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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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山大寨丢了,丢的如此干脆。左祤卫在北方的唯一落脚的地方,就这样被汉军彻底摧毁。现在,郑超终于又想明白了一件事,刘凌根本就不想耗费兵力与左祤卫决战,他是要一点一点的将左祤卫的兵磨光。只要左祤卫分兵,那刘凌就按住弱的那一支往死里打,打的酣畅淋漓。
可是,郑超明知道汉军此时就在清风山返回绛州的途中,或者还在清风山,他却不能立刻赶回去与汉军大战一场。因为他怕了,他现在知道,刘凌用计肯定不是单一的计策,必然是几条计策连环施展。若是自己立刻挥军杀回清风山的话,只怕又会着了刘凌的道。指不定刘凌是不是在某个地方还藏着一支军队,就等着左祤卫的兵往回跑呢。
他下令大军缓缓而退,晋州是不能去了,刘凌既然想到抄左祤卫后路这一计,晋州若是没有防备,鬼才信呢。现在最切合实际的是多会清风山大寨,最起码那里还是一个立足的地方,否则,左祤卫就只能灰头土脸的绕过徐胜治的地盘,再绕过刘杀狼的赤眉军,回到南方去一辈子被人嘲笑。
郑超肯这样做吗?他肯!他不怕丢脸,只是如今还没有到那一步而已。真要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脸面这种东西向来比擦脚布还不值钱。只要还活着,左祤卫还在,丢脸又怕什么?大不了从头来过而已。
但现在北方的局势还不明朗,大周这只即将病死的雄狮也抬不起抓牙对付外敌。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朝廷派来驱逐汉军的三卫兵马还在原地打转。三卫兵马的大将军,竟然神奇的先后病了。病的最离谱的就是左武卫的大将军韩布衣了,据说在与杨一山大战后得了卸甲疯,一直到现在都还没好。这个韩布衣确实过分了,说他过分是因为他连欺瞒朝廷这样严肃的事都能随意敷衍,编了一个根本没人信的谎话。卸甲疯,哪有战后二十天还得了卸甲疯的?
北方的兵不来,左祤卫这支南兵倒是先和汉军打了个昏天暗地,或者说,被人家算计了个昏天暗地。延州的右祤卫大将军谭倍信誓旦旦的说誓死守护大周西北,就算肝脑涂地也不会让党项骑兵南下一步。这不是赤-裸-裸的扯淡吗?党项兵在祁连山与契丹人决战,双方投入兵力已经超过了百万,还能有精力南下?大周的兵没有去党项人的地盘上闹事,嵬名曩霄就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到现在被西夏占了的四个州还在人家手里攥的牢牢的,由此可见谭倍这话说得有多无耻了。
郑超有些后悔了,他忽然发现,从黑旗军攻打绛州开始,不管是黑旗军还是左祤卫,都在人家刘凌的算计里,顺着人家指出来的方向一步一步往坑里跳,然后刘凌再干净利落的把坑填上。
左祤卫回撤的速度并不快,每日行军保持在五十里,清风山上的粮草基本上都被大军带出来了,即便留下的不用想也知道早就被汉军搜刮的一干二净。除了一座残破不全的寨子,实在没有什么可惦记的。
走的慢的原因也正是因为粮草问题,北上的时候郑超为了将来站稳脚跟还严厉士兵不可抢夺沿途百姓的粮食钱财,秋毫无犯。回去的时候,左祤卫的兵简直比黑旗军这样的绿林兵还野蛮,刮地三尺,路过的几个县城村镇被抢了个干干净净,老百姓见了官军比见了强盗还要恐惧。
郑超也没办法,四万大军总要吃饭,饿着肚子,怎么跟汉军开战?身为军人守土有责,与敌交战死不足惧,这是军人的天职。而大周的老百姓作为被保护者,提供粮草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只是这样一来,反而更显得汉军的纪律严明了。刘凌对老百姓施以的那些小恩小惠,那些约束士兵的法令,是汉军在老百姓的眼里早就不是了侵略者,而是正义之师的化身。所以,倒有不下十万百姓举家迁入晋州,绛州,有不少青壮开始变得更加仇恨大周的官军,汉军征兵的衙门前,总是聚集着很多妻离子散的要求入伍的汉子。这些人中,有的只是想混顿饱饭吃,有的,是真的与左祤卫有着深仇大恨。
对于这些参军者,汉军选择青壮之人,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参军的,来者不拒。周军的细作感觉有机可趁,遂加入汉军,但让人意外的是,几乎用不了多久,这些周军的细作就会被查出来,然后斩首示众。因为这件事,汉忠王刘凌麾下有一支神通广大的密谍的事,就更被传的神乎其神了。
而与此同时,在开封的影卫也在紧锣密鼓的活动着,他们不断的接触大周上层的高官,贿赂以金钱美女,让朝廷对增派兵马抗击汉军这件要紧事一拖再拖,甚至左武卫等三卫兵马原地不动,朝廷竟然没有一个人提出来要严厉申斥他们的。不管大周各地是贼乱还是外地入侵,开封,依然歌舞升平,依然繁华鼎盛,只是这假象还能维持多久,没有人知道。
或许,有一天世宗柴荣的病忽然好了,那大周这头雄狮是不是就要苏醒了呢?谁知道,未来,没有假设。
左祤卫的人马连续抢光了三个县城十几个村镇的粮食,更是屠了几个世家大户的庄园,为了不被饿死,他们也不在乎这些世家大户在朝廷里有多大的影响力了。就算朝廷以后追究,那也是以后的事,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不能死,尤其是不能憋屈的饿死。汉军作为侵略者,在大周的国土上竟然赢得了百姓们的爱戴,而且不缺衣不少食,反而事左祤卫这支官军举步维艰,这本身就让左祤卫的士兵们很气愤。
终于,左祤卫抢够了支持四万大军三个月的用度,他们押着搜刮来的粮草,缓缓的朝着清风山前行。三个月后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们还抢什么?管他呢,先活三个月再说。战场上拼死拼活,没人认为抢点粮食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在他们看来,为朝廷为百姓在战场上厮杀拼死,饭都吃不饱才是最冤枉的。
眼看着已经要出了正月,左祤卫的大军才到了离清风山三十里外的石河铺子村。这个村子早就已经没有了人烟,男人们带着女人孩子或是当初投靠了黑旗军,或是举家搬到绛州去了。这座三年前还号称是五十里内最富足的村子,已经破败不堪,除了有野狗猛兽停留之外,哪里还有一丝生气。
正等着斥候打探清风山消息的郑超,忽然收到了一封信,一封来自汉军的信,是汉忠王刘凌的亲笔信。
这让郑超有些诧异,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刘凌安的什么心。信上先是表述了一番对郑超的久仰之心,然后委婉的表示,希望郑超能看清现状,识时务,投降大汉。看完了之后郑超随即陷入了沉默,很久都没有走出大帐。
见面的地点就就定在石河铺子南十里外的黄土岗,所谓的黄土岗不过是一片比平地略微高一些的土坡子,黄土岗上面有一座离华亭,已经很古旧了,据说诗仙李太白曾经在离华亭醉卧,还留下来一首千古绝句,至于写的是什么,现在已经没有人知道了。
总之,传说很美丽,离华亭真的很破旧。
刘凌选在这个地方与郑超见面,表示出了足够的诚意。郑超知道,黄土岗四周都是平原,没有树林,一眼就能看出有没有埋伏,因为这里根本就没有适合伏兵的地方。而且刘凌允许左祤卫的人马布置会场,时间也由郑超选定。
“你们说,刘凌这是安的什么心?”
郑超将刘凌的亲笔信给手下将领们传阅了一遍后问道。
“或许……”
李易皱了皱眉头:“或许,刘凌真的是想收服咱们左祤卫,从信上的内容来看,刘凌好像并不缺少诚意,可问题的关键是,咱们左祤卫是大周的官军,是大周建国最早建立的十二卫战兵之一,战功赫赫,对朝廷也没有异心,他凭什么认为咱们回投降?”
郑可道:“要我说大将军你就不要去见那个刘凌,要战便战,哪里有什么好谈的。两万兄弟的性命送在汉军手里,说劝降就劝降,怎么便宜事都让他占了去?”
郑超想了想道:“我看,还是见见吧,若是不去,岂不让人笑话?”
“那便多带甲士,若是谈不拢,直接将那刘凌一刀剁了还省事。”
郑可大大咧咧的说道。
李易叹道:“真如此容易倒也好了,只是郑将军,你觉得这个希望大吗?”
郑可张了张嘴,无奈的叹了口气。
李易道:“既然大将军要去,那便要仔细些,我先带人过去查查地形,能安排的人地方尽量安排人,不求杀了刘凌,但保大将军没有危险。”
郑超想了想道:“你去吧,埋伏就不必了,只怕到时候,保不齐双方的大军就在离华亭两边列阵,一言不合就要开打了。”
郑可是左祤卫大军中,李普之下最勇猛的将军,他不放心的说道:“既然要谈,那就由我率领三千甲士跟着大将军去!”
第二百八十六章 你且试试?
郑超想了想,觉得双方主将谈判,带三千甲士并不是很多,倒也不再拒绝。到了定下的日子,他早早的起来洗漱,吃了些东西后便带着郑可领三千精兵往离华亭而来。在这几天,李易带着人在离华亭一带已经犁地一样搜查了好几遍,确定别说是带着兵器的人,就连硬毛的虫子都没有一条。
十里路,走了不到一个时辰,二月初正是最冷的时候,太阳也不比前些日子早出来多久。到了离华亭的时候,日头还没有升起来多高。郑超对这次谈判很重视,换了一身干净的袍子,里面穿了皮甲,还在袖口里藏了一柄匕首。
其实他来的路上心里很忐忑,虽然身后跟着三千左祤卫几乎最精锐的甲士,但他心里还是没有什么底气。有点后悔,带来的不是自己最拿得出手的那三千重甲步兵。可是,他骨子里的那点高傲又让他矛盾起来,他在后悔没带来重甲步兵之后,有开始后悔听了郑可和李易的话,如果自己只带三五十个护卫而来,那将是一种什么样的风采?
又想刘凌会开出什么样的条件招降自己?封侯?他已经是大周的嘉定侯,食邑一千户,还挂着一个银青光禄大夫的虚职,纵然说不上位极人臣,在武将中已经属于最顶端的十几个人之一了。十二卫大将军再上面,毕竟是那个大周唯一的大都护罗旭,虎贲精甲的领袖,这没有什么好妒忌的。因为郑超知道,自己六万左祤卫全军而出,也未见得能打得赢罗旭那一万虎贲。
十里的距离很快就走完了,离华亭依然破败不堪,柱子上的漆早就已经脱落,露出密密麻麻的裂纹,看起来就好像一个沧桑老人的脸,让人没来由的心里一疼。寒风萧瑟中,三千左祤卫精兵在离华亭北侧一百米左右的距离站定,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亲兵将带来的桌椅摆好,郑超让人暖了一壶酒,他坐下来静等。说是静,那只是表面上做出来的样子而已,他好歹也是左祤卫的大将军,在自己麾下那些精兵面前总要摆出一副八面来风我自巍然不动的样子。
又等了不到半个时辰,郑超的心开始变得急躁,几次想站起来远眺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就这么等着,眼看着太阳已经悄悄的转移到了南边,几乎快正午的时候,远处地平线先才冒出一串黑点。
郑超下意识的站起来,手搭凉棚往远处望去。他想看看,刘凌这次带了多少人马来。
是一对骑兵,人数似乎不多?
郑超心里震了一下,因为他终于看清了,对面飞驰而来的骑兵绝对不超过三十骑。他心里有些发苦,回身看看自己身后那三千精兵,忽然感觉自己就是一个披着狼皮的绵羊,如此懦弱。等那队骑兵到了跟前的时候郑可凑在郑超身边低声道:“二十一骑,怎么才来了这么点人?”
郑超摇了摇头,努力的在脸上挤出些许微笑,走出离华亭迎了过去。
二十全副铁甲的修罗,只露出一双冷冰冰让人不寒而栗的眸子。高大威武的战马喷着热气,空气中开始弥漫一种血腥味道。最前面那个面容俊朗清秀,眉宇间甚至还带着一股淡淡的书卷气的年轻男人,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如同吹化冰雪的春风一般。
他就是刘凌?
郑超在心里不由自主的赞叹了一声,好一个标志的美男子!
刘凌穿了一身黑色常服,外面披着一件黑貂皮领子的大氅,顺直的黑发随意的束在脑后,随着风轻轻的飘动着。干净漂亮的眸子,微微翘起的嘴角,脸上的温和笑意,让郑超想起了四个字,如沐春风。
“失礼失礼,郑大将军早到,寒风中等候,本王心里好生内疚。”
刘凌跳下马背,一边走一边说道:“只是这离华亭既然交给郑大将军布置,本王若是来得太早了却也显得失了礼数,倒像是不信任大将军似的。”
他貌似不经意的看了看亭子北面百米远外的那三千肃立的甲士,嘴角的弧度稍微拉大了一些,连眼角都带出了笑意。他的表情让郑超脸上一红,不知不觉中就好像挨了刘凌一头似的。
三千精兵面前,只带了二十修罗的汉忠王刘凌一脸的云淡风轻,似乎完全不将那杀气腾腾的三千精兵放在眼里一般。自始至终,他只看了那三千人马一眼,变再也不去看第二眼,似乎,那些精兵在他眼里还不如这破败的亭子有意思。
“大周左祤卫大将军郑超,见过汉忠王殿下。”
虽然不属于同一个国度,但出于对皇族的尊重,郑超还是行了一个军礼。
“郑大将军不必见外,本王虽然是第一次得见大将军,但一直对大将军心存敬仰,总想着找机会与大将军会面把酒言欢,奈何俗事太多,人生并不随心所欲啊。”
郑超趁着刘凌落座的机会,偷眼再次看了看亭子南面几十米外那端坐于马背,如石像一般纹丝不动的骑兵。皆是全身覆盖的黑甲,面甲并没有推上去,每个人的手都放在得胜勾上挂着的马槊上,腰板挺得笔直,任寒风呼啸,他们一动不动。
再看那战马,一匹一匹几乎就好像雄狮一样强健。比寻常战马要高出一头,而且全身覆盖着重甲。在马前面还装有具甲,具甲上锋利的刀锋能轻而易举的割破人的喉咙。这样的重甲骑兵若是有一万人,那天下还有何处去不得?郑超不可避免的将刘凌麾下这二十骑士兵和罗旭的虎贲精骑做了做比较,他发现无论身形,骑术,还是那浓重的杀气,这二十个骑兵比之于大周虎贲,只怕还要强上几分。
幸好,这样霸道的骑兵他只带来二十骑,若是带来五百骑,不,三百骑,自己这边的三千精甲步兵估摸着肯定是挡不住的。
郑超强迫自己稳定下心神,笑着对刘凌说道:“王爷自北方原来,对这离华亭想来还不是很了解。离华亭,传闻大唐诗仙李太白曾到此一游,醉卧与这亭子里。后来李白醒来,就将此亭取名叫做离华亭,具体什么寓意倒是没有传下来。”
刘凌笑道:“早就闻郑大将军文武双绝,文能安邦,武能定国,大周有大将军这样的将才,怪不得强大如虎。”
“王爷说笑了,就算我是一只虎,在王爷精兵面前也没讨得一点便宜来。倒是王爷的精骑,竟然如此强悍。”
“王爷这次与我想见,到底所为何事?虽然郑某对王爷十分敬佩,但毕竟两国交兵。却也不敢落下个里通外敌的罪名。”
刘凌笑道:“书信上写的清楚,只是不知大将军考虑的如何了?”
郑超朝着开封的方向拱了拱手道:“郑超深受皇恩,官拜正三品左祤卫大将军,爵封嘉定侯,麾下人马六万,虽不敢说位极人臣,但陛下之恩宠也算隆重。十二卫战兵,乃是我大周最为精锐之师,各卫的大将军在军中皆有极高的地位。我实在想不到,自己有什么理由投敌叛国,受世人唾骂,遗臭万年。”
刘凌轻笑:“本王只问大将军一句,这大周,还是柴荣的大周吗?”
郑超脸色一变道:“王爷,大周自然是我陛下的大周。九十八州国土尚在,百万甲士威武,四海臣服,以我陛下之英明,早晚一统天下。王爷何来如此一问?”
刘凌摇了摇头,笑而不语。
郑超心里有些急躁道:“王爷前来,看来是要失望而归了。”
刘凌哈哈大笑起来:“郑大将军,你心浮气躁,气息粗重,已经乱了心境,本王只一问便已经占足了上风。”
郑超心里更乱,脸上变色道:“本将军不是来听王爷调侃的!”
他身后的郑可猛地上前一步,手握刀柄大声喝问道:“王爷看不见面前三千甲士吗!”
刘凌淡淡了看了郑可一眼后笑道:“这位将军如何称呼?倒有几分樊哙的风采。”
“某姓郑名可,字称羡,左祤卫大将军座下一马前卒耳。王爷摆得不是鸿门宴,我便也不是那假樊哙。”
刘凌端起酒杯看了看,笑问:“这鸿门宴,倒确实不是本王摆的。”
郑超脸色一红,回身斥道:“王爷面前哪里有你说话的位置,还不快快退下!”
刘凌道:“无妨,本王最敬重勇武之士。这酒乃是郑大将军所备,本王就借花献佛,敬郑可将军一杯!”
郑可也不推辞,结果酒杯一口干了:“王爷的淡了郑某也极钦佩,只带二十骑兵而来,难道王爷以为我麾下三千精锐是泥捏的不成?”
