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打草惊蛇
赵二被岳麒麟一声赵将军叫的顿住了脚步,仔细打量了一下迎面走过来的官员。
“莫不是岳麒麟,岳大哥?”
赵二问道。
岳麒麟眼神顿时一亮,他大笑着走过去一把抓着赵二的手臂说道:“哈哈,果然是赵将军!亏你还认得我老岳,咱们可有两年没见了吧。”
赵二也笑道:“我道是谁这么威风,原来是你这个老家伙!”
他们二人在南方时候虽然算不上莫逆之交,但是从沙场上历练出来的友情又岂是酒肉朋友可比的。在军中的时候他们虽然不在一个营盘,不过几十场仗打下来彼此也算颇为熟悉。赵二在军中有小虎威将军之称,一身白衣白甲手中一杆镔铁枪,颇有几分虎威将军赵子龙的风范。
而岳麒麟人送绰号二郎神,一柄三尖两刃刀上下翻飞,战场之上确实也是少见敌手。不过论功夫来说,他自然是打不过赵二的。记得他们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因为有一次打了胜仗之后两队人都去抢后周军的粮草军械,自己人和自己人动起了手。岳麒麟在战场上向来敢打敢拼谁都不怕,对赵二也不服气,于是两个人当着上千军卒的面大打出手。
这一架打的酣畅淋漓,岳麒麟也被赵二揍的鼻青脸肿。不过岳麒麟却并没有记恨赵二,反而对赵二的功夫大加赞赏。自此之后,两个人也算是一对不打不相识的朋友。
“我这算什么威风?还是当初跟着大将军王……不对,现在应该说是忠亲王的时候爽快啊。杀场上你来我往刀光剑影,那才叫威风呢!”
岳麒麟拉着赵二的手臂感慨道。
赵二笑道:“八门巡查司的提督,呵呵,难道不比战场上厮杀要舒服?”
岳麒麟道:“舒服个屁!要不是因为忠亲王被关了天牢,我们兄弟在南方受尽了欺负,鬼才跑到这都城来做个鸟提督。”
赵二哈哈笑道:“你还是那张臭嘴,走,我带你去见忠亲王!”
“什么!”
岳麒麟手猛的松开赵二,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他的双手情不自禁的颤抖起来,结结巴巴的问道:“大将军……忠亲王他老人家在这里?”
赵二一把拉着他就走:“看你那个怂样子,还有点咱们凌家军的胆气吗?王爷就在前面,难道你不敢去拜见吗?”
岳麒麟手足无措道:“我是怕……怕王爷看不起咱老岳了。”
赵二边走边说道:“扯淡!咱们王爷是那样的人吗?”
岳麒麟一愣,随即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嘴巴说道:“看我这张破嘴,王爷义气深重,对咱们关爱有加,怎么会看不起我呢。”
这时刘凌正对花三郎说道:“劈了这囚车,里面这人我要带走。”
花三郎应了一声,快步走到囚车前面。两只手分别抓住囚车两边的木棍,一提丹田气,双臂一较力。
“开!”
那牢固厚重的囚车应声而开!
花三郎竟然硬生生的靠着双臂之力,将那囚车一下子拉散了开来。木棍稀里哗啦的散落,王小牛的身子也随即软到了下来。刘凌举步上前扶着王小牛,将他从囚车上抱了下来。伸手在王小牛手腕上搭了片刻,随即松了口气。
“末将岳麒麟,叩见忠亲王!”
岳麒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甲,然后恭敬挚诚的拜倒在地,以头触地。
“岳麒麟?”
刘凌将王小牛交给花三郎,走过去一把将岳麒麟拉起来,仔细看了看随即哈哈笑道:“我还道哪家的老爷来了,原来是你这老家伙!”
岳麒麟已经四十几岁,比刘凌要大上不少。刘凌叫他老家伙,岳麒麟不但不恼反而发自内心的高兴。他有些压制不住激荡的心情,这个在战场上厮杀无数次的勇武男人,居然眼眶中有泪花闪烁。这两年在太原,虽然就知道刘凌被关在天牢里。可是以他的身份根本就不准探视,他花了无数钱财打点上下都被拒之门外。而刘凌从天牢出来之后就雷厉风行的连续做了几件大事,更是晋升为亲王,乃是皇帝之下的第一人,他又不敢登门拜见了。
毕竟以他的身份,想要见刘凌一面还是很难的。
此刻听到刘凌居然还记得自己,对自己的称呼都没有变,他心里如何能不激动?北汉国再小,刘凌也是亲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而且已经两年多没有见过面了,刘凌还能一眼认出他,并且还是那么亲热,岳麒麟真的很感动。
“王爷……末将想您啊!”
岳麒麟情不自禁的抹了一把眼泪说道。
刘凌拉着他的手说道:“你在八门巡查司做提督,八门巡查司的衙门离我的王府走着也就一炷香的时间。想我随时都可以来看我嘛,不过你这老家伙可是一次都没有来过。”
岳麒麟道:“王爷,末将知道您忙,国事繁复,末将不敢贸然打扰您啊。”
刘凌道:“屁话,在都城当了两年的提督,怎么说话也开始拽文了?我记得你这老家伙张嘴闭嘴粗话都会往外冒的,当初在南方的时候敢跳着脚的指着孙玄道骂他是龟儿子王八蛋,敢在万军之中往来冲杀,怎么就不敢进我的王府?”
岳麒麟讪讪的笑了笑,刘凌所说的这些往事虽然才过去两三年,可是现在却感觉恍如隔世一般。
“我说岳麒麟,你带着八门巡查司的差役,这可是要来抓我的吗?”
刘凌扫了一眼岳麒麟身后那一群红衣的差役打趣道。
岳麒麟连忙垂首道:“末将如何敢对王爷无礼,只是有人报案说……说有上百黑衣人杀死刑部官差,劫走死囚犯,末将这才赶紧带人赶来的。”
刘凌一听顿时哭笑不得,这谣言传的也太畸形了。
他刚要说话,忽然前面街角处又是一阵骚乱。刘凌抬眼望去却见黑压压的一群骑兵冲了过来,刀出鞘枪突前,以攻击阵型朝着这边压了过来。这街道上拥挤着数以百计的老百姓,如果骑兵这么冲过来的话肯定会有数不清的百姓受伤。刘凌看了脸上微微变色,这领头的将领有些过分了!
“给我杀!不要走了歹人!”
远处骑兵中传出一声呼喊,随即数百骑兵呼啸一声朝着这边就冲了过来。看样子不仅不顾百姓的死活,连那些八门巡查司的差役都没有一点顾忌。全副铠甲的骑兵这么一冲的话,不知将会有多少人被践踏而死。
刘凌眼神一凛,脚下一挑将一根大腿粗细的木头挑了起来伸手抓住,身子转了一圈轮动起那跟木头猛的朝着领头的骑兵砸了过去!那跟木头旋转着带着一股风直奔那领头骑士而去,这一掷竟然将那木头掷出去几十米远正砸在那骑兵的胸口上!嘭的一声,那骑兵直接被木头从马背上砸了下来!
那骑兵落地,立刻就将骑兵冲击的势头阻拦了下来。为了避免践踏落地的骑兵,其他人纷纷避让结果连环相撞,不少骑兵都从马背上掉落了下来。
“岳麒麟!带你的人跟我过去!”
刘凌喝了一声,随即大步迎着那些骑兵走了过去。
岳麒麟见刘凌出手依然霸气凛然,眼神一亮,似乎又找回了当初在沙场的感觉,呼喝了一声带着八门巡查司的差役跟在刘凌身后就走了过去。那些差役跟在刘凌身后,也是一个个挺胸抬头气势不凡。
这时那些骑兵分开两边,一个没有穿戴盔甲的官员纵马上前而来。离着很远他就看到了刘凌,顿时脸色一变。他从马背上一跃而下,紧走几步撩袍跪倒在地。
“刑部尚书司马律叩见忠亲王。”
这人正是刑部尚书司马律,在朝中以为人刚正不阿铁面无私著称。这个人四十岁左右的年纪,白面无须,看上去斯斯文文但是却心如钢铁。这个人主掌刑部历来口碑极佳,从来没有什么负面的信息。刑部在他的治理下是六部中最为严肃的,而且其人清正廉洁,生活作风节俭严谨,同时还研制出了数十种刑具更是令人闻之胆寒,十足十的乃是一个张汤式的酷吏。
“司马律,你来的倒是很快啊。”
刘凌冷声问了一句。
司马律以头触地答道:“启禀王爷,下官接到八门巡查司提督岳大人的消息,不敢耽搁,立刻带了王爷派给刑部的京畿大营骑兵赶来。”
他抬起头看了看,也没有看到什么贼人随即问道:“下官得到消息说有蒙面贼人拦截囚车,打死刑部差役立刻就赶来了,想不到王爷您先来了一步,只是不知……那贼人何在?”
刘凌哈哈一笑,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你口中贼人,就站在你的面前!”
司马律闻言脸色大变,用力叩首道:“下官不敢,王爷功在千秋社稷,怎么会是贼人。”
刘凌冷声道:“司马律,你刑部办的案子很好啊!”
他一招手道:“花三郎,把王小牛带上来。”
花三郎立刻抱着还在昏迷中的王小牛快步走了过来,刘凌指着王小牛问司马律道:“司马律,你可认得此人?”
司马律跪在地上不敢起身,抬起头仔细看了王小牛却并不认识,于是如实回答道:“王爷,下官不认识此人。”
刘凌指着王小牛说道:“这个人名叫王小牛,乃是京畿大营的士兵,平定太子叛乱的时候乃是有功之人,可以说没有此人便难以平定叛乱。这个人对国家社稷是有大功劳的,怎么就被你刑部抓了去认定了成了乱党!?”
司马律闻言身子猛的一颤,再次叩首道:“下官罪该万死,乱党一案已经结了卷宗,这是最后一批论罪当斩的死囚。这批犯人下官并没有亲自过问,但其中如有疏漏之处下官也难辞其咎。”
刘凌冷声问道:“这些犯人是谁主审的?”
司马律答道:“是刑部主事范云主审,下官看过口供笔录见没有什么疑点于是下的批文。”
刘凌冷笑道:“范云?还真是做事犯晕!”
司马律道:“王爷,此事下官脱不了干系。但是还请王爷给下官一个机会,这王小牛若不是乱党,那其他死囚说不得也有无辜之人。请王爷给下官几天时间,下官必然彻查此事!”
刘凌倒是没有想到司马律会主动要求彻查此案,心里不由得有些疑惑起来。
第十七章 瞒天影卫
刘凌让司马律带着囚车回了刑部,除了王小牛之外所有囚犯都要重新核实身份,顺带着将那领头的骑兵百夫长贬为普通士兵,这百夫长一脸的郁闷,本以为又捡着大功劳一件,谁知道原来是个大火坑。
刘凌带了花三郎等人转身朝王府走回,岳麒麟将八门巡查司的差役遣回衙门心情激动的跟在刘凌身后。两年不见,刘凌要他一起去王府喝酒叙旧,这岳麒麟自然是百般愿意的。
老百姓见没有了热闹随即也就散了,这百姓都是一样的脾性。绝对不会因为挨了鞭子就没了好奇心,下次有热闹还是要去看的。即便鞭子棍子打在身上是真的疼,也是跟小鸡子一样记吃不记打。
刘凌走在前面,刚走出没多远忽然就听见一声叹息。随即有人用一种愤愤不平的语气说道:“本是一场大案,却变成了一处闹剧。都说忠亲王英明神武却也不过是个打草惊蛇的莽夫,倒是那司马律技高一筹啊。”
刘凌闻声脚步一顿随意的朝着说话的那人扫了一眼,见是街边一个落拓的文人仰天叹息。他随即笑了笑,示意要上去抓人的花三郎不要在意,轻笑着摇了摇头继续朝前走去。花三郎和赵二都盯着那落拓文人,恨不得上去将那人暴打一顿才解气。这两个人的眼神是何其的凌厉,难得是那落拓文人居然视而不见,依然自顾在那里唏嘘不已。
花三郎道:“王爷,这个人太无礼了,应该抓了治他个大不敬之罪。”
赵二也道:“这种穷酸文人就是欠打,自以为是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让人恼火。这种家伙连刀恐怕都提不起来,若是放在沙场之上只怕先被吓的尿了裤子,杀了也无妨!”
倒是平日里维护刘凌最急切的柳眉儿不急不躁,只是若有所思的回头看了那落拓文人一眼,两条柳眉一皱,轻声骂了句“笨蛋!”。她回头看那文人一眼,正巧那文人也在看她。见柳眉儿视线过来,那文人脸上一红竟然不敢再看。
刘凌摆了摆手笑道:“你们俩这么气愤,其实心里也和那文人一般的想法,是不?”
赵二和花三郎顿时脸上变色,赶紧说道:“王爷,我们不敢。”
刘凌哈哈一笑,率先走了出去。岳麒麟走在最后,见刘凌没有回头随即嘿嘿笑了笑注转身跑了。他一口气跑回去找到那个落拓的书生,那书生正从口袋里摸出两枚铜钱要买粥喝。他刚端起碗来放在嘴边,岳麒麟上去就是一巴掌抽在他的脑后!那书生被偷袭,身子一个踉跄连粥碗都洒了。
“何人无故打我?”
那书生回身问道。他还没看清是谁,岳麒麟上去就是一顿胖揍。把那书生打的是黑发飞散衣衫凌乱,脸上春光灿烂百花盛开,一只眼睛都被揍的肿起来老高,眼皮都抬不起来了。这人一边挨打还一边大声喊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动手不是君子,乃是小人!我乃谦谦君子,你这小人为何打我?”
岳麒麟一边揍一边说道:“君子你-妈,打的就是你这伪君子!”
那书生用双手护住头脸,听岳麒麟口中粗话连篇,心中怒火升起,他将双手放下对岳麒麟怒道:“你这人说话好没有道理!我妈怎么会是君子,她老人家乃是女子。且,我乃是正人君子,绝对不是你所说伪君子!”
岳麒麟禁不住扑哧一声笑了:“你妈是女子这个不假,她要不是女子你怎么生出来的。”
一边说,岳麒麟打的不过瘾,居然将那书生提了起来单手举起说道:“老子管你什么君子,你辱骂我家王爷就该打!”
他抬手劈头盖脸的就给了那书生几个嘴巴,把那书生一张脸打的更是锦上添花……
那书生叫道:“原来是那虚伪的忠亲王派你来打的,就因为我刚才出言讥讽于他?此人名气虽大不过是个莽夫,我骂了又何妨?”
岳麒麟被他气乐了,又是一个耳光抽过去说道:“不何妨不何妨,你骂你的,我打我的,咱俩谁也不吃亏!”
书生一边挨揍一边手指岳麒麟昂然道:“你这莽夫在我圣人门下面前,自然是讨不到丝毫的好处!”
岳麒麟一把将他摔在地上,在那书生手掌上使劲踩了一下。这一顿打心中的火气去了不少,岳麒麟嘿嘿笑了笑转身就走。那书生被踩了手,疼的嗷的一声叫道:“你怎么能踩我的手?我是文人要靠这手写字的,你踩坏了赔得起吗?”岳麒麟本来已经走出去了,听他这话气得又回来。
“踩你手是我不对,老子应该踩你嘴!”
岳麒麟大脚丫子抬起,一脚踩在那书生嘴上。
这一顿好打,那书生的衣衫几乎沾满了粥和尘土,脏的实在不像样。可是若是和他的脸比起来,他那一身儒袍倒也还算干净……
岳麒麟打完了人,一溜小跑追上刘凌等人。这时已经走到了王府门前,刘凌转身看见岳麒麟气喘吁吁跑过来问道:“老岳,你这是干吗去了?”岳麒麟心中有鬼,讪讪的笑着说道:“半路内急,我找了地方撒尿去了,王爷莫怪啊。”
他这话粗鲁,也忘记了柳眉儿还在一起。等柳眉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就连赵二和花三郎都对他另眼相看,岳麒麟这才醒悟了过来,一张脸臊的比猴子屁股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张嘴想解释,柳眉儿哼了一声当先进了府门只留下了一阵香风。
岳麒麟张了张嘴,见刘凌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他顿时低下了头。
“三郎,你把王小牛安顿一下,请个好的医生过来诊治一下。”
刘凌吩咐花三郎道,花三郎应了一声抱着王小牛先进了府门。刘凌说完之后对岳麒麟说道:“老岳,还有件事你跑一趟,把那个书生接到府里来,我有事问他。不要让人看见,从后门进来。”
“啊?”
岳麒麟愣住,一脸的诧异。
“怎么?很为难?”
刘凌问道。
岳麒麟一脸的苦瓜相,连忙摆手道:“不为难,不为难,王爷吩咐了我老岳照办,立刻就去办。”
他站在那里,心里百爪挠心。这要是让忠亲王看到那书生被自己揍成了孔雀开屏,自己可怎么解释啊。他还在那里犹豫,刘凌道:“还不去?”
岳麒麟连忙道:“去,去,王爷稍后。”
岳麒麟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心里合计着,不知道这太原城里有没有妙手回春的神医啊,要是有会法术的仙人就更好了。把那书生变回去完好无损,不然我可怎么交差啊!他一边跑一边郁闷,可是刘凌交代下来的事却又不敢耽误。
刘凌见他走了轻声笑了笑说道:“赵二,你陪花三郎一起去接医生,告诉那医生多带些跌打损伤的外伤药来。”
赵二应了一声追花三郎去了,他性子直爽倒也没有想到刘凌话里的意思。
刘凌举步走进府门,回到书房后坐了下来,原本还挂着笑意的脸随即严肃了下来,他眉头一皱,貌似随意的招了招手。
一道身影就好像凭空出现在刘凌书房里一样,也不知道他从什么地方出来的。这人一身黑衣打扮,面色白净,眼神冷静。
“赵大叩见王爷。”
这人正是伤愈之后就不见了踪迹的赵大,刘凌将他秘密找到之后一直藏在王府后院里养伤,对外面宣称赵大已经身死,这其中的深意只有刘凌和赵大两个人知晓,连赵二都不知道刘凌为什么要这么做,赵大也不曾告诉过他的弟弟。
“起来吧,身子好了吗?”
