
“徐晃以为占据了邵亭,我等就不可能西进,心中必定懈怠。若是我军出其不意,袭击徐晃军的运粮队伍,必定能够夺取敌军粮草,以解箕关之危。”
胡封闻言,当即大喜过望。
370.第370章 粮草被劫
营寨之内,徐晃向管亥问道:“我军的粮草何时能够到达?”
管亥思考了一下,说道:“依照路程来讲,三日以后即可抵达此地。”
韩暹看了徐晃一眼,有些欲言又止。徐晃见状,当即说到:“韩将军有话但说无妨。”
韩暹深吸了一口气,起身说道:“徐将军在此安营扎寨,莫非是想等到箕关粮尽,我等再去攻城?”
徐晃微微点头,道:“箕关易守难攻,若是强行攻城,恐怕我军亦会损失惨重。然而城中粮草不多,只要我军再等上一段时日,待城中粮尽,必可一战而胜。”
韩暹摇了摇头,有些激动地说道:“此计固然是万全之策,然而将军有无想过,主公这次分四路大军夺取四关之地。”
“若是其余几路大军都能迅速攻破城池,我等却是在此地徒耗时日,别人会怎么看待我等?”
“如今武关已被高顺将军攻破,依照路程来讲,四关之地除了武关,也就是箕关距离蒲坂最近。”
说到这里,韩暹止住了嘴巴,他知道,有些话还是不说的太明白为好。
然而,他的言下之意却是非常清楚。
四路人马,高顺的陷阵营全部有战马代步。再加上武关距离蒲坂最近,因此高顺夺取首功倒也没什么。
然而,其余三路人马全是步骑混编,依照路程来讲,他们这路兵马应该最早兵临城下。
数路人马虽然都隶属于陈旭麾下,但是他们分别被陈旭派出去,未尝没有让几将争功的意味在里面。
假如徐晃这一路人马,攻克城池的速度,要落后其他几路兵马。难保他们这些统兵的将领,不会受到其余诸将的轻视。
更何况,箕关只有一千五百人马,城中守军的数量,也是几道关卡之中最少的。
既然如此,他们就更加没有理由,落后其余几路人马了。
管亥没有说话,但是他的表情,显然也非常认可韩暹的话。好在通过白波谷一事,他也知道徐晃才能非凡。
因此,管亥倒也没有明着反对徐晃的意思。
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徐晃才开口说道:“箕关险峻异常,若是强行攻城,必定伤亡惨重。”
“我等都是主公麾下将领,又岂能因为意气之争,而置麾下儿郎性命于不顾?”
“破箕关之事,吾心中早有定计,韩将军休要再言其他。”
韩暹心中不悦,但是碍于徐晃乃是主将,这才强压住怒气,他在心中暗暗想到:“莫非白波谷一战,已经使得徐晃丧胆?”
“领兵打仗如此畏畏缩缩,又岂能立下赫赫战功?”
……
官道之上,五百郡兵与一些民夫押解着粮草,缓缓往邵亭徐晃军的驻地行驶而去。
由于朝廷颁布的特赦令,那些流窜各地的山贼流寇,他们为了朝廷分发的粮食、田地,也都纷纷接受了招安。
特别是河东境内,更是并州军最先攻克郡城。
无论是并州军强大的威慑力,还是郝昭在永安的所作所为,都使得河东郡现在的治安变得极好。
哪怕有少数不愿意投降的山贼,也被当地官吏联合投降的山贼,将其剿灭。
因此,一路之上,运粮队伍倒也没有受到袭击。
押运粮草的官吏,对着身旁的向导问道:“此地距离邵亭还有多远?”
向导四处看了一看,这才答道:“此地虽然距离邵亭只有二十里路,但是后面的路程多为山道,难以行驶。”
“更何况,河东郡的匪患虽然平定。然而此地崇山峻岭多如牛毛,难保没有漏网之鱼,将军不可不防啊。”
押运粮草的官吏,却是满不在乎的说道:“二十里地的距离,只需急行一日,即可到达徐晃军的驻地。况且这一路行来,一直太平无事,你就无需担心了。”
而后,他扯着喉咙大声喊道:“全军急行!”
押运粮草的民夫,虽然已经疲惫不堪,但是身体的劳累总好过被饿死。因此,他们也都卯足了力气,推拉着辎重车往前行驶,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不仅是他们。就连那五百保护粮草的郡国兵,亦是感觉有些疲惫。
这支人马押运着粮草,来到了一条小道之上。由于山路太过狭小,因此辎重车行驶的极为缓慢。
就连保护粮草的五百郡国兵,也被分成了几段。
“走快点,走快点!”
粮草押运官,看着宛如蜗牛前行的队伍,顿时扯着喉咙不耐烦的大声吼着。
“杀!”
粮草押运官刚刚吼完,忽然听见一阵喊杀之声。只见一彪全副武装的队伍,从山岭之上杀了下来。
“啊,快逃!”
那些负责运输粮草的民夫,听见喊杀之声,顿时吓得双腿发软。他们呐了一声喊,纷纷丢弃身旁的辎重车,往回逃去。
不仅是那些民夫,就连负责护送粮草的郡国兵,亦是有些骚动。
这些郡国兵,也不过是官府挑选那些投降的山贼青壮,临时组建的队伍罢了。
毕竟,关中粮尽,残破不堪,甚至很多县城的官吏都逃逸一空。如此一来,更不可能有郡国兵的存在了。
陈旭取得关中以后,为了维护秩序,就征召了很多青壮充当郡国兵。
这些郡国兵虽然以前也是山贼流寇,但是他们的战斗力却是极为低下。
毕竟,这些山贼流寇,以前也不过是普通人家的百姓,只是因为活不下去,才沦为盗匪。
在他们的盗匪生涯之中,这些人恐怕从未摸过铁质武器,也没有经历过非常激烈的战斗。
因此,遇到有人劫掠粮草以后,他们自然是未战先乱。
粮草押运官亦是吓了一跳,好在他还有些胆识,猛然拔出腰中的佩剑,厉声喝道:“不要慌,不要慌,贼军也只有几百人,我等拼死一战,未尝不能击败贼军!”
粮草押运官的话,多少起到了一些作用。
本来还惊慌失措的郡国兵,纷纷止住了溃逃的趋势,开始拿着武器返身与劫道之人交战。
“噗嗤!”
“噗嗤!”
然而,那伙劫道的盗匪,却是个个骁勇无比。两军刚刚交锋,郡国兵就被那些盗匪砍西瓜切菜一般,杀得落花流水。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看着在战场上纵横驰骋的盗匪,运粮官一脸的不可思议,喃喃自语。
“那是,西凉军!”
有一个民夫,看着宛如杀神的盗匪,顿时恐惧的大声喊着。
他所居住的村落,以前就被西凉军烧杀劫掠一空,因此他对于西凉军的装扮,非常熟悉。
听见了那个民夫的大喊,战场上的众人才回过神来。那些本来还在与西凉军交战的郡国兵,顿时骇然失色,仓皇逃窜。
若这些人只是劫道的山贼,纵然他们战斗力强大,众人也不会惧怕成这个样子。
然而,自董卓以来,西凉军纵横关中数年,他们的残暴与强大早已深入人心。可以说,面对西凉军,这些人根本升不起丝毫反抗的心思。
“逃啊!”
不管是那些临时征召的郡国兵,还是运输粮草的民夫,纷纷呐了一声喊,四散而逃。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邵亭不是已经被徐将军堵死了吗,西凉军为何能够来到这里?”