刘凌道:“你口中这三千精锐,尚且不放在本王的眼里。”
他忽然问郑超道:“若是大将军有一日不再是大周的左武卫大将军,麾下兵马也尽数划归他人所有。大周朝廷撤了你的官,废了你的爵,大将军,是听命还是抗命?”
“王爷!郑某深受……”
刘凌摆了摆手阻止郑超的话:“这话留着回开封对柴荣说吧,本王听了也不会感动。当然,前提是你能见得着你那位皇帝陛下才行。”
他捏着酒杯轻轻缓缓的旋转着:“本王虽然是汉人,但对于你大周朝廷的事了解的并不比大将军少,而且,有些消息本王比大将军还要得到的早许多。不诓骗你,废你一切职务押回开封受审的圣旨已经在半路上了,不出五日就会送到大将军手下。”
郑超一惊!
刘凌站起来:“今日话尽于此,本王之所以约见大将军,只是提前给大将军打个招呼而已。本王不忍心见大将军如此英雄人物,却被大周朝廷里那些魑魅魍魉所左右生死,所以才会动了恻隐之心。本王给大将军的不是什么锦绣前程,而是一条后路。你的后路,你麾下数万将士的后路。”
“大将军好自为之。”
刘凌起身,微笑道:“大将军也不必急着回答,我也不急。”
说完,刘凌转身欲走。郑可猛然拔刀道:“若是让王爷在我麾下三千精锐面前说走就走,郑某只怕会被天下人耻笑!”
刘凌扫了他一眼,举步往亭子外面走去。
“你且拦本王试试?”
第二百八十七章 左祤卫降
二十一骑,飘然而去。
郑超有些苦涩的笑了笑,对郑可说道:“兄长,终究咱们还是落了下乘。”
郑可愣了一下,脸色微变,怔怔的看着郑超,眼睛竟然渐渐红了起来。他笑了笑,想掩饰住自己有些激动的心情。
“你……许多年没叫过我兄长了。”
郑超也怔住,随即笑了起来。
“兄长,你一直劝我不要再听朝廷的号令,自己打出一片天下来。你说,凭借左祤卫的百战精兵,这大周的天下总有属于咱们的一块地盘。我知道,你说的不错。但是我一直没有答应你,兄长,你知道为什么?”
郑超笑了笑:“因为咱们归根结底是官军,身上的衣服是,盔甲是,兵器是,骨子里也是!真要是举旗造反,凭左祤卫的战力最不济也比徐胜治,刘杀狼之辈要做的好许多吧?但这样一来,我麾下的几万兄弟都要把头顶上那个官字去掉,换成匪!换成贼!我十六岁从军,至今大小数百仗,不能说战无不胜但总归赢的时候多,为什么?因为头顶这个官字,让我行事光明磊落,有底气!”
郑可苦笑:“我知道,你之所以还对这个苟延残喘的朝廷抱有希望,其实是为了下面数万兄弟的前程着想。”
郑超摇摇头:“我没你说的那么无私,其实从根本上说,我还是为了自己想的多一些。我不想做贼,而以左祤卫的实力还不足以改朝换代,也不足以让咱们郑家化家为国。这两年我对徐胜治和刘杀狼怀柔,对黑旗军打压,是因为萧破军这个人难以掌控,他的志向不是一方诸侯而是放眼天下。而徐胜治和刘杀狼是可以拉拢的人,我总想着将这两个人收为己用。为什么他们俩一直对我左祤卫恭恭敬敬?因为他们两个都是官宦出身!无奈之下才不得已背上一个贼字,归根结底,他们还是不想做贼的。所以,咱们左祤卫惨败之极,徐胜治也没有落井下石。”
郑可有些不解:“大将军……你到底想说什么?”
郑超犹豫了一下道:“我只是在想左祤卫的前程,若是这样下去早晚都是个贼。除非……”
郑可一惊:“大将军真的想降汉?”
郑超摇头道:“回去和诸将商议一下再说,他们若是想跟着我这个即将被朝廷削职为民的人做贼,我也听大家的,做贼就做贼,大不了占山为王去。若是大家还想保留了一个官身,也有两条路可走,一是等着左祤卫新来的大将军,至于那人是谁,又或是朝廷真的取缔了我左祤卫的旗号,这就不可知了。二,则是降了汉军,不管是大周的官军还是大汉的官军,总之就是换一面旗子的事。”
郑可道:“若大将军真有降汉的打算,便不能说朝廷要派人来接任左祤卫大将军的职位,只说连番战败,朝廷要削掉咱们左祤卫的旗号!”
郑超眼前一亮,看着郑可道:“多些兄长教我。”
郑可无奈道:“说到底咱们两个是一家人,我的前程依附在你身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我必须多为你考虑。”
他这话说的有些无情,但郑超却从感受到了浓浓的亲情在。
回到左祤卫大营,郑超召集手下十几个将领们议事。将朝廷打算除去左祤卫旗号之事一说,果然激起了群愤。
“奸佞当道,国将不国,大将军!咱们……反了吧!”
“是啊,大将军,与其这样坐以待毙,不如博他一搏,成了,咱们拥护大将军为天下之主,以咱们左祤卫的战力打出一片天下也不是没有可能。即便不成,咱们毕竟轰轰烈烈的拼过一场,死而无憾了!”
“只是这样一来,咱们就和徐胜治刘杀狼之辈毫无差别了,唉……!”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朝廷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朝廷了,有那几个奸佞把持朝政,早晚灭国!十二卫人马虽然明面上还奉朝廷号令,可事实上谁还理会那狗屁命令?即便没有举旗,十二卫也是各自为政把持一方。咱们不过是开一个头而已,看着吧,只要咱们举旗,指不定有几个大将军在后面跟着呢!”
“话虽如此说,但出头的椽子先烂,这句话你没听说过?陛下如今还在位,咱们起兵名不正言不顺,士兵们谁肯效命?”
“陛下?陛下说不定早就死了,徐中和,裴炎为了把持朝政秘而不宣,难道没有这个可能!?”
“呃……此事不可乱讲!”
“怎么是乱讲,江山已经乱了,社稷危急存亡,你可见陛下出来过?”
“可是,不管怎么说,沦为和徐胜治刘杀狼为伍的地步,心里也不好过些。毕竟咱们是官,他们是贼。”
“贼?成王败寇,咱们若是拥戴大将军夺了天下,谁还敢说咱们是贼!”
见麾下这些将领争论不休,其实郑超心里倒是十分开心。没有一个人默不作声,没有一个人选择离去,这就说明自己麾下这些将领们,心里还是对自己很拥护的。大家都不想离自己而去,这几年大将军也就没有白做。
“诸位,静一静。”
郑可知道有些话大将军不好明说,这个角色还是自己来演最为合适。众人都知道郑可在左祤卫的地位,见他发话,于是都静下来等着他的下文。
“诸位,其实…….咱们还有一条路可走,既能保证左祤卫的旗号,还能保证大家都是官身,只是这官换了一个要听命的朝廷而已。”
“郑将军此话怎讲?”
有机灵人立刻就想到了:“莫非……是北面?”
郑可清了清嗓子说道:“今日,大将军与汉忠王刘凌在南十里的离华亭见了一面。汉忠王刘凌殿下想请咱们大将军转投汉室,开出的条件还是很实在的。第一,左祤卫的旗号保持不变,第二,各位官职皆晋升一级,麾下人马也不会被打散。第三,只要咱们投过去,不必参战,忠王会让出慈州给左祤卫安身。”
“这……”
“投汉室?”
“汉国远不如大周多矣,这岂不是弃强投弱?”
“真的不必参战?还把慈州让给咱们?刘凌,他就不怕咱们在背后给他致命一击?”
“会不会是圈套?”
郑超轻轻敲了敲桌案,让大家的谈论停了下来。整理了一下措辞后,郑超开口说道:“本将军没有答应刘凌,也没有拒绝,为的就是回来与诸位商议一下。毕竟这不是本将军一人之事,事关左祤卫数万大军前程,也事关各位的前程,本将军不想独断专行,左祤卫的前途还要咱们大家一起谋划才是。”
“谢大将军!”
众人拜服。
郑超道:“刚才有人说汉弱而周强,咱们投过去没有前程。这话不假,但那是几年前。若我大周还如五年前强盛,别说小小的汉国,纵然大辽大夏,又谁能比得了?但现在大周已经不是那个天下第一的强国了,甚至还比不了汉国!汉忠王区区六万人马,轻而易举连下三城,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诸位,本将军只想听诸位的肺腑之言。若是大家不想反,那郑某今日便自己脱了这甲胄,挂了印信而去,省得受朝廷里那几个鸟人的气。诸位皆是有战功的人,料来朝廷也不会统统抛弃了,不管是将左祤卫解散归入其他卫人马,还是化作某一州府的郡兵,诸位都不是非得跟着郑某走独木桥。”
他这话其实已经点明了,他是有打算投降汉军的。最后那句,诸位都不是非得跟着郑某走独木桥,其实已经说明了他的立场。至于前面说的,什么自己脱了甲胄挂印而去的话,完全不是重点,可以忽略不计。
众人都怔住,没想到大将军这么直接就把问题甩了出来。这是他给众人出的难题,说白了,就是问谁愿意跟着他?
愣了半响,大家终于在看到郑可紧紧握刀的手之后反应了过来。
“愿誓死追随大将军!”
“大将军走到哪儿,我们就跟到哪儿,大将军指到哪儿,我们就打到哪儿!”
“唯大将军马首是瞻!”
郑超笑了笑,对郑可看了一眼。郑可心领神会,悄悄摆了摆手,埋伏在大帐外面的亲兵缓缓的退了回去。
“降汉乃是大事,本将军也不会轻易点头的。即便将来真的要投入汉忠王麾下,那本将军能为诸位多争取一些好处,就多争取一些。不是本将军吃里扒外对不起朝廷,是朝廷逼着本将军做不想做的事。当初调咱们左祤卫北上,朝廷却连一斤粮食都没有送来过,全凭着咱们自己携带的粮草才支撑到现在,蒲州是回不去了,慈州虽小,却无战事,这才是本将军在意的地方,本将军,只是想给诸位谋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啊!”
他一声长叹,倒是说不出的凄凉。
众将借黯然无语。
又十日后,大周左祤卫宣布改旗易帜,投入汉忠王刘凌麾下。刘凌将慈州驻防之职交给左祤卫,干脆利落的将慈州汉军撤出,其果断令人惊诧。有人说他是用人不疑,也有人说他是白痴一个。具体刘凌是傻还是精明,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但是有一件事却是不争的事实,那就是郑超从投入刘凌门下那一天,一直到最后都没有生出反心。几年后,当有人问及已经位及国公的郑超,当初为什么王爷那么相信他?郑超苦笑着说道,慈州被黑旗军洗劫之后早就是一座废城了,没有百姓,没有粮草,大军日常用度全靠晋州仓供给,这生死命门捏在王爷手里,我能如何?再者,王爷要征伐大周,占据慈州只是在舆论上打击了大周,却并没有实在意义。慈州汉军用度也全靠晋州供应,养着一支闲兵而不用实在是浪费,将慈州丢给我,王爷却撤出了数万可战之精兵,精明啊。”
刘凌闻之后哈哈大笑。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第二百八十八章 养人
大汉大统二年五月初,契丹人和党项人的争斗还是如火如荼,这一场打了两年的大战依然持续着,双方犹如拼红了眼的饿狼,谁都不肯缩回已经血肉模糊的爪子。都想将对方彻底击溃,却偏偏实力相当,骑虎难下。
刘凌占据绛州之后一直在养兵,大军在绛州休整了几个月,每日练兵不辍,但却一直没有进一步南下的打算。同时,他还在养人,最难养的两种人之一。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嗯,没错,肯定不是小人……
陈子鱼历经波折,终于到了玉州。也不知道怎么就被刘凌的人拦住了,扣在玉州不让走。好不容易等到春暖花开,催了几次一直都说还要等人,也不知道等的是谁。日子到了四月底的时候,陈子鱼终于头疼的知道了自己在玉州苦苦要等着一起走的人是谁了,居然是刘凌的两位夫人!
陈子鱼恨得牙根痒痒,这算什么?
尴尴尬尬的陪着两位正品夫人一起上路,自己这个名不副实的小三还要整天承受那些下人们的敌视眼神,郁闷。虽然那两个夫人自己都认识,尤其是那个柳眉儿还与自己有过一次小小的摩擦,但总归感觉上还是很别扭的。倒是嘉儿,有宽敞舒适的马车做,不用再骑驴,每天快乐的都好像一只小鸟。
陈子鱼几次想一走了之,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就因为小丫头嘉儿的一句话,她脸红的好像玫瑰花一样羞涩后选择了沉默。
嘉儿说:“小姐你就别装了,早晚要三女共侍一夫,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什么好难为情的。还不如趁这个机会多走动走动拉近点关系,省得以后那两位夫人合起伙来给你小鞋穿,到时候要是那个刘凌三五个月摸不到你的床上,还不得急死你!”
嘉儿很虎,很萌。
陈子鱼一个二十一岁熟透了桃子一样的可人儿,在这个时代已经算大龄未婚女青年了,她确实急,急着把自己嫁出去。幸好,不在大夏,那个缠人的李虎奴不在身边。幸好,不在大夏,即便是国主指婚,也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但是到了绛州之后陈子鱼更郁闷了,很郁闷。
第一天,久别重逢后如狼似虎的卢玉珠和柳眉儿两个人,八爪鱼一样死死的缠住刘凌,刘凌根本就没有时间到她的房里叙叙旧说说话,只在吃饭的时候才能小心翼翼的眉目传情一番,陈子鱼很哀怨。
第二天,久别重逢后如狼似虎的卢玉珠和柳眉儿两个人,八爪鱼一样死死的缠住刘凌,刘凌根本就没有时间到她的房里叙叙旧说说话,只在吃饭的时候才能小心翼翼的眉目传情一番,陈子鱼很哀怨。
第三天,久别重逢后如狼似虎的卢玉珠和柳眉儿两个人,八爪鱼一样死死的缠住刘凌,刘凌根本就没有时间到她的房里叙叙旧说说话,只在吃饭的时候才能小心翼翼的眉目传情一番,陈子鱼很哀怨。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第七天……
“怎么不累死他!”
陈子鱼狠狠的咬了一口苹果,就好像吃的是刘凌一样,一口咽了下去。
看到小姐眼神里的哀怨,已经十五岁也到了谈婚论嫁年龄的嘉儿依然很虎的说道:“这个,毕竟人家是夫妻,小别胜新婚,这么多天没见了肯定有好多话要说啊。而且,那家伙这么久没碰过女人了,指不定弄出多少花样来呢。”
陈子鱼呸了她一口道:“你一个小姑娘,从哪里学来的这么多孟浪的话!”
嘉儿一本正经的说道:“那个,耳濡目染呗。”
陈子鱼呃了一声:“看来当初就不该带着你,回去以后若是二叔听到你说这番话,说不得连你带我一顿好教训。”
“别怕我爹,他就会吓唬人而已,才舍不得打我,更何况是小姐你?”
“嘉儿。”
“嗯?”
“你说……他心里是不是根本就没我?为什么已经十天了,他却一直不来找我?”
“唉……某人春心大动啊。”
“别闹,我说真的呢。”
“小姐你也知道,那两个娇滴滴的小娘子缠着他夜夜缠绵,他哪里来的空闲找你?白日,他要到军营中去,难得在府里。就算他在府里,不陪着自己家人,若是来找你的话还不得被人传闲话?”
“他怕的是闲话?”
“总归他是王爷,是万众瞩目的人物,总要主意一些。”
“他若是连句闲话都怕,我又何苦千里迢迢来寻他?”
“怎么,小姐后悔了?”
“是生气!”
“既然他不好意思来见小姐你,那小姐干嘛不去找他?”
“我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能先去找他,叫我……叫我怎么说得出口呢。”
“看看,我就说某人春心大动了,让你去找他感谢一下这一段时间以来的照顾,感谢人家派人一路护送,感谢人家收留我们这两个弱女子。小姐,你想什么呢?这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死丫头,你敢取笑我!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啊!某花痴女要杀人啦!”
屋子里传出两个女孩子的嬉笑声,打打闹闹好不热闹。某狼走在门口本打算敲门的,可是刚才嘉儿和陈子鱼的对话一句不落的传进他耳朵里,弄得他好不尴尬。犹豫了好一会儿,他终于还是选择打了退堂鼓。
刘凌悄悄退了回来,脸上带着点似笑非笑的表情。没错,他这些日子确实是故意躲着陈子鱼的。这个女人对自己表露出来的好感他都看在眼里,而且在他心中对这个温婉又狡猾的小女人也有一番别样的情愫。在太原的时候两个人之间已经生出了几分暧昧的东西来,只是这层窗户纸一直没能捅破。
刘凌不是一个道貌岸然的柳下惠,美人在前,他做不到不动心。但动心和动手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总之,他还没想好怎么处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其实,说来说去,他就是不确定卢玉珠和柳眉儿两个人对陈子鱼是个什么态度。
娇妻美妾,是个男人就有这样的理想,但真要是有了,怎么处理好这些女人之间的关系那就很是让人头疼了。
刘凌忍了这些天,再不去问候一下陈子鱼倒也显得失了礼数,本打算今天去陈子鱼房里坐坐,却正好听到陈子鱼和嘉儿两个人的对话。此时刘凌若是进去的话,说不好三个人都会尴尬,与其这样还不如先不要见的好。
从陈子鱼居住的小院子出来,刘凌想了想决定还是去大营。如今春暖花开,休整了一个冬天,汉军一个个都憋出了一脸的青春痘。若是不给他找点仗打打的话,这些火气十足的小伙子还不都得把军饷花到楼子里去?再者,汉军如今南下的人马已经超过十万,庆州,应州,并州这几个地方的新军训练了一段时间后开始大规模南下,如今正在晋州由杜义带着集训。晋州四万新军,绛州六万,十万大军每日消耗的钱粮不计其数,再说,还有慈州那四万左祤卫的兵要养活,家大业大也是心烦。
想要维持这近十五万大军的消耗,就是一笔很大的数字,幸好绛州和晋州的粮仓都存了不少粮草,再坚持一年半载也不是难事。不过,刘凌可不是带着十五万大军来度假的。
这几日一直在大营中商议下一步军事行动,刘凌早就将目标瞄准了大周的西南最大的粮仓,华州仓。
华州仓,有数百万石的存粮,以一州之富有就可以养活数十万大军。但是绛州和华州之间,还隔着同州,蒲州,解州三州,虽然原本驻扎在蒲州的左祤卫已经降了,但要想穿过这三州之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徐胜治的十几万灰衣军,就在蒲州!