刘凌开口问道。
赵大弯着身子恭敬的说道:“已经完好了,谢王爷挂念。”
刘凌道:“这些日子也没什么地方用得上你,所以也一直没有问你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了。现在有个案子颇为复杂,正好把你的人拉出去历练一下。”
赵大道:“王爷,我已经从京畿大营和其他军队中选了二百人的好手,这些人对王爷都很忠诚,而且一身功夫也还算不错。我都是私下里秘密找到他们的,军队里并不知道这事。另外还从江湖中选拔了十几个人,这些人功夫了得,而且也靠得住。虽然刚刚聚集在一起彼此间还不够熟悉默契,但是这些人能力还是有的,王爷有什么事只管吩咐。”
刘凌点了点头说道:“兵贵精而不在多,二百人虽然不多但是应付现在太原城里的事情倒也足够。”
刘凌提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名字递给赵大道:“给我细查这几个人,不管什么方面,哪怕就是吃的什么饭去了几次厕所我都要知道,办得到吗?”
赵大双手接过那张纸看了看说道:“王爷是要彻查刑部?”
刘凌猛的抬眼看了看赵二,赵二顿时吓的心中一跳赶紧躬身说道:“属下知错了,王爷赎罪。”
刘凌站起来拍了拍赵大的肩膀说道:“赵大啊,你应该知道我把你雪藏起来的用意,也应该知道让你办的事对于我来说至关重要。现在朝局不稳,天下大乱,如果不掌握各方面最新的情报无疑就是瞎子聋子,只会被人牵着鼻子走。这件事交给你去做是因为我信得过你,既然你问了我就告诉你。”
刘凌顿了一下说道:“没错,我就是要彻查刑部!”
赵大跪倒在地俯首说道:“王爷,赵大知错了,以后赵大再犯我自己割了舌头。”
刘凌将赵大扶起来说道:“不必这样,赵大,你要记住。从我让你办这件事开始,你赵大就是刘凌的眼睛,耳朵。你对我来说就是身体的一部分,你知道吗?”
赵大道:“属下记得了,以后赵大就是王爷的眼睛耳朵,不管有什么风吹草动,赵大保证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刘凌拍了拍赵大说道:“既然把事情交给你,对于你的能力我是完全的相信。去吧,好好干。”
赵大弯腰一拜,拉开刘凌书房里的一个书架,钻进黑洞洞的暗道里消失不见。刘凌看着赵大离去,禁不住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心说汉朝的廷尉,明朝的锦衣卫遍布天下耳目众多,不管是市井还是朝中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们的眼线,今天我刘凌搞出来个影卫看看能不能盖过前两者的风头呢?
第十八章 神医救人
司马律回到刑部之后,先命人找来医生给那些死囚治疗伤势,然后让人把被打的好像烂泥一样的小舅子秦刚抬了上来。那秦刚本就娇生惯养从小到大就没挨过打,这次可被打的惨了。虽然没有再次疼昏过去,但是躺在一张门板低声哀嚎的样子让人看了实在凄惨。
司马律看了秦刚两眼,伸手在秦刚的嘴角擦了擦。自己这个小舅子他是了解的,平日里仗着自己的关系作威作福惯了。这次触怒了忠亲王只能说是咎由自取,倒也怪不得别人。他妻子极为贤惠,所以爱屋及乌他对秦刚也很疼爱。虽然他为人公正但是难免还是有一些私心,这秦刚只要不是太闹的过分了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疼吗?”
司马律轻声问道。
秦刚眼泪直流,声音沙哑的说道:“疼,姐夫,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司马律收回手,冷声说道:“放肆!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如今案子出了差池你犯在忠亲王手里,别说我只是刑部尚书一个三品的官,就是宰相也没有办法!这也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秦刚眼泪吧嗒的拉着司马律的手说道:“姐夫,这案子你是知道的,谁想到会遇到忠亲王啊,你可得救我啊。”
司马律脸色一变,看了左右一眼对秦刚怒斥道:“到了现在还在满嘴胡言乱语,早晚会被你惹出滔天大祸来,来人!把他给我押入大牢!”
司马律转身拂袖而去,只留下躺在门板上的秦刚不住哀嚎。
“姐夫!我知错了!你一定要救救我啊!”
两个抬着门板的差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互相看了看,都是不由得苦笑一声。秦刚躺在门板上只是不住的哀嚎,叫着司马律让他救自己一命。司马律走出了一段,回身冷冷的说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你们俩愣着什么,还不把这个罪犯押入大牢?!”
那两个差役知道尚书大人动了真怒,也不敢再做停留,抬着门板转身朝着大牢的方向走去,那秦刚仍躺在门板上不住的哭求。司马律看着差役抬着秦刚离开,不由得深深的叹了口气。想起自家那个贤惠妻子,不由得苦恼该如何说与她知道。
这个时候,在皇宫禁城的勤勉殿里,一个一身黑衣的人跪在孝帝刘卓的身前。这个人蒙着脸,一身黑衣,恭敬的跪在地上以头触地,正在接受刘卓的询问。
“你是说老九把一个死囚带回自己王府里了?”
刘卓放下手里的一份奏折,微微皱着眉头问道。
那黑衣人恭敬的回答道:“是的,陛下。忠亲王带着柳眉儿,赵二和花三郎应该是随意闲逛,看忠亲王购买了一件玉雕的冰糖葫芦应该是在给太子殿下的生辰选礼物。正巧遇见刑部主事押着死囚出城门问斩,其中一个叫王小牛的死囚是忠亲王的老部下。那死囚见了忠亲王大声呼救,忠亲王于是将刑部的囚车拦下。后来八门巡查司提督岳麒麟和刑部尚书司马律先后带着人赶到,司马律被忠亲王训斥了一顿之后带着那些死囚回了刑部。忠亲王带着王小牛回了王府,岳麒麟也跟着。”
孝帝点了点头说道:“岳麒麟是九弟的老部下了,跟他回王府叙旧也是情理之中。不过老九怎么会这么糊涂?先是当街训斥司马律,又将王小牛带回王府,此事不妥啊。”
他停顿了一下说道:“关于我九弟还有别的事吗?”
那黑衣人道:“忠亲王回府的途中,有个落魄的书生讥讽忠亲王名气虽大却不过是个莽夫。忠亲王一笑置之,并没有问罪。不过……”
黑衣人整理了一下措辞说道:“不过,八门巡查司的岳麒麟提督偷偷跑了回去,把那落拓书生狠狠的打了一顿。”
孝帝呵呵一笑说道:“岳麒麟为人粗放,这一顿打倒也还在情理之中。那书生怎么讥讽老九的?”
黑衣人道:“他说本来是一场惊天大案,现在却变成了一处闹剧。都说忠亲王英明神武却也不过是个打草惊蛇的莽夫,倒是那司马律技高一筹啊。”
这黑衣人记忆力倒是惊人,原文背诵出来一字不差。
孝帝楞了一下道:“这书生倒也是个有见识的人,不过却是个笨蛋。”
皇帝对那书生的评语,竟然与柳眉儿对那书生的评语一字不差。
黑衣人没有说话,他跪在那里身子稍微有些佝偻。他虽然蒙着面,但是从额头的皱纹还有两鬓斑白的头发来看,应该年纪已经不小了。不过这个人的眼睛格外的明亮,似乎什么事都瞒不住这一双眸子一般。
孝帝沉默了一会儿道:“那个王小牛……你去处理了吧。”
黑衣人叩了一个头,应了一声随即站起来躬着身子退了出去。他从偏门出了勤勉殿,只一个恍惚就消失不见。不说别的,单单这一手轻功的本事足以傲视江湖。不远处站着的两名大内侍卫,丝毫都没有察觉有个人在他们身后一闪即逝。
等那黑衣人走后,孝帝刘卓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天下不太平,吏治也让人不安心,可是这根本,暂时还不能触动啊。”
他一声长叹,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他随手拿起一块手帕擦了擦嘴,低头看了看手帕上居然有星星点点的血迹!刘卓看见手帕上的血脸色一变,随即苦笑了一声。他呆坐了片刻,将那块手帕用火折子烧了。拿起桌子上的奏折,再次批阅了起来。
孝帝刘卓勤勉到了极处,每日里睡眠几乎都不超过两个时辰。有时候更是彻夜不眠批阅奏章,他临危登基,国家内忧外患,如何能放心的下来。且不说北汉十二州都在闹饥荒,灾民遍地。就说再过不足一个月北面大辽国来催贡的使臣就要到了,这次辽国皇帝耶律雄机把岁贡整整提高了一倍,如今国库空虚如何应付还没有想好。
再说西面,西夏和吐蕃都是虎视眈眈。吐蕃毕竟离着较远还不是什么大患,但是那西夏拥兵不下五十万,随时都能将北汉灭国!南方的后周虽然皇帝郭威病重,但是其子郭超为人冷酷果断,一旦继位只怕为了安定后周民心立刻就会对北汉兴兵!
这些事情都烦着,若是朝廷里再乱起来,只怕……
他只盼着自己多辛苦一些,早日将北汉这些危机都一一化解。这皇帝本来他是没有想做的,可是既然已经登上了皇位,就必须要尽一个皇帝的责任!
“老九……”
孝帝看着手里的奏折,却有些心不在焉。
“我这样做,你不会怪我吧。”
他幽幽的叹道,一脸的苦楚。
花三郎请来的医生在太原城有着神医之称,虽然名号多与事实不符,但是此人据说乃是吴夲神医的弟子,想来医术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这吴夲乃是当世赫赫有名的神医,被百姓尊称为吴真人,花桥公。医德如佛,医术如仙,以济人救物为念,而义不取分文。漳、泉二地瘟疫流行,民不聊生,田地荒芜,他不顾自身安危,率领徒弟,采药炼丹,活人无数。
这个吴夲神医刘凌是听说过的,在前世他就对这个人极为的敬佩。吴夲,在后世更是被尊称为大道公,保生大帝。一生就是一部传奇。
花三郎请来的这医生名叫李东昌,乃是神医吴夲最小的一个弟子。这人年纪已经五十岁上下,穿一身麻布衣袍,头发在脑袋上挽了一个发髻,用一根翠玉的簪子的别了。三缕长髯飘动,一双眸子带着精神,大袖飘飘间颇有几分仙人摸样。花三郎在前面引路,李东昌乃是仁心的医生,听说有人重伤脚下步伐走的很快。
花三郎在前面走着,刚一走进王府大门,忽然一人闪出来一把将那李神医拉进了门房里,这突然出现的人速度很快,花三郎竟然都没有看清。李神医正快步走着,冷不丁的被人拉住一时间连点反应都没有。其实要说起来,李东昌跟着保生大帝学艺十几年,不但医术颇得精髓,一身功夫也是登堂入室。寻常五六个大汉根本就近不了他的身,只是这突然之间被人拉住手腕,而且那人手上力度奇大,李东昌就好像个孩童一样被那人拽进了房门。
等李神医反应过来之后,那人却已经松了手。李神医双手护在胸前,错后一步仔细看了看。就看见一个浓眉大眼相貌威武的大汉,一脸谄媚的看着他傻笑。
“在下岳麒麟,李神医好,在下这厢有礼了。”
花三郎也追了进来,一见是岳麒麟不由诧异道:“老岳,怎么是你?”
李神医被岳麒麟搞的一愣,见他一身官服,虽然相貌凶恶却不像有什么恶意,再加上花三郎也认识此人,于是放下护在胸前的双手问道:“这位大人,可是有什么事吗?”
“那个……李神医啊,您身为医者当怀济天下,救死扶伤对吧?”
岳麒麟嘿嘿笑道,一脸十足的小人相。
“这是自然,不然还有什么面目自称医者?”
李神医说道。
岳麒麟立刻眉开眼笑,上前一把拉着李神医说道:“这就好,这就好,李神医啊,我乃是八门巡查司的提督,也是忠亲王他老人家的老部下了。我来王府的半路正好看见一群歹人围着一个书生不住的殴打,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赶走了那些歹人,只是那书生被人打的已经奄奄一息,我把人带回了王府,这不正巧赶上神医您来了嘛,您赶紧给那书生治疗一下吧,不然我怕万一出了人命可就坏了。”
李神医立刻道:“忠亲王门下果然都是忠义仁慈之辈,那伤者在哪里?快带我去看。”
岳麒麟连忙道:“就在这里。”
他转身拎起来一个麻袋,解开麻袋口往外一倒。咣铛一声,一个衣衫偻烂的人从口袋里掉了出来……
第十九章 一身死气
麻袋里掉出来的人把李神医吓了老大一跳,他下意识的看过去,居然第一眼看不出这人是男是女。
“那个,岳大人?这人为何化了如此浓重的彩妆?难道是个妇人不成?”
李神医问道。
岳麒麟讪讪笑了笑道:“不是彩妆,乃是被那些恶人打的。”
这时那倒霉的书生也悠悠转醒过来,本来一开始他还在口袋里破口大骂的,后来被岳麒麟扛在肩膀上一路疾奔,也不知道是岳麒麟故意还是忽略了他的存在,他在口袋里只觉得不停的撞墙,到后来连话都喊不出了。
他心里不住的咒骂,这忠亲王刘凌果然不是个好人,表面上对自己的讥讽不闻不问故作大度,暗地里先是派人将自己好一顿打,居然还不算完,又派人用这麻袋将自己装了起来也不知要弄去做什么。难不成是想找个隐秘的地方害了自己的性命?那可如何是好啊。
这书生名叫周延公,老家是杭州人,饱读诗书却屡试不中。其实这也怪不得他,想在这样的乱世当中考取个功名,可不是太平盛世那样公平。有钱递给主考官你就是内定的生员,没钱的话,就三个字,滚蛋去。
这周延公一没钱,二没势,虽然文章做的不错,直指当前朝政的弊端,字字珠玑。奈何没钱孝敬考官,再次落榜。倒是一个杀猪的胖子孝敬给了考官白花花五百两银子,一字没写交了张白卷居然高中了。而最让周延公不能忍受的是,自己的卷子竟然不知道怎么就成了那杀猪汉子写的了。
那卷头上原本工工整整的周延公三个字,居然变成了屠户的名字王涂糊。周延公自然是不服气的,他一怒跑去阅卷的地方大闹,结果被人乱棍打了出来,还给安了一个扰乱冲击学政院府的罪名,永世不得录用。
这给了周延公巨大的打击,他心如死灰之际远走他乡,变卖了死去爹娘留给他的三间旧房,带着不多的银子一路向北游历,两天前到了这太原城身上的银子几乎用光了,每日里只能喝两碗稀粥节省钱财。
本来今天早晨就没有吃饭,一直挨到了下午才实在忍不住买了碗粥喝,却被岳麒麟一拳头打没了。
此时挨了一顿打,在加上东撞西撞,身子更是虚弱不堪。
岳麒麟将他扶起来之后讪讪的问李神医道:“就这个人,神医你看还有的救吗?”
李神医医心仁德,见周延公伤的流光溢彩赶紧过去检查了一番。那周延公此时迷迷糊糊的,只知道有人在不停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他还道是刘凌派人要杀他了,冷不丁爆发出来一股巨大的力度,使劲一把将李神医推了出去。
花三郎一把扶着李神医,怒道:“你这书生好没有道理,我们好心救你,你怎么伤人!”
周延公眼皮肿起来老高视线模糊,脑子里更模糊,只道是有人要杀他,那管得了那么多。一边胡乱的踢打,一边狂叫道:“刘凌小儿!我周延公乃是满腹诗书的文人,你这小人安敢杀我!我就是死后做了鬼,也要拉你下地狱!”
这话一喊出来,真把众人吓着了。
这得多大的深仇大恨啊。
花三郎听周延公这样辱骂刘凌,眼神中一种阴冷一闪即逝。他刚要上前发怒,岳麒麟陪着笑脸窜过来拦住了他。岳麒麟一回手按住周延公的嘴巴不再让他胡言乱语,一只手拦着花三郎说道:“这家伙被打迷糊了,胡乱骂人的。”
花三郎道:“那也不行!王爷跟他无冤无仇,这小民居然敢如此辱骂!”
岳麒麟道:“别别别,你跟一个混蛋计较……啊!啊!啊!”
他话最后连着喊了三个啊,歇斯底里。花三郎楞了一下,探头一看却是那书生一口咬住了岳麒麟的手……
岳麒麟心里有鬼,正要拦着花三郎不让他仔细看,谁承想他按住周延公嘴巴上的手居然被那家伙一口咬住了。那周延公此时眯着眼睛也看清了,面前这人就是打他的那个恶人,这一口咬的极其厚道毫无保留,很快就有血迹浮现出来。
李神医见那书生爆起伤人,也没弄明白怎么回事,见岳麒麟被书生一口咬着手鲜血直流,他一个箭步窜过去捏着周延公的耳朵使劲一拧。周延公耳朵吃痛,一张嘴就松开了岳麒麟的手掌。
这之前岳麒麟自己怎么弄周延公都不松口,见李神医一拧耳朵就让那书生松了口,连忙感激道:“多谢神医相救,您真是好医术啊,这么一扭他耳朵就松口了,我就想不到这一招的。”
李神医脸色一红道:“都是拙荆的本事……都是拙荆的本事……”
花三郎上去将周延公制服,三下五除二按在地上。周延公不停的挣扎,却又怎么撼动得了花三郎两臂之力。
花三郎问道:“李大夫,这人疯了,有什么办法制止他?”
李神医点了点头,自褡裢里取了一包银针,抽出细长细长的一根看了看对花三郎说道:“按住他!”
花三郎使劲一按,那周延公就再也动弹不了了。李神医蹲下来伸手摸了摸,确定了穴位之后一针就扎了下去,随着他的手指捻动,周延公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正在这时,不知道刘凌是不是听到什么动静走了过来。站在房门口问道:“出了什么事?”
花三郎刚要说话,岳麒麟连忙抢先说道:“没事没事。”
刘凌扫了一眼,见地上躺着一个衣衫偻烂的人,随即嘴角一挑。
“岳麒麟,我让你去请人,可把人请来了?”
岳麒麟顿时窘迫起来,他一个大老粗,居然搓着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他本想拦住李神医给那书生救治一下的,在他的印象里,既然是神医,想来把那书生恢复到完好无损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谁想到人还没来得及救,倒把刘凌给引来了。这要是让刘凌看到那书生的惨样,只怕自己得吃不了兜着走。
花三郎指引道:“李大夫,这是我们王爷。”
李东昌一听面前这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忠亲王,赶紧撩袍跪倒:“草民李东昌,拜见忠亲王。”
这李东昌的名号刘凌也是听过的,微笑着伸出手将李东昌扶起来说道:“快快请起,神医悬壶济世本王也是极为敬佩的。尊师吴道长更是本王敬仰之人,你们师徒都是高风亮节的世外高人啊”
李东昌连忙道:“王爷太过誉了。”
刘凌笑了笑又问了两句关于吴夲神医的事,随即转身对岳麒麟道:“地下这人是谁?”