粮草押运官大声呐喊着,一脸的不可思议。
“将军,西凉军战斗力强大,我等还是先撤吧?”
粮草押运官脸色变幻了几次,而后一咬牙,说道:“我若临阵逃脱,日后必定会被军法处置。家中妻儿老小,又有谁来养活?”
“若是某奋死一战,纵然死在此地,主公也不会亏待某之家眷。”
说到这里,粮草押运官对身旁的众人说道:“西凉军之勇悍,天下皆知。如今士卒毫无战心,四散而逃,你等也离开此地吧。”
说到这里,粮草押运官的眼中,散发出一阵疯狂的神色:“纵然战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话毕,他大吼一声,拿着武器就冲向了前面的西凉军。
那些原来待在粮草押运官身旁的郡国兵,脸色有些复杂,有些人面带愧疚之色,转身逃跑。
最后只剩下二十多人,他们却是呐了一声喊,跟在粮草押运官的身后,悍不畏死的往前冲锋。
然而,面对精锐的西凉军,这几十个人,就好像扔进大海之中小石头一样,根本没有引起多大的风浪。
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来得快,结束的也非常快。没过多久,所有的粮草都被西凉军劫走。
只见胡封的幕僚,带着五十来人,死死守住狭窄的官道,没放一人过去。直到郡国兵与押运粮草的民夫全线溃败以后,他的脸上才露出了笑容。
他对身旁的一员偏将说道:“你带五十人先守在这里,莫要让人前往邵亭通风报讯,免得徐晃带兵前来追击。”
西凉军虽然劫走了粮草,但是山道狭窄,根本不好行军。而且他们人数有限,运输粮草的速度必定不会太快。
若是让徐晃得到了消息,带兵前来追击的话,恐怕西凉军根本逃不回去。
然而,眼前被西凉军封锁的这条道路,乃是东垣前往邵亭的必经之路。只要封死这里,徐晃短时间之内,绝对没有办法得到粮草被劫的消息。
只要给西凉军一点时间,他们就可以,将这些粮草全部运回箕关了。
371.第371章 诈城
胡封的幕僚带着将近八百西凉军,以及劫来的粮草辎重,从另外一个极为隐秘的小路离去。
看着身后一车车的粮食,胡封幕僚心中得意无比:“此次替主公解了后顾之忧,也就可以报答他的知遇之恩了。”
“然而,箕关虽然乃世天下少有的险关,但是孤城难守。如今陈文昭大势已成,主公想要以一城之地拒之,绝无可能。”
“待报了主公的知遇之恩,我也要想办法尽早脱身才行。”
念及于此,幕僚的嘴角,就翘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轰隆隆!”
忽然之间,一阵响声传入他的耳中。胡封幕僚定眼望去,才发现从两边的断崖上,滚下来了很多巨石。
巨石携万钧之势冲击而下,西凉军躲闪不及,有不少人直接被巨石砸死。
“啾啾啾!”
巨石刚刚落下,又有密密麻麻的箭矢倾射而下,不少西凉士卒中箭,嘴里发出痛苦的喊声。
“糟糕,中埋伏了!”
幕僚见状,如何还看不清眼下的情形?他大声吼道:“休要慌张,大家快快躲到粮车下面!”
因为突然遇袭而惊慌失措的西凉士卒,听见幕僚的喊话以后,顿时反应过来。他们急忙爬到粮车下面,利用粮车为他们阻挡巨石、箭矢。
饶是如此,仍旧有不少粮车被巨石砸得粉碎。躲避在下面的人,也都是非死即伤。
山崖之上,徐晃带着管亥、韩暹,冷眼观看着下面被袭击的西凉军。
这一次埋伏西凉军,正是徐晃的计策。
出身河东郡的徐晃,年少之时就喜好游览各地。他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才知道这里有一条非常隐蔽的小路,可以绕过邵亭,从箕关直接截断他们的粮道。
徐晃在邵亭安营扎寨,摆出一副封锁箕关的假象。他相信,只要箕关守将不傻,一定会想办法取得粮草。
徐晃也不知道,箕关守将,到底知不知晓这条隐秘的小路。
然而,徐晃早已打定主意,若是胡封不知道这条小路,他也会派人秘密将其告知胡封。
箕关东部的几个县城,早已坚壁清野,而且城中都有不少郡兵。因此,凭借箕关的一千五百兵力,胡封一定不敢东出劫掠。
既然如此,得知有一条小路,可以绕到邵亭背后的胡封,一定会出兵攻击徐晃的运粮队伍。
如此一来,既可以截断徐晃的粮道,又可以用这些粮草缓解箕关的压力。
其实,在这条小路之上,徐晃早就派出了眼线。当胡封幕僚,率人进入这条小路的那一刻,这些眼线就已经将此事飞报给了徐晃。
只不过,由于时间原因,徐晃这才没来得及,在此地伏击西凉军。
而且,徐晃心中早已有了取箕关之策。因此,他不愿意放走一个西凉士卒。
若是在他们进入山道的时候伏击,西凉军纵然不敌,也能逃回去一些人。
但是现在,前面的道路也埋伏了徐晃的部下,陈旭军已经彻底堵死了西凉军的后路。这数百西凉军士卒,也完全成了瓮中之鳖。
可以说,从一开始,整个战局都在徐晃的掌控之中。
望着狼狈不堪的西凉军,韩暹当即对徐晃说道:“将军果真是神机妙算,这次埋伏,我等只需付出些许代价,就可以消灭这些西凉军。”
“只要这写西凉军被消灭掉,箕关之中,也只剩下数百西凉军了。届时,再想攻破箕关,必定会容易很多。”
徐晃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注视着山道下面的战场。
“杀!”
忽然,徐晃暴喝一声,挥舞着手中的大斧,一马当先冲了下去。管亥、韩暹见状,也不甘示弱,纷纷呐喊着杀下山去。
那些埋伏在两边的士卒,看见主将的举动,也都不再隐藏,拿着武器跟在徐晃身后冲了下去。
“噗嗤!”
徐晃挥舞着手中的大斧,直接砸碎了一个西凉军士卒的脑袋。鲜血混合着脑浆,喷溅了徐晃一身,使得他看起来显得非常恐怖。
“杀!”
管亥、韩暹亦是勇不可挡,他们分别率领一部分士卒,四处击杀西凉军。
徐晃麾下的兵马本就十分精锐,纵然比起西凉军亦是不逞多让。
再加上西凉军骤然被伏,早已军心大乱。而且徐晃麾下的兵马,还要远远超过西凉军。
因此,两军交锋没多长时间,西凉军就被杀得节节败退。
胡封的幕僚见此情形,知道大势已去,他急忙喊道:“徐将军停手,我等愿降!”
正杀得起劲的徐晃,忽然听见胡封幕僚的喊声,顿时感觉有些惊讶。好在他定力非凡,只是惊讶了一瞬间,心中就已经有了计较。
他大声喝道:“扔掉武器,抱头蹲地者不杀!”
管亥、韩暹此时对于徐晃早就敬佩不已,徐晃的命令,他们自然亦是不敢有丝毫违背。
他们听见徐晃的喊声,也都扯着喉咙大声喊道:“扔掉武器,抱头蹲地者不杀!”
徐晃麾下的士卒,亦是不肯示弱,纷纷大声喊着:“扔掉武器,抱头蹲地者不杀!”
