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九五:正军法
第百九五:正军法
刘备说话的时候,他只感到喉咙里不断冲出的沙哑声和眼前横飞的唾沫;刘备说完话的时候,他把喉咙里沙哑的声带急刹住,留下的只是自己耳朵倾听鼻孔里出的刺啦刺啦强烈的呼吸声。
刘备很满意看了他们一眼,见他们听到这些道理,迟钝者有之,玩味者有之。迟钝的,见好就叫,玩味的,细细咀嚼。
刘备现自己说到jī动时,已经离席站了起来。正如xiao学生的作文,跑题太远了。刘备回到桌案前,又是一屁股坐了下来,顿了两顿,说道:“我说的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你们回去自个儿慢慢琢磨吧。既然故事背景我已经jiao代清楚了,现在我就开始说故事吧。”
两边将军立即停止讨论,难得把笑脸全都对着刘备。就连站在麴义身后的程里,也是把黄牙外1ù,嘴巴唧歪了。此时,他十分的庆幸刘备把自己的事丢过了,显然,刘备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先前的事,也没有准备要提的意思。于是,他心里的石头也由紧扣,到缓落,再到落地,然后渐渐恢复了正常。不但恢复了正常,而且精神比平时还要旺盛,全神贯注起来也能吓死人,一路听得口涎直流。直到刘备把话音落了许久,说了第二句话的时候,他还沉浸在前面听到的,恍然听到刘备说了‘jiao代’什么的,还以为刘备是要让自己jiao代心得,于是脱口而出,说道:“李傕、郭汜是个大hún蛋!”
“在这……”
刘备刚开口,就突然听到这么一句不前不后的话,反倒被这句话懵住了。他还没反应过来,旁边将军见到程里那副傻样,都是轰然笑开了。刘备也不理会,接着道,“在这net秋后期,在南方,有个叫‘吴’的国家,建都在吴郡,也就是现在的广陵府治一带。那吴国大王叫阖闾,即位也只刚刚三年,但他国内稳定,仓廪充足,军队精悍,于是决定向西进兵征伐楚国。当时这个阖闾的属下有个叫伍子胥的重臣。这个人本来也是楚国人,只是他的父亲和兄长在楚国叫人进谗陷害,被楚王杀了。于是,他就逃往吴国,最后帮助吴王攻入楚国郢都,掘楚王墓,把楚王尸体抛了出来,鞭尸三百,以替父亲报仇……”
众将军虽然多数不知道这伍子胥到底何人,但听到这伍子胥父亲及兄长被自己国人所杀,便是如同自己父亲被人杀了一样,心里面不由起了恨,面子上不由显了忿忿不平。但跟着听到那‘鞭尸三百’四字,如同出了心头一口恶气,顿时畅快,一个个不由击掌叫好!
刘备等掌声停下了,这才接着说道:“也就是这个人,把我们故事里的主要人物带了出来。他向吴王阖闾提出,‘这样的长途远征,一定要有一位深通韬略的军事家筹划指挥,方能取胜。’于是,他向吴王阖闾推荐了正在隐居的孙武,称赞孙武是个文能安邦、武能定国的盖世奇才。吴王相信伍子胥的话,答应接见这孙武……”
“那刚才那个伍子胥呢?还提不提他?”
两边将军猴急着,纷纷向刘备问了起来。
刘备呵呵一笑:“你们知道是谁举荐故事里的主要人物就行了,我也把他背景jiao代清楚了,你们还想知道什么?”
“那,那伍子胥后来呢?”
“对,就是他的结局?”
刘备呵呵一笑:“后来,阖闾死了,他的儿子夫差即位,便派伍子胥出使齐国。但就在这时,xiao人在夫差旁边进谗,说伍子胥阴谋倚托齐国反吴。夫差这厮也是个hún蛋,居然相信了他。于是他派人送一把宝剑给了伍子胥,bī他自杀……”
将军们一听,嘘唏蹉跎,咬牙叫道:“可恨!”
“那他就这么死啦?”
“废话,君要臣死,他敢不死吗?”
“伍子胥自杀前对门客说,‘请将我的眼睛挖出,放于东门之上,我要看着吴国灭亡!’也就在他死后第九年,吴国果然亡国了。”刘备继续说完。
“嘿,吴国亡国也是活该!”
“哎,只是可怜了他父子全都死于xiao人谗言,可见xiao人之可恶!”
“是啊,太可恶了!”
将军们jiao头接耳,算是学了一课。
刘备不理会,说道:“说起孙武,却也必要jiao代一下他的背景。这个孙武,字长卿,出生在齐国。他的远祖其实并不姓孙,而是姓陈,是陈国公子陈完的后代。陈完当时因为陈国内部生政变,便携家带口,逃到了齐国,投奔了齐桓公。在齐国定居以后,由姓陈改姓田。一百多年后,田氏五世孙田书,做了齐国的大夫,后来又立了战功,齐王在乐安封给他一块采地,并赐姓孙氏。因此,孙武祖上从此得了孙姓。后来,田书,如今也就是孙书,他的儿子孙凭,做了齐国的卿。嘿嘿,你们可知道这‘卿’官有多大么?说起来,只比当时的齐王xiao那么一截。而这孙凭呢,也就是孙武的父亲了。”
听到这里,尽是一片羡慕之声:“他父亲在齐国做了大官,他也应该好好呆在齐国才是,如何又跑到这吴国来了?”
“不知道了吧?”
刘备说得有点口渴了,但也只得忍着,继续嚼着白沫,“大凡是成就大事的人,最是不甘寂寞。在孙武年轻的时候,因为读了不少兵书,又加上对当时战争的耳濡目染,以及对齐国内部尔虞我诈的不满,于是他萌了远奔他乡、另谋出路去施展自己才能的念头。他听到当时南方的吴国国势强盛,很有新兴气象,他就认定吴国是他理想的施展才能和实现抱负的地方。于是,他就毅然去了吴国,也就正好结识了上面所说的那位伍子胥。”
“哦,原来这么回事。”
“这就明白多了。”
将军们听到这里,终于把hún1uan的思路理清了,便也跟着一个个坐定身子,听刘备继续说下去,“吴王召见了孙武,孙武就带着他刚写好的一本兵书去见吴王。(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吴王将他写的兵法一篇一篇看了过后,啧啧称好,果然是奇才!但他还想给孙武出个难题,于是要求他用宫中的宫女来演练队伍。”
“宫女?咦,女人?”
孤陋寡闻的将军们听得有点奇了,便是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互相坏笑起来。也只有那些文官如温习功课一样,没有咋呼,也没有吃惊,只是把刘备说的历史当做他口里所说的‘故事’来听。不过由于说得很是动听,也难得听得到主公亲自给我等讲课,所以一个个也是听得认真,并没有因为烂熟这段历史而感到刘备说的无聊。就是鲁肃这样的大家,他也是听到动情处,并没有挪动一下身子,就算是麴义把眼光不听的看着他,希望能从他的眼光里了解刘使君为什么跟我们说这些。但鲁肃也只是微微跟他点头,算是回答他了。
程里听到‘女人’,心里乐开了hua,想使君大人肯定接下来要说诨的了,便把耳朵张得大大的,把刚才的胡思1uan想全都撇在脑后,把一双眼睛,一个心思,全都放在刘备身上,看着刘备的一举一动,以及每一个不能放过的言辞。
刘备见他们听到‘宫女’两字就和醍醐灌顶,把精神都是提高了一百二十分,心里也觉好笑,但他只是把桌案敲了两敲,示意他要说话了:“孙武于是就把吴王派给他的一百八十名宫女分为左右两队,指定吴王最为宠爱的两位美姬为左右队长,让他们带领宫女进行cao练,同时指派自己的驾车人和陪乘担任军吏,负责执行军法。但宫女们觉得好玩,不听号令,战鼓敲起来的时候,她们却在捧腹大笑。很显然,队形也因此跟着大1uan起来……”
将军们一听,也是跟着哈哈而笑。
“女人呆在家里还可以,让她们当兵?那是过家家。”
“可不是,这一定是吴王故意在难为他,孙武只怕练不成了。”
“也不一定,孙武或许不行,但我说不定就可以。我只要左手夹着她的腰肢,右手挽着她的秀腕,还怕她不服服帖帖的在我怀里,然后悉听我的尊便么?哈哈,到时我让她摆什么姿势,她还敢不摆么?”
两边听这位将军一说,顿时增长了知识,一个个跟着轻声一笑,遐想起来。
“呵呵,面对这样的情形,你们可知道孙武是怎么做的么?”
刘备将眼睛扫视着众位文武,慢慢的问出了这句。
两边本来轻松的气氛,但立即被刘备这句话问得戛然而止,接下来就是互相胡猜1uan想起来:
“这里面有吴王的宠妾,孙武能怎么办?顶多是骂两句吧?”
“咦,他哪里敢骂?除非孙武不要脑袋了。”
刘备抓住这个话头,反而轻轻一笑:“对啦,孙武是不要脑袋啦。他还独独,偏偏,跟那些军吏们说,‘根据军法,纪律不清楚,号令不熟悉,那是将领的过错。但,既然已经三令五申,却依然不遵照命令来行事,那么就是军官和士兵的过错了!’”
刘备说到这里,身子忽然站了起来。刚才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是如同钉锤钉钉子一样,敲在了众人的心里。
而刘备却并不打算把折磨他们的机会放过,继续钉钉子,把刚才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是孙武的话,而现在要说的,已经不是孙武的了,而是我,刘备的:“根据军法,纪律不清楚,号令不熟悉,那是将领的过错。但,既然已经三令五申,却依然不遵照命令来行事,那么就是军官和士兵的过错了!”
众人见到刘备的脸色突然一下子变了,都还不知道生了什么事,只是一个个对望,不敢轻易开口。
“你们可知道,这两个被吴王受宠的爱妾最后都是什么结局吗?”
刘备走了下来,眼光从一个个将军、文臣面前扫视过去,在程里面前顿了顿,但立即又走开了。这些将军、文臣不敢再说一句话,都把鼻子抿住,把头低下,他们不明白刚才还是好好的使君,为什么突然之间脸上愠怒煞显?他们也不敢接口,只能听刘备继续说下去。
刘备走了几步,又到了案前。他在案前收拢脚步,把身子端得笔直,把眉mao一皱,把双手按剑,缓缓把目光扫射着众人。嘴巴微微一动,扯起嘴皮,从声带里吐出了一声闷雷,接着上面自己的问话,自己回答了:“都按军法,杀了!”
他把前面四字说得平缓,如同一块大石被推到山顶,把后面两字说得奔腾,如落石滚下了山顶。
这六个字,前面是造势,后面则是任势。
——前面造就了威势,后面就任由威势出它应有的威力,让众人都跟着颤抖起来吧!
他此话一出,反应最大的,是程里。程里听到‘军法’尚自朦胧,听到‘杀了’,心头一紧,身子一哆嗦,双tuǐ打颤,差点瘫软下去。
麴义到了此时,终于听出了余味,刘使君说了这么多,原来就是为了‘军法’,为了‘杀了’做铺垫啊!哎,看来程里是不保啊!
其余将军笑容已经彻底收敛,盼望刘备继续说故事的心也没有了,因为自己想听故事的兴趣也已经没有了。他们这些将军当然懂得什么是军法,去年鲁司马刚任职时就已经颁布了新的军法,要他们严格遵守。他们当时也是奉公办事,一心要遵守。但有时,人就是管不住自己的手,管不了内心强烈的贪yù。于是,或多或少,他们这些人里都是知法犯法的教主,早把‘军法’是什么回事忘得一干二净了。此刻突然听刘使君提了出来,心虚的,早是头额上冒着冷汗。他们虽然知道刘使君是个‘仁义’之辈,但他们同样也听说,也就在去年,刘使君在彭城刚刚杀了一个伍长呢。这事都是不远的,如何能不警惕?于是,一个个都是狐疑着,猜测着。
只是还没等他们猜测完,外面跟着咚咚两声,两条黑影投了进来。将军们跟着黑影,稍稍抬着脑袋,斜视了黑影一眼。沿着黑影望去,只见进来了两条凶神恶煞的汉子。显然,这两条汉子早就准备在门外,只等刘备这句话,然后就进来了。只是这两条汉子在这大冬天的,还袒xiong1ù腹,1ù出耷拉的xiong脯,漆黑的xiongmao。他们手里捧着大刀,瞪着铜铃般的眼睛,朝刘备抱了抱拳,然后就站在那里不动了。
看到他两,更让他们胆颤,心慌。
刚才还是‘赏心乐事谁家院’,顿时变得‘良辰美景奈何天’了。
刘备不说话,一个个也就变得无话可说,有话不敢说。若大的议事厅上,几位平时都是卓见远识的文臣,几十个平时喜爱出口‘他妈’闭口‘他妈’爱打骂士兵的将军,都没有话了。于是,都沉静了下去,往死里,一般的沉静。
就在这时,刷刷的mao笔杆子停止不动了,都把耳朵竖了起来,瞥眼去瞅那个记室。
记室将笔放了下来,满意的扫视一眼,然后站了起来,将书简捧到刘备跟前,说道:“大人,你jiao给我办的,已经办好了。”
刘备嗯的一声,也不看一眼,只是吩咐:“去叫些人把你写的马上誊抄出来,越多越好,然后让人粘贴出去!”
记室收起书简,拱手作揖,应了声诺,然后退了两步,带着书简出去了。
刘备问他们:“你们可知道我刚才要他写的是什么吗?”
“这……”
“不知……”
几十个人,两天挤出了三个字。
刘备却把眼睛一瞪,看着众人:“军法,这是军法!是写给我们将要去的每个地方的百姓看的,也是写给你们看的!我就是希望,你们是男人,可千万不要做了‘女人’……”
两边一听,想到他刚才说的‘孙武训姬’的事,便又是一阵冷汗,跟着又传来了刘备恐吓的声音,“不然,我照办不误!希望诸位要明白。”
“明白明白!”将军、文臣们赶紧说道。
程里站在那里,一眼也不敢看刘备。他以为只要自己不去看使君,使君肯定也就看不到自己。可他哪里知道,刘备训斥了这句,接着又把眼光扫到他的身上,冷冷的问了他一句:“程里,程都伯大人,你明白了吗?你,知罪吗?”
“哐当!”
两边将军吓了一跳,只见程里两条细tuǐ已经承受不了他自身的负重,跟着,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他这一倒,正好倒在了麴义后背。麴义也没注意,被他压了个正着,身子也是跟着往前一倾,要不是自己眼疾手快,把身前的着案稳住,不然就要出大糗了。
刘备示意了门外汉子一眼,门外立定的两条汉子走前两步,向刘备拱了拱手,刘备对他们下了命令:“把这厮拿下去砍了,以正军法!”
第百九六:丢盔卸甲
第百九六:丢盔卸甲
“不知……”
听到刘备斩钉截铁的命令,虽然他们不知道程里所犯何罪,但他们谁也不敢开口,只好低头,缄默自己的言行,操守自己的品德。事不关己,不闻不问。
所以这些将军、文臣们虽然心里有疑惑,但只能潜伏在心里,绝不将他提上行事议程上来。
因为谁都知道,刘备耐着xìng子说了这么多的故事,又说又笑,只不过是为了接下来的暴怒。所以,正如一个疯子手里拿了把砍刀,对于手无寸铁的人来说,最好还是远远躲开的好。
但偏偏就在这一片静寂声里,就在两个大刀手将程里拖了出来,正要拿出去正法的时候。只有鲁肃躬身、拱手、低头,离案站了起来。他这‘不知’两字一出,算是给了其他人来看他表演的权利。
鲁肃于是很恭顺,很有礼节xìng的做完这些动作,然后才向站在厅上,站在主位的刘备,质声问道:“不知,程里所犯何罪?使君可以证其恶,然后再杀他不迟。这样,也好让不明白的人明白。”
这是厅上所有人都想要知道的,除了程里和麴义自己对这些漠不关心外,其他人都很关心。但只有鲁肃胆敢在刘备铁青着脸的时候,把他要提出的问题,不是时候的提了出来,虽然他们都觉得有这个必要。
刘备看了鲁肃一眼,非常快,而且简单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又非常快,又非常简单、简捷、有力的回答了他的提问。虽然这中间所间隔的时间,是零点一秒,但对于一个下属,胆敢质疑上司所做出的判决,而且是判决刚下,他就当面质疑起来,这无疑是犯了大忌。于是,许多人都为鲁司马捏了一把大汗。但同时又庆幸鲁司马能够撑的起大局,为他们的疑惑冲锋陷阵来换取他们的不惑而高兴。
“我已经说过许多遍了,放兵滋扰百姓,这是绝不允许的。但他没听,不幸犯了军法,又不幸被我逮着了!”
这是刘备的回答。
刘备说话的同时,已经让厉影将‘缴获’的头盔呈了上来。刘备指着那个头盔,笑道:“身为将军,保护脑袋的家伙都丢了,你们说,他还有什么资格站在这大厅上?”
这个可作为证物的头盔,让将军们终于看到了细节。只是他们先前都没注意,似乎到了这时,他们才看见程里是赤头卷来的,一点武官威仪都没有。
将军们低下了头,有心有惭愧的,暗自庆幸:“嗄,我幸好没被使君逮着,不然我的下场就是跟他一样的了。”
有光明磊落,看了程里一眼,又看了鲁司马一眼,心里道:“若是这样,使君杀他也是应该的,就是鲁司马也应该没话可说了。”
但鲁司马偏偏有话可说,偏偏走上前一步,拱手道:“使君虽然为程里的事震怒,但使君千万不可因此而杀了他。因为使君去年修改的军法里虽然有许多条可以置他人于死罪的条律,但程里的罪责却还不至于处以极刑。所以,还请使君你宽恕他的罪责,降他为士卒,让他改过自新,这样他必当衔枝图报的。”
刘备轻蔑一笑,说道:“我也很想饶过他,但你已经看见了,我刚才不是已经让人修改了这条军法,写了新的告示了吗?所以,他触犯了,就必须按照军法来,这是谁也不可更改的!”
众人一阵嘘唏,都替鲁肃捏了把汗。
鲁肃并没有退半步,而是接着点了点头:“正如先前使君所说,‘根据军法,纪律不清楚,号令不熟悉,那是将领的过错。但,既然已经三令五申,却依然不遵照命令来行事,那么就是军官和士兵的过错了!’。如此看来,凡是军官和士兵对于新的法令,都需要事先三令五申,如不听者,才能处罚他们的过错。只是使君你的新法现在才刚刚颁布,所以你应该跟军官和士兵再强调两次,或许那时候他们就明白了。但使君刚刚颁布的军法就用了上来,只怕不妥。所以还请使君你能够暂时收回命令,饶过程都伯这一回吧。”
众人看到,鲁肃也是铁青着脸,一字一咬,才把这些话说完。然后马上、立刻,跪了下来。
但他们旋即感到了不好,现在是刘备脸色难看,鲁肃脸色难看,两人一个是愤怒,一个是凛然。这样对上,还哪里有调节的余地?鲁司马这时说这些话,可不是自己找死么?再看刘备脸色,已经越变越难看,到了后来,眼睛都绿了。
这些人里,机敏的,狡猾的,不想拖泥带水的,赶紧都跟着爬了出来,跟着鲁肃跪了下来。在他们看来,只有统一在一条战线上,那些才能压得了刘备的愤怒。因为他们也明白,这次只是侥幸,要是自己下次犯在了他的手里,也好留个余地。于是,这些刚才还是唯唯诺诺的将军们、文臣们,都跪了下来,都向刘备请求饶恕程里的过错。
程里万万也没想到有这么多人替自己求情,心里不免感jī,见两个大刀手也没拉自己了,便即把眼睛看向刘备。
刘备站在那里,扫视了众人一眼,终于压制了贪婪的愤怒,点了点头,指着鲁肃咆哮:“鲁肃,你身为镇东将军府司马,统管军务。你属下犯罪,你以为你就能逃得了干系么?你还有脸替他求罪,我想你应该替你自己好好考虑吧!”