岳麒麟错了两步挡在周延公身前,嘿嘿的笑道:“不是谁,这人不过是属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救下来的一个叫花子,正好遇到李神医我想让他给医治一下。”
“哦?”
刘凌抬眼扫了岳麒麟一眼,后者赶紧低下头去。
“两年不见,你的善心倒是增长了不少啊。”
刘凌慢慢的转到岳麒麟身后说道。
岳麒麟低着头说道:“那是那是,以前王爷不是总教导属下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路见不平自然要相助的,况且……况且还不用拔刀……”
刘凌站在岳麒麟身后,伸出手拍了拍岳麒麟的肩膀轻笑着说道:“嗯,不错,有长进。”
岳麒麟弯着身子道:“都是王爷栽培。”
冷不丁的,刘凌贴着岳麒麟的耳朵喊了一句:“岳麒麟!你好大的胆子!”
这一声大喊,把岳麒麟三魂七魄都吓的出了窍。下意识的,岳麒麟扑腾一声就跪了下来。
“王爷赎罪!”
“哼!”
刘凌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会岳麒麟。低下身子查看周延公的伤势,一看之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好个岳麒麟,这下手也太狠了。
不过刘凌气愤倒不是因为岳麒麟动手打了人,而是因为岳麒麟没有实话实说。身为属下,见到有人骂自己的主子而动手打人,这不算什么。刘凌知道岳麒麟不是那种为虎作伥的狗腿子。那个书生也该打,这顿打不冤枉。
刘凌回身看了李东昌一眼,刚要出言询问,李东昌先说道:“王爷,这个人的伤势我已经检查过了,都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我开一副方子调养几天就好了。”
刘凌点了点头说道:“三郎,先把这位先生安顿一下。”
然后他对李东昌说道:“李神医,还有一位病人需要您去医治,这边请。”
刘凌亲自领路,这倒让李东昌有些受宠若惊。北汉国再弱小,刘凌亲王的身份在那摆着也不是唬人的。一个堂堂的亲王亲自领路,这让李东昌心里如何不有着那么点激动呢。刘凌在北汉国可是声名显赫的,乃是一个国家的支柱。
虽然李东昌跟随吴夲东奔西走的救世济人,也结识了不少达官贵人。因为吴夲的名气和医德,几乎所有的人都是以礼相待。可是如刘凌这般,身为亲王亲自领路的举动还是第一次遇到。
李东昌正感慨着,刘凌领着他已经到了一间客房的门外。刘凌道:“李神医,病人就在里面,请。”
说完当先推门走了进去,李东昌不敢怠慢也跟了进去。屋子里的光线不是很好,李东昌进去时候眨了两下眼这才适应了过来。顺着刘凌的指点,李东昌一眼就看到了一个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人!
这个人,已经一身的死气!
第二十章 家法的妙用
“怎么样?还有的救吗?”
刘凌轻声问道。
李东昌皱着眉头,仔仔细细的检查王小牛的伤势。真不知道刑部那些差役的心是不是肉长的,怎么会下手这么黑!王小牛从头到脚几乎就找不到一块完整的皮肤,全身上下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口!
这些伤口触目惊心,有烫伤,烧伤,割伤,刺伤,几乎所有伤势的种类在他身上都全部都存在。有的伤口血肉向外翻着,露出已经乌黑色的腐烂。有的伤口外表上看起来不是很大,但是伤口里面的肌肉都已经坏死了。有的伤口是很大一片,肉皮都被撕了下来。
李东昌紧紧的皱着眉头,他先是叹了口气,随即摇了摇头说道:“回忠亲王,这个人的伤势已经严重到濒死的地步。按照医学角度上来看,这个人受了这么重的伤到现在还活着,已经是个不小的奇迹了。”
他按住王小牛的脉搏仔细诊脉,随即说道:“脉象混乱不堪,五脏六腑都受了伤,真不知道这个人是靠着多么大的毅力坚持下来的,真乃是一条硬汉,令人钦佩啊。”
王小牛被救回来之后刘凌也没有仔细看过他的伤势,此时看到王小牛遍体鳞伤的样子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群刑部的家伙,也真下的去手!
刘凌的眸子里闪出一股怒火,刑部的人真的是太不像话了。今天他机缘巧合下救了一个王小牛,谁知道之前有多少个李小牛周小牛赵小牛屈死冤死在刑部大牢里,又有多少人无辜被斩。
“王爷,给我几天时间,我会会好好医治他的。但是……这个人的伤势太重,我没有把握将他治好。”
李东昌叹了口气说道:“唉……若是恩师在这里就好了,只是他老人家云游四海,此刻也不知在何处啊。”
刘凌道:“李神医还请尽心,这个人对我极为的重要。”
李东昌点了点头说道:“王爷放心,身为医生以救死扶伤为己任。即便王爷不说我也会尽心尽力救治他的,只是我实在不敢保证能将他救过来。”
刘凌叹了口气,随即迈步出了屋子。
这王小牛是必须要救的,他是这个案子的关键人物。只要王小牛还活着,就是刑部徇私枉法瞒天过海这件大案的人证!周延公讥讽刘凌打草惊蛇,刘凌不过是付之一笑而已。他这个落魄书生又怎么能看破刘凌的内心?
走出屋子之后刘凌将赵二招来,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赵二点了点头随即快步出了王府。赵二出了王府大门之后左右看了看,像是扫视了一圈王府附近有没有什么可疑之人的样子。他似乎没有发现什么,随即朝皇宫的方向赶了过去。
在忠亲王府对面小路的拐角处,两个人鬼鬼祟祟的盯着赵二远去的背影。其中一个说道:“赶紧回去禀报大人,我继续盯着他。”另一个人点了点头,快步走了。留下的那人远远的坠在赵二身后,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赵二的背影。
赵二似乎很急迫的样子,脚步极快,一路上不断回头打量一下,似乎要去做什么隐秘的事情似的。跟在赵二后面的人一路上躲躲藏藏,这个人极其的小心,倒是也没被赵二发现。
两个人相隔差不多一百多米,都是小心翼翼。
后面的人眼看着赵二从皇宫后面送菜送水的小门走了进去,他藏在一堵墙后面露头看了看。确定赵二进了皇宫之后立刻就离开了,看他步履匆忙的样子似乎心情十分的急切。
这个人才消失在路口,赵二从皇宫的后门悄悄露头看了看,随即嘴角勾勒出一抹稍微有些得意的笑容。
一个御膳房的小太监看赵二站在门口,他认识这是忠亲王府里的红人。赶紧上来行礼呵呵的笑着打招呼:“赵将军,您怎么在这啊。”
赵二回头看了这小太监一眼,不认识。不过此时他心情大好,随手拍了拍那小太监的肩膀说道:“没事,随便转转。”
说完,他扭身就走了,搞的那个小太监莫名其妙。这忠亲王手下的将军跑到御膳房干吗来了?难不成朝廷整改,改到御膳房来了?
刘凌转身回了书房,坐下来之后看着墙壁上自己亲手所画的父母肖像怔怔出神。他上一世的时候不过是个卧床不起的病人,但是却有如海般深厚,如阳光般温暖的亲情在。这一世贵为皇子,又晋升为亲王,但是除了有限的一两人之外哪里能感觉到亲情的存在。
他盯着墙壁上父母的画像,不知不觉思想陷入了一片空白,只是在那里怔怔出神,似乎又回到了上一世躺在床上的时候。
这时,柳眉儿端着一碗莲子羹轻轻巧巧的走了进来。她一进门刚要行礼,就看见刘凌在愣神的样子。柳眉儿已经不止一次看到刘凌坐在墙壁上那画像下出神了,她也在好奇心的促使下问过刘凌墙壁上的画像是谁,刘凌只是笑着说这两个人是救苦救难的菩萨。柳眉儿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的菩萨,印象中的罗汉菩萨什么的,都有一头的癞蛤蟆疙瘩。
可是这两个人除了衣服款式怪异,发型怪异之外,真的都是慈眉善目,她每一次看到的时候心里都会有所触动。有些时候柳眉儿就想,如果菩萨真的就是这个样子,倒是比寺庙里那些个漫天神佛顺眼多了。
她本想先行礼的,可是看见刘凌在出神,她又不忍心打搅了刘凌此时的宁静,于是轻手轻脚的走到刘凌身后,将莲子羹放下之后乖巧的站在刘凌身后,她此时的眸子里都只有刘凌的背影,整个世界仿佛都被刘凌的身形占据了。
她就这么站在刘凌身后,柳眉儿的整个心思都在刘凌身上了。她从侧后面能看见刘凌紧皱的额头,似乎有什么心事一样。于是她的眉头也跟着纠结起来,似乎在感受着刘凌的心思一般。她多想伸出手去,轻轻的抚平刘凌眉宇间的阴霾。
刘凌似乎没有发现柳眉儿的到来,依然坐在那里怔怔出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柳眉儿第五次看莲子羹是否凉透了的时候,刚要回去热一热,就听见刘凌深深的叹了口气。
“不用去热了,肚子饿了。”
刘凌伸出手将柳眉儿端着的碗接了过来,随即喝了一大口。甘甜清凉,味道确实很好。柳眉儿的手艺越来越让人着迷了。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之前刘凌一句笑谈,柳眉儿也还不会钻进厨房里一门心思研究怎么将菜肴做的更为香甜。
记得在刘凌没入狱之前,一次开玩笑的时候说过一句话,柳眉儿听了就一直记在了心里。当时刘凌说的是,一个女人要想抓住一个出色的男人,首先要先抓住他的胃。这话柳眉儿当时没明白,过后仔细想了想才知道是什么意思。自此之后她对于烹制菜肴制作小点心这类的事情就上了心,凡事都追求完美。
“眉儿,你怕不怕我杀人?”
刘凌喝完了莲子羹,貌似随意却略显突兀的问了一句。
这话把柳眉儿吓了一跳,但是随即她的脸色就恢复了过来。她摇了摇头说道:“不怕!”认真且笃定。
“哦?”
刘凌转过身子,看着柳眉儿漂亮的眼睛笑问:“为什么?女孩子家不都是会怕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吗?”
柳眉儿认真的说道:“我不怕,是因为我知道王爷杀人,杀的都是坏人。把那些坏人杀了,好人才能过安生日子。”
她说这话的时候,不自觉的在袖子里紧紧的攥起了那一双小拳头。
刘凌哈哈大笑道:“好!说的好!佛说除恶也是行善,就是这个道理。”
柳眉儿被刘凌盯着看的有些脸红,刘凌夸奖她,她心里有着实的开心的不得了。此时的心里有些羞涩,也有几分甜蜜的小得意。
“来,帮我揉揉头。”
刘凌靠在椅子上说道。
柳眉儿应了一声,站在刘凌的身后抬起双手,一双犹如白玉羊脂般的柔荑轻轻按摩在刘凌的额头上,一刻前她想做的事,现在真的在做了。
柳眉儿的手修长细腻,按摩在刘凌的额头上柔若无骨。那苏苏麻麻的感觉让刘凌十分的享受,他闭上眼睛,渐渐的心里也平静了下来。
身在他这个位置,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
“王爷?要不要上床去休息一下?”
柳眉儿按摩了一会儿,看刘凌似乎有些疲倦于是轻声的问道。
刘凌眯着眼睛笑了笑,一本正经的问:“你要我上床去?”
一身鹅黄色衣裙的柳眉儿站在刘凌的身后,没听出刘凌这三个字里的暧昧意思。她从小就进了皇宫,后来又入了刘凌的王府,经的事情虽然多但毕竟还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哪里能想到刘凌此刻心里的龌龊念头。
从后面看上去,柳眉儿的身材极其的美好。肩头很窄但是不失圆润,背脊的线条很美。一段笔直白皙的脖子露在外面,如同羊脂玉一般。再往下看,她的腰身很细,按照现在的尺寸衡量的话,也就是一尺八左右。最为难得的是,如此纤细唯美的腰肢下面,还有一双浑圆挺翘的臀部。
理论上没经过人事的女子,一般来说不会有特别丰满的胸部和浑圆肥-润的臀部。只有经过男子的细心开发之后,这样诱人的曲线才会渐渐展露出来。而这柳眉儿显然就是一个异类,虽然她的胸部并不十分的丰满,但是那一双翘臀却是绝对的极品。
后来刘凌想过,难道是自己的家法促成了这份美好?
第二十一章 大同来的汉子
入夜之后刘凌又去探视了一下王小牛,李东昌没有走,就在安置王小牛的这个房间里住了下来,此刻正在指点刘凌府里的一个新来的丫鬟熬药。李东昌的医术是毋庸置疑的,神医吴夲在这个时代简直就是起死回生的代名词。
李东昌虽然是吴夲最小的一个徒弟,但也是最受吴夲喜爱的一个。这李东昌自虽然是关门弟子,但是年纪在吴夲六位弟子中却是最大的一个。这个人虽然算不得聪明绝顶,但是却有着一份决不放弃的坚定。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吴夲才会格外看重他。
新来的丫鬟叫做敏慧,是个才十三岁的小丫头。面相清秀,身材清瘦。这也是个命苦的小女孩,从大同那边跟着爹娘逃难来了太原。本来是到都城来投奔亲戚的,谁知道到了这里才知道早在两年前亲戚就已经举家东迁了。
敏慧的爹娘在来时的路上感染了瘟疫,也不知道为什么偏偏这小丫头命大没有得病。家里贫苦,到了太原没多久她爹娘就先后去世了。小敏慧在大街上自卖自身,想得些银钱埋葬爹娘。
正赶上柳眉儿出去给刘凌买檀香,刚巧看见敏慧这小丫头跪在那里摇摇欲坠的样子。柳眉儿是有菩萨心的女人,所以自作主张就把这小丫头买了下来。刘凌的王府里本来就只有三个小丫鬟,除了柳眉儿之外其他两个还是当初太子和四皇子派过来的。刘凌辅佐他二哥登基为帝之后,也没为难那两个小丫鬟,每人发了一笔银钱遣送回家了。
一来是可怜敏慧的身世,二来府里确实缺人手。柳眉儿知道刘凌必然不会反对的,再加上敏慧清秀乖巧的摸样,柳眉儿一看就想起了自己家里早夭的那个妹妹。
本来还有个城里的富户,叫做李万才的大商人想买这小丫头。但是碍于刘凌的身份,这个在太原百姓中名声显赫的大商贾也只能忍痛割爱了。不过他这显赫的名声可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从百姓给他取的外号就能猜到。李老鸨。
李万才在场,这样巴结忠亲王的机会怎么可能放过。他抢着付了银子,然后还雇了一辆马车将敏慧爹娘的尸体拉到城外,找了个风景不错的地方给葬了。只不过李万才却不知道,这样的小事柳眉儿又怎么会跟刘凌提起来呢。
他花了钱,结果刘凌根本就不知道他这个人。
敏慧,这个小丫头真的不辱没了她的名字。勤快而聪慧,从埋葬了爹娘之后的那天,就擦干了眼泪,认认真真勤勤恳恳的做她应该做的事。虽然她年纪很小,不过心思灵动手脚麻利,凡事举一反三,很快就适应了王府里的生活,刘凌对这个小丫头也十分的满意。
看见刘凌进门,正在弯着腰露出一截白皙水嫩腰身的敏慧赶紧行礼。李东昌只顾盯着砂锅里的药材,敏慧都跪下去了他才发现刘凌的到来。
刘凌让两个人起来,随即走到床边看了看王小牛。此时的王小牛还在昏迷之中,身上的外伤都已经包扎了起来。刘凌伸手摸了摸王小牛的额头,烫的厉害。
“怎么样?”
刘凌轻声问道。
李东昌道:“王爷,经过下午的诊治,我又仔细考虑了一下,觉得这个人应该还有救!”
“哦?”
刘凌眼睛一亮。
“几成的把握?”
刘凌问道。
李东昌沉吟了一会答道:“三成!”
这概率虽然不高,但是比之前李东昌所预料的还是要乐观不少。刘凌倒是也没强求什么,他知道以现在这个社会的医疗水平,李东昌能有三成的把握已经很难得了。
刘凌又询问了几句王小牛的伤势,李东昌一一作答。在刘凌和李东昌谈话的时候,敏慧乖巧的退到房门外面站着。这小丫头来了王府一段时间之后,原本土黄色的脸色也变的红润了一些。柳眉儿对她很好,加上再也不用忍饥挨饿,她的身体恢复的很快。
刘凌走出房门的时候,敏慧恭敬的磕头说道:“奴婢恭送王爷。”
刘凌止步,将敏慧拉起来柔声道:“以后在家里不必总是跪下,有什么需要的就跟你眉儿姐姐说。”
被刘凌搀扶起来,敏慧的脸上一红,显得十分的局促。在她的眼里,刘凌就是天一般的存在。亲王和她之间,有着巨大的难以逾越的等级鸿沟。
“眉儿姐姐说过,咱们是王爷的奴婢,就要有奴婢的样子,不能丢了王爷的脸面。”
她的声音一点也不像北方人,倒是有些南方水乡女子的糯柔。听起来软软的,十分的舒服。
刘凌想到她的身世,叹了口气随即往前迈步走了出去。这样的乱世,如敏慧这样的身世凄凉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而敏慧看着刘凌的背影,眼睛里都是炙热的崇敬。她总觉得,能进王府里衣食无忧,是上天可怜他。而在她眼里,刘凌就是这天。
走出几步之后,刘凌顿了一下转身对敏慧说道:“跟着李神医,眼里多看些事情,别怠慢了,凡事都仔细一些。”
敏慧道:“奴婢知道了。”
刘凌没有想到的是,他随意的一句话,却在以后收获了一份巨大到让他都惊喜无比的礼物。
回到书房之后,刘凌破天荒的没有书写奏折,而是拿起一本春秋读了起来。刘凌读书很杂,基本上只要是文字就能勾起他的阅读**。上一世的时候,躺在病床上无所事事,只有书,给他打开了一个又一个五彩缤纷的世界。将一副又一副精美的画卷展现在刘凌的面前,而这也是刘凌在这一世最大的依仗!