胡封的幕僚早就被吓破了胆,他听见徐晃等人的话以后,顿时吼道:“我等中了埋伏,败局已定,尔等若想活命,就照着徐将军的话做即可!”
话毕,他率先扔掉武器,蹲在了地上。
西凉军虽然精锐,但是他们看见自家主帅都已经投降,再加上,他们现在的确已经进入了绝境。
因此,他们也没有过多的反抗,只是忐忑不安的扔掉了手中的武器,抱着头蹲在地上。
徐晃见所有的西凉军,都已经放弃了反抗,脸上这才露出了笑意。
箕关之内,自从幕僚带着八百西凉军前去劫粮,胡封一直有些坐立不安。
如今城中只有七百人,若是徐晃趁机带兵来攻,后果不堪设想。而且胡封对于自家幕僚,率领八百西凉军袭击陈军粮道之事,也是有些患得患失。
他既希望幕僚能够夺取粮草,缓解箕关缺粮的境地。又惧怕这次行动失败,失去这八百西凉军。
若是城中有一千五百西凉军,胡封自信能过抵挡住徐晃的攻城。然而,现在只有七百人,分守四门的话,却是有些力不从心。
因此,被幕僚带出去劫粮的八百西凉军,对于胡封而言非常重要。
胡封正患得患失的时候,隐约之间忽然听见一阵喊杀之声。他定眼望去,只见远方灰尘大作。
胡封见状,脸色一变,他拔出腰中的佩剑,厉声喝道:“敌军攻城,全军备战!”
城墙上的西凉军,听见胡封的喊话以后,全都紧张地握住了手中的武器,来到城墙旁边。
远处的兵马越来越近,胡封身旁一员副将视力过人,他有些惊讶的说道:“主公,那彪人马好像是自家兄弟啊。”
胡封精神一震,凝神静气观看了一阵,才发现那些人果真是西凉军的装扮。
“为首那人,不正是我麾下的幕僚么?”
胡封皱着眉头,看着六百多衣甲破烂,狼狈不堪的西凉军,心中闪过了浓浓的疑惑。
“莫非,他们中了埋伏?”
想到这里,胡封心中一惊。他隐约之间听见,远处的喊杀之声已经越来越近。
没过多久,幕僚就带着六百多残兵败将,跑到了城墙下面,他哭丧着脸大声喊道:“主公,我带兵前去劫粮,却不想中了徐晃那厮的埋伏。”
“末将好不容易带着兄弟们杀出重围,却不想徐晃那厮在后面穷追不舍,想要赶尽杀绝啊。”
“主公快快打开城门放我等进去,徐晃率领陈军,很快就会追上我们了!”
听见幕僚的话,胡封心中一寒,而后又有些疑惑:“以徐晃的才能,若是果真设伏,怎么可能会逃出这么多人。”
他定眼望去,果真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只不过,有些人脸上沾满了鲜血,倒是看不十分真切。
也有很多人衣甲破烂,一些士卒甚至手中都没有了武器。
胡封正要进一步盘问,忽然看见前方灰尘大作,一员大将提着大斧,带着许多士卒呐喊着往箕关冲来。
幕僚回头,看见了那些追兵,当即大吼道:“主公快开城门,徐晃那厮就要杀过来了。”
望着远处飘扬的‘徐’字大旗,以及越来越近的陈军,胡封当即乱了方寸,如何会再考虑其他?
毕竟,城下的西凉军都是他的命根子。若是没有了他们,箕关也根本无法守住。
而且,他自忖自己对待幕僚不薄,既然幕僚在这伙溃军之中,料想他们也没有什么问题。
至于他为何能够率领几百西凉军,冲破陈军的包围,还是等到击退了陈军再说吧。
胡封大声喊道:“开城门,快开城门!”
城下的几百西凉士卒,无论如何,胡封也不可能将他们舍弃。
“嘎吱,嘎吱!”
城门被打开,幕僚身旁一个脸上沾满鲜血的大汉,忽然大喝一声:“杀!”
而后,这个大汉当即冲进城门,连杀数人。
随着大汉的暴起杀人,那些所谓的西凉军,也有许多人拿着武器杀入城中,而后迅速占据了城门。
372.第372章 函谷关
城门下,勇不可挡的大汉正是徐晃。而后面那个拿着大斧的武将,却是其余士卒假扮而成。
徐晃带兵伏击西凉军,将他们迫降以后,就想出了诈开城门的策略。
为了迷惑胡封,徐晃挑选了一些投降的西凉士卒,却把他们的武器缴获了,做成逃跑途中武器丢失的假象。
他自己却与麾下的精锐士卒,换上西凉军的甲胄,将鲜血抹在脸上,让人看不清真实的面容。
胡封并不是一个庸才,若是这支前来诈城的西凉军身后,没有追兵的话,他肯定会细细检查这支队伍。那个时候,就很容易路出马脚。
因此,徐晃就让管亥、韩暹,以及那个假扮他的士卒带兵,远远地追击着他们。
如此一来,纵然胡封心中有所怀疑,却也没有时间询问清楚。只要他不想,城下的几百西凉军士卒全都葬身城外,就只能咬牙打开城门。
城门的惊变,已经使得胡封彻底失去了分寸。如今箕关只是一座孤城,四面受敌。只要箕关城破,他绝无幸存的道理。
箕关不能破,城门不能丢,他已经没有了后路。
念及于此,胡封脸色有些狰狞,他拿起武器,大声咆哮着:“随我夺回城门!”
然而,城门丢失的西凉军,胆气已泄。好在胡封往时待这些西凉军甚厚,因此哪怕他们毫无战心,也全都硬着头皮跟在胡封身后,冲向城门。
“杀!”
徐晃大喝一声,死死守在了城门口,挡住了西凉军的冲锋。但凡有人过来,都被会被徐晃以及他身后的士卒杀死。
胡封的幕僚,手无寸铁的待在原地,看向胡封的脸色有些复杂。
“踏踏踏!”
眼见远处的陈军越来越近,胡封心急如焚,但是面对死守城门的徐晃等人,他却是没有任何办法。
此时,胡封看到了待立一旁的幕僚,顿时目眦欲裂,声嘶力竭地大声吼道:“好贼子,吾待你不薄,为何反叛于我?”
幕僚面带愧疚之色,不敢直视胡封,只是呐呐不语。
过来半晌,他才鼓起勇气对着胡封说道:“良禽择木而栖,如今大将军坐拥两州之地,兵多将勇,奉天子以征四方,四海之内何人能与其争锋?”
“箕关虽险,却是一座孤城,将军妄自以蝼蚁之力抵抗天兵,败亡只在朝夕之间。将军若肯献城投降,以大将军之仁慈,将军必能活命。”
“此乃吾肺腑之言,还请将军三思!”
“哈哈,哈哈,哈哈……”
胡封大笑几声,眼中都带着泪水。此时的他败局已定,但他却并不甘心。
阴狠的看了幕僚一眼,他气沉大田,大喝一声:“杀!”
而后,胡封奋不顾身的扑向幕僚。
现在陈军已经快要赶到城门口,西凉军败局已定,胡封只想趁机杀掉幕僚,以泄心头之恨。
胡封发狂,不顾一切的杀向幕僚,徐晃见状心中一惊。
幕僚眼见胡封向他杀来,顿时亡魂大冒,急忙大声喊道:“徐将军救我!”
徐晃眼神一缩,就要前去救援幕僚。但是他心中微微一动,故意放慢的动作。
“噗嗤!”