再者,华州西南不出二百里,就是古九州之一的雍州。虽然此雍州非彼雍州,但却实打实的是一座大城。而且,大周十二卫战兵之外,最强大的一支军队永兴军就驻扎在雍州。永兴军,有实打实的二十万人马。紧邻着华州仓,雍州兵二十万可以自给自足,永兴军节度使谢俊俨然一个土皇帝。有他在雍州镇守,谁也别想染指华州仓那数百万石粮食。
以十二卫之强,都不敢打华州仓的主意,由此可见谢俊这个人有多强势。
谢俊这节度使虽然也是正三品的武将职,但比之于十二卫大将军来说权利更大!柴荣病重之后,雍州附近七八个州都被谢俊画作了永兴军的地盘,赋税,钱粮并不上交国库,而有永兴军收取。朝廷虽然震怒,却也拿这个拥兵二十万的大诸侯毫无办法。
十二卫的大将军更不会傻到拿自己的兵去硬拼二十万之众的永兴军,所以,雍州一带实际上已经算是大周的国中之国。
要想拿下华州仓,必须先拿下永兴军。这一次,对手更强,刘凌必须仔细谋划一番。
出了府门,刘凌只带了四五个侍卫,聂氏兄弟被他留在了王府里,毕竟现在身边多了几个女人,刘凌不得不小心一些。尤其是,现在可是在大周的国土上。正面战场不能击败自己,难保大周朝廷里那几个家伙不会想些什么一劳永逸还简单的法子。
杀了刘凌,一了百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从暗到明
现在绛州有汉军六万余人,王半斤率领的慈州兵马早就到了绛州,再加上从晋州将当初南下的第一批汉军尽数调来,绛州俨然就是一座军事化的城市。大街上时常有维持治安的汉军巡逻,再说暗中还有影卫的人保护着,刘凌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只带了四五个侍卫,刘凌直奔大营。
绛州大营并不在城内,而是在城外五里的华家镇。城内只有万人不足,负责守城和日常治安。绛州的州府衙门刘凌已经让了出来,新提拔了一个绛州本地人当了郡守,但很多事还没有完全理顺。等绛州衙门稳定之后,日常的治安也就交给三班衙役来做了。
到了城门口,一辆颜色乌黑的马车停在路边,拉车的是四匹同样一身黑色皮毛的骏马。马车封闭的很严密,帘子垂着,看不见马车里是什么人。马车的旁边,矗立着二十个一身黑衣的大汉,十分雄武。在马车前后,还各有两个一身银色衣袍的汉子,腰畔挂着乌黑刀鞘的横刀。这是在军事化的绛州,路过的百姓都诧异于是什么样的人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带着大批护卫上街。看那些人的衣着应该不是军方的人,但从那些护卫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却又是那么的浓烈。
眼睛好使的人,能看清不管是那些黑衣大汉,还是那四个银衣武士,他们的衣服在胸口的位置上都绣着同样的图案,那是一团燃烧的火焰,熊熊如烈日临尘。
感受到那些大汉身上的冷冽杀气,行人们都自觉的远远避开,胆子大些的还敢偷偷张望,胆子小干脆低着头赶紧走过。马车车厢上画着同样的一团烈焰,升腾的火苗下,还能看出有一柄剑,一块盾。
刘凌带着侍卫们刚好走到门口,见到这马车他勒住红狮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从马上一跃而下,刘凌大步朝着那马车走了过去。身后的侍卫都是军中的好手,并不知道那马车上的图案代表着什么含义。见马车四周的黑衣人都是彪悍之士,侍卫们不敢大意,紧紧的跟在刘凌身后。
这时,那马车后面厚重的帘子被撩开,两个银衣武士搀扶着一个看上去很虚弱,天气已经很暖和了,依然披着一件厚厚的大氅的人。这人看年纪并不大,脸色白的有些吓人。虽然看起来颇为俊美,但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是阴冷黑暗的。他的身上似乎带着一种魔鬼的冷酷气息,让人不敢直视。
“属下拜见王爷,愿王爷康安。”
这人正是赵大,刘凌麾下最隐秘的影卫的首领,掌握着天下秘密最多的人,也是天下最可怕的人之一。
“信里只说受了伤,怎么伤的这么重!”
刘凌皱了下眉头,示意那些跪着的影卫起来,亲手把赵大扶了起来。他摆手示意自己那几个侍卫不必在意,让他们先回王府去。他扶着赵大的手,隔着厚厚的衣服依然能感觉到对方身体上的寒意。
“雍州龙潭虎穴,属下大意了,幸好还能活着回来见到王爷。”
刘凌让赵大上车,随后自己也登了上去。
“这次回来之后,我就不打算让你在缩在暗处了。原本需要你在暗中帮我监察一切,现在,需要你站在明处,告诉那些有小打算的人,有你在,谁也别想瞒住我什么。”
“属下还是觉得在黑暗里舒服一些,冷不丁的出现在太阳下面,还确实有些不适应。”
“怎么样?身子可坚持的住?”
“没事,回来的路上遇到一位贵人,幸好是遇到了他,不然属下还真回不来了。”
“哦?是谁”
“神医,吴夲。”
刘凌愣了一下笑道:“你运气倒是好,有他给你治伤,你想死都死不了。”
“也不是,吴夲神医说,属下伤了内府经脉,最多活不过五十岁。”
刘凌神色一变,拍了拍赵大的肩膀。
赵大倒是并不介意:“五十而知天命,活到五十岁已经不错了。这个世道,人能活到五十岁的不多。属下今年已经三十一岁,还有十九年好活。不短了,不短了。”
刘凌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随便死的。我活着,你活着。”
赵大心中一暖,想了想说道:“王爷,雍州,永兴军,很强。”
刘凌道:“你先歇着,这件事等到了大营后议事的时候再说。以后你就要在我身边了,总得显出些手段来让他们看看。我打算把影卫分成两部分,明着的就叫监察院,你来做指挥使,正二品,压他们一头,让他们妒忌去吧。暗处的,影卫,也是你管着。但有那几个档头在,你身上的担子也轻松些。有些事就放开手脚让他们去做,总不能你什么事都自己去做。若是多训练几个得力的人,这次雍州也用不着你亲自去。”
赵大笑了笑道:“王爷安排下来的事,属下不放心交给那些小崽子们去做。再说,属下做这些事已经上瘾了,闲不住。”
刘凌笑笑,不在说话。
赵大就坐在刘凌身边,靠在软软的垫子上竟然睡着了。自从他主管影卫一来,一直做着提心吊胆的事,也不知道多久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了。或许,只有在王爷身边的时候,他才会放下一切的戒备,舒舒服服的睡一觉。
马车走的并不快,摇摇晃晃的,刘凌都有了些睡意。他看了看,马车里堆着厚厚的几摞文件,看样子不下上千份。他随手拿起最上面的那一份,厚厚的足有几十页。他翻看来看了看,见上面记录的都是雍州,华州附近的山川大河,村镇,县城,标注的十分详细。其中还有各城的守军数量,村镇人口,什么地方适合正面作战,什么地方适合隐兵埋伏,一笔一划,尽显书写画图之人的苦心。
刘凌心里感动,回头看了看睡熟了的赵大,此时的赵大,睡的如此香甜,就好像一个婴儿一样,丝毫没有防备。
刘凌在心里默默的说道,苦了你,以后,我会送你一份大大的前程,算是对你的补偿吧。
刘凌又看了几眼其他的文件,都是各地影卫送来的消息。赵大已经将其分类,分作轻重缓急四个类型。这些情报几乎囊括了世间百态,人情冷暖。这样庞大的资料,却只是赵大一天要处理的东西,想想看,这些年经过他手处理的文件只怕能装下几辆马车了。这些枯燥的事,刘凌自认为是做不来的,有赵大帮他,是老天给他的厚礼。
车子到了绛州大营门外被拦了下来,守卫很不客气的让马车离开,军机重地,擅自闯入者杀无赦。马车外的影卫,应该说从今天开始,他们这些不用在暗处做事的人应该叫做监察卫了。监察卫的人都是刀头上玩命的人,所经历的惊险凶恶的事比这些守门的士兵还要多。自然不会被那几个看上去凶神恶煞一般的守卫吓住,一个个冷眼看着那些守卫,倒是那些守卫被监察卫的人那冷冰冰的眼神吓得心里有些发凉。
刘凌撩开帘子对那些守卫说道:“放行吧,以后这辆马车所到之处,不可阻拦,如本王亲来。”
那些守卫见马车里坐着的竟然是王爷,连忙行礼,将马车放了进去。在帘子放下的那一刻,他们都看到在马车里还坐着一个黑袍男子,竟然坐在王爷身边酣睡!这些护卫顿时面面相觑,都在猜测着是什么人居然能和王爷同乘一车,而且就那么大模大样的在睡觉!
他们很快就知道了马车里那个脸色白的吓人的年轻男人是谁,同时也记住了这辆乌黑的,画着烈焰图案的马车。也记住了马车里那个人的名字,监察院指挥使,赵大。
自此之后,这辆马车所到的地方,没有人敢阻拦。自今日起一直到后来九州一统,这辆马车一直是赵大的专用,一直,代表着一个身份,一个地位。乌黑的马车里,坐着一个来自地狱的恶魔。这句话,开始在整个中原乃至于塞北西疆流传。
一直到九州一统之后,监察院才渐渐的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在此之前,这四个字与地狱同义。不管是汉军的正面战场上的敌人,还是内部作奸犯科的恶人,又或是吃里扒外的小人,只要见到身穿黑色制服胸口上绣着烈焰图案的监察卫,都会发自肺腑的战栗。
马车一直到大帐门口才停了下来,两个监察卫将赵大搀扶着走下马车。刘凌随后走了下来,亲自为赵大将大氅的绳带系好。
“明儿让人给你做一辆能推着走的椅子,你身上的伤太重,不能多走动。”
赵大微微欠了欠身子:“谢王爷,属下就不拒绝了。”
刘凌一笑,率先朝大帐走了过去。赵大落后一步,示意监察卫不用扶着自己,他走的很慢,却始终只落后刘凌一步。在众人看来,一前一后走着的两个人,竟然那么和谐。
将军们都在大帐外面候着,见到刘凌乘车而来的时候已经有些诧异了,再看到刘凌竟然对那个黑袍的病恹恹的人如此重视,更是心中惊诧不已。唯有赵二,再看到那个黑袍男人的时候,热泪盈眶。
“记住他,他叫赵大,监察院指挥使,正二品,有督察六军之权,正四品以下官员裁撤抓捕定罪,他说了算。”
在大帐门口,刘凌指了指赵大,对众位将军们说道。
赵大恰到好处的微微欠了欠身子道:“如王爷所说,请诸位将军记住我,我叫赵大。不光是抓人定罪,很多事,我都说了算。”
这个三十一岁的男人,病态,孱弱,看起来步履虚浮,但却如同一棵山巅冷风中傲立的青松,坚定而冷酷。
第二百九十章 当官要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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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你们都有些不解,这个人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怎么一出现就骑在众位将军的头顶上,权利大的没了边?”
刘凌笑了笑,特意命人搬来把椅子让赵大坐下。赵大也不推辞,不客气,很理所当然的坐下,一脸的温和笑意中却怎么都甩不开那一丝阴冷。很多人对赵大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个人,是一条眼镜蛇。其实他们错了,赵大的毒和狠又岂是区区长虫可以比的?
在座的人中,唯有三个人是认识赵大的。一个是花翎,一个是杨业,另一个就是赵二。两个人曾经和赵大的关系都不错,现在看到赵大,心里都很激动。尤其是赵二,当初王爷暗中让他哥哥在后院养伤,伤好之后就被王爷派去执行某些秘密的任务了,自此之后兄弟二人一直们有见过面,又一次赵二忍不住问王爷,哥哥是不是已经在某个地方战死了?刘凌默然不语,自此之后赵二就一直以为他的哥哥死去了。
如今见到哥哥又出现在自己面前,这突兀的幸福感觉,瞬间让赵二有些手足无措。若不是赵大对他悄悄的摆了摆手,只怕他早就冲过去了。
刘凌从手下这些将领们的脸上,看到了很多意思不同的表情。如王半斤,程义厚这样的老人,已经记不得十年前刘凌在玉州时候那个亲兵队正了,但是显然,他们并没有真的老糊涂了。看到赵二那一脸的激动,他们两个老奸巨猾的家伙瞬间就猜到了什么。再者,这两个人在军中有着超然的身份,还是侯爵,即便赵大是正二品的检察院指挥使,也很难威胁到他们两个。所以,他们两个倒是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显得那么激动。
而杨业,在看到赵大出现的那一刻,脸上则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赵大这个人,他认识,虽然接触的次数不多,但他每一次都十分不适应赵大身上那浓重的阴冷气息。
“其实很简单,本王之所以给他比你们都要高的官位,都要厚的俸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比你们做的都要多。”
刘凌走到赵大身边道:“给他们看看,我也想看看,雍州的谢俊到底对我手下人下了什么样的毒手。”
听到雍州谢俊这四个字的时候,人人脸上变色。
赵大点了点头,缓缓的将身上厚厚的大氅解开,然后缓缓的将里面的衣衫解开,慢慢的,露出了胸口上那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
这是一道从胸口一直到小腹的伤痕,凡是看到这一道伤势的人无不脸上变色。在这个时代,受了这样的伤那下场只有一个死字。实在想不到这样巨大的伤势,他竟然还活着!那伤口足有四十厘米长短,密密麻麻的缝着细线。
“这是?”
程义厚看到那细密的锋线后眼睛顿时就瞪圆了。
“巧遇神医吴夲以绣花针缝上我的伤口,足足养了一个多月才能动身。若不是跟了王爷后我的运气一向很好,只怕这次真的回不来了。”
赵大一边将衣服穿好,一边淡淡的说道。
“神乎其技!”
程义厚由衷的赞叹道。
刘凌也是吃了一惊,他实在想不到赵大的伤居然重到这个地步。怪不得赵大现在如此的虚弱,也就是他毅力坚定,换做别人的话说不定早就死掉了。已经天暖,他穿着那么厚的衣服还是身体冰凉,由此可见这次重伤让他的身体虚弱到了什么地步。当初,赵大可是比赵二还要雄武一些的。
他同样惊讶于吴夲神医的神乎其技,这样重的伤势,即便在医学高度发达的现代社会也不一定能保得住命,大量的失血,内脏肯定也有损伤,而且缝合伤口在这个时代也根本就是不成熟的技术,吴夲是怎么做到的?难道真的如传说中那样,他已经得道成仙了不成?若是凡人,怎么能有如此神奇的医术?
刘凌冷静了一下说道:“伤不代表什么,在座的诸位,包括本王在内身上大大小小的伤都不少。关键在于,赵大做的事。”
他拍了拍手,外面的监察卫将赵大带来的那份厚厚的雍州的详细资料送了上来。刘凌接过来递给王半斤道:“你们简单看看,就知道赵大付出了多少。本王仅仅是动了华州仓的念头,他就要付出几乎丧命的代价将雍州一带的详细敌情摸清楚。自嘉丰二年起,赵大就一直在暗中默默的做着这些事,大小上百战,表面看起来是本王了不起总能料敌先机,其实,归根结底还是赵大的胜利。战无不胜,这其中赵大付出的辛苦,你们或许想象都想象不到。”
接着,刘凌将这几次南下后大战中,赵大从幕后做的事一一道来,听到最后的时候,在做的将军们其实已经心悦诚服了。刘凌待人,向来赏罚分明,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本来刘凌麾下就没有什么心思阴暗嫉贤妒能的小人,现在明白了赵大的功劳,大家心里之前的那些许不满早就淡化了。
而且,众人明知道刘凌即将重用赵大,且给了赵大一个监察院指挥使这样新鲜的职位,从名字中就能分析出赵大的职权是什么。大家没必要因此而得罪了赵大,谁知道以后是不是有仰人鼻息的时候。
“既然你们没什么异议了,现在就听赵大把雍州的情况仔细说说。华州仓本王是势在必得的,所以,永兴军也是必然要打的。俗话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天赐赵大于我,即便永兴军有二十万战兵,又能如何?”
赵大道:“雍州永兴军,分作二十个营,节度使谢俊乃是一个有真才实学的大将,此人不但兵法战阵纯熟,武力也是万夫不当。我身上这一刀,就是他留下的。我在他大营里潜伏了五日,将兵力部署差不多查清楚的时候,被他的虎卫发现了。谢俊的虎卫,很了不得!”