读书能让刘凌的心情平静下来,而这个时候的刘凌往往做到一心二用!别人看书入迷之后很难再考虑别的事情,而刘凌则不然,他能将书里面的内容一字不差的记下来,而在这同时居然还能分出一部分心神来考虑其他的事情!
这就好比一手画圆一手画方,却更难!
时间过的很快,柳眉儿带着敏慧过来给刘凌请安,府里的小厮抬着那个巨大的木桶也跟着走了进来。刘凌破天荒的没有让柳眉儿服侍着洗浴,而是询问了王小牛的情况之后就让她们先去睡了。柳眉儿心思灵动,知道刘凌也许是有什么事情要做于是乖巧的退了出去。
将近子时的时候,花三郎带着一队亲卫从刘凌的书房门口巡视经过。花三郎看了看昏黄灯火下,窗户上映照出来刘凌的身影。他的眼睛里是一种真挚的崇拜和担心,叹了口气,花三郎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话然后带着人离开了。
他说:“王爷实在是太累了。”
众人听了都是一阵感慨,大家都知道刘凌每天都要忙到深夜才会入睡。新皇登基,忠亲王是肱骨之臣,需要他的地方太多了。
花三郎带着人刚走出没多远,一道黑影轻烟一般飘落在刘凌书房门前不远处。这个人的动作轻灵无比,落地无声。不远处花三郎似乎心有所感,猛的回头看了一眼。那黑衣人将身形掩映在一棵矮树下面,花三郎看了看什么都没有发现。
其实花三郎带着一众亲卫此时离刘凌的书房并没有多远,也就是十米左右的样子。这个人显然是自恃轻功了得,一点也不忌惮花三郎和一队亲卫。而花三郎确实也丝毫都没有感觉到这个黑衣人的到来,他之所以回头查看完全是凭着一种意识。
且不说花三郎不但是在沙场上勇猛无敌,一身近战功夫也是十分的了得。就说刘凌王府里的亲卫,每一个都是从京畿大营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这些人都是经历过真正的生死杀伐,身手矫健沉稳冷静。
孝帝登基之后,为了保护刘凌特意下旨从京畿大营调集了二百名精锐拱卫忠亲王府的安危。并且从皇宫大内抽调了二十个大内高手,就布置在王府之中。而这个人,不但瞒过了花三郎带着的巡视亲卫,更是将今夜轮值的五个大内高手都瞒了过去。
孝帝没登基之前,就笼络了一批武林高手。登基之后这些武林高手就都接替了原来宫中的侍卫,这些人对孝帝忠心耿耿。
那黑影从矮树后面转过来,看了一眼花三郎离开的方向,又回头看了一眼窗户上映照出的刘凌的身影,嘴角勾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这个人没有蒙面,这是对自己修为的巨大自信!
走到书房门口,他刚迈步走上台阶,就听见刘凌在书房里轻轻的咳嗽了一声,然后低声说道:“进来吧。”
那黑衣人顿了一下,随即苦笑了一声。他推门走了进去,进门后忽然躬身跪倒,实实在在的磕了三个响头。
“属下季承云,叩见王爷!”
这人看着书房内门里的灯光,一双精光四射的眸子看向书房的眼神,和花三郎看刘凌在窗户上的影子的时候,其神态竟然完全一样!那是一种挚诚的火热的崇拜,一种发自肺腑的尊敬。
这人抬起头,露出一张沧桑的脸孔。这是一个看上去三十几岁的中年男人,身材奇瘦无比。他的脸是一种土黄的颜色,看上去有几分大病初愈的样子。颧骨高耸,双颊微微的凹陷,整张脸看上去病怏怏的,只有那一双眸子神采奕奕!
如果这个人出现在太原天牢的那条大街上,恐怕会有不少人认识他!
这个人,竟然就是孝帝还是政亲王的时候,带着人救刘凌出天牢那天,在大街上伸手乞讨的大同汉子!
第二十二章 擂山锤
季承云抬头看着刘凌苦笑道:“我能躲过王爷府里的侍卫,却还是躲不过王爷的慧眼如炬。”
刘凌边走边笑道:“憨货,还不是我知道你是绝对守时的?”
刘凌站起来走到季承云身前将他拉了起来,仔细打量了一下季承云的脸庞,语气诚挚的说了一句:“承云,辛苦你了。”
这话听在季承云的耳朵里,就如一股暖流融进了心田。他从七年前跟着刘凌,一直处在暗中保护刘凌的安危。此人是崆峒派的高手,一身功夫内外兼修,曾经在江湖上有个响亮的绰号名叫一枝独秀,手里一支判官笔舞动七十二路春风拂柳笔法,江湖上罕逢敌手。
七年前他北上游历,经过霸州的时候遇见了一件不平事。在霸州知州衙门的不远处,一伙歹人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此地属于大辽的势力范围,但是辽国对这里却并不在意。甚至这霸州的知州都不过是大辽南院大王的使者随手指点一个人当上的,而飞来横福当上这一州最高长官的人,竟然是个哑巴。
那知州门口站立的衙役,对于那伙歹人强抢民女之事竟然视而不见。一群百姓站在那里围观,同样一个出手相助的人都没有。那女孩儿哭的撕心裂肺,衣服的袖子都被那些歹人拉扯的破裂了,露出一截藕段般的手臂。那姑娘死命的挣扎,一个歹人上前就给了她几个沉重的耳光。
季承云是名门大派的传人,看到这令人愤怒的冷血一幕自然心中火起。他身手极好,也不用拔出兵器,只单手片刻间就将那五六个歹人打翻在地,那打人的匪徒更是被他一掌震碎了心脉当场就死了。
见出了人命,围观的百姓发一声喊就都飞也似的的散了。就连那个被救的姑娘都没有理会季承云,而是用一种看怪物似的眼神看了两眼季承云,随即大步飞奔了出去,那眼神似乎季承云比那些恶人还要凶狠似的。
季承云杀了人,他也没当回事。这乱世之中,行走江湖难免会杀几个恶人。而让他愤怒的是,那些之前还看戏一般的衙役,见他打翻了那一众恶人居然抽出腰刀就奔他杀了过来。也不给他辩解的机会,那些衙役一动手就下了杀手。
季承云不想杀官面上的人,只得抽身而退。谁想到那些歹人竟然是霸州一伙大马匪的人,这伙马匪势力极大,就连州府衙门都要看他们的脸色行事。季承云管了这次闲事,无疑捅翻一个巨大的马蜂窝。
一路上他不断被人伏击,暗杀,下毒等等,令人防不胜防。终于在胜芳地界上被那些马匪暗算,被一枝毒镖伤了手臂。这毒十分的厉害,只片刻他半边身子就麻木的没有了知觉。那些马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凶悍恶人,季承云知道一旦被他们擒拿了必然落得个死无全尸。
也仗着季承云修为高深,随身也带了一些解毒的药丸。他强撑着精神抢了一匹好马,一路南下仓皇逃命。
就这么硬挨着进入山东界面,后面的马匪依然还在紧追不舍。正好碰上刘凌送花三郎回花家庄后回归陕西,刘凌派骑兵一个冲击就将那些马匪杀散了。后来刘凌救下季承云之后,却对手下人说此人已经毒发身亡了。这一手和将赵大隐藏起来一摸一样,自此之后季承云就留在了刘凌的身边。
刘凌领兵这么多年,他又是一个杀伐果断的人。被抓入天牢之后又怎么可能没有一点自保的手段?
这季承云就带着这些年收服的武林高手和刘凌在军中的亲兵,一直隐藏在天牢大街上的难民之中。一旦刘凌有什么事,这些人立刻就会冲击天牢救人!
季承云说道:“辛苦什么,在外面反而自在一些。”
他虽然对刘凌行了大礼,但是这个武林侠客心里到底还是义气心重一些。在他的眼里,刘凌是他的主子,更是他的救命恩人,还是他的知己。
刘凌笑道:“还说不辛苦,看你都瘦成了什么样子。”
季承云呵呵笑了笑说道:“一直就这个样子,不过王爷,我若不是天生这副落魄样子,要想扮灾民确实还得下些苦功才行啊。”
刘凌笑着转身,从柜子里端出几盘糕点放在桌子上。季承云一看那些点心顿时眼睛就亮了,也不用刘凌让他,他一个跨步就迈了过去,坐在桌子旁边就是一顿大吃。这人看起来如此瘦削,谁能想到竟然有一个橡皮的肚子。几大盘子点心,没用几分钟就被他倒进了嘴里。这人吃东西真当得起狼吞虎咽四个字,片刻就就将柳眉儿给刘凌精心制作的点心吞了下去。
擦了擦嘴,季承云满足的笑了笑。
“行了,三天不吃东西也没什么问题了。”
刘凌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这么多天了,你们也该撤下来了。不光是你,弟兄们都辛苦了。”
他坐在季承云的对面说道:“这两年兄弟们都受苦了,刘凌心里都记得。”
季承云道:“王爷,兄弟们眼里您就是天。您不用感觉到愧疚,这是兄弟们应该做的事情。”
季承云带着的这批人,才是刘凌真正的亲信!在他入天牢两年的日子里,季承云带着这些兄弟们无怨无悔的守护在天牢外面。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的话,这些人就会如同一群下了山的猛虎一般杀入天牢。
“王爷,我觉得现在把兄弟们撤走还早了一些。如果我们一下子撤出来的话,灾民的数量就会下降不少,恐怕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吧,毕竟……毕竟皇上都不知道我们的存在。”
刘凌摆了摆手说道:“不能再等了,朝廷近期就会安置太原城里的灾民。一旦皇上的旨意下来,你们再想走都走不了了。还有,过一阵子我有一件大事需要你们去做。这件事唯有你们做我才放心,交给别人的话我心里不踏实。”
季承云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这样,我马上回去召集弟兄们撤出来。”
刘凌说道:“这样,一会儿我告诉你把兄弟们带到什么地方隐藏起来。今晚还有件事需要你做,我估计着今晚这忠亲王府里会很热闹呢。”
季承云不由得问道:“什么事?”
刘凌故作神秘道:“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今晚上会有很多高手来我这王府里。”
季承云是个急性子,被刘凌这么一说好奇心猛涨。
“难不成是有人吃了雄心豹子胆,想对王爷下手?”
刘凌摆手笑道:“这个倒还未必,不过肯定是要来杀人的。”
看季承云按耐不住的样子,刘凌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听刘凌说完,季承云的眼神猛的一凛。
“王爷放心,只要那些人胆敢潜入王府,我保证他们一个人也走不了!”
季承云说道。
刘凌轻笑道:“承云,你错了。”
季承云楞了一下问道:“王爷,您的意思是?”
“不能都杀了,也不能让那些人看出你是我刘凌府里的人。你可以,让他们以为你是皇宫里的人。”
刘凌微笑的时候,带着一点邪恶。
季承云想了想说道:“我一个人,就算换上大内侍卫的服侍,恐怕也不会有太大的作用吧?”
刘凌笑道:“难道你忘了擂山锤?”
听到擂山锤三个字,季承云猛的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刘凌又在季承云耳边低语了几句,季承云频频点头。眼看着子时就要过去,刘凌笑着说道:“我也该按时睡觉了,不然守在外面的那些人还不得等急了?咱们是主,人家是客,也该开门迎客了。”
季承云点了点头说道:“王爷放心,这件事我肯定办好。”
说完,季承云躬身退了出去。刘凌的书房里有一条暗道,赵大就是通过这条暗道向刘凌汇报的。季承云进了这条暗道,出口在刘凌王府后院墙壁外面。出口的地方是一颗枯死了一半的大树,谁也想不到这树其实是中空的。
季承云直接上了这棵大树,将身形隐藏在枝桠树叶中。他就好像一只猫头鹰,一双明亮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刘凌王府,只等着鼠辈露头。
过了大概二三十分钟的样子,从街道两边的房屋上闪现出了几道黑色的人影。这个时候正是人们入睡最深的时候,即便有什么轻微的响动也不会察觉。这几个人显然修为不凡,在房顶上飞纵跳跃,犹如一群下了山的灵猴。
在看到这几个人的一刹那,季承云的眸子瞬间就爆发出一阵寒芒!
这批一共七个人,看他们的身手季承云还真没放在眼里。这样的修为虽然在江湖中算得上高手,但是在他季承云眼里不过是几个三岁的孩童罢了。崆峒派虽然人丁一直不是很兴旺,一般都师徒单传,但是每一个人只要出世就必将成为一代大侠。
这七个人在刘凌王府不远处的房顶上聚集了一下,似乎是在布置如何下手。季承云也不着急,漆黑的夜色根本就丝毫影响不了他的视力。五分钟之后,这七个人纷纷跃下房顶,呈扇形朝着刘凌的王府奔了过来。
第一个黑衣人刚刚跃上刘凌王府的墙头,季承云觉得时机来临,他身子一动,就要出其不意从后面袭杀后面的几个黑衣人。
可是,就在他身形刚一动的时候,季承云猛的顿住,眸子里闪过一缕寒芒。他的目光盯着另一个方向,一个穿灰色长袍的身影只两三个起落就从百米外来到了近前。那灰衣人也发现了那七个黑衣人,似乎楞了一下。
灰衣人只是稍微诧异了一下,随即冷哼了一声,身形一展如同一只雄鹰般朝着那七个黑衣人扑了过去!
这灰衣人也不说话,直接就朝着领头的那个黑衣人下了杀手!
一招,嘭的一声闷响,那个黑衣人被一拳轰在胸口,竟然从墙头上直接飞出去十几米远!这一拳力度之大,可见一斑。
看这灰衣人出手一拳,季承云眼神猛的一凛,一个刚刚才提起的人便瞬间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大内侍卫统领,擂山锤张天斗!
第二十三章 你是怎么想的呢?
季承云只是片刻的愣神,那灰衣长袍的人已经连着毙掉了三个黑衣人!这灰衣长袍的人简直就是一尊杀神,出手极快,最前面的三个黑衣人连防御都没来得及就被一拳毙命!
后面的四个黑衣人步伐顿住,为首的黑衣人看着那灰衣长袍的人忽然喊道:“是擂山锤,我认的这拳法!”
他猛的一招手说道:“快走!”
这人说话间,已经朝着后面快速的退了出去。其他黑衣人显然也知道擂山锤这三个字代表着什么含义,根本就生不起反抗之心纷纷快速后退。
来人正是刘业在位时期的大内侍卫统领,擂山锤张天斗。这个人的拳法浑厚无比,一拳擂出当真能开碑裂石!这张天斗三十几岁就做了大内侍卫的统领,到现在已经二十年了。当初他深得刘业的信赖,对刘业忠心耿耿,孝帝登基之后,还特意安抚了一下这个二十年守护皇宫大内的功臣。
张天斗冷笑了一声道:“既然认出了我,你们还能走的了?”
这句话就好像死神的宣判,前面飞奔的黑衣人,竟然有一个被吓得踉跄了一下,险些栽倒在地。这四个黑衣人已经被擂山锤这三个字吓破了肝胆,此刻只顾着亡命飞奔。张天斗冷哼一声,身形一展,只一个起落就追上了最后面的黑衣人。一拳从上而下砸了下来,竟然带着一股闷雷般的声响!
那黑衣人眼见躲不过去了,咬紧牙关架起双臂迎了上去。只听咔嚓一声,张天斗竟然一拳将那黑衣人双臂齐齐砸断,那拳头威势丝毫不减,又重重的砸在黑衣人的头顶上!噗的一声,黑衣人的头颅就好像一个被砸碎的西瓜一样砰然碎裂!
季承云藏身在暗处,对张天斗的修为也是暗暗赞赏。眼看着四个黑衣人接连被张天斗追杀了三个,只剩最后一人还在疲于奔命,不过看样子跑不了多远也难逃一死。季承云想起刘凌的嘱咐,随即猛的从大树上扑了过去。
拦在张天斗的身前,季承云故意冷冷的对那黑衣人说道:“快滚,废物!”
那人本来以为必死无疑,此刻有人搭救简直就是天将横福。他也来不及多考虑,认定了是他主子派来的帮手,转身飞一般的逃了。
张天斗冷冷的看了一眼季承云说道:“你拦得住我?”
季承云沙哑着嗓子反问:“你过的去?”
张天斗身上还有任务,不想多耽搁了时间,也不多说话,一拳呼呼带着闷雷之响朝着季承云就砸了下来。季承云冷哼一声,随即出招接住。两个人修为相差不多,在小巷中打了个旗鼓相当。
这时,刘凌王府里的侍卫也闻声冲了过来。张天斗十几招都没有拿下眼前这个黑衣人,回头又见不少王府侍卫杀到。他只得叹了口气,连着攻了几招就抽身而退。季承云要做的已经做到,自然也不会阻拦他。
花三郎带着侍卫们朝着季承云就冲了过来,离着很远,花三郎就挥刀一指季承云怒吼道:“敢到忠亲王府造次,给我碎了他!”
花三郎此时是一肚子的火气,贼人都摸到王府围墙上了他居然都没有发现。更让他生气的是,皇宫里派来的那几个大内侍卫,今天晚上竟然好像都集体失明失聪了一样,也丝毫都没有察觉。
花三郎又怎么会知道,张天斗要来杀人,那些大内侍卫晚饭前就收到了消息,谁会傻乎乎的跑出来找死?
而此时,今夜轮值的五个大内侍卫也看出了不对。怎么会有三方人混战?这五个人不敢在装聋作哑,随着花三郎也冲了出来。
季承云轻笑一声,大袖一展就跃上了房顶,几个起落就消失不见了。
花三郎没有季承云那样的轻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遁走。他猛的将手里的钢刀甩在地上,砸出一连串的火花。
“我-操-你-妈!”
他猛的一转身,冷冷的在那五个大内侍卫的脸上扫了一边,狠厉的眼神让那几个大内侍卫都是心神一震,都不敢再看花三郎。
花三郎一声虎吼道:“来人!将这几个勾结贼人的王八蛋给我绑了!”
他怀疑这五个大内侍卫和那些准备潜入王府的杀手有关,涉及到刘凌的安危,他不可以不小心,又怎么能不怒?
那几个大内侍卫心里有鬼,虽然他们一身功夫远比普通的亲兵要强,可是谁都没有反抗,任由虎狼一般的亲兵们扑上来都给反手绑了。
花三郎带着人回到王府,将赵二叫了起来,命令全王府的亲卫全都起来,加强了戒备。一时间整个忠亲王府中火光耀眼,杀气凛然。
刘凌披着一件袍子,坐在书房的雕花木椅上对花三郎说道:“三郎,不用太过于在意,不过是几个蟊贼而已,不必放在心上,以后让府里的侍卫多加小心就是了。”
花三郎道:“王爷,今夜进来的这些人绝非善类。还是从京畿大营抽调精锐军卒护卫王府,那几个大内侍卫也不能再用了!”