说完这句,又看了麴义一眼,问他:“麴义将军,你为什么不替他求情,难道他不是你的属下?”
麴义赶紧俯下头去,说道:“正因为他是我的属下,我才不能说一句话。更何况,程里犯了军法,我也应该有罪。”
刘备不说了,转过头去,示意了厉影一眼,然后自己按着佩剑,鼻子里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厉影走到程里面前,对那两个大刀手做了手势。两个大刀将程里蜷缩的身躯拉直,将自己手里的刀送进刀鞘里,然后一左一右,同时出手,拉住了程里。
程里还以为他两要把自己生撕活剥了,于是吓得赶紧把眼睛闭上。那些俯在地上的文武,一个个都是听着声音皱着眉,他们也不知道刘使君走了没有,但突然听到这声霍拉声,还以为刘使君恼怒不堪,就要当厅将程里斩杀呢。于是,一个个冒汗的额头,旧汗刚刚风干,新汗又渗了出来。到了此刻,真是千悔万恨,只恨自己随波逐流,要做了这陪葬品了。
但程里庆幸的是,自己并没被生撕活剥,只是少了几样东西。本来穿在身上的一身将军装束,已经被扒走了,只剩内衣、内kù,就连那个被剥夺而去的头盔也没给他留下,倒弄成了个丢盔卸甲的匹夫。程里也觉得尴尬,但好在,自己这个头还在,头在,就可以控制脑袋,脑袋在就能控制自己的行动。那么,自己的命还留着。于是,他高兴得吱吱的笑了起来。
众人先是听到叮咚、叮咚声远去,尚且不敢动,但接着听到这声哈哈大笑,这才相信刘使君真的走了。于是,都是把长气一喘,把冷汗一摸,先去把鲁肃拉起,然后对着鲁肃左拱右揖,连连说道:“鲁司马当真大义之辈,若不是鲁司马替程都伯求情,只怕程都伯xìng命就不保了。”
“侥幸侥幸!”鲁肃站了起来,对两边说道:“刘使君虽然饶过了程都伯,但使君军法严厉,希望诸位要好自遵守,千万莫要再犯,切记切记!”
“鲁司马说得是,我们心便是!”
两边把鲁肃送走,这才各自归去。
这些人刚刚回到家,都是差不多在相同时间接到了刘使君对于这次程里违纪事件的处罚书,上面大概意思是说:“撤除程里都伯之职,降为士卒。鲁肃在这件事上负有责任,左迁为镇东将军府假(假为副)司马。”
“哎,鲁司马可被拖累了。只是麴义身为程里的校尉,有责任应该是他承担才是,怎么麴义反而没事,有事的却是鲁司马?可见‘风吹秀木’了。”
众人接到这些书,都是各自有各自的想法。但也同时感到了刘备命令的威严,想司马犯错都不放过,更何况我等?我等以后唯有好好做事,遵纪守法,切不可再来触犯使君法令了。
而他们并不知道,此刻,鲁肃正接受着刘备再三谢意,并连连说了三次得罪了。鲁肃哈哈一笑:“这都是我和使君商量好的事,我们既然要演,就要演得逼真。我可不关心我这点荣誉,我关心的是,希望这些将军士兵们,从此以后遵照使君军法行事,不再破坏、违背使君你的军法就是了。”
刘备点了点头:“希望如此。”
鲁肃接着道:“我也不便在此久留,我得回去好好‘反思’,然后写书向使君你‘谢罪’了。不过,使君你既然在书中没有追究麴将军,只怕麴将军心里反而疑惑。所以,使君你现在最好能去看看他。”
鲁肃说完,随即告辞。
刘备也有这个心思,因为他先前在议事厅上说话时,他也不断观察着麴义脸色的变化。说要砍了程里时,他看到,麴义的脸上是一如既往的镇定。就是别人在替他属下求情,他反而当做没事儿一般,一句话也不说,仍是那么镇定。如果他愤怒也好,害怕也好,但偏偏是一句话也不说。一个表情也没有的人,最是让人猜不出他的心思。如此,反而让刘备心里更加害怕。
所以,就算鲁肃不提醒他,他也决意要来看看麴义。
刘备候到晚饭时候,趁着天还没黑,带着厉影来到了麴义府上。但奇怪的是,天还早着呢,麴义府上却关闭了大门。这紧闭的大门,似乎要拒绝一切来人于门外。
当然,这一切来人,并不是包括刘备在内。因为麴义听到刘备来了,赶紧迎了出来,让刘备上坐了。刘备先让厉影下去了,然后开门见山的直捧麴义:“我知道舍我是位执法严厉的将军,在将军属下,绝对、一定没有一个弱兵!”
麴义被他一说,心里微微一愣,使君是不是说错话了,他为什么要夸奖我?
接着,刘备话的苗头冒了出来,“但我要知道的是,像程里那样的人才,舍我你是怎么引进的?”
麴义听了出来,他是在怀疑程里的能力。
“使君,你或许看到的是他的表面。”麴义很是诚恳的端坐身子,回答着刘备的问话,“他表面看起来,的确是个邋遢,不堪一睹,或者是一个贪睡、怕死的人,但这只是他的表面。”
刘备没有打岔,很认真的要听他说说什么才是他的‘里面’。
麴义说道:“或许使君你不相信,但我可以用先前使君跟我们说故事的方式一样,我也说说他的故事。”
刘备点了点头,表示他同意、愿意听听他将要说的故事。
“记得我在韩馥手上做事时,程里就跟着了我。我当年见他长得不怎么样,又不爱干净,还死贪睡,也很是瞧不起他。也是因为他有一次犯了错误,我记得我当时很是震怒,于是,我也想把他杀了。但他却流泪跟旁边人说,‘我不能杀敌死,却死在了自己人手里,实在是不甘。若放我出去,我当取十个级来换。’”
麴义很是认真、纠结在往事里:“当时我的部下将军们跟我说,‘不要相信这个骗子,他肯定是想跑,他面对死都这么害怕,身子还吓得抖,他哪里有那么大胆子去杀十个敌人?’但只有少数了解他的人跟我说,‘他能办到!’于是,我放他去了,他五天后回来,果然带来了十颗级。我看了之后,这才突然明白为什么别人总是不肯相信他人的能力,因为怀疑他的那人并不了解他,所以他才带着怀疑的心理不肯相信他。”
刘备听后,似有所悟,哈哈一笑:“好个‘不了解’,舍我看来从此事上了悟了不少。”
麴义脸上微微一红,说道:“不敢。我自他那次事后,便格外关注他。我虽然看到他有时太不争气,但一但交战起来,却是奋不顾身,很是勇敢,完全跟疯子一样。所以,他在我手上每每立有战功,升得也很快。只是他改不了他那贪睡,放纵部下胡来的毛病,所以降的也快。这样升升降降,也只能始终摇摆在‘都伯’任上。”
刘备听到这里,哈哈一笑:“我现在终于明白了,当我说要处死程里的时候,你以为他的错误足以该死,所以你并没有替他求情。可当我接着释放了他的时候,舍我你又觉得我是瞧出他的优点来了,所以我放了他也是应该的。”
麴义赶紧拱手道:“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这次虽然承门g使君放了他一次,但他下次若犯,使君应该按照军法办事才是,也决不能姑息了他。”
刘备道:“军法是绝对要维持的,不过,我听舍我你一说他作战勇敢,我倒是又喜欢他的个xìng来了。这样特殊的人才我倒是不能埋没了,这样吧,这次我就先降他个一两个月,等他反省了,我照样恩准他复职,你看怎么样?”
麴义一听,赶紧拱手道:“如是这样,我先替程里谢过使君你的厚恩了。”
刘备哈哈一笑:“谁让他是人才呢,既然是人才就不能屈辱了他。不过,他得好好立功,立不了功那也白搭。”
“那是肯定!”
麴义再次称谢。刘备站了起来,说道,“啊呀,舍我还没吃饭吧?”麴义一听,赶紧道:“我倒忘了备席。”正要向门外吩咐,早被刘备打断,拉住了手,“不用忙了,走吧,我那边晚饭也该准备好了,就等着我们两去呢。”
麴义又是称谢,随了刘备出了府邸。
第二天,天刚亮,刘备交代完右掾陈端,让他暂领县令之职,安抚百姓,留在相县。自己则整备兵马,亲自统领三万大军,以张飞督运粮草,以麴义为前军,率军先行进攻沛西之地。
鲁肃在路上分析,跟刘备说道:“敌人军队都集结在谯县,我们可以兵分两路,以刀斧破竹之势,先消灭了其他各县增援力量,然后在谯县集合。”
刘备侦骑先前也探到除了郸县被黄巾据有之外,其他城池都没有什么人马。于是,刘备同意鲁肃说法,分兵一万,以假司马鲁肃率麴义为右路军,进攻临睢、太丘,自己则亲自统领左军进攻郸县。
堪堪行到辰时末了,这才来到郸县城边。刘备早就让侦骑摸过了这里的地形,便把一万多人马隐藏起来,只带了**千人,然后这才到了郸县城下。郸县城池倒是不甚坚固,但城墙边站满了敌人,城头上cha满了旗子,显然城内敌人不少。
刘备将军队摆开,等待对方迎战。也没多时,郸县城放下吊桥,打开大门。接着,只见无数飞蛾贼呐喊一声,一齐扑了出来。
——
大家可能也看的出来,最近我文风变了不少。其实,我最近一些日子都在琢磨着这样才能把说写的更加好看,自然避免不了要进行一番尝试。所以,大家有什么不适的地方请多多包涵!真的希望你们能指出我的错误,好让我及时知道我错在哪里,以及及时纠正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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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九七:兵临谯县
第百九七:兵临谯县
“吁!”
刘备看到‘燕云’烦躁不安的抬了抬前蹄,tiǎn了tiǎn舌头,又回头用它那漆黑的眼珠无辜的看了看自己。U点com似乎,它在对他说:“难道是我得了sè盲,看到的怎么全是黄sè的?”刘备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啪了啪它那高昂、不屈的马脑,安慰它:“不要惊慌。”
敌人争先恐后的奔了出来,人数很多,多得刘备身后的士兵也是一阵躁动。这些黄sè的衣服,散播在大地上,如一道金黄的墙壁,阻挡了蔚蓝的天空一碧如洗的云朵,也阻挡了他们自由扩散的空间,剩下的只是一阵压抑。
不过,在刘备眼里,敌人虽多,声势虽大。也正如同满大坝的洪水,已经超过大坝的载重,终于决了堤。然后,以它不可抵挡之势,正嘶哑着嗓子,向处在它下方无辜的良田、屋舍卖力的冲锋着,蹂躏着。但可惜的是,这股洪流就像是一把利剑一样扬锋出鞘,虽然看似凛冽惊人,但由于使剑的人不懂得如何运用,所以被nòng得手足失措、毫无章法。以致,是雷声大雨点xiǎo。
起码,在刘备眼里看来,敌人刚刚冲出来,大声呐喊时,它就如同宝剑出鞘,但到后来,天地变得广大了,他们行动的空间也大了,自由的角落也就多了。如是,他们甘愿分散开,如同一盘散沙。这是他们不愿意的,但也是他们无可奈何的。
人多了,心思本来就难以向一个人看齐。
要不是看到对方的中军大旗,旗上大书‘何’字,刘备就连这位将军姓什么都不知道。但他知道,现在敌人尚未列成阵势,正是出击的最佳时机。所以,要在敌人尚未成形,尚未组成阵势之前,将之击溃。
正如兵法所云,‘半渡击之’。这所击者并不是非要击其‘半渡’,而最重要的是懂得如何运用这‘半渡’时散luàn的机会,将敌人打得分散。如果能够使得他们都伯顾不到什长,什长顾不到伍长,伍长顾不到士兵,自然,牙mén将也顾不到百人将了。一旦大luàn行成,指挥系统失去他的作用。这样,才能达到‘击之’的目的。
“传令,轻骑作为奇兵,向两边围拢!”
“令:护军带领左军击其右!”
“令:右军随我击其左!”
刘备一口气,一连发下三道命令。三四百轻骑全都呼啸着冲向两边,如同张开血盆大口。而厉影和刘备的相互jiāo错进攻,则如同血盆里的巨齿,正磨动利牙,准备杀人如麻。
厉影虽然被封为‘护军’之职,也曾组织、训练刺客,但他毕竟尚未带过兵马实地作战,现在突然得到这命令,心里虽然迟疑,但胆子使他变得睥睨一切。所以得到命令后,毫不犹豫的,拔出佩剑,嘶喊一声,带领左军首先冲杀了上去。
‘燕云’还没等刘备话说完,它又焦躁不安的张开了马嘴,似要呼啸,又似要说话:“快点,我都等不了了,快冲上去吧!”
刘备看着坐下骑yù前故后的样子,终于是明白了它的意思:“是了,燕云,你不是害怕,你是tuǐ脚痒了,想要奔驰纵跃了?”
“吁!”
燕云长昂一声,撒开缰绳吧,让我放纵狂奔吧!
刘备拔出了双股剑,双tuǐ在马腹上一夹。U点com燕云似是得到了世界上最好的奖赏,使得它整个身心都是欢悦,不禁再次吁溜溜,跟着奔向了刘备想要去的地方。
郸县的蛾贼本来毫无纪律,全凭着一股信念在支撑着他们,所以才使得他们毫不畏惧的冲了出来。但当他们面对刘备这群虎狼之师时,心里却开始胆怯了。因为,他们突然发现:“我想要的,已经跟当初背道而驰了。”
当初,之所以做这蛾贼,目的就是为了自己的一张嘴。或者,更简单、更残酷一点,则是为了不让自己死后犒劳了别人的那张嘴。也就是他们所谓的‘饭碗’。但等到他们发现这个‘饭碗’已经不是那么容易继续端下去时,他们不得不临阵改变自己的想法,或是权变一下,把冲出前的狠劲全都留了下来,只为以后东山再起。他们想,只要留着脑袋在,以后还是有‘饭’吃的。于是,他们并没有怎么抵抗,不是临阵丢了手里那些他们称之为‘兵器’的锄头和镰刀,就是干脆luàn奔luàn跑起来。而有的,甚至毫无头绪的,扛起又放下耕犁。他们想,如果不死的话,或者有了耕犁,明年还是可以找个荒地,娶个老婆。如果能过上平安的生活,两口子生个儿子,开了荒种了庄稼,过着没有了luàn世的纷扰生活,那该多好。
刘备跟黄巾作战也有几次经验,知道这些人多是些饿极而被bī为流寇的贫民,所以对于他们的‘兵器’也不纳罕,反而一面纵兵,一面传令:“降者不杀!”
厉影如同喝了刘备给的jī血,全身充满了无穷的力量。他在前厮杀,对于那些抵抗的,他一个也不放过,但对于那些已经丢下兵器的,则兜身绕过,并不理睬。厉影也不管别人,他只是找对方的主将在哪里。
显然,蛾贼的主将被眼前蹉跎之势吓住了,因为他每每发出的命令,没有一个是有人愿意听,愿意服从的。luàn了,完全luàn了。这是蛾贼主将最不想看到的。但更让他不耐烦的是,自己很显然已经被‘猎手’盯上了。
厉影如同狩猎,看到了一只féi羊,这使他无比兴奋。
“嘿,捉了他!”
厉影口里呼啸着,两边士兵跟着他的马蹄,随着他的令剑,一窝蜂的拥了上去。蛾贼主将定在‘何’字旗下,看到来人手里持着长剑,别无兵器,而跟在他身后的都是些步兵,显然数量也有限。再看看自己身后尚有一sè的高头大马,除了不下这十几轻骑外,还有两三百围着自己身周的卫士,心里也顿觉宽敞。
他一扫yīn霾,把马兜前,手捉大刀,怒目喝道:“呔,你们是何人,如何胆敢欺犯吾地?又如何不等我们摆开阵势就杀开?”
厉影手里捏着长剑,也不回答,只管径取。贼将见他不答话,反而jī恼了他,把大刀一挥,夹马就上。厉影手里长剑毕竟要比他手里捉的大刀要短,所以只有等对方把大刀架上来要横扫自己头颅时,才能低下身去,猛出奇招,矮身来取他的肚腹。
贼将一股大力使出,却被对方轻巧躲开,又见肚腹上迭遇险境,这让他大惊,不禁赞了声:“没想到将军身子长得虽钝,但身手却tǐng矫捷的。”
两边轰然大笑。
贼将身后的一位xiǎo头目,见厉影并没有出奇的招式,更见不到他有什么过人的地方,心想机不可失,现在正是向何将军效劳的机会,如何错过?那xiǎo头目于是大喝一声,扯马而出,高声道:“不需何将军动手,这种xiǎo厮,请将军让与末将!”
何将军听他这么一说,倒觉有理,想我要不让给他,若是跟‘xiǎo厮’继续战下去,那是自偏身份了。
何将军尚未完全退出战场,那边xiǎo头目早已冲了上来,跟厉影对了两个回合。厉影手里长剑被他手里长枪猛攒luàn刺,nòng得dàng了两dàng,手臂上传来了一股又一股的麻痒。
“好!”
蛾贼见到xiǎo头目两下枪法使得漂亮,犹如猛虎出山,都是一个劲的叫起好来。
xiǎo头目很是得意自己这两下杰作,喜得眉飞sè舞,好不自在。
厉影也是暗暗心惊,想他这股蛮力倒是可以,只是不知道取巧,我今天却来教教你!厉影也不打话,他接了两下后,知道他力气沉猛,便不直接跟他对敌,而是轻巧避开他的风头,转而寻找破绽,一击而成。
这xiǎo头目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接了两下后,便向旁边驰去,心里正琢磨着他是不是怕了我,我要不要继续追过去?但就在他考虑的时候,他的行动已经给了自己一个很好的答案。他将马驰了过去,想要举枪再来攒他。但却被对敌突然间的来去冲突而麻木住了,使得他还没来得及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听到了一阵惊呼。他突然觉得腹上一麻,不禁问自己:“是谁动了我?”
他明明知道,这是厉影的剑。
在此刻,也只有厉影才可能动了他。
厉影出手极快,如电击,如风扫,一剑横掠而去。在xiǎo头目枪未到时,他的剑也已经抵到了对方肚皮。而他就在转手、震腕间,完成了两个动作:挑,剜!
一柄外表柔弱的剑,但它因为灌注了尖利的锋芒,使得它外表的柔弱变成璀璨的光华,直shè进对方豆腐也似的肚皮。于是,对方整个肚皮里的系统,因为他这一挑,一剜,已经被他捣碎了五脏、六腑,还有一根根满载鲜血的féi肠。
xiǎo头目这才知道,原来刚才的腹上一麻,是被对方的利剑划破了肚皮,而现在大肠流了一地,是被对方破坏了、搅luàn了五脏六腑。
但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因为他不需要、来不及去想了。
xiǎo头目轰然栽下马来,不再动了。
xiǎo头目的死亡,倒是让那位何将军心里一惊,也使得他刚才还升华的勇气,顿时跟那乌龟、王八,一齐缩进了头。
“不好了,城池被刘备占了!”
“郸县陷落啦!”