他由衷的赞叹道:“虽只有百二十人,但足以保护谢俊在十万军撤下来。虽然我之前早有准备,但还是逃不过三十名虎卫和谢俊的围捕。幸好,我手下能打的也不少,死了不少人,总算让我把能带的都带回来了。”
他歉意的看了刘凌一眼道:“王爷,虽然我留下的痕迹是引诱谢俊往左明卫指挥使段山峦那边猜测,但以谢俊这个人的精明,只怕瞒不住他。不过谢俊也很难想到咱们,毕竟隔着太远了。”
刘凌点了点头道:“你做的已经足够好了,下次这种事你不可在亲力亲为,若你有事,十个谢俊也抵不上!”
赵大点头道:“属下知道了,王爷不说,属下也会珍惜这条命,还要多给王爷做几件事。”
“永兴军,有三万驻扎在华州,华州仓存粮数百万石,谢俊最重视的就是这座粮仓。还有五万大军驻扎在金州与商州之间的玉-峰山一线,震慑在金州的左明卫人马。两万驻扎在乾州,两万驻扎在耀州,剩下的八万人马都在雍州。”
“雍州军以长枪兵为主,并且拥有一支超过三万人的骑兵。雍州之地历来盛产骑兵,且皆弓马娴熟。不可小觑。”
“再者,谢俊手下有一谋士郭凯,多智谋计策,是谢俊最为倚重的人。不过这个人诸位不必担心了,他死了。若不是杀他时稍微露出了些马脚,谢俊的鼻子虽然好使,却也很难找得到我。”
他顿了一下道:“我没有想到,一个文人,剑法竟然精妙如斯!”
刘凌诧异道:“那郭凯身手不错?”
赵大道:“不逊于我,我偷袭,他还能重伤之下反击刺伤我的手臂,正面对战,我与他在伯仲之间。”
“郭凯虽死,但谢俊这个人本身就熟读兵书,很有主张,为人之果决狠辣,为我所观察大周将领中之翘楚。大周能与其相提并论者,为虎贲大都护罗旭一人。”
“总的来说,这一仗,不好打。”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赵大的显得有些虚弱,身子微微的颤抖着,显得十分寒冷的样子。刘凌命人取来一条锦被盖在他身上,赵大感激的看了刘凌一眼。
“在绛州休整了三个月,也该动动了。只要拿下永兴军,大周半壁江山几乎就落在我大汉手里,难打,也要打!”
刘凌说道。
“左祤卫原来驻扎在蒲州,对地形了如指掌。如今徐胜治把持蒲州,要想打永兴军就要先会会徐胜治,郑超和他没少打交道,这个人的意见还是要听的。来人,快马到慈州传本王的将令,让郑超来绛州见我。本王虽然答应他左祤卫的人马不必参战,但郑超他本人本王可没有答应他让他闲着养老。”
众人大笑。
“令!各营兵马准备粮草器械,十日后发兵。”
“令!杜义领两万晋州兵来绛州汇合!”
连续下了两道将令,刘凌拍了拍手道:“你们都会去准备吧,这一仗,就都依仗各位将军了。”
“大汉威武!”
“摄政王威武!”
等众人散去,赵二和花翎先与赵大见了礼,赵二更是哭的像个孩子一样,让人看了无不心中触动。赵大看见自己弟弟,也是百感交集。几个人说了一会儿话,赵二两个人便离开大帐,各自去军中准备了。
“你那辆马车,是不是张扬了些?”
大帐里只剩下了刘凌和赵二两个人后,刘凌看着缩在锦被里,似乎依然有些寒冷的赵大问道。
赵大紧了紧被子,一脸无奈的说道:“为王爷震慑军心,属下不得不张扬,不敢不张扬。”
刘凌叹了口气道:“那件事就先放放吧,临阵杀将,不妥。”
“属下却以为,若是不明正-法典,更不妥。”
刘凌一愣,随即道:“毕竟冯伏波也是跟了我多年的老人了,就这么杀了,本王确实于心不忍。”
赵大道:“正因为是王爷的老部下,盗卖军粮,勾结贼匪,更该杀!杜义身为晋州主将,不能明察麾下将领的过错,也该罚!”
刘凌点了点头:“好,既然监察院交给你了,这是你的职权,我不阻拦。”
第二百九十一章 监察卫
五月的风儿吹在人的脸上,总带着点拂面的暧昧。绿了小草,红了花儿,垂柳枝随着风轻轻摆动,就好像二八女子的三千青丝,温柔多姿。换上了单衣的女子们,总是在不经意间展现出妩媚的体型,纤腰润臀,走在大街上别样的风摆杨柳。
才过了五月初五,节日后的人们依然还带着喜气洋洋的表情。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端午节早就没了凄凄惨惨戚戚的样子,人们开始将祭奠屈原的日子变成一年一度的欢乐的盛会。或许屈原泉下有知的话,也对对人们这样的变化感到欣慰。人,不需要将悲伤挂在心里念念不忘,日子总是要过的快乐些才好。
穿着各彩衣服的女子们在大街上购买东西,今年最流行的是一种三件套的长裙,下面是一件一直垂到足踝处的大摆长裙,走路的时候露出女子们唯美纤细的小脚和绣着花朵的鞋子,看起来如仙子临尘般脱尘。上面,是一件斜着有一排扣子的上衣,领子设计的很取巧,小小的立领不但没有遮挡住女子白皙修长的脖子,反而将柔美如花般的脸色衬托的更加明艳动人。上衣外面是一件比肩,也就是所谓的马甲,很有新意的是,马甲上还留着两个小口袋,可以装一些零碎银子,比拎着一个荷包要方便的多了。
商人们的眼光总是那么毒辣,很快,大街上的裁缝店里都开始制作这种款式新颖而且美观大方的女裙。
只短短的半个月,这种款式的裙子就开始流行起来。凡是手里有些余钱的家庭,都不吝啬将自己的妻子或者女儿打扮的更加明艳。
据说,这种款式的裙子,最早是从绛州的摄政王府里流传出来的。
而刘凌也没有想到,自己灵机一动的给妻子卢玉珠和柳眉儿按照后世的服装款式设计了一套裙子,会带出一场女子服装的革命。其实这要怪就怪陈子鱼,她是第三个得到刘凌礼物的女人,结果,也是她不小心将这衣服穿了出去,然后不小心引起了大街上女子们妒忌羡慕眼红的目光。
尤其是某一日,陈子鱼拉着卢玉珠和柳眉儿两个人一起到一家玉器店,打算买两件挂坠当做感谢两位夫人赠衣的回礼,结果三个出水芙蓉般娇滴滴的美人在大街上一露面,半个绛州城都为之沸腾了。也就是她们三个乘坐的马车上绘着摄政王府的标记,再加上几十个鲜衣怒马的护卫震慑着,不然指不定有多少等徒浪子心痒痒皮痒痒的往前凑呢。即便如此,也不知有多少人看到这三个女子后心痛的垂心顿足,喊着为什么这世间绝美的女子都被摄政王一个人霸占了,天道不公啊!
一朵花,两朵花,三朵花,都插在一坨很有养分水汪汪的牛粪上。
而刘凌也有些心疼,他心疼的是这样一个赚钱的好机会自己怎么就给漏过去了,白白便宜了那家自己订做裙子的裁缝店。那家店的老板很有先见之明的将刘凌手绘的图纸留了下来,然后开始以最正宗的名号大张旗鼓的卖衣服,这段日子,这裁缝店的老板可是数钱数到手抽筋。
好吧,开分店,加大生产力度,这老板忙的不亦乐乎。
就在绛州的流行风吹倒几百里外的晋州的时候,有另外一股森冷阴寒的风也吹倒了晋州。大街上的大姑娘小媳妇们为了买到一件被称之为莲心裙的衣服而笑得灿烂明艳的时候,晋州大营里的士兵们却都在忍受着刮骨一般令人难以承受的冰冷。
关于王爷新近建立了一个叫做监察院的部门,并且高调的任命了一个正二品的监察院指挥使这件事早就传到了大营里,从绛州发过来的公文也证实了这个消息的确切。很多人虽然不解监察院是个类型的部门,但是从公文上关于监察院指挥使的权利的描述,已经让他们心中震撼不已了。
正四品以下官员,包括正四品在内,无论文职武职,监察院指挥使有权立案,抓捕,裁撤,甚至处死的权利。且,正六品以下官员的处死,无需向摄政王府报备,从五品以上,正四品以下的官员抓捕和判决,只需向摄政王府报备即可。至于从三品以上的官员,监察院有权传讯,立案,搜查府院,有权扣留嫌犯七日,至于定罪则是由监察院搜集足够的罪证后交由摄政王亲自决断。
军中,自然是没有什么大理寺,刑部这样的部门,执法队要管的仅仅是维持军纪罢了。所以监察院这个部门一建立,军中的人们都预感到或者某个大人物要倒霉了。
这样的预感其实有根据,大家都在猜测,若不是有人触怒了王爷,一向对部下宽宏的王爷怎么会设立这样一个恐怖的部门?
那个监察院的指挥使,会是怎么样一个冷冰冰无情的人物啊,不然怎么能做得了这得罪人的事?同时,人们有都很好奇,那个赵大怎么能得到王爷如此的信任?正二品,算是王爷以下官位最高的武职了,幸好公文上没写着给那个人封爵,不然还不得引起轩然大波来。
杜义今天早上点卯的时候,发现自己麾下最得力的将军冯伏波没有来,也没有告假,但杜义并不是很在意。因为之前他给过冯伏波特权,不必每日早晨都到大帐应卯。冯伏波曾经是茂元的副将,是个很有头脑有能力的人。大军南下后一直是杜义最得力的助手,掌管均需供给要务,过几天大军就要开拔了,辎重营有太多的事需要冯伏波去做,所以杜义给他特权让他将精力都用在辎重补给上面。
晋州汇集了大量的粮草辎重,大汉从各地发来的补给都送到晋州,再由晋州转发慈州和绛州两地。掌管着如此大流量的货物,若不是一个极有耐心的人做不来这样繁琐的事情。而冯伏波虽然武力值低的一塌糊涂,幸好他还有一颗精明的头脑。这段日子他把辎重营的事管理的也算井井有条,所以杜义对他十分的倚重。现在,冯伏波已经隐隐有晋州第二号人物的风头了。
五月初七,当来自绛州祥福记绸缎庄的第一批莲心裙货物,装满了整整辆大车,由二十几个彪形大汉护送着到达晋州门口的时候,太阳刚好升到正南。已经过了午饭的时候,虽然路上随便吃了点干粮,但因为连续赶路再加上提心吊胆,这些大汉看起来都有些憔悴。
幸好,有一队人马几乎一路上都跟他们同行,这让他们对盗贼*货物的担心变得淡了许多。虽然那队人马看起来并不像军队里的人,但那二百名统一穿着黑色制服的大汉还是给人以安全感。有这样一支队伍同行,沿路的那些小毛贼只怕谁都不敢乱打祥福记货物的主意。
开始的时候,祥福记的伙计还以为是遇到马匪了,不过随即他们就否定了这个想法。没有如此正规的一队马匪,那些黑旗军被打散了残兵败将一个个穿的好像叫花子似的,绝对凑不出如此崭新的二百件统一的制服,也凑不出那二百匹高头大马。还有马队里那辆豪华的简直不属于人间的马车,更是宣告着这队人马的来历不凡。
锦衣怒马,豪华马车,肃然而冰冷。
祥福记的大车在城门口接受检查后交了税银,然后往祥福记在晋州水弄大街上新开的分店赶去。进了城,大家的心也就都踏实了下来。人们下意识的对跟在后面进城的黑衣马队投去感激的眼神,而那些黑衣大汉依然面无表情,根本就不领情。
二百名黑衣大汉保护着一辆乌黑色车厢上绘着烈焰图案的豪华马车,做到晋州城门的时候被守城的官兵拦留下来。
“什么人?把路引拿出来检查!还有,车里装的是人还是货物?也要检查!”
领队的一个黑衣大汉,装扮和其他人略微有些不同。虽然衣服都是黑色的,但他的衣领和袖口是银色的。而后面大部分的黑衣人,整套服装都是黑色。
领队的黑衣人从怀里掏出一份官凭递给那守门的什长,什长接过来打开看了看随即皱眉。
“监察卫一等校尉?这是什么东西?”
“啪!”
那黑衣人给了那什长一个响亮的耳光:“侮辱监察卫,找死!”
那什长被打的一愣,随即大怒:“竟敢光天化日之下袭击军兵!来人,把他们都给我扣下!”
几十个门兵想往上冲,但是看到那二百余黑衣大汉投过来的冷冰冰的视线,还有他们已经握在刀柄上的手,这些门兵竟然不敢上前。
“算了,和一个小卒子置什么气?把摄政王府的腰牌给他看看,先进城。”
一个懒散且森然的声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虽然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威严。
黑衣人恭敬的应了一声,从腰畔解下来一块银质的腰牌,随手抛给那什长。那什长下意识的接住,然后看了看,腰牌上印着一行字:大汉摄政王刘。北面印着的两行小字,写的是这个腰牌主人的名字,身份,职务。
“属下拜见大人!”
牌子后面印的职务是大汉勇武校尉,正六品的官衔。
这腰牌假不了,这什长心知肚明,所以肚子里的火气立刻就被他压了下去,恭恭敬敬的将车队让了进去。
“头儿,这些人什么来头?”
一个小兵凑过来问道。
那什长揉了揉脸说道:“监察卫?谁知道是什么东西!滚回去守门,小心老子检你一个玩忽职守!”
第二百九十二章 立威
马车行驶在晋州的主街上,前后各一百名黑衣侍卫将马车拱卫的风雨不透。大街上的行人习惯性的躲避着马队,在他们的思想认知里,能拥有这么多护卫的,自然是某个身份大的吓人的大人物。他们猜对了,这马车里的人确实是大人物,一个在南征大军中有着恐怖权利的大人物。
“大人,人已经在昨晚就控制住了,晋州兵营里还不知道他被咱们拿住的消息,但辎重营那边已经来催过几次,门关着,他们也没敢硬闯。”
“反抗了吗?”
“反抗了!他宅子里的护卫不少,身手也还可以,杀了三十几个,院子里的人手损失了两个。”
“都厚葬了吧。”
他紧了紧裹在身上的黑貂皮毛绒领子的大氅,低头的时候刚好看见黑色大氅上绣着的那一朵燃烧的火焰。对于为什么用这样一个图案做监察卫的徽章,赵大一直不是很了解。王爷既然选择了这个图案,那就肯定有什么深意。他却不知道刘凌当时正好想到一句话,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他现在身子乏力的很,甚至连自己走路都十分的艰难。用吴夲神医的话来说,他虽然保住了一条命,但元气大伤,五年内很难恢复。元气这个东西玄之又玄,但神医既然这么说他便这么听。当视线转移到车厢一角上放着的那辆王爷特意命人制作的带轮子的椅子,他自嘲的笑了笑,现在自己简直就是半个废人了,幸好,是很强大的半个废人。
他有些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王爷会那么聪明?不光在军事上有着令人敬仰的天分,在很多方面都有着超乎想象的智慧。比如,这段日子开始流行起来的女人裙子的款式,就是王爷闲来无事画出图纸找绸缎庄做出来送给王妃的。再比如,这辆装着咕噜能推着走的叫做轮椅的东西,可不仅仅只是代步工具那么简单。这轮椅上装了最少十三种机关,能发射最少一百多枚暗器,弩箭。
他当然不知道,刘凌在设计这个轮椅的时候毫无例外的想起了无情公子。说实话,上一世的时候,刘凌也是个只能以轮椅代步的人,他对于轮椅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而且,对于能杀人于无形的无情的轮椅,他可是向往已久的。这一世他是个健康的人,没有机会再去坐轮椅,刚好,赵大需要。
所以,赵大很幸运的试驾了刘凌亲手设计的家庭用豪华型椅子。
“直接去晋州大营,让人把冯伏波也带到大营里去,死尸也都拉着。”
赵大摆了摆手示意汇报的监察卫校尉下车:“派人先去晋州大营通报,让杜义到辕门外候着!”
等那校尉下车之后赵大自顾自笑了笑,脸上的表情有一分得意,二分苦涩,七分的释然。
“王爷,既然你想让属下做事张扬一些,那属下就张扬。王爷是想让属下做一位孤臣吧?是呢,让所有人都敬而远之的孤臣。所以,属下要做的就是得罪人,尽量多的得罪人,不能与任何人拉近关系,是这样吧?”
他笑了笑,表情变得愉悦:“王爷或许不知道,你所想,正是属下所愿做的。”
十几匹高头大马直接冲到了晋州大营的院门外,趁着一样黑色长袍的大汉从马背上跃下,领头的监察卫校尉快步走到门口对守兵说道:“通报一声,监察院指挥使赵大人已经进了晋州城,让杜义将军在门口等候!”
“监察院指挥使?”