刘凌摆了摆手说道:“京畿大营镇守都城,又不是我刘凌的私人军队,皇上抬爱已经派了二百军卒,此事不必再提。”
他站起来说道:“把廊下那几个大内侍卫也放了吧,他们没什么大错。”
花三郎还要说话,刘凌摆手道:“过一会儿就要上朝了,我再睡一会。到了时辰不要忘记了唤我起来,下去吧。”
花三郎不好再说,只能郁闷的退了出去。刘凌看着花三郎和赵二的背影,心里感觉到几分暖意。这两个青年,都是对自己忠心耿耿的良材。
出了房门之后,花三郎低声对赵二说道:“赵二,我总觉得今晚这事有蹊跷!”
赵二皱着眉头,一边走一边说道:“按你说的,今晚来的人不是一伙儿的?”
花三郎点头道:“互相残杀,死了一地的人,怎么可能是一伙儿的!”
赵二回头看了一眼刘凌的书房,见灯光又暗了下去。他一边走一边沉思,正好走到王小牛所在的那间客房门口。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李东昌也披着衣服站在门口四处张望。赵二对李东昌说道:“李神医不用怕,几个小毛贼溜进府里偷东西,已经被抓住了,明日一早就送往太原府。”
李东昌叹了口气,暗道这亲王府邸都不安生,什么世道啊。
见李东昌进了屋子,赵二低声对花三郎耳语道:“三郎,你说今晚来的人,会不会不是冲着王爷来的?”
花三郎愣了一下,见赵二盯着王小牛所在的那间客房,心里顿时敞亮了起来,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油然升起。
他一把抓住赵二的手臂说道:“你的意思是……有人想杀人灭口?”
赵二点了点头叹道:“不解的就是,杀人的明白,谁又是来救人的?”
两个人一边议论一边巡视,再也找不到什么头绪。而就在这时,在离着忠亲王府不足一千米的一户人家里,七个黑衣人中仅存的那一个跪在地上,身子还在不住的颤抖着。
一个一身黑袍,带着斗笠的中年男人坐在椅子上,面沉似水。
“你真的确定?出手的人是张天斗?”
这中年男人询问道。
黑衣人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着,他趴伏在地上,整个身子都抖动不停。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六个同伴,被人砍瓜切菜一般的杀了,那血淋淋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如何能不害怕?
“回……回……回大人,属下……属下确实认得,那人用的就是擂山锤的功夫,必……必是张天斗无疑!”
中年男人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寒光,这寒光一闪即逝。他站起来,拍了拍那黑衣人的肩膀说道:“没事,你活着回来了就好。”
他从袖子里抽出一份路引递给黑衣人说道:“此事暂且放下,这路引你拿着,桌子上有一些银子,天一亮你就出城去吧,等过一阵子再回来!”
跪在地上的黑衣人连连磕头道:“谢大人,谢大人!”
他接过路引,看了一眼桌子上摆着的银子,最终没敢去取,再次叩了一个响头之后站起来朝外面走去。这黑衣人才走到门口,忽然一道雪亮的刀光闪现!这刀光如同闪电一般,一刹那间照亮了这黑衣人的脸庞!
噗的一声轻响,黑衣人低头看时,发现自己的脖子上多了一道细细的红线。他的眼睛瞬间就睁大了,不可思议的神情布满了脸上。哧,一股血箭从他的脖子上激射而出!这黑衣人连呼喊都没发出,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站在屋子里的中年男人冷眼看着,摸了摸桌子上的银子,随手拿起一块银子放在鼻子下面使劲的嗅了嗅,他自言自语的说道:“念在你没拿银子的份上,给你留个全尸。”
这时,从门后面闪出一个人。这人突兀的出现,就好像从黑夜中分离出来的一样。他的手里抱着一柄长刀,没有刀鞘。
中年男人看了那刀客一眼,将银子放下,一脸的平静。可是,此刻他的内心中却是惊涛骇浪一般。皇上,忠亲王,难道真的要致我于死地吗?
皇宫大内,承先殿中。
孝帝刘卓猛的将手里的一份奏折摔在地上,噌的一下子站起来怒吼道:“好大的胆子!“
张天斗跪在他的面前说道:“皇上息怒。”
孝帝脸色气得煞白,袍袖里的一双手都在不停的颤抖着。
“朕本来还想保着你们,现在看来是朕错了!”
他猛的一甩袍袖说道:“去,把朗青叫来,他的麒麟卫也该出去见见血了!”
张天斗眉头一皱,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话。他站起来,躬着身子退出了承先殿。孝帝看着张天斗有些苍老的身影,忽然心里平静了下来。
“回来,这事……先这么放着吧。”
忠亲王府,刘凌躺在书房的床上,看着屋顶,眉宇纠结。
他在心里说道:“二哥,我在借你的势来压那些人,刺激那些人,为的是尽快的铲除这个毒瘤。而你,我的二哥,你却又是怎么想的呢?”
第二十四章 杀鸡吓唬猴
早朝之上,孝帝坐于龙椅之上问道:“诸位臣工,朕有一件烦心事,烦的朕彻夜不眠,朕今天想知道,你们中谁能帮朕将这烦恼剪除了?”
孝帝微微屈身,昨夜通宵未眠,但是从他的脸色上却看不出一丝的疲倦。
宰相卢森撩袍跪倒在地说道:“陛下烦忧彻夜不眠,是臣等之罪也。”
他这话这么一说,满朝的文武都跟着跪倒。一时间大殿上都是谢罪的声音,好像这些人都犯了诛九族的大罪似的,人人一脸的惶恐。
刘凌也跟着微微欠了一下身子,他扫了一眼卢森,眼神中都是赞赏。孝帝也是一样,对于卢森这样做显然很满意。他清了清嗓子说道:“都起来吧,诸位臣工都是国家栋梁之才,有你们在,我相信不管任何烦忧都会解决的。”
有人想站起来,但是起来一半发现宰相还跪着,只得又跪了下去。
卢森叩首道:“陛下有什么烦恼,还请告知臣等。若是臣等不能为陛下解忧,臣等还有何面目立于朝堂之上?”
刘凌忍不住在心里鼓掌,嗯,这姜还是老的辣啊。看着吧,好戏,开锣了。
他觉得自己这么站着肯定是不对的,于是也撩袍跪倒说道:“君臣之道,恩义为报。君之视臣如手足,臣之视君如腹心。陛下待臣等如父对子,皇恩浩荡。陛下之烦忧,乃是臣等之大罪。请陛下明言,臣等为陛下分忧。”
刘凌这么一说,一群文武再次跟着请罪。
孝帝叹了口气说道:“你们也都知道,再过些日子,辽国的使臣就要来催岁贡了。如今我大汉疲弱,国库空虚,如何还能凑得齐那么多的岁贡啊。”
这话说的毫无遮拦,一众文武顿时没了声响。辽国实力雄厚,能骑善射之人不下数十万,骑兵往来如飞,根本就不是北汉国可以抵挡的。北汉建国以来,每年都会向辽国缴纳无数的钱粮布帛,换取太平。
本来按照原来岁贡的数额,北汉国还能勉强应付的来。但是去年的时候辽国皇帝耶律雄机一纸诏书,硬是将岁贡提高了一倍!对于辽国这样无礼的要求,老皇帝刘业也是敢怒不敢言。若是不能缴纳岁贡,辽国的铁骑一旦南下,这北汉的江山只怕顷刻间就得灰飞烟灭。
不过刘业命好,他死了,这愁就只能留给他儿子来发了。
刘凌知道该自己登场了,他清了清嗓子问道:“卢大人,不知现在国库中的钱粮布匹,距辽国所要求的数字还差多少?”
卢森想了想说道:“距离辽国索求之数,尚还有七成的差距。”
他扫了一眼身后的文武百官说道:“如今距离辽国使臣催缴岁贡已经不足两个月,各州府又都在闹着饥荒,很多地方今年颗粒无收,赋税上只怕难以为继。有人曾对微臣建议将边防将士的军费消减一半,不知诸位大人怎么看?”
“哼!”
刘凌冷哼了一声说道:“其心当诛!”
孝帝道:“国家安稳太平,全在军事。若是边防的军卒们都吃不饱饭,哪里还有力气抵御外敌,御我过门?此事不可再提!”
卢森道:“臣也是这样认为的,还有人提议说给百姓再加五成赋税,一个月之内必须交足,凡是没有交足的都抓入大牢问罪。”
孝帝一拍龙案怒道:“荒唐!”
“国家为船,百姓为水。若是一味的增加赋税,以致民不聊生,最后翻覆的必然是这船!”
刘凌冷笑道:“不知道提出这个建议的大人,可否想过如今的大汉百姓,还有几人能交的起如此重的赋税?若是将举国的百姓都抓进了大牢,你又拿什么来喂饱他们的肚子?”
刘凌这话说完,但见户部尚书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似是病了一般。
卢森道:“不能削减军费开支,不能增加赋税徭役,还有位大人说交不齐岁贡,该发愁的乃是陛下,我等再着急也没用啊。大不了辽国铁骑南下,咱们拍拍屁股走人。”
孝帝闻言,猛的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伸手一指卢森喝问道:“此话是谁说的,告诉朕!”
卢森扫了一眼身后的文武百官,指着一个已经颤抖到几乎瘫软了的官员说道:“礼部侍郎陆明,便是陆大人所说。”
礼部侍郎陆明闻言,扑通一声软倒了下来,使劲以头撞地说道:“陛下明察啊,臣忠心耿耿,怎么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啊。陛下,臣绝对没用说过啊。陛下!是卢森,是卢森骗您的!不!是他,是他说的这些话!”
卢森回身淡淡的扫了一眼陆明说道:“陆大人,难道还要我传唤证人吗?”
孝帝猛的一拍龙案:“殿前武士何在!把这个不忠不义的乱臣贼子给朕拉出去剐了!”
四个金甲武士一拥而上,拖死狗一般将陆明一路拖出了大殿。那陆明被武士拖着,一路的哀嚎。
“陛下明察啊,我忠心耿耿这么多年,先帝也曾经说过我忠心不二的啊。陛下!不要听信小人的谗言啊!”
“陛下!求陛下饶我一命啊!”
“陛下!我再也不敢了!”
“陛下!”
那一声一声凄厉的哀嚎响彻在大殿之上,将满堂的文武都吓的脸色煞白。眼看着同朝为官十几年的人被拉出去杀了,谁心里都不禁揣揣然。有的人更是在心里恨卢森,若不是他将这番话说出来,陆明又怎么会被处死?同朝为官,谁没有几句悖逆的话语,若是都这样互相举报的话,只怕满朝文武早就死的一个不剩了。
他们又怎么会知道,这卢森,乃是故意为之。
刘凌不禁暗挑了一回大拇指,心道这卢森当真是果断之人啊。若是想办成那件事,不先杀鸡给猴看的话,还真得费一番功夫。现在杀一个,对以后的事可是大大的有益。再说了,像这样的败类,杀了也就杀了,没什么好犹豫的。
卢森是拼着将满朝文武都得罪了在帮刘凌做事,这一点刘凌心里也是十分的感动。诚然,那陆明所说的话不假!辽国真要是铁骑南下的话,他们这些为官的大不了一个跑字。可是皇族则不同,就算丢下都城也跑了,辽国的铁骑也会赶尽杀绝的。卢森明白这一点,还能这样无所顾忌的说出来,真的是忠心为国。
卢森这样做,是给孝帝和刘凌创造了一个契机!
孝帝脸色阴沉,目光凛然的扫视了一下跪在下面的臣子们。刚才卢森将陆明揪出来的那番话,确实让他动了真怒。他不是不知道下面百官中都在暗地里议论着什么,北汉积弱,四面强敌如饿狼猛虎,他作为皇帝一个不小心就会招来横祸,这北汉王朝也会随之覆灭。
在孝帝眼神的逼视下,群臣都低下了头,大气都不敢出。一时间大殿之上寂静的可怕,可闻针落。
平日里威严庄重的老爷们,此刻一个个噤若寒蝉。气氛一时间可怕到了极点,似乎这寂静再过一点点,就又可能引出一种剧烈的爆炸。静极则变,物极必反。
孝帝冰冷的眼神扫过,没人敢抬起头来。
就在这个时候,大殿外面猛的传来一声起凄厉的哀嚎!
“啊!”
“疼死我了!”
“陛下!饶了我吧!”
“啊!啊!啊!”
这声音之凄厉,就好像深夜里寂静之中撕裂了的布帛,就好像静夜中猫头鹰的嘶鸣,就好像野兽咀嚼人骨的恐怖,将一众大臣们吓的齐齐变了脸色。
活剐,好一种酷刑!
一刀一刀下去,刀刀下肉,血流如注。
陆明凄厉的嚎叫声一开始声音极大,传遍了大殿的每一个角落,也传遍了每一个人心底。几乎所有人都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汗流浃背。而孝帝冰冷的眼神,就好像割肉的刀子一样。扫过之际,就好像在这些大臣的心里狠狠的割下一刀,痛入骨髓。
只不过片刻之后,陆明呼号的声音就渐渐小了下来。由大声的嚎叫变成痛苦的呻吟,只是这声音虽然小了,但是这满朝文武的恐惧却更上了一个层次。很多人甚至都听到了那一刀一刀剐在骨头上嚓嚓的声音,这声音恐怖之极,让所有人都有一种如坠冰窟的错觉。
孝帝哼了一声,走到龙椅边坐了下来。
这一声冷哼,更是将一些胆小的臣子吓的几乎软倒在地。北汉国自建国以来,几乎没有杀过五品以上的官吏。甚至连七八品的官员犯法都很少有深究的,所以二十年下来为官者都忘记了皇帝天威律法严明的可怕。
“诸位臣工,谁还有什么好办法吗?”
孝帝缓了一口气,语气阴冷的说道。
谁还敢说话?
这些文武百官一个一个的面面相觑,随即都深深的低下了头。别说想办法,连呼吸都不敢大声。这些人,因为老皇帝刘业的宽容,已经忘记了天威不可测,已经忘记了伴君如伴虎。此时,那杀人的刀锋扬起,他们才一个个的如梦初醒。
孝帝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一个人说话,于是冷言说道:“怎么了?刚才你们不都口口声声的说要替朕解愁,为朕分忧的吗?现在怎么一个个都哑巴了?还是你们都抱着和那陆明一样的心思?!”
这话,能诛心!
卢森带头伏倒在地说道:“微臣不敢,请陛下息怒。”
孝帝猛的一拍桌子吼道:“息怒?息怒!你们倒是说说,朕这怒,该怎么个息法?!”
刘凌跪在百官前面,暗道一声时机到了!
他抬起身子抱拳说道:“陛下,微臣倒是有一个不算上策,却可暂渡难关的办法。”
第二十五章 有意思
刘凌扫了一眼大气都不敢出的文武百官,转过头昂起下颌,抱拳对孝帝说道:“陛下,微臣倒是有一个不算上策,却可暂渡难关的办法。”
“忠亲王有何妙计?”
孝帝闻言,俯身问道。
“陛下,如今咱们大汉各州府久旱无雨,大部分地区都是颗粒无收。增加赋税一途是万万不可的,现在民心涣散,若是再强加赋税只怕会激起民变。陛下说的好,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这天下最不能得罪的就是黎民百姓。”
“自乾祐五年,先皇就曾下旨不加赋税。现在国家正逢多事之秋,若是横征暴敛只会加剧民变来临的速度。而同样,自乾祐五年开始,军费就未曾增加过。我在南方边陲之地待了将近七年,知道咱们边关将士们过的是什么样的苦日子。”
“光是依靠粮饷本来就难以温饱,若是再减少军费支出的话,只怕军卒哗变也不是不可能的。若是军心乱了,民心乱了,我想光是凭着在座的诸位大人,恐怕还不足以维持我大汉的基业吧?”
“诸位大人,刚才宰相卢大人说过。你们当中有提议增加赋税的,有提议减少军费的。你们这么想,无非是因为一点。那就是你们认为,百姓是我大汉的百姓,军卒是我大汉的军卒,国家有难,自然要头仇敌恺,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对不对?”
刘凌问完了之后,扫视了一下文武百官,他看见有不少人都微微点头,显然他们都是这么想的。
刘凌继续说道:“诚然,国为大家,人人都必须以国事为重。个人利益和国家利益相比,都算不得什么大事了。覆巢之下无完卵,国破则家亡。若是人人都为一己之私利而无视国家存亡,只怕最后都要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
刘凌走到户部尚书陈连的面前问道:“陈大人,我所说的对吗?”
陈连低头道:“忠亲王所言极是,无国则无家。身为我大汉国的子民,自然要为大汉出一份力。”
刘凌点了点头说道:“没错,身为我大汉的子民,都要为我大汉出一份力,助我大汉渡过难关。上至陛下,下至黎民百姓,同仇敌忾,齐心合力,有什么难关不能度过呢?”
文武百官都道:“忠亲王言之有理。”
刘凌笑了笑,语气一转说道:“若是在国家存亡之际,众人还在为了自己家里的那一点蝇头小利而斤斤计较,不肯为国出力。这样的百姓,这样的军卒,都该杀!”
孝帝也不搭话,只是静静的听着刘凌说话。他知道刘凌要说的是什么,也明白刘凌说了这么多的目的是什么。所以,他无需多言,只要看着刘凌做事就够了。
刘凌眼神一冷说道:“各位大人,你们不但是我大汉的子民,更是朝廷的支柱!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正是诸位大人彰显高义的时候了!”
刘凌走回到百官前面,躬身跪下对孝帝说道:“陛下,微臣的办法就是,包括我在内,大汉所有的官吏,自愿捐献钱粮,凑齐岁贡之数,帮助朝廷度过这次难关!”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虽然之前就有人隐隐觉得刘凌话里有话,隐约间似乎猜测到了什么。但是刘凌这话一说出来,还是将朝堂上的一众文武吓到了。
卢森扫视了群臣一眼,抱拳说道:“忠亲王,这件事,似乎略有不妥吧。”
刘凌道:“宰相大人,请问有何不妥?”