面临胡封的全力一击,手无寸铁的幕僚,顿时身首异处,鲜血喷溅而出。
历史上,骁勇无比的樊稠就是被胡封刺死,他的勇武确实不凡。
杀死了幕僚以后,胡封心中的怒气才平息了下来。然而,就在此时,一道大喝之声响起。
“贼子安敢如此?”
胡封急视间,发现徐晃挥舞着大刀,已经向他扑了过来。他素知徐晃勇武,见徐晃攻来,不敢怠慢,急忙用武器格挡。
“铛铛铛!”
两者武器相交,战了十个回合,远处的陈军亦是越来越近。胡封力气不济,心中露出怯意。
只见徐晃一声大吼,直接斩胡封于马下。
砍掉了胡封的头颅,徐晃用大刀挑起了胡封的脑袋,厉声喝道:“胡封已死,降者不杀!”
“踏踏踏!”
此时,管亥、韩暹率领的陈军已经到达了城门口,眼见主将已死,大势已去。这些西凉士卒,自然不愿继续顽抗下去。
“哐当,哐当!”
一个个西凉士卒,不甘的扔掉了手中的武器。他们的脸上,带着深深的无奈与恐惧。
对于降卒而言,无知的命运,绝对是令人恐惧的。
陈军的大队人马已经进入了城中,西凉军也没有继续反抗。如今大局已定,徐晃看着惨死的幕僚,心中有些复杂。
徐晃乃是忠义之人,对于胡封幕僚这种贪生怕死之辈,心中自然不会有什么好感。再加上幕僚对胡封说的那些话,更加令徐晃心中鄙夷。
然而,陈旭军中军法严厉,那人乃是降将,就连徐晃也不能妄自将其杀掉。因此,徐晃才心中一动,借助胡封之手除掉那人。
“俺还没开始杀人,这些人就已经投降,真是晦气!”
管亥将手中的大刀在空中挥舞了一圈,有些郁闷的说道。他来到胡封的尸体前面,脸色有些复杂。
当初虽然他带兵在白波谷全军覆没,就连管亥自己也差点身死。然而,若非胡封后来尽力抢救,恐怕管亥早就命丧黄泉了。
因此管亥对于胡封,不知道是该仇恨还是感谢。
那场战役的功劳,虽然最后被胡封窃取,但是管亥也知道,这件事情跟胡封没有多大的关系。
想起了胡封对他的救命之恩,管亥抬起头,对徐晃说到:“将军,此人以前毕竟救过我一命,末将想将此人好生安葬,不知将军是否同意?”
徐晃自然不会因为一个死人,而使得管亥心中有芥蒂,他当即说道:“管将军只需将此人安葬即是,这等小事何须通报于我?”
话毕,他就将胡封的脑袋交给了管亥。
管亥见状,心中有些感动。这胡封好歹也是箕关主将,只要拿着他的脑袋回京,不但可以得到赏赐,还能够炫耀战功。
徐晃没有丝毫犹豫,就将胡封的脑袋交给了他,这不由使得管亥心中五味陈杂。
向徐晃作了一揖,管亥就带着胡封的脑袋与尸体,前去寻个风水宝地将其掩埋。
抹了一把喷溅在脸上的鲜血,望着大局已定的箕关,徐晃握紧了拳头,在心中暗暗说道:“主公,晃并未辜负你的器重!”
函谷关位于弘农郡的东部,依山傍水建城。谷水发源于渑池,经过新安、函谷关,最终向东汇于黄河。
在函谷关以西二十里的谷水河畔,张绣带人在此地建立了一处大寨。
大寨子内,炊烟袅袅,战鼓隆隆,喊杀之声震耳欲聋。
长安剧变,以及张济的死亡,对于张绣的打击不可谓不大。现在,尚且年轻的张绣,脸上却显得有些成熟。
函谷关与箕关相隔不远,只不过张绣军要从风陵渡渡过黄河,然后再转向东边,才能抵达函谷关。
因此,张绣率军到达函谷关的时间,也只比徐晃到达箕关城下,晚了三天。
如今张绣已经带领三千步骑,在营寨之中休整了一天。
江武、李乐乃是张绣的副将,他们听见聚将鼓之后,顿时往张绣的营帐之内赶去。
两人刚刚到达张绣的营帐,就看到张绣亲自出来迎接:“两位将军快快进来。”
张绣虽然是这次出征的主将,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新投陈旭,在陈旭心中的地位,可能还抵不上江武、李乐。
因此,面对这两个副将之时,张绣没有丝毫倨傲的神色,反而有些刻意讨好。
毕竟,他现在于陈旭帐下效力,除了与赵云有一些关系以外,跟其余的诸将没有丝毫交情。
身处乱世,不仅要有一身本领,为人处世的能力亦是不容小觑。
江武在赵云麾下当了很长时间的副将,再加上他投奔陈旭很早,因此江武在军中亦是颇有威望。
李乐前身为白波军的统帅,白波军与黄巾军,也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虽说陈旭已经接受了招安,但是他出身黄巾,却是一件事实。
因此,纵然李乐及以往的黄巾军将领,他们的能力要略微逊色一些,陈旭亦是待他们甚厚。
张绣孤身投奔陈旭,自然也希望,能与陈旭军中诸将打好关系。
江武与张绣见礼毕,开口问道:“张将军召集我两人,可是为了商议攻打函谷关之策?”
张绣道:“非也,我是得到消息,继高顺将军攻破武关之后,徐晃将军也在昨日攻破箕关,斩杀箕关守将胡封。”
江武、李乐都是心中一惊,脸色不太好看。
大军昨日抵达函谷关下,两人就已经带人前去查看过函谷关。
函谷关险峻异常,想要强攻函谷关。绝非易事。本来三人商议,先将函谷关团团围住,待城中粮尽,再攻打此关。
然而,函谷关的情形与箕关相似,都是四面被围,成为一座孤城;也都是城中缺粮,易守难攻。不同的是,函谷关中足足有三千兵马。
现在,徐晃已经率先攻下了箕关。
若是他们这路人马,一直等到函谷关粮尽,才能拿下城池的话。相比起徐晃那路人马,势必要低人一头。
然而,函谷关的守将杨定,虽然名义上乃是郭汜麾下。此人才能非凡,与胡轸都是凉州有名的豪杰。
杨定不仅在军中威望很高,哪怕是西凉之中的羌人,也素来敬佩杨定。
因此,杨定麾下的三千兵马,都可以算得上是他的嫡系。杨定自己,也算得上是个军阀。
曾经王允杀掉董卓以后,胡轸、杨定就投降了王允,但是因为王允素来瞧不起武夫,因此两人对于王允都是心怀怨恨。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两人再次背叛王允,联合李傕、郭汜攻打长安了。
历史上,李傕杀掉樊稠以后,杨定认为李傕想要翦除异己,这才联合郭汜想要劫走天子,对付李傕。
这个时代,由于陈旭的出现,李傕并未杀掉樊稠,杨定对于李傕的感官仍旧不错。
再加上他被郭汜封为镇南将军,名义上乃是郭汜部下,而且他曾经有背叛过王允的先例。
因此,杨定害怕天子容不下他,这才没有接受招安。
现在杨定率领三千兵马死守函谷关,凭借张绣带领的这三千步骑,想要攻破城池,却是非常困难。
沉默了一阵,李乐忽然说道:“如今函谷关只是一座孤城,那杨定也非庸碌之辈,必定知晓孤城难守。”
“我等不若派人入城劝降,说不定能够兵不血刃拿下函谷关。”
江武却是摇头道:“若是杨定愿意献城投降,恐怕天使携带诏书到达之日,他就已经投降了,又怎会等到今日?”