那守卫愣住。
监察卫校尉叹了口气道:“照我说的话去通报吧,杜将军知道是谁要来。”
监察卫校尉将官碟递给那守兵,然后就站在辕门外等着。那守兵本来看到有人接近大营是想训斥一番的,可是被监察卫这校尉弄的有些傻眼,见那几个人气定神闲的样子他倒也不敢耽搁,快步往大营里面走去。
杜义是知道监察院是怎么回事的,而监察院指挥使那个正二品的头衔不得不让他放下身段到大营外迎接。
领着十几个将领,杜义就站在门口等着赵大的到来。他心里并没有什么怨气,对于这个骤然冒出来的大人物,刘凌在给他的亲笔信中已经详细的介绍了一下。而且,刘凌在信中告诉他,赵大去晋州就是为了拿人的。杜义在心里没有找到什么线索,也不知道王爷让监察卫拿的是谁,心里倒是有几分忐忑。
他是刘凌的老部下,隐隐还能想起赵大这个人来。他记得当初在玉州的时候,王爷身边那个悍不畏死的亲兵队正。
想想王爷信中提到赵大这些年所作的事,杜义心中还是有几分敬佩的。换个位置考虑一下,他觉得自己肯定没有这份隐忍和耐力做好这件事,而且是在短短的几年内将谍报人员遍布大周,这需要很强的大局观,很细的心,还有随时都准备被敌人抓住严刑拷打后杀死的觉悟。
在外面等了足足小半个时辰,在黑衣监察卫保护下的马车才缓缓的驶了过来。杜义率领众将迎了过去,只见那马车停下之后,两个监察卫上前先是从车上搬下来一把奇形怪状的椅子,然后又搀扶着一位看起来虚弱不堪的男人下了马车。
两个人架着赵大坐在轮椅上,一个袖子和衣领上绣着金线的监察卫推着轮椅缓缓的走向众人。
“抱歉,身子实在疲弱不堪,让杜将军久等了。”
杜义脸上虽然没有什么不耐的表情,但是他身后那十几个将军却有人露出了厌烦的表情。是呢,既然这么晚才来,何必让人早早的在外面等着?监察院,还不是王爷身边的一条狗?有什么了不起的!
杜义行了一个军礼道:“晋州通守杜义,见过指挥使大人!”
赵大微微笑了笑,看着杜义身后那十几个无动于衷的将军们说道:“将军们一定都不认识我,我叫赵大,监察院的指挥使。如将军们心里所想,我这个人,其实就是王爷身边的一条狗,忠实的狗,有獠牙,有爪子,能叫能咬人,还能杀人。”
杜义脸色变了变,回身斥道:“还有规矩吗!为什么不见礼!”
那十几个将军听到赵大那番话的时候,心里依然起了变化。聪明人从赵大的话里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而笨人则以为这个赵大也不过如此,是个得了势的小人而已。但是杜义,却将那话里冷冰冰的意味听的清清楚楚。
将军们不得不行了礼,赵大依然一脸云淡风情的笑意,似乎并不介意这些人给自己的下马威,因为,他有一个更大的下马威给这些人看。
“指挥使大人请先到大帐休息一会儿。”
杜义做了个请的手势。
赵大摇了摇头道:“先在这里等一会儿吧,有个人要带来给将军看看。”
杜义心里一震,不动声色的问道:“谁?”
赵大白皙到有些吓人的脸上挂出一抹如毒蛇般的笑容:“是将军麾下的一个老部下了,熟人,振威将军冯伏波。”
杜义眼皮挑了挑,压着心里猛然生起来的怒火,尽力让自己的声调平和的问道:“王爷信中说指挥使大人是来拿人的,便是拿的冯伏波?只是不知,冯伏波将军犯了什么罪?!”
他在最后一句话加重了语气,很配合的,他身后的十几个将军同时往前跨了一步。手都放在刀柄上,蠢蠢欲动。
赵大的目光在那些将军的脸上若有若无的扫过,似笑非笑。
“杜将军若是不问,王爷让我带了的几句口谕我也就遗忘在自己肚子里了,或许烂一辈子也说不定。但杜将军问了,那我就先把王爷的口谕传达给你吧。”
“杜义!”
赵大冷冷的叫了一声:“王爷口谕!”
杜义脸上变色,躬身施礼:“末将恭听。”
“杜义,你麾下振威将军冯伏波,监守自盗,利用职务之便大肆偷盗军粮出售给贼匪,所盗军粮数目之巨,足以养匪万人!你身为晋州通守,竟然毫无察觉,可知罪!”
杜义的心理防线瞬间就崩溃了下来,他身子剧烈的颤抖起来,抬起头看着赵大,似乎想从赵大的脸上找到什么疑点。只是,他注定要失望了。一本厚厚的账册丢在杜义的脚下,赵大笑吟吟的说道:“这是我监察卫冒死偷出来的账册,自大汉大统二年二月起,冯伏波盗卖军粮的账目,一笔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杜将军若是不信,可以自己仔细看看。”
杜义想抓起那账册,手却最终无力的垂了下来。
“王爷口谕,杜义御下不严,深负孤之信任,革去晋州通守职位,即日起整备大军,五月十五之前,务必到达绛州集结!”
“末将尊令!”
这时,远处一阵响动,大家举目去看才发现,是一队黑衣监察卫押着浑身是血的冯伏波到了。
杜义看着冯伏波那张绝望的脸,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赵大知道杜义是真的不知道冯伏波背地里做的那些龌龊事,不然他还真不会只带着二百监察卫就到晋州来。所以对杜义的表现他也是有所预料的,他更像看看,其他将领是个什么态度。
忽然,一个郎将猛地抽出腰刀,兜头一刀朝着赵大就砍了下来!
“我替王爷诛杀了你这小人!”
这郎将一声大喝,刀光森寒。
刷!一道黑影从赵大身后飘了出去,瞬间就到了那郎将身前,这黑衣人一把捏住那郎将的手腕随意一捏,咔嚓几声,这郎将的腕骨就碎裂成了无数块。黑衣人手一抖,那郎将的胳膊就面条一样软了下来。黑衣人一脚踹在那郎将的小腹上,那郎将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
赵大眯着眼睛自言自语道:“总是想鱼死网破,何必?”
他对已经没了人形的冯伏波摊了摊手道:“你没供出他,他却自己跳出来,你仁至义尽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 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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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伏波,枭首示众。
一个正四品的将军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砍了脑袋,很多不知情的人听闻这消息后都有些惊诧。但是当冯伏波三个月盗卖军粮获利数万钱的证据被搬出来之后,军中的士卒们对这个平日看起来和和气气的冯将军顿时恨之入骨。喝兵血的人,无疑是让人痛恨的。
监察院用一个正四品将军的脑袋立威,其效果无疑好的出奇。一颗人头,换来监察院冷酷执法的威名。
自此以后,当人提起监察院的时候,总是带着那么一股难以描述的敬畏。而那些黑衣的监察卫,则被称呼为鬼差,意思是来自阴曹地府的官差,冷酷无情。
大汉大统二年五月十四,晴。
刘凌在绛州的王府,其实是一个当初逃离了绛州的大户的宅子。前后三重院子,有花园池塘,难得园子建得很幽静。
此时,在花园的凉亭子里,刘凌正在欺负卢玉珠和柳眉儿两个人。欺负的办法很简单,刘凌对纵横十九道的围棋实在不擅长,所以每次对弈都会被卢玉珠赢的毫无面子。诚如赵大所说,王爷只有两样不擅长,一,是太过于忠义做不出心狠手辣的事情来,原本王爷前面摄政两个字就应该是个帝字,可惜了。二,王爷下围棋,嗯,总是输的挺喜庆。
敢这么说话的人,也就是他赵大一个人而已。
而现在刘凌终于想到一个办法在棋盘上能大杀四方,不管是柳眉儿,卢玉珠,还是号称堪比国手的陈子鱼,皆不是其对手。嗯,好吧,五子棋这个东西,还是刘凌比较擅长。上一世的时候,他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消磨,他有对付无聊的三种手段,一,看电影,二,看书,三,拉着爸妈下五子棋。
都说胜利是属于有准备的人,而刘凌准备了半辈子,终于可以在三个女人面前大展神威了一把。
其实就是这么奇怪,博弈这样令人头疼的事刘凌懒得去琢磨,而三个女人,即便是柳眉儿都颇为喜欢。尤其是陈子鱼,王府里没有一个对手。可是偏偏简单到五岁小孩都能玩儿的五子棋,她们居然大感难学。
刘凌又三下五除二的解决掉柳眉儿,志得意满的笑道:“来来来,那个不服气的再撒上来与我大战几个回合,谁能赢了我,王爷有赏!”
卢玉珠皱着眉头苦思了一会儿道:“貌似看不出王爷布棋落子有什么玄机,为什么偏偏我们姐妹两个处处受制?”
刘凌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道:“别想了,你这小脑袋瓜子是想不明白这么深奥的事情的。”
“不对,王爷肯定有什么秘密不肯教我们!”
柳眉儿挥着小拳头抗议道。
刘凌哈哈大笑道:“想让我教你们也行,来来来,给王爷香一个?”
“王爷……下人们都看着呢。”
柳眉儿钻到卢玉珠身后,做了个鬼脸。
就在这时,陈子鱼头发有些凌乱的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说道:“我就说有迹可循,这五子棋虽然看似简单,实则蕴含某种玄机,终于被我想透了一些!”
刘凌一看她那发型就知道,这个爱钻牛角尖的丫头又没少薅头发……
“王爷可否再下两局?”
“奉陪到底。”
三下五除二,刘凌再次胜利。他得意洋洋的看着眉头拧成一个疙瘩的陈子鱼道:“其实也没有什么玄机,唯手熟而已。多下几次,也就变得厉害了。”
卢玉珠道:“也不见王爷平日里玩过这个,怎么王爷就这么熟练?”
刘凌叹道:“我玩这个的时候,你们怎么会知道。现在整日都有事情要忙,倒是难得闲下来。军中的事,每日都有一箩筐等着我解决。回家后还不能冷落了你们,哪里还有时间玩这个。”
柳眉儿忽然插嘴道:“王爷若是喜欢玩,那我和姐姐天天陪你玩就是了。”
刘凌使劲点了点头道:“嗯,天天玩!天天玩!你俩陪着我玩,我陪着你俩玩。”
说完,还一本正经的眨了眨眼睛,骚气的惊天动地。
卢玉珠一下子就羞红了脸,看了一眼柳眉儿心说你这傻丫头,怎么张嘴就说这话,这不是让某人调戏吗。柳眉儿开始没明白过来,后来想明白了顿时也羞的无地自容,偷眼再去看陈子鱼,却见某个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女子,也是娇艳如花。
正在此时,小丫头嘉儿和熏儿,敏慧三个人手拉着手走了过来,嘉儿这段日子和熏儿,敏慧处的关系十分融洽,恨不得义结金兰。远远的听见小姐她们在说什么好玩的事,她立刻扯着嗓子喊道:“玩什么?算我一个好不好?”
熏儿狠狠的白了她一眼道:“没义气!要玩,就一起玩!是吧敏慧?”
敏慧嗯了一声,偷眼看了一眼王爷又迅速的把头低了下去:“熏儿说的是,好东西好玩的东西就要大家分享,一起玩。”
刘凌尴尬的笑了笑,揉了揉鼻子道:“我还是到军营里去吧,如今这园子里倒像是女儿国了,多我一个男人你们也不自在。”
卢玉珠站起来帮他整理了一下衣服道:“王爷,晚上可回来吃饭?”
刘凌点了点头道:“嗯,回来吃,大营里的饭菜总不如你做的那些小菜香甜。”
卢玉珠咬着嘴唇道:“王爷是在说眉儿吧?”
刘凌嘿嘿笑了笑道:“你们好好玩吧,我先走了。”
待刘凌走后,卢玉珠悄悄拉了一把柳眉儿,朝着陈子鱼努了努嘴。柳眉儿也看到了陈子鱼脸上淡淡的失落,还有眉宇间掩饰不住的哀愁心里没来由的一紧。这种痛苦的感觉,自己当初也曾经承受过。
她对卢玉珠点了点头,朝陈子鱼走了过去。
“子鱼姐,陪我走走?”
陈子鱼抬起头,连忙收回自己飘到天外的思绪。笑着点点头道:“好啊,正好也要跟妹妹道个别,有很多话要说呢。”
“道别?姐姐要走了吗?”
“嗯,我在这里…….已经住的够久了。”
“才不到二十天,姐姐为什么要走?难道是妹妹有什么失礼的地方招待不周?冷落了姐姐吗?若是真的有这样的地方,妹妹给你赔不是好不好,姐姐就不要走了!”
陈子鱼缓步往前走着,看着已经开的姹紫嫣红的花儿,叹息一声道:“妹妹,其实,姐姐心里想的什么,你还不明白吗?”
她盯着园子里那座小池塘:“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徒增伤悲而已,还是……走了吧。”
柳眉儿连忙上前拉着她的手说道:“姐姐千万不要这么说,玉珠姐姐前些天才和我商量呢,玉珠姐姐说,子鱼姐姐你对王爷的情义比我们两个都不浅一分,有姐姐这般能交心的人做伴,我们两个其实心里都是欢喜的。再说……再说,已经跟了王爷这么久了,我和玉珠姐都没能……没能给王爷添丁,咱们……总得为王爷考虑不是?”
她虽然已经早为人妇,但当着陈子鱼说出这翻话来还是羞红了脸。
陈子鱼也是羞得不敢抬头:“你和玉珠妹妹真心待我,我是知道的。我也想常伴你们两个身边,奈何,奈何王爷对我没有心思,我即便再待下去也只不过让他心烦罢了。”
柳眉儿急道:“姐姐不曾问过王爷怎么知道王爷的心思?王爷平日里看姐姐的眼神,难道还不能表示什么吗?我和玉珠姐其实都看的出来,王爷对你是有心意的,只是不知道你的心思,王爷不好直接说出吧?这样,我和玉珠姐去王爷哪里问问,也好给姐姐一个交代?”
陈子鱼羞道:“那样王爷肯定知道是我让你们两个去问的,多难为情,不来不来。”
柳眉儿道:“难为情重要,还是一生幸福重要?姐姐,既然千里迢迢的从太原追过来,难道真的就这么轻易放弃了?”
“那……那便辛苦妹妹了。”
柳眉儿笑道:“这才像那个敢作敢为的子鱼姐呢,以后咱们三个做姐妹,也能时常在一起作伴,刚好王爷教的那牌子需要三个人才能玩呢,王爷时常不在府里,我和玉珠姐两个人想玩也玩不了。”
“啊!你这小丫头,怪不得跑来羞我,原来是那斗地主的牌子比我还重要呢!”
“呃……怎么会呢,当然是姐姐重要,妹妹我是真的舍不得姐姐走呢。”
“只是……”
陈子鱼想了想说道:“按理说,熏儿这小妮子也已经十五岁了,王爷早就该把她收进房里的,你和玉珠妹妹辛苦我的事,却冷落了熏儿那小丫头,她心里……也不好过吧?”
“呀!你不说我倒是忘记了呢,姐姐身边还有一个嘉儿妹妹,姐姐若是跟了王爷,那嘉儿也是要……”
陈子鱼顿时愣住,讪讪的笑了笑道:“嘉儿吗?她……只怕不容易啊。”
“好像敏慧也对王爷仰慕已久了呢,这小丫头一手好医术,又温婉乖巧,其实王爷早该收了她才是呢,今年敏慧好像已经十六岁了吧,不小了,不小了。”
柳眉儿就好像一个邪恶的小媒婆,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个又一个。
陈子鱼叹了一声,心道,这小丫头怎么心底就这么单纯,一点也不考虑王爷身边的女人越多,分走的宠爱也就越多呢?不过这样也好,心底单纯一些,日子也过的快活吧?
第二百九十四章 两只小白痴
“熏儿,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卢玉珠在自己的房间里,将正打算和嘉儿去拼狗狗的熏儿叫住。熏儿哦了一声,将怀里抱着的胖嘟嘟毛茸茸才几个月大的小狗放下,拍拍小狗的脑袋说道:“自己去玩儿,一会儿再带你去欺负嘉儿的小黑。小黑每次都跑得不如你快,乖哦。”
熏儿将翠绿色的裙子拉起来,翘着小屁股坐在椅子上大大咧咧的问:“小姐,什么事啊?我还急着去跟嘉儿那个小妮子比赛狗狗跑呢,赢了的可是要做三天姐姐的。我和嘉儿一般大小,连生日都一样,她却总是欺负我让我做妹妹。小姐,你说有事快些说,我怕嘉儿等急了走掉。”
她到现在都还没有适应称呼卢玉珠为王妃,还是觉得叫小姐顺口一些。
“都这么大了,还如此贪玩,如何能放心让你伺候王爷!”
卢玉珠假装生气的说道。
熏儿愣了一下反问:“我伺候王爷怎么了?王爷还不是最喜欢我煮的茶?连子鱼小姐都说这府里煮茶的手艺,熏儿我是顶呱呱的。再说……嘉儿才十五。”
“十五还小吗?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啦!”
卢玉珠小声咆哮道。
“啊!嫁人!”
熏儿脸色顿时大变:“我才不要嫁人,不要不要!我就跟在小姐身边,小姐在哪儿我在哪儿。那些臭男人有什么好,小姐千万不要把我赶出去,一看到那些臭男人我就得捂着鼻子走路,小姐啊,他们身上真的好臭好臭的。我不要嫁人。”
卢玉珠无奈道:“熏儿!我就跟你明说了吧。今年你已经十五岁了,按照规矩,你跟着我进了王府,你……也是要做王爷的女人的。”
熏儿再次惊呼了一声:“啊!”
张了张嘴,后面的话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卢玉珠问:“怎么?你是不是不愿意?熏儿,你是我最好的姐妹了,从小就是你一直陪着我,刚到王府的时候我每次想家哭鼻子都是你陪着我,我不会难为你的。你若是真的不想嫁给王爷,那……我去找王爷说。”
熏儿猛地抬起头,又迅速的低了下去:“王爷……倒是不臭的……”
“啊?”
“啊!”
“什么?”
“我去拼狗啦!”
熏儿跳下椅子,寻到自己的小黄狗抱起来,风儿一样跑了。看见已经变得摇曳生姿的嘉儿背影,卢玉珠不由自主的笑了笑。这个小妮子,原来,其实,已经长大了呢。
同一时间,在另一间房子里。
“嘉儿,你先把小狗放下,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嘉儿抱着小黑寻了把椅子坐下来道:“小姐有什么事就快说吧,熏儿那个小妮子还在等着我拼狗呢。拼拳脚她不是我对手,让她叫我姐姐她又不依,说好了拼狗定输赢,谁赢了谁就是姐姐的。若是让她等急了不见我去,还不以为我怕了她那只笨笨的小黄狗?”