卢森言道:“陛下,忠亲王,满朝文武之中以我的俸禄最高,每月钱四十贯,粮六十石,布五匹,锦缎一匹。二品的官员们,每月钱三十贯,粮五十石。三品官员每月钱二十五贯,粮四十石。一二三品的官员,每月开销用度之外或可小有盈余。四品以下官员,也就是刚够开销所用。到九品的官员,每月的俸禄钱只有三贯,粮五石,若是家族人口稍多的话,只怕还不够温饱之需。”
刘凌摆手打断卢森,他一字一句的说道:“难不成这满朝文武,能比那些灾民还苦?”
他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伸手指着大殿外面说道:“现在都城里到处都是灾民,白天乞讨,夜宿街头。这些人食不果腹,衣不遮体,难道你们比他们还要清贫?”
刘凌道:“那些灾民三五天吃不上一顿饱饭是很平常的事情,各地都在闹着饥荒。但是这些灾民没有出逃到其他国家去,而是依然留在这里。为了什么?因为他们都把自己当做大汉的子民!”
刘凌有些激愤的说道:“还有边疆的将士们,他们每餐吃的是什么?是糠,是野菜,是树叶!你们谁家里的晚餐吃这种东西?谁家里不是美酒佳肴?你们知道糠的味道吗?你们尝过树叶的味道吗?他们都没有怨言,你们何来的怨言!”
“你们提议减少军费,提议增加赋税。好,你们有理,因为子民是我大汉的子民,将士是我大汉的将士,自然要为国出力。那你们呢?难道你们不是我大汉的子民!可以让别人出钱出力,难道你们就能置身事外了吗?”
卢森脸色一变以头触地,低声道:“忠亲王不必再说了,是微臣错了。”
刘凌道:“诸位大人,我知道大家的俸禄确实不多。但是我等身为人臣,乃是百姓的表率。国家值此存亡之危机,只要各位大人慷慨解囊,百姓自然会纷纷效仿的。一个人的力量很小,但是十人,百人,千人万人,举国上下都团结起来,我就不信度不过这次难关!”
刘凌抱拳对孝帝说道:“陛下,微臣家中尚有存粮六十石,俸禄也有所盈余。再加上陛下的赏赐,应能捐出钱三百贯,粮六十石。布三十匹,锦缎十匹。另外,从这个月起微臣自请俸禄减半,另一半捐献国库!”
孝帝脸上变色道:“忠亲王,你一直清苦,朕屡次赏赐你,你都婉言拒绝。亲王的俸禄你本来就只领半数,现在若是将这些钱粮都捐了出来,府里的吃喝用度怎么办?”
刘凌道:“陛下,臣弟是刘姓皇族,自当做个表率!”
孝帝还要再说什么,这时一人朗声说道:“微臣赞同忠亲王的提议,微臣愿将二十年为官所积攒,钱六十五贯,粮五十四石,布匹锦缎全部捐出,为国贡献一分力量!”
这人声音清朗,字字句句,大殿之上的每一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众人寻着声音看去,见说话的乃是刑部尚书司马律!
孝帝道:“司马,你为官清廉,朕是知道的。难为你了。”
百官也不禁触动,司马律为官十几年,竟然只有这些积蓄,可见为官之清廉果然名不虚传。
司马律朗声道:“陛下,臣不为难。难的是陛下,是百姓!”
刘凌赞道:“司马大人高义,刘凌铭感五内!”
司马律抱拳道:“忠亲王谬赞了,这是微臣的本分。”
卢森也道:“臣愿将这些年的积蓄全部捐出用作国资,为陛下分忧!”
这个时候,很多人还保持着沉默。但是心思灵动之人早已经看出来了,今天这早朝只怕不会那么容易下朝了。若是不出点钱的话,只怕皇帝陛下一声令下,到时候就不是出点钱,而是出点血了。
随即有人也高呼说道:“臣愿将毕生积蓄全部捐做国用!”
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的人表示愿意捐款。到最后竟然形成了一股浪潮,百官争先恐后的表态愿意为国出力,为陛下分忧。只是,大家心里都明白,这种积极不过是刀子逼出来的。
活剐了一个陆明,就是压在群臣心上的一块巨石!有些聪明的人隐隐猜到,今天这出戏,只怕是皇帝和忠亲王早就串通好了的。那个陆明,不过是运气太差,自己撞在刀口上,成了那只杀鸡儆猴的鸡。
孝帝一扫之前的阴霾,轻笑着说道:“诸位臣工,朕心宽慰啊!”
他一挥手说道:“内侍何在?”
正太殿的总管太监立刻小跑着过来,撩衣服跪倒在地:“陛下,奴婢在。”
孝帝高声说道:“记下来,自即日起,宫里的开销削减一半。朕一日三餐,不可奢靡,小菜两样,白米一碗即可。自朕以下,宫廷内院所有人每月的例钱减半,包括皇后太子在内!”
孝帝站起来,走下台阶说道:“诸位臣工,我们君臣同心,必然能将我大汉繁荣昌盛!”
之后孝帝下旨,将礼部侍郎陆明抄家,诛三族,其他人等为奴,划入贱籍,永世不得翻身。
今天的早朝之前,只怕谁都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其实孝帝也好,刘凌也好,这样做并不十分的体面。国家积弱,被强国索要岁贡。国库空虚,竟然要群臣捐款捐粮,这本身就是一件悲哀的事情。但是,以现在北汉的国力,不这样做还能怎么样呢?
下朝之后,刘凌被孝帝传进宫里说话。他一边走,心里一边琢磨着一件事情。他没有想到的是,第一个站出来的竟然会是司马律。刑部尚书,三品的大吏,十几年为官的积蓄,竟然只有钱六十五贯!
而刘凌还注意到一个人,这个人,在司马律第一个站出来的时候眼睛里闪过一缕杀气!虽然这杀气一闪即逝,但还是难以逃过刘凌的眼睛!这种冰冷的杀气,领兵作战多年的刘凌再熟悉不过了。
这个人,是刑部侍郎裴浩!
在这个人看向司马律的眼神中,刘凌发现了恨意,深深的恨!而在早朝之上,唯一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的就是这个人。在所有人都慷慨激昂的宣称要与大汉同进退的时候,只有这个人一言不发!
裴浩吗?
刘凌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这刑部里的人,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二十六章 兄弟同心?
承先殿
孝帝捏起一枚点心放进嘴里,慢慢的咀嚼着。他手里拿着一份奏折,一边吃一边看。桌子上摆放着三盘小点心,而他的手却只是下意识的只在一个盘子里取食物。他看奏折已经入神,不时眉头紧皱。
离他最近的那个盘子里已经几乎空了,但是其他的几个盘子里却一点都没动。内侍太监小六子心疼皇帝,跪下轻轻的爬过去,在桌子边停下来,伸手将孝帝平时爱吃的一样点心和孝帝面前的空盘子换了个位置。
孝帝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奏折上,根本就不曾发现面前的盘子已经调换了。等他拿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味道上的改变他竟然也没有一点的感觉。
小六子看着孝帝两鬓上新添的白发,情不自禁的轻轻叹了口气。作为皇帝的近身内侍,孝帝的勤勉和辛苦他是最了解的。自从登基以来,孝帝每晚的睡眠从来没有超过两个时辰的。
小六子在心里感慨,皇帝皇帝,这就是皇帝,人间至高无上的存在。
他之前不过是个没什么地位的小太监,从进宫一直到孝帝登基才算是第一次看见了皇帝的样子。在之前,像他这样的小太监活动范围就局限在那个不大的院子里。
之前,他总以为皇帝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高高在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整天有无数的人伺候着,掌管着整个国家。所有人见了皇帝都要跪下行礼,而皇帝只需摆摆手就行了。
住在金碧辉煌的房子里,每晚都娇妾美妃陪伴。那日子一定就像神仙过的一样,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可是,自从做了孝帝的内侍,小六子才知道自己错了,大大的错了。
每天,他都看着孝帝很晚才入睡。而换班之后他去休息了,皇帝又该早朝了。小六子眼看着皇帝一天一天那么辛苦,那么累,心里真不是个滋味。他现在才知道,原来做皇帝是这么累的。
小六子爬着刚要退回去,孝帝刘卓将手里的奏折看完,这才发现嘴里吃的东西味道变了。他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点心,又看见小六子正躬着身子往回退。不由得笑了笑,这个小太监很机灵。
忽然想起一件事,孝帝对小六子说道:“小六子,以后朕的早餐不必准备这么多的点心。每日有一盘就够了,午饭和晚餐自即日起也不要像之前那样了。一碗百米,两碟小菜就好。”
小六子心里一震,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皇帝要这样做。但是他知道,皇帝的胃口本来就不好,若是再减少饭菜的话,那皇帝的身体可怎么办啊。
他刚要说话,孝帝摆了摆手说道:“去看看忠亲王来了没有,如果来了的话让他直接进来。”
小六子只好退下去,刚走了两步,忽然又被孝帝叫住了。
“小六子,你过来。”
孝帝坐在椅子上对他招了招手。
小六子赶紧爬跪在孝帝前面,低着头说道:“请陛下吩咐。”
孝帝轻笑着指了指桌子上的点心说道:“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这点心味道不错,朕赏给你了。”
小六子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暖流,这个从小孤苦的太监眼泪立刻就流了下来。他趴伏在地上,身子颤抖着带着哭腔说道:“陛下,小六子求您了,一日三餐不能再减少了。奴才每天看着陛下您操劳,本来就吃不下多少东西,真的不能再少了。”
早餐不过是三盘小点心,每盘里不大的点心只有五块。小六子知道,若是换了自己的话,一口气将这三盘点心都吃了也不见得能吃饱。
而孝帝只吃了五六块,就是五六岁的孩童也吃的比这个要多些。
看着面前跪着的这个小太监,孝帝轻轻笑了笑。他弯腰拍了拍小六子的肩膀说道:“朕吃饱了,你放心吧,这大汉需要朕,朕不会让自己饿肚子的。”
小六子还要再说,孝帝挥手道:“去吧,看看忠亲王来了没有。把这点心拿着,早晨你也没有吃东西吧。”
小六子含着眼泪,端着托盘退了出去。孝帝看着小六子的身影出去,不由得笑了笑。早朝时候心里的愤怒此刻也平息了一些。虽然早朝上的事都是他和刘凌卢森事先商量好的,但是卢森真的说出那番话的时候,他还是难以压制澎湃的怒火。
正出神的时候,门外响起了一道清朗的声音。
“微臣刘凌,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孝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即轻喝道:“给朕滚进来。”
刘凌撩开帘子走了进来,随即轻笑着说道:“陛下赎罪,臣抗旨了,臣还是走进来吧。”
孝帝看见刘凌,心里的烦闷感又少了几分。这北汉国,现在能说上几句心里话,能信任的,也就是自己这个九弟了。
“抗旨不尊,来人啊,将忠亲王拉出去重重的惩罚。”
孝帝难得开一次玩笑,由此可见刘凌对他的影响实在不小。
刘凌笑道:“陛下,君无戏言啊。”
孝帝指着面前的椅子说道:“少贫嘴,说说吧,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刘凌没坐下,而是恭敬的站在孝帝身边说道:“陛下,早朝的时候虽然满朝文武都愿意捐款捐粮,但是微臣估计着,这些家伙指不定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呢。所以这事不能拖着,越快办越好。”
孝帝道:“你就说你怎么想的吧。”
刘凌道:“从下午开始,陛下就派钦差出去,到那些大人们的家里,挨家挨户的收。”
孝帝一愣,随即苦笑道:“这么做的话,朕这个皇帝的脸面可就都丢光了。”
刘凌道:“陛下,这恶人还是让刘凌来做吧。陛下给我一道旨意,将捐款这事交给我来办。”
“另外,还有一件事。”
刘凌看了一眼孝帝,见后者正等着自己的下文。
刘凌道:“这些大人们,一个个都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就算他们肯捐款,估计着捐出来的数额也没多少。陛下,您看这样可不可以。朝廷出面向富户商人们借款,然后定一个还款的期限,多算利息给他们。对于捐款多的人,朝廷可以颁发一个奖励。”
“朝廷向百姓借钱,这似乎有失体面吧。”
孝帝皱着眉头说道。
刘凌心说这算什么有失体面,后世的时候发行国债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再说了,已经向大臣们伸手要钱了,再向百姓募集钱粮也不是什么太丢人的事了。反正皇家的那点威仪,现在也没必要死撑着。
只是话是不能这么说的,刘凌想了想说道:“陛下,其实不然。您换个方向想一想,那些富户们手里有盈余的钱粮。这些东西他们花不了,吃不完,现在国家向他们借,将来再加成的还给他们,对国家对那些富户来说都是好事。”
“再说,朝廷不会白借他们的。捐的多的人,朝廷可以给予口头奖励,甚至可以委他一个虚职。这都不过是权宜之计,等过几年朝廷缓过这口气来就好了。”
孝帝想了想说道:“办法是不错,可是朕这心里总觉得不自在。”
刘凌道:“陛下,其实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我们可以把朝廷向官员百姓们借钱借粮这事告诉辽国,辽国图的不过是钱粮,暂时还没打算南下,他们只要能将岁贡收来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管,而咱们这样做可以让辽国那边安心一些。”
孝帝眼神一亮,喃喃的说了两个字。
“示弱?”
刘凌道:“正是,现在我大汉无论军事,经济,还是民生都远不如辽国强大。示弱,也可以让辽国放松对咱们的警惕之心。”
孝帝苦笑道:“可是这样一来,朝廷的脸面就真的荡然无存了。”
他摆了摆手说道:“也罢,这刘氏皇族不孝子孙的名声,就让朕来背着吧。”
他对刘凌说道:“既然这样,你现在就着手去办。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你明白吗?“
刘凌点头道:“微臣明白,太快了辽国方面会觉得我们大汉还有压榨的余地,弄不好还会将岁贡提高。太慢了的话,辽国只怕要施加压力了。”
孝帝叹道:“如履薄冰啊。”
刘凌道:“陛下,这只是暂时的。我相信以陛下的雄才伟略,用不了多久我大汉就会强盛起来。到时候辽国也好,后周也罢,都只会是匍匐在陛下脚下的奴仆。”
孝帝被他这马屁拍的哈哈大笑,他指着刘凌的鼻子说道:“老九啊,怎么你现在也会这一套了?”
刘凌道:“陛下,这不是恭维您,是微臣真的相信!”
孝帝神色一变,摆了摆手说道:“先不说这个了,我有件事还要问你。”他看了刘凌一眼问道:“老九,朕听说昨晚有人潜入你的王府了?”
刘凌神色如常,他躬身道:“是,昨夜有几个小毛贼潜入王府。还好王府里有陛下派过去的大内侍卫和京畿大营的精锐军卒,那些毛贼见不能得手,也就只能跑了。”
孝帝道:“现在太原城里灾民无数,难免会有些不尊法纪的。八门巡查司那边已经在着手将灾民登记造册了,等朝廷安抚了这些人,治安应该会好起来。这样吧,宫里面的人手也有限,朕从京畿大营再调五百精锐给你护卫王府。”
刘凌撩袍跪倒说道:“陛下,臣府里的侍卫已经足够了。诚如陛下所说,灾民中良莠不齐。等朝廷将灾民安置了之后,情况就会大为改观的。几个小毛贼而已,不必如此兴师动众。”
孝帝淡淡的扫了刘凌一眼,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看到孝帝这样的眼神,刘凌的心里猛地一沉。
第二十七章 仙缘人间
灾民吗?
从皇宫出来之后,刘凌脑子里一直在想孝帝所说的话。他在心里笑了笑,暗道:“我的二哥,你说是灾民,那就是灾民好了。”
又想起过一阵子辽国使臣就要来接受岁贡,他心里就一阵冷笑。大辽,哼,岁贡可以给你凑出来,只怕到时候你一个铜子也拿不走!
他步出皇宫,赵二领着几个侍卫正在等他。刘凌跃上马背,挥了挥说手道:“走吧,咱们回府。”
赵二道:“王爷,刚才宰相卢大人家里的小厮偷偷传话,说卢大人在聚贤楼等您。”
刘凌眼神一亮,随即一挥马鞭轻喝一声:“走!”
刘凌本来享有禁宫骑马,佩刀上殿的特权,但是这个东西不过是皇帝给予他的一种信任的表示,刘凌还没有傻乎乎的真的就敢在禁宫内跃马扬刀。他没有直接去聚贤楼,而是先回了忠亲王府里。
回到王府之后刘凌询问了一下王小牛的情况,这个吃尽了苦的小兵还没有醒过来,但是情况也好转了一些。倒是那个被岳麒麟掳来的书生周延公已经恢复了体力,虽然没有大吵大闹,但是这个家伙也堪称一个妙人,不停的喊着自己饿了,渴了,仿似这忠亲王府乃是一家客栈。
刘凌一笑置之,也不去理会。他换了一身便服,也不多带随从,只让赵二带了两个侍卫,然后叫上小妮子柳眉儿,一行五人从王府后门走了出去,步行着朝聚贤楼的方向走了过去。
聚贤楼是太原城里年头最老的一家酒楼,老板姓郭,名为郭正辉,年纪在四十岁上下,一张国字脸,倒也是相貌堂堂。据说还是大唐名将郭子仪的后人,不过事实是否如此就不得知了。
这聚贤楼的的年代远比北汉国要久远,北汉自刘业建国至今不过二十几年,而这聚贤楼据说已经有不下百年的历史了。唐朝末年,天下大乱,各地烽烟不断,到处都在打仗。聚贤楼能在乱世而不倒,由此可见这郭家还真有一定的底蕴。
聚贤楼是一座二层的木质结构的楼房,虽然历经了百年但是依然十分的稳固。从柱子上已经斑斑驳驳的痕迹,还有书写着聚贤楼三个大字的那块老旧牌匾,都能从一方面证实这家店确实已经久经风雨了。
门外一个短衣襟打扮的小儿,肩膀上搭着一条毛巾热情的招呼着客人。陕西山西一带其实没有什么知名的菜系,这聚贤楼主打的竟然是四川菜系。刘凌很喜欢四川菜那种鲜香甜辣的味道,因为这能让他回忆起上一世。要知道上一世的时候,他的父亲就是一位远近闻名的川菜大师。
“几位老客,有阵子没见您过来了。”
店小二一脸灿烂笑容的迎了上来。
在这聚贤楼做的久了,这店小二早就练出了一双看人的火眼金睛。虽然刘凌几人穿着随意,但是刘凌身上那种上位者的气势还是难以遮挡的。店小二阅人无数,一眼就看出这几个人大有身份。
“楼上还有雅座,小的领几位贵客上去?”