张绣却是眼睛一亮,说道:“杨定此人我并不陌生,此人之所以没有接受招安,不过是惧怕天子日后报复罢了。”
“若是我能亲自入城晓以利害关系,必能说得此人来降!”
江武急忙说道:“将军身为主帅,又岂肯擅入敌营?此计万万不可!”
张绣却是满不在乎的说道:“杨定此人,虽然在西凉军中颇有威望,但是他也能够审时度势。我若入城,他必不敢害我。”
“更何况,若是我不亲自入城,又岂能打动他?”
高顺、徐晃先后拿下武关、箕关,已经让张绣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他这次好不容易,争取到了领兵出征的机会,若是不能漂漂亮亮的拿下函谷关,难保不会被别人小觑。
因此,张绣一改往日,准备困死函谷关守军的想法,反而想要入城劝降杨定。
李乐亦是谏道:“将军乃是一军主帅,不可轻易犯险。这件事情既然是我率先提起,就有我进城劝降李乐即可。”
张绣摇了摇头,没有同意。
李乐以前乃是白波军,并且没有什么名气。若是让他前去劝降杨定,恐怕分量不够,杨定见自己没受到重视,不见得会投降。
江武沉吟半晌,忽然说道:“不如让我去吧!”
张秀愣了一下,在心中暗忖:“江孝德勇武非凡,并且跟随主公久矣,在子龙帐下效命亦是屡立战功。”
“若是让他进城说降杨定,倒不失为一个好人选。”
373.第373章 劝降
函谷关内,杨定亦是得到了武关、箕关先后失守的消息。此时的杨定,在房中来回走动着,心中一直难以平定。
“一开始,我还想要与其他几道关卡守将联合,利用险峻的城池,空耗陈旭军中粮草。”
“然而,现在看来,当初的想法却是有些幼稚了。更何况,如今函谷关中粮草亦是难以为继,恐怕根本不能支撑半月的时间。”
“最为重要的是,如今函谷关已经彻底成为一座孤城,想要据城顽抗,恐怕不行。”
思来想去,杨定都想不出一个好办法,他的眉头,亦是紧紧皱在了一起。
“若是献城投降会怎样?”
刚刚升起这个念头,杨定就摇了摇头。他与胡轸当日反叛王允,联合李傕、郭汜攻打长安,致使长安失守,天子再次遭劫。
现在的杨定身上,已经打上了逆贼的标签。纵然天子一时赦免他的罪行,也难保不会秋后算账。
“可惜以往与陈文昭没有丝毫交情,不然的话,却也可以向他投降。”
杨定相信,虽然天子乃是九五之尊,但是朝中的大权一定会被陈旭死死抓住,说的通俗易懂一些,天子会成为陈旭的傀儡。
杨定绝不认为,出身黄巾的陈旭,会是一个死忠汉室之人。只要他有野心,哪怕迎回天子,也不会放弃手中的权利。
双手背在身后,杨定无意识的在屋中来回走动着:“若事不可为,我只能弃城而走了。”
“可惜,函谷关四周全是陈旭的领地,若是想从函谷关逃往荆州,恐非易事。好在陈文昭初得关中,对于各个郡县的掌控力度仍旧不高,我一路小心隐藏,未尝不能逃出关中。”
现在的杨定,毫无战心。
虽说张绣已经率领三千步骑,来到了函谷关的境地。然而,对于这路人马,杨定丝毫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莫说函谷关中有三千兵马,不见得会比张绣麾下的三千人马弱。即使不敌,有函谷关这个天下险关作为依靠,除了城中粮尽,张绣也绝对不可能攻破函谷关。
“我可不是胡封!”
想起了箕关失守的经过,杨定心中颇为不屑。
“只是那张绣虽然年轻,却有万夫莫当之勇,不可不防矣。”
当初张济叔侄守弘农郡,与杨定多有交集,杨定知道张绣之勇。因此,他对于张绣颇为忌惮。
“主公,陈军谴使入城!”
杨定正思索间,忽然听见一个亲兵进到屋内,大声喊道。
“哦?”
眉头一挑,杨定心中惊讶无比,而后急忙问道:“来者何人?”
“乃陈军副将江武是也!”
“江武,江孝德?”
杨定知道张绣三人,领兵前来攻打函谷关以后,早已调查过他们三人的事迹。他认识张绣很久,对于此人自然不陌生。
李乐以往乃是白波军统帅,投奔陈旭以后,倒也没有立下赫赫战功,是以杨定对于李乐倒也并不重视。
反观江武,虽然只是军中校尉,却出身塞外马贼,很早之前就投奔了陈旭,在赵云麾下屡立战功。这样一个人物,自然引起了杨定的注意。
“如今两军对垒,是敌非友,他身为敌军统帅,为何来我城中?”
忽然之间,杨定心中一动,顿时大喜过望,急忙说道:“快带我前去面见江孝德。”
江武今日的身份乃是说客,自然没有穿上铠甲、佩带武器。极其罕见的,江武穿了一身青色劲装,再加上他那高大、挺拔的身材,刚毅、英俊的面庞,却是让人眼前一亮。
杨定被亲兵领着,来到了江武所待的大殿之内。他虽然只是初次面见江武,却也因为江武的往外貌与气质,而使得杨定心中产生了些许好感。
江武正饶有兴趣打量着屋中的布局,听见脚步声以后,他转过头去,正好看见了一身戎装的杨定。
杨定身高一米七五,身材不算魁梧,却很结实。下巴上黝黑的三角胡须,更是为他增添了一丝成熟与稳重。
杨定久居西凉,为人豪爽、勇武,再加上他长时间领兵驻守一方,因此身上有一股莫名的气势。
看到杨定身上的盔甲与气势,江武顿时知道,来人就是函谷关守将。
江武脸上没有丝毫倨傲的神色,见到杨定以后,率先上前作揖行礼道:“我观将军气势非凡,莫非就是威震西凉的镇南将军?”
杨定曾被郭汜表为镇南将军,江武在过来之前,就已经听张绣说过。
听见江武略带奉承的话,杨定脸上更是绽放出了笑容。
他也不是那种倨傲、虚假之人,见江武率先行礼,亦是急忙上前,扶住江武的手臂说道:“将军在塞外的威名,吾亦是早有耳闻。每每听闻将军在塞外杀鲜卑人之壮举,吾心中不都是激荡不已。”
“今日得以与将军相见,真乃一大幸事!”
两人相互吹捧了一下,杨定忽然脸色一沉,说道:“吾虽仰慕将军久矣,恨不能朝夕相伴。然而,将军领军兵临城下,如今我等却是敌非友,孝德就不怕吾直接将你杀掉祭旗么?”
说完话之后,杨定的双眼死死盯住江武。
江武脸上却是没有露出丝毫惧色,他大笑一声,道:“自古以来,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我素闻将军名声,深知将军绝不会做出此等事情。”
“更何况,吾此次前来,非与将军为敌,乃是欲送一桩富贵于将军耳,又何惧将军害我性命?”
杨定眉头一挑,说道:“是何富贵?”
江武却是一笑,说了句不着边际的话:“正所谓,远来是客。吾来到函谷关之内,将军难道不为我准备一桌酒席么?”
