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第136章 赵云兄妹
赵家村的村民们,听说黄巾军并不是前来抢劫的,这才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若是有可能,他们也不愿意与这些如狼似虎的黄巾军交战。
一个老者排众而出,来到黄巾小帅的身旁,低眉顺眼地问道:“不知道军爷想打听何人?”
小帅看到老者向他行礼,连忙伸手扶住了老者,口上说道:“太公年龄如此之大,我等又岂敢受太公之礼?”
“我等出发之前,渠帅再三交代,要尊敬长者,不能惊扰了附近百姓,不然某回去之后定然会被军法处置。”
老者见这个黄巾小帅如此说话,心中更是有些安定,对于黄巾军的渠帅,也莫名产生了一些好感。
“将军爱民之心,我等敬佩不已。不知将军想要打听哪个?若是小老儿知晓,定然会竭力告知。”
小帅闻言大喜,连忙说道:“我家渠帅听闻常山真定有一少年,姓赵名云,表字子龙。他师从枪神童渊,有万夫莫当之勇。”
“我家渠帅乃世间豪杰,喜好结交天下英雄。他听闻此人名声以后,时常想要与此人相见。奈何真定有好几个赵家村,渠帅并不知晓赵子龙所在何处,所以才派遣我等四处询问。”
童渊本来是评书三国中的人物,历史并未记载此人。陈旭以为三国时期并没有这人,但是他来到真定以后,多方打听,才知道这个时代真有其人。
童渊枪法过人,人称蓬莱枪神散人,有半仙的称呼。十年前,他收了一个入室弟子,就是常山赵云。而后赵云便每日呆在山中,在童渊身旁学习枪法。
老者听说,眼前的黄巾小帅过来是为了寻找赵云,顿时脸色一变。
待此人说是黄巾渠帅听闻赵云的名声,特意派人前来寻访之时,老者心中既是忧虑,又是喜悦。
他不曾想,村中赵云的名声,既然已经传到了黄巾军渠帅的耳朵之中。
其实,这个时候的赵云,尚在山中学艺,世人并不知晓他的勇猛。他现在虽然有些名声,但他所谓的名声,也不过是仰仗童渊的威名罢了。
若非陈旭来自后世,知道赵云的厉害,也不可能派人四处打听他的下落。
中国古代,乃至陈旭所生活的后世,农村之中,大多都是同姓居多。
而村中之人,也往往像濮阳的陈家村一样,都是沾亲带故,是同一宗族之人。
赵云在赵家村的地位,正如陈旭在陈家村的地位一样。
一旦一个村落之中出现了了不得的人物,村民们都会以此人为荣。
老者固然因为赵云声名远扬而高兴,却也对此感到忧虑。
说到底,眼前的这些人仍旧带着反贼的称谓。赵家村的生活比起那些流民不知强了多少,并没有达到被逼造反的地步。
所以,当老者听闻赵云被黄巾军渠帅赏识以后,心中就有些忐忑不安。
要知道,赵云可是赵家村的希望。
古语云: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对于这些村落的百姓来讲,亦是如此。只要村中有一人能够混出名堂,整个村落的人都能够得到巨大的好处。
在他们眼中,赵云师从蓬莱枪神散人童渊,前途不可限量。若是黄巾渠帅真要强拉赵云入伙,岂不坏了他的前程?
想到这里,老者脸上阴晴不定。赵家村其余众人闻言,亦是脸色大变。
赵家村的村民之中,有一男一女呆在一旁,男的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女子只有十五六岁。
他们听到来人想要寻找赵云,脸上都闪过一丝慌乱。
被人看重是好事,但是被反贼看重,这可就不是件美妙的事情了。
这员黄巾小帅,能够被陈旭派遣出来,显然是个精细无比的人物。他看到老者脸上的表情,就知道这次找对了地方。
小帅一把拉住老者的手,急声问道:“赵子龙可是就在这个村落?”
老者脸上挣扎不已。
若是据实说来,他唯恐这些人非要拉赵云入伙,坏了他的前程。不说的话,这些人只要在附近打听一下,就知道自己在说谎了。
毕竟,赵云的名声虽然不大,但是在十里八乡之间,还是很多人知道的。
若是说谎惹怒了这些黄巾军,恐怕整个赵家村都不会好过。
似乎看出了老者的心思,旁边那个二十五六岁的男子排众而出。
他来到黄巾小帅面前,说道:“阿云正是小人舍弟,他十岁就上山跟随蓬莱枪神散人学武,每年只会回来一次,现在并不在家中。”
“况且舍弟年幼,直到如今仍是文不成、武不就,真的不敢担当将军谬赞。”
小帅得到肯定的答复,知道赵云果真出身这个村落,不由大喜过望。
他连忙说道:“我家渠帅慧眼识英才,他看中的人,又岂会没有真才实学?”
“既然赵子龙不在村中,不知阁下可愿与我前去县城之中,拜访我家渠帅?”
小帅知道自家渠帅求贤若渴,只要是人才,不管对方愿不愿意投奔黄巾军,都要先抓起来再说。
这一次,他们带领五百精锐骑兵,就是打定的这个主意。小帅想起自己临走前,渠帅对他的叮嘱,心中还有些不服气。
陈旭曾经说过:“赵云此人,有万夫莫当之勇。纵然你带领五百精锐骑兵,他若是一意突围,尔等也休想拦住他。”
“但我知晓,此人重情重义。你等找到他之后,只要把他的家人带回真定,就不怕此人不会自投罗网。”
陈旭一再叮嘱他,莫要与赵云动手,只需瞅准时机,偷偷带走赵云的家人便可。
“你们不能带走我的兄长!”
小帅话音刚落,就看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子站了出来,她一把拉住赵云的兄长,脆生生的说到。
“哦?不曾想赵云还有一个妹妹。”
小帅看到这个女子站了出来,眼睛一亮,温和的说道:“姑娘不如与我等一同前往真定县城,可好?”
却不想,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她的性子却是有些倔强。
少女眉毛一挑,开口说道:“别人都说黄巾军渠帅爱护百姓,对于穷苦人家更是秋毫不犯。却不想那陈旭,也不过是个浪得虚名之辈。”
“我与兄长都是良善家的百姓,你们无缘无故却想要把我们掳走,与那些山贼流寇又有什么区别?”
听到少女的话,黄巾小帅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色。
的确,自家渠帅什么都好。就是见到人才之后,每次都是强行掳走,这一点却有些山贼作风。
“不对,不能说是山贼作风,应该说是求贤若渴。”
小帅对于少女的话,并没有心生怪罪。但是她直呼陈旭的名字,并且说陈旭是个浪得虚名之辈,却是惹恼了那些黄巾军士卒。
这段时间,他们早已认定自家渠帅是黄天之子,有鬼神莫测之威能。他们对于陈旭的崇拜,也已经达到了盲目的地步。
如今,他们听不得有任何人说陈旭的坏话。
所以,黄巾军中就有一个脾气火爆的士卒发怒,以枪指着少女,大声说道:“我家渠帅乃世之豪杰,就连皇甫嵩这样的汉室名将,仍旧难挡我家渠帅之兵锋。”
“你这小小女娃,什么都不懂,却在这里口出狂言。”
“若非渠帅不让我等滥杀无辜,就凭你刚才侮辱我家渠帅的话,某不管你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会让你血溅五步!”
这个士卒身材高大,脸上有一个很长的刀疤,在战场上亦是勇猛无比。从参加黄巾军以来,死在他手上官兵就有二十多个,是个不择不扣的军中劲卒。
他一发怒开口说话,身上的杀起就开始凝聚。
少女被此人的杀气吓得有些脸色发白,但是她毫不畏惧,仍然紧紧抓住自家兄长的衣袖,倔强地瞪着那个黄巾士卒。
“咳咳咳咳!”男子咳嗽了几声,看到眼下的情形,满脸歉意地说到,“舍妹无礼,口出妄言,还请将军勿要见怪。”
那个黄巾小帅,看到自己的手下居然如此吓唬一个女孩,不由心中不喜。
他脸色一板,恶狠狠地瞪了说话的那人一眼。那人见状,脖子一缩,讪讪地笑了两声,不敢再说话。
小帅上前一步,对着少女歉意的说到:“属下粗鄙,不知道哩,还请姑娘勿怪。”
而后,他又看着眼前的男子,大声说道:“渠帅已经下了军令,我等若是不能顺利完成,回去之后,必定会遭受军法处置,还请见谅。”
话毕,他手握剑柄,不再说话。
男子看了看杀气腾腾的五百黄巾士卒,又看了看身后的赵家村众人。
他知道,若是自己不答应眼前之人的话,恐怕会连累本族的族人,就开口说道:“我与你们一同前去真定便可,但是舍妹年幼,不如就将她留在赵家村可好?”
小帅依旧说道:“阁下放心,只要你们跟随我等前往真定县城,贤兄妹两人必定不会受到一丝委屈”
而后,小帅目视男子,不再言语。
男子心中苦笑不已,他知道,眼前此人这是委婉地拒绝了自己。
看了自己妹妹一眼,他在心中暗暗想到:“希望前去真定县城,真的不会有事。”
就在此时,赵家村的一些少年拿着武器,来到前面,大声说道:“贼人休要得寸进尺!”
黄巾士卒闻言,也都拿着武器,杀气腾腾地看着那些少年。
一时间,赵家村的局势变得非常紧张。
137.第137章 主公何志
赵云兄长是个沉稳之人。他深知,赵家村的少年们,虽然学过一些粗浅的武艺。
但是与这些如狼似虎的黄巾军交战,哪怕人数是它们的两倍,也绝无胜利的道理。
况且,现在黄巾军足足有五百骑兵,赵家村的精壮男人也只有两百余人,若与其交锋,无异于以卵击石。
黄巾军的身后,更是站着那个能够斩杀皇甫嵩,威震天下的黄巾军渠帅。哪怕他的胞弟赵云在此,纵然仗着他的勇武,能够杀散这些黄巾军,也绝对不敢动手。
招来黄巾军渠帅的怒火,并非一件小事。而且人家并无恶意,只是太过欣赏自家胞弟罢了。
“咳咳。”男子咳了两声,对着身后的少年们叱道,“这位将军又无恶意,尔等休得无礼。”
他转头对着黄巾小帅说道:“既然将军盛情相邀,赵风若是再推辞不就,就显得有些矫情了。将军还请稍等片刻,待我回屋收拾一下衣物,便与舍妹一同前往真定。”
小帅闻言大喜,自然满口应诺。
真定县衙之内,陈旭大摆筵席,为杨凤、白饶接风洗尘,
两人与陈旭交谈之间,更觉渠帅温和过人,胸有大志。他们对视一眼,都觉得自己这次的选择没有错误。
忽然,杨凤离开席位,跪在地上说道:“当初在下曲阳之时,末将居然舍弃城池,抛弃城中兄弟独自逃生,每每想到此处,便是追悔莫及。”
“今日渠帅既为大贤良师女婿,当统领天下黄巾军。我等当日畏战而逃,致使下曲阳城破,数十万军民殉城,还请渠帅责罚。”
话毕,杨凤以额叩地,不再言语。
白饶见状,亦是跪在地上,以额叩地,口呼‘死罪’。
田丰正襟危坐,目不斜视。陈旭眼睛一眯,而后大笑起来。
他也离开席位,将两人扶了起来,说道:“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类乎?”
“当日下曲阳被围,黄巾军孤城难守,若是执意守城,又与寻死何异?”
“若某当日在城中,亦会撤出,留得有用之身,图谋东山再起。两位兄弟又何罪之有?”
“况且,正因为尔等往日离开下曲阳,我黄巾军今日才能再添一支劲旅。如此一来,尔等不但无罪,反而有功。”
杨凤、白饶闻言,心中大喜过望。当初逃离下曲阳之事,他们每每想起,便会心中难安。
今日投奔陈旭,他们更怕陈旭因此轻视两人,是以心中一直郁郁不安。今日他们将话挑明说了出来,看到陈旭并未怪罪,心中的这块大石头,这才落了下来。
两人被陈旭扶起来,自然是千恩万谢,表明誓死效忠之意。
几人交谈正欢,其乐融融,陈旭突然微笑着说道:“他日我黄巾军成就大事,还要指望两位将军,届时让你们独守城池,料想两位必定不会再次弃城而了。”
杨凤、白饶闻言,心中一凛。他们知道,这是渠帅在敲打自己两人。
陈旭的言下之意就是:你们若是能堪大用,他日必定不会亏待。独领一军,驻守城池都不在话下。但是希望你们到时候不要像以前那样,敌人来了以后,就会弃城而逃。
以前的事情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以后却不能再犯。无论如何,撇下袍泽,弃城而走,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用人之道,陈旭虽然还有些稚嫩,但是已经初露锋芒。
对于自己的下属,不能只是厚待,有时候必要的敲打,还是非常需要的。
杨凤、白饶再次跪在地上,齐声说道:“若得渠帅厚爱,让我等独守城池,哪怕战死,亦绝不弃城而逃。”
陈旭哈哈大笑,拉着两人的手臂说道:“若我黄巾将领都有两位的这般忠诚,何愁大事不成?”
田丰坐在旁边,看着眼前的一幕,嘴角露出了笑容。一代雄主,已经在他的见证下,开始崭露头角。
宴席过后,为了让杨凤白饶心中踏实,陈旭除了从他们带来的三千人中,抽掉了六百善于骑马的精锐之士,补充了与皇甫嵩交战的损失以后。
其余人马,仍是分成两部,交由杨凤、白饶统帅。但是他们两部人马,却分布在不同的营寨。
这段时间,虽然前来投奔陈旭的人并不在少数。但是陈旭认为,他帐下的黄巾军骑兵,都要以真正的黄巾军为主。
至于那些招拢来的流民,甚至是山贼、流寇,陈旭都准备先把他们编为预备队。等这些人有一定的战斗力,通晓纪律了以后,再编为正规军。
其余的老弱病残,以后不会成为军人,只能成为他治下的百姓。
陈旭相信,兵贵精,而不贵多。
再说现在的陈旭,并没有稳固的地盘,纵然他想多招募兵卒,却也养不起。除非他想像历史上的褚燕那样,啸聚百万之众,但是战斗力却是低得可怜。
而这些,却不是陈旭所希望看到的。
陈旭安排好杨凤、白饶以后,就带着几十个亲兵在县中四处视察。
“轰隆隆!”
五百骑黄巾军进入城中,他们虽然刻意放慢了战马的速度,但是仍然在城中扬起了很大的灰尘。
陈旭遥遥看着这些黄巾军在城中纵马,不由脸色一沉。
一般来讲,城中之人众多,若非非紧急情况,不能再城中骑马。况且这还不是一人纵马,而是五百兵卒。若是误伤了城中百姓,却是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陈旭脸色一沉,就疾步向骑兵的那个方向赶去。
隔着老远,陈旭就气沉丹田,高声喝道:“谁让你们在城中纵马的?”
那五百黄巾骑兵,骤然听到陈旭的声音,都吓了一跳。他们追随陈旭南征北战,对于自家渠帅的声音熟悉无比。
这个时候,那个小帅才记得,貌似渠帅颁布过军令:除了巡视城池的队伍,若非情况紧急,其余骑兵不得在城中纵马。
想到这里,小帅心中一凛,连忙招呼众人停下。
而后他滚鞍下马,来到陈旭身旁,跪在地上说道:“属下该死,居然忘了渠帅的军令,还请将军责罚。”
“哼!”陈旭冷哼一声,说道,“你们这么多人在城中纵马飞驰,若是冲撞了城中百姓,却该如何是好?”
小帅只是跪在地上,磕头请罪。
这个时候,陈旭才想起眼前此人,就是他派出去寻访赵云踪迹之人。
想到这里,陈旭心中一喜,急忙问道:“莫非你已经寻到了常山赵子龙的?”
小帅抬头说道:“渠帅,末将并未寻来赵子龙,但是却把他的兄妹带了过来。”
陈旭抬头望去,只见黄巾军骑兵队伍之中,果真有穿着麻衣的一男一女。他们此时也从马背上下来,局促不安地站在一旁。
虽然没找来赵云,陈旭心中有些失望,但是能把他的兄妹带到军中,就不怕赵云不会过来。
想到这里,陈旭脸上露出了笑容。
而后,他又板着脸对小帅说道:“姑且念你寻来这两人有功,饶你一命。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回到军营之中,自领二十军杖。”
话毕,陈旭也不理睬这员小帅,直接朝着那一男一女走去。
小帅闻言,这才脸色一松。
渠帅让他自领军杖,其实就是变相地饶恕自己。到时候领了军杖,但是打多重这其中可有不少猫腻。
赵云的兄长叫做赵风,妹妹叫做赵雨。他们看到一个男子朝他们走了过来,都悄悄打量起此人。
……
回到县衙之中,陈旭还在为了能够请来赵云的兄妹而感到高兴。
就在此时,田丰来到他的面前,轻声说道:“主公,真定并非久留之地。皇甫嵩战败身死,汉室必定会另择良将前来围剿我等,还请主公早作打算。”
陈旭霍然惊醒,急忙说道:“我意带领众人躲入泰山之中,奈何现在前来投奔的流民众多,若是就此前进,岂非拖累大军速度?”