店小二一脸谄媚的说道。
赵二摆了摆手说道:“定了位置,紫气东来。”
店小二叫道:“好嘞,您几位跟我来。”
刘凌举步进了聚贤楼,第一眼就看到大厅正北的位置上供着一尊木雕。这木雕显然已经有些年头了,不过依然栩栩如生。这木雕一米上下,比例协调,看样子像是出自某位雕刻大师的手笔。
木雕旁边还雕刻着一副对联,笔法龙飞凤舞。上联是:权倾天下而朝不忌。下联是:功盖一代而主不疑。横劈是四个字,忠武保国。
刘凌一看这对子,就知道供着的这木雕必是郭子仪了。郭子仪是中唐时期的名将,以武举人入仕从军,累计军功至九原太守,朔方节度右兵马使。安史之乱爆发后,他任朔方节度使。率军收服洛阳,长安两京,为平乱之首功。后晋为中书令,封为汾阳郡王。
刘凌在前世就对这个郭子仪有些了解,他对这位力挽狂澜的大唐名将也是十分的敬仰的。
又仔细端详了几眼郭子仪的雕像,刘凌这才举步迈上了楼梯。那店小二在前面引路,一边走一边说道:“那里供着的是我们掌柜的老祖宗,忠武公汾阳郡王郭老太爷。那可是大大的名将啊,一生不曾一败。”
刘凌笑了笑,对店小二这水分十足的话一笑置之。
上了二楼,到了紫气东来的雅间,店小二止步于此,弯腰躬身请刘凌进去。两个侍卫一左一右的在门口站了,赵二则和柳眉儿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刘凌一进门,老宰相卢森就站起来迎了过来。
“下官见过忠亲王。”
卢森弯腰就要行礼,被刘凌一把拉住。刘凌呵呵笑道:“卢大人,这里不是朝堂,这俗礼还是免了吧。再说,今日要拜也当是刘凌拜谢卢大人全力相助之情。”
卢森道:“惭愧,卢某也是我大汉的臣民,忠亲王千万不要这么说。”
刘凌呵呵笑了笑说道:“你我二人就不要这么客气了,不知卢大人找我来是有什么事?”
卢森先轻刘凌坐下,给刘凌斟满了一杯酒之后,叹了口气,抬头看了一眼刘凌,然后再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刘凌看卢森的表情十分的好笑,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问道:“莫非卢大人有什么难言之隐?”
卢森张了张嘴,又是叹了口气。
“算了,忠亲王,还是先说正事吧。”
卢森敬了刘凌一杯酒后说道:“早朝之后,刑部的人奉旨查抄了礼部侍郎陆明的家。”
卢森从衣服里掏出一张单子递给刘凌说道:“这张是查抄陆明家的清单,忠亲王过目一下。”
刘凌看卢森脸色郑重,将清单结果来问道:“莫非有什么蹊跷?”
卢森叹道:“王爷看过之后就明白了。”
刘凌点了点头,摊开这张清单看了看,只看了两三行就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陆明,果然有蹊跷!
黄金一千二百两,钱三千贯。东珠十八颗,猫眼石两颗,三尺珊瑚树一株……
刘凌心中震动,仅仅是这些数字,就远不是他刘凌能拥有的。刘凌的乃是亲王,可是他举家上下都拿不出这单子上十分之一的财产。陆明他一个四品的侍郎,每月的俸禄不过钱二十贯,就是为官五辈子也断然积攒不下这么多钱财的。
刘凌看完了清单,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他转头看向卢森问道:“可否有什么书信?”
卢森赞道:“王爷英明,一下子就想到了这点。”
他从袖袍出掏出一沓书信递给刘凌,足有十几封。这些书信都是用锦缎所书所以并不十分的厚重,而这种锦缎,一般的百姓家中是难以看到的。
刘凌接过书信没有急着看,而是放在桌子上,先问卢森道:“想来卢大人已经过目了,这信,应该不是北边来的。莫非……是西边?”
卢森脸上变色,抱拳道:“下官佩服!王爷还没有看这些信件,是怎么推断出乃是西边来的呢?”
刘凌呵呵笑道:“大辽国主耶律雄机自视甚高,这个人视我汉国为无物,自以为铁骑南下无需费太大的力气就能灭我汉国。诚然,辽国控弦之士不下五六十万,若是举全国之力说拥兵百万也不为过。所以,辽国是没有必要花费这么多的钱财收买奸细的。西边则不然,西夏王元昊乃是当世的枭雄,西夏才刚刚建国,正是要一展雄心抱负的时候。”
他顿了顿说道:“论国力,西夏才建国不足五年,底蕴不足,但是拥兵不下五十万,国力也远在我大汉之上。北方的辽国,南边的后周,再加上我大汉,西夏所临这三个国家唯有我大汉实力最弱。元昊若是想开疆拓土的话,只怕会第一个拿我大汉开刀吧。”
卢森道:“王爷没看书信就已经将事情了然于胸,下官佩服。这份推断之力,下官是万万不及的。只是,这件事王爷怎么看?”
刘凌叹道:“这信书信我先留下,稍后我会呈给皇帝陛下。可惜,若是早知道还有这层关系,那陆明倒是死的有些便宜了。”
卢森道:“王爷,这些书信中屡次提到了一个人,吩咐陆明有事尽可以找这个人商量。此人应该就是西夏派来细作,可是信中却一直没提这个人是谁。倒是提到了陆明和那个西夏人见面的地方,乃是……乃是一个风月场所。”
“哦?”
刘凌眉头一挑,问道:“风月场所?”
卢森点头道:“正是,信中提到,有消息的话,让陆明到仙缘人间传递就好。”
“仙缘人间?”
刘凌对这种地方很陌生,不曾注意过这太原城里何处有这么一家风月场所。卢森看刘凌面显迷茫,他站起来走到后窗口。伸手推开后窗,伸手朝外面一指说道:“王爷,这仙缘人间就在这里!”
刘凌走过去看了看,只见这仙缘人间也是一幢二层的木楼。因为在先帝丧期,这里并没有像往日一样披红挂彩。因为八门巡查司和太原府两个衙门都下了严令,丧期之内不许青楼场所营业,这仙缘人间的正门紧闭着,门上面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倒是侧门开着,偶尔有人进出。
“这里吗?”
刘凌笑着说道:“这西夏人倒是很会挑地方。青楼酒楼,这两个场所人员流动性最大,即便是有什么生面孔的人出入也不会引起注意。”
卢森点头道:“王爷,下官心忧的是……如今我大汉新皇登基,又正值灾年,辽国使臣即将前来催贡,可谓内忧外患。西夏收买了陆明,这些事情想来西夏已经都了解了。下官担心……西夏会趁虚而入!”
刘凌点了点头,盯着仙缘人间的方向,不禁眉头紧皱。
第二十八章 后会无期
卢森还要筹备建立军机处的事宜,所以也没有在聚贤楼多逗留就先走了。刘凌心事重重,独自又饮了两杯酒。
他莫名其妙的到了这个时代,并且投身在北汉国皇室。虽然从来没有想过什么在这乱世成就一番霸业,不然他就不会拥护他二哥登基了。但是既然活在这个时代,他就必须要好好的活下去。
在这样的乱世,想好好活下去,就必须挣扎,因为并不是你不招惹别人,别人就会放过你的。比如北方的大辽国,不停的在压榨着北汉国的皇室和百姓。直到有一天北汉国再也没有一点油水,只怕辽国会毫不犹豫的抛弃。而刚刚建立不足五年的西夏国,有一个雄心壮志图霸天下的雄主元昊,这个人的目标是建立一个庞大的西夏帝国,而北汉就是元昊成就霸业的踏脚石。
南方的后周,虽然皇帝郭威病重。但是太子郭超是同样的有巨大野心的人,后周占据大唐的都城,他的梦想是将后周建立成比肩大唐的帝国!
当世有这样的人杰存在,即便刘凌想避世也是断然不能的。既然逃不过这命运,刘凌也不会随波逐流,他要抗争!人也好,神也好,只要将矛头指向北汉,刘凌会毫不犹豫的扬起战刀!
深深吐出一口气,刘凌又看了一眼聚贤楼后面的仙缘人间,这个地方,是必须要查一查的。
刘凌走出紫气东来,带着赵二和柳眉儿等人走了下去。店小二热情的将他们送出了聚贤楼的大门,这小二的一双眼睛大部分的时间都瞄在柳眉儿的身上。说话间总是偷偷看她,一脸的倾慕。这也难怪,他十六七岁的年纪,正是渴望追求得到美好事物的时候。柳眉儿这样的美人,他若是心里没有什么绮念才是不正常的。
刘凌对店小二这样的举动也不在意,只是轻轻一笑。倒是赵二对着店小二看着不顺眼,一双虎目使劲瞪了他几眼。
柳眉儿见刘凌眉头紧锁,本打算顺路买些东西回去的念头硬生生被她压了下去。她的心思都在刘凌身上,一颗心里只有刘凌这么一个人,刘凌甚至比她自己还要重要,所以她看到刘凌心情不好,便开始想着怎么能让王爷开心起来。
刘凌一回头,正好看见柳眉儿也皱紧了眉头,似乎有什么心事一般。他心里一动,心说好不容易带着这小妮子出来一趟,也没问问她是否想买什么东西就回去,这小妮子肯定是在生闷气呢。
刘凌猛然想起上次答应过,要送给柳眉儿和敏慧两个人每人一支钗子。这一段时间忙的厉害,倒是忘记了。
他笑了笑说道:“走,咱们去琉璃街转转。”
柳眉儿楞了一下,抬起头看了刘凌一眼。
刘凌轻笑道:“不去?那算了,咱们回府。”
柳眉儿一跺脚笑道:“去去去,怎么不去,王爷的笔洗坏了,得买个新的。我还答应送敏慧妹妹件礼物呢,正好转转。”
刘凌对赵二说道:“你们先回去吧。”
赵二急道:“王爷,昨夜王府里刚来了歹人,属下怕有人意图对王爷不利。属下还是跟在王爷身边吧。”
刘凌摆手笑道:“此处距离王府并不远,再说我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无妨,你们回去吧。”
赵二还要说话,刘凌忽然给了他一个很奇怪的眼神。这眼神的意思赵二不是很明白,但是赵二知道王爷让他离开肯定有什么深意。于是赵二也不再多说,带着两个侍卫先回王府去了。
等赵二离开,刘凌忽然一把拉起柳眉儿的手。
“走,今天上午就陪着眉儿逛街了。”
他笑着说道。
柳眉儿被刘凌冷不防的拉起手,等反应过来之后顿时就羞红了脸颊。虽然唐朝时期民风相对比较开放,可是大街上一男一女拉手游玩毕竟是很难为情的。柳眉儿被刘凌拉了手,心里就好像有无数只小兔子不断蹦跳着一般。
刘凌的手就好像带着一股魔力,让她浑身的不自在。一颗心上蹿下跳的,就连两条腿似乎都不会走路了。她此时就好像做了什么坏事一样,又好像一个三五岁的孩童,任由刘凌拉了手往前走去。
这也便是刘凌罢了,堂堂的亲王,拉着一个小丫鬟的手在大街上游玩,成何体统啊。
“我还应了你一支钗子,走,咱们去转转。”
刘凌不由分说,拉着柳眉儿就走。柳眉儿嗯了一声,红着脸跟在刘凌的后面。此时柳眉儿的心里怕的要命,可是却偏偏又欢喜的要命。
“那边有个卖珠钗的摊子,咱们过去看看。”
走了一段,柳眉儿的心也稍微平复了一些。此时一种叫做甜蜜的感觉充斥满了她的内心,只盼着王爷就这么拉着她手一直走下去才好。
刘凌走到卖珠钗的摊位前,很自然的松开了柳眉儿的手。他却没有看见,在他松手的那一刻柳眉儿顿时眼神黯淡了一些。
刘凌松了手,她顿时就怅然若失起来。
刘凌随手拿起一支钗子看了看,碧玉一般的颜色,上面还缀着两颗小小的红色珠子。他拿起来在柳眉儿头上比划了一下,颜色似乎并不是很配,他摇了摇头又放了下去。视线在摊位上扫过,忽然眼前一亮。
一支树叶款式的金钗,做工极为的精美。这树叶不但形状流转完美,就连树叶的脉络都清晰可见。最为难得的是,这钗子的造型是一片柳叶。柳叶,柳眉儿,当真是般配的很。
刘凌伸手就去拿那钗子,没注意到一只白玉般的娇嫩手掌也伸了过来。两只手的目标相同,都是取那支柳叶金钗。
两只手碰在一起,两个人这才醒悟了过来。刘凌转头一看,见一个十**岁的娇媚人儿就站在自己身边。他刚才只顾盯着那支金钗,竟然没有注意到身边来了旁人。而此时,柳眉儿站在刘凌身边却如临大敌一般。
刘凌只看了一眼,就不由得心神一震!
这个女人年纪比柳眉儿要大上两三岁的样子,一张精致完美的脸颊上娇羞无比。显然,她也只顾看着那支金钗而忽略了刘凌的存在。这女人脸型圆润,细眉杏眼,鼻子小巧高挺,一张小嘴微微的张着,红唇轻启,动人心魄。
一张俏脸滑滑-嫩嫩,眼波流动,带着一股让人沉迷的媚意。
这女子穿着一身粉红色长裙,裙子长短合身,刚好露出穿着绣花鞋的娇小双脚。腰身处收的极窄,这让刘凌几乎错觉这个女子的腰身甚至还不如他的胳膊粗。她娇俏羞涩的站着,就如一朵盛开了的迎春花。
若是论相貌的话,这女子其实并不如柳眉儿漂亮。身材也略显娇小了一些,比柳眉儿要矮上几分。可是,这个女子浑身上下都带着一种虽不强烈却让人欲罢不能的媚意。她的嘴唇,她的红-颊,还有那欲拒还迎的眼神,都让人心神为之一动。
刘凌心神一荡之际,耳边传来柳眉儿带着些醋意的一声轻哼。刘凌回头一看,见柳眉儿脸色晕红气鼓鼓的看着自己。刘凌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歉意的对柳眉儿笑了笑。
“公子无怪,奴家一时只顾着看这金钗,倒是唐突了。”
那娇媚女子轻声说道。
她声音轻轻柔柔,婉转如黄莺轻鸣般动听。就好像春风中轻轻拂动的垂柳,又像是一杯入口醉人的女儿红。
刘凌道:“我也未曾看见姑娘到来,失礼了。”
那女子掩口一笑,尽显妩媚。
“怎么,公子也中意这支钗子吗?”
她抬起眼眸直视着刘凌,眼波流转。一个女孩子家这么大胆的看着一个男人,倒也少见。刘凌心中恍惚了一下,似乎有些猜到这女子的身份了。
“嗯,正打算买一支钗子送人,觉得这支金钗很适合。”
刘凌答道。
“哦?”
那女子有些怅然的说道:“那可真是巧了,奴家也很珍爱这支金钗呢。不知……公子是否可以割爱,将这钗子让给奴家呢?”
刘凌还没说话,柳眉儿抢先将那支金钗抓在手里。
“不行!是我家公子先看到的。”
柳眉儿那名副其实的一双柳眉倒竖,两个小腮帮鼓鼓的,一脸的决绝,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
刘凌苦笑道:“这位姑娘,你也看到了,我这位女伴很喜欢这金钗,恕我不能从命。”
女子叹了口气道:“既然这样那便算了,奴家虽然很喜欢这钗子,但是却做不到夺人所爱。只能说与这金钗无缘,打扰公子了。”
那女子弯腰福了一下,转身欲走。只不过那脸上的表情却写满了失望,楚楚动人,惹人怜爱。她身边一个小丫鬟伸手拉了她一下说道:“小姐,我看这公子是个开明的人,你若是喜欢这只钗子就再求他一下啊。”
这小丫鬟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长相颇为清秀。尤其是一双眼睛,水汪汪的极为漂亮。
那女子叹道:“嘉儿,不必再说了。公子买这金钗,显然是要送给那位姑娘的。我虽然喜爱,却不能强人所难,咱们回家去吧。”
那女子朝刘凌说道:“公子,就此别过。”
她转身欲走,衣裙摆动,刘凌隐约瞧见她衣服袖口上绣了两个小字,刘凌视力极好,当下便认出那是仙缘二字。
刘凌心中一动,随即说道:“姑娘留步。”
“若是姑娘不嫌弃,我便再选一个钗子送给姑娘,算是聊表谢意如何?”
听到刘凌这句话,那女子一下子转过身来,脸上都是难以掩饰的欣喜,她盯着刘凌的眼睛说道:“公子说话当真?”
柳眉儿猛的跨前一步,拦在刘凌和那女子中间说道:“不当真,不当真。我家公子随口说着玩的,这位小姐就先回家去吧。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第二十九章 毒蛇一剑
“怎么?这位公子需要你来做主吗?”
那女子看着柳眉儿说道,语气虽然不强硬,但是却让柳眉儿心中一震。刘凌虽然对她十分的喜爱,可不管怎么说,她下人的身份是事实。
“当……当然!我家公子什么都听我的,姑娘不是着急回家吗,怎么还不走?”
柳眉儿硬着头皮,挺了挺胸脯说道。
那女子视线在柳眉儿的胸脯上扫了一眼,随即掩嘴笑道:“好标致的姑娘,只是还略显稚嫩了些。想来定是十分受公子宠爱,不然说话怎么连主仆尊卑都不计较了呢?”
柳眉儿被她说的脸色一红,尤其是那女子看在自己胸脯上的眼神,明显带着挑衅的意味,这让柳眉儿十分的恼火。她下意识的也看向那女子的胸口,但见两座乳-峰挺拔,说话间还轻微的上下浮动,十分的动人心魄。
柳眉儿心说大有什么了不起的,回家我就缝两个香包垫在里面!
她刚要说话,刘凌伸手拉了她一下说道:“眉儿,不得无礼。”
柳眉儿委屈的看了刘凌一眼,哼了一声气鼓鼓的站到一边去了。她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眼泪就在眼睛中转动,只差一点就要落下来,只不过她虽然生气,手里却依然紧紧的攥着那支金钗,一副任谁也别想抢走的架势。
那女子见柳眉儿摸样好笑,有心再撩拨她几句,不过想到还有大事要做,又忍了下来。
刘凌笑道:“让姑娘见笑了。”
那女子道:“不妨事,这位姑娘护主心切,倒确实是个好丫鬟呢。”
听她这样说,柳眉儿的泪水一下子就流了出来。丫鬟,丫鬟,这丫鬟二字正是压在她心口的一块巨石。刘凌虽然从不曾将她当做丫鬟看待,但事实摆在这里,她就是想否认也否认不了。
刘凌道:“我对她视如亲人,从不曾当做丫鬟看待。”
“如此,倒是奴家失礼了,公子勿怪。只是不知,公子适才说要送奴家一支钗子,这话还算不算的数?”