杨定脸色一僵,但是面对江武的要求,他却不好拒绝。
吩咐下人置办酒席以后,杨定、江武跪坐在案几旁边,相对而立。没过多久,一桌不算丰盛的宴席,就已经摆在了案几上面。
江武看着案几上面的食物,却是紧紧皱起了眉头,却也并不动箸。
杨定见到江武的脸色,问道:“可是饭菜不合孝德胃口?”
江武点了点头,道:“然也!我军之中,就连普通士卒,每日也会分配肉食。我今日前来,将军却以如此食材待我,可是瞧不起我江武?”
杨定闻言,心中顿时有些恼怒。如今关中缺粮,粮价贵比黄金,姜武不可能不知道。杨定每日所吃的食物,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连案几上面的这些食材,亦是杨定平常舍不得吃的东西,今日为了招待江武,他却是全都拿了出来。
江武不可能不知道关中缺粮的状况,饶是如此,他还出言挤兑杨定,这不由使得杨定,对于江武的感官大为降低。
看着脸色略微有些阴沉下来的杨定,江武大笑一声,说道:“将军是否在心中责怪,江武不识好歹?”
杨定嘴角扯了一下,讪笑着说道:“孝德远来是客,吾未能招待好孝德,是我的过错。”
江武却是摇了摇头,拿起筷子夹起了一颗青菜,将其放在在口中细细咀嚼。
把青菜咽进了肚子,江武才正色说道:“非是江武矫情,然而如今函谷关局势,以将军之才能,难道还看不清楚吗?”
“我相信将军不是吝啬之人,更不会故意慢待客人。我来此地,将军尚且以这些食材相待。可想而知,将军平日的伙食必定不会太好。”
“以此类推,可见函谷关中粮草必定已经不多。”
话毕,江武目光灼灼的看着杨定。
杨定心中一凛,他没想到,江武方才只是试探他罢了。杨定正要出言反驳,就再次听见了江武的声音。
“吾主陈文昭,据两州之地,奉天子以讨不臣,手下雄兵百万,战将千员,谋士如雨。”
“如今函谷关已成孤城,更兼城中缺粮,城破恐怕只在旦夕之间。吾素闻将军名声,不忍见将军这等英才与函谷关陪葬,亦不愿看到城中百姓遭受战祸。”
“正是为此,吾才不畏生死,孤身入城面见将军。”
“将军乃是忠义之人,为何要以卵击石,对抗朝廷天兵?若是将军肯献城纳降,吾主绝对不会亏待将军!”
江武的话,使得杨定心中暗喜:“我果真没有料错,江孝德此次前来,就是为了向我劝降。”
对于自己现在的困境,杨定如何不知?只是他心中有所顾虑,因此才不愿投降。
然而,若是江武能够代表陈旭招降他的话,杨定也不会再顾虑其他了。毕竟,天子虽大,却完全比不上掌握实权的陈旭。
念及于此,杨定故意面露犹豫之色,说道:“吾虽愿投降,然而往日被逼在李傕、郭汜帐下效命,却恐朝中大臣不能相容。”
江武大笑两声,说道:“如今天子贤惠,吾主仁慈,只要将军真心献城投降,纵然朝中有些大臣对将军心怀不满,吾主自然也能护得将军周全。”
“就好像樊稠、张绣两位将军一样,他们在吾主帐下效命,却没有哪个公卿胆敢相逼。”
“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以将军的才能,若是愿意归顺,必定会得到吾主重用。”
杨定心中大喜,急忙说道:“我欲归降大将军久矣,一直恨无门路。今日孝德亲自入城劝降,吾又岂会冥顽不化?”
374.第374章 王承
散关位于司隶的西南部,从蒲坂到这里的路程,乃是蒲坂到武关距离的三倍。
当武关、箕关、函谷关全部被攻克之时,张辽、张燕仍旧带着兵马往西急行。
由于散关与陈仓相隔不远,因此这两路人马就聚集在了一起,一同行军。
六千大军沿着渭水逆流而上,沿途遇到不少盗匪。关中西部不像东部距离蒲坂较近,因此慑于陈军的强大,再加上朝廷优厚的政策,很多人接受了招安。
右扶风乃是司隶最西边的一个郡城,这里与益州、凉州接壤,当初马腾、韩遂领兵东进,就是在此地与樊稠爆发战争。
马腾、韩遂麾下有很多羌人,他们身为异族,军纪甚至比西凉军都差上很多。这支军队所到之处,基本都将附近的村落劫掠一空。
两人被樊稠击败以后,有不少羌人溃兵,他们索性躲在山中占山为王,以打家劫舍为生。
再加上时间太短,陈旭的势力尚且没有办法伸展到这里。虽然有不少县城都宣布投降,但是他们却没有余力剿灭盗匪。
张辽骑着战马,一路上有些愁眉不展。漫长的距离,以及四处横行的匪患,严重影响到了大军的后勤供给。
若是攻打散关拖得时间太长,势必会对蒲坂造成巨大压力。
张辽望了望天色,发现已经有些临近中午。虽然此时已经进入秋季,但是天际的太阳,仍旧让人感觉有些燥热。
特别是身披铠甲的军队,一直在官道之上行驶,有很多人的脸上,都布满了汗珠。
“该死的干旱!”
张辽的嘴唇有些干裂,他摸出了挂在战马上的水袋,用力摇了一摇,才知道里面的水已经没有了。
这一路之上,由于干旱的厉害,很多地方的土地都开始干裂。大军行在官道之上,再加上天空刮起不小的狂风,因此扬起了遮天蔽日的灰尘。
“吭哧,吭哧!”
张辽胯下的战马,剧烈的喘着粗气,显然它也感到了疲惫。
“哗啦啦!”
“哗啦啦!”
纵然干旱四起,渭水仍旧肆无忌惮地奔腾着。河中的水流,在狂风的带动之下,不停地拍打着河岸。
“将军,前面就是陈仓了!”
向导的嘴唇也有些干裂,他望着远处有些模糊的城池,兴奋的说道。
张辽、张燕全都眼睛一亮,开始催促全军急行,早点到达陈仓。
陈仓虽然是个要地,但是天子的檄文到达以后,陈仓守将就带着城中的两千守军宣布投降。
这一次张燕前来陈仓,只用接管陈仓的权利即可。由于补给线太长,因此张燕还要担任运输粮草的重任。
这些粮草,不仅要供给陈仓守军以及附近县城的百姓,还要足够张辽的麾下大军使用。
可以说,虽然这次张燕带兵前来陈仓,无需发生战斗,但是他肩膀上的担子,丝毫不比张辽差上多少。
张燕的举动,直接关乎到,陈旭能否尽快掌控司隶以西的广大区域。
大军疾驰而行,没过多久就来到了陈仓之下。陈仓守将确定张燕、张辽等人的身份以后,即刻大开城门,迎两人进城。
进城之后,张燕立刻接管了城中的一应防御,将重要的位置之上,全都换上了自己的手下。
虽然陈仓守将已经投降,但是张燕不得谨慎防备。
张辽见到了张燕一系列的举动,亦是暗暗点头,觉得此人果真才能非凡,不愧是曾经啸聚一方的人物。
长途行军,哪怕张辽、张燕率领的都是精锐部队,众人也都感到了深深的疲惫。
张辽体恤士卒,就带着他们在陈仓休整了两日。
这两天下来,张辽也没有闲着,他协助张燕整理陈仓的防御设施,帮他彻底掌控陈仓。
两日过后,张辽麾下的士卒都已经休整完毕,张辽就准备向张燕辞行,带兵前去攻打散关。
临走之前,张燕带人前来为张辽送行。两人乃是同姓,再加上这段时间相处的不错,因此也有了一些矫情。
“文远,你离开此处乃是为了主公大事,我就不挽留你了,希望你能够早日取下散关。”
张辽谢过张燕以后,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说道:“如今虽说关中,名义上乃是隶属主公。然而,就连左冯翊与京兆尹,主公都未曾彻底掌控,更不用说是与凉州接壤的右扶风了。”
“右扶风境内民风彪悍,盗匪横行。将军镇守陈仓,若有闲暇,不妨为主公平定境内匪患。”
“如此一来,既能保境安民立下战功,又能保证我等的粮道安全。”
张燕大笑两声,说道:“文远但请放心,伯道能够迅速平定河东郡北部的匪患,难道我张燕就不行么?”