“将军快逃吧!”
何将军咬了咬牙齿,恨声道:“好哇,原来是刘备,撤!”
何将军虽然咬着牙,恨声说出。但在他内心里,却是禁不住的一阵颤抖:“以前是郭贡做了本地刺史,他毕竟是个蠢人,也不用怕他。三番来,我们就退了他三番,所以我们还可以任意出入汝、颍之地。但若是今后被刘备占了,那我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何将军不及细想,只是恨声的说完话,含恨的看了看城楼上chā起的旗子。的确,上面大书‘刘’字,是刘备无疑了!何将军猫了一眼,便即完全败了去。本来这样已经是够惨了,只是刚过山边,又被刘备伏兵夹击一阵。好不容易脱了围,跟着自己的几千余人已经不剩一百人了。何将军眼见到了这个田地,只得对天‘哼哼哼’三声,说不出话。只好灰溜溜,走了。
刘备首先进入城内,城内的黄巾多是些老弱病残,加上俘虏的一万多,共计一万五千余人。这次俘虏虽丰,但无奈全是些不能打仗的家伙。没办法,只得安顿一日,让别将将这些俘虏送到徐州,jiāo给陈登,让陈登将他们纳入屯田耕作,再留下别将守城,自己第二天稍做休整,便即率兵进攻费亭、酂县。而鲁肃一路也是十分顺利,也已经打下临睢、太丘、建平,两军如期会合谯县。
刘备两路兵马直下,郭贡却如摇篮里的婴儿,一派天真。他也根本不理会其他城池的败亡,只还满期望着刘备能够消消气,打了就走,要不抢点东西也可以。可他并不知道,刘备当初发兵前既然檄文已下,不达目的便绝没有退兵的理由。更何况,刘备并没打算要退。他甚至刚开始的时候,就问属下:“刘备想攻打我谯县,就必须先解决了占领郸县的黄巾luàn党不可。你们说,他能攻得下吗?”
“大人文治武功天下无人望之项脊,就连大人三番派兵去征缴,都无法攻下。刘备何人,织席贩履之辈,岂能打得下?就算他能打得下,那必是一番苦战。就算胜利了,也将损失不少。到时,他就是强弩之末,已经不足畏惧了。”
“咦,你也懂这些?嗯嗯,有点意思,看来你读过书。是是,正所谓‘强弩之末,矢不能穿鲁缟也。’”
他和马屁jīng这么互相啪着马屁,但却没听到有识者的声音,也根本不想去听。
叛将赵洁当时就在下首,听到郭贡这么说,又近日观察他的为人,发现他不是成大事的料,便有点后悔了。有时静下来想想,只怪自己当时一时的冲动,实在是不该做了这叛将。本来是xiǎo事,想酒席上自己都忍了,如何那时忍不了?想张飞打落我的mén牙,本来也只是我跟张飞的过节,却因为一时的冲动,跟王干说了那些话。于是,当晚被王干一顿骂后,心里老大不是滋味。先还是脸上一阵通红,心生愧疚。但一想想,自己反语已出,若不能杀了他,趁这个机会献功,不然等事情平息了下来,他必将跟张飞说起这事。所以,他心里有鬼,这才杀了王干,开城献了萧县。
没办法,现在既然投靠了他,那么总不能任他犯蠢、掉以轻心,然后他被刘备抓了,我跟着倒霉吧?明知道他听不进去,因为在撤离相县时他就反对过,但无奈,他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叛将’,是没有资格跟他请求的,所以那时也不敢多说什么。但现在听他又这么自鸣得意的说这些无稽、无妄之谈,便是不由得站身起来,拱手道:“刘备跟别人不同,更何况黄巾贼也只是一群乌合之众,根本抵挡不了刘备。所以,我们不能光把希望指赖在黄巾身上,我们应该自己想办法,增兵其他各县,以免刘备大军一下他县,直接将谯县孤立起来,到时悔之晚矣。”
“听将军这么一说,我们郭大人三战不下的郸县,刘备一举就可得到。如此说来,是郭大人不如刘备了?”
两边有人冷声问他。
郭贡一听,脸sè不好看了,瞧着赵洁。
赵洁脸sè也是一红,赶紧道:“非是这样,我只是提醒郭大人决不可轻易xiǎo觑刘备。毕竟,我曾经在他手下做事,对刘备比你们对他要理解得多。”
“也是啊,你本来就是刘备的属下嘛,难得你要帮他说话,长他的志气!”
赵洁心下一跳,见郭贡脸sè已经很是难看了,只得赶紧告辞。
郭贡这边如意算盘打着,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刘备会兵分两路。而且,那个他们所依赖的黄巾,没能抵挡一日,便即落入敌手。郭贡听到这些消息,尚且幻想着刘备不战自退,或者天加灾难在刘备身上,整日念着‘兵者,国之大事也。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于是,他就经常跟他的那群文武说着这些道理,安慰他们:“兵法有言不可轻易动兵,刘备如今孤军深入,是入死地,是兵法所忌也。所以,他绝不会胜利的。”
刚开始相信他话的人还大有人在,他们也并没有判断郭大人加在刘备身上的‘孤军深入’到底用词正不正确,但听到酂县、费亭、临睢、太丘、建平相继陷落的消息后,他们再也坐不住,再也不敢相信会有什么不战自退的事了。于是,他们都是慌忙的jiāo头接耳,整日找着同伴议论来,议论去。如同热锅上的蚂蚁,luàn了方寸。
而且他们知道,刘备并没有急着进攻,而是把军队驻扎在了王河口,及左近村庄。正集结军队,准备对谯县来个瓮中之鳖。而他们对于自己将要做王八的事,很是蹙眉。
第百九八:屠夫张飞
第百九八:屠夫张飞
可爱的小影子,(握手)感谢‘赠送章节’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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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飞押运粮草,从彭城赶往谯县。
虽然现下刚刚翻过年来,也正是春寒料峭的时节。但正午的阳光,并不是那么柔和,反而变得暴躁不安。
张飞已经赶了两天的路,一路上,他只记得,阳光总是紧追着自己。而他本来很是喜欢这样的天气的,因为这样的天气运起粮草来,即不坑爹,也不坑娘,自然好走多了。但他怕的是,自己这么一路长时间的运动,体内积蓄的热气不能散开。本来这已经可恨了,只是这身臭皮囊,偏偏又被这毒辣的阳光直射着,害得他铠甲里的棉袄先是烘湿一片,接着皮肤开始沁出暖汗。而让他更引以可恨的是,出的汗多了,皮肤里龌龊的陈年痱子又造起了反,害得他这边痒一阵,那边痒一阵。他本来脾气就火,被这些痱子一折磨,自然把个暴躁的脾气也就引了上来。脾气一上来,就禁不住骂娘,骂着骂着口里自然渴得厉害。口一渴,肚子也就跟着咕咕叫了起来。他知道,是饿了。所以,本来很好的太阳,很好的心情,只因为惹毛了张飞,使得张飞不高兴,太阳看上去也就火冒三丈了。
就这么一路行了一程,刚刚到了一个山脚下,便即勒住了马,高声叫道:“休息休息!”
“张……将军……”
他身后一个陈姓的副将见张飞突然驻马不走了,赶紧兜马上前。
“厮想干嘛?”
张飞掂量着长矛,就要跳下马。
“张将军……”陈副将怕看他的眼睛,更不想点燃他心里的怒火,只得嗫嚅着声音,提醒他:“我们现在已经进入谯县了,这里距离王河口也不远了。要休息,何不等到到了王河口?到时,我想使君大人肯定还要好好款待张将军您的。”
张飞瞪视着他的眼光往回缩去,心里一盘算,低眉道:“这厮的话也有理。”
正要答应,不想山上传来‘哞’、‘哞’数声,声音甚是清脆。
张飞耳朵一动,陈副将大概也听出了是什么动物发出的声音,不想张飞耽误功夫,赶紧接着道:“听说谯县之地山贼不少,张将军还是小心行路为妙。我看,我们还是赶快走吧。”
张飞却不听他的,把马一兜,又仔细听了听。
“哞!”“哞!”
张飞听到这个准确无误的声音,眉毛一扬,突然张手举矛,哈哈大笑起来,问身后将士:“你们可想吃牛肉,喝牛血?”
两边将士都是喜上眉毛,骨碌起一对绿眼,吞了吞涎水。
“你,你,你,你,还有你,你们都跟我上去。其余的,都和陈副将一起留下来。陈副将,你就带着大伙原地休息,给我看好粮草,等着我们回来。”
张飞也不等他们吞完馋涎,就把手一指,点齐了二十多人,一齐奔上了山。
“这……好。”
陈副将也知道他的脾气,不敢再劝,只得应了声。
张飞奔到山上,折了一个弯,往前再走一点。山涧那边,一片空地上,却是放了一群的牛。刚才的哞哞声,就是这群牛发出的。
张飞见到那些牛féi健的大腿,壮硕的肚子,脑子里立即勾勒起了一副蓝图。他想,这些牛虽然现在还在吃着草,但等会一定会被剁成肉块。而这一条条肉块,又会被放进滚热的开水锅里,用水猛烈的煎熬。等到它散发出可人的香味时,再加点盐,便能捞上来,变成大快朵颐的食物,供人们享受了。他想,一块牛肉咬下,再拌着一口清冽的水酒下肚,那该是多么的惬意啊!他这么想着,心里压抑已久的饥火,又被这种赤露ǒ露ǒ的诱惑,全都jī发出了出来。
张飞不管三七二十呼啸一声,打马绕过山涧,逼近这片空地。等到他转过来时,他突然发现这群牛虽然散落在各个地方,漫不经心的低头吃着主人事先放在那里的枯草(这是早春,嫩草未曾发芽,牛自然只能吃些去年积蓄的稗草。),也并没发现什么人在看守,但却并不是那么容易接近。因为阻拦在他们面前的,却是一圈木桩寨栅。这些木桩寨栅竖成了一个密集的大圈子,显然,如果你想过去,就必须先破坏了这些障碍。
而张飞并不知道,他现在所处的这座山,名叫许山。这许山脚下就是许乡,许乡在太平时因为靠近州治谯县,又交通比较发达,所以人烟比较稠密。只是因为最近战争不断,匪贼出没,以致多数贫民流亡在外,这才弄得好好一座富贵之乡,转眼落为不毛之地。这许乡有个叫许临的人,眼看天下大乱,心想‘唯有人多力量大,小伙盗贼也不怕。’所以,聚集宗族数千家,把他们拧为一股,全都迁到了这许山上来住了。许乡其他父老觉得他这主意不错,更何况有心要依傍他们,所以多数人都随着他们搬了上来。只是这许临不服山上的‘仙气’,没住上一年忽染一病,也就驾鹤西去了,留得万贯家财家财于大儿子许定料理。
这许定身怀力气,读了几年书,心里也着了几点文墨。读了孔子那句‘吾未见有好德如好sè者也’,只是没能把那句正确理解,反把‘德’抛开,专心‘sè’去了。所以,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是多把心思放在女人身上。只是后来看到盗贼日甚,又被他弟弟劝住,这才收了心,把心思都放在了料理宗族事务上。只是连年的战争下来,屯粮吃完,又不能在山上大规模耕种,所以免不得要到别的地方去买。只是过了几年,年月更不济了,有钱也买不到粮食了。所以他们只得想办法自己开垦,自己培养牲畜,顺带做做剪径的生意,这样才能勉强支撑下去。
也合该这日有事,张飞刚刚把部队打这山下过,尚未上山时,却早被许定的探子发现了。探子立即把这消息来报知许定。许定这会正好跟弟弟在比划着兵器,被弟弟一刀砍下来,手臂一麻,要不是他弟弟故意相扰,差点丢了第三次刀。
许定也不着恼,呵呵一笑,把刀收住,啪着兄弟的肩膀,笑道:“可惜了兄弟这身楚霸王的力气不能施展,用在正途,却只能用来做这剪径生意。”
他兄弟大声一笑,说道:“大哥休说,凭我这身本领只要保证了大哥和宗族的安全,我也就知足了。”
“还是兄弟向着大哥。”
许定正要把刀还入鞘中,只见门外一名探子脚步打摆似的跑了过来,显得非常匆忙。许定见到他额上大汗淋漓,还以为他要把喉咙里的一口气喘完了再开口,没想到他倒是未语先笑。也没等笑完,便即附在许定耳边,如此如此,耳语几句。
许定听到山下有护送粮草的车队经过,而且护军不多,虽然心喜,但并没立即发笑,反而皱了皱眉。
他兄弟站在一旁,让探子下去,问许定:“大哥,发生了什么事?”
许定拿捏不定,跟着第二批探子进来,跟他说:“有个将军带了二十多人,找到了我们的畜牧场。只是被牛圈给挡住了,所以一时还徘徊在外面。看样子,他是准备要偷我们的水牛。”
许定也许是因为被这‘杀千刀的恶贼,偷到爷头上来了的贼将军’给惹毛了,或者他是想到了别的,听到了他这句话,脸上神sè变得刚毅起来。似乎就在这瞬间,他做出了一个坚决的决定。
他想好了,立即转过脸来,将事情的大概告诉了他弟弟,跟他说:“要是能劫下这批粮草,那么我们半年的粮食也就不用发愁了。兄弟,哥是决定做这生意了。只是要兄弟你帮哥哥一把,这事才能成功。”
他兄弟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更没觉得有什么害怕,一口应承下来:“大哥,你要我怎么做,吩咐就是,何必客气?”
“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许定一只大手落在了他那宽厚的肩膀上,然后捏了捏。他兄弟疏散的胫骨被他拿捏一下,倒是觉得畅快无比,好不享受。许定呵呵一笑,将他的计划说了出来。他的兄弟听他一说,也不去想别的,只是到旁边取了把平时用的大刀,手上捉了捉,说了声:“大哥放心!”便即虎目一扬,踏步奔出院门。
……
张飞看着眼前的牛圈,见这牛圈也有一人齐高,都是密布摆着。木桩之间不说没有什么缝隙,也没找到什么借力的疙瘩,就是有的间距的地方却还丢了许多铁蒺藜,要是不小心,人马都可能被这铁蒺藜钉入肉掌。张飞只得远远的沿着牛圈奔驰过去,希图找个地方进去,却并没看到什么门户。
张飞望着圈里的牛,就跟猴子看着园里的桃,都是一个心思。他也不再奔驰下去了,而是将身一跳,两脚落下,将矛一刺,钉进草地。两边士兵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知道张将军要发威了,所以一个个赶紧将马匹拉开,布在张飞身后。
张飞双脚撑地,捋了捋衣服,把铠甲弄得霍拉一响。然后啐的一声,吐了口口水,将双掌一合,搓得哧哧发热。这才把脸上钢针般的胡须齐张,铜铃大的眼睛瞪直,将后腿一抬,将身子一斜,将右肩一举,发了一声大喝。
张飞把自己当做离弦的箭,或是冲城的巨锤,就这么把自己射了出去,或是撞了上去。
于是,二十个士兵同时看到,眼前的木桩被撞倒了三五根,张飞的身子向木桩上撞了去。
接下来,不光是二十个士兵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就连那些干巴巴吃草的牛,也是一齐调过头来,好奇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畜生毕竟是畜生,它们也只是随便的调过头来,然后很快的调过头去。当然,也只有不是畜生的高级畜生,才懂得什么是思想,什么是觉悟。
坐在马上的二十个士兵思想了,觉悟了。于是,一齐扪心自问:“哟,这么粗壮的木桩撞上去,那肩膀肯定是怪痛的。”
痛不痛也只有张飞自己知道。张飞看了看倒下的木桩,再拔出两根,知道马能进牛能出了,这才回过身来,喝道:“厮等还看什么?还不过来把这些木桩搬走?”
那些士兵如同刚从梦里惊醒,赶紧下来五六个,迅速将木桩搬开了。张飞回身满意的拔起ā着的钢矛,跳上了马,跟其余士兵一路冲了进去。只是他们并不知道,这些牛虽然脑袋笨,人马都到了跟前还不知道跑,但它们一但明白过来,早是呼啦啦一声,摔着蹄子,扫着尾巴,斜刺里跑开了。
张飞也是心急,对着牛骂道:“贼厮你们跑个什么?看你张爷爷不把你们拿住!”
他一跑前,那些牛就跑后,或者斜刺跑开。他若追得凶,它们就跑得凶。他若跑得慢,那些牛也不恼,先去吃两口草,一面还看了他一眼,似是在说:“老兄,别急,你慢慢跑。”
这些士兵也是没能捉到一条牛,其中有几个看出关窍的,便喊道:“张将军,我们下马。”
张飞驰马兜了两圈,心想是这个理,这才下令:“都下马。”
张飞首先跳下马,但他人一下马,立即又吩咐:“留下两个看着马。”话一说完,把手里拳头捏了捏,又发现一只拳头捏起来很是别扭,便将手里的钢矛又交给了旁边一人。
这些士兵心想不错,想要是都去抓牛了,马就没人看了,要是因牛失马,那却不值了。于是,你推我让,留下两个下来看马,其余人则都是学着张飞样子,也把手里武器丢了,空手赤拳上阵。
张飞这时也学了乖巧,跳下马丢了兵器,却不急着冲上去,而是抬起腿,一步间着一步,吃力的迈向前去。张飞眼睛突突的对着面前那对牛眼,脸上难得柔和,牙齿却咬在心里,暗暗骂道:“贼厮,畜生,瞪着你张爷干什么?还瞪!”
还要骂下去,突然只见眼前那牛张起了粗大的鼻孔,抬起了一天到晚嚼得起了白沫的嘴巴,露出了一排齐整的白牙,向左边‘哞’了一声。
张飞心里叫了声不好,知道它要跑了。他也来不及思索,便即举起拳头,一步冲上,在它还没将身子转向左边时,即已一拳砸了下去。一拳落下,狠狠的,正正砸在了那头黑牛的正额上。那牛痛得惨叫一声,举着身体的四肢已经失去了力道,再也撑托不了笨重的身子,霎间颓废的倒塌了下去。
身后的士兵忘记了自己身前的猎物,正张大嘴巴合不拢,眼前那些牛突然见到同伴死了,便即数声低哞,都已向山后狂奔去了。
“啊,都跑没啦!”
士兵们叫了起来。
张飞上前踢了踢地上的黑牛,那只黑牛倒在地上,无力的伸了伸腿子。没一时,瞪起的牛眼终于不再闪烁光芒,剩下的却是一行泪水。虽然只是溢出了少许的脑浆和鲜血,但完全可以想象,张飞的这拳,已经足以把这头千斤重的水牛的脑袋给砸得粉碎。
张飞见这些牛疯也似的跑开了,知道步行难以追上,只得回身命令:“上马!”
这些士兵赶紧跟着张飞回身上马,张飞抓起了钢矛,正要催动士兵去追逐那些猎物,只没想到,刚才静寂的耳边,刚才平静的那头,突然又传来了一阵隆隆的轰鸣。如雷滚,如风隐。
“啊,是牛,那些牛回来了!”士兵们呼叫起来。
张飞也看到了,那些刚才还是怕自己怕得狂奔的牛群,怎么又回来了呢?而且它们的样子,怎么看起来是那么害怕?
张飞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但他就怕此刻会发生一件奇怪的事。
“啊,你看这些牛群就和疯了一样的跑了过来,它们是不是找我们报仇来啦?”士兵们看到疯了一样的牛群,都在战栗。
张飞最怕见到的,也最怕想到的,就是士兵们口里所说的。他看着狂奔脱缰的牛群,心里面,突然感到了一阵怯意。这阵怯意是哪里来的?张飞也想知道。
但张飞毕竟是张飞,虽然他平生只和人斗,也从不把那些人物放在眼里。但要跟牛斗,而且跟这么一群疯牛去斗,倒却是第一次。不过,既然疯人都不怕,还怕什么疯牛?