黄巾军虽然大败官兵,斩杀皇甫嵩,但是他们的实力与整个汉室想比,还是弱小的不堪一击。
官兵的失败,汉室又岂肯就此罢休?若是陈旭带领这么多百姓,穿越数个州郡,恐怕会在半途中被官兵拦截。
那个时候,陈旭要么抛弃这些前来投奔他的百姓,要么拼死一战。
选择前者,陈旭绝对不愿意。这段时间,前来投奔他的百姓已经有了好几万人。若是半途将他们抛弃,岂非置他们于死地?
选择后者,陈旭亦不愿意。官兵的强大陈旭深有体会,黄巾军有多少分量,陈旭自己也知晓。
若是再与官兵决一死战,黄巾军绝无幸存的道理。
此时,他不禁有些后悔。早知今日,他就不会听从田丰的建议,接纳这么多人了。
依照陈旭的本意,黄巾军只需招收一些精壮,好当做预备兵员。
但是田丰却建议,无论何人前来投奔,都可以吸纳。
陈旭当时虽然心里疑惑,但是出于对田丰的信任,他也并未多问。但是现在,黄巾军该何去何从?
突然,他看到田丰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心中一动,就急忙说道:“还请先生教我!”
田丰脸色一肃,紧紧盯住陈旭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道:“敢问主公,有何志向?”
138.第138章 当王天下
赵风、赵雨被黄巾军小校领着,来到了军中的医馆。
陈旭见到两人的时候,看到赵风脸色蜡黄,还时不时咳嗽几声,当下心中一惊。
他知道在真正的历史上,赵云就是因为兄长病死,而弃了公孙瓒返回故乡,为赵风守丧。
赵云这一回去,就整整蹉跎了七年的岁月。
在这段时间里,不少猛将驰骋沙场,建功立业,扬名天下。而赵云却在这个乱世争端的开始,为了自己的兄长放弃而前程。
由此可见,赵云是何等的重情重义。
赵云幼年父母双亡,靠着赵风将赵云、赵雨一手拉扯大的。才开始,哪怕靠着村中其他人的接济,赵云一家亦是生活的十分艰难。
直到赵云被童渊看中,收为入室弟子之后,他们一家的生活才逐渐改变。
其实,赵云随童渊上山的时候只有十岁。那个年龄的赵云,又怎么会有习文学武,扬名天下的志向呢?
他之所以跟随童渊上山习武,只是想减轻家中的负担,好让他的兄长与妹妹生活的轻松一些。
可以说,赵风对于赵云与赵雨,不仅是兄长,更是亦兄亦父的存在。
陈旭见到赵风之后,就看出他的身体似乎不太好,想要带他先去军医那里诊断一下。
赵雨本来对这些,强行将自己与兄长掳来的黄巾军,还心存芥蒂。但是当她看到这个年轻的渠帅,初次见面之后,就如此关系自己兄长的身体。
于是乎,小姑娘对于陈旭的感官,也是大有改进。
她很久就感觉自家兄长身体有问题了,但是无论她如何劝说,赵风都不愿前去看病。赵雨知道,兄长这是怕看病会花钱。
赵家没有自己的田地,赵风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木匠,靠着微薄的收入勉强养家糊口。
虽然这两年,由于赵云武艺变得越发精湛,他每次下山都会打很多猎物帮忙家中改善伙食。但是赵风为了弟弟、妹妹,仍是操劳不已。
他现年二十六岁,一直并未取妻。
虽说汉代木匠的身份低下,但若是靠着他的手艺,生活也不至于如此窘迫,更不可能直到现在都未成家。
相比起自己的婚姻,赵风更愿意自己的弟弟、妹妹日后能过上好的生活。
赵风是一个温和、有责任心的男人,在村中也有很多人愿意与他交往。
人们都说,‘木匠肚子,杂货铺子’。
能成为一个好的木匠,赵风绝对是个聪明人。因为,如果自身的想象力不够,很多东西根本就做不出来。
那个黄巾军的渠帅一见到他,就热情地要带他去看病。赵风知道,此人之所以如此行事,恐怕就是要施恩与己。
依照赵云的性格,受人点滴之恩,必会涌泉以报之。
若是赵风接受了这人的恩惠,自己的弟弟,日后很有可能会投奔到黄巾军的帐下。
哪怕黄巾军是反贼,又有什么关系?他太了解自己弟弟了,他是一个非常讲情义的人,有时候为了这个情谊,他能够豁出一切。
历史上的赵云,也果真如此。
他为了报答刘备的知遇之恩,一辈子都是不离不弃。在长坂坡,他为了救出刘备的独子,更是单枪匹马杀入曹操军中,七进七出。
若只是为了立功,又有谁能够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如此拼命?
不,赵云固然渴望建功立业。但是,他当时的所想,更多的却是为了报恩。
不管是赵云也好,关羽也罢,他们都是这种性情中人。
有时候,笼络这样的人,恩义,往往胜过一切其他的诱惑。
赵风想拒绝这个黄巾渠帅的提议,但是他当时还没说话,赵雨就拍着小手叫好,而后催促陈旭带她的兄长前去就医。
陈旭正要答应,却不想就有手下过来,告知田丰正在寻他。
无奈之下,他只好嘱咐自己的亲兵,一定要将赵风兄妹带到军医那里,好生检查一番。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在真定县衙之内,陈旭面对田丰的询问,却沉默了。
是的,陈旭也在扪心自问:“我来到东汉末年这个乱世,究竟有何志向?”
他也在细细揣摩着,田丰为何会如此询问。他沉默半晌,而后目光灼灼地盯着田丰,问道:“先生以为,我当以何为志?”
陈旭这是在反问,也是在试探田丰的心意。
他知道,若是妄想以一个赌约,就让田丰这样的三国顶级谋士完全臣服自己,绝不可能。
纵然田丰会依照赌约,认自己为主。
若是自己不能够完全折服此人,哪怕田丰仍旧会留在他的帐下任命,也不会尽全力为他谋划。
这段时间,陈旭虽然得到了田丰的认可。但是他知道,田丰对他最后的试探已经来了。
若是自己能够让田丰满意,从此以后,就会的得到此人竭尽全力的辅佐。若是不能让他满意,恐怕就会让这个谋士有些心灰意冷。
这个时代,不但君择臣,臣亦择君。
田丰盯着陈旭半晌,开口说道:“我知主公投奔黄巾,是被宦官陷害,而身不由己。”
“主公之志,若是摆脱叛逆的身份,想要接受朝廷招安。我有一计,可助主公实现自身志向。”
陈旭问道:“何计?”
田丰不露神色,轻声说道:“如今大汉国库空虚,民不聊生,根本无法支撑起长久的作战。”
“若是主公一面广招流民,裹挟百姓。而后携重兵侵掠州郡,再次大败官兵几次。另一面作书桥公,倾诉己志,表明想要接受朝廷招安的意向。”
“桥公虽然已经不是东郡太守,但是他在士林之中仍旧颇有威望。”
“以主公之兵锋,外加桥公为内援。朝廷见到无法迅速剿灭主公以后,必定会接受主公的投诚。届时,得官封爵,将不在话下。”
陈旭闻言,皱了皱眉头。
田丰的这条计策,是想用兵锋胁迫朝廷,好让他们接受自己的投降。
但是,如此行事纵然能够被招安,也必定会被天子忌惮。再加上十常侍与自己的仇恨,他陈旭日后又岂能善终。
想到这里,陈旭摇头说道:“此非我之志也。”
田丰闻言,脸上露出了笑容,继续说道:“主公之志,若是如同韩信那般,为开国之功臣,享万世之荣耀。我有一计,可助主公成事。”
陈旭继续问道:“何计?”
田丰捋了捋胡须,说道:“如今天下混沌,盗贼四起,民不聊生。大汉帝国传承数百年,却也已经日薄西山。”
“主公若是撇弃真定那些老弱病残,只带领精壮能战之士躲入泰山之中。官兵虽强,却能奈主公何?”
“主公可以在山中训练出一支精兵,静候天下大变。若是他日果真诸侯并起,主公只需择一贤主,带兵前去投奔即可。”
“有黄巾军为主公之爪牙,再加上我在身后为主公谋划,并辅以主公统兵之才能,他日使得这个世间再多一韩信,又有何不可?”
陈旭想了想韩信悲惨的下场,摇头说道:“自古以来,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若我为当世之韩信,功高震主,他日又岂有活命之理?”
“况且,大丈夫生于世间,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又岂肯屈居人下?”
田丰闻言,哈哈大笑,说道:“好一个‘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主公既有如此雄心,想必定有王霸之志。”
陈旭知道田丰后面说的才是重点,就故意反问道:“何为王霸之志?”
田丰大声说道:“夫王霸之志,乃廓清四海,一统九州,建不世之伟业,立盖世之奇功也。”
陈旭急忙追问道:“此志何以实现?”
田丰深深看了陈旭一眼,而后说道:“泰山位于兖州中部,身处中原腹地,乃四战之地。”
“兖州人口稠密,乃大汉之根本。若是主公带领帐下士卒逃窜进入泰山,固然可以躲避一时,却难以有所发展。”
“汉室虽然腐朽,却也不会坐视主公躲入山中,并时常下山劫掠。纵然官兵不能进山剿灭黄巾军,亦会派遣重兵驻扎于泰山各个郡县。”
“仅仅凭借泰山山脉,主公的实力又如何能够壮大?如此一来,主公入泰山,无异于飞鸟入笼,游鱼入网。若是天下一直不乱,黄巾军就永远无法壮大。”
陈旭心中一惊,急忙说道:“若非先生提醒,必误大事。”
田丰脸色依旧不变,侃侃而谈:“荆棘丛中,又岂是鸾凤栖息之所?浅滩之上,亦并非真龙筑巢之地。”
“大汉北方,有一太行山脉,横亘八百余里。地跨冀、并、幽、司四州。”
“往北,可跨越长城,观异族草原之风光;往南,可直逼汜水关,威胁大汉之心脏。”
“若是主公弃泰山之地,率军进入太行山岭。山中地貌广阔无垠,主公纵然啸聚百万人马,亦能养活。”
“天下尚未乱时,主公可谴精锐骑兵,北上与异族争锋。如此一来,既能锻炼帐下骑兵,又能消除汉室顾忌,何乐而不为?”
“太行山脉之北方,荒凉偏僻,纵然主公在此弄得如何声势浩大,朝廷亦不会过问。”
“这岂不是龙游大海,鸟上九霄?”
“若逢天下大变,往西可夺并州,而后谋取凉州,窥视天下;往东可虎视冀州,争夺幽州以据东北。如此行事,方为王霸之志。”
陈旭闻言,久久不语,但是他的眼睛却是越来越亮。
最后,他望着县衙的屋顶,沉声说道:“某之志向,当王天下!”
139.第139章 卢植掌兵
陈旭的回复虽然有些大逆不道,但是他本来就被冠于反贼的称号,还需要顾虑许多么?
若是此时还扭扭捏捏,不能说出田丰希望听到的答案,岂非让这个名士寒心?
这个时代的名士,他们虽然胸怀天下,但更多的却是想要名垂青史。
众人辛辛苦苦挑选明主,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能够一展胸中所学,能够封荫庇子?
若是他们所投奔的主公,胸无大志,无法满足帐下将士们的愿望,就会使得众人寒心。
曹操大权独揽,挟天子以令诸侯以后,他先是封公,而后又封王。纵然有很多人反对,他也一意孤行,想要如此行事。
难道真的是因为他爱慕虚荣,贪恋这些称号吗?
不可否认,当一个人站在天下巅峰的时候,目光很自然的就会往上看。权力,有时候也会助长人的野心。
但是,曹操封公,乃至封王这件事,不单单是为自己在考虑,还要为那些向他效命的将官们考虑。
他的爵位如果变得高了,很自然的,他手下将官的官职也会水涨船高。
曹操职位每次的进步,他的那个集团之中,就不可避免地会进行一次封官赐爵的行动。
相反,若是他不如此行事,他的那些手下已经立下了赫赫战功。但是官职、爵位却上不去,这些人又会怎么想?
他身为一个集团的主公,就必须要先保证自己的官爵,在这个集团中处于最顶峰。
他帐下的那些将官,哪怕拥有再大的功劳,他们的官爵也绝对不能凌驾在曹操的上面。
如此一来,随着他麾下将官们立的功劳越多。当他们的官职已经升到不能再升的时候,曹操就势必会提升自己的爵位,好再次为属下封官赐爵。
相同的道理,陈旭若是胸无大志,只想苟活性命于乱世。那么,这些跟从他的人,也必定无法获得荣华富贵,封荫庇子。
这样说起来好像有些俗气,但却是一个事实。
不管是任何人,都逃不过‘名利’二字。
哪怕是那些为了自己主公至死不渝的人,他们之所以如此,亦是被所谓的名望约束着。
不管是为了忠,还是为了义。所到底,都是为了名声。
听到陈旭的答复,田丰脸上终于绽放出了笑容。陈旭面对他,能够如此回答,可见他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心腹。
有些事情,能做却不能说。
就像历史上的曹操那样,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汉帝只是他手中的傀儡。但是,起码在表面上,曹操还是要认定自己是汉室的臣子。
这就是所谓的能做,却不能说。
但是陈旭面对田丰,他就直言不讳的说了。
哪怕他已经被人称为反贼,想要在别人的面前如此说话,亦是需要很大的勇气,以及对别人无与比拟的信任。
就像曾经的张角一样,他虽然举兵造反,却也不敢说要王天下。他还要举着构建太平世界,为天下穷苦百姓做主的旗帜,才敢起事。
田丰深吸了一口气,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而说到:“此事主公知,我知,天知,地知。”
话毕,他跪在地上,郑重地说道:“主公既然有此壮志,丰敢不以死相助?”
陈旭一把扶起田丰,挽着他的手臂说道:“旭何德何能,能得先生倾心相助?我不愿先生以死相助,只愿与先生一同站在世间的顶峰,努力让天下百姓生活的更好。”
“太行山横亘八百余里,跨越数个州郡,先生以为,我等应该以何处为根本?”
田丰来到地图旁边,指着幽、并、冀三州的交界处,说道:“此处足可容身。”
“此地乃并州雁门郡、幽州代郡、冀州常山国的交汇之处。”
“汉律规定:郡国兵不得无诏跨境击贼。”
“届时若是雁门郡官兵围剿,我等不与为战,只躲入代郡、常山境内,就可保无虞。相同的道理,其余两郡来犯,我等亦可躲入另外两郡。”
“况且,此地西通五台山,北通衡山,南临牛饮山,东边却是泒水。此地有三山之屏障,一河之水源。进可攻,退可守,汉室纵然兴兵百万,亦能耐我何?”
陈旭闻言大喜过望,抚掌笑道:“我有先生,何愁大事不成?”
自此以后,陈旭待田丰更厚,每日但有闲暇,就与丰畅谈天下之事。对于田丰所献之计策,往往亦是言听计从。
且不说陈旭、田丰两人君臣相宜,却说自那日以后,陈旭就兵分四路开始行动。
一路谴信使至泰山,作书陈静、典韦、王延,让他们伺机转移。
第二路谴杨凤为大将,田丰为军师,带领他帐下黄巾军,率先抵达太行山中,选择好的位置安营扎寨,为日后之根基。
第三路由白饶为统帅,带领前来真定投奔黄巾军的百姓,以及那些山贼流寇前往太行山中。
陈旭亲率第四路人马,以三千骑兵沿途攻城略地,打破为恶乡里的豪强邬堡,搜刮钱粮以为日后之用。
黄巾军携大胜皇甫嵩之声威,所过之处,官吏尽皆弃城而逃。陈旭不费吹灰之力,攻克数个县城。
而后,他让黄巾军带走县衙中所有的钱粮。
一时间,整个常山国震动,很多当地为恶乡里的豪强大户,纷纷携家带口逃离家乡。
那些家中颇有钱财,却风评较好的豪强家族,心中亦是惴惴不安。好在陈旭对于这些人,却是秋毫不犯。
汝南、颍川的黄巾余党何仪、刘辟、黄邵、何曼等人,被朱儁杀得四散而逃,狼狈不堪。
当他们听说陈旭在冀州大破官兵,斩杀皇甫嵩以后,相互联络,就要北上投奔陈旭。
朱儁每日被天子催促,让他早日扫平豫州黄巾余孽,北上击贼。
朱儁正烦恼间,突然听闻豫州黄巾尽皆北上之时,不由大喜过望,谓众人言:“此天助我也。”
而后,朱儁领兵北上。
却说卢植被汉帝从狱中释放出来以后,天子就让其去冀州,接管那些被皇甫嵩撇弃的两万步卒,并督促其尽快平定叛逆。
一时间,整个冀州的战事,再次牵动的所有人的心。
廮陶城,当卢植带着数百亲兵,星夜兼程赶到这里,看到破败的郡守府后,不由暗自垂泪。
皇甫嵩当时在此地,留下了两万大汉精锐步卒。
但是由于主帅与诸多将官的离开,再加上众人得知皇甫嵩战死的消息以后,再加上恼怒朝廷不发军饷,就有很多人开始骚扰城中百姓。
巨鹿郡的太守以及一干官吏,在黄巾军破城的那日,就被屠戮一空。
朝廷直到现在,都还没有任命新的巨鹿郡太守。是以,没有官吏约束的官兵,军纪越发败坏。
他们擅闯百姓家中,抢夺财物,掳掠妇女。使得廮陶城中的百姓苦不堪言,很多百姓不堪其辱,拖家带口逃出了廮陶城。
更有百姓做歌曰:“军非军,贼非贼,官吏脑袋墙上悬。黄巾起,官兵败,却把小民来欺凌。”
卢植刚一进城,就看到了很多在街头哭号的百姓。他了解到了详细的情况以后,心中更是郁郁不安。
如今新年将至,天寒地冻,但是官兵们不但没有军饷,就连新的棉袄都未曾得到。
再加上主将战死,无人约束,他们现在变成这个样子,有错么?