“那个……嘉儿啊,我和刘凌的事,有眉目了。”
“啊?恭喜小姐贺喜小姐终于得偿所愿,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缘分天定,小姐千里迢迢来寻他,总算修成了正果,嘉儿替小姐高兴!”
“呃……可是,嘉儿,有件事你考虑过没有?”
“什么?”
“我若是……若是嫁给了刘凌,以后就要在这王府里长期住下来了。他去哪儿,我总要跟着的。你?怎么办?”
“我?啊!小姐莫非不打算要嘉儿了吗?小姐打算要把嘉儿送回兴庆府去吗?我不干不干!小姐你若是不会去了,送我一个人会去的话,那老爷和我爹爹还不得打死我啊。再说,那个李虎奴还不得天天来烦我,我可受不了他!总之,小姐你别想甩了我自己去幸福一辈子,我得跟着你烦着你,反正你得管我饭吃!”
“傻丫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小姐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若是嫁给了他,你……是不是也要找个男人嫁了?”
“啊?我才不嫁人呢!那些臭男人,一个比一个抽!我看见他们就得捂着鼻子跑路,若是嫁人,我还不得给臭死!”
“嘉儿啊,你是不是和熏儿很要好?”
“是啊,那个小妮子,除了拳脚笨一些,还是很好的。平时可以欺负欺负,还能做姐姐,多好。”
“熏儿,也是要嫁人的。”
“啊?那就不好玩了,以后就没人陪我拼狗了。”
“熏儿……按照规矩,熏儿也是要做刘凌的女人的。”
“哦,那就好那就好,总算还在一个院子里,还能找她玩。”
“笨蛋!”
陈子鱼有些生气的说道:“嘉儿,惯例……我若是嫁给他的话,你……也是会被他收入房里的。换句话说,咱们两个都要做他的女人。”
“啊!”
“怎么,你是不是不愿意?若是你真的不愿意,我就找机会把你送回兴庆府去,总不能委屈了你。这些年咱们两个情同姐妹,我总不会难为你。今晚柳眉儿和卢玉珠就会跟刘凌提起我的事,若是……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他对我也是有情义的,过不了多久我就要嫁给他了。所以,你也要考虑一下才好,是回兴庆府,还是?”
“呃……总之我是不会回兴庆府的!”
“那你的意思是?”
“我去拼狗啦!”
嘉儿从凳子上跳下来,提着裙摆,那小黑狗吧嗒一声掉在地上,可怜兮兮的朝着她叫了两声。但嘉儿哪里还记得拼狗是要带着狗才行的,只顾着提着裙摆一路跑了出去,连头都不敢回。她心里如同有一头两头三头四头无数头小鹿在撞啊撞的,撞得她的脸红的好像烧红了云彩一样。她不敢停下来再听到小姐说那羞人的话,只好拼命的跑啊跑。
“啊!”
没注意,两个娇小美好的小身子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是你啊,死丫头,跑的这么急干嘛?”
“还说我,你不也是低着头跑,着急干什么去?”
熏儿揉了揉额头,疼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小黄狗往她身边使劲的蹭着,似乎是在安慰着撞疼了的主人。
嘉儿同样揉着额头说道:“还不是要找你去拼狗的,怕你跑了不敢来应战!”
“你的狗儿呢?”
“呃……来得太急,忘记带了,我这就回去抱……算了,今天还是别比了。”
嘉儿叹了口气,她怕自己一会去小姐又提起那个羞人的话题来。虽然……虽然她对刘凌并没有什么反感,但冷不丁的谈及这件事,以她一个十五岁小女孩的薄薄的脸皮儿,怎么能不羞?虽说这个时代,女子十四岁就要嫁人了,但她和熏儿都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子,几乎就没有考虑过这样的事。
“不比就不比了吧,我也没什么心情了。”
熏儿干脆坐在地上不起来了,随手捡了个小木棍在地上画圈,也不知道是在诅咒谁……
“小丫头有烦心事?这个不像你啊,你可是那种就算有天大的事也误不了吃,误不了玩,误不了嘻嘻哈哈的熏儿啊。”
“这件事太烦人,我嘻嘻哈哈不起来。”
“什么事?说来听听,姐姐帮你!”
嘉儿拍了拍已经鼓囊囊的小胸脯说道。
“唉……我家小姐要给我找人家了,她想让我嫁人。可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嫁人的啊,以前一直以为小姐到什么地方,我就跟着到什么地方。有小姐的地方,就必须有我熏儿。有小姐的地方,才是……熏儿的家。”
嘉儿心里猛然一动,捂着嘴问道:“天啊,你家小姐不会是让你嫁给王爷吧!?”
“你怎么知道的?”
“其实……其实我家小姐刚才也问我来着,我就是慌着跑出来的,不然怎么会连小黑都忘记抱上了。也不会和你撞在一起,我头现在还疼呢。”
“啊?嘉儿,子鱼小姐也跟你说这个了?那岂不是,岂不是你也要嫁给王爷的?这下可惨了,我听说嫁人以后最重要的是就是生孩子,咱们俩要都忙着生孩子,哪里还有时间一块儿玩啊,小黑和小黄也没人照顾了,好可怜。”
“生小孩儿?你知道怎么生吗?好玩不?”
“我怎么知道,我就知道小姐总是烦,说嫁给王爷这么久还没能给王爷生一个小孩儿,她好像很内疚的样子。看小姐的样子就知道了,肯定是不好玩的。要是好玩,小姐还能总是皱着眉头?”
“也不一定,你家小姐发愁是生不了小孩儿,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生小孩儿还是好玩的,你家小姐是因为生不了才不开心,要是能生,岂不是就开心了?”
“你说的也对哦,是我想错了。”
“熏儿,你愿意嫁给王爷吗?”
“你呢?”
“王爷……总归比其他的男人要好吧,不然我家小姐为什么那么想嫁给他呢。”
“我家小姐也是,再说了,我长这么大,一共也没见过多少男人,算来算去也就王爷长的还顺眼些,嫁就嫁了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能和小姐不分开,和你不分开,挺好的。”
“要不这样?”
嘉儿忽闪着大眼睛,依然很虎很萌的说道:“咱俩嫁给王爷以后就不拼狗狗了,拼生小孩儿怎么样?谁生的快,谁生的多,谁就是姐姐!”
“好啊好啊,这个好玩!”
……
某凌在不知不觉中,成了赌注的必要的辅助工具,缺了他,不行……
第二百九十五章 双飞
八万大军云集绛州,刘凌下令大军休整三日后开拔,直取解州。解州和蒲州只相距一百五十里,如今这两座城池都被灰衣军控制在手里。话说回来,这个徐胜治还真是个人物,他居然能忍住对左祤卫痛打落水狗的诱惑,而是反身去抢了左祤卫当初的老巢蒲州。如今蒲州,解州落在绿林兵手里,这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但朝廷里却似乎根本不知道似的,完全没有理会。
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可惊讶的,大周朝廷连刘凌这个外敌都能坐视不理,任其抢了晋州,抢了慈州,再抢绛州。就更别说理论上还是大周子民的绿林反贼了。人人都知道大周已经到了大厦将倾的地步,而每个人都没有那种力挽狂澜的觉悟,而是抓紧时间享受,只要开封还安全,朝廷里的那些大人们是不会着急的。
徐中和,裴炎几个人商议后调集的左武卫等三卫兵马,还在各自的驻地以各种借口拖延行程,至于再远一些的军队,朝廷就更没有控制的能力了。说句一点也不过分的话,朝廷的政令现在连开封之外三百里都传达不下去。大周之乱,已经到了无法治愈的地步。十二卫的大将军们根本就不拿朝廷里那些个文官们当个鸟看,至于实力最强大的永兴军,就更是控制了数州之地,俨然就是一个国中之国。
而现在刘凌要去做的,就是去拔虎毛,拔永兴军这头猛虎的毛,而且,还是往死里拔。
二十万永兴军如果拿下的话,整个大周西部万里国土,纵然不能说一举拿下也能随意拿捏了。光靠着延州的一个左威卫,根本就无力阻止汉军。
八万大军集结,说起来容易,实则是一件很庞大繁琐的事情。有句俗话说人过一万无边无沿,意思是一万人集结那就是看不到头的宏大场面。八万大军,连营数十里,何其壮观!
王府内,刘凌让卢玉珠和柳眉儿坐在自己面前,笑了笑说道:“有件事要跟你们说。”
卢玉珠笑了笑气道:“我知道的,王爷,军国大事为重,我和眉儿就在绛州能王爷得胜归来,王爷放心,有两万雄兵守城,绛州固若金汤。王爷安心领兵在外就是了,不用担心我和眉儿。”
柳眉儿也道:“王爷安心,姐姐和我都会踏踏实实的待在绛州的。王爷战无不胜,这次出征也用不了多久”
刘凌心中一暖,笑着说道:“其实,晋州比绛州要安全些,离着大汉也近,如果真有什么事返回大汉也快。玉州的抚远军还有三万人的大军,虽然是新军,但茂元这个人练兵很有一套,战力是不成问题的。这次接你们来绛州其实只是为了团聚,明日一早我就安排人马把你们送到晋州去。”
卢玉珠摇了摇头道:“晋州虽然离着大汉近了些,但……离着王爷却远了些。”
刘凌拉过她的手说道:“傻丫头,晋州城墙高大,蒙虎的右威卫在那里经营多年,易守难攻。这次我去打永兴军和华州仓的主意,一旦大胜,大周必然震动。这样大的事估计那些大周的官员们也不敢再瞒着柴荣了,只要柴荣还活着,不管病的多重,他只需站出来号召周军反扑,那些大周的大将军们还是不敢违抗他的命令的。到时候难免又是一场恶战,我绛州城墙低矮,粮草有限,我不放心。”
柳眉儿道:“姐姐,咱们就听王爷的安排吧。咱们安安稳稳的,王爷也安心。”
卢玉珠眼睛有些红,鼻子一酸道:“只是不想离着王爷越来越远。这一战,也不知道还要打多久。王爷南下,一别数月,我和眉儿哪天不是眼巴巴的盼着王爷来接?这一次,又要分开,我只是心里舍不得。王爷莫怪玉珠不懂事,一切凭王爷安排就是了。”
刘凌一手拉着卢玉珠,一手拉着柳眉儿道:“你们两个哎,还是小孩子脾性,再说婚后咱们三个确实聚少离多,我心里也是舍不得你们的,怎么会怪你们?”
他站起来,走到窗口,看着夜色中垂柳轻拂,月光如洗。
“或许你们心里对我还是有些怨气的,为什么只顾着在外征战,就不能在你们身边多陪陪你们?”
他笑着摆摆手示意自己并没有生气,用温厚善意的笑容安慰了一下因为这句话而有些脸上变色的两个女人。他知道,这句话一定会引起她们两个的惶恐的。
“我不是责备你们,你们不要负疚,我只是想解释给你们知道。”
他指着外面的说道:“我没有争雄天下的野心,也不想建立什么不世的基业。我征战南北,兵锋所过,也并不是想着那个坐北朝南的位子。你们再给我几年时间,等我打下一片大大的江山,化作你我缠绵的家园。”
他笑着说道:“这世道太乱,即便我想和你们寻一处世外桃源隐居都不能,那样的安稳生活求之不得,那我就打出来!我来了结这乱世,不光为你我建立一个安稳的家园,也为天下千千万万的夫妻建立一座安稳的家园。让天下老人,老有所依,让天下夫妻,相亲相爱,让天下孩童,快乐健康,让乱世结束,让百姓不再忍饥挨饿,不再纷争骚乱,不再痛苦绝望。”
“你们给我几年的时间,等我打出一片太平天下,那个时候,到处都是乐土,不必再去追寻飘渺无踪的世外桃源。随便一个小山村,都没有战火蔓延,只是安稳祥和。到那个时候……”
刘凌充满了向往的笑着说道:“我就带着你们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住下来,赏山水,游江湖,然后生他十个八个的小刘凌。”
他前几句说的浪漫而有诗意,这后一句,顿时羞红了卢玉珠她们两个人的脸。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卢玉珠面色有些难过的说道:“对不起,王爷。”
“为什么说对不起?”
刘凌问道。
卢玉珠有些负疚的说道:“嫁给王爷这么久了,玉珠无能,没能给王爷……给王爷怀上一个孩子。”
刘凌呃了一声道:“你才十七,还没到生育的黄金年龄,不急,那个……不急。”
他在看柳眉儿,也是一脸的愧疚,连忙说道:“眉儿才十九岁刚过,也不急。”
柳眉儿嗯了一声问道:“什么叫黄金年龄?”
“呃……这个是专业术语,你们不懂。”
“什么叫专业术语?”
“呃……天色不早了,娘子,咱们还是赶快安歇吧。”
说到这里,柳眉儿忽然脸色一红道:“眉儿先告退了,明日一早再来给王爷和姐姐请安。”
卢玉珠见她要走,看了刘凌一眼,站起来就要送出去。刘凌却哈哈一笑道:“眉儿今日不要回房去了,就在这里睡下好了。”
“啊?那……我留在姐姐的房里睡,王爷莫非……莫非要到大营里去吗?”
“我自然也是在这屋子里睡的,有娇妻美妾作伴,我又何必到那冷冰冰的大帐里去睡觉?”
“可是……”
柳眉儿羞红了脸,张了张嘴,尴尬的说不出下面的话来。倒是卢玉珠,也是脸红似火,却只是咬着嘴唇,贝齿微露。
“可是什么!”
刘凌大手一挥道:“今晚双飞,就这么定了!“
“王爷,什么叫双飞?”
“呃……专业术语,你们不懂!”
卢玉珠坐在床边给刘凌揉肩,柳眉儿则亲自动手,帮刘凌除了脚上的靴子,打了一盆温水来轻轻柔柔的给刘凌洗脚。她手上的动作和卢玉珠一般轻柔,渐渐的将某凌的心揉的越来越冲动起来。小腹里一股火渐渐的燃烧,灯下的两个美人,让刘凌越来越把持不住。他看着专心致志侍候自己的两个女人,心里不由得叹道,人生得此娇妻,夫复何求啊。
三个人此时都已经脱去了长衫,只留下了贴身的小衣。柳眉儿蹲在那里给刘凌洗脚,身子往前微微的弯着,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腰肢,再往下,就是那一双曲线圆润的臀部。她的腰肢实在很细,以至于这个姿势下,看起来她的臀部是那么的丰满圆润,那么的动人心魄。
两个女人都是第一次在彼此面前这般“坦诚”,难免都有些羞涩,放不开手脚。倒是刘凌越来越邪恶起来,一手摸摸卢玉珠饱满的胸部,一手去勾柳眉儿的下颌。左拥右抱,说的就是这般的良辰美景吧。
不多时,屋子里的灯火一暗,确实刘凌*难耐等不及了,翻身吹熄灭了蜡烛,将柳眉儿和卢玉珠按到在床上。卢玉珠虽然自幼习武,但身子上太多的地方实在敏感,刘凌只用了数百下就让她求饶不已,实在挨不住,她只好哀求眉儿妹妹帮忙。刘凌哈哈大笑,翻身换了人,再次驰骋起来。
好一夜风流,三个人都是心满意足。刘凌之威,其实她们两个联手都是招架不住的。幸好,两个人的口舌之能都被刘凌调教了出来。
平静了一会儿之后,卢玉珠伏在刘凌的胸膛上,有一根葱段般白净的手指在他的胸膛上画着圈圈。
“王爷。”
“嗯?”
“有件事,我想求你答应。”
“一件?”
“一件!”
“莫说一件,一百件,一千件我也答应。什么事,说吧。”
“子鱼姐姐,也是想侍奉王爷一生的……”
“此事……这个……那个……”
“王爷不喜欢子鱼姐姐?”
“……”
“子鱼姐姐本来是要走的,她说既然王爷对她无意,她再留下来也是徒增伤感罢了,还不是我和眉儿两个人好说歹说的才将她留下。我知道王爷其实对子鱼姐姐也是有心思的,所以……”
刘凌叹了口气,心说你们这两个小傻瓜,帮人家勾搭自己老公,还不是被人当了枪使?不过嘛,此事甚好,甚好……
第二百九十六章 子鱼之乐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操操操……你为什么起的这么早……
折腾了半夜,刘凌依然凌晨四点左右起床,在王府花园里打了一趟拳,然后足足做了两百个俯卧撑之后身上已经汗水淋漓了。一个小时很快过去,当他准备回去洗个澡去大营的时候,路过陈子鱼的房间发现门开着,刘凌心里一惊,快步朝那里走了过去。他过来的时候没有注意,此时发现陈子鱼的房门敞开,怕是有什么歹人潜入了院子里。
这也是关心则乱,其实王府内外护卫何其森严,就算把明面上的侍卫都撤掉,也不会有一个人能溜的进来。暗中的监察卫密布,别说人,有歹心的苍蝇都飞不进来。
他快步走到门口,敲了两下房门,没人回应,他心里更急。
“陈姑娘,在吗?”
刘凌迈步进了屋子,大声问道。
天色微明,能依稀看清房间里的样子。外间没有人,刘凌举步进了里面陈子鱼的睡房。撩开帘子走了进去,刘凌适应了一下屋子里还很暗的环境,定睛看去,这才将心放了下来。
“还以为你不在,怎么不应我一声?”
陈子鱼就坐在床头,只穿了贴身的小衣,一脸幽怨的看着他。
“我若是答应一声,王爷还肯进来吗?”