“呔!厮等给俺立定了,不许退后!”
他把矛一横,虽然他心里有点拿不定,但他还是走了上去,走在了二十骑身前。
二十个士兵虽然害怕,但有张飞挡在眼前,却如同进入了避风港,顿时胆子也壮了起来,把手里兵器拔出,排成了两排,准备着战斗。
但就在这群疯牛冲到它们几丈的地方,也就在张飞和士兵们满以为即将要打起来的地方,这群疯牛却突然放慢了奔跑。它们见到他们,突然又似是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过去?但它们终于停了下来,不再向前跑了,反是斜刺里跑开,又去吃草去了。
张飞明显的感到自己喘了一口重气,也就在这时,山那头,却传来一阵吱嘎吱嘎声。声音一路缠绵,逐渐近了,接着,就看到了一条汉子。那条汉子正推着一辆堆着茅草的车子,走了出来。
第百九九:神力
第百九九:神力
“这人谁?”
本来向山后狂奔而去的牛群,眼看怎么也不会回来了。可偏偏让张飞和众人猜不到的是,这群牛不但转眼跑了回来,而且还带来了一条汉子。这条汉子在狂奔的牛后推车走出,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诡异。二十个士兵,都是呆愣愣的看着前面,口里禁不住都是发出一阵的惊咦声。他们也就这么任凭着吱嘎吱嘎声渐渐近了前来,都是没有动。他们之所以不动,除了忘记了,就是好奇。他们好奇,这人长了什么样?也就是等到了近前一点,他们才看清来人面貌。
只见那汉子个头甚大,腰围甚圆,手臂甚粗,虽然穿了身庄稼式的衣服,但任谁也能从他黑稠的衣料和tǐng直的身板看得出,这人绝不是一个普通老农。
“啊呀!你们是些什么人,到这里来干什么?”
汉子似乎一路上只关心他手里的推车,以及车上堆积的草料,等到到了近前了,他这才忽然间看到了有这么二十几个人并排在那,一动不动,所以把他倒是吓得丢下草料车,用那对明眸光亮的眼睛看着张飞和他身后的士兵。
这人虽然表现得很是吃惊,很是惊讶,但他的声音,和脸上的横ròu,以及横ròu下狰狞的胡须已经出卖了他的惊讶,使得的的惊讶在别人眼里看得出是那么的装装,做做。
张飞坐在马上,老实不客气的指着他身后的牛群,说道:“俺们是打这路过的军爷,只是肚子饿来,想向老乡借几头牛充充饥。”
张飞故意把手指指向地上那头死牛,那粗汉子随着他的手指,目光明明看到了那头死牛,却视若不见。听他一说,反而把身子定了定,捋捋了袖子,啪了啪衣服上的尘土,嘴里粗声道:“好哇,我庄稼人别的没有,就是耕牛多。军爷们如果要的话,任凭牵走几头就是了。”
汉子把话说完,也不管他了,只是跑到车子前,抱了一抱草料。他把草料细心的丢在地上,牛前。看牛吃草了,这才又细心的转头回来,又到车上抱了一抱。
张飞并没有马上去牵牛,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这条汉子。
以眼前这条汉子的身躯,只要他伸出双臂,这点草料,两下就该分派完了。但他,却把老虎的臂膀,用在xiǎojī的jī翼上,所以,每次抱的草料都是那么一点点。他这是在干什么?还有,他每抱一次,丢在地上的时候,为什么还要回过头去,再把草料拿起,再送入牛嘴里。难道牛自己不知道吃么?再是,他明明有一双结实的大tuǐ,偏偏走起路来臃肿如同老年人,这样学着,他难道很好受么?
张飞心里一哼,把钢矛一抖,chā在地上,沉声道:“几头不够,我有几百兄弟,家里还有几万,所以要借老乡这里全部的耕牛。”
他这话一出,二十个士兵一齐愣住,暗道:“还是张将军厉害啊!”便把眼睛一齐看向那条汉子,要看那条汉子如何发怒。却没想到,那汉子听了他的话,头也不回的,仍是抱着他的草料,口里答道:“好啊,既然军爷看得起xiǎo的,那么就全部牵去吧。”
“呃。”
张飞被他这么一回答,心里怒气更甚,想不到这xiǎo子定力还真是不错!张飞嘿然一声,抱拳道:“那某先谢过了。”
说着,虎躯一震,跳下马来。
他一下马,那群本来吃草的牛,似是早就有了预见,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将张飞一举一动尽数纳入眼帘。但它们毕竟刚才受了惊吓,所以还没等他踏步,便即哞哞数声,抬起四蹄,歪着身子,向旁边纵去。这旁边几条牛一动,又被这数声哞哞一叫,其余吃草的牛似是得到了信号,便也跟着抬起眼睛,瞪视着张飞的举动。
张飞没想到自己还没动呢,旁边的都跑光了。心里生恨,脸上黑得难看。再想自己大言要这厮的牛,要是任取也取不了,那不就被他笑话么?想到这里,猛然间扯起步子,大吼一声,如箭也似的把自己投了出去。
但这些都是带了四个蹄子的牛,警觉xìng早已提到了最高。别说他这么横冲,就是只要他再往前一步,它们也没打算多呆一会,更别说他还这么嚣张的奔跑过来。所以,张飞横shè出去像一支离弦的箭,但这群牛并不是刚才的木桩,也不是校场上的箭靶子,而是活生生的动物。所以,还没等张飞完全撒tuǐ跑去,那群牛早惊得哞哞四散开了。
马上的二十个士兵,看着四散奔逃的牛群,也是替张飞捏了把汗。正犹豫要不要下去帮忙,那边突然传来带着惨烈韵味的呜呜、哞哞声,声音一阵紧似一阵。二十个士兵惊呀的看到,刚才还是替那群牛一把一把抱着草料的壮汉子,此刻,却步履铿锵的反手拽着牛尾,把一只yù要奔逃的耕牛,拉得倒走了回来。
“啊!”
二十个士兵都是齐声惊呼,膛目结舌的看着这厮神力也似的拽着牛尾巴倒走过来。
他走了足足大概有了百步,走到张飞面前,对张飞道:“军爷看来太过心急了。”
然后轻轻一笑,把牛尾一送,意思是说:“有种你也试试。”
这头耕牛,说起来也应该是有点分量的吧?看它这么féi壮,又这么不愿意的撑着蹄子往后不停挣扎,要是能够拉动它,那也得耗尽大力不可。可在他手里把这将近千斤重耕牛往回拽时,却气不喘,汗不出,足以见得他的神力了。张飞看着眼前这条汉子,心里怒气消了,倒是起了敬佩之意。
他看了一眼牛尾,见那条尾巴都被绷直拉红了,但那头牛却并服输,仍是倔强的往后使力。张飞看着那头牛时,那头牛也是用它那害怕的眼sè看着屁股后面的屠夫。似乎在某个时候,用它那闪烁的泪痕,向他哀求着什么。
张飞并不说话,伸出了他那只巴掌大手。汉子目视着他,把已经松软的尾巴,送到了他的手上,然后退回几步,似乎还要回头继续干他自己的活计。张飞接过牛尾巴,生怕那头牛趁着这机会向前纵去,到时就要出洋相了。所以,他一接过,便是猛力一扯,背过身来,向前拽着就走。
那头牛被人拽着尾巴不放,本以为他就这么一直的拽着,所以它也就懒得再使力反抗了。“怪痛的!”心里还想。只是,就在它失去防范的时候,也正是它堕入圈套的时候。张飞一使力,它的整个身子跟着轻飘飘的往后一纵,如同,一只蛤蟆一不xiǎo心掉进了漩涡。这让它哞声未出,整个身躯便已被这漩涡带动,根本来不急把四个蹄子按在地上,便已被这股漩流倒拖着走了。
“唔!”
反正二十个士兵都是齐声呼了出来,只有张飞还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幕。
张飞将牛拖着走了百步,堪堪到了圈子边,这才止住。他牵着牛尾巴的手松开,往牛背上一啪,跟着一个窜身,一伸手,一拉,已经牵住牛鼻上的缰绳。那头牛还要把它那对牛眼瞪着他,却被他用一只巴掌大手轻轻一按脑袋。愤怒的耕牛想到同伴的死,再也没有了脾气,把头低了下去。
“好!”
二十个士兵齐声喝彩起来,得意的看着那条汉子,看那汉子有什么反应。
那条汉子本来以为自己先前一手已经足够震慑住他们,使得他们不敢再放肆了。只是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将军倒是有点力气,他倒也能跟自己平分秋sè了。那条汉子也只是微微一笑,反身继续走到推车边。
“厮等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牛给我牵了?”
张飞一声咆哮,二十人立即跑出一人,回身下马,把牛牵了。
张飞走了上来,把铠甲抖了抖,看看那条汉子没有任何愠怒之sè,反得惹恼了他,高声道:“你这厮怎么一点脾气也没有,你再不说话,我可真的要把这里的耕牛全牵了去了。”
那条汉子站在车边,似乎思索着什么,也就在这时,山后传来马蹄之声。汉子听到这声马蹄,心里一宽。接着,那马奔驰到了汉子身边,马背上下来一人。那人在汉子耳边说了几句,便即又上了马背,扯马进了后山。
汉子这时笑了笑,说道:“只怕我想给,军爷你没时间来拿了。”
张飞突然见到山后这么一骑任凭来去,本是错愕,又听他这么一说,正要问话,被那条汉子接着说道:“喏,军爷你看!”张飞耳边又听到另一停马蹄声。这声马蹄起自背后,转身一看,是自己的人马了。
那骑奔近,跳身下马,也想在张飞耳边密报。张飞见他神sè仓惶,面sè难看,早已恼了。哆的一声,将他呵斥开去,问他:“如何这样慌张?”
那骑赶紧低头回道:“禀,禀将军,粮草被一伙山贼劫去了十几车。陈副将让我来找将军你速速回去。”
张飞一愣,脸sè一黑,转身跳上马来,拔起钢矛,指着眼前汉子:“好哇,是你这厮故意在拖延俺的时间,原来是要配合另一伙贼人来劫俺的粮草!”
那条汉子被他揭破,突然仰天哈哈一笑,把眼睛圆睁,lù出了本来面目。他这一笑,山后立即传来金铁jiāo鸣之声,接着,山后冲出百十来人。那些牛被这突然间的变动,吓得没头没脑的四散逃去。
那条汉子伸手往草料车上一mō,mō出一把大刀来。汉子纵身而起,把大刀一抖,发出嗡嗡的争鸣之声,跟着一脚就将推车踢开。推车落在地上,顿时废成数截,轮子是轮子,板子是板子,散了一地。
“这些疯狂的牛一个劲的往山后跑,突然又见到这么一群人躲在哪里,不疯着往后跑才怪。”
张飞见到后山突然之间出现了这么多人,终于是明白先前那些牛去而复返是怎么回事了。
那条汉子跳上手下人牵过来的一匹黄sè骏马,把刀一抖,怒眼圆睁:“是谁叫你贪心我的耕牛,你现在能怨谁?我见你是条汉子,也不追究你先前宰杀我耕牛的责任,我就放过你这一会,你快快滚回去吧!”
“呔!”
张飞气得脸sè昏黑,把钢矛一举,口里破锣也似的叫道:“这厮该杀!”
也不管那个来通报消息的骑兵是如何的焦急,他放马过去,就是举矛luàn刺。
“你这人好生无礼!”
那条汉子脸上也是青黄一片,更不多说,把身躯一震,大刀一举,蓬蓬杀上。他们两刚才各拽牛行了百步,算是比过了力气,现在又相较去兵器来,倒也是一时杀得难分难解,旗鼓相当。
他两人场上厮杀着,倒是把两边看得惊咦luàn叫,mō了一手的汗珠子,好不替他们担心。
张飞跟这汉子从正午直杀到太阳偏西,堪堪战过了一百多个回合,但仍是难解难分。他在这边杀得快活,倒是把陈副将跟下面一帮弟兄惹得xìng急,使人不停来催。张飞哪里肯轻易罢手?听也不听他们说话。只是杀到后来,耳边唠叨的声音越来越翻倍了,而自己肚子里咕咕的叫声又不停响了起来,好不难受。两下一但jiāo攻,把个张飞惹起了máo脾气,一抖钢矛,想要一击得手,却正犯了兵家大忌,差点着了对方mén路。张飞到了这时也无心再战,少不得划开一矛,将身脱险。
“厮且打住,等俺明天还来找你!”
张飞把话一丢,把钢矛一收,也不要耕牛了,打马径直下山。
那汉子也不打话,也不追他,见他走了,这才把大刀一别,回身道:“这人手上倒是有两下子,我还从没遇上这样敌手。”
这时山后一骑驰了过来,马上叫道:“二当家,大当家问你料理好了这边没有,让好了就过去。”
“嗯,知道了!”
那汉子吩咐几人留下来料理场子,自己则把缰绳一扯,带着余人从后山纵马下去。
张飞下了山来,见了陈副将,把脸一黑,就要杀他。
陈副将闪身躲开,一脸苦恼,顿足道:“将军现在杀了我就是了,反正现在粮草也丢了,回去也是一死。如其这样,不如将军现在就结果xiǎo的xìng命也罢!”
“怕什么?”张飞瞪视了他一眼,倒忘了要杀他了,只是口里大义凛然的叫道:“我自去跟大哥解释,你担什么心?我问你,刚才我跟那厮战的好好的,如何你不停的使人来催?搞得俺杀得好不痛快!你这厮该杀!”
“将军恕罪!”
陈副将见他收了钢矛,心里一宽,走上前来,连连说道:“将军你虽然杀得痛快,但我就怕将军你一时兴起,不知道收手。若是再耽误时间,就怕天sè将黑,到时若到不了王河口,只怕使君会怪罪下来。我替将军着想,这才没法子不停使人来催,也请将军息怒。更何况,要是山贼再来,就怕剩下这点粮草也不够他们抢了。”
张飞本来怒着眉máo,但听他这么一说,不由看了看西边的太阳,这才想到自己已经跟大哥说了,今天肯定能到。若不能到,那不是欺骗大哥么?张飞这才意识到他的话说得多么有理。也怕耽误了时间,赶紧回身催动军队,让他们加快前进。
“快走快走,嗨,跑起来!”
“都是这么重的车子,如何能跑?”
“啰嗦什么呢!”
到了天将要黑下来时,终于是到了王河口。
张飞jiāo了任务,便马不停蹄的来见刘备,跟刘备说了丢了少许军粮的事。刘备听他丢了军粮,本是恼怒,但想到张飞虽然平时脾气暴躁,不过做起事来却是十分细心,像这段路上又被自己大军扫平了,哪里会有什么大的山贼活动?若说有伙山贼能从张飞手上夺了粮草,那更不可能。
所以,他也只是微微一愣,随即将他拉起:“三弟,你的武艺和本事我是知道的,不然我也不会轻易将押运粮草这种重要的任务jiāo给你。只是,凭你的本事如何会让这伙máo贼劫了粮去,这我倒是有点奇怪。”
“这事……”
张飞想到自己偷牛不成,反丢了粮草,好不没脸。
刘备见他脸sè很是难看,知道他是在悔恨自己错误了。他也不想继续追究下去,只得说道:“这事我先不怪你,不过你要把事情的经过仔细跟我说清楚了,也好让我替你判断判断。”
张飞听大哥既然这么说了,又如何能瞒着大哥?少不得将自己的失算和大意一五一十的全跟刘备说了。刘备听来微微吃惊,问他:“有这样的人?他居然能拽着牛尾巴走了百步?”
“这人是谁?”
刘备问他这句话时,脑子里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紧接着追问:“他叫什么?你问他名字了没有?”
“这厮……”
张飞想了想:“嗨,大哥,我只顾着跟他打了一架,谁问他姓名来着?不过大哥你也不需着急,我已经约他明天再战,到时我再替大哥问他就是了。”
“这样也好,不过我还是不放心。”
刘备想了想:“这样吧,明天我与三弟你一起去看看。”
第二百:刺杀太守
第二百:刺杀太守
“咚咚咚!咚咚咚咚!”
许山下,空场上,催人奋进的战鼓一直响个不停。敲鼓的人换了五批,厮杀的除了歇了两回,却还是那两个人。
热血的鼓声如同雨点落下,刀矛相jiāo的灿烂升华到了炙热。
“呔!”
张飞把头盔丢给了旁边xiǎo将,将一副累赘的铠甲扒了,lù出里面的绸布大衣。但似乎他还不满足于这些,所以几个回合下来,他又把这一身布衣解了,lù出了máo茸茸的xiōng脯。
衣甲被完全丢开,xiōng脯上的máo因为汗湿了,被风一吹,刷刷刷的好像落了一星lù珠,全都从上面飞了下来,如石头一般的砸在了地上,都是豁然有声。他那结实的xiōng膛lù在外面,在这早chūn天气里,铁石般的呈现在众人面前,让人一阵咂舌羡慕。
和张飞对战的汉子,正是许家老二,许定的弟弟。
那条汉子胡须上也是汗水luàn下,眼睛里杀意渐盛。他头上扎着的头巾因为风从不同方向的摆动,和他自身不同方向的运动,变得左摇右摆,摇曳不定。但他手腕上捋起的袖子,暴lù在外结识的肌ròu,都是明明白白,毫不犹豫的告诉每一个人:他,绝不妥协!
于是,两条汉子,谁也不服谁,都是丢起浑身解数,杀得天昏地暗。
“哟!”
刘备看了看日头,又看了看场上,心里顿觉好笑:“两个演戏的都没累,观众倒是先叫tuǐ酸了。”
刘备在剑啸营的保护下,登上旁边的一座矮丘,俯览下去,正好能够看清整个战场的情形。只是他眼见日从东来而渐于西,怕张飞累了,这才让人鸣金。
张飞听到金声,眉máo微微一皱,口里咦的一声,把兵器收了。那汉子也不纠缠,各自回去。
张飞兜马到了刘备跟前,也不穿甲,也不戴盔,一连叫道:“哈哈,痛快痛快!”
又接着问刘备:“大哥,时sè尚早,如何这么快就要收兵?”
刘备早叫人准备了干布,见他过来,便亲自jiāo到他手里。也不回答他的话,只是笑着问他:“三弟,可问清这人的姓名来着?”
“啊呀!”
张飞脸上羞愧,捏着的干布刚擦了两颗汗,又赶忙丢下,转身就要回马。
“三弟,你又要哪里去?”刘备赶紧问他。
张飞回马道:“一时杀得兴起,又忘了问了。大哥,不需着急,俺现在就撵上他,去问了他来!”
刘备轻轻一笑,摇了摇头:“不用了,先回去吧。等明天借重三弟你把他抓了来,到时再问他,还怕他不说不成?”
张飞微微一愣:“大哥,你有法子对付这厮啦?”
刘备跳上燕云,将马兜到张飞跟前,啪了啪他的肩膀,笑道:“快把衣服穿起来吧,不然冻着了。”
“没事!”