卢植是当世大儒,他胸中怀着济世救国、悲天悯人的情怀。看到大汉如今变成如此模样,想到好友皇甫嵩之死,他心中更是悲怆不已。
但是,朝廷既然派他前来平叛,他就要担起这个责任。
调整了一下心绪,他对着自己的亲兵说道:“你等拿着我的军令,前去将军中君侯以上的将官全部召集起来。”
没过多久,不少脸色颓废,甚至一些满口酒气军中将官,全都来到了卢植这里。
卢植环顾众人,厉声说道:“尔等身为官兵,却行如盗匪,纵容下属,肆意欺凌廮陶城百姓,尔等可知罪?”
听闻卢植的话,这些将官脸上还有些不服气。
卢植忽然大声说道:“左右何在,将这些人全部拖出去斩了!”
将官闻言,这才大惊失色。他们看到卢植那些如狼似虎的亲兵,果真向他们扑来,顿时急忙跪在地上,大声求饶。
这个时候,卢植帐下一人突然说道:“将军,这些人虽然该杀,但是如今黄巾贼猖獗,正是用人之际。若是未出战之前,就先斩杀帐下大将,恐对军心不利。还请将军三思!”
“不如先让这些人暂领原职,戴罪立功。他们感念将军不杀之恩,必定会以死相报。”
那些被按在地上的将官,急忙应和着说道:“还请将军饶我等不死,他日在战场之上,必定奋勇杀敌,好戴罪立功。”
卢植思量了一阵,这才说道:“既然如此,就先留得尔等性命,若有再犯,定斩不饶。”
众将官闻言,急忙点头应道:“绝对不敢再犯!”
卢植还要说些什么,忽然听到有人来报,说是刘备带着五百兵卒前来投奔。
卢植闻言大喜。
刘备是他的弟子。前番征讨黄巾军的时候,他就知道刘备帐下的两员虎将,都有万夫莫当之勇。
这次征讨黄巾,有刘备三兄弟相助,必定能够马到功成。
140.第140章 程昱心思
真正的历史上,刘备并不像演义中那里,四处征讨黄巾,立下赫赫战功。
他只是带着关、张两人,在涿县帮助校尉邹靖讨黄巾贼,才立下了一些功劳。
后来刘备听说卢植在广宗与张角交战,考虑到自己曾经师从卢植,就带领麾下义军前来投奔。但是没过多久,卢植就被朝廷撤职查办。
董卓接替卢植成为官兵主帅以后,瞧不起刘备职位低微,所以刘备就与关、张离开军营,回到家乡涿县。
由于皇甫嵩战死,朝廷复起卢植,使得历史已经发生了改变。刘备在乡中听说卢植再次掌兵,就再次领兵前来投奔。
这个时候的刘备,只有二十三岁,并非像演义中所言的二十八岁。
刘备年少轻狂,他不甚乐读书,却喜狗马、音乐、美衣服。
其人身长七尺五寸,垂手下膝,顾自见其耳。少语言,善下人,喜怒不形於色。好交结豪侠,附近的豪杰争相依附到他的帐下。
后来中山大商张世平、苏双等赀累千金,贩马周旋於涿郡,见到刘备就觉得他并非常人,乃多与之金财。刘备这才有财物聚拢义军起兵讨伐黄巾。
刘备少年得志,再加上麾下有关羽、张飞为爪牙,在战场上屡立战功,心中更是有些志得意满。
历史上的刘备因为讨伐黄巾有功,就被封为安喜尉。
当时督邮以公事到县,查举有哪些人冒领讨伐黄巾的功劳。刘备想要拜见督邮,督邮却瞧不起他出身贫寒,再加上刘备没有给督邮贿赂,他就不见刘备。
年少轻狂的刘备当即大怒,以为督邮会诬赖他的功劳。
刘备寻思,既然不能保留官位,索性就弃官而走。
所以他直接闯入屋中将督邮抓了起来,责杖二百。而后刘备解绶系在督邮的脖子上,弃官亡命。
但是演义中为了突出刘备宽宏的性格,就故意把鞭打督邮之事安放在了张飞身上。
这个时候的刘备,怀着满腔建功立业的热情,渴望恢复祖上荣光。所以听到朝廷再次启用卢植,就带着关羽、张飞前来投奔。
卢植本来不太喜欢刘备这个学生,因为他觉得刘备本来家中就非常贫困,却仍旧奢侈无度,喜欢狗马、音乐、美衣服,并且不愿读书。
但是卢植却对刘备帐下的关羽、张飞却是印象十分深刻。这两人虽然刚刚及冠,却有万夫莫当之勇,卢植甚喜之。
如今正值用人之际,况且他初到廮陶,在官兵中间尚且没有威望,手下并可用之人。所以听闻刘备三人前来投奔之时,才非常欣喜。
不说刘备投奔卢植,陈旭率众归太行山。
却说黄巾军信使一路乔装打扮,快马加鞭,小心翼翼避过官兵。
来到泰山黄巾军大本营以后,他正寻觅间,忽然一声炮响,一彪人马出现,就将他围了起来。
信使见状大惊失色,待看清领头之人乃是李郭之后,才脸色稍缓。他口中说道:“长其兄,莫非认不得某乎?”
李郭定眼望去,才发现此人是一位陈家村子弟,他一直跟随着陈旭南征北战。
但是李郭与陈静相交莫逆,却也对陈家村子弟非常熟悉,他连忙让众人收了武器,对着来人说道:“看你一身服饰,还以为是官兵细作嘞。”
话毕,李郭就带着此人前去泰山老巢,却叮嘱众人严密巡视,谨防官兵细作。
泰山黄巾军大寨,如今已经初具规模,完全如同一个简陋的城池一般。
大寨之中,陈静、典韦、王延、陈虎、陈青、李郭,还有一些黄巾军将领,全都齐聚一堂,他们都在商讨着这封信上的内容。
程昱这段时间一直呆在寨中,陈静等人知道陈旭非常看重此人,所以待他甚厚。
只要程昱不逃跑,他就可以在寨中随意行动。这场议事,程昱亦是不请自到,跪坐一旁,细细听着众人的商讨。
陈静瞟了一眼程昱,却也不赶他走,就将信中的内容告知众人。
“兄长认为,泰山虽然宽广,却非王霸之地。黄巾军若是想要发展,北方的太行山脉与泰山相比,不知强过几何。”
“况且那里地理偏僻,我军纵然弄出天大阵仗,朝中亦不会重视。所以兄长要我等弃掉泰山本寨,寻找良机北上。”
陈静话音刚落,整个议事厅就变得无比嘈杂。
他们原本就把此地当作黄巾军的老巢,为了构建此地,不知耗费了多少心血。却不想陈旭一纸书信,就要放弃此地,众人心中难免有些不舍。
况且,寨中男女老幼相加起来,何止十万?若是全部北上,却并不是件容易之事。
程昱呆立一旁,骤然听闻这件事情,脸上也是一惊,他在心中暗暗想到:“陈文昭为何会如此行事?”
陈虎性急,替程昱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大兄为何朝令夕改?我等花了如此多的人力、物力,若是就此撇弃泰山本寨,前番努力岂非全部落空?”
陈静亦是皱眉不语,他望着书信的最后一行字,有些发呆。
而后,他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之下,将书信交给程昱,说道:“兄长信中所言,我等若有疑惑,可将书信与先生一观,先生必定能够为我等解惑。”
原来,陈旭写信之前,怕书信半路被官兵截获,就没有详细写出为何要弃了泰山老巢,反而选择北方荒凉的太行山中。
程昱虽然没有明确投奔陈旭,但是这段时间,与陈静等人的关系也变得非常好。
再加上王延聪慧过人,时常向他请教学问。程昱也爱王延之悟性,延但有求问,昱并不推迟。
程昱接过书信,细细观看着。
陈旭提起转移太行山的话,只有寥寥数语:夫太行中段,地理偏僻,乃三州交汇之地。若以八百里太行山而养民,虽百万之众亦能活命也。
程昱看到这里,在心中细细思量着,而后拿着书信的手一抖,脸色一变。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了太行山脉巨大的战略位置,若是陈旭果真带众人藏于山中,哪怕天下未乱,他也可以趁机发展势力。
如此一来,不出数年,当陈旭率兵出太行山的时候,这将是一股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力量。
陈静将书信交给程昱的时候,众人都将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
看到程昱脸色大变,众人都不知晓原因,脸上带着疑惑的神色。
良久,程昱颓然叹曰:“陈文昭既然有良才相助,何愁大事不成?若盘踞泰山,可为一时之雄,确无异于自捆手脚。”
“北上太行山,才是真正的游鱼入大海,飞鸟上九霄。”
“尔等若想成事,只需依信中行事,不必多疑!”
话毕,程昱将书信交还给陈静,叹息几声,走出了议事厅。
程昱虽然没有投靠陈旭,但是他的才能众人皆知。
议事厅中的诸多将官,看到程昱如此说话,心中虽然疑虑,却也无人说话。
王延素来信服程昱,再加上他也隐隐觉得,太行山远比泰山要强。
于是乎,王延拔剑在手,斩断身旁案几,厉声说道:“渠帅既有命令,我等岂敢不从?但有违令者,犹如此案!”
在山寨的这段时间,王延东奔西走,为黄巾军解决了一个又一个的难题,在众人心中的威望亦是非常之重。
再加上陈旭早就将王延的职位提升成为渠帅,他既然如此说话,众人自然不敢违背。
陈静、陈虎等人亦是说道:“兄长既然有令,吾等必不推辞!”
却说程昱离开议事厅以后,独自来到山顶之上,俯瞰天下,心中久久难以平定。
他当初在东阿的时候,听到陈旭的东阿对,就觉得此人并非常人。所以被黄巾军掳掠至此,心中也并无怨言,反而细细观察陈旭帐下诸将。
似典韦、陈虎等人,勇冠三军,乃沙场之猛将;如王延、陈静、陈青、李郭之流,虽非大才,却各有特色,假以时日,必能镇守一方。
现如今,陈旭更是成为了张角的女婿,在身份上就是整个黄巾军的最高统帅。
更让程昱震惊的是,冀州战场之上,陈旭居然能够在绝对的劣势之下,正面击败三千官兵精锐骑兵,斩杀皇甫嵩。
如此战绩,真是骇人听闻!
现在的陈旭,地位已经有了,声望也已经有了。若是给他机会,再得一智谋之士辅佐,他势必会如同鲲鹏振翅一样,扶摇直上九万里。
若逢天下大变,作书上奏朝廷,以求招安。待挣得一官半职,洗清反贼的称号以后,再伺机而起,则天下局势会变得怎样,谁都无法预料。
当初他听闻陈旭斩杀皇甫嵩以后,心中就有些振奋。他还曾在心中思量着,若是陈旭果真能够成事,他就算投到陈旭麾下又如何?
程昱现年四十有三,恐有一身才华,却蹉跎了岁月。他也想在自己有限的生命里,能够择一明主,一展胸中所学。
可是,当他看到这封书信的时候,就知道陈旭身后,必定有智谋之士辅佐。
若是果真如此,他程昱就算投到陈旭帐下,又能不能得到重用?
一时间,程昱心中久久难安。
141.第141章 军营骚乱
廮陶城,卢植刚刚到达不久,天使就催促着他赶紧前去剿灭陈旭。
这段时间,黄巾军在常山国攻城略地,郡国官吏望风而逃。使得郡国之中的豪强大户,甚至世家大族,全都人心惶惶。
众人合力向郡中官吏施压,官吏无奈,只得每日飞马快报朝廷。
卢植率领两万官兵疾行数日,往正定赶来。
褚燕见官兵来袭,不敢抵挡,想要往西撤入太行山。
后来看见陈旭也带着大队人马往西撤去,褚燕考虑到一山不容二虎,思量半晌,终于决定北上,以躲避卢植兵锋。
官兵一路奔袭来到正定,发现贼人全部撤离,就有人对卢植说:“将军,现在冀州只剩下陈旭、褚燕两拨人马。”
“陈旭帐下有三千骑兵,他们能够击败皇甫将军,战斗力绝对不容小觑。”
“况且,陈贼携大胜皇甫将军之声威,短短时间之内,就再次招募了数万亡命之徒。以贼军之骁勇,加上陈贼之狡诈,我等只以两万官兵击之,恐难攻克。”
“相反,褚燕虽然啸聚万余人马,但是前番有三千人投奔陈贼,使得褚燕实力大降。若是我等举全军之力,攻打褚燕,必定能够大破贼军。”
“所以末将认为,我军应当先灭褚燕,再徐图陈贼,方为上策。”
说话之人,正是被皇甫嵩留在廮陶城的主将。
皇甫嵩的能力,这员将官早就佩服不已。但是哪怕以皇甫嵩之谋略,再加上三千官兵骑卒之精锐,仍是大败于黄巾军。
于是乎,这员将官心中,不由自主地就对陈旭产生了一种畏惧的心理。
再加上现在陈旭啸聚数万之众,一路攻城略地,势如劈竹,这就使得这员将领更加心怯,所以才会如此说话。
卢植闻言,只是不语。他环顾众人,发现有很多将官,都是一脸认同的表情,心中不由一沉。
未战心先怯,这可是兵家之大忌啊!
看来黄巾军大破皇甫嵩之事,不仅振奋了那些反贼的士气,更是让官兵心中感到了畏惧。
众人的心思,卢植如何不知?柿子还挑软的捏,更何况是行军打仗?
若是这次官兵的统帅换成其他之人,恐怕会毫不犹豫地同意这员将官的提议。
从黄巾军的路线上来看,陈旭是准备带着众人躲入偏僻的太行山中。
待官兵击破褚燕,立下战功以后,就可以上书朝廷,说黄巾贼惧怕官兵兵锋,不战而逃。这样一来,就白白的捡了一个功劳。
但是,卢植会接受这个提议么?
军中将官全都看着沉默不语的卢植,不知道他会如何决策。
这个时候,年轻的刘备终于从自己老师的脸上,看出了他的决定。于是乎,刘备从末位上前,昂然而立。
他向卢植作了一揖,而后说道:“某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卢植见刘备起身,当即心中一喜。
他正发愁如何否定刚才那个将官的提议,率兵讨伐陈旭。这个时候刘备上前,无疑会给他一个台阶。
卢植虽然不太喜欢刘备这个弟子,但是对于他的才能还是欣赏不已。刘备的魅力就在于,他能审时度事,看穿人心。
这个时候他既然出声,就绝对不会附和那些将官。非常之人,总是有非常之举动。
想到这里,卢植连忙说道:“此乃军议,玄德有话但说无妨。”
刘备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谓众人言:“夫褚燕者,于朝廷来讲,乃疥癣之痒,纵然兵力再多十倍,亦难成气候。”
“反观陈旭,年龄虽然刚刚及冠,却师从桥公,通晓兵法,武艺超群。此等人物成为反贼,若不早早诛杀,日后必成大汉心腹之患。”
“前番贼人虽胜皇甫将军,自身实力又岂能毫发无损?三千精锐黄巾骑兵,实力又能保留几何?”
“贼人之后虽然再次啸聚数万之众,却是多有山贼、流寇、百姓,更兼一些老弱妇孺。如此一来,贼兵必定良莠不齐,行军速度亦是大大降低。”
“短时间之内,贼兵又岂能令行禁止,号令如一?”
“若我等此时率众倍道而行,星夜兼程奔袭贼兵,定可一战而定。”
“若是畏惧贼人之威,使其逃入山中。哪怕再起百万精兵,亦是难以将其剿灭矣。”
刘备话毕,卢植抚掌赞道:“玄德所言甚是,击疥癣之痒,而纵心腹大患,此智者所不为也。”
“况且义真乃吾挚友,前番既被贼兵杀害,更砍其头颅悬挂桅杆之上。此等大仇,某岂能不报?”
说到这里,一向温文尔雅的卢植,也有些怒发冲冠。
他拔剑在手,厉声说道:“尔等为皇甫将军部下,义真往常也待尔等不薄。”
“主帅战死,尔等不禁不思报仇雪恨,反而畏敌如虎。如此行为,岂是大丈夫所为?”