“文远只管前去攻打散关即可,粮草辎重自有我来运输。”
如今张燕麾下,加上陈仓原来的两千守军,已经有五千人马。
再加上刘辟、白饶这两个沙场宿将。以他们强大的实力,还未曾将右扶风境内的盗匪放在心上。
张辽在马上向张燕施了一礼,调转马头就准备离开。
张燕喊住了张辽,忽然说道:“文远,若是攻打散关有什么地方用得上我,只管差人告知我便是。”
张辽的身子顿了一下,转身看着一脸真诚的张燕,当即说道:“将军的心意,吾已知晓。若是有需要,辽必定会厚颜前来麻烦将军。”
话毕,他一夹马腹,就带着三千步骑往散关赶去。
陈仓距离散关不远,也只有四十多里的路程。张辽带着大军早上离开陈仓,还未到傍晚时分,就已经抵达散关城下。
散关之内,王承端坐在主位之上,与众将商议破敌之策。
只见王承说道:“贼军犯我城池,不知诸位有何退敌之策?”
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有一人开口说话。
王承正不耐烦的时候,他的族弟王方出声道:“李傕、郭汜将军麾下雄兵数万,亦是顷刻之间兵败身亡。”
“现在城中只有三千兵马,若是执意抵抗天兵,恐怕会为我等招来杀身之祸啊。”
“陈文昭乃是一代雄主,起于微末而身居高位。尚为黄巾之时,就斩杀鲜卑可汗,攻破鲜卑王庭。”
“夺取并州之后,更是远赴塞外,大破十万鲜卑。单论用兵之道,天下又有几人能与之争锋?”
“更何况,陈文昭如今奉天子以征四方,占据大义;想那张文远亦是骁勇异常,不可力敌。以吾观之,不若纳降为上。”
王承闻言,顿时大怒曰:“汝欲与贼私通耶?”遂喝令武士推出斩首。
众将尽皆求告:“两军尚未交战,就先斩自家大将,于军心不利,还请将军三思。”
王承被众人劝说,这才怒气稍减,大声说道:“陈贼未曾遇见我,致使竖子成名。莫说来犯之将乃是张辽,纵然陈旭亲至,吾亦会杀散其众,生擒陈旭。”
“陈贼妄杀李将军,吾正要尽起大军杀奔蒲坂,为李傕将军报仇。却不想贼子居然胆敢犯吾城池,我势必要先斩张辽,再杀张燕,而后攻入关中!”
“尔等若是有人再敢言降者,立斩不饶!”
话毕,王承喝退王方,让诸将坚守城池,避不出战。王方离去之时,眼中闪过一道狠厉之色。
这个王承虽然在历史上并不出名,却也是个厉害人物。
当初关中缺粮,马腾上表称军队补给不足,请求就食谷于池阳,于是率军改屯长平岸头。途经散关之时,向王承索要粮草。
王承假意答应,却在晚上突然率兵偷袭,而后大破马腾军,使得马腾不得不向西败走。
王方虽然是散关守将王承的族弟,但是王承自幼文韬武略,才能非凡。王承自视甚高,素来瞧不起只有一把子力气的王方。
而且王承深受李傕知遇之恩,对于李傕忠心耿耿。不然的话,李傕也不会让王承驻守散关了。
王方却是与樊稠亲善,曾经作为樊稠副将,一同击败过马腾、韩遂。
李傕与樊稠闹翻以后,王承、王方两人之间的关系更加恶劣。若非王承碍于亲戚关系,恐怕早就杀了王方。
待诸将领命离开以后,王承脸上却是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李将军对我有大恩,这种恩情不能不报。”
“散关易守难攻,纵然贼军起兵十万,我也有信心能够拒之于城外。待其粮尽兵疲之时,再出兵突袭,自可攻破贼军。”
“散关与凉州的武都郡接壤,凭借我与参狼羌的关系,只要供给粮草,向他们借兵易如反掌。”
“如今散关虽然缺粮,然而武威郡却毗邻益州。益州乃是天府之国,粮草充足。”
“今岁刘焉身死,其子刘璋掌控益州,杀掉了张鲁的母亲以及家室。这才使得张鲁反叛,占据汉中。”
“我若带领参狼羌兵临城下,必定能够索要到一些粮草。只要度过了这个难关,凭借散关之险,可以先攻取武都郡为根基,而后向北可攻凉州,向南可取益州。”
“只有这样,我才能积蓄足够的力量,为李傕将军报仇!”
想到这里,王承握紧了拳头。
375.第375章 冰释前嫌
“咚咚咚!”
“杀啊!冲啊!”
战鼓之声响彻天地,喊杀之声震耳欲聋。
张辽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士卒倒地不起,顿时心如刀绞,他脸色铁青的大声吼道:“全军撤退!”
兵临散关以后,无论张辽如何挑衅、叫阵,王承都不派兵出战。他只是每日死守城池,高挂免战牌。
无奈之下,张辽只得强行攻城。
却不想,武关不愧是天下少有的险关,在加上王承并非等闲之辈,防守城池根本无懈可击。
因此,在损失了几百人以后,张辽不得不下令撤兵。
连续五日,张辽都在营寨之内督促士卒制造攻城器械,却是没有再次强攻散关。
漫步来到眭固的营帐之内,张辽有些关切的问道:“你的伤势恢复的如何了?”
在上一次的攻城战中,眭固被王方一箭射中右臂,直到今日右臂仍旧没有丝毫力气。
他听见张辽的话,顿时咬牙切齿的说道:“王方那厮暗箭伤人,待攻破城池易后,某一定要砍下他的脑袋!”
“可惜了!”
探视过眭固的伤势以后,张辽在心中暗道可惜。
王方的力道非常之大,那只箭矢几乎快要射进眭固的骨头里面。伤筋动骨一百天,短时间之内,眭固休想再上战场了。
“我先将你送回陈仓修养一阵,可好?”
眭固摇了摇头,说道:“将军好意眭固已知,然而吾右臂虽然受伤,左手仍旧能够拿武器杀敌。若不攻破城池杀掉王方,难泄我心头之恨!”
张辽见眭固口口声声要报私仇,心中略微有些不悦。但是眭固不愿离去,张辽也不好强制让他离开。
回到自己的营帐之内以后,张辽思来想去,还是写了一封书信,将这里战事的详情汇报给陈旭。
在张辽看来,若是王承一直固守散关,单单凭着他麾下的几千人马,想要破城难比登天。
“也不知道,散关之内粮草还能支撑多久?”