张飞摇了摇头。
刘备道:“你没事,但你这么一路袒xiōnglù腹的走着,那可影响不好。”
“哦。”张飞抓了抓脑袋,虽然身体内的热量一时无法散去,但他还是听大哥的,赶紧把衣服穿了起来,一面问道:“大哥,你还没告诉我用什么法子抓住这厮呢。”
“回去再告诉你。”
刘备打马上前。
张飞mō了mō脑袋,想了想,现在身边这么多人,大哥自然不方便告知。
张飞也就不问了,紧跟着去了。
其实他哪里知道刘备的心思。
刘备在张飞跟那条汉子较量的时候,早就观察了那条汉子的相貌。
刘备第一眼见到那条汉子,看到他是:虎背熊腰,两眼炯然,十分生气,便已经是暗暗折服。于是联系昨晚张飞跟他的形容,想到他徒手拽牛的情节,和眼前跟张飞一时难分上下的现实,心里暗cháo早已惊起。
这个徒手拽牛的情节,哪里听过?这个剽悍的人物,又是那么亲切。而这个事件所发出的地点,又好像跟自己听过的情节是发生在同一个地方。
“历史,有时候是何其的惊人相似啊!”刘备不禁会这样感叹。
到了这时,他心里,其实早已有了答案。
所以,他现在确不确认这人是谁倒没关心,他想到的是三国里面的情节。
演义里,有这么一个故事。话说有个纵横汝、颍的侠客,遇到典韦,跟他战了几百回合,不分胜负。那典韦的老大曹cào可是个爱惜人才的,听到有这么回事,便是心里痒痒。于是,他想了个计策,一下子就把这个侠客给抓住了。从此,这个侠客的归顺不但为他带来了一个好的贴身护卫,还让他带来了当时汝、颍当地的许多人才。而这些人才到后来都得到曹cào重用,达到将军级别封侯者有数十人,都尉、校尉者百余人。可见,天下太平时,侠以武犯禁,所以武帝才大肆镇压豪强。而天下大luàn时,侠客的作用却是可以发挥到郭解之辈的无可限量!
而刘备想到这个故事后,他也不急着,也不必逞一时之强了。于是,他才决定不再打了,鸣金先叫回了张飞。他的意思其实很简单,他是希望张飞休息好,明天再来运用曹cào当年的计谋,也来个网一而得天下。
刘备太过相信自己,所以他才xiōng有成竹的让张飞跟他回去,准备着明天的战斗。
只是他刚刚回到王河口大营,他就见到了一个人。
“风烈?”
刘备确信自己见到的是隋雷、隋风烈。这个一去几个月都没有消息的隋雷,此时突然出现在了刘备面前。
隋雷领着十几个刺客赶紧上前拜倒,同声叫道:“大人!”
刘备欢喜的将隋雷看了又看,点了点头:“清瘦许多啦!”
他也不多说,将隋雷等拉进帐内,让他们坐了下来,然后让人下去安排筵席,他要为隋雷接风。
刘备还以为再也见不到隋雷了,现在看到他,心里却突然间突突luàn跳起来。
“大人,你一定要问我们的任务完成了怎么样,对不对?还有,你一定要问我们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才回来,对不对?还,还有,你一定想知道我们的消息,对不对?”
隋雷还是老样子,说话时一副调皮的神情。
刘备呵呵一笑,说道:“是啊,我很想知道你们的消息,而且不是一般的想知道,是非常想知道!我想知道,这个吕虔,是被你们抓了,是被你们杀了,还是……”
“啪!”
隋雷突然在身后解下了一个包袱,他把这个包袱丢在案上。刘备目光一触,心里一突。这个包袱很是轻巧,落在案上,就是骨碌碌的滚了两滚,如同一个圆球。从外形上来看,他的确像个球形。而且,这个球形,正和一颗头颅的大xiǎo基本保持一致。
刘备心里又是一突。
“死啦,吕虔这厮终于死啦!”
隋雷得意洋洋的说。
刘备听后微微一怔,问他:“死啦?”
“可不是,娘的,他再不死,可要把我们给急死了。”
隋雷一面说着,一面目不转睛的将包袱解开,lù出了一颗血淋淋,糊满脑浆,已经无法辨认的人头。这颗人头要不是死在这chūn寒料峭的季节,不然这么多路从泰山带过来,不说臭气满头,就是脑袋上早是扒满虫蛆了。
他这话说得有腔有调,旁边刺客都是禁不住得意的笑了笑。
看到这颗头颅,刘备似乎终于松了一口气:“泰山太守吕虔一死,我对昌豨的承诺也算是完成了。而昌豨一但控制泰山,那对我来说,肯定是绝对的有利。但就是不知道曹cào听到吕虔被杀的消息会怎么想?他是不是很是震怒,然后天崩地裂的要找人杀?嘿嘿,反正不管他怎么想,怎么做,我现在兵锋已经直bī谯县,就算他明白过来,情况对我也不是那么危险了。更何况,有吕布跟他作战,他绝不会四面树敌,更不会有时间来深究这事的。所以,风烈带来的这个消息倒是正是时候。”
刘备想到这里,很是满意。
“咦!”
刘备思考的时候,被这惊咦声惊醒过来。看到隋雷张了张嘴巴,正煞有其事的问他:“大人,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吕虔这家伙是怎么死的么?”
对于刘备来说,此刻他关心的不是过程而是结果,但他为了犒赏他的功劳,为了抚慰他,倒是愿意听他说说。毕竟,这次他huā费了这么才时间才把吕虔干掉,比起当初田瑟的行动未免有点怠慢的味道,所以他倒真想知道他的过程了。
刘备笑了笑:“我当然想知道,不过你从泰山老远赶了过来,难道你就不想先吃点东西,然后找个地方好好睡上一觉,明天jīng神上来的时候再告诉我么?”
“非也!”
隋雷站了起来,看了包袱一眼,觉得把这个死人头放在这里有点倒胃,便又重新坐了下去,将这包袱重新系上,问道:“大人,这颗头颅该怎么处理?”
刘备说道:“吕虔这人我也听说过他的功绩,也算是一个英雄。哎,非是我要杀他,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嗨,事已到此,实在怪不得我。这样吧,先让人送下去用檀木匣子收敛起来,然后差人送给昌豨,算是给他的答复了。不过吕虔一死,想必昌豨耳目众多,他也应该早知道这个消息了,我们送给他,只不过给他递个暗号罢了。”
刘备说完,让人将隋雷带来的包袱取了下去,按照刘备的意思吩咐办了。
“非也,非也……”
隋雷挠首道:“咦,我刚才说到哪里啦?”
两边一见,忍不住笑道:“刚才就说到‘非也’,然后又去问大人该如何处理头颅的事了。”
隋雷哦的一声,啪了啪脑袋:“我怎么忘了!”
刘备见他神情,也是不由笑了笑。
隋雷正要说下去,外面一人走了进来:“大人,酒菜已备好,要不要现在就送上来?”
隋雷听说酒菜好了,吞了吞口水,mō了mō肚子,笑道:“还是大人说得是,我们刚刚回来,的确最好是先吃饱了那才有说话jīng神。”
刘备听不懂他的‘说话jīng神’,只是哈哈一笑,吩咐:“那就先送酒菜上来吧。”
“喏!”那人走了出去,不时,外面就递上了酒菜。片刻,每人食案前都是丰盛的堆着牛ròujīròu水酒,还有素菜。
刘备也正好饿了,陪他们吃着,喝着,那些刺客除了隋雷大大咧咧不知礼数,其余人则别别扭扭有点紧张。至于刘备来亲自给他们各人斟了一盏酒,以及对各人说了一句勉励的话,他们都是战战兢兢受宠若惊汗流浃背的听完,然后很快忘了。他们也只记得,使君大人整个席上让他们不必拘束,放肚子喝酒,他们这才感到了些许的潇洒和暖意,也就自然喝得痛快,喝得有点意思了。
“要说我们为什么要这么长时间迟迟不肯动手,那要说到田瑟兄弟身上了。”
隋雷手撕着牛ròu,大口咀嚼着尚未吞进肚子里的jī块,又伸手来倒满酒盏里的水酒。他是一面使劲的喝,一面使劲的吃,还要一面满塞不住嘴巴,使劲的说着话。
刘备轻哦一声,似乎对他这话很感兴趣,把酒盏微微一低,问他:“这话怎么说?”
“嘿嘿,嘿嘿。”
隋雷未语先笑了笑,反问他:“大人难道不知么,这田瑟为什么会失败?他的失败到底在哪里呢?”
刘备倒是被他问住了,一时也没工夫去想,只是带着请教的口wěn道:“想必风烈已经得到了答案。”
“那当然。”
隋雷说道:“大人可以想到,当初田瑟兄弟去刺杀吕虔时,虽然下手很快,但他却犯了一个大忌,所以他失败了。”
“大忌?”刘备把酒盏放了下来,听他说的认真,便也很是认真的看着他。
隋雷点了点头:“对呀。他犯了我们作为刺客的一个大忌!”刘备聚jīng会神的听他继续说下去,“就是他心太浮,太燥,没有耐心。所以,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刺客,也就注定他会失败。嘿嘿,这是我总结的。”
刘备知道隋雷有时说话不伦不类,但有时说话却十分有理。听他这么一说,不由想到那次发生在襄贲城的事。
当时刘备为了监控曹豹,将田瑟等三十八刺客看守在曹豹身边。那时刘备就在襄贲城里,田瑟代表三十八刺客来汇报曹豹的最新情况。他在路上因为路过陈登的房间,听到了陈登同公子应的谈话,所以他就把他在陈登房间里偷听到的谈话的告诉了刘备。当时,刘备听他娓娓道来,很是佩服他的述说能力。从那件事上,刘备对他也是另眼相看。因为田瑟那时把他偷听来的话跟他学得是那么有声有sè,那么娓娓动听。他当时也是沉静在他的艺术化‘口述’上,只是他也没有想到他会是个急躁的脾气。不过现在想想也对,想他就曾经告诉我,他说他那时因为一时没有听到陈登与公子应接下来的谈话,也就没有继续观察下去了。从这事上,一方面说明他的谨慎,但同时也正好说明了他没有足够的耐心。想他那时候要是认真听下去,说不定会得到更多的消息。也只怪自己失察,急于栽培他,这才nòng得反误其道。
刘备想到这里,心里倒是有点难过。他被隋雷这么一启发,不得不用重新审视的目光看着他:“继续说来。”
隋雷笑道:“别人不是经常用那‘有鉴于此’这个词么?我也正是‘有鉴于此’,于是,我当初接到大人的任务后,赶到泰山,找到吕虔,却并没有急着动手,而是在暗处紧紧盯着他。只要他不是单独行动,我们就绝不行动。这叫寻找机会。”
刘备点了点头:“能坚持这一点,你们做得很对。”
“哪里啊!”
隋雷把酒盏一错,苦难的笑道:“使君还说很对呢,我们当时也觉得很对。可就是这厮偏偏觉得不对,愣是被田瑟兄弟那次行刺后吓唬住了。此后他就变得十分xiǎo心,十二分谨慎,不说他身边的shì卫增加了,就是他家里也是密密麻麻明哨暗卡多得不得了,害得我们苦苦等了两个月看看过年了,愣是没能得手。大人你别说有多气人,搞得那会我们大伙是身无分文,还得呆在那里没法回来过年,好不龌龊。”
“那你们是怎么有钱回来的?”
隋雷嘿嘿一笑,mō了mō脑袋。
刘备不用问了,看他们一身强壮,凭他们这身本领,要吃的哪里还没有?只是笑问:“可你们最后又是如何得手的?”
“说起来!”
隋雷得意的提高了嗓子:“娘的,那就得谢天谢地了。嘿嘿,我想啊,人家过年都要出来拜会别人,我当时不服气,便在他那mén前大骂,‘你崽子有本事不要出大mén,出了大mén,老子就放不过你!’嘿嘿,说来也奇怪,我见他正旦日初二日初三日都不出来,我还道他真的死在家里了呢!不过谢天谢地,这厮终于憋不住,最后照样乖乖的滚出府来。不过他出mén时还是和往常一样,带了许多护卫。我们当时还以为白白欢喜一场,却不料的是也是那日此厮合死,他那日回来时偏偏走的山道。嘻嘻,奇哉怪也,接下来大人你应该知道发生什么情况了。”
“我知道了。”
刘备呵呵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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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挑战
第二百一:挑战
刘备在帐中招待刺客,都是喝得尽兴而归。过两天,又赏赐各人黄金二十斤。
因为隋雷刺杀吕虔首功,拜其为司马,其余人则皆封为都伯之职。
刘备在拜隋雷官职的当天,当然还曾经sī下跟他说了一句话:“青州之地错综复杂,攸关我北面安全。我yù要风烈你协助吴子梦治理西安,在哪里发展势力,不知风烈意下如何?”
虽然是问询,刘备的话就是命令,隋雷没有理由拒绝。
更何况,刘备给他历练的机会,他哪里不愿意?
所以,又是两天一过,隋雷带着这些都伯全都去了北面。他这一去,一是为了刘备巩固西安,二则是在青州田楷眼皮底下埋地雷去了。
这是刘备的意思,也是刘备的初衷。
当然,刘备不会忘了吴求的功劳。他以吴求镇守西安之功,拜其为西安都尉。另外,当初留下协助吴求治理西安的陈世、李品、黎解、萧松四名刺客,皆封为百人将。
这道命令,都是随着隋雷的赴任一齐带去的。
刘备这边安排好隋雷这些人,筹划西安之事,当然那天晚上送走这些刺客后,他也没有忘了第二天要设计捉拿那条汉子的事。
所以,刘备在等隋雷他们纷纷告辞后,又去看了张飞。
张飞因为白天的酣战,引得他jīng神亢奋。
他还没进帐,就喊了帐外xiǎo吏:“去,给爷拿酒拿ròu来!”
他回到帐中,坐了下来,他不停的想着白天跟那条汉子比划武艺时的情节。想到高cháo处,心里说不出的畅快。
他先还是安静的坐着,但看到酒ròu还没端上来,便又暴跳的叫了两声,旋即又站起身来。
他开始在帐中,不停的踱步。
他一来回踱步,就显得他那高大而粗壮的身躯是多么的单薄。因为汗湿,他一回来,在刘备面前做样子穿着的铠甲也被他丢在了榻上,身上也只是披了件稠衣。
这件单薄的衣服里面虽然灌了棉huā,但也是很薄的那种。
不过对于张飞来说,对这件衣服,要不是手上留情,不然他都要全都扒光。但他没有这么做,他毕竟想到了大哥。
大哥的话,虽然不能十分的照着去做,但一半还是要听的。
所以,他就披着这件单薄,看似棉袄的稠衣,来回走着。
也就在这时,酒菜终于端了上来。
“猪东西,酒喝多了,怎么这么慢?”
xiǎo吏见到张飞无可名状的骂着,头也不敢抬的,把酒菜放好,准备出去。
“喏,给爷倒酒!”
张飞见他一眼都不敢看自己,反而惹得他火急的脾气上来。等他摆好碗筷后就要退出时,他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xiǎo吏猪肝sè的面孔紫涨起来,被他一抓一放,已经痛得丢了魂似的。
他抓起的酒壶,还没倒满时,酒水已经往外luàn颤。等到到了酒水满了,他还不知道就势收起。于是,月满则盈,水满则亏,酒满则溢。
酒水满了出来,将xiǎoxiǎo的食案,洒的水月dòng天。
“作死的东西!”
张飞一脚将他踢倒,将xiǎo吏撵了出去。
他发脾气,他看不得xiǎo人,是因为他对别人要求太高。
所以,他才会对那些英雄好汉刮目相看,特别是那些腹有诗书气自华的人,对他们更是特别尊敬。
于是,张飞轰走xiǎo吏后,他开始独自一个人自斟自饮。并且,他还在想着白天跟自己过招的人:
“这厮……这人不知道是什么来头,不过他倒是条汉子。哎,可惜了,若不是大哥yù要明天用计擒拿他,俺倒想着光明正大的再干一仗,到时擒了他来也显了俺的本事……”
张飞又想:“不过这次千万不要再出差错了,如果明天若不照大哥说的办,再没抓了他,那就十分对不起大哥了。对了,如果大哥抓了他,他若不降,要杀他,那该怎么办?这,这俺一定要替他求情……”
“他,是条好汉……”
张飞想到这里,又去反复琢磨着白天在场上跟那条汉子拼斗的细节。
他这么luàn想着,把酒ròu也没个节制的,都是尽情的挥洒。
不知不觉,他就酣然睡了过去。
刘备来的时候,张飞嘴里还在说着梦话。他说梦话时,有时睁开眼,有时闭上眼。但他嘴里从来没有停下来,手臂翻来覆去的挥舞着。
刘备看到他这副模样,摇着头,苦笑着出去了。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刘备来找张飞。
他来到帐外,要问xiǎo吏,张飞有没有醒来?
但他却没看到xiǎo吏站在他应该站的位置,一时也没找到他在别的地方。刘备心里不由着恼,向两边巡逻来的士兵喊问:“这里是谁在看守,怎么连个人影也没有?”
刘备这么一问,两边巡逻的士兵赶紧都过来。
刘备看着他们,他们都是茫然的摇着头。
刘备也不多问,正要进去,那边有个士兵皱了皱眉,想了想,突然说道:“哦,对了。昨晚半夜时,我从这旁边巡逻经过,我就没看到这帐外有人。”
刘备怒气上来,问他:“那你当时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士兵吓了一跳,看到刘备的怒容,心里敲起xiǎo鼓,只怪自己多嘴。
刘备也不看他,直接走进大帐,口里叫道:“三弟,三弟!啊……”
刘备吃惊的退后两步,刚踏进大帐的前脚,后跟又退到了帐帘上。
“怎么了?”
士兵忘了在使君面前应该保持的队形,纷纷走了两步,想要伸长脖子,要看看帐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刘备突然掀开帐帘,重新走了出来,瞪视了众人一眼,喝道:“你们是谁的部下?”
士兵们赶紧走开,不敢多呆一下。
刘备虽然没有直接喝退他们,但这句话比任何言语都要让人害怕。
就在不久前,事情发生在相县。当时刘备视察街市,正好发现麴义部下程里有扰民的行为。刘备当时就问他,‘你是谁的部下?’。也就这么一句话,于是,这个犯规的校级以下的官吏,被刘备开了首刀,差点就此问斩了。而这句经典的言语,就是从程里事件后,不胫而走,传了出来。从此,军中大概也就无人不知道这句话所带来的威严了。
刘备也没让他们全都退去,而是向他们招了招手,命令道:“你两个过来。”
巡逻队里,走出两个一眼看起来营养不良,缺乏维生素的瘦子士兵。
刘备跟他两说:“在张将军没有醒来之前,你们就看守在他的帐外,不准一个人进来。要是张将军醒了,你们就跟他说,‘使君让将军赶快过去,不得耽误。’,知道了吗?”
“喏,喏!”
两个士兵瘦xiǎo的身躯并不影响他们发音的高亢。
刘备再加一句:“记住,让他醒来就找我!”