众人被卢植说得满脸通红,纷纷跪在地上,大声说道:“吾等愿尽起三军,斩杀贼寇,为皇甫将军报仇。”
而后,官兵既然不理会北上的褚燕,反而倾尽全力追赶陈旭等人。
滋水发源于太行山脉的牛饮山,自西北流向东南,汇入滹沱河之中。
陈旭率领众人渡过滋水,而后沿着河岸往上游赶去。由于招收的流民众多,行军速度自然不会很快。
如今正值寒冬,天短夜长。每逢夜晚,天气更加寒冷。
这段时日,陈旭攻破了数个县城,打破的豪强邬堡更是不计其数。黄巾军得到粮草辎重,亦是非常之多。
如此一来,更是严重拖累了行军速度。
当陈旭得知卢植领兵北上的消息以后,心中自然有了一丝焦虑。
自那以后,陈旭就再也没有率兵攻打过县城,反而带着三千骑兵与白饶汇合,并且不断催促众人加快行军。
“踏踏踏!”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斥候来到陈旭面前,下马说道:“渠帅,官兵已经到达了灵寿,与我等只相隔三日路程。”
“纵然我等加快行军,亦会在到达牛饮山之前被官兵追上。”
陈旭闻言,默然不语,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陈旭现在只想带领众人,安安分分的躲入山中。却不想官兵无视北上的褚燕,反而对自己等人穷追不舍。
“卢植其人,绝非易于之辈。在真实的历史上,他的战功虽然不如皇甫嵩,但是他的才能,却丝毫不比皇甫嵩逊色。”
“若是让他率领官兵追上这支队伍,凭借这些刚招募来的乌合之众,又如何能够抵挡官兵的兵锋?”
想到这里,陈旭眼中闪过一丝忧色。
忽然,正在前进的队伍发生了一些骚乱。隐约之间,陈旭听到了前面有争吵之声传来。
“怎么回事?”
看到本就缓慢行军的队伍,居然被这一阵骚乱阻碍地更加缓慢,陈旭心中不由产生了一股怒气。
“驾!”
陈旭拍马前行,想要看看军中为何骚乱。
“呸,你这个毛头小子,乃翁只是让你帮我拿下东西,你居然敢推三阻四。若不是现在乃翁也是渠帅帐下的兵了,早就一刀剁了你。”
道路旁边,一个身高一米八的壮汉,三十多岁,左脸又一个长达五厘米的刀疤,为他平添了几分彪悍。
他肩膀上扛着一袋粮食,右手拿着一柄大刀,遥遥指着地上被他踹翻在地的少年,大声骂道。
少年十七八岁的模样,身子有些单薄,他捂着肚子,仇视地盯着那个大汉。
大汉见少年还敢瞪着他,不由心中更怒,抬起脚就再次踢向少年。
少年眼中厉色一闪而过,却仍是隐忍着,不发一语。
眼看大汉的脚就要踢到少年身上,突然一阵破空之声传来。
大汉心中一惊,连忙收回了脚,却发现一支箭矢穿过他刚才伸脚的位置。若非他收脚及时,恐怕他的小腿就会被这支箭矢射中。
想到了这里,大汉心中愤怒不已,豁然骂道:“那个七孙居然敢放冷箭射你阿翁?”
“踏踏踏!”
陈旭纵马过来,一脸阴沉地盯着这个大汉。
大汉这时才发现来人正是黄巾渠帅,想到自己刚才居然敢骂此人,不由吃了一惊。
他连忙扔掉身上的东西,跪在地上说道:“小人嘴贱,居然敢骂渠帅,真是该打。”
话毕,大汉居然真的抡起了右手,狠狠扇着自己的耳光。
不仅是围观的众人,就连陈旭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方才看到此人,他觉得这人是个好勇斗狠的角色,再加上他脸上的刀疤,更是让人觉得他会非常硬气。
却没想到,刚才还欺负那个少年的大汉,看到陈旭来了之后,居然会有如此举动。
一时间,嘘声四起。
陈旭皱着眉头,拿着长枪指向大汉,问道:“你为何欺负那位少年?”
却不想,那个大汉并不以欺负少年为耻,反而振振有词的说道:“军中实力为尊,我黎大隐比他强,欺负他自然就可以。”
“况且我也并未做其他的事情,只是让那厮帮我拿些东西,却不想那个窝囊居然敢拒绝。”
黎大隐看到渠帅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就急忙说道:“并非小人特意找他麻烦,只是这厮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某寻思着,似这等窝囊废,上了战场也是个死,还不如为我分担一些。”
“他日上了战场,我也能够多留意些力气,好杀敌立功。”
142.第142章 山雨欲来
听到黎大隐如此说话,陈旭顿时有些语塞。
由于黄巾军抢了不少粮草、辎重,车子有些装不下。况且太大的车,走那些崎岖小路非常不方便。
为了加快行军速度,陈旭就下令把粮食分成小袋,交给男人们扛着。剩余的用小车拉着,
像黎大隐这样的壮年汉子,扛着的粮食有三十斤重。时间短了尚且没有什么,但是一路行军下来,却是让人疲惫不堪。
那个被黎大隐踹翻在地的少年,由于身体瘦弱,年龄也小,所以只背了二十斤的粮食。
黎大隐本来就是个大户家奴的儿子,由于生的健壮,再加上他父亲对于那个大户忠心耿耿,所以深得他家主人器重。
是以此人虽然承继了家奴的身份,小日子过得倒也不错。
却不想后来大户家中招了贼,一家人除了女的都被杀个精光。山贼头子看黎大隐长得健壮,就把他抓去当了手下。
黎大隐身来就是大户家的家奴,阿谀奉承、拍马溜须自然是手到拈来。没过多久,他就得到了山贼头子的信任。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黎大隐看到山贼头子喝醉以后,就趁机杀掉此人,而后卷走了一些财物,趁夜逃下山去。
他仗着自己身强力壮,再加上会审时度势,所以很快就聚集了一百多个个喽罗,占得一个小山头。
皇甫嵩率兵追击陈旭,碰到了黎大隐的山头,就顺手攻破了山寨,只有黎大隐一人逃得性命。
待陈旭击败皇甫嵩以后,黎大隐就投奔了黄巾军。本来他以为,依照自己的武艺与体格,起码能够得到个一官半职。
他却没有想到,来到这里以后,居然会被安排到预备役之中,与这些老弱病残为伴。这不仅让自视甚高的黎大隐,有些愤愤不平。
好在他颇有眼色,知道黄巾军不好惹,这才一直隐忍不发。
今天背着粮食走了一天,他本来已经筋疲力尽。
但是看到那个少年一路下来,脸色都没有变化的时候,他心中的怒火就再也压抑不住了。
黎大隐无论如何也不相信,那个少年的体力会比他强。他只认,是因为少年背的粮食太少的缘故。
于是乎,黎大隐开始试探了。
他能够活到现在,并不是个蠢人,自然知道人不可貌相这个说法。
所以才开始,他还非常客气,只是央求少年帮他背些粮食,好分担一些压力。
却不想少年理都不理黎大隐,这无异于让黎大隐感觉受到了轻视。毫无疑问,黎大隐爆发了。
哪怕他在愤怒的时候,依然保持了心中的警惕。他一开始只是远远地站着,对着少年污言秽语。
他从少年眼中看到了愤怒,但是少年却一直不敢还口。这就使得黎大隐认定了,这位少年是个软柿子。
方才的那一脚,正是黎大隐试探后对于少年的报复。
黎大隐吐沫横飞地讲完了少年如何窝囊,他如何勇猛。
而后他梗着脖子说道:“渠帅,俺们当兵的,哪个不是好勇斗狠?这厮是个孬种,活该受到欺负。”
陈旭盯着黎大隐,一字一顿地问道:“你可知道,此人是你的袍泽?”
黎大隐满不在乎的说道:“我们现在都是预备队,就算渠帅最后在我们中间挑选士卒,那厮也不会被选上,又怎么会成为我的袍泽?”
而后他用力拍了拍自己强壮的胸膛,说道:“说实话,像我这样的壮士,应该加入最精锐的黄巾军骑兵之中才行。”
“渠帅却让我当这个劳什子预备兵,让我扛粮食,这不是大材小用么?”
话毕,黎大隐偷偷打量着陈旭的脸色。
他并不是笨人,也绝对不敢触怒陈旭。他之所以说出这一段话来,就是认定陈旭不会因此惩罚他。
他说的话,又何尝不是代表了很多其他山贼、流寇的心思?
这些人投奔黄巾军,还不是冲着陈旭斩杀皇甫嵩的威名来的?他们既然来了,就想加入最精锐的骑兵,而不是当什么预备役。
陈旭盯着黎大隐半晌,而后转头看向那个少年。少年那倔强的眼神,却忽然间触动了陈旭的心。
他绝不会认为,有着这样眼神的少年,会是一个窝囊废。
黎大隐话说得不错,军中强者为尊,懦夫只会得到别人的鄙视,哪怕陈旭也是如此。
若是黎大隐欺负的是那些老弱病残,陈旭会毫不犹豫地将其军法处置。
但他欺负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此事就另当别论了。军中以大欺小,以强欺弱的事情屡有发生。
这种事情若是不发生的话,反而会不正常,会说明这支队伍已经没有了血性。
强者,就该拥有强者的尊严;弱者,就该有着弱者的觉悟。
丛林法则,在军中演绎得淋漓尽致。
“你叫什么名字。”陈旭盯着少年,缓缓问道。
少年仍旧扛着米袋,答道:“吴迪。”
陈旭指着黎大隐,向少年问道:“他欺负你,你为什么不还手。”
少年答道:“他不是我的敌人!”
听到这个答复,陈旭眼神一缩,而后说道:“你若是能够打败他,我就将你提拔成为亲兵。”
少年闻言,眼睛一亮。
他默默放下了肩膀上的粮食,一步步向黎大隐走去。
陈旭又对黎大隐说:“丢掉你手上的刀,空手证明你的勇武,我就将你纳入骑兵的队伍之中。”
黎大隐也是眼睛一亮,丢掉了身上所有的东西,狞笑着扑向少年。
少年瞟了一眼地上的刀,一转身躲过黎大隐的攻击,而后闪电般跑过去将刀捡了起来。
少年的动作非常快,宛如一个敏捷的猿猴。黎大隐用尽全力扑了一空,正准备转身,忽然就看到少年捡起了刀向他劈来。
黎大隐亡魂大冒,一边躲闪,一边喊道:“他用刀,不公平!”
奈何少年的身子太敏捷了,没过多久,黎大隐就被少年逼得狼狈不堪。
“杀!”
黎大隐终于退无可退,被少年逼到一个死角。眼看少年就要一刀劈向他,黎大隐不禁大声喊道:“我认输!我认输!”
……
虽然解决了军中这起小小的骚乱,但是陈旭却感到自己下达的命令,真的需要修改一番。
黎大隐虽然欺软怕硬,为人甚至让陈旭有些瞧不起。但是他的人生观,却让陈旭受到很大的感触。
敌强我萎,敌弱我强,这又何尝不是人性的体现?
只不过有些人爱面子,不愿表现出自己欺软怕硬的一面罢了。但是黎大隐这种天生大户家的家奴,却不知面子是何物。
在他眼中,能够讨好自己的主人,卑躬屈膝,拍马溜须并没有什么不对。
像他这种人,一旦遇到那些性格软弱的人,往往能够表现出非常强大的气场。但是遇到比自己强的人,却会立刻露出原形。
所以在陈旭眼中,黎大隐是个真小人。
然而,若是陈旭知道黎大隐被山贼掳掠上山以后,忍辱负重杀掉山贼头子,为自己父亲与主人报仇的事以后,他可能就会对此人刮目相待。
但是,陈旭并不知道这些。所以他对于此人有些误判,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陈旭把吴迪带到身旁,让他成为了自己的亲兵,他又让黎大隐加入了黄巾军的骑兵之中。
无论如何,此人使用武器,能够接住他的三枪,起码在武艺上,还是有些称道的地方。
而后陈旭又下令:军中强者为尊,所有的预备队之中,若是有人能够在单挑之中,赢了他的任何一个亲兵,就有资格摆脱现有的身份,成为真正的黄巾军精锐。
但是每一个人,只有一次挑战的机会。若是不能击败他的亲兵,就只能暂时归在预备役中。
陈旭现在的亲兵,只有区区两百人。但是这两百人,却都是从所有黄巾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是真正的精锐。
他们每人都跟随陈旭上过几次战场,每个人的手上,都至少有着两条官兵的人命。
若是这些人果真有本事击败自己的亲兵,让他们真正参加黄巾军的骑兵又如何?
自从陈旭击败皇甫嵩,缴获了不少战马以后,再加上攻破常山国各个郡县所缴获的马匹,足足有五千匹战马。
现在黄巾军只有三千骑兵,还空余了两千匹战马。若是果真能够挑选出一些勇悍的士卒,陈旭帐下的骑兵又能够再次扩充了。
当然,那些刚刚加入的士卒,想要成为真正的骑兵精锐,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毕竟现在的黄巾军骑兵,能够成为如此模样,是从血与火中锻炼出来的。
别的不说,从广宗一路北上,直到斩杀皇甫嵩。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这些黄巾军都一直在马背上急行军。
若非他们有着坚定的信仰,恐怕早就已经支撑不住了。
这也是为什么,陈旭会优先招收黄巾军为骑兵了。信仰坚定,有时候也代表了他们有着坚强的意志。
而骑兵对于意志的要求,却是非常之高。
天色越来越暗,陈旭望着东南向方,久久不语。
被动防守,绝对不是陈旭的风格。
若是他不主动出击的话,这些由少数山贼流寇、多数流民组成的数万乌合之众,很有可能会被官兵剿灭。
另外一场战争,即将到来。
143.第143章 两军对垒
陈旭率领帐下的三千骑兵,渡过滋水来到了石臼(jiu)河的西岸。
中国地势西高东低,是以河水大多都是自西往东流动。但是常山国境内,却有一段河流连北通南,把滋水与滹沱河连接在一起。
三条大河相连,形成了一个‘工’字。而石臼河,正是‘工’字中的一竖。
史书记载,永平年间,朝廷下令疏理滹沱河和石臼河,从都虑直到羊肠仓,想使这两地之间通漕运。
太原的官吏百姓苦于劳役,连续多年没有完成,漕运所经过的三百八十九个险要的地方,前后落水淹死的人不计其数。
石臼河道之险,由此可见一斑。
担任向导的是一个投奔陈旭的山贼头子,他本来就在房山一带落草为寇,对本地情况了如指掌。
向导指着前面的石臼河说道:“渠帅,过了此河,便是灵寿境内。官兵屯于灵寿,想要追击我军,只有两条路可走。”
“一条乃是先行北上,渡过滋水,再向西追赶;第二条乃是直接西进,先过石臼河,再过滋水。”
“前者虽然绕路,但是地势平坦,道路宽广,适合大军行动;后者路程虽短,却多小路,更要接连渡过两条大河。”
话毕,向导不再言语。
他以前虽然是个小山头的山贼头子,但是来到黄巾军之后,却不敢再强自出头。
因为他知道,现在的黄巾军渠帅,是连皇甫嵩都能斩杀的狠人。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舍弃自己的山头,前来投奔黄巾军了。他看中的,正是黄巾军的前程。
陈旭闻言,默然不语。
向导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言下之意,却是认定官兵会走第一条路。
白饶当初率领众多前来投奔陈旭的人马,走的就是第一条路。陈旭是为了早日前来拦截官兵,才抄近路过来。
但是行军之后,陈旭才知道自己当初的选择多么愚蠢。
这条道路虽近,却非常不好走,再加上渡过两条大河花费了很长时间,直到今日,他才来到了石臼河河畔。
好在官兵队伍中出了一点问题,在灵寿耽搁了两天。陈旭这才没有误了大事。
“第一条路四周多平原,若是官兵选择这条道路,我率兵前去袭击,才能发挥出骑兵的优势。”
“假使官兵选择第二条路,我纵然想要率兵拦截,恐怕也会力有未逮。”
“还好官兵在此地耽误了两日,纵然现在起兵追击,也绝对无法追上白饶他们了。”
想到这里,陈旭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没想到曾经无意识的举动,居然会为官兵制造这样的麻烦。
原来,官兵由于前段时间行军过快,后勤人马早已跟不上了。
按理来讲,这对于官兵并没有任何影响。因为卢植持节为朝廷平定叛乱,他每到一处,都可以从当地征调粮草。
但是常山国先是被褚燕率军劫掠一空,后来陈旭更是打破了很多县城,将城里的粮草辎重全部带走。
如此一来,这就使得官兵无法在当地征粮。没有了粮食,官兵到达灵寿之后,自然就开始裹足不前。
两日下来,在卢植的催促之下,粮食才运到灵寿,堪堪只够大军的几日消耗。
若是不继续从远处县城征调粮草,官兵必定会陷入缺粮的境地。
灵寿城,卢植看着斥候带来的信息。想到官兵再也无法追上西进的黄巾军以后,不由闷闷不乐。
朝廷让他率兵平叛,但是他来到冀州以后,未立寸功。
若是等到黄巾军全部躲入太行山脉之中,官兵再想派兵围剿无异于痴人说梦。
现在就连褚燕那支队伍,进入了中山国境内以后,也开始往东逃窜。若是再过些时日,恐怕这两拨人马都会藏于山中。
到时候,卢植所谓的剿灭叛乱,就成了一个笑话。
将近年关,天气越发寒冷。卢植一身戎装立于门口,寒风吹过,他不由打了一个寒噤。
一阵脚步身传来,卢植举目望去,发现刘备带着关羽、张飞前来。
刘备上前,向卢植行了一礼,说道:“将军,我军耽误几日,黄巾贼已经离太行山脉越发靠近。若是果真等他们遁入山中,岂不是再也没有机会剿灭贼人?”