却说诸将先后夺取武关、箕关、函谷关。陈旭得知消息以后,顿时大喜过望,重赏诸将,并且派人前去犒军。
陈旭收起了手中的公文,在心中暗暗想到:“算算时间,玲儿他们也快到了吧!”
“绮玲也快来了,总不能她来了之后,我还将吕布软禁起来吧?”
想到这里,陈旭苦笑了一声。
上次因为误会,再加上吕布的确有些太骄横了,因此才会被陈旭剥夺了兵权,一直让他待在庭院之中。
虽然没有明确的将其软禁起来,却也限制了他进出城的自由。
“上次是我错怪他了,他斩杀李傕、郭汜,迎回百官,毕竟立下赫赫战功。若是因为一时怀疑,就如此对他的话,难保其余诸将不会心寒。”
“更何况,就关系来讲,他毕竟乃是我的外舅。若是太过苛责与他,却也有些说不过去。”
念及于此,陈旭心中就已经有了决断。叫上典韦,带了十几个亲兵,文昭亲自赶往吕布的府邸。
“滚!给我滚出去!”
魏续被吕布骂得不敢吭声,只得灰头土脸的跑了出来。他与吕布麾下的其余几个将领,本来以为跟随吕布立下战功,就会得到重用。
却不想,吕布现在直接被剥夺了军权,就连门口都有几十个陈旭的亲兵作为监视。
他们身为吕布的部将,身份非常尴尬。如今吕布失势,他们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魏续明显可以感觉得到,以前很多中下级将官对他毕恭毕敬。但是现在,却有很多人对他爱理不理。
“哪怕与陈旭联姻,奉先还是遭人忌惮啊。”
魏续苦笑两声,感觉有些意兴阑珊。他在吕布麾下任职最久,乃是吕布的小舅子。
吕布的一生也是来回奔波,先投丁原,再侍董卓,而后又投奔袁术,不被待见以后才转头陈旭。
四处流浪,除了博得一个不好的名声以外,却是没有得到丝毫好处。
本以为与陈旭联姻,就可以打消他的戒备。却不想,只是因为一件小事,就剥夺了吕布的军权,将其打入冷宫。
“也不知道,主公何时才会再次启用奉先?”
魏续叹息了一声,在心中暗暗想到。
“见过主公!”
魏续正心不在焉的往外走着,忽然听见门口士卒的声音,顿时心中一惊。
他抬起头,看到正往屋内走来的陈旭、典韦等人,心中顿时狂喜不已。
如今魏续的利益,已经与吕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陈旭日后一直将吕布雪藏,他魏续恐怕也永无出头之日。
然而,今日陈旭忽然来到吕布的府邸,这不由让魏续看到了一丝希望。
“末将见过主公!”
见陈旭往屋内走来,魏续急忙上前见礼。
陈旭看着魏续,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说道:“舅父也在此地啊,我正想要去见见温侯,不知你可愿与我一同过去?”
魏续妹妹乃是吕绮玲的母亲,他自然就是吕绮玲的舅父。陈旭娶了吕绮玲,称呼魏续舅父倒也说得过去。
听见陈旭的称呼,魏续顿时受宠若惊,他急忙答应道:“主公相邀,末将又怎敢拒绝?”
魏续遂领着陈旭,前去面见吕布。他刚刚从吕布屋中出来,自然知道吕布待在哪里。
“奉先,主公前来看你了!”
推开房门,魏续率先喊了一声,而后对着吕布使了一个眼色。
为了避嫌,因此魏续等人早已不喊吕布‘主公’。凭借魏续与吕布的姻亲关系,直呼他的表字倒也不为过。
吕布正一人喝着闷酒,忽然听见魏续的声音,他刚要发火,才觉得不会对。抬起头来,骤然看到了陈旭那张笑盈盈的脸,吕布顿时呆立当场。
“外舅可是还在生我的气?”
陈旭也不见外,直接来到吕布对面,拿起桌子上面的酒壶,直接往口中倒酒。
“唔,这酒的味道真不错啊。阿韦、舅父你们也过来,咱们今天好好喝一回,让外舅多多破费一下。”
典韦是个大酒鬼,闻到酒味早就嘴馋不已。然而,如今因为关中缺粮,因此朝廷已经颁布了禁酒令,不允许浪费粮食造酒。
因此,现在关中剩余的酒,都是往年留下来的。哪怕是典韦,现在想要喝酒喝得痛快,都有些不太可能。
听见陈旭的话以后,典韦急忙来到案几旁边,乐呵呵的抢走了一个酒壶。
他虽然是陈旭的亲兵统领,但是现在乃是在蒲坂,四处都有陈军巡视。而且又在吕布府中,倒也不怕有刺客。
因此,他喝起酒来没有丝毫顾忌。再加上典韦酒量非常之大,凭借案几上面的一点酒水,根本没有办法将他灌醉。
吕布虽然被解除了兵权,纵然心中有些不满,倒也不至于敢加害陈旭。因此,典韦没有丝毫的后顾之忧。
魏续被陈旭邀请,自然不会拒绝,他小心翼翼地跪坐在最边上,倒也不敢与典韦抢酒喝。
直到此时,吕布才回过神来。他心中虽有怨气,却也不敢对着陈旭发怒,只得起身行礼。
“主公……”
吕布刚刚开口,陈旭就急忙起身扶住了他的手臂,说道:“私底下,外舅何必如此见外?”
这段时间的经历,已经让吕布学到了很多东西,他自然不敢继续顺杆子往上爬,只是固执的说道:“我虽是主公外舅,却也是不敢因为私情而不顾君臣之道。”
说这话的时候,吕布亦是强忍住了心中的怒气。
陈旭微微叹息一声,说道:“外舅可是还在心中怪我?”
吕布不语,只是微微低下了脑袋。
文昭没有再管吕布,反而跪坐在案几旁边,拿着酒壶往口中倒酒。一小壶酒,没过多长时间,就被文昭喝完。
“外舅可知,绮玲再过几天就会到达蒲坂了?”
听见吕绮玲的名字,吕布眼中罕见的闪过一丝温柔之色。对于这个女儿,吕布亦是疼爱有加。
文昭摇了一下已经空了的酒壶,魏续急忙喊来下人,让他们继续上酒,并且准备一些下酒菜。
忽然之间,陈旭又说道:“外舅可知,这段时间我为何如此对你?”
对于文昭话语的跳跃性,在场的几人,都感觉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维。
文昭继续说道:“温侯乃我外舅,我又岂会真的因为那些小事而怪罪你?”
“然而,兴霸乃是我麾下大将,纵然与外舅多有矛盾,却也是自家兄弟。自家兄弟无论如何相争,我都不会说些什么。”
“但是外舅听信董昭这个外人的挑拨,前去寻自家兄弟的麻烦,却是不该。”
“若我包庇外舅,其余将领必定心中不服。再加上外舅刚刚立下赫赫战功,本就遭人嫉妒。不给外舅一些惩罚做做样子,难保他们不会说些闲言碎语。”
“吾身为一方诸侯,有些时候也是身不由己。外舅但且放心,再过一段时间,待这场事情的风波过去以后,我自会重新请外舅助我征战四方。”
吕布被陈旭这么一忽悠,当即大喜过望,说道:“文昭之举乃是爱护于我,某险些错怪文昭矣!”
陈旭却是正色道:“虽然如此,外舅还是应当与朝中大臣撇清关系,休要受他们的挑拨、盅惑。”
吕布狠狠点了点头,表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