陈子鱼反问。
刘凌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尴尬的笑了笑,却发现陈子鱼只穿了里面的亵衣,坐在那里,鼓囊囊的胸脯还在上上下下的起伏着。他猛地吃了一惊,在心里默念了两句非礼勿视非礼勿视,然后使劲看了几眼。
“既然姑娘没事,我这就回去了。”
刘凌收回视线,虽然恨舍不得。
“难道……陪我说说话,就这么难吗?”
陈子鱼理了理额前垂下来的发丝,有些伤感的说道。那话语里的幽怨,苏苏麻麻的醉了刘凌的心。
“也不是…..只是……咦?嘉儿怎么不在,她不是就和你住在一起的吗?”
刘凌不好回答陈子鱼的问题,只好转移话题。
“那个小丫头跑去熏儿房间了,白日在一起玩了一日也没玩够,她们两个小丫头亲的好像姐妹一样,拉都拉不开。”
陈子鱼对刘凌有些失望,为什么他对自己总是这么一副清清淡淡的样子?
“哦,天色还早,我就不打扰姑娘继续休息了。”
刘凌退了一步,又说了一句:“虽然天气转暖,但早晨还是很凉,你盖好被子,别受了风。”
陈子鱼幽幽道:“你……这是关心我吗?”
刘凌点了点头道:“是关心。”
陈子鱼追问:“是哪种关心?”
“对朋友的关心。”
“呵呵……只是朋友吗?”
陈子鱼凄然一笑,如盛开的带着幽怨的白莲花。
“既然如此,王爷请回吧,我还想再睡一会儿。”
陈子鱼往床里面侧身躺下,背对着刘凌,不再说话。刘凌看不到她的脸,也没有看到,有两行清泪,随着她的脸颊滑落,沾湿了绒巾。但刘凌看得到,她的肩膀微微的颤抖着,似乎是清晨的早寒难耐,又像是无助凄凉。刘凌叹了口气,走到床边,将一边的锦被扯过来给她盖在身上。将被角帮她掩好,指尖不经意的触碰到她的脸颊,一片湿润清凉。
“哭了?”
“不关你事!”
“哦……明日,我就要领兵南下了。”
“你走便走,告诉我做什么!”
“我是想说,这世道不太平,你一个女孩子家还是不要再漂泊的好。就留在王府吧,今日我就安排你和玉珠她们一起回晋州。那里安全些,我也放心。”
“我留在王府?算什么?客人吗?客人总有告辞的时候,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不需要王爷的施舍!”
她身子抽动了一下,如同一只受了伤的小动物,却仍然没有忘记反击。只是这反击,却更像是发泄。
“那你能去什么地方?兴庆府太远了,我不放心。”
接下来,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儿,陈子鱼叹了口气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你为什么不派人抓了我砍头?以王爷的手段,杀我一个弱女子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就算我有一个做大将军的爹爹,也管不到王爷你的头上来。留我在王府里,是在炫耀王爷的宽厚仁慈,还是可怜我的无家可归?”
她的泪,如潺潺流水。
咬着嘴唇,倔强而孤独。
刘凌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听见他的脚步声,陈子鱼身子猛地的一颤,随即,原本的默然流泪变成了啜泣。她无助的肩膀颤抖着,不接受他的设施,所以她踢开了被子,清晨的寒气让她感觉很冷,柔弱的身子,需要一个怀抱。只是这怀抱,却离她渐行渐远。门吱呀一声关上,她的心变得绝望。
脚步声再次响起,将房门关上后刘凌走了回来,挨着她在床上坐下来,伸出手,轻轻的,轻轻的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我留你在王府,不是施舍,不是怜悯,也不是故作姿态,故作仁慈,而是……我舍不得你走。”
她的身子猛地一僵,随即软了下来。泪水汹涌而出,弄湿了被子,也弄湿了刘凌的手。她伸出两只手,紧紧的握着刘凌的大手啜泣:“我以为,你永远永远不会对我说的。我以为,我自己该死了心的。我以为,这一生一世都等不到你了。”
刘凌心里一酸,握着陈子鱼冰冷的小手说道:“我只是……怕委屈了你。”
陈子鱼转身,泪光闪闪的眼眸看着刘凌的脸,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若是觉得委屈,就不会千里迢迢的来寻你?我若是觉得委屈,何必强作欢笑看你在不远处却如路人走过?”
刘凌搬过她瘦削柔软的肩膀抱在怀里,轻声说道:“苦了你,是我不好。”
陈子鱼失声痛哭,却幸福甘甜。
刘凌俯下身子,用唇一点一点吻干她脸上的泪水,最终,停留在陈子鱼微凉的唇瓣上。陈子鱼身子紧了一下,随即热烈而生涩的回应着他的吻。两个人紧紧的抱在一起,一吻倾心。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条灵蛇般纠缠在一起的舌头才依依不舍的分开。刘凌品尝着陈子鱼嘴里处子的味道,一点苦,一点甜,一点回味无穷。
她的身子还在颤抖,脸上虽然带着红晕,却依然有些无助。
“冷?”
刘凌问。
“嗯,抱紧我。”
她说。
刘凌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拉过被子盖在她的身上。两个人就这么抱着,很久没有说话。陈子鱼睁大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刘凌干净爽朗的面容,似乎怕自己一闭眼,这美好的梦就会惊醒一样。她的双手紧紧的抱着刘凌的胳膊,怕一松手,这个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四目相对,尽在不言中。
刘凌低头,再吻,品尝着,感动着,索取着,付出着。
很自然的,他脱掉了鞋子,与她纠缠在一起。很自然的,她搂着他的脖子,热烈的回应着。陈子鱼柔软高耸的胸脯紧紧的依靠在刘凌的胸膛上,让刘凌一阵心神荡漾。他有些把持不住,一只手从陈子鱼的背后收回来,悄悄的攀登上其中一座入云的高峰。触手如此美妙,丰满,柔软,弹性十足。
陈子鱼已经二十一岁成熟的好像一只粉红色的桃子,她的身体远比卢玉珠要敏感。随着刘凌的手掀开了她的亵衣,一把握住整个柔软,她轻声呻吟了一声,身子再也没有了一分寒意,烫的好像温热了的香醇的美酒。那一点挺立,被刘凌肆意玩弄后,渐渐的更加坚实了起来。
刘凌缓缓的褪去陈子鱼的衣衫,微明的光下下,羊脂白玉一般的完美躯体在刘凌眼前展露无遗,她的美好在于成熟却不失羞涩,不同于卢玉珠和柳眉儿的含苞待放,她就是一朵盛开了的玫瑰花,而且,自愿的舍弃了那防卫的尖刺。
如此娇美丰润的躯体,白皙水嫩,诱人犯罪。
刘凌不是柳下惠,他是刘凌,是一个真性情的人。
水到渠成的,他融入进了她的身体。陈子鱼咬着被子忍住疼没有呼喊出来,刘凌的巨大又岂是第一次经历此事的她能承受的?她的眉头紧紧的纠结在一起,却倔强的坚强的不肯叫出来。她紧紧的抱着刘凌的后背,身子绷得紧紧的,不能动,也不敢动。
刘凌俯身亲吻着她的身体,一遍一遍,将陈子鱼僵硬的身子再次抚慰着柔软了下来。刘凌试着一点一点的进入,在她的耳边轻声的说着话。在陈子鱼渐渐的遗忘了痛苦,心神有些迷离的那一刻,刘凌猛地往下一沉,全军覆没。
“嗯!”
陈子鱼终于还是没能忍住,一声痛呼。
也不知道是不是害羞见到这一幕春光无限,才悄悄露出头的太阳扯过一片云彩挡住自己的眼睛,然后告诉风,让风也回避而去,不去打扰那两个纠缠在一起缠绵悱恻的爱人。有只小鸟调皮的落在窗外的枝头,用清脆悦耳的嗓音唱出一曲歌谣,婉转,美妙。那声音,正如某个承受着摧残的女子鼻音的呢喃,让人心神荡漾。
陈子鱼运气不好,真的不好,第一次行人事的他,偏偏赶上刘凌最雄武的时候。要知道昨晚刘凌已经在卢玉珠和柳眉儿两个人身上驰骋了半夜,这一次剥夺,刘凌的持久简直让陈子鱼痛苦不堪……
幸好,暴风雨过后总是会有彩虹的。春天来了花儿开了,离果实的成熟还会远吗?
第二百九十七章 很明显的离间
因为陈子鱼身体的“不适”,刘凌家眷离开绛州的行程往后拖了好几天。而刘凌在第二日则领兵八万,浩浩荡荡的往解州方向杀了过去。其实刘凌本来是想等着陈子鱼身子恢复些看着她们回晋州的,但是近十万大军集结,刘凌不能因为家里的事情耽误了大军的既定行程。毕竟十万大军,在绛州多停留一日,光是粮草的消耗就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不过令人放心的是,在两千精兵和大批监察卫的保护下,刘凌的家眷在五天后启程,只用了四天就到了晋州。茂元已经接到刘凌的命令,亲自领步骑兵共两万人开赴晋州。这样一来,晋州就有兵马近四万,一座雄城,再加上如此雄厚的兵力,即便是大周派来十万大军围攻,没有内应也绝难攻破。当然,大周朝廷现在也调不动一支十万人的军队。
解州,被灰衣军占据之后没有丝毫的变化。绿林兵马毕竟不是很正规,镇守解州的灰衣军大将周平又不是一个有大局观和长远打算的人,所以连破损的城墙都没有及时修缮。两万灰衣军守在解州城内,倒好像是度假一样过得优哉游哉。虽然有刘凌这个强邻在北方,但灰衣军显然没有做出最严肃的应对。
守城的灰衣军竟然等到浩浩荡荡的汉军大队人马出现在视线里,才惊讶的发现强敌已经打到家门口了。行军作战的时候这些杂牌拼凑出来的绿林兵都很少有设置斥候的习惯,就更别说守城了。或许,他们还没有足够的觉悟去明白情报对于战争的重要性。
所以,当汉军阵容严整的开到解州城下的时候,睡在一个十四岁女孩儿床上的周平才得到军情,提上裤子狼狈不堪的赶到城墙上。不管三七二十,他先将城里的士兵们大量的调上城墙增加防卫力量,然后开始调集羽箭,滚木雷石,架起大锅,在城墙上点火烧油。
可以说,周平的反应虽然是狼狈的,但指挥城防还是有板有眼中规中矩。毕竟他也是打了几年仗的人,没吃过猪肉自然也见过猪走路,见多了汉军守城的手段,照着葫芦画瓢这事其实没有多难。
但是汉军来势汹汹却并没有立刻攻城,大军依次在城外安营扎寨。分出五千人马虎视眈眈的盯着解州城以防灰衣军突袭,其他人马各司其职,很快,一片连绵十几里的的大营就建设完毕。周平从城头上看的真真切切,那密密麻麻蚂蚁搬家一样的汉军,让他感到一阵阵的头皮发麻。这么多正规的军队,周平还是第一次独立指挥人马面对。他是久闻汉军战斗力的,不可一世的右威卫和左祤卫,在汉军的虎威下一灭一降,再对比一下自己手里这两万老弱残兵,周平心里直打鼓。
幸好,汉军没有立刻攻城的打算,这让周平多多少少的松了一口气。他一边派人加紧准备城防,一边叫过来一个亲信让他赶紧骑马到蒲州求援。解州这两万兵实在太弱,他只有信心守住三天,而三天,也是蒲州军马飞速赶来的极限。
只是他的亲信还没有出城,汉军一将飞骑而来,将一封绑着书信的狼牙箭射上了城头。捡到的这箭的士兵是个倒霉而又幸运的人,倒霉的是那箭好像长了眼睛一样直直的朝着他飞了过来,幸运的是他躲过去了……头,却没有躲过去屁股。这名转身就跑的士兵很单纯的没有想到左右闪躲其实效果更好,结果三步之后那箭就瞄准好了似的插在他的屁股上,将他的后门小菊花足足扩大了一圈。
带着血的信很快就交到了周平的手里,周平捏着鼻子看了看,还好大部分字他都认识。其实这封信也没有特别的意思,只是告诉守城的将领,汉军此来无意攻打解州,只是路过,请城里的灰衣军弟兄们放心,并且希望灰衣军的弟兄们能筹集一部分粮草接济汉军,说什么他日必定奉还的鬼话。
这封信后半截最让周平感到郁闷,大意是有一件要事与周平将军商议,后面的字迹却有用墨笔涂掉了,也看不出写的是什么。再后面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希望周平将军好好考虑,不可误人误己。
这封信让周平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想不明白汉军写信的那个将领为什么把草稿给自己射来了,难道就不能写的干净工整些吗,还是汉军现在却是缺少辎重,连一块破白布都要省着用?
他对于东汉末年三国鼎立的故事很喜欢,那些如雷贯耳大名鼎鼎的勇将他能如数家珍一般说出来,但是他却忘记了,这样的一封信三国时候曹操也写过,是写给西凉韩遂的。
他虽然不明白汉军是和自己要商量什么,但是为了拖延汉军攻城,他还是亲笔写了一封回信派了一个胆子大的亲兵,用吊篮送到城下,然后将信送到了汉军大营里。然后他又派人快马去蒲州求援,两手准备都不误。
第二日,那送信的亲兵才回来。周平问那亲兵汉军中如何对待,那亲兵感慨的说道简直太神奇了。一听说他是替周将军来送信的,汉军一点也没难为他,而且好酒好菜的招待了一顿,再然后等到晚上汉军主帅,那个传说中杀人如麻的汉忠王竟然亲自接见了他。先是设宴款待,然后郑重的让他给周将军带一句话回来。
周平皱着眉头问道:“什么话?”
那亲兵仔细想了想说道:“汉忠王刘凌说,你回去转告你家将军,切不可忘了今日之约定,他日相见,定不忘将军高义。”
这话就让周平更糊涂了,他在心里明明委婉的拒绝了汉军所要粮草的屋里要求,怎么那个汉忠王一点儿也不生气,反而捎回来这样一句让人捉摸不透的口信?还是他一个幕僚看出了汉军的意图,大惊失色道:“将军,汉军这是要离间大王对将军的信任!”
周平很诧异,他没明白这怎么就是离间计了。
徐胜治占据蒲州后已经称王,自号恩德王。只是这徐胜治向来疑心病很重,对部下也是严酷苛刻,哪里有一点恩德普惠的影子,分明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人罢了。
蒲州,解州,同州三地相隔很近,单人独骑一日就能从解州赶到蒲州。周平的亲兵不敢耽搁,连饭都没吃,一日不休,带着两匹马跑废了一匹,终于在掌灯的时候到了蒲州城外。因为他带来的军情实在重大,很快,这个亲兵就被直接带到了恩德王的王宫里。所谓的王宫,其实就是原来的左祤卫大将军府邸。
这亲兵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面对恩德王徐胜治,知道自家大王的凶名,所以虽然恨疲惫,但他依然强打起精神来,尽量不让自己表现的很差。
徐胜治今年五十岁了,这也是他着急称王最重要的一个原因。他比萧破军大二十岁,比刘杀狼大三十岁,萧破军已经死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所以在有生之年他一定要称王。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徐胜治的父亲还曾经是做到了一方节度使的实权派人物,只是后来郭威起兵造反,灭了后汉,改名大周。他父亲曾经与郭威死战过,所以郭威胜利后将他们徐家几乎杀了个干干净净。
年届三十岁的徐胜治逃出虎口,一直隐姓埋名的苟延残喘。他是享受过荣华富贵的,也一直以武将之子自居。所以即便是后来做了贼,他也一直坚持让手下人称呼他为大将军,而不是大当家的。眼见着自己已经逐步老去,徐胜治等不及朝廷给他家平反的那一天了。所以,他称王,用这样的方式还原甚至超越他们徐家曾经的辉煌。
“你说什么?汉军围困解州!”
徐胜治从他那张宽大舒适的椅子上猛地站了起来,紧走几步抓着那亲兵的衣领子问道:“来了多少人马,何人为将?”
“步骑兵总共不下十万,看旗号,是汉忠王刘凌亲自领兵!”
那亲兵回答道。
徐胜治迅速的问道:“可曾攻城?”
“倒是不曾攻城,只是射进城里一封书信。”
“信上写的什么?”
“不知,但周将军写了封信派人送去汉军大营了。”
那亲兵如实回答道。
徐胜治皱了皱眉头,负着手来回走动,沉吟了一会儿问道:“是派人去了汉军大营,而不是绑在箭上射回去的?”
“汉军大营距离城池太远,箭射不到,所以周将军派人送到汉军大营里去的。”
“刘凌可曾杀了周将军的信使?”
“没有,据其回来说好吃好喝的招待了一番,汉忠王刘凌还亲自接见了他。然后又亲自送出大营,直到看着信使回到城头上才返回去。”
徐胜治眉头跳了挑,眼神中一丝阴冷一闪即逝!
“好,你先下去休息吧!”
徐胜治摆了摆手,待那亲兵下去之后,他猛地一拍桌案吼道:“好你个周平!既然你不仁,就休怪孤不义!吴浩!你带三百执法队先赶去解州,看看那周平是否真的暗通汉军,若是抓住真凭实据的话,给我砍了他的脑袋!”