卢植亦是说道:“我也正为此事发愁,奈何贼人攻破了几个县城,将城中物资劫掠一空,使得我军补给困难。”
“再加上陈贼击败义真,使得官兵大多心存畏惧。如今更是年关将至,士卒思乡之意浓烈,军士更是毫无战心。值此情形,如何追击贼人?”
话毕,卢植叹息不已。
刘备三人闻言,亦是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报!”
就在此时,一个官兵飞马来到县衙,老远就对着卢植大声喊道:“黄巾渠帅陈旭,率领三千骑兵渡过石臼河,往灵寿县城扑来。”
卢植、刘备等人闻言一愣。
他们都没有想到,面对两万官兵精锐,黄巾军既然不思逃跑,反而想要主动攻击。
张飞性子有些急躁,当即大声叫道:“我张益德正愁不能建功立业,却不想贼子居然自己送上门来。”
“将军若是出战,某愿当做先锋,必定要将陈贼脑袋砍下献给将军。”
刘备见状,拉了了张飞的衣袖,斥责道:“陈旭起事以来,屡战屡胜,又岂是易于之辈?益德休要轻敌!”
不想,卢植听到张飞的话,却是大喜过望。他开口说道:“益德勇冠三军,当得起先锋之职。”
而后他对一旁的亲兵说道:“传我军令,尽起三军,准备出城迎敌!”
卢植正为不能与黄巾军交战而发愁,却不想陈旭居然自动送上门来。他骤然听到这个消息,如何不喜?
至于可能会战败之事,卢植却从来没有想过。
他乃当世大儒,用兵往往都是堂堂正正。在他看来,骑兵纵然厉害,却终非主战兵种。
骑兵出现的历史非常悠久,但是除了赵武灵王的胡服骑射,以及汉武帝时期,为了北击匈奴才大规模建立骑兵以外。
其他时代,中原的战事大多都以步兵为主。
不管是赵武灵王,还是汉武帝,他们之所以创建骑兵,大多都是为了对付北方的游牧民族。
北方多为草原荒漠,地势广阔平坦,利于骑兵奔袭、冲锋。
但是中原争霸的战争中,相比较而言,骑兵的作用就会大大降低。
骑兵的造价太贵,对于粮草的消耗也是非常之大。
而且中原之地多城池、田地、树林、河流,有时还会有山地。而这些地理的因素,却是华夏骑兵不能发展起来最重要的原因。
若是两军对垒,只要士卒精锐,将军睿智,哪怕以步卒对骑兵,亦可丝毫不惧。
步卒将领完全可以依靠有利地形,克制骑兵强大的机动性、冲击力。
就比如,斥候侦察到了敌人的骑兵以后,完全可以在树林之中,于田埂之间布阵。在这种地形之下,骑兵的优势就会完全丧失。
即使在空旷的平原,只要事先准备,多造拒马,广挖陷马坑,再辅以步兵方阵。以步卒对骑兵,仍可丝毫不惧。
再加上骑兵只能突袭,却无法攻城,这就更加使得骑兵的作用大大降低。
骑兵在中原之地真正的作用,大多还只是为了侦查、突袭以及追杀敌人。
那些敢用骑兵冲击步兵方阵的将领,要么是不知者不畏,要么就是完全不通军事。
哪怕后世极富盛名的金国铁浮屠,对上真正精锐的岳家军,还是毫无胜算。
骑兵真正的优势,就是在于其强大的机动性。骑兵对步卒,若有机会就还可以趁机偷袭。
没有机会的话,只需拍马逃跑,步卒也绝对无法追上骑兵。
这也是为何,北方的游牧民族每年南下打草谷,汉军却是毫无办法了。
若是真正的两军对垒,以大汉步卒之精锐,完全可以硬撼异族骑兵。
但是由于步卒根本追不上骑兵,所以他们才会眼睁睁地看着异族南下烧杀掠夺。
“咚!咚!咚!”
战鼓之声隆隆作响,卢植率领官兵出城结阵,等候黄巾军骑兵的到来。
汉军以高大的盾牌、长矛为主,步成了整齐的方阵。在方阵前面,还隐藏了很多细小的坑洞。
若是陈旭敢率领骑兵冲锋,先不说他们会被步兵方阵撞得头破血流。哪怕是那些隐藏的地上的陷马坑,也会成为骑兵的催命符。
马匹奔跑的时候,只要一个蹄子陷入坑洞之中,整个马腿都会由于巨大的惯性被折断。
那个时候,所谓的骑兵,就会变得人仰马翻。
这个时候的汉兵,绝对不是宋朝那些腐朽堕落的兵卒。他们不会像那些宋朝士兵一样,远远听着敌人骑兵的马蹄声,就会吓得四散而逃。
大汉的精锐步卒,永远不怕冲锋的骑兵。他们所怕的,只是骑兵永无休止的骚扰。
“踏踏踏!”
没过多久,一拨人马由远至近。一时间,整个大地都仿佛在震动着。
“嗬嗬!”
官兵用武器敲打着盾牌,发出沉闷的响声。他们大声的呐喊,完全淹没了黄巾军的马蹄之声。
他们虽然不愿奔袭求战,但是并不代表他们畏战。大汉虽然腐朽,但是那支扬名天下的军队,却仍旧有着自己的灵魂。
144.第144章 斗将
陈旭骑马走在最前面,远远就看见了官兵在城外列成整齐的方阵。
他一扬手中的长枪,大声喊道:“全军止步!”
黄巾士卒们看见自家主帅的动作,纷纷勒马停顿。那娴熟的动作,完全不是以前能够相提并论的。
两军相隔两箭之地列阵,旌旗飞扬,杀气腾腾。
卢植秘密召来张飞,谓之曰:“益德,汝虽年幼,却有万夫不当之勇。”
“黄巾军虽众,除却陈文昭以外,不足为虑。等下我派你出战叫阵,你且收敛锋芒,直呼陈旭之名邀战。”
“陈旭勇武过人,自起兵以来,每战必定冲锋在前,未逢敌手。彼若见你邀战,必会出战。”
“益德现在名声不显,陈旭欺你年幼,必定轻敌。”
“汝可以斗将之时,突然爆发将其斩杀。陈旭一死,黄巾军纵然再多十倍,又有何惧之?”
而后,他转头对着关羽说道:“我本来想让云长出战,奈何云长年龄稍长,更兼相貌堂堂,威风凛凛。若派你出战,贼人心中必定警惕。”
“是以我思来想去,才选择了益德。”
而后,卢植亲抚张飞背,说道:“我军能否一战功成,希望尽皆寄托于益德身上。还望益德奋起神勇,无负重望。”
张飞闻言大喜,连忙跪在地上说到:“陈贼往日未曾遇我,才使贼人成名。今日既蒙将军信任,某愿立下军令状,誓杀陈贼!”
卢植见状,抚掌大笑。
刘备此时却插话道:“陈旭身经百战,骁勇过人,又岂是易与之辈?”
“益德上阵之时,当竭尽全力,切莫轻敌。能够斩杀贼人,自然很好。若是贼人果真骁勇过人,益德还要多多注意自身安危。”
张飞闻言,嘟囔着说道:“兄长为何长他人志气,而灭自己威风?”
“咚咚咚!”
鼓声震天,张飞骑着一匹大黑马,挺着他的那杆丈八蛇矛,飞入阵中。
“呔!陈旭狗贼,可敢与某决一死战!”
陈旭正在阵中,忽然看到一将拍马出阵,叫着他的名字大声喊道。
他凝神望去,只见来将皮肤黝黑,两腮全是短短的胡须。但是从他的声音之中,却能听出此人年龄并不太大。
来将骑着战马,虽然不好估算他的身高,亦可看出此人身材高大。
他的声音不算浑厚,却带着一丝雷霆之音。哪怕是在战鼓隆隆的战场之上,双方的将士们也都能听到了他的喊话。
一些黄巾将领见这个官兵骂自家渠帅‘狗贼’,当即有很多人愤怒不已。
其中一员勇力过人的小帅,他也不向陈旭请示,就一拍胯下战马,向阵中飞奔而去。
“兀那黑厮,毛都没有长齐,也想挑战我家渠帅?今日我就先砍下你的狗头,当做礼物献给我家渠帅!”
小帅一边拍马迎向张飞,一边大声骂道。
张飞脸上虽然有些胡须,却也不长,很容易看出他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
事实也的确如此,刘备现在也才二十三岁,张飞的年龄势必会更小。所以黄巾小帅才骂他‘毛都没长齐’。
张飞闻言大怒,挺起手上长矛,拍马直取黄巾小帅。
他本待用尽全力,一矛刺死此人,却忽然想到了卢植派他出战的目的。
他暗暗寻思着:“我若一矛刺死此人,纵然后面陈旭出战,心中也必定有了防备。不若我先与这厮斗上几十回合,再将他杀死,好激陈旭出战。”
想到这里,张飞就收了手上的两成力气,一矛刺向黄巾小帅。
黄巾小帅用大刀一挡,骑着战马与张飞交错而过,顿时感觉手臂发麻,差点拿不住手上的大刀。
他心中一凛,暗暗想到:“不曾想那黑厮这么大的力气,看来我不能跟他硬碰硬了。”
“驾!”
两人的马匹交错而过,跑过一小段距离,他们又都调转马头,再次迎向对方。
张飞寻思:“这厮力气太不济事,我只用了八层力气,就差点将他拍落下马。看来后面,要再收一些力气了。”
“杀!”
两人全都大喝一声,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交锋。
黄巾小帅才开始还畏惧张飞力气太大,但是交锋没几回合,就发现对方手上的力气变得越来越小。
发现这点,黄巾小帅不由心中一喜,暗到:“才开始我还惧怕他力气过人,却没想到此人后劲不足,才交锋没几回合,就开始力气不济。”
两人你来我往,这个一矛刺来,那个一刀砍去。没过多久久,两人就交锋了几十回合,双方士卒都看得如痴如醉,高声呐喊。
卢植待在军中,看着旗鼓相当的两人,心中不由一惊,低声说道:“不曾想黄巾军中,居然有能与益德不相上下之人。”
关羽定神看了一会儿,不由洒然一笑。
他开口说道:“益德之勇,某何尝不知?谅那贼将何德何能,能与益德斗的旗鼓相当?”
“某料定必是益德生怕一矛戳死那员贼将,使得陈旭心中有了防备,这才故意让着此人。以吾观之,十合之内,益德必会取得那人狗头。”
卢植闻言,这才转忧为喜。他原以为张飞只是一介莽夫,却不想心思居然如此细腻,于是心中更爱张飞。
果不其然,两人再次交锋十合,张飞突然暴喝一声,一枪将那员黄巾小帅刺于马下。
而后他挑起了黄巾小帅的尸体,在阵中大声骂道:“贼子这点本事,也敢出来丢人现眼?我尝听闻黄巾渠帅陈旭,勇武过人,可敢与某决一死战?”
张飞一抖长矛,就将黄巾小帅的尸体扔到了地上。而后他遥指陈旭,趾高气昂。
“到了这个地步,我不相信那厮还不出战!”
张飞倒并非真的得意,他如此行事,只是为了激陈旭出战而已。
黄巾军见阵中的两人你来我往,杀得不分胜负,正看得津津有味,就发现己方将领被敌将挑在半空之中。
众人见状,刚刚还士气高昂的黄巾军,顿时气势一泻。
沙场斗将,就是如此神奇。不管双方骂得多么厉害,能在斗将之中斩杀敌将,就会挫掉对方的士气。
陈旭看着张飞的那一矛,眼神一缩。他突然觉得,这人方才一定隐藏了实力。
“陈旭可敢与我一战?”
陈旭正在思考着,就突然听到张飞的大吼。
他眉头一皱,正要说话,突然看到对面的官兵一起敲打着武器,高声喝道:“可敢一战?可敢一战?”
原来,卢植怕陈旭还不出战,就让麾下士卒如此大喊。
若是陈旭不想弱了气势,在眼下的情形之下,只能出阵一战。
官兵的举动,不由惹恼了黄巾军。他们先是有了微微的骚动,而后就有几个黄巾将领想要出阵。
陈旭眼尖,一把拉住了正要出阵的众人,对着他们说道:“敌将既然点名叫阵,我又岂能避战?尔等暂且待在阵中,替我呐喊助威,看我出阵砍下那员敌将的脑袋,为死去的小帅报仇。”
话毕,陈旭轻踢马腹,挺着长枪冲向阵中。
“威武!威武!”
黄巾士卒听到自家渠帅的豪言壮语,当即士气一振,他们挥舞着手上的武器,大声呐喊着。
陈旭冲入阵中,在离张飞十几米的位置停了下来,而后用枪指着他,大声喝问道:“敌将何人,报上名来,某枪下不杀无名之辈!”
张飞看到陈旭出阵,心中一喜,气沉丹田暴喝一声:“好叫你知道,杀你之人,乃燕人张益德是也!”
而后,张飞一踢马腹,直接杀向陈旭。
陈旭听说此人就是张飞,不由心中一凛。张三爷勇冠三军的事迹,后世可以说得上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但是刚才,他为何与那员武艺平平的黄巾小帅,缠斗如此之久?
“莫非他故意赚我出阵,想要将我斩杀,而后使得黄巾军群龙无首?”
陈旭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自从他听说来人是张飞以后,就感到了巨大的压力。张飞身为三国时期的顶级猛将,在后世被夸赞的宛如战神一般。
来自后世的陈旭,与张飞交战,自然不敢大意。
“但是,说好的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呢?”陈旭这个时候还在如此想到,“这人除了脸色黝黑以外,丝毫不像书中描述的张飞模样啊?”
“吃我一矛!”
张飞现在彻底爆发,自然没有了顾虑,他的声音宛若炸雷一般,似龙吟如虎啸。
陈旭收回了思绪,凝神静气,拍马迎向张飞。
纵然是张飞,又如何?
陈旭来到这个时代,就以武力见长,他的手下还有另外一个三国顶级武将典韦。
陈旭虽然与典韦有些差距,但是典韦若想取他性命,也并非易事。
况且现在的张飞,还只是刚刚出道,年仅二十出头,完全没有达到历史上的巅峰状态。陈旭自信,在武力上,他不见得就会逊色多少。
“杀!”
陈旭双腿夹紧马腹,挺起长枪迎向张飞的蛇矛。
“铛!”
武器相交,两人都是身子一震,而后诧异地看着对方。
145.第145章 回马枪
张飞虽然刚刚及冠,却是从小勇力过人。哪怕他参加黄巾起义以后,除了关羽之外,也从未遇到过与他势均力敌之人。
今日与陈旭交锋,他才知道自己小觑了天下英雄。
为了出其不意斩杀陈旭,张飞一开始就用出了全身力气。但是方才的那次交锋,他的手臂亦是感到了微微发麻。
“再来!”
张飞勒回战马,有些兴奋。他是一个战斗狂,一旦与人交战,就会变得热血沸腾。
很长时间了,他都想找到一个势均力敌之人,与之好好打上一场。但是他随着刘备讨伐黄巾,四处征战,却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人。
陈旭的手也是有些发麻,不禁在心中感叹着:“张飞果真不愧是留名青史的猛将。”
两人现在年龄相差不多,方才的那次交手,虽然看似势均力敌,但是陈旭却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若是他一直与张飞硬碰硬,过不了不久,力气就会耗尽。
他之所以惊讶,是因为典韦曾经说过,哪怕他在陈旭这个年龄,力气也与陈旭相差无几。
但是正直二十出头的张飞,却有如此神力,这就不得不让陈旭感到惊讶了。
“即便如此,又如何?名扬后世的张益德,也不能将我迅速斩于马下。今日既然有幸能与他交锋,纵然不胜,亦要战个痛快!”
想到这里,陈旭调转马头,口中大声喊道:“战!”
“铛!”
武器相交的声音响彻战场,双方士卒看着你来我往的两将,全都屏住了呼吸。
张飞的武艺,乃是大开大合之式。他仗着自己神力过人,但凡与人交战,就开始横冲直撞。很多人承受不住他的力气,就会被一矛戳死。
陈旭本来亦是勇力过人之辈,以往也仗着自身力气,走着大开大合的路线。
但是数十个回合下来,他就感觉自身有些力气不济。反观张飞,却是越战越勇。
握紧手中的长枪,陈旭暗暗想到:“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然要不了多久,我就支撑不下去了。”
陈旭眯起了眼睛,紧紧盯着再次冲过来的张飞,心中就有了计较。
“杀!”
张飞纵马过来,再此刺向陈旭。陈旭武器在迎向张飞长矛的一瞬间,突然轻微的抖动了几次。
他始卸掉张飞长矛上的力气,而后用长枪擦着张飞的蛇矛,迅速攻向张飞的双手,这是陈旭在战场上悟出的一丝技巧。
张飞见状,眼睛一亮。
他猛然收回了蛇矛上的力气,而后旋转着武器,挡住陈旭长枪的攻势,反而贴着陈旭的长枪,攻向陈旭的双手。
陈旭心中大骇,猛然抽回长枪进行格挡。
说起来话长,但是两人交手却在马匹交错的一瞬间。
“好技巧!”
两人交错而过,张飞调转马头,高声喝道。
“好悟性!”