刘凌道:“自然算数,小姐可以自己挑选一支。”
那女子羞道:“公子要送奴家东西,自然还要公子亲自动手挑选。若是奴家自己选了,倒好像是讹了公子似的。”
刘凌笑道:“还是小姐自己选吧,我一个粗人,眼光有限。”
柳眉儿听他们俩公子小姐的叫着,心头醋起,她使劲一顿脚,哼了一声。刘凌知道她的心思,但是此时倒也不能由着她的性子来。这女子袖口上绣着仙缘二字,浑身上下都带着撩人的妩媚,刘凌自然猜到她便是那仙缘人间的人无疑。
西夏的探子选在仙缘人间和陆明街头,此时巧遇一个仙缘人间的姑娘,刘凌自然不会浪费机会。而且看这女子如此貌美,还有贴身的丫鬟陪从,显然在仙缘人间的地位不低。
那女子莲步轻移,走回那珠钗摊子前仔细看了看。她看的极为仔细,似乎是在寻找能和那支金钗相媲美的钗子。可惜,她找遍了也再没发现一支令她眼前一亮的。最后她拿起之前刘凌第一个看到那支碧玉色的钗子说道:“就是这支吧。”
刘凌又给敏慧选了一支,一并结了账。他心里想着如何能从这女子口中探听到一些口风,一时间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了。正要说话间,倒是那女子先说道:“奴家谢过公子了,不知公子尊姓大名,总不能得了公子的东西,却还不知道公子的名讳。”
柳眉儿见两个人已经到了郎情妾意的地步,再差一点就**了。于是她赶紧跑过来,拉着刘凌的手臂说道:“王……公子,咱们该回家了。”
“哦?公子姓王?”
那女子问道。
刘凌笑道:“正是,不知小姐尊姓芳名?”
那女子羞涩道:“王公子,哪有这般问女孩子性命的。”
刘凌一顿,这才想起古代女子的名字是不能随便说的。他笑了笑说道:“失礼失礼,小姐勿怪。”
那女子轻轻盈盈的福了一下说道:“谢公子的馈赠了,奴家就此告辞。”
说完,那女子转身轻踩莲步走了。
刘凌看着那女子妖娆的背影,心道这个女子不简单,应该不是没来历的人。那女子走出三五米的远的时候,那个清秀的小丫鬟忽然回头叫道:“我家小姐姓陈,闺名子鱼,公子要是有心,择日到仙缘人间再聚。”
刘凌在心里笑了笑,仙缘人间吗?早晚是要走上一遭的。
柳眉儿见那女子已经走的远了,刘凌的目光还在人家身上盯着,心中顿时起了醋意。那女子走路如风摆杨柳,纤细腰肢一扭一扭的仿似要折断了一般,别说刘凌,她看着都有些心动。
“哼!”
柳眉儿气鼓鼓的转身,也不叫刘凌竟然自己先走了。刘凌转身看着她的背影,不由得苦笑了起来。这女子的要是吃起醋来,真的是让人无语啊。
刘凌也不着急,不紧不慢的在柳眉儿身后跟着。从后面看柳眉儿走路的姿势,虽然不如那个叫陈子鱼的女子妖娆,但是身材曲线玲珑,带着一股青春的气息,别有一番风味。刘凌视线玩味,目光更是不断在柳眉儿的纤细腰肢以下那一副翘臀上扫过。
嗯,眉儿这一双翘臀,还是比那陈子鱼略胜一筹的。
刘凌在心里赞道。
柳眉儿在前面走着,其实心里倒不是真的生气。只不过是看不惯那陈姓女子骚-媚的样子,她一边走一边心里嘀咕,早知道王爷喜欢那样的女子,我……我便穿的暴露一些,走路摇晃一些也不是不行吧。她一念至此,倒是先羞红了脸。
走路扭成那个样子,多羞人啊。
她走了一段路,不见刘凌追上来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转身看时,只见刘凌正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脸上挂着一副云淡风轻还偏偏可恶的要命的笑容。尤其是那视线,柳眉儿不是第一次接触,自然知道他看的是什么地方。
她原本因为自己胸脯不如那陈子鱼高挺而有些自卑,此刻看刘凌痴迷的眼神顿时又骄傲了起来。嗯,我虽然胸脯不如她丰满,但是屁股还是要比她强的……柳眉儿心里做了比较,心中的不快顿时减轻了几分,对于刘凌放肆的目光,她倒是根本不在意。毕竟……毕竟自己那个地方,王爷也是没少看到过。
刘凌见柳眉儿停了下来,走到她身边故意板起脸说道:“眉儿,你可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柳眉儿吓了一跳,她以为刘凌真的生气了。慌乱的抬起头看刘凌的脸色,这才发现他虽然板着脸,但是眼睛里却带着一种促狭的意味。她猛然醒悟了什么,本来就羞涩的脸更加火热起来。
“眉儿……知错了,回府后……眉儿请王爷责罚。”
刘凌嘴角勾起,坏笑道:“今天你的确是错了,所以这惩罚是必须的,而且要重重的罚!”
听到重重两个字,柳眉儿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那种家法,还要重重的罚,她一想就有些害怕。她又怎么会想到,刘凌这恶趣味,其实有那么点养成计划的意思。
“眉儿真的知错了,王爷不要生眉儿的气好不好?”
柳眉儿低着头,脸红似火,声音轻若蚊蝇飞过一般。
在大街之上刘凌也不好太过分,调戏这小妮子也不急于一时。反正柳眉儿是他刘凌狼嘴里的美色,慢慢品尝才有味道。
他见柳眉儿低着头扭捏的样子着实的可爱,于是哈哈一笑,上前拉着柳眉儿手说道:“走吧,来一次琉璃街,怎么也不能空手而回。平日里也不知道你喜欢些什么,今天我就陪你多走走。”
柳眉儿就好像个孩子,被刘凌拉着手一路走下去。现在这种情况她哪里还有什么心思买东西,一颗心早就乱的一塌糊涂了。而且刘凌为人节俭,虽然贵为亲王但是生活十分的朴素。这一点柳眉儿是最清楚不过的,所以她对自己的要求也十分苛刻。基本上从来不乱花一枚铜子,什么事都精打细算。
其实刘凌这样并不是他矫情,故作姿态。而是他还没有从上一世的生活中走出来。上一世的时候,因为他常年卧病在床,家里的开销极大,一家人过的生活十分的简朴。他也深深的知道父母赚钱的辛苦,所以即便到了这一世,刘凌也不习惯奢侈的生活。其实以他现在的身份,即便北汉国再弱小贫苦,他若是想奢靡一些也并不是件什么难事。
这是一种骨子里的东西,并不是轻易就能改变的。
两个人就这么走了一段,柳眉儿忽然站住了。她拉了一下刘凌的手说道:“王爷,咱们去买个笔洗吧。”
刘凌顺着柳眉儿的手指看去,原来到了一间专卖文房四宝的铺子门口。他本来想说那个旧的笔洗还能用,忽然心里想起一件事情来。柳眉儿自幼入宫,后来又跟着他,虽然知书达礼但是大字却不识的几个。以后闲暇时间,教教这个小妮子读书写字也未尝不是一件乐事。
刘凌想到这里,于是应了一声举步就朝那铺子走了过去。柳眉儿面嫩,不敢再这样被刘凌拉着手,怕一会儿被那店家耻笑。于是轻轻的挣脱了几下,想把手抽回来。刘凌回身对她一笑,刚要说话,忽然发现柳眉儿的眼睛忽然瞪的圆圆的,一种恐惧在她的眼睛里蔓延!
柳眉儿猛的的一拉刘凌,使劲将他推向一边。一柄毒蛇般的长剑瞬间就刺了过来,眼看着直奔柳眉儿的咽喉!
第三十章 和死神赛跑
这变故来的太突兀,刘凌因为转身看向柳眉儿,所以根本就察觉不到身后刺过来的长剑!那刺客从刘凌身后出现的时候,柳眉儿立刻就发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刺客太低估了柳眉儿为了保护刘凌而爆发出的能量,这一剑竟然没有来得及改变方向,直直的朝着柳眉儿的咽喉刺了过来!
刘凌眼神猛的一凛,一股杀气从眼睛中爆发而出!
就在这时,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一支箭矢。迅疾无比的直射那刺客的喉咙,这箭迅猛绝伦,如果那刺客不回防的话立时就会被这箭穿破咽喉!
那刺客若想杀了柳眉儿,他自己也难逃一死。他本来的目的是刺杀刘凌,为了一个小丫鬟而送命他自己觉得也有些不值。所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回剑挡在身前,当的一声,那箭矢正射在他手里的长剑上!
一连串的火花闪现,那刺客竟然被这一箭的冲击力撞的站立不稳,身子猛的朝后退了出去。他只觉得手腕上一阵刺痛,视线扫过才发现虎口竟然被这一箭的力度震裂了!
趁着那刺客步履不稳,刘凌大步跨了过去。一把抓着那刺客的前襟,单手一发力将那刺客竟然高高的举过了头顶!
“尔等只敢背后伤人吗!”
他身子本就魁梧,此刻将那刺客举过头顶更显得威风凛凛。刘凌怒目而视,杀气凛然!
嘭的一声,他将那刺客直接摔在地上。那刺客被这一下摔的七荤八素,一口气缓不过来,想逃命竟然站立不起。
刘凌也不给他机会,一脚踹在他的鼻子上。这一脚势大力沉,那刺客的鼻子立刻就塌了下去。噗的一下,一股血喷了出来。
刘凌见那刺客再无还手的余地,立刻转身去看柳眉儿。而让他惊讶的是,柳眉儿并没有想象中的惊慌失措。她就那么站在那里,脸色平静的看着刘凌。
“眉儿,你没事吧?”
刘凌跑过去,拉起柳眉儿的手关切的问道。
柳眉儿轻轻摇了摇头,脸色平静,看不出一点慌乱。在她雪白的脖颈上,有一点嫣红的触目惊心的血珠!
那刺客的剑已经触倒她的肌肤,割破了一个不大的小口子。刘凌拉着她的手,伸手抹去她脖子上的那一点血迹。
她目光有些散乱,刘凌一眼就判断出柳眉儿不是不怕,而是吓坏了。这个小丫头就那么有些傻愣愣的站着,片刻之后,她的脸色就开始变得惨白起来。
忽然,刘凌发现柳眉儿脖子上流出的血,竟然变成了黑色!
嗖嗖的声音不绝,一道道人影冲了过来。花翎从一间民房上一跃而下,手里还握着他那张巨大的铁胎弓。这刺客一现身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不过这刺客身法极快,等他拉弓之后那刺客已经一剑刺了出去。
孝帝派到刘凌府里的几名大内侍卫一拥而上,团团将那刺客围住以防有人杀人灭口。一个大内侍卫上去将那刺客的两臂摘了,捏住下巴一扭一拉,下颌骨也摘了下来。两个大内侍卫用黑布将那刺客头脸包起,然后三下五除二绑了。
花翎将铁胎弓丢在一边,跪倒在地愧疚的说道:“王爷,属下失职!”
刘凌只摆了摆手,伸手又在柳眉儿脖子上摸了一下,那血乌黑,显然那刺客的长剑之上抹有剧毒!
就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柳眉儿的脖子就乌黑了好大一片,眼看着这乌黑的颜色扩张起来,显然此毒极其的霸道。柳眉儿不知所措的站在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中了剧毒。刘凌在她脸颊上轻轻抚摸了一下说道:“别怕,千万不要乱动。”
中毒之人绝对不可运动,否则毒素就会更加迅速的扩散。
刘凌一把将柳眉儿拦腰抱了起来,也顾不得花三郎他们。迈开脚步飞奔了出去。柳眉儿乖巧的搂着刘凌的脖子,一双眸子水汽朦胧的看着刘凌的脸。刘凌一边飞奔,一边告诉自己不能急躁,千万不能急躁。
此刻太原城里最好的医生就在忠亲王府里,情况还不是太糟。刘凌不知道那刺客剑上用的是什么毒,这个时代解毒的手段仅限于草药。还能有什么?还能有什么办法?刘凌猛的想到,对,必须把毒吸出来!
他来不及耽搁时间,一边跑一边俯身在柳眉儿的伤口上吮吸起来。柳眉儿见他突然这样,挣扎了连说不要。刘凌抬起头,嘴角上挂着黑色的血液吼道:“别乱动!”
柳眉儿被他狰狞的样子吓了一跳,下意识缩了一下脖子。她被刘凌抱在怀里,因为惊吓和毒素的缘故,身子本就没有了一丝力气。其实也难怪她被刘凌吓到,此时的刘凌双眼中充满了血丝,嘴角上挂着一抹黑色血迹,样子说不出的恐怖。
柳眉儿身子靠在刘凌的怀里,真的不敢再说话了。
刘凌一路狂奔,琉璃街虽然不是很长,但也有五六百米。跑到琉璃街的尽头左转再一直跑下去,有大概一千五百米左右就是刘凌的王府了。这距离说起来不远,只有两千多米。若是跑步的话,十几二十分钟也就到了。
但是,两千多米的距离,还要抱着一个大活人,一路跑下来这需要多大的体力和毅力?两千多米远,刘凌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潜力!即便是在战场上,他也从来没有这样急迫过!即便是面对生死危机,他也没有如此仓惶过。
一开始刘凌还能不惜体力的狂奔,还能一口一口不间断的给柳眉儿往外吸毒。路程刚过三分之一的时候,他的两条腿就如同灌了铅一般,变得沉重无比。但是刘凌咬着牙,硬是没有停下来休息一下。
刘凌跑到一半路程的时候,汗水已经湿透了衣衫。花三郎从后面追上来,一边跑一边哀求道:“王爷,把眉儿姑娘交给我吧,这样下去您会累垮的!”
刘凌一言不发,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滑落。即便已经这样,他还在不停的低头用力的帮柳眉儿从伤口里往外吸毒。而这个时候,刘凌的嘴唇已经变成了乌黑的颜色。
花三郎看的心急,不停的央求刘凌停下来换人。但是刘凌的目光坚定,脚下虽然沉重的如同要断掉了一样,但是他依然坚持着大步奔跑。到了最后,他的体力早已经消耗光了。两条腿不断跑动完全是一种下意识的机械动作,而柳眉儿此时已经昏迷了过去。她的脸色惨白,已经看不到一点血色了。
只是,在刘凌不断的吮吸下,她脖颈上细小的伤口里,流出来的血终于渐渐恢复了正常的颜色。而刘凌,却已经几乎失去了意识。他还在奔跑中不断的低头吮吸。
花三郎一边跑一边哭求:“王爷,我求求您了!您停下来吧,让我来!”
而此时刘凌的目光,已经渐渐迷茫起来。
就这样,刘凌就好像不止疲倦一样抱着柳眉儿飞奔了两千多米的距离。一口气跑到忠亲王府的门口,上台阶的时候他脚下绊了一下,身子一歪险些栽倒。他的身子摇晃着,撞在门道的墙壁上又挺直了起来。
他的脸色也已经变得惨白无比,毫无血色的脸和嘴唇乌黑的颜色,将他的样子衬托的无比狰狞,此时的刘凌,就好像一个恶魔,一个不惧死神的恶魔!
“李神医!你在哪儿!”
刘凌鼓起最后的力气疯狂的大喊,他此时已经完全忽视了自己的安危。他怕柳眉儿毒发,于是紧紧的抱在自己怀里一路狂奔。却没有想过他因为帮助柳眉吸毒,此刻也已经毒素入体了。再加上如此剧烈的运动,此时他毒发的速度甚至比柳眉儿还要快上几分!
王小牛所在的房间是王府的跨院,刘凌一路狂奔直奔那里而去。他一边跑一边大声呼喊李东昌的名字,两只眼睛已经彻底变成了妖异的红色!
“李东昌!给本王出来!”
花三郎见刘凌几次都险些跌倒,快步跑上去扶着刘凌的身子一起朝着跨院跑去。此时的刘凌呼吸越来越急促,胸口里就好像被压上了一块千斤巨石,气息越来越急促,胸腔里几乎要爆炸了一样。
正在给王小牛换药的李东昌猛的一回头,问在一旁侍候的敏慧道:“你听听,是不是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敏慧放下手里的东西,侧耳仔细听了听随即脸色大变!
“是王爷!”
说完,这个小丫头猛的朝着房间外冲了出去。
李东昌放下手里的药膏,跟着敏慧就跑了出去。两个人刚跑到院子门口,就看见不远处刘凌抱着一个人,跌跌撞撞的直奔这里冲了过来!
刘凌此时已经到了失去意识的边缘,他的脑子里固执的保存着一分清醒。这已经完全超脱了体力的极限,而是一种绝不放弃的毅力!
刘凌看到李东昌身形的那一刻,心里猛的一紧。他再次发力,身子摇摇晃晃的冲了过来。
“快!她中了毒,快给她解毒!”
刘凌抱着柳眉儿冲进了跨院,他只看到李东昌身影朝着自己迎了过来。下意识的将怀里的柳眉儿往前一送,刘凌只觉得眼前一黑,再也坚持不住,身子往前一扑倒了下去!
敏慧一声惊呼,她来不及多想,用自己幼小瘦弱的身体将刘凌的身子扛住,可是她如此弱小的身躯又怎么支撑的住刘凌一百多斤的体重?随着刘凌的倒下,敏慧被刘凌狠狠的压在了身下!
敏慧挣扎了一下,自始至终抱着刘凌的头怕他磕碰在青石板的地面上。只是她自己的后脑却重重的撞在石板上,脑子里嗡的一下,在一瞬间短暂的失去了意识。但是仅仅过了片刻,敏慧坐起来将刘凌长大雄壮的身子抱在自己怀里。
“王爷!王爷!你怎么了?”
敏慧一边擦着刘凌脸上的汗水和尘土,一边不断的呼唤着刘凌。
李东昌抱起柳眉儿,对后面追上来的花三郎吼道:“快!将王爷抱到房间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