两个士兵不敢看刘备一眼,但他们也能从刘备的语言里,感到刘备腔调里所带的复杂情绪。
“喏!喏!”两个士兵再次肯定的回答了刘备,然后分别执戈,站在了张飞大帐帐mén两边。
对于他们来说,刘备能够亲自给他们布置任务,这是无比的荣誉!虽然他们不明白刘使君为什么说话时那么愤怒,嘴chún甚至颤抖,也很想知道帐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们只明白一个道理:知道的越多,对自己越是安全,特别是在刚刚颁布新法后。
刘备离开这里,转身走向自己大帐。但他刚掀帐,想要进去时,却又退了出来。
“去传护军来!”他向着帐吏叫道。
他吩咐完,这才进帐。
厉影这两天被刘备安排在前线,正在忙着集合部队,所以很少跟着他。
厉影听到刘备传唤,立即赶了过来。
他来时,刘备显得很是高兴。
刘备开mén见山的跟他说:“有个新任务,需要追风你去完成。”
厉影听刘备说完事情大概,皱了皱眉,xiǎo心的问道:“可对付那条汉子的事一直不都是张将军在办吗?这……更何况,我哪里又是张将军可比?张将军尚且一时都拿那个汉子没办法,我去……”
厉影不是显得害怕,而是担心败了后会对刘备产生影响。
刘备说道:“本来这事我是jiāo给我这三弟去办的,只是他昨晚喝多了,现在还没醒来。眼看去不了了,我也只能找追风你了。不过对于如何对付那个汉子,我这里却已经有了计策。那里的地形我也事先让人踩踏过了,所以你只要按照我的计策行事就是。”
厉影想了想,拱手道:“主公既然信得过我,我就全力一搏就是。”
刘备将他的计策说了一遍,厉影记在心里,拱手道:“那么我这就去了!”
刘备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反复吩咐:“这汉子是个人物,切记不要伤了他。我等会自会派个熟悉路线的士兵引你们过去。”
“明白!”
厉影说完,走出大帐,回身又去了趟剑啸营。他在剑啸营里挑选了一批快手,告诉了他们的任务,让他们先行去准备去了。而他则稍做整顿,便即带了千人,开赴许山。到了许山,摆开阵势,也不打话,便即让那个熟悉情况的士兵站在山角下,抬声向那许山上高声叫战。
那山上有来往的哨兵,早就看到又有一伙大军来了。听到宣战,赶紧疾奔着将这事禀告给了大当家许定。
“什么?”
许定听到消息,啪着长案,怒目站了起来,开口luàn叫:“这可有天理没天理,老子他娘就拉了他几车粮草过来,他就整天没完没了的像娘们一样的在外面luàn叫着,真真气死人。他娘的,早知道,老子当时就给他一锅端了,何来如此纠缠?”
旁边养着的豪侠虽然替他生气,也替他好打抱不平,但听了他的话后,还是好心提醒他:“拿了他们这几车粮草他们都这样了,如果一锅端了,只怕他们会更是没完没了了。”
许定人也气急了,把拳一击:“他这样没完没了,还让人活不?要是这样,敢情把这些都送还给他们得了!”
“这可使不得!”
两边豪客赶紧表示反对:“别说我们需要这批粮草,就算不需要,我们宁愿烂在这里,但也绝不能还给他了。如果还了他,那我们还要不要这个脸了!”
许定看到两边豪客颓废的样子,知道自己错了,赶紧跳出长案,高声叫道:“拿我的兵器来,让我去教训教训这厮!”
“这……”
禀报的xiǎo卒微微一愣,只好实话实说:“山下来将只专mén向二当家挑战,并没问大当家。”
“反了反了!”
许定把身躯一震,坐了下来,看向两边。连连说道:“这些泼贼子也太不把我这大当家放在眼里了,只知道欺负我弟弟!哼,今天我非要替我弟弟出这口恶气不可。”
两边没有说话,静止了一会。
“不过……”
许定对那人道:“他们既然是来找我弟弟的,那就去请弟弟去将他们打发了吧。”
“不用叫了!”
禀报的人正要下去,堂外一声虎啸突然钻入他耳里。虽然很是熟悉这个分贝,但那人还是不由打了一个寒栗。
接着,只见一个粗汉手里执着大刀,快步走了进来,向上面拱了拱手,叫了声大哥,又向两边豪客一一见过。两边豪客见到他,反而比见到许定还要恭敬,一个个跟着站起来还礼,脸上笑容也充满了活泼。
那粗汉,许定的弟弟,一礼过后,也不多礼,只是粗声说道:“哥哥不需急,前两天我没将那厮收拾了,今天定要一并捉了上来,让大哥出这鸟气。”
“好啊!”
许定站了起来,欢喜的站到弟弟跟前,啪着他肩膀,说道:“这次大哥亲自为弟弟压阵!”
粗汉一听,拱手道:“有劳大哥了!”
许定笑了两声,看向两边,闷声道:“各位也同去为我弟弟助助阵,如何?”
“敢不从命!”
两边听后,各自昂然站了起来,把眼睛都看向那个粗汉。
粗汉又是拱了拱手,说道:“那么多谢诸位了!”
粗汉说完,便即朝外走去。众人客气的再次没紧要的还了礼,赶紧跟了出去,生怕粗汉会将他们甩了。
许定刚刚走了一段,突然又笑道:“我倒是忘了,我得回去拿件东西,弟弟你就先过去吧,我等会再来。”
粗汉笑道:“大哥不用再来了吧,等会看我好戏就是了。”
许定扶着他的肩膀,笑道:“好弟弟要大发神威了,我如何不来?”
笑着,又对那些豪客说道:“你看你们都不拿件像样的兵器,是叫人笑话不?”
两边豪客一愣,看了看手里的兵器。这些兵器都是他们平时惯使的,从来都是随身带着,自来这许山入了这许家都是这么用着。平时都是听他夸不绝口,如何这会又‘不像样’了?
豪客们有点mō不过头脑了,一时不说话。
许定笑道:“来来,都跟我回去,我给每人发件新的,也好在场上替我家弟弟长长眼。”
粗汉道:“兵器好坏倒不是看外表好不好看,关键是自己觉得用着趁不趁手。不过,既然是我家大哥的好意,各位就随我大哥去领一件吧,我也就不等诸位了。”
“啊……”
豪客们看他说着就去了,本要去追,但不好拉下许定的面子,只得站着不动。有的,则低眉不停瞅着自己手里的兵器,问自己:“我这家伙旧得真的已经到了让人‘笑话’的地步了?不过不对啊,这剑我很少使用,买来也才半年吧?”
许定笑道:“诸位不需着恼,我这弟弟本事可大着呢。他不愿等我们,自然有他道理,诸位就让他先去吧。”
他在说什么?豪客们只当听不懂,纷纷跟着他回到堂上。本来以为他要取东西,或者引我等挑选兵器,但他却只是请他们到堂上坐了下来,只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奇怪的是,只字也不提刚才的事了。
豪客们虽然投身许家,被许家养着,在名义上也就是许家的mén客了。就算他们的mén主对他们不客气,或者有一两句责备,他们也应该隐讳才是。但他们看看许定还是说些岔题的话,有的已经不忿了。
这些不忿的脸sè一但上来,鬼都能吓得走,但许定可以举手表示:“俺没看到。”
于是,许定还在让人不停的上茶劝茶。
“大当家!”
有人终于站了起来,表示他受不了了。
许定把眼睛挪向他,喉咙里轻哦一声,嘴巴上轻笑一下,算是让他说他该说的。
那人咽了咽喉管,然后告诫自己:“这人是我的mén主,我说话应该把声音放xiǎo一的。”但他豪杰的脾xìng改不了,吐出的照样是那声闷雷:“大当家,你刚才不是说你有东西忘了要取么?还有,你说要发件新的兵器给我们,可为什么还让我们呆在这里说些闲话?我怕我们再不过去,二当家那边都已经打完了,那么我们还压什么阵?”
“是啊。”
两边都是把眼睛齐刷刷的看向许定。
许定这时淡然笑道:“各位勿需着急,我这落下的东西嘛,随后再取也不迟;而我承诺给诸位的兵器,自然不会不给,只是要等两天。而我要让诸位在这里坐着,并不是我不关心我的弟弟。恰恰相反,我比任何人都关心我这弟弟。谁叫我只有这一个弟弟呢,是吧?”
顿了顿,“话说回来,我之所以要让诸位在这等着,却是为诸位考虑呢。想我弟弟两次对仗,哪次不是杀上半天,那才罢休?如果现在诸位就去了,那岂不是白白耗着,自找苦吃?而我的意思呢,就是等我弟弟战斗快要结束的时候,那时再去。到时,我们直接为我弟弟喝彩,岂不是好?诸位说是不是?”
两边静了一下,以沉默和不语表示着他们的愤怒。
许定看了两边,哈哈一笑,站了起来:“好吧,既然诸位急着要去观战,我看也只能由着诸位了。”
第二百二:虎啸
第二百二:虎啸
“咦?”
许定手里按着刀柄,走在众豪客的前面。U点com
当他目光可以对山下景物一览无遗,他就这样吃惊的问着两边:“下面那厮是谁?如何不是前两天见到的那人?”
山下面,厉影频频迭遇险境。
他本身的臂力无法跟对方的臂力相碰,这使他不敢用剑硬接对方的大刀。而他féi沃的身躯正因为如此,所以显得愈加笨拙,愈加吃力。
而跟他对战的那条汉子,经过几个回合下来,可喜已经mo清对方底细。只是每每一刀下去,总是能被他那诡异的剑法,矫捷的身手躲了过去。
所以下面场上虽然胜负易见,但一时却是谁也胜不了谁。
除非,厉影能够放慢他的度。
许定问着身后的豪客,身后的豪客没有急着回答他。
这些豪客里,前两天有幸来过的,一眼也能认得出来。
虽然这些人已经不记得前两天那人的身躯是不是和这人一样强壮,或者有过及,或者无能及。但他们照样也能轻快的辨别得出,这人显然不是前两天那人。因为,他手里所使的兵器,可以出卖他的主人。
“这人使剑,而前两天两次来的那厮使的却是钢矛。所以,这人定不是前两天所见之人,但这人是谁……我们却没有见过。”
于是,他们也是带着许定那样疑huo的心思,看着场上的变化。
“咦!”
这时许定身后一人叫了起来:“哈哈,这厮不济啦,大当家你看,他已经放慢了出剑的度。不过他倒是一个好剑手,就是不应该拿这样的兵器上战场。”
两边点了点头,赞赏的道:“这人身材虽然看起来臃肿,但他那出手时淋漓酣畅的度,却恐怕是我们都难以企及的。”
他们说着,mo了mo自己腰里的剑柄,心里顿时如猫爪挠痒,害得他们一个个紫涨着脸,想要下山去跟那人练练。
但他们并没现许定要走下去的意思,于是他们也只得在心里焦急的道:“大当家所谓的‘压阵’,难道就是站在几百米之外看着场上的表演么?”
“唔!那厮真是不济,打马跑了。”
豪客看到二当家胜了,虽然不免同时替那个剑客惋惜,但也无法控制他们自己内心的高兴。
“看来还是大当家高明,我等急着要来时,大当家却让我们在堂中等待。嘿嘿,现在倒真是如愿以偿,一来马上就看到了二当家的胜利。哈哈,我等这次终于可以好好的喝顿庆功酒了吧?”
两边豪客简单的互相说着,然后把眼光全都投到了许定脸上。
许定转过身来,也是酣畅的笑了笑:“我若不事先让你们闹闹心,不然你们如何才能知道我的高明之处?”
豪客们都是拱手说道:“先前有得罪之处,还望大当家不要放在心上。”
“不放在心上?那怎么可能?”
豪客们听他一说,都是脸上刷的齐变。
变成了刷墙的灰白,那种垩白之色。
但他们接着听到许定说道:“你们的得罪之处,等会就都放在酒上吧。【叶*子】【悠*悠】你们都得罚。”
“呼!”
豪客们都是捋须、扶剑的相视而笑:“若是罚酒,我等甘愿领受。”
许定难得的捧腹笑了笑,然后转过脸去。
他那遽然笑起的脸,被阳光偷窥,撒上了几片鱼鳞也似的光芒。
这道光芒照着了他的正面,却把他反面的背影全都掩埋了。
豪客们还是笑个不停。
“咦!”
又有人奇怪的皱了皱眉:“这厮既然败了去,二当家便当收兵才是,如何又去追他?”
“不对,这厮并没有败,只是他觉得不济了,所以自己撤了下去。”
有眼尖的立即看出了问题,所以很快就表自己的意见,以纠正别人看法的错误。
“唔,对方那么多军队,如何能够去追他呢?”
“呀,这厮把他引得不见了!不行,转过那边就都是些崎岖不平的坑洼道路,又有密林,是不方便马匹过去的。”
“这厮是不是故意要引他到哪里去的?”
“啊,不好,肯定是这样,二当家可千万不要着了他的道。快快,我们赶紧下山去阻止他,或许还能来得及。”
“对对,大当家……”
豪客们飞快的下出了自己的结论,然后一个个心里悄然战栗起来。他们对二当家为人十分敬佩,他们可不想眼见二当家有危难而置身事外。所以,他们一面往下面猜测的时候,他们其实已经越来越害怕了。于是,他们的手一刻也没有离开他们手里的兵器。
他们jī动的认为,二当家已经处于十分危险的地步了,去喊回二当家是大当家理所应当要答应的。
但大当家并没有急着回答他们,他好像在任何地方,任何处境,他都会出他那会心的微笑。
就在众人都是替二当家惊慌失措,跃跃yù试的时候,许定笑了起来:“我先问诸位,我这弟弟本事怎样?”
“那还用说,当然十分了得。”
豪客们似乎也懒得回答了,他们草草的说了这几个字,后面也没带什么恭维之词。
“你们知道,却又为何要糊涂起来?”
许定跟他们说了这句话,倒是把他们真的nong得糊涂了。
许定继续笑道,“刚才你们不是看过这厮跟我弟弟较量的过程么?这厮根本就不是我弟弟对手,你们又何必要替他担心?让他去,他若把那个将军活捉了,那才是为我们晚上的‘庆功宴’添加高netbsp;顿了顿,反问,“怎么,你们一个个急着下去,难道都是想从我弟弟身上分点功劳么?哈哈,我这替我弟弟求求诸位啦,诸位这次功劳暂且记下,都让了我弟弟吧。”
许定说完,又是长长一笑。
两边豪客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是勉强一笑,不好意思说了。
……
“唬那厮,快快下马!”
而山下,那条汉子被厉影jī恼,使得他撒下马蹄,如雨点云集,砸砸有声。U点com望着前面的跑马和人影,他片刻也不停歇的紧跟了下去。
只不过,那条汉子最终还是把前面的人跟丢了。
他立马在坑洼之地,望着经冬后仍然残杀在两边旱6地上枯萎的茅草,和不远处的险峻密林,他没让自己继续前进。
他此刻虽然十分气恼,但气恼并没使他失去理智。
他立马看了看,也没说一句话,双tuǐ一夹马腹,就要回去了。
“嗷呜!”
一声虎啸,hún沌不清,但兀自让人听来不寒而栗。
这声音,如一根银针,刺破空气,猛然冲进汉子耳里。
汉子粗壮的身躯,徒然一震。
老虎那样庞然大物所出的声音是那么让人震惊,但显然,他并不是因为听到这声虎啸而吓得身子抖。相反,这声酣畅淋漓的虎啸,却让他颓废的身体徒然间变得跟猎人一样灵敏,竖起了他那对灵敏的耳朵。
“嗷呜!”
“吁!”
汉子第二次听到这声虎啸,全身又是一震。他坐下马开始不安的躁动起来,把头不停的摔向回去的方向,马嘴张得老长,但它的嘶声却不敢放肆的拉长。
“畜生!”
汉子瞪起了虎目,看了看前面的密林,手上捉着的刀把玩不住。
虽然第二声虎啸已经惹得他手心里痒痒,但他毕竟不想就此进入山林。不过他却被那匹躁动不安的马不停的摔着脑袋而惹得他十分生气,他把双tuǐ张开,瞪了一眼密林。
“如果你这死囚再叫,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汉子回马时,心里这样的想着。
他张开的双tuǐ,配合着他手里控着的缰绳往后调转马头时,轻轻一夹,就要夹马而去。
“嗷呜!”
“可恨!”
汉子又听到接下来急促的虎啸,心里怒气已经到了极点。所以这次,他把调转的马头,突然又接着狠狠一拉,而把本来轻轻夹起的双tuǐ,却变成了两只布鞋促满劲的猛然踢打。
“吁!”
那匹本来受惊的马,再怎么也不敢往前走一步的马,突然被他这劳什子的一扯,一踢,已经痛得失去了方向,失去了理智,在主人的控制下,撒欢的跑了起来。他那欢快的马蹄,跟着主人的意志,狂奔向了密林。
汉子往前不停奔去,他手里紧紧握着的大刀,锋芒因为太紧而被密林里的阴暗遮掩起来。
可恶的老虎似乎预感到这个人中之虎的到来,而变得突然胆怯起来,所以在这条汉子驰出这本来不甚宽广的密林时,它再也没有出一声长啸。
“可恶!”
汉子望了望两边,险峻的山林被他抛弃了,但眼前的路径看起来更加难走。汉子骂完了这句,他折转马,就要走开。
他看到坐下马因为被主人被迫踏入这种坑洼的地段而怒起的双眼,时不时的回头看着自己,被它看得多了,心里的怒火顿时起来了。
他瞪起了虎眼,口里骂了出来:“那畜生捉nong老子,你这畜生却也惹起老子来啦,你作死来了是不?”
汉子骂话时,就要跳下马来,准备伸出钵大拳头教训教训这个畜生。但这个畜生被他一顿骂后,似是幡然悔悟,赶紧别过了凸起的眼珠子,马嘴里轻‘吁’一声,似是在哀求着主人不要生气了。
汉子这里刚骂完,正要下马,前面枯草杂树里突然传来霍拉一声,如起万千1ang涛,把个树木杂草都掀起了一个1ang头。跟着,促短的虎啸声又疯狂的传了过来!
“嘘嘘……”
汉子坐下马听到这猝然的霍拉声,两只前蹄向上一翻,两只后蹄向后1uan蹭,马嘴张开仰天一吁。而接下来的那声虎啸,则将它举起的双蹄,突然又吓得丢了下来。这使得坐在它背上敏捷的汉子险些遭殃,要不是这汉子马术好,在狠拽缰绳,愤怒的踢了它的肚皮三下后,才使得它惊魂甫定下来,不然不知道还要1uan兜到什么时候。
汉子突然听到这声霍拉声伴着虎啸声遽然响起,心里虽惊,但他很快安定下来。他在坐下马尚在糊里糊涂的1uan兜着圈子时,他已经狠狠踢了马腹第四下,使得坐下马再也支撑不住,就胡1uan向前狂奔而去。
在听到声响和虎啸声后,他没有丝毫犹豫,他将自己和马匹都投身险境,一齐奔向了那个霍拉声起的方向,和虎啸声出的1uan草如林的地方。
汉子已经明显感到了那声霍拉的声响所能带出的巨大颤抖,和那声虎啸的放肆行为。这使得他非常愤怒,所以他才毫不犹豫的冲了进去。
他把大刀举起,把虎目撑得大大的。
大刀可以在阳光下猝出一道光华,然后准备着以这道凌厉的刀光,一刀扫落、斩下,以泄心恨;而他的虎目,却能使他看清老虎的纵跃闪躲,以能准确的斩了它。或者用它来感受自己一刀下去,将老虎头颅剁在地上,从它喉腔里标出那道新鲜血液的快感。
但令汉子没有想到的是,前面的道路太过坑洼,而马匹又是被他强行拽着直冲进来的,所以显得十分的盲目和慌1uan。
这马匹在尚未看清眼前地形之前,却是这么一阵的1uan奔1uan纵,再加上在这种茅草长得如同xiao树一样结实而隐秘的地方,这使得它尚未能彻底适应,一只蹄子便已经踩进了一个深深的田鼠,或者癞子之类所打的xiaodong里。而它这只蹄子未及chou出前,将要踏出另一只蹄子时,便已经啪嗒一声,折断了。
“糟糕!”