陈旭看到张飞迅速破解了自己的攻势,而后反过来用这招对付自己,不由心中一凛。
虽然张飞刚才的动作还有些生涩,但是却已经学了五六分的精髓。只要给他时间揣摩,用不了多久,张飞就会学会这招。
如此惊人的悟性,如此可怕的战斗天赋,陈旭如何会不会吃惊?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真正开始重视起这个时代的顶级武将。
那些顶级武将的武艺,绝非裹足不前。随着参加的战斗越多,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的武艺都会有着惊人的进步。
纵观三国历史就可以发现,不管是前期的关羽、张飞,还是赵云、张辽,他们的战功都不显赫。
就武力来讲,正直巅峰的吕布,却能在三国的前期傲视群雄。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关羽、张飞、赵云等人的成长。他们不仅在个人的武艺上,就连在带兵打仗的经验上,也有着很大的提升。
名将并不是天生的,而是通过无数战事的积累,才形成了经验。
现在的关羽、张飞,他们的武艺可能连颜良、文丑都敌不过。但是随着他们的成长,终究会达到个人的巅峰。
陈旭若是仗着自己有一把子力气,仗着比别人多出来后世的知识,就此裹足不前的话,终究会被历史所淘汰。
想到这里,陈旭眼神一缩。他知道,自己要走的路还很远。
以往在战场之上,他仗着自己过人的力气,很少琢磨技巧。但是现在看来,在与顶级武将交锋的时候,他所谓的天生神力,就失去了优势。
三国时期的顶级武将,没有一个不是力气过人之辈。甚至就连那些二三流的武将,他们也是天生神力。
但是顶级武将与二三流武将的差距,不是在力气上,而是在武艺、技巧上的差别。
“看来我日后应该好好琢磨技巧了。”陈旭在心中暗暗想到。
拥有过人的技巧,不仅杀起人来会更容易,也能够省下自身的大部分力气,使得武将拥有更持久的战斗力。
“再来,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新的招数!”
张飞见猎心喜,拍马舞矛,再次杀向陈旭。
陈旭见状,心中暗暗叫苦。
比力气,他比不上张飞。比技巧,先不说他没有经过名师指导,在技巧上本就缺乏。
单说张飞那恐怖的学习能力,纵然他能够使出一些技巧,终究也会被张飞学了过去。
“绝不能再如此下去,不然的话,我真的有可能会战死沙场。”
忽然,陈旭心中一动。
他也并不调转马头,而是直接拍马回阵,口中大声说道:“今日没吃饱饭,力气不济,我看咱们还是先两军罢战为好。待某吃饱了饭以后,再来与你这黑厮决一死战。”
张飞看到刚刚还大发神威的陈旭,居然拨马便跑。在听到他说的话以后,先是一愣,而后大声叫道:“贼子休走,再与某大战三百回合!”
陈旭也不理睬,只是埋头骑马向阵中跑去。
“驾!”
张飞见状非常着急,他可是立下了军令状,要来斩杀陈旭的。若是让他逃回本阵,又岂能完成军令?
考虑到此,张飞一提缰绳,猛拍战马追向陈旭。
陈旭的举动,不由让两军将士全都大跌眼镜。黄巾军的士卒,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家渠帅在战场上逃跑的。
两军相隔本就不远,若是陈旭果真想逃,张飞绝对追不上。但是他胯下战马奔跑的速度越来越慢,张飞骑着大黑马,也离陈旭越来越近。
眼见张飞提着长矛,就要追上陈旭,黄巾军全都大声叫道:“渠帅小心,那黑厮追上你了!”
陈旭只是当做没有听见,胯下战马却好似力竭一般,越跑越慢。
张飞眼见自己追上了贼将,心中一喜,就要挺矛刺死陈旭。
陈旭右手紧紧握住长枪,两只耳朵不停地动着。
他听到身后的马蹄之声越来越近以后,左手先是一拉缰绳,而后仰身躺在马背上,双手握枪,猛然向身后的张飞刺去。
张飞正要一矛刺死陈旭,忽然看到陈旭的长枪向他心脏刺来,不由亡魂大冒。
奈何两人相距已经很近,他坐下的大黑马由于奔跑太快,产生了强大的惯性,还在向前奔跑。张飞刺出去的长枪,也来不及变招。
眼看张飞就要被陈旭刺死,忽然一阵狂风吹来,飞沙走石。
一颗小石头,被风吹进了张飞坐下大黑马的眼睛之中,大黑马顿时扬蹄嘶吼。
“噗!”
长枪刺入大黑马的肚子之中,一股鲜血喷射而出。陈旭猛然拔出手上的长枪,大黑马顿时扑倒在地上。
张飞死里逃生,被大黑马摔倒了地上,浑身上下冷汗淋漓。
他顺势在地上打了一个滚,而后捡起掉在地上的蛇矛,警惕防备着陈旭的进攻。
看到没能杀死张飞,陈旭心中五味陈杂。既有沮丧,又有庆幸。
说实话,后世的陈旭非常喜欢张飞这个人物。但是他知道,张飞有情有义,死忠刘备,想要将他收于麾下绝无可能。
陈旭立志于争霸天下,他内心深处对于曹操、刘备都非常戒备。若是有可能的话,他不介意杀掉两人。
所以刚才,陈旭想到回马枪这个招数以后,就要使诈杀死张飞。
自从在濮阳城,陈虎独斗王延帐下五员将领,使用回马枪杀死一员将领,而后又连杀几人以后,陈旭就下定决心练好这一招。
回马枪的原理,就是佯装败逃,而后出其不意勒住战马,回身一枪杀死敌人。
这个道理,后世听说过回马枪的人都懂,但是想要练好,却是无比困难。
首先,想要出其不意,就必须不能回头,只能通过听身后的马蹄声来判断距离。
这个对时机的把握非常重要,若是出枪早了或是晚了,都不能杀死敌人。
而且还要与胯下战马配合默契,战马不能及时停住的话,也无法使出这一招。
除此之外,对于使用者的骑术也有非常高的要求。仰卧马背,还要能够用尽全力刺出一枪,并不是件容易之事。
陈旭练了许久,才将这招练好,本来以为能够杀死张飞,却不想一阵狂风救了他的性命。
“莫非就连上天,也不愿意看到张飞陨落此地?”
146.第146章 大雪将至
“益德小心!”
看到陈旭的回马枪,刘备、关羽都是大惊失色。见张飞的大黑马为他挡了一枪,两人这才放下心来。
张飞如今已经落马,关羽生怕张飞有失,就拍马舞刀冲入阵中。
陈旭在感叹张飞运气过人的同时,心中亦是松了一口气。
若是张飞果真刚刚出道就死在他的枪下,恐怕日后陈旭想到此事,亦会嗟叹不已吧?
无论如何,亲手杀死自己喜欢的历史人物,都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但是陈旭想要在这个时代立足,就没有了选择。他不能因为自己情绪、喜好行事,反而要一直想着如何壮大自的实力,如何削弱敌人的势力。
张飞已经落马,陈旭若是这个时候上前厮杀,一定会有一些优势。但是当他看到拍马赶来的红脸汉子以后,就知道自己没有可能杀掉张飞了。
“也罢!我带兵来此,本来就不是为了厮杀,却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张飞。”
陈旭收枪勒马,对着警惕防备的张飞说道:“不想官兵之中,还有像你这样的勇士。虽然身处敌对的位置,我亦对你惺惺相惜。”
“既然你的战马已死,我就不再与你交战。如今天色已晚,不是作战的好时机,他日若再相逢,再与益德一战!”
话毕,陈旭拍马后退一段距离,弯腰拾起了那员战死的黄巾小帅尸体,而后带着他回到本阵。
黄巾军见自家渠帅大发神威,杀死敌将战马,并且不趁人之危,拍马回阵。
一时间,黄巾军纷纷挥舞着武器大声喊道:“渠帅威武!渠帅威武!”
他们又何尝知道,方才的陈旭只不过是在作秀罢了。他若是趁机去杀没了战马的张飞,先不说能不能杀掉。
就算能够杀掉,关羽已经骑着战马过来了,绝对不会给他杀张飞的时间。
关羽可是万人敌,年龄又比张飞大,他现在的武艺必定要超过张飞。若是让陈旭与关羽厮杀,他完全没有把握。
所以陈旭才说了一些好听的话,树立了一个不趁人之危的高大形象。
张飞望着离去的陈旭,眼神有些复杂。
他出身不错,是涿县一个当地豪强的儿子,家中颇有钱财。再加上他武艺出众,是以少年得志。
若非刘备顶着一个汉室宗亲的名头,而且本身豪爽宽厚,在本地颇有名望,他也不会投奔刘备了。
但是现在,张飞差点被年龄比自己还小的陈旭杀死,他心中不由有些颓废。
以前他听闻陈旭之名,知道他战无不胜,攻无不取,心中还非常不服气。经过这次与陈旭的交手以后,他是彻底的心服口服。
张飞不仅佩服陈旭的武艺与统兵才能,还佩服他的光明磊落,不趁人之危。
张飞自忖,刚才若是陈旭落马,他一定不会心慈手软,必定会趁势赶尽杀绝。
陈旭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无可奈何地作秀,居然赢得了张飞的敬佩。
其实不只是张飞,关羽听到他的话以后,看到陈旭拍马回阵,心中对于他亦是肃然起敬。
陈旭若是知道两人的心思,一定会大声反驳道:“天可怜见,我真的是没有把握斩杀张飞才离开,不然一定会痛打落水狗的!”
“踏踏踏!”
关羽骑着他的那匹战马来到了张飞身旁,关切的问道:“益德,你没事吧?”
张飞握了握手中的长矛,强行打起精神,说道:“没事!”
而后他望了一眼那匹倒在地上的大黑马,眼神有些黯然。
这匹马跟了他好几年,张飞对它早已有了感情,却不想今日在战场之上,它救了自己一命。
关羽似乎看出了张飞有些颓废,就安慰道:“益德切莫自暴自弃,今日陈文昭稍胜一筹,日后你勤练武艺,再次交锋必定能击败他。”
张飞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陈旭回到本阵,将那员小帅的尸体交给别人,而后下令:“全军撤退!”
黄巾军闻言,有些不太愿意。
一个小帅说道:“渠帅,你刚才战胜了那个黑厮,我军士气正盛,何不趁此机会攻打官兵?”
其余黄巾军将领亦是有些跃跃欲试,陈旭见状,脸色一沉。
经过战胜皇甫嵩的这件事以后,陈旭手下的黄巾军已经有些信心膨胀了。就连面对布好阵势的两万官兵精锐,也敢硬撼。
陈旭知道,若是不打压一下他们的这种气焰,迟早有一日,这些骄兵悍将会吃大亏。
没有跟众人解释,陈旭只是挥舞着手中的长枪,大声喊道:“全军撤退!”
“呜呜呜!”
鸣金之声响起,黄巾军骑兵在陈旭的带领之下,迅速撤出灵寿。没过多久,就从官兵的视线之中消失。
卢植望着离去的黄巾军,微微一叹。
“进退有据,胜而不骄,不趁人之危,陈文昭果真非常人也!此等人才,却被宦官陷害,被逼迫到黄巾军的阵营。真是可惜,可悲,又可叹啊!”
张飞步行来到卢植面前,跪在地上说到:“末将未能斩杀陈文昭,有失将军重托。不仅如此,还差点死在陈文昭的枪下,挫了我军锐气,还请将军责罚!”
刘备见状,连忙跪在地上求情:“将军,陈文昭勇武过人,益德虽然战败,却也情有可愿。”
“某与益德虽非兄弟,却情同手足,将军若要责罚益德,某愿与益德一同领罪。”
关羽亦是跪在地上,口中说道:“愿与益德一同领罪!”
张飞看到刘备、关羽的样子,心中非常感动。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卢植轻笑一声,说道:“我何曾说过要责罚益德了?胜败乃兵家常事,况且益德开始斩杀了一员黄巾将领,此乃大功。”
话毕,他扶起了刘备三人,轻声抚慰一阵,而后带兵回到城中。
不是他不想追击黄巾军,但是以步卒追杀骑兵,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步卒与骑兵对阵,只能等待骑兵来攻,而不能主动攻击。
先不说能不能追上骑兵,步卒一动,步成的方阵自然就会产生漏洞。若是骑兵找准机会发动冲锋,不成阵型的步卒,必定无法挡住骑兵的冲击。
况且如此一来,官兵事先准备好的陷马坑,也就失去了作用。
待官兵全部撤入城中以后,卢植望着陈旭等人离去的方向,在心中思量着:“黄巾军这次离开,一定会遁入山中,我军再也无法与他们交战了。”
“如今正值年关,若是黄巾军果真藏于山中,我也只能班师回朝了。”
天色有些阴沉,寒风呼啸不已,陈旭望着天色,眼中有了一丝忧虑。
“不知道元皓与杨凤将大寨建的怎样了?如今这个天气,必定会有一场大雪。若是不能早日将众人安顿好,今年年关,又不知会有多少人冻死。”
与张飞斗将过后,陈旭就率领着黄巾军骑兵往西北赶去,追赶白饶带的那些流民。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黄巾军的起义也已经失败。陈旭完全没有必要,再带着手下的将士们与官兵死磕。
所以,算定官兵已经无法追上白饶带领的流民以后,陈旭就立刻率领着帐下士卒,离开了灵寿那个是非之地。
非常罕见地,卢植居然没有带领官兵追击。他只是派着小股斥候,不断侦查着黄巾军的动向。
“渠帅,白饶小帅等人就在离此地十几里的位置。”
一个斥候拍马来到陈旭面前,高声说道。
陈旭点了点头,吩咐黄巾军骑兵加快行军。
黄巾骑兵轻装前进,半个时辰就追上了白饶等人。这个时候,白饶早已知晓陈旭过来,就带着几个人来到陈旭面前,向他汇报一应事务。
白饶的能力不错,这支杂乱无章的队伍,居然被他打理得井井有条。
陈旭仔细听着他的汇报,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支队伍能够如此迅速前进,白帅功不可没啊!”
只要手下有能力,能做事,陈旭就不会吝啬自己的赞扬。
白饶听到渠帅的夸赞,脸色一喜,而后说道:“我等只需再向北行驶半日路程,就可到达泒水河畔。”
“军师送来的消息,说他们在离泒水发源处五十里地的位置,立下了营寨。此地依山靠水,山上地势广阔,山下道路错综复杂,易守难攻。”
“再加上此地乃三州交汇之所,朝廷并不重视,所以是个非常好的去所。”
“我们只需沿着泒水逆流而上,再走一日路程,就能进入山中。山中道路不好走,若要抵达营寨,还需走上两日。”
白饶对于田丰惊人的眼光佩服不已,他也非常期待能够早日回到山寨之中,看看日后的老巢究竟如何。
黄巾起义开始,他就跟随在张宝身后,现在已经将近一年。
自从张角战死以后,他每日都是提心吊胆,生怕自己哪天也会身首异处。如今,若是能够找到一个休息之地,无疑是件非常愉悦的事情。
陈旭继续观望着天色,而后说道:“大雪将至,吩咐众人先莫休息,晚上也要点起火把加快行军。否则大雪降下,我们中间必定会冻死很多人。”
白饶闻言心中一凛,连忙下去传达命令。
147.第147章 黄巾弊端
即将进入山中,没有了战事,陈旭就不准备体恤马力。
他让黄巾骑兵下了战马,把很多粮食都放在马背上,众人星夜兼程往大寨的方向赶去。
如此一来,本来五日的路程。众人只走了两日,就已经到达了大寨之中。
由于时间太短,田丰组建的这个大寨,非常的简陋。但是放眼望去,却可以看出一个城池的雏形。
大汉虽然腐朽没落,但是距离真正的天下大乱,不知还要多久。日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这个大寨就将会成为黄巾军安生立命的根本。
陈旭的心很大,有气吞山河之壮志。田丰的心也很大,他构建的大寨,绝对不是那种只满足几十万人居住的场地。
“主公!”
田丰带着杨凤等人来到陈旭面前,急忙向陈旭行礼。
他虽然投奔陈旭没多久,但是被陈旭掳掠到身旁已经有了很长时间。自从陈旭向他剖白心智以后,田丰便对陈旭倾心辅佐。
两人君臣配合,宛如鱼水相扶。虽是几日不见,却宛若时隔三秋。
陈旭一把扶起田丰,挽着他的手臂说道:“先生为我黄巾构建大寨,呕心沥血,功劳甚大。”
“今日与先生相见,应该是旭向先生行礼才对,如何能够受得先生如此大礼?”
田丰被陈旭扶了起来,正色道:“我为主公下属,为主公分忧乃是本分。然而我为臣子,当谨守君臣之礼。”
“不仅是我,主公日后执掌黄巾军之命脉,当为我等共主。纵然私情再好,亦是君臣有别。”
而后田丰瞟了一眼在场的众人,厉声说道:“自古以来,无规矩而不成方圆。我黄巾军想要成就一番事业,决不能纪律松弛,尊卑不分。”
“日后我等当定律法,守纪律;有功则赏,有过必罚。有才之人,当提拔重用;无才之人,亦绝不容许其尸餐素位!”
众人闻言,心中一凛,他们连忙跪在地上,大声说道:“我等必定竭尽全力,愿为主公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陈旭见到众人的表现,心中一动,眼中露出奇色。
杨凤安排着众多流民居住在简陋的房屋之中,田丰却把陈旭带到了一个密室里面。
田丰施礼毕,与陈旭跪坐对立。
他将双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之上,细细打量了陈旭一阵,才开口说道:“主公可知,方才我为何会如此说话?”