大将吴浩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第二百九十八章 意外所得
吴浩带着三百灰衣军的执法队先离开了蒲州,一路快马加鞭往解州赶去。吴浩是灰衣军执法大将,手下三千执法军,负责平时的军纪,治安等任务,战时,则是杀人不眨眼的督战队。他们是站在冲锋队伍后面的侩子手,只要有人回头,他们就会冷血无情的射杀。所以,吴浩这个人在灰衣军中历来令人畏惧。
可以说执法军是灰衣军中战斗力排在第二位的比较强悍的存在,论战力来说仅次于徐胜治的六千亲兵,被称为恩德军的徐胜治亲兵队伍,装备,训练,人员素质几乎不输于大周朝廷的十二卫战兵。在灰衣军中,装备齐全的队伍不超过一万人,全都集中在了徐胜治和吴浩两个人手里,由此可见吴浩这个人在灰衣军中的地位有多高。也能看出,徐胜治对于吴浩的信任。
之所以吴浩敢带着三百执法军去解州,凭借的就是这些年他在灰衣军中树立起来的绝对的冷血威望。他有信心,即便自己单人独骑到解州去,哪怕是当着解州两万灰衣军的面砍了周平的脑袋,那两万解州兵也不敢反对反抗。
执法军,虽然只有三千人,但在灰衣军中属于一种超然的存在。灰衣军那些带兵两万的大将,见了他这个只有三千人的执法将军也只能点头哈腰,溜须拍马。而这更促使了吴浩那种高高在上的自傲感,也让他更痴迷于杀人这种令他兴奋的事。
他杀人,追求的是一种极致的刺激。凡是落在他手里的人,不管敌我,若是能干净利落的死去的话,那简直就是上辈子积攒了足够的阴德。有一个灰衣军的将军,当初和黑旗军联系有些密切,结果被执法军查出来之后抓进了灰衣军大牢里,吴浩闲来无事就去杀他,结果足足杀了十四天才将那个将军杀死。死尸抬出大牢的时候,凡是看见尸体的人没有一个能忍住而不呕吐的。
如果说那还是一个人的话,也仅仅是从他的尸体的样子上推断,看起来很像是一个人而已。砍断了四肢,将短了一大半的人塞进了一个瓦罐里,每天好吃好喝的喂着,瓦罐里全都是最好的治伤药,尽力保证他不会疼死不会流血流死。等三天后他身上的伤已经慢慢的止血后,吴浩就来割他脸上的肉,割了四天,四天之后一个活着的骷髅头男人,那双眼睛依然惊恐绝望的转动着。
这其间,每一块割下来的肉,吴浩都会亲手烹制然后亲手喂给那个将军吃下去。
十四天,这个将军足足活了十四天。
有人说如果是敌人落在吴浩手里,那还能体面的死去。若是自己人落在吴浩手里,那就只能祈求上天的保佑了。
蒲州和解州之间的距离很近,三百执法军用了一天多一些就到了。东,西,北,解州三面城门都被汉军堵住。惟独放开南门,似乎就是为了让灰衣军撤退似的。吴浩带着三百执法军到了解州后没有观察汉军的部署而是进了城直奔周平的在解州的宅子,观察敌情这事,不归他管,他也懒得去管。执法军从来不需要上阵杀敌,他们只杀自己人。
周平听说吴浩到了的时候,吴浩已经到了他的家门口。周平对吴浩这个人十分的了解,当得知吴浩带了三百执法军到来之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自杀。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误把这个恶鬼从蒲州引来了,但是他知道一旦自己落在吴浩手里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死,已经是奢望。
但是他没有死成,他的亲兵们立刻阻止了主将自杀的行为。就在周平拼命的往回夺自己钢刀的时候,吴浩闯进了府门。
“想死?”
吴浩阴森森的笑了笑,离着周平二十几步外问了一句。
周平的亲兵在看到吴浩和他身后那三百红衣执法军的时候,立刻明白了周将军为什么突然间要寻死了。趁着自己亲兵们一愣的功夫,周平伸手抢过来自己的横刀,一刀就朝着脖子上割了下去。
噗!
一支弩箭准确无误的射在周平的手臂上,周平的手一抖,刀掉了下去。周平咬着牙没理会右臂上的弩箭,弯腰,左手捡起了横刀往自己的胸口上刺去。
第二支弩箭依然迅疾准确的钉在他的左臂上,钢刀再一次掉落在地。
“啊!”
周平大吼一声,朝着吴浩大叫道:“你凭什么不让我死!吴浩!我告诉你,老子问心无愧,只是不想在你手里活活的被折磨死!老子对得起恩德王,对得起灰衣军!”
吴浩嘿嘿笑了笑道:“既然你这么自信,干嘛非得寻死?你也知道的,我手下从来没有一个冤魂,凡是死在我手里的,都是该死的!”
“放你-妈的屁!这些年冤死在你手里的兄弟还少吗?!”
周平大声咆哮着,他猛地转身看向自己那些有些发呆的亲兵吼道:“杀了我!老子命令你们杀了我!”
有一个亲兵犹豫了一会儿,随即抽出了自己的横刀。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顺着眼角不停的溢出来。
“将军!走好!”
这亲兵猛地大吼一声,挥刀朝着周平的脖子上砍了下去。只是他的手才举起来,一句阴测测的话传进了他的耳朵:“你若是杀了他,我就把你抓起来代替你家将军受审!”
看那亲兵愣住,吴浩阴测测的笑道:“我执法军的手段你们也都了解,对付吃里扒外的败类我手下的小崽子们向来下得去手。有胆子你们就杀了他,要不,现在就动手将他绑起来,你们的罪责我既往不咎。如果你们不听话也没关系,今日在场的每一个人,连同你们的家人,我会一个一个的杀。”
那亲兵身子猛地一颤,举着刀的手缓缓的垂了下来。
周平大喝道:“别听这个恶鬼的话!就算你们绑了我送到他手里,你们也一样没有好下场!杀了我!快杀了我!”
几十个亲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吴浩叹了口气道:“都是每种的孬货,杀又不敢杀,绑又不敢绑,你们也叫男人?”
他挥了挥手道:“都拿下吧。”
他身后一身红衣的执法军轰然应了一声,涌出四五十人就奔周平和他手下的那些亲兵们走了过去。执法军每个人都配了三件兵器,一件是钩子,一件是弩箭,一件是锁链。他们的拿手好戏,是用钩子刺穿人的锁骨拖着走,用弩箭射杀后退的人,用锁链穿进人的琵琶骨里。这三件事,他们做的驾轻就熟。
左手钩子,右手锁链。
执法军的人狞笑着走了过来,哗啦啦的抖动着铁链,已经开始准备用钩子钩穿面前这些自己人的肩膀,然后穿入铁链。
周平眼见着那些小鬼一样的执法军越来越近,脸色白得好像纸一样。
“你们还在等死吗!”
那个之前想要动手杀他的人正是他的亲兵队正,叫做小七,平时也一条上了战场就不计生死的汉子。这些年打仗刀来剑往的日子也练就出了一身的铁胆,只是被执法军的淫-威震慑住了心神,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听到周平这一声断喝,他猛然间脑子清醒过来。
“兄弟们,横竖都是死,拼了!”
“杀了这些恶鬼!”
“执法军的王八蛋,老子跟你拼了!”
周平的几十个亲兵也反应了过来,跟着小七迎着那些执法军的人杀了过去。结果很出乎人的预料,拎着钩子和铁链的四五十个执法军,没有抵挡片刻就被那些亲兵们砍瓜切菜般的干掉了。这结果让那些亲兵们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滔天的气焰。去你-妈的执法军,原来都是纸糊的老虎!
这也难怪,这些亲兵都是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战士,而那些执法军的人则是杀自己人不眨眼的恶棍。长期以来,这些执法军习惯了别人的软弱,再突然爆发出来的杀意面前根本就没有想起如何抵抗。他们都是些杀毫无反抗的人杀出了戾气的家伙,以至于在面对反抗的时候竟然措手不及!
钩子和铁链的杀伤力,比起锋利的横刀来,也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剩下的执法军护着吴浩且战且退,但是他们悲哀的发现,整个解州城里竟然没有一个人响应他们的号召擒拿反贼。
徐胜治亲自率领十万大军出蒲州迎战汉军,才走到半路上就得到一个让他怒火滔天的消息。解州周平,果然反了!
刘凌只用了一封信,借造成了灰衣军的内讧。可以说这事一封有心栽花的信,也能说,这是一封无心插柳的信。他写这封信的目的是挑拨离间,但是他自己都没有预料到竟然能造成这样大的成果。刘凌一开始以为这封信不过是让徐胜治恶心一阵子罢了,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显然高估了徐胜治的智商。
周平,献出了解州!
第二百九十九章 火器的威力
汉军兵不血刃的拿下了解州,这个结果出乎了刘凌的预料。当受伤的周平只带着几个亲兵,带着解州郡丞当初丢下的印信,还有解州灰衣军两万兵马各级将领的花名册到了汉军大营的时候,包括刘凌在内都有些不敢相信。
但是刘凌没有打算进入解州然后借助城墙,防守十万灰衣军的反扑。野战,正面对敌,从来还没有人能战胜他!
十万灰衣军在解州城南三十里停了下来,汉军并没有趁着对方立足未稳而大举攻击。但是刘凌也没给徐胜治安营扎寨的时间,因为,在刘凌看来,徐胜治根本就没有安营的必要了。弃城而与汉军野战,这也许是徐胜治这一辈子到目前为止做出的最疯狂的一个决定,也是最白痴的一个决定。
刘凌带着两万人马,在灰衣军对面整整齐齐的排除了二十个方阵。面对军容严整士气如虹的汉军,人数是汉军出战人马五倍的灰衣军却没有一点底气。灰衣军从集结到基本完成阵型的时候,汉军已经等待他们很久了。二十个刀子切出来一样的方阵,在视觉上和心里上都给了灰衣军巨大的压力。
可以说对待灰衣军这样的敌人,还没有到让刘凌足够重视的地步。
他之所以等着灰衣军列阵完毕,在外人看来或许是他轻敌,看不起灰衣军。但刘凌想要的,则是真正彻底的将灰衣军打的一蹶不振!给你时间列阵,给你时间准备,然后以雷霆之威击败你,你还有什么勇气再次面对汉军的威武?
修罗营从进入大周后一次战役都没有参加,上次在大商河畔以两千骑兵击败黑旗军两万人马,也不是修罗营的骑兵参战,而仅仅是神战营的两千轻甲骑兵而已。灰衣军和黑旗军虽然人数众多,但战斗力,不堪一击。
两个亲兵抬着一张宽大舒适的座椅放在中军,刘凌就斜靠在这座椅里舒舒服服的坐着。
“花翎,给你神战营三千骑兵,击破灰衣军中军。”
刘凌淡淡的说道,但语气毋庸置疑,带着强者才有的绝对的自信。被刘凌带来观战的左祤卫大将军郑超知道汉军的战力,虽然惊讶于刘凌的自信但好歹还算镇定。而才投降过来的周平则彻底有些傻眼了,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三千骑兵能打败十万大军?
“属下遵命!”
在周平震惊的视线中,花翎领命,然后点起三千精骑,缓缓的朝着二里外的灰衣军压了过去。这是三千装备精良的轻骑兵,虽然他们身上没有修罗营骑兵的重甲,只穿着皮甲,但这三千人,如果厚重的黑云一样带着巨大的压力朝着灰衣军压了过去。
三千骑兵,保持着一个稳定增长的速度,甚至骑兵们控制着战马的步伐都几乎一致。一千米的距离逐步被拉进,每一个灰衣军士兵都紧张的握紧了手里简陋的兵器。虽然敌人只有三千人杀来,但是那种来自于心灵的震颤并不是他们能控制的。这些年灰衣军在绿林中可以说无往而不利,但是每一次面对朝廷的正规军队无一胜绩。就算他们人再多,也抵挡不住官军势如破竹的攻势。对于朝廷的正规军队,每个人心里都或多或少有着不能磨灭的恐惧。不管这官军是大周的,还是大汉的。
踏着战鼓节拍的骑兵,如滔滔大河,如乌云卷日。
“别慌!都别慌!他们也是人,也是娘生爹养的,跟你们没有区别!看清楚,都是轻甲骑兵,一轮齐射就能干翻他们一半人!弓箭手!弓箭手往前压别他妈的往后缩!”
负责指挥的首领们扯着脖子大喊,用平日的威严来压制士兵们心中的恐惧。他们不断的用粗鲁的话来贬低汉军的战斗力,从而激发自己麾下士兵们的士气。三排弓箭手足有上千人被指挥着走到大阵的最前面,他们虽然脸色同样不好看,但心里的压力却要小一些。他们是弓箭手,当完成任务后就会后撤接受自己袍泽们的保护,他们不需要跟敌人肉搏,这是他们最大的幸福。
“孙芳忠,等汉军的骑兵冲过来之后,你带你部下的骑兵绕到汉军后面去,把汉军包夹起来,争取一口气灭了这几千汉军骑兵,让刘凌那厮看看咱们灰衣军的威风!若是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还以为老子和萧破军一样的怂孬!”
“恩王,汉骑精锐,非我骑兵可以力敌啊。”
“老子……孤是让你绕到汉骑后面去围堵,又不是让你正面和他对战!”
“可是,恩王,若是汉军再派人马救援骑兵,我麾下的骑兵就会被汉军包夹了!”
“孙芳忠!你是想找死嘛!”
徐胜治心里正怒着呢,见孙芳忠推诿不肯出战更是生气。拥兵两万的周平反了,自己最信任的吴浩被人割了脑袋,现在还挂在解州城头上示众。若不是因为吴浩的死,他也不会如此震怒,竟然号令全军与汉军野战。别人不知道他为何那般的信任吴浩,这其中的悲伤愤怒只有他自己默默承受了。吴浩,是他的私生子。
本来就不能给吴浩一个正经的名分,自己称王之后,大儿子徐福朗被自己封了代王,二儿子徐福增封了秦王,偏偏这个当初自己还是大少爷时候抢占了一个丫鬟生出来的老三,自己没有办法给他什么地位。而长子徐福朗是个懦弱不堪重用的人,这次出战被他留在了蒲州守城。次子徐福增则是一个游手好闲只知道欺男霸女的混混,同样不堪重用,偏偏是私生子吴浩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无法给吴浩封王,只能给他信任。
吴浩是知道自己身份的,所以太久的压抑和愤怒促成了他变态冷血的性子。徐胜治知道自己这个小儿子杀孽太重,但是因为愧疚,他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其随意折腾。
现在,这个自己寄予厚望的小儿子被周平杀了,他如何能不心伤悲愤?三年前,吴浩千里迢迢满怀希望的来寻找自己生父的时候,眼睛里那份期待和欣喜,徐胜治现在依然历历在目。
“今日攻不下解州,抢不回吴浩将军的头颅,我先阵斩了你!”
徐胜治以马鞭指着孙芳忠怒吼道。
孙芳忠不敢再说什么,只好领命。带着自己辛辛苦苦拼凑出来的四千多骑兵严阵以待,只等汉军冲阵之后,他便带兵迂回到汉军背后。
四百步,汉骑开始提速,轰隆隆的马蹄踏地声直接传进了灰衣军每一个士兵的脑海里,与他们的心跳形成了共振。
三百步,二百步,汉骑已经将速度提到最快!
一百五十步,灰衣军的弓箭手指挥将军大声下令放箭。
箭雨点一样射了出去,密密麻麻的羽箭甚至遮挡住了一小片天空。花翎将马槊一指,汉骑刷的一下子左右分开,如同一朵绽放的巨大莲花,洪流一样往两边分开。如同打开了一扇门,将门后面的风景呈现在灰衣军士兵们的眼睛里。
门后面不是景色怡人的妙境,而是充满了血腥气的修罗地狱。
灰衣军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数千骑兵上,谁也不曾注意到,汉军大阵中什么时候多出来无数架抛石车,当三千骑兵加速的时候,五千步兵借助骑兵带起来的巨大烟尘,驱赶着驽马拉着投石车已经接近到灰衣军不足四百米的地方!而投石车上已经装填的,却不是整块整块的巨石,而是一个个石磨大小的捆绑的结结实实的火药包。
这是刘凌第一次将火药大规模的运用在战场上,之所以选择以灰衣军当做试剑石,一来是为了立威,震慑那些自以为是的绿林义军。二,是为了对付精锐的大周永兴军而练兵。
火药并不难造出来,刘凌脑海里有这个知识。他在绛州休战这三个多月看似无所事事,其实暗中生产了大量的火药。这些火药,都被他制成了制作简单的炸药包。
三千汉军骑兵兜了一个圆弧后往左右闪开,骑兵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分流一样,在灰衣军阵前开门,然后骑兵迅速的折返了回去。
在之后,那数十架投石车开始咆哮。
第一波数十个磨盘大小的炸药包被投石车猛地弹射了出来,那些形状怪异的炸药包在灰衣军士兵们的视线里缓缓的落了下来。经过计算,炸药包的引线长度刚好在飞行四百米的距离后燃烧完,于是,天空中降下了数十颗巨雷!
轰!
轰!
轰!
虽然抛石车没有足够的精确度,不能将炸药包准确的送到既定目标,但是,灰衣军足够多,足够密集,负责操作抛石车的汉军士兵根本不需要去瞄准。虽然有几个炸药包没有飞行出去四百米的距离就落地了,但这并不影响这种威力巨大的火器带给灰衣军的震撼和伤害。每一个炸药包中掺杂了大量的铁钉,这样残忍无情的武器给了灰衣军难以抵抗的杀戮!
数十声巨响过后,黑已经最前面那几排防御力最低的弓箭手,几乎被放到了一半!大部分都没有死去,而是被四处乱飞的铁钉击伤。额头上,腮帮,眼睛里,脖子上,胸口,到处都是深深的炸进去的铁钉。上千名弓箭手哀嚎着满地打滚,凄厉的嚎叫声钻进了每一个人的心里。
还没等灰衣军做出什么反应,校正好距离的汉军抛石车,第二次抛射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