汉子听到这声清脆的骨头折断的声音,他的心里微微一惊。而就在这转瞬间,他已然如同兔子一样,一跃而起。他丢下马匹,也不管马匹被这一绊后硕大的身躯惨鸣一声倒在树丛茅草里挣扎的痛苦,他却已然飞快的跳起步子,紧追了上去。
汉子这猛然间的借力,反而使得他跟那出霍拉声响,向前不断逃窜的老虎却在突然间一下子拉近了。汉子眼看得手,口里痛快的大骂着,身子奋力的一纵,挥出大刀,就向前面的目标径直斩下。
“呀……”
但不幸的是,他刀未起,脚下就是一空,脑袋一懵,顿觉天塌地陷,让他不由大声叫了出来!
……
“大哥,大哥!”
张飞踏进了刘备帐中,根本不理帐外站着的两名xiao吏。
两名xiao吏见张飞头散1uan,衣服耷拉着,说话跟做梦似的就闯了进来。他们也没来得及阻拦,只得跟着走进了帐中。但还没站稳,鼻子里就传来一阵酒臭。这阵酒臭就自张飞身上,他两被这味道呛得不由皱了皱眉,虽然恶心,但也不敢到了那种在张飞面前放肆捏鼻子的地步。
“张将军,刘大人去了鲁司马那里,正和几位将军商议攻打谯县的事。他让我两告诉将军,如果将军醒来到了这里,就让将军先在这里等他回来。”
张飞看了他们一眼,见他们皱眉说话,心里老大不愉快,准备扯手打他,但还是松下手去,头也不回的走了。
“啊,将军,将军……”
两人看着张飞猛然离去,不由咂了咂舌,不好多说,只得重新出了帐外,站在两边。也就在他两以为张飞不会再回来的时候,他们突然看到张飞又回来了。
张飞这次身上负着一个物事,低头就闯进帐来。
两名xiao吏都是一愣,突然看到他身后背着的却是一个死人,心下更加胆怯了。
他两yù要告诫他不要把这种东西搬到这里来,这样刘使君会骂娘的。但他们想到张飞的暴躁脾气,所以也只能咕哝两声,把伸进大帐的头,看到张飞瞪视的眼睛,赶紧龟缩了回来。
张飞把死人丢在地上,一眼也不看他们,然后又走了出去。
“啊……”
其中有个xiao吏还想冒死问一句,所以张大了嘴巴,‘啊’出了声。
“嗯?”
张飞眼睛如电一样扫在了他身上。
“啊嚏……”
那xiao吏如愿以偿的把询问巧妙的转换成因为昨晚伤风,今天感冒,所以打了个喷嚏。
张飞见他没说话,又走了。
旁边那个xiao吏看他这副神情,在张飞走远后,不由捏着嘴巴,哇哈哈的笑了出来。
那xiao吏被他笑得恼了,摔了两下手,嘴里连叫:“去去……啊嚏!”
“哈,这叫现成报应!”那个xiao吏接着笑话他。
那xiao吏也只得无奈的捏了捏鼻子,抱怨说:“张将军身上那股酒味真难闻,害得我……害得我……啊嚏!”
另外一个xiao吏掀开大帐,很快的扫了一眼张飞送进来的死尸,突然啊的一声。
“怎么了?啊……”
打喷嚏的xiao吏也不由掀帐看了一眼,也是不由冒了身冷汗。
那个xiao吏和他赶紧都缩回了头,看了看两边,见没人经过,这才吐舌道:“这人……这人不是……”
这时,那股酒味又传了过来,他们也不敢抬他看他,只好随他进进出出。
不过等张飞身体进去,这才豁然现张飞装束已经不一样了。他此刻身上上衣扒光了,都把xiongmao和结实的xiong膛袒1ù在外,而他背后的kù腰边分明netbsp;他们这时疑huo更甚,张将军这是在干什么?
但他们再也不敢进去,只能带着mímí糊糊,猜测中的疑huo,相互看了看对方,然后都是没有话。
第二百三:伏
第二百三:伏
“呵,去了有多少时间啦?”
对方大军也已经慢慢退去,许定还是站在那里没有动。【叶*子】【悠*悠】
豪客们虽然被许定暂时说服了,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其实他们根本不相信他那句话,但他们还是会让自己勉强接受,并改变自己错误的看法。
许定是他们的门主,门主既然反对行动,门客何能放肆?
所以他们希望的只是二当家能够马上出现在转角,然后呼啸着奔跑过来,以证明他的胜利。
若不能这样,那他们就不会再呆得住。
特别是,二当家的确已经去了很长时间了。
他还没有回来,这使得他们一个个火急火燎,眼睛里的血丝都开始延伸、断裂。然后,又在断裂、延伸里继续断裂。
“不短啦,我等不了啦,大当家你就句话吧!”
“是啊,二当家要是……”
豪客们不敢1uan猜了,这使他们开始不安了。
许定打量他们的眼睛,打量他们的手。
他们手上,那一根根盘龙错结如蚯蚓般突起的青筋在他们手按刀剑时尤其显得是那么冲动,好像是一只只愤怒的苍龙,正在张牙舞爪的看着他。
“哎,看来我是高看我家老二了。”
他也怕众怒难犯,于是他歉疚的笑了起来,表示自己猜测的失误。他一笑过后,很快改变了自己的看法,“现在贼兵已退,看来,这里暂时也不会有事的。只是,我怕我家老二会出事,所以,要麻烦诸位了。”
许定说完,赶紧拱手,表现得很是迫切。
“大当家放心!”
豪客们一如既往的爽朗,只是这次对于需要的人施舍得更多、更快。
他们意气风的向山下奔去,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许定看着他们的步子脱兔一般的跳跃着,身子苍鹰一样的飞扑着,消失在了山角,这才转过了脸。
他的脸上一如你看到的每一个人的脸上一样,也有一张嘴巴。他的嘴巴,此刻,1ù出了笑。
他的笑,或许用‘丝丝’形容得更加贴切。因为他的笑的确是一丝一丝1ù出的,没有断开,是那么从容,一如含苞绽放的hua蕊。但正如hua蕊绽放时的洒脱和美丽,它的凋谢也是刹那从容的:“老二呀,大哥还以为你永远也不需要别人了呢。”
说完,他背负着手,回府去了。
……
“啁!”
厉影看到那条粗壮的汉子终于一步步掉入自己的陷阱,听到那砰然一声,看到眼前一层灰土在杂草树枝间上下1uan窜,头额上积聚着的汗珠顿时大把大把的往下滚落。
他重重喘了一口气,好像这汉子落入陷阱,使得他同时甩脱了背负在肩上两三百斤重的大石。【叶*子】【悠*悠】
“那个贼厮的地盘就在许山,许山一带地形错综复杂,我已经让人勘察过了。昨天晚上还让他们连夜挖掘了一道陷阱,陷阱挖好后,他们也就等在了那里。
所以在大军将要抵达许山前,你先去熟悉一下路线,让他们告诉你该怎么做。而当你的大军一到,你就可以马上让人在他山脚下叫战,比喻这样喊,‘唬,昨天那厮,快还回我们粮草,不然滚下来受死!’等他下来后,他若惊疑你不是昨天那人,你就说,‘你这厮还说,我家将军与你厮杀两日,今日早上本yù来战,只是突觉沉乏,不能起身。他说这都是你这厮害得,所以要我来替他报仇。’他听后虽然疑huo,但必然骄傲。他一骄傲,他就会失去戒备之心。但既然你是代替他来叫战的,那你也就不能不战而退。你必须保持对他的愤怒,并且咬牙切齿与他尽力死拼。
不,我也知道你绝不是这厮的对手,但你可以使用巧妙的方法跟他周旋。我之所以让你代替我二弟去,也就是看中你身手的敏捷,我想你能应付。所以,你一但跟他叫战,不能马上退回来。等到几十个回合后,你就开始撤退,并且边撤退,边jī怒那厮,让他来追你。
但你知道,你这一撤退必须保持充分的体力,以让你能够迅甩脱他。但你在他面前却只能表现出一副力不从心的样子,让他觉得你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所以,你之前几十个回合都必须尽量保持愤怒的同时,则必须尽量不要消耗体力。
我相信,你一定能办到这些的。所以,当你把他引来的时候,你必须按照我事先安排好的路线走,借助那些障碍物,迅脱离他,使得他看不到你。
你不要惊愕,你肯定觉得要是让他看不到你了,那他就不会追了?但你放心,接下来,就是埋伏在密林里身怀口技的高手显示他们本领的时候了。他们会学着‘虎啸’。我相信,他听到这声‘虎啸’后,虽然心里疑huo,但绝不会因为害怕而马上退却。而再听到第二声、第三声‘虎啸’,他疑huo过后便是愤怒了。不管他怎么样,像他那样死都不怕的汉子,在突然被人甩脱后的情况下肯定是愤怒异常,再加上这一声声‘虎啸’,那时,他绝对会不顾一切,如恶虎一般直冲过来。
只要他过了密林,眼前就会是一片比先前看起来更杂更1uan的杂草和1uan树。只要他马匹一但踏入,先他的马匹就会失去它应有的作用。我们把他引到那里,就开始停住‘虎啸’,而等到他不以为然时,我们可以在那树木杂草之间nong出‘霍拉’一声,如海1ang一般的狂涌,然后又出‘虎啸’。嘿嘿,‘海1ang’声里拌着那声‘虎啸’,正是突然间的静止,再突然间的爆。我想,那时他的怒火一定到了绝顶。而只要他一怒,先他的马会遭殃,接着,他猛然如恶虎一般的奔突的时候,他会绝对脚下突然一空。然后,扑腾一声,天塌地陷,他就会落入我们的陷阱……”
刘备的话还在耳里回dang,当一切按照事先安排的展,而且还那么顺利的展下去时,厉影不得不只是佩服,而是从心底绝对的叹服了。
陷阱旁边有几十名剑啸营的好手埋伏了一夜,这些人都是刘备亲自挑选的。
厉影丢下马后,马匹被人迅的牵到远处的山坳里。牵走马匹的人,为了不让马匹的嘶鸣声会惊动来人,跟其他几十匹马一样,也给这匹马的马嘴上衔了一根长长的树枝。这让这匹本来劳累的马,表达自己心情的方式只能限制在瞪视的双眼上。
汉子奔到这里,突然被这天塌地陷的感觉nong得脸色大变。他在电光火石间,先感到的是身子的下落,然后看到的是一张巨网从天而降。
这突然间的变化并没有让他失去他的敏捷,他在身子下落的时候,手上的大刀却帮了他一个忙。
他突然将大刀往陷阱的边缘一击而落,敲打起无数的碎草杂树,而就在这一瞬间,他又借着这大刀斩着大地时所承载的无穷无量,嘶喊着嗓子,疯狂的往上借力。然后,整个身子如同巨擎一样往上直冲而去。
当然,他在借力的一瞬间,已经将身子挪到了另一边。这样,也就避免了身子落下后会再次落入陷阱。
但他这么一冲,本来撒在他头顶上方的巨网还要下落一段时间,却因为他这一借力,一反抗的机会,反而把他自身跟巨网的距离顿时拉近了。
而这张巨网,就这么张开它那海纳百川的xiong怀,把迎上来的猎物劈头盖下。
汉子抬头,突然看到这张巨网这么恐怖的漫天撒下,使得他来不及思考。他在吃惊异常的时候,手腕却是不由向上一抬。他手腕一抬,他手里的大刀也就举了起来。
他手里举起的大刀,带着一股飓风,自下而上的划出了一道绚丽的彩虹。
“哧!”
这道彩虹一旦接触到那张巨网,以它锋芒的锐利再加上主人自身的无匹之力,顿时,把眼前这张巨网劈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被这道长虹划破的口子,正以它无可阻挡之势失去了它应有的作用。所以,埋伏在两边的剑士,都是惊骇异常。特别是厉影,他耳朵里突然听到这声刺啦声,如同自身被一把尖刀划破了xiong口,心脏捏在了别人的手心。
这张失去作用的巨网,并没是那么一无是处。它虽然被这一刀划出了一道口子,但它仍然会以它那恐怖的度,落在汉子身上。然后,又以它那潇洒之姿,对这条汉子纠缠不休。
而这条汉子被这巨网裹着,如同披上了一身银霜。而他身上的这身银霜,似乎在夏天还没来到之前,它还要消融一段时间。不然,他休想再能获得行动自如。
陷阱既然失去作用,巨网又被划破,厉影唯一能够抓到的就是这个机会,所以他绝不会放过。
在这汉子尚未摆脱巨网的纠缠之前,厉影喊了一声,摰出了剑。
于是,几十条汉子一拥而上,手上的绳索全都刷刷刷的一齐丢了上去。
汉子尚未摆脱这身巨网,突然又见三面伏兵尽起,心里恼怒不已,喉咙里出沉闷的吼声。
这声怒吼,如同老虎被人引you到了平原上,被一群恶犬张牙舞爪的欺负着,其中带着的韵味全是他娘的心有不甘。
“上!”
厉影第一个奔到汉子跟前,他举起了手里的剑。他接下来将会以他全身之力,希图一击将他挫败,然后如愿的将他活捉了。
但他忘了,这条汉子虽然被困在巨网里,但巨网此刻已经破了,已经失去了它应有的作用。
所以在他眼看一剑刺到他要害,要将他bī退时,他的手臂上却是传来一阵动dang,这使得他差点一跤跌倒。
“哃!”
他脸上血色顿时全无,稍微一怔,这才惊愕起来。
原来那条汉子在自己一剑刺来时,在慌1uan里挥起了他手里的刀。然后,他手里的刀,和他手里的剑,终于相击在了一起,出刺耳的巨响。而就在这突然间仓促的对碰里,厉影终于是尝到了对方无穷滚滚而来的力道,这使得他退了两步后,气血开始翻涌,手腕也是1uan颤。
厉影嘿嘿一笑,看着汉子紫涨的神色,不由高声赞道:“好力气!”
“护军大人,贼人来了救兵,快撤吧!”
也就在这条汉子大神威时,那边密林里突然奔出一骑。这骑通报完,立即又转了回去。
厉影听到这个消息,脸色不变,也不答话,转头看向眼前这条汉子。
……
“陈将军接到我的调令后,过两天也就应该过来了。等陈将军一到,我们就可以全力攻城了。”
刘备跟鲁肃、麴义等各位将军讨论完攻城的事,相继告退。鲁肃眼看他也要走了,却没想到他在临走前会突然提起陈到。
鲁肃也能看得出刘备对陈到的器重,他听刘备这么说,也是笑了笑:“我们的攻城器械差不多也在这一两天能到,陈将军真是能掐会算,紧来慢赶倒是赶上了。
两人轰然笑着,说了几句,外面一人要找刘备。刘备让那人进帐里说话。
来人手一拱,向两人作揖,开口道:“大人让我化妆成贫民hún入城里打探情况,却是有了。”
他也不等刘备来问,接着说,“城里这两天虽然表面平静,但城内居民听到大人军队不断增多,却早已经恐慌起来。走在大街上,就可以看到有人时不时的逃出城来。守门的士兵捉到想要逃跑的理也不理,拿起来就杀。这都是郭贡的命令,但这命令一下,反而jī起了更多的怨恨。所以,城内这两天总是看到死人,止也止不住。”
刘备点了点头,说了声辛苦,让他先下去了。
“如此看来,在大军围而不打的情况下,表面看起来是居民在恐慌,其实郭贡比他们更加害怕。呵呵,如果再等陈将军和所需的器械一到,郭贡定然更加胆寒。到时,我想这城也就是不攻自破了。”
刘备很赞赏他的妙论,点了点头,微微一笑,站了起来,拱手道,“子敬止步。”
鲁肃也是跟着站起,拱手,躬身,目送刘备掀帐而去。
“大人!”
“我三弟来了吗?”
刘备来到自己大帐前,问那两个xiao吏。
两个xiao吏同声回答:“张将军等候大人多时了。”
“是吗?”
刘备哼了一声,把脸拉直,便即走进帐中。
刘备走进帐内,第一眼看到的是地上那具死尸,继而看到了张飞。
尸体直tǐngtǐng的tǐng在哪里,张飞却是直着身子,也是tǐng在哪里。
不过,张飞是跪着身子,tǐng在那。
这让刘备大吃一惊,他吃惊的不是看到这具尸体。毕竟在这个1uan世,尸体这种东西是随处可见,跟现在看到一只猪跑在大路上一样,你不必惊奇。但像张飞这种直tǐngtǐng的跪在自己长案前忏悔的身影,却是刘备万万没有想到的。
刘备看到张飞赤1uo着上身,身后又cha着荆条,再是一动不动的跪着,心里便已经不是滋味,把自己早上的愤怒完全忘记了,赶紧快步走了上去。
他脚步极其轻捷,走在地上都没出丝毫声响。他来到张飞面前时,张飞还在那里跪着。
一动不动。
刘备还以为张飞见到自己来,先是一声大哥,然后是低头认错。可没想到的是,张飞仍是睁着那对牛睛,看也不看自己。
刘备看到他这副眼神,心里就有气了,正要教训,但立即止住。
他的眼睛一直向前睁着,但好像一动也没有动过,这是怎么回事?正在刘备惊疑间,突然只听‘呼噜’一声,猛然钻进耳里。
刘备吓了一跳,正不知帐中还藏了什么人,接着这声‘呼噜’声突然增高,清晰传入自己耳里。
“呀!”
刘备现在终于听到这呼噜声自哪里了,因为在这声呼噜声一起,跟着,他就看到,张飞一直睁着的眼睛,突然又闭了起来。
如死人一样的阖上。
“哧!”
帐门外,两个xiao吏各掩住嘴巴,都是不约而同的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各自缩了回去。
这两个xiao吏,已经听到里面的呼噜声打过无数次了。所以,他们都只把它当成了催眠曲在听,也不见怪。只是他们不敢妄自进去,所以在刘备来到之前,他们也只是站在外面窃窃sī笑。
他们笑,是因为他们一想到里面接下来将要生的事情,所以不由笑。
他们想象着,刘大人走进大帐,突然看到张将军在他帐里睡着了,还打起了呼噜,那该是一副多么滑稽的场面?为了这个场面,他们想到,刘大人看到张将军后,听到这声‘呼噜’,肯定是跟着笑了出来。他们这样想,是因为他们知道,张将军是刘大人的兄弟,兄弟之间是绝对不会认真的。
但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声呼噜一过,刘备吃惊的啊声一但惊起,里面接着就传来了惊人的兵器相击之声。还有,张飞那张破锣嗓子的大喝声也跟着嚎了起来。
“不好,张将军要反了!”
这是这两个xiao吏的第一个念头,他们听到这声兵器相击声,都是脸色失变,想也不想,拔出腰刀,冲了进去。
第二百四:许褚
第二百四:许褚
眼前这条汉子手臂被刚才的一磕一碰,也是震得发麻。
但他并没退步,听到他的称赞,礼尚往来的还了他一句:“你的力气也不错!”
“谢谢!”
厉影稍稍平息胸中翻滚的热血,看他紫涨的脸很快就恢复了平常,心里又是不禁暗赞一声:“了不得!”
汉子手上已经摆脱巨网的束缚,把刀微微一抬,说道:“我的那些门客都来了,你们不是对手,还是快走吧。”
他淡淡的说着,然后若无其事的伸出了手,欲要扒去纠缠在身的那张巨网。
如同一条蛇那样,是时候该脱去身上那层老皮了。
“谢谢!”
厉影第二次说了声谢谢。
汉子听到他这声谢谢,心里微微一欢,刚才的怒气一下子消失了。
他说:“不用!”