陈旭心中虽然已经有了猜测,却也并不说出。有些话,只能是自己的下属说出来。
并且给他们发展的机会,又何尝不是让他们施展才华?众人得以施展出平生所学,自然感觉自己受到了重用。
用人之道,陈旭虽然并不精通,但是这么长时间身为黄巾军的渠帅,却也略懂一二。
所以陈旭故意面露疑惑,恳切地问道:“还请先生明言!”
田丰整理了一下衣襟,昂然说道:“主公仁慈,待人以恩义,使得三军将士尽皆效命。”
“然而主公现在情形,却有三大弊端。”
“主公施以恩义,众人虽然心中感动,原为主公效死,心中却缺少了敬畏。”
“夫上位者,当喜怒敛形,使众人可远观而心生敬畏,却不可亲近也。”
“众人心中没有了敬畏,长此以往,众人持宠生骄,则会法令不通,不尊号令。如此一来,不消三载,军中必生内乱。此一弊也。”
陈旭闻言,心中凛然。
田丰说的这些话,绝非危言耸听。直到现在,他也感觉到了,帐下的士卒与他说话越来越随意。
这固然是双方关系亲密的表现,但是陈旭不但是一个将军,更是一个主公。
将军得士卒亲近,确是好事。但是陈旭如此行事,日后不仅是士卒,可能就连他的帐下将官、治下百姓,也都会对陈旭失去敬畏之心。
缺少了敬畏,固然能够得到民心。但是是日久了,众人就会忽略他们臣子的地位。陈旭下达的命令,也会极容易被人忽视。
上位者没有相应的威仪,此乃取死之道。
陈旭脸色一肃,对着田丰拱手说道:“若非先生提醒,某恐铸成大错!”
田丰展颜一笑,说道:“主公初掌高位,又连日征战,施恩与人并无过错。只需日后多多注意,树立自己的威严即可。”
陈旭点头恳切地问道:“还请先生继续。”
“主公现在的职位只是渠帅,我观黄巾军中,亦有一些人与主公职位相等。若是主公不早做处理,此事必成祸乱之源。”
“主公欲成大事,相比起自己帐下的众人,主公自然要高人一等才行。”
“当初大贤良师三兄弟,全都号称将军,其下才是众多渠帅、小帅。主公既然身为大贤良师女婿,为天下黄巾军之统帅,自当号称将军。”
“主公职位提升以后,自可封赏帐下有功将士。众人接受主公封赏,必然欣喜过望,愿为主公效死。”
陈旭闻言,亦是点头。
他既然身为黄巾军的统帅,自身职位自然就不能低于其他人。
要知道,现在的黄巾军中,虽然渠帅有很多已经战死,但是仍有不少幸存。特别是那几个张角的心腹,他们被张角派出来,带着一万精兵。
若是陈旭在职位上不高于众人,下达号令就名不正言不顺。
陈旭之所以将王延提升到渠帅的位置,固然是看中他的才华,加上他以前也是一方渠帅。但是他这么做,有何尝不是为掣肘那几个渠帅?
王延的职位若不被封为渠帅,在泰山大本营,他以小帅的职位,又如何能够指挥那些人?
那几个渠帅面对职位比自己低的王延,如何能够听他发号施令?
这个道理,就像历史上的曹操称公、称王一样。若是他不能再进一步,如何封赏帐下有功将士?
田丰继续侃侃而谈:“军中第三个弊端,却是众人对于主公的称呼不一。”
“主公帐下成分复杂,有似陈旭、陈静、陈青这样的的宗族子弟,他们称呼主公‘大兄’或是‘大郎’。”
“亦有似王延、杨凤、白饶这样的黄巾军,他们称呼主公为渠帅。”
“除此之外,像我这样被主公招收过来之人,却称呼主公。”
“称呼不一,则号令难通。况且主公既然自立一方,岂可因宗族的亲密关系,而损主公之威严?”
“似‘大兄’、‘大郎’这样的称呼,私下无人之时却是无妨。然而在外人面前,于大帐之中,日后决不能再如此随意。”
“纵然宗族子弟亲密,亦是君臣有别。若是区别对待,岂不让外人寒心?”
田丰为了陈旭,可谓是用心良苦啊。他虽然没有见到陈虎等人如此称呼,却也从其他人口中打听到了这些事情。
他紧紧盯着陈旭的脸,想要看陈旭会不会恼怒。
田丰说的是虽然是金石之言,但是如此说话,却似乎插手了陈旭的家务之事。况且陈旭为人重情重义,让他的宗族子弟改变称呼,奉他为主,似乎有些强人所难。
陈旭脸上挣扎了一下,想到历史上的曹氏集团。
曹仁。曹洪、夏侯惇、夏侯渊这些人,都是曹操的宗族子弟,但是他们在外人面前,亦是称呼曹操为‘主公’。
一咬牙,陈旭说道:“先生继续讲!”
田丰欣慰的点了点头,说道:“主公既然有王霸之志,虽然身上打上了黄巾军的标签,却要刻意淡化才行。”
“似东阿程昱、常山赵云这样的人物,纵然主公日后能够收服他们,他们也绝不愿意称呼主公为‘渠帅’。”
“况且,相比起‘主公’的称呼,‘渠帅’可以是上下级,却少了一种主臣关系的意味。”
“主公既有大志,当整合下属,让众人皆认主公为主。如此行事,方为雄主之风。”
考虑半晌,陈旭一咬牙,对着田丰说道:“以上众多事情,全凭先生做主。”
田丰心中终于一松。
以上的三件事情,虽然都是琐碎。但是若不尽早处理,日后必成祸端。
陈旭听完他的分析以后,没有丝毫犹豫就决定整改。如此雷厉风行,才是谋士喜欢的主人。
似袁绍这等好谋无断,没有主见之人,纵然帐下谋士有万般才华,却毫无用武之地。
“如今主公帐下百姓数万,泰山亦有将近十万。若不制定律法,维持纪律,恐怕会有骚乱,还请主公尽早图之。”
陈旭听到这里,想起程昱,幽幽一叹:“假使程仲德在此,吾何愁此事?奈何陈旭缘薄,至今无法让仲德倾心!”
田丰却是抚掌大笑道:“主公欲使程仲德认主,又有何难?待泰山众人赶到此处之时,不出三日,某必定说得程仲德甘心投诚。”
陈旭大喜过望,急忙起身拉住田丰的手说道:“若是先生能够说服仲德,我黄巾军必定如同彪虎生翼,何愁大事不成?”
田丰见陈旭这么看重程昱,不仅没有丝毫不满,反而欣慰不已。
自家主公求贤若渴如厮,如何不叫人钦佩?
田丰亦是反握住陈旭的手,说道:“为使主公大业有成,丰敢不以死相报?”
148.第148章 戌夫山上
黄巾军的大寨位于戌夫山上,由于时日尚短,大寨仍是简陋无比,只有一些可以堪堪遮风避雨的房屋。
陈旭与田丰交谈完毕以后,来到山顶之上,细细观察着风向、天色。
一阵寒风吹来,陈旭打了一个寒颤,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耸了耸肩。
“渠帅,这里风太大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吴凌搓了搓双手,他的脸蛋冻得通红。吴迪静静待在陈旭身后,不发一语。
自从那天他捡起地上的刀,打得黎大隐认输以后,陈旭就觉得他是个人才,将他当做亲兵带在了身旁。
西北风呼啸着,陈旭越发感到寒冷。又看了半晌,他开口说道:“回去吧!”
回去之后,陈旭就下达了命令,让众人都停下手上的活计,全力搭建马厩。
他亲率一部分人马,到山中砍伐树木,收割枯黄的草料,准备迎接这个寒冬。
如今天寒地冻,草料不丰,骑士们为了让自己的战马吃得更好,往往把自己从军中领到的豆饼磨碎,喂给马吃。
饶是如此,黄巾军的五千匹战马,经过长时间的奔袭作战,也都明显瘦了一大圈。
众人忙活了两日,马厩就已建立起来。
陈旭带出去的人很多,虽然时间尚短,但是割回来的干草却也不少。
至于柴火,加上田丰以前派人砍伐的树木,已经足够众人支撑一段时间。
“啪!”
陈旭带着众人正在山中割草,突然听到细微的响声,感到额头一凉。
他伸手摸了摸额头,有一丝水渍。
“啪啪啪!”
响声越来越大,一颗颗细小的雪子从天空中落下,越来越急。
“要下雪了,大家赶快收拾割好的草料,带回大寨之中。”陈旭气沉丹田,对着众人大声喊道。
这些人大多都生长在北方,对于下雪亦是司空见惯。
人们不慌不忙的收拾着自己割好的草料,用绳子将它们捆在一起,而后扛在肩膀上,往大寨之中不急不缓的赶去。
下雪不同于下雨,不容易把身上弄湿。下雪的时候天气非常寒冷,雪纵然落在人的身上,也会过一段时间才会化成水。
只要一直在走路,将身上的雪抖下来,哪怕在雪地里不带雨具,身上也不会被打湿。
雪子越下越急,没过多久,树木之上,枯草之间,就已经染上了一层亮丽的银白色。
慢慢的,雪子打在地上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完全消失,只见鹅毛般的大雪从天际倾泻而下。它们在天空中飞舞着,宛若美丽的精灵。
“好大的雪!”
陈旭伸出右手,看到雪花落在他的手上,而后融化掉,他低声呢喃着。
这一场大雪,断断续续下了五天,整个戌夫山上,都被大雪所笼罩。
有的房屋由于承受不住大雪的重压,居然被压塌了。
陈旭连忙指挥众人,趁着大雪稍停的时候,清理屋顶上的积雪。
灵寿县城之内,卢植带着刘备、关羽、张飞三人,站在县衙门口,静静看着外面的大雪。
“不知信使何时能够回来?”
卢植望着南方,在心中暗暗思量着。
自从陈旭率人藏进了山中以后,卢植就开始注意褚燕那边的动向。
却不想,褚燕进入中山国境内以后,一直往东行走,居然与盘踞在博陵一带的张牛角汇合在一起。
两人合兵一处,帐下居然聚集了三万人马。
后来两人惧怕卢植前来征讨,就继续往东流窜到河间国境内,躲到大山之中没有了音讯。
冀州的反贼都失去了踪迹,整个大汉的叛贼,仿佛一时间仿佛全部消失殆尽。
朱儁追赶着刘辟、龚都到达兖州境内,终于找机会杀散他们的部下。刘辟、龚都只带着几百残兵败将逃跑。
朱儁本来想要北上与卢植汇合,却不想遇到了卢植派遣的信使,知道陈旭、褚燕全部藏在大山之中,大军无法围剿。
卢植信中的意思,是趁着年关将近,先班师回朝。待开年立春以后,若是贼人胆敢下山劫掠,再征讨不迟。
知道卢植的意思以后,朱儁也就将官兵驻扎在兖州境内,也派了一个信使,说出想要罢兵的意图。
“将军,将军,朝廷派来了天使!”
卢植正沉思之间,忽然听到副官的喊声。他举目望去,只见副官冒着大雪,带这一对人前来。
卢植急忙上前,对着领头之人说道:“天气如此寒冷,还要麻烦天使来往奔波,某心中真是过意不去。”
这个宦官,开始过来此地之时,还有些不大愿意。
因为上次卢植被左丰诬陷之事,汉灵帝这次派来的是自己的心腹。临走之前,就再三叮嘱,不许向卢植索要贿赂。
他冒着严寒北上,心中一肚子怒气。
但是当他看到名扬天下的大儒卢植,在他面前如此恭敬之后,心中的怒气就消了一大半。
天使摆了摆手,说道:“我等都是为陛下分忧,何谈辛苦?现在雪下得如此之大,将军不请我到县衙之中避雪?”
卢植这才惊醒,连忙带着天使回到县衙。
自从上次由于没有贿赂宦官左丰,而被革职查办以后,卢植对于这些宦官,就不想再得罪。
这倒并非卢植惧怕他们的权势,他为了能够为朝廷分忧,仍想留着有用之身,好多做一些事情。
果然不出卢植所料,天子听闻陈旭、褚燕逃到山中以后,就没有了剿灭的**。
在天子看来,这些人只要不举起造反、攻打城池。哪怕他们占据山头,打家劫舍,弄出再大阵仗,终究是一帮山贼流寇,无法撼动大汉的江山。
大汉这些年天灾**不断,盗贼蜂拥四起。但是除了黄巾起义以外,汉灵帝从来都没在意过。
哪怕五斗米教的首领张修,在巴郡起义,攻占了汉中部分地区,灵帝也毫不在意。
若非皇甫嵩战死冀州,汉灵帝丝毫都不愿再耗费钱粮,派遣卢植北上平叛。
张角三兄弟已经战死,全国各个地方的黄巾起义也基本被镇压。在灵帝看来,这场叛乱已经被平定。
至于那些小打小闹,不过是疥癣之痒罢了。
天使的旨意很简单,就是让卢植率兵返乡,回家与亲人团聚。若是贼人叛乱再起,再行征讨。
至于兖州的朱儁,也接到了天子的圣旨,让他率兵回京,接受封赏。
大雪依旧下着,陈旭裹着大衣,带着吴凌、吴迪往赵风家中赶去。
“咚咚咚!”陈旭用力敲了几次门,而后就在门外等待着。
“嘎吱!”
简陋的木门打开了,一个清秀的脑袋从门缝里探了出来。
“啊,是你!”
开门之人正是赵雨,她见到陈旭过来,不由非常惊讶。
本来每天的这个时候,隔壁的婶子们都会来到赵风家中,与赵雨嗑叨着闲话。她还以为是那些婶子们过来了呢,所以才跑出来开门。
说起来,这个小丫头并不喜欢唠叨,但是为了让她们帮自家兄长说个姑娘,就只好跟她们一起厮混了。
陈旭对着赵雨笑了笑,轻声说道:“你家兄长在不在家?”
小丫头点了点头,说道:“在呢。”
而后,他把陈旭三人请进了屋里,就去后面叫赵风出来。
赵风小步跑了过来,对着陈旭说道:“风不知将军到来,多有怠慢,还请将军恕罪。”
陈旭挽住赵风的肩膀,说道:“何故如此多礼?我派人强行将贤兄妹请到军中,心中一直有些难安。但是军中事物繁忙,所以直到现在,才有时间前来探望。”
“我向军医问过你的病情,他们说并无大碍,只是有些营养不良。再加上你身为木匠,出没的地方经常会有很多灰尘、粉末。”
“这些东西不小心吸入肺中的话,就会引起咳嗽。这段时间你要多注意饮食,还有不要再做木活,待身体调养好了,就没有问题了。”
听到陈旭的话,虽然明明知道,他是为了自家弟弟才如此行事的,赵风心中仍是有些感动。
他当即拜谢道:“将军日理万机,还有时间关心小人身体,小人真是感激不已。”
陈旭连忙扶起赵风,说道:“让你兄妹背井离乡,旭之过也。只有做些补偿,某心中才能好过一些。”
这是时候,赵风、赵雨对于陈旭的感官也大有改变。
他们来到黄巾军之中以后,听过陈旭太多的传说。
以弱冠之龄,执掌天下黄巾军。
一年以来,带领众人东征西讨,战必胜,攻必克,硬生生为起义失败的黄巾军,寻找到了一条活路。
若是不考虑陈旭反贼的身份,他的所作所为,绝对值得别人敬佩。
赵雨偷偷望着陈旭,待看见陈旭的眼神放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她的小脸突然变得通红。
这段时间与那些婶子们的磕叨,让她知道了很多男女之间的事情。
每个少女心中都有一个白马王子,赵雨也不例外。
来到黄巾军的营寨之中,她听到太多关于陈旭的传说。不知不觉之间,就对这个黄巾军的渠帅产生了一丝好奇。
用后世的话来讲,一旦一个女子对其他的男人产生了好奇,就是沦陷的开端。
149.第149章 围猎野豕
“将军,将军,山中巡逻的士卒们发现一大群野豕,它们正在山下觅食。”
陈旭正在与赵风兄妹交流感情,忽然有一个士卒跑了过来,大声喊道。
陈旭闻言,眼睛一亮。
如今大雪封山,山寨之中肉食不济,众人也没办法出去打猎。但是现在听到有一大群野猪,陈旭如何能不高兴?
汉代的猪肉已经普及,这个时代的猪肉与羊肉价格相当,以往都是十五钱一斤。
但是现在粮食价格都涨的很高,猪肉亦是水涨船高,要二十多钱才能买上一斤。
汉代的猪地位很高,它们代表了风度、富贵、野性,是一种颇具攻击性的动物。有很多人死的时候,都会把陶器做成猪的样子,当做是陪葬品。
汉代大多都是放牧,并非圈养。但是放牧的猪经常会糟蹋庄稼,于是朝廷就颁布了‘禁勿牧彘’的法令。
这个法令出来了以后,就更加使得猪肉的价格飞涨。到了现在,已经变成了四头猪当做十只羊,一头大母猪当做一牛的说法。
由于母猪味道鲜美,所以在汉代,母猪的猪肉更加昂贵。
《后汉书?周黄徐姜申屠列传》说东汉初年有位叫闵仲叔的人,年老得病想吃点肉,但经济不宽裕,于是打算到市场买一小片猪肝,结果遭到屠夫嘲笑,“老病家贫,不能得肉,日买猪肝一片,屠者或不肯与。”
昂贵的猪肉,就促进了圈地圈养的兴起。但是这种方式,普通百姓却负担不起,只能是达官贵人们才能圈养。
于是乎,有很多家奴都要学会如何养猪。
有传闻说大将军何进祖上是杀猪的,还有说张飞以前也是杀猪的。
姑且不论这些消息的真实性,但是在汉代,养猪、杀猪并不是什么低贱的职业。
就如同汉武帝时期的丞相公孙弘,他就曾经‘牧豕海上’。
还有东汉的承宫,他曾经为人放猪,但是看到乡里徐子盛明《春秋》经,授诸生数百人。于是就停下来听讲,而忘了放猪之事。
而后‘猪主怪其不还,行求索。见而欲笞之。门下生共禁,乃止,因留宫门下’。
以上只是两个例子,其实汉代有很多家贫的士子,他们也曾经为达官贵人放过猪,并不以之为鄙。
由此可见,猪在汉代的地位有多高。
陈旭初来汉代的时候,还以为这个时代的人不吃猪肉呢。
因为陈旭知道,在宋朝的时候,人们都认为‘食猪者鄙’。战乱时候,有些人宁愿饿死,也不愿意吃猪肉。
著名的大诗人苏东坡穷困潦倒的时候,吃不起其他的肉,只能吃猪肉,这才有了闻名后世的东坡肉。
他还在《食猪肉》中诗曰:“黄州好猪肉,价贱如粪土。富者不肯吃,贫者不解煮。慢著火,少著水,火候足时它自美。每日起来打一碗,饱得自家君莫管。”
这首诗固然说出了猪肉为何廉价,却也是一面之词。
后世的网络上,对于宋朝人不吃猪肉的说法千奇百怪,很多人说什么猪太脏之类的瞎话。
其实秦汉、甚至春秋、战国时期,猪的地位都是非常高的,它们往往用于祭祀。
曾子当年还养过猪,为自己儿子杀猪。何况是其他人?
之所以后来的有些朝代,人们不吃猪肉,是为了健康的缘故。
为什么汉代母猪的肉质鲜美,价格要昂贵一些呢?
因为以前并没有掌握阉割的技术,所以公猪猪肉的味道非常难吃。不仅如此,那些身体虚弱,以及有暗伤之人,吃了公猪的猪肉以后,身体会受不了,而且暗伤容易发作。
就比如那些骨头摔伤过的,或者是受伤的人。他们吃这种猪肉,不仅不会补充身体的营养,反而对身体有害。
不仅是公猪,母猪第一胎生下猪仔以后,那个时候的猪肉也不能吃,吃了以后的效果跟公猪一样。相反,那些生过很多胎的老母猪,吃它们的肉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像秦汉时期,甚至于春秋战国,人们由于没有发现猪肉的坏处,这才以猪肉为贵。
但是随着时代的发展,以及医学的进步。猪肉的危害已经被众人所知,所以人们就会认为‘食猪者鄙’。甚至为了给自己不吃猪肉找一些借口,而胡乱污蔑猪这种动物。
他们却是忘了,在上古先民时代,人们把猪融合进了‘龙’这个华夏的图腾之中,甚至还有‘猪化龙’的传说。
直到女真人崛起,他们阉割公猪的技术传入华夏,这种问题才被解决。
公猪只要从小就被阉割掉,人们只要不吃那些生下头胎就宰杀的母猪肉,就不会有引起旧伤的问题发生。
猪肉弊端的解决,也就使得猪肉,再此成为中国人喜爱的肉食。
陈旭前世在农村待过,看到过那些养猪的农民,在猪仔刚生下来的时候,都会将它们阉割。
这样的话,不仅会除去公猪猪肉的隐患,还会让它们的肉变得跟母猪肉一样鲜美。
“将军,我们要不要派人前去猎杀?”
“嗯?”陈旭的思绪被打断,他看着那个士卒期待的眼神,狠狠点头说道,“杀!当然要杀!”
忽然,陈旭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急忙说道:“母猪不准猎杀,公猪也要留下最强壮的几头,以后我们山寨之上,要大规模养猪!”
太行山中虽然有些地方能够种些庄稼,但是想要自给自足却有些困难。野猪的出现给了陈旭一丝灵光,大山之中,那可是天生的养殖场啊!
不仅是养猪,鸡、羊这些家禽,都可以大规模养殖。
但是在山中,养殖唯一的威胁,就是来自于山中的猛兽。
这个时代的大山之中,老虎,大熊,狼这些猛兽数不胜数。不只是那些家禽,就连山中的百姓,他们的性命有时候也会受到威胁。
“看来以后要组织人手,大规模猎杀山中的猛兽了。”
为了让治下的百姓能够免除威胁,陈旭丝毫没有保护野生动物的想法。况且在这个时代,山中的猛兽数不胜数,丝毫不用担心他们会被灭绝。
听闻陈旭的话以后,附近众人的眼睛也是一亮:“是啊,杀猪只能吃一次猪肉,但是养猪却能一直吃猪肉。”
他们以前都是穷人,只能看着猪走,却没有吃过猪肉。
想到自己等人以后也有机会吃猪肉了,众人的心中越发兴奋。
陈旭一边招呼着军中劲卒,以及一些猎户出身的流民,一边向那个士卒问道:“到底有多少野豕?”
那个士卒张开了双臂,说道:“好多好多,有一大群呢。”
陈旭脸色一黑,斥道:“我是问你有多少头野豕!”
士卒这才心中一凛,急忙答道:“足足有一百多头!”
这几日,田丰早已颁布了法令:陈旭自封为将军,待泰山中人赶来了以后,再封赏帐下士卒。举凡黄巾军之人,当懂纪律、识尊卑。
田丰发下来的告示,就贴在大寨的门口。就连军营之中也发布了不少,有专门的人为众人解读。
初时看到告示,众人还尚未觉得什么。但是方才面对陈旭的斥责,那个士卒才猛然回过神来。
‘军人当听从号令,闻鼓向前,闻金后退。上官但有所问,必当尽力答之’。
以上的一段话,正是告示中写的。这个士卒知道陈旭非常和善,所以以前跟他说话就没有太多顾虑。方才他也是为了夸张一下,才故意做了那个动作。
若是以前的陈旭,他肯定会是先一笑了之,而后再次问一遍野猪的数量。却不会像现在这样,直面斥责。
经过田丰的提醒,陈旭就已经开始注意,自己在外人面前的威仪。
“一百多头?”
陈旭闻言,心中非常惊讶。
一般来讲,野猪都是群居动物。但是一般的野猪群也只有二十头左右,现在居然聚集了一百多头野猪,这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这一次,陈旭足足带了一千多人,分别拿着渔网、弓箭、长矛还有挖土的工具。
成年野猪体重能达到四百斤,那些非常强壮的公猪甚至能达到六百斤。这个斤并非指汉代的斤,而是指后世的斤。
而且野猪极容易受到惊吓,它们受到惊吓以后,就会悍不畏死地攻击身旁的生物。那个时候,就连老虎都不敢去惹它们。
一个强壮的公猪发起冲锋,完全能够撞死一头老虎。
猎人们进山,有时候宁愿碰到老虎,也不愿意碰到野猪。野猪一旦受到攻击,便会不死不休,只要人类被他们撞上,必然无法幸存。
陈旭带着人远远地望着野猪群,待他看到野猪的样子以后,心中惊讶无比。
野猪跟后世的家猪长得完全不一样,它们浑身黑毛,体形高大,四肢粗短,头较长;耳小并直立,吻部突出似圆锥体,其顶端为裸露的软骨垫,看起来彪悍无比。
有些野猪犬齿外露,并向上翻转,呈獠牙状,这种野猪就是公猪。
陈旭毫不怀疑,哪怕是他被这些野猪撞上,恐怕也会有死无生。
“为了避免伤亡,看来只能设下陷阱了。”
陈旭双眼煜煜生辉,心中就已经有了定计。
150.第150章 赵云闯山
为了能够活捉野猪,并且不造成人员伤亡,陈旭让人在野猪群的外围挖下了大量陷阱。
而后,他又派人用没有箭头的箭矢射击野猪群,激怒它们,又让众人高声呐喊,使得野猪群受惊。
果不其然,受惊的野猪群疯狂奔逃,有很多都掉进了陷阱之中。一些侥幸跑出陷阱范围的野猪,也被陈旭带着士卒们射杀。
野猪群对于普通猎人的威胁不言而喻,但是面对一支由精良士卒,以及资深猎户组成的队伍,却是小菜一碟。
可以说,这次对于野猪的围猎非常成功。
吴凌满脸兴奋地来到陈旭身旁,大声说道:“主公,一共一百二十一头野豕,没有一头逃脱!”
自从田丰颁布了法令以后,众人对于陈旭的称呼也开始发生了改变。现在的士卒,要么称呼他为‘将军’,要么称呼他为‘主公’。
陈旭点了点头,而后召来一些资深猎户,向他们询问,为何此处会聚拢来如此多的野猪。
几个猎户根据自己的经验,给出了陈旭这样的答复:“将军,一般来讲,野豕都是有自己领地的。但是今年大雪不断,植物、草木都被大雪覆盖。”
“野豕在冰天雪地里找不到食物,只好把目光放到我等的大寨之中。”
“大寨之中虽然也有很多积雪,但是由于将军定期派人清理,却是比外面好了许多。”
“再加上我等储藏了不少野草、瓜果,所以才会召来这些饥饿难耐的野豕。”
陈旭闻言,心中一喜。
太行山中的野猪数量非常之多,其余的猛兽也不少。若是能够利用这场大雪,将这些对于人们有威胁的猛兽全部处理掉,岂不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
如此一来,既解决了山寨之中的隐患,又能够抓到很多诸如野猪、野兔、野鸡这样的动物,用来驯养当做家禽。
想到这些,陈旭就召集帐下诸将前来议事。
众人知道了陈旭的想法以后,全部举手赞成。就这样,在距离黄巾军大寨方圆五十里的范围之内,一个又一个的陷阱布置了起来。
冬日严寒,大雪纷飞。
现在不只是野猪,其他的猛兽觅食也非常困难。
再加上太行山中偏僻,猛兽很多,寻常猎户不敢进山。下雪的这段时间,山寨之中可谓是收获颇丰。
老虎、野狼、豺狗,这些猛兽也被猎杀了许多。
直到后来,动物们似乎也知道了这些两条腿的生物不好惹,纷纷开始向其他地方迁徙。
但是黄巾军的营寨之中,却已经抓来了非常多了野猪、山羊、野兔。
一时间,在大雪纷飞的日子里,人们都开始为这些动物的食物而发愁。
陈旭忙活着猎杀猛兽,抓捕动物的事宜,就把其他的琐事全都丢给了田丰。
连续十数日,大雪断断续续的下着,直到今日,天气才终于放晴。
陈旭招呼了负责养马的人过来,向他问道:“战马的情况如何了?”
由于大雪的缘故,再加上没有青草,战马们只能吃些干草,身体状况一直不算好。
养马官面有难色,说道:“战马只吃干草,却是不能维持它们每日的需求。好在现在没有作战,每日待在马厩里,不然的话,战马的情形会变得更加糟糕。”
“一般来讲,战马的饲料之中,还应该放些大豆、粟米磨成的粉末,这样才能满足战马的营养需求。”
陈旭闻言,沉思半晌。
虽说黄巾军抢到了很多粮食,但是他们来到大寨之初,没有种出庄稼,只能以那些抢来的食物为生。
如此一来,想要坚持到来年秋天,却是有些困难。所以田丰就让山寨众人节省粮食,每日只吃两餐,管得半饱。
即便如此,这些跟随陈旭上山的百姓也没有丝毫怨言。
他们以前大多都是一些流民,若不是黄巾军的收留,在今年的冬天,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够熬过这场大雪。
“山寨现在的粮食虽有剩余,但是为了长远之计,恐怕不能将粮食喂给战马。”
“但是若不如此行事,战马的身体状况恐怕也会越来越差。这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吴凌站在一旁,小声嘀咕着:“可惜战马不吃肉,不然每天给他们喂一点肉,一定能够长得更加肥壮。”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陈旭猛然想起,战马还是可以吃肉的。若是给它们喂些肉食,营养方面就不会缺乏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猎杀,山寨之中存储了大量的肉食。
陈旭为了储存食物,并没有让百姓们敞开了吃。他反而把肉食当做一种奢侈品,奖励给那些有巨大贡献的人。
“对了,你们可以将我们不吃的动物肝脏洗干净,磨成粉末撒到战马的食料之中。还可以把众人吃剩的骨头,全部磨成粉末,掺和着干草,喂给战马。”
马匹的饲养官听到陈旭的话,大惊失色,急忙反驳道:“绝对不行,马怎么能吃肉呢?”
陈旭摆了摆手,说道:“你就按我说的办,先给几匹战马这样喂食,若是有了效果,再将这个方法普及。”
他也不确定给战马吃肉、吃骨头粉末行不行。陈旭只是隐约的记得,前世在网上这么看到过。但是究竟如何,却还有待考证。
天气放晴了,雪也开始融化。
这一日,养马官又来到了陈旭的身边,哭丧着脸,说那几个食料中加了肉末、骨粉的马病了,一直拉稀。
陈旭心中一惊,连忙向养马官认错。后来他思前想后,还是没有拨给战马粮食,只是嘱咐养马官,要多多给战马喂草。
只需要再熬几个月,等到青草长出来以后,战马的事情就再也不会有问题了。
战马冬天掉膘,也许是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年关越来越近,陈旭终于收到了泰山的来信。信上告诉陈旭,只待开春以后,他们就会全部转移到太行山来。
陈旭正在思考着,到时候是否要派兵过去,一路护送泰山的众人过来。
忽然间,一个斥候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对着陈旭说道:“主公,山下来了一个少年,他带着几十个人打上山来了。”
“我们有好多兄弟想要上前抓住他,却没有人是他一合之敌,都被他打翻在地,而后让他的手下绑了起来。”
“就连巡山的小帅,也被那人捉了过去!”
陈旭霍然起身,问道:“那人姓甚名谁,为何闯我山寨?”
斥候偷偷瞟了陈旭一眼,而后小声说道:“那人自称是常山赵子龙,说主公绑走了他的兄妹,今日定要将主公捉去,好换他兄妹下山。”
陈旭骤然听到来人是赵云,哈哈大笑地说道:“某千盼万盼,果真盼来了子龙。”
而后他拿起自己的长枪,对着吴凌说道:“我先下山会会此人,你且去请赵风、赵雨一同过去。”
而后陈旭就招呼着门外的亲兵,心急火燎的往山下赶去。
常山赵子龙,可以说是陈旭最喜欢的三国武将。
不仅是他,后世每一个通晓三国历史之人,都会对这个勇武过人、重情重义、任劳任怨的将军产生好感吧。
山道之下,有一片开阔之地,一位少年拿着木棍,在数百黄巾军中横冲直撞。他所过之处,黄巾士卒人仰马翻。
“这个少年好生勇猛,哪怕是将军在这里,也不过如此吧?”
山道之上,还有几十人拿着弓箭长矛,扼守在上山的必经之地。
赵云的武艺深得童渊真传,他今年就已经准备下山。却不曾想到,回到乡中之后,他就听到了自家兄妹被黄巾军掳走的消息。
初闻噩耗,赵云只觉天昏地暗,咬牙切齿要为兄妹报仇。
直到后来他才得知,是因黄巾渠帅陈旭听闻过他的名声,想要将他招募至麾下,才将他的兄妹带走。
赵云自忖,自己虽然有些武力,但是名声不显,如何会得到黄巾军渠帅的青睐?
既然黄巾军是为了他才如此行事,想必自家的兄妹也不会遭受虐待。
但是知道这个消息以后,无论如何,赵云都要往黄巾军的大寨之中闯上一闯。
村中少年得知了赵云的打算,纷纷要求同往。其中还有一个少年英雄,复姓夏侯,单名一个兰字。
夏侯兰是赵云乡里人,两人的关系非常之好。
当年童渊收赵云为弟子,夏侯兰也想拜童渊为师。
童渊号称蓬莱枪神散人,自然是心高气傲之辈,对于择徒非常严格。童渊认为夏侯兰资质平平,就没有收下他。
后来赵云苦苦哀求,童渊才答应让夏侯兰闲时可上山旁听。但是两人之间,却并无师徒名分。
夏侯兰家世不错,从小学习法律。
后来他投奔了曹操,赵云与夏侯惇在博望坡交战的时候,生获夏侯兰。云念及往日情谊,为夏侯兰求得活命。
并且说他明于律法,推荐他成为军正。
赵云觉得既然黄巾军渠帅看中他的才能,他这次上山就不会有危险,所以就将他们带了上来。
赵云虽然自幼练武,却是心思细腻,极为聪慧。
他刚到山下就先报了姓名,而后手持木棍前往闯山。
那些巡山的黄巾士卒,听闻来人是自家将军看重之人,也并不放冷箭,而且弃了利刃,拿起木棍与赵云交战。
否则的话,纵然赵云再如何勇猛,被黄巾士卒乱箭齐发,也不见得能够保全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