但他这‘不用’还没出口,厉影紧接着告诉他:“你的帮手虽然都到了,不过,在走之前,我还是希望能够把你带上。”
汉子微微错愕,却发现他的眼睛由上挪到下,扫在自己身上。这让他很是不舒服,所以他的眼睛也是不由跟着由上挪到下,不过他是在看自己。
“蓬!”
汉子还没将眼睛放到他该放的位置,突然脚下凌空一虚,如同被人送进了云端。跟着,脑袋一悬,被人丢在了地上。
汉子只觉天翻地覆,他这一着地,脑袋、后背,似是把大地也砸出了一个大坑,这使得他一时怎么也仰不起来。
“上上!”
汉子听到了喊声,发自四面八方的喊声。他们强有力的喊声一出,跟着从他们应该出现的方向,一齐冲了上来。
不,应该是扑了上来。
他们如同饿狼一般,全都扑在了他的身上。这让他还来不及仰起后脑勺,抬不起他手里的大刀。很快,他就会发现,他其实已经被这群饿狼按住了,死死的不放。
“啊!”
汉子开始了徒劳反抗,还有徒劳的嘶吼。他发尽全力的一吼,如石头沉入了大海,根本无人再惧怕他。所以,接下来,他就任凭别人将他身子绑缚着,然后推了起来。
厉影看着他,笑道:“忘了告诉你,其实就在我跟你刀剑相交的时候,我的这些剑士早已经挥起了他们手里的缰绳,悄没声息的把你的两只大腿绑缚了起来。只是他们下手很是小心,又没有弄痛你,而你又被我引着说话去了,所以,你应该连你自己大腿下面是什么时候有了这些缰绳都不知道是吧?不过你也不用奇怪,这个绳套之术我们训练好久了,就是专门为了用来对付像你这样的大虎的。”
汉子愤怒的睁大了虎眼,正欲开口,那边一骑奔了过来,说道:“贼人的救兵虽然被我等拦住,但很是难缠,希望护军大人速作决定。”
厉影挥了挥手,将剑收进了鞘内,跟汉子说道:“当时我出来的时候,使君大人说他已经在入口处埋伏了人马。但我这人做事一向小心,我就是怕会出问题,所以临了的时候,我又把我身边的高手全都调去增援了。只没想到,你的这群门客倒是挺有能耐的,居然准备冲破我的防护网。”
汉子瞪起虎眼,说道:“你这厮现在放了我还来得及,不然等会他们冲来就难说了!”
厉影突然哈哈一笑,对他说:“我对他们的确很是忌惮,不过你难道就想不起来了吗?现在你已经在我手里了,他们来不来还关我的事吗?”
汉子瞪了瞪眼睛,想他的话的确有理。
厉影说完,又转过身来,命令道:“客气的招待他们,等过了一两刻后,让他们也直接退回来吧,不要太伤了和气。”
“喏!”
那骑领命而去。
厉影回过身来,说道:“其实你也不用担心,我们使君大人很是仰慕你的。他所做的这一切安排,其实只不过是为了见你一面。所以,要好暂时委屈一下你了。”
说完,便即转身走向山坳。
山坳后,藏了好几十匹马,这些马足以帮助他们迅速脱离危险。
……
刘备的大帐里。
两个小吏突然听到里面兵器相击声,吓得满身流汗,还道是张将军反了,所以赶紧拔出了腰刀,愣头愣脑的冲了进去。
里面,张飞跪在刘备的脚下。
神sè呆滞着的张飞,此刻手里举着一口刀,刀口正对着刘备。刘备手摰着双股剑的其中一支,也把剑刃对着他。
刀剑相交,刃口对着刃口,呆滞在那里。
但他们只稍微对峙了一下,张飞首先弃刀在地。‘跄踉’一声,不绝在耳。
两名小吏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一时手足无措。
刘备跟他们说:“这里没事,你两先出去吧!”
“诺诺!”
两名小吏手抓不到头脑,赶紧收刀退了出去。
刘备惊疑的看着张飞。
张飞等刘备回来,却不想等着等着,自己先睡着了。而且是跪着的那种。
他看着刘备,不好意思的把信手在案边抓起的大刀捡了起来,叫了声大哥,笑道:“大哥,你是知道俺的,俺,俺这下可是连犯两个错误啦。”
张飞看了看案上的刀,又看了的尸体,脸上满堆羞愧。
刘备一时还没想起来他指的是什么,只听他继续道,“大哥,俺知道俺老是犯错误,特别是吃醉酒之后。所以俺今天醒来后看这厮死在俺的脚下,俺就知道俺又犯错误啦。俺本来是来为昨晚之事来向大哥你道歉来着,可俺没想到俺一睁眼,突然看到眼前一把刀,还以为谁要杀我,所以俺就胡乱举刀,却又差点伤了大哥你。嗨,说来还是俺这梦作祟,总是动不动挥刀杀人,事后连自己也不知道。大哥啊,刚才俺拿刀对你,你不会怪俺吧?”
刘备听他一说,倒是微微一愣。
他今天一早去找他,突然看到地上的死尸,还道他是胡乱杀人。又见他酒醉不醒人事,便很是气恼。只没想到他这‘杀人’却是梦中所为,既非故意,心里的气自然少了三分。
刘备看他那副无辜的眼神,倒是无心教训他了,只得坐回了案上。
张飞见大哥神情不定,还道他是在不高兴,还道他今后不理自己了,赶紧将chā在身后的数枝荆条全都拔了出来,双手捧上,口里叫道:“平时大哥叫俺不许对部下乱打乱骂,更不得乱杀部下,现在俺什么都犯了。哎,我这罪难饶,大哥你就狠狠的抽俺几下,或者要是不解气,拿出去把俺杀了也行,但却不能不理俺!这教俺如何受得?”
刘备看他倒是歹人先受气了,不由扑哧一笑,骂了声:“这事我们先丢到一边,却不理会。我只问你,我昨天路上就跟你说,让你回去后等着我,我有任务要交给你。可你如何自己喝多了,不等我来就睡过去了?第二天我来找你,你却又是没有醒来,这又如何解释?”
张飞一愣,脸sè一红:“这……大哥你知道,俺这人要是一高兴,喝起酒来十碗是醉,二十碗也是醉,醉后,那个什么鸟事都忘了干干净净啦……”
想了想,又爬起身来,“不过,俺现在再去应该还来得及……”
刘备瞪了他一眼:“都要吃饭啦!”
张飞道:“不吃了,俺先将那厮捉了来见大哥,这才能折过我的罪。”
刘备道:“嗯,不吃也没用,我已经让护军代替你去了。应该,差不多快回来了吧?”
外面,一小吏掀帐而入,拱手道:“大人,护军回来了!”
“哦!”
刘备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了笑容,看到旁边那具尸体还是横陈在那里,不由骂那张飞:“三弟,你如何又把死人搬到我这里来了?你当我这里是棺材铺啊?”
张飞见大哥不生气了,哈哈一笑,向那小吏招手道:“你,去把外面那厮也叫进来,把这尸体抬了出去!”
小吏应了一声,赶紧叫了另外那个小吏,与他一人抬一头,将尸体抬出帐外。
抬在尸体后面的那个小吏,本来觉得这尸体丢在那里多时了,现在又去抬他很是晦气。本看也不看一眼,只是手这么抬着,眼睛总得看前面。而前面风景又被前面那人挡住了,少不得要把自己眼睛挪到那尸体上丢去两眼。也就是这么丢一丢,瞅一瞅,倒是把他看得不由哟的一声。
在前面抬的,一点也看不到后面的情形。突然被他这‘哟’的一声吓住,赶紧问他:“怎么啦?”
那小吏回答:“你快看,这人……这人不是在张将军帐前守门的小赵么?”
“是啊,却是他!”
前面那个小吏将脑袋转过来,瞅了几眼,连连说道:“原来张将军把自己的护卫杀了,咦,这却是奇事。”
两人也不敢多说,赶紧抬着走了。
张飞叫人抬走了尸体,听到厉影已经回来,本要多呆,但突然看到自己这身露ǒ体,却又打住了。他先前来时,是因为心里生愧,所以才下定决心要向大哥请罪。又为了投出诚意,这才把上衣脱了。现在大哥既然不追究了,而自己又赤身这么长时间了,纵然他身体强健,也比不得来的时候,现在倒是微觉寒冷了,只得笑道:“大哥,我先回去回去。”
刘备看了他这副身板,好笑道:“都冻坏了吧,去吧,好好休息一下,也不用来了。不过,你可千万记住一句话,下次,我让你做事,你决不可因酒误事了。不然,我可要按照军法处置了。”
“听大哥的就是。”
张飞不好意思的告罪两声,便即出去了。
刘备这边刚刚得到讯息,也没多少时间,外面就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刘备知道是厉影回来了,便把那把自己喜爱的宝刀收了起来,然后坐在了长案上,等待着厉影掀帐进来。
厉影一人先自进来,拱手道:“主公,那厮已被我捉了。”
刘备似是胸有成竹,知道此事必成,所以也并没表现出特别的惊讶,只是点了点头,道了声:“追风辛苦了,人在哪里?”
厉影拱手回道:“就在帐外等候主公传见。”
刘备道:“那就带他进来吧。”
厉影回身,喝道:“带进来!”
‘霍拉’,帐门被掀开,带来了一缕阳光,也带进了一丝凉意。
“推什么推?”
首先传来一声恼怒的暴喝,跟着是踢踏踢踏声响了两下,随后,一条身材魁梧的大汉走了进来。那大汉往帐中一立,如宝塔耸立云端,让人仰止。
大汉身上身下被绳子绑缚得没有一个头绪,却又像是一个大粽子。
大汉手里的大刀已经被两边夺了,掌在了一人手里。
两名剑士将他拥了进来,站在他身后。这两剑士瘦弱的身材,在大汉身后一站,倒像是他的两个儿子,正好撑托出了大汉的威武之姿。
刘备在大汉被推进来之前,一直把头低着,摩擦他手里的那把‘右股剑’。以致大汉被推了进来,他仍是没有停下他对宝剑的爱抚。也就在大汉鼻子一哼的时候,他这才猛的把脸看向他,仔细看了他两眼,然后问向厉影:“护军,这人是谁?”
厉影微微一怔,不知道刘备是故意在问,还道他是健忘。
所以他很是毕恭毕敬的回道:“回主公,这人就是……呃,就是主公你一直想见的‘许山猛虎’。”
‘许山猛虎’?大汉倒是被他形容自己的外号弄得愣了两下。
他哪里知道,这是厉影临时胡诌的。他奉命捉拿这条汉子时,刘备就再三吩咐过他,要让他小心行事,不要误伤了那条汉子。他从刘备那句话里,听得出刘备对那条汉子很是看得起。所以,他才在捉到这条汉子后除了必须的绑缚外,一路上倒是对他很是客气。而此时突然听到刘备要让他引见,他本来要说什么‘厮’,或者‘好汉’,但转念一想,还不如直接给他冠上‘许山猛虎’。想这外号一出,岂不更加体现刘使君对这条汉子的器重?
果然,刘备虽然觉得这个‘许山猛虎’好像自己并没说过,但见厉影的神情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而再看那条汉子时,却是神情微显傲昂,看来有时候给人‘抬举’一下却也是有必要的。
刘备听他一说,看了汉子两眼,突然啊呀一声,似是丢了什么东西,或者忘记了什么事似的。他一叫而起,把手里的剑‘哐啷’丢在案上不擦了,把脱下在旁的鞋子也来不及靸上,便是张开一双大手,跑到汉子面前,抱着他的双臂,哈哈笑道:“仲康,你终于是来啦!”
此话一出,两边皆愣。厉影退后两步,疑惑的看着刘备。
汉子身躯更是震得摇了两摇,吃惊道:“这……你是如何知道我的草字?”
刘备并没回答他,而是转身跟厉影道:“追风啊,我跟你说时只道‘许山猛虎’,那是因为我佩服他的神力。哈哈,他的真名其实叫许褚,字仲康。”
厉影羞愧一笑,想使君还真幽默,想他既然知道我这‘许山猛虎’是胡诌的,他却还配合我完成这曲戏,倒没让我尴尬。
想到这里,赶紧拱了拱手:“谢主公告知。”
刘备欲要替他亲自解缚,只是这绳索绑得复杂,一时怎么也解不开,不由叹道:“却是苦了许英雄!”抬起头来,对两边唬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将他身上绳索去了。”
两名剑士不敢耽误,赶紧上前照办。
刘备待他绳索一解,又推他坐了下来,让两边赶紧下去准备酒席。
这个汉子,也就是许定的弟弟,三国有名猛将,许褚,许仲康。
只是这个许褚被刘备让人解了绳索,再到推到席上,却一直吃惊的说不出话。他也忘记了他此刻身处险境,也忘记了他们尚且都是敌对双方。他只是呆愣愣的问刘备:“这位大人,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的贱名的,这却奇了?”
刘备说道:“许大英雄之名远近皆知,我只要一打听,别人会不知道?会不告诉我?呵呵,虽然我平时跟厉影说起仰慕之情的时候,总是提什么‘许山猛虎’,却也不是胡诌。想仲康你力大如虎,又曾经跟猛虎搏斗过,还将那猛虎空手打死了。就凭这点,这‘许山猛虎’之名难道当不得么?”
许褚被他弄糊涂了,想我打过老虎是不错,可空手?好像还没试过。许褚赶紧说道:“大人可能听错了吧,我这空手搏虎的事是听谁说的?”
刘备只顾吹嘘,却忘了这‘空手搏虎’却是出自水浒上武松打虎的故事了,倒是说露陷了。想到这里,尴尬的一笑,说道:“不管有无此事,但许英雄你的大名我却是记住了,并且一直仰慕至极。我对许英雄你的佩服有如滔滔之水,表之不绝。而我一到谯县,别的人我不想见,第一个想见的就是你。所以,这才三番叨扰,却是要请许英雄来和我一晤。只是事先我的属下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望许英雄见谅!”
刘备说完,站起身来,深深拜揖。
第二百五:剑气长虹,虎啸天下
第二百五:剑气长虹,虎啸天下
许褚虎额一张,皱了皱眉,赶紧站了起来,连连道:“大人说得太过言重了,我也只不过是一个莽夫,不识大体,却劳大人你如此看得起,实在……”
许褚不善言辞,谦虚了两句后现找不出后面要说的了,免不得虎额再次张了张,拱手道:“还未请教大人高名,实在鲁莽。”
刘备尚未回答,厉影旁边笑道:“许英雄,原来你还不知道我家主公大名,说出来,恐怕你会‘如雷贯耳’啦。”
刘备笑道:“追风不可胡说。”
然后转过身来,对许褚拱手道:“鄙人刘备,目下忝居徐州牧之职,有失告罪。”
许褚啊呀一声,虎背一低,熊腰一震,赶紧往前一拜,口里叫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刘玄德,刘大人,我真是该死。我早闻刘大人义名,一向与我的那些门客常常谈论起刘大人你的轶事。不意却是在这种情况下相见,却是有如这位英雄所言,当真是‘如雷贯耳’。”
“不敢不敢!”
刘备赶紧扶他起身,笑道:“哪里当得‘大名’,这‘义’字却是努力为之,不使心有愧疚罢了。只是你也别‘英雄’‘英雄’叫着了,来,我来为你引见。这位,厉影,字追风,目下任中军护军之职。”
两边厮见过,不时,酒菜也已备好,全都送了上来。刘备又请了鲁肃、麴义等相陪,酒后,各人自归。
刘备拉着许褚的手,又是说了一通仰慕的话。许褚听刘备说着,虎额呆愣愣的说不了多少客气话,旋后,只说了句:“我没这么好,大人你说得太过言重了。”
刘备哈哈一笑:“这别的我不说,只光说这‘徒手拽牛’的本事,放眼天下,却有几个英雄所能为之?我回来听我三弟一说,我就是羡慕得了不得,这才决意非要见君一面不可,不然难解我仰慕之饥。”
许褚呵呵一笑,说道:“早听说刘大人有两位结义弟兄,都是一身好本事。原来那次与我较量的就是大人你的三弟,当初我要早知道是他,我也万万不会听我哥哥的话下山去献丑了。”
刘备轰然一笑,说道:“我这三弟什么都好,本事也是有一点,就是脾气太臭了点。想我三弟当时与你厮见的时候,肯定对仲康你多有冒犯,所以还请仲康你不要放在心里。如果有什么不是,我这做大哥的在这里替他向你道歉了。”
许褚见刘备拱手,赶紧还礼,连说:“使不得,当时虽有张将军不是,但我等劫持军粮,却是万罪难赎了。”
刘备仰天一笑:“仲康你不必介怀,别说这点粮食算不得什么,便是以后仲康你有需要了,也可以随时来找我!”
“这……”
许褚微觉哽咽,心里要说的一时难以形容出来,只得不停称谢。刘备又跟他说了许多,也慢慢将话题说到事业功名,以及人生选择上。说什么这是个英雄的时代,大丈夫应该挺身而出,上报国家,下安黎民。
“像仲康你这样有本事的英雄,却安枕山林,实在是可惜了,应该早点出来……”
许褚虽然虎目痴呆,但听到刘备‘露骨’的话,心里也已经明白了刘备的意思。(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
他这人口直,突然站了起来,拱手道:“实不瞒大人,我这人虽然粗鄙,但也晓得这个‘义’字。在大人来谯县之前,我也曾想有一番作为,只是我观郭贡之辈实难成其大事,免不得日后要受牵连。而且,我的家乡又遭黄巾蛾贼袭扰,所以我这才同我哥哥不得已上了许山。我等盘踞许山,却也并不是贪图那一时的安逸,只不过是希以自保罢了。”
顿了顿,“不过我刚才听刘大人一说,却也不无道理。我也想为国家出力,只是可恨没有门路。”
刘备赶紧站了起来,笑道:“我就等许英雄你这句话了,许英雄你若是归我,我当重用你。”
许褚也不客气,赶紧作揖:“若蒙不弃,许褚愿为大人你效这驽钝之劳!”
刘备哈哈一笑,啪了啪他的肩膀:“那么我就等你来就任这中军护军之职!”
许褚惶惑不安,受宠若惊,称谢不已。但很快抬起头来,疑惑的问道:“可那位厉将军不就是这‘中军护军’之职么?我这……”
刘备又是哈哈一笑:“这中军护军一职也是我为战备时所设置的,刚刚成立不久。厉影也只是刚刚任命,所以他还只是一个‘临时’之职。不过,我可以让他做‘中军右护军’,你就任这‘中军左护军’吧。”
许褚点了点头,这才安心接受。
刘备跟他说了一时,许褚说他要回去劝大哥等前来归降,刘备很是高兴,道了声:“如此甚好!”然后将他送出帐外,吩咐了旁边小吏一声,旁边小吏立即牵来一匹马。许褚见这马通体漆黑,高头长腿,很是喜欢。
刘备指着马匹说:“这匹马名叫燕云,乃西域赤血宝马。”
许褚又是傻傻一笑,称赞一声。
刘备哈哈一笑,指着太阳道:“时间不早了,这匹马跑得快,你骑它回去,说不定到家还可以歇息一会呢。”
许褚微微一愣,也不知道客气,只是道了声谢,便即翻身上了马背。
旁边那个小吏笑道:“这位英雄可真是有幸,这匹马可是我家大人的宝贝,大人对它可是疼惜呢。”
许褚微微一怔,赶紧下马,拱手道:“不知是大人的宝马,这却……”
刘备哈哈一笑,骂了小吏一声:“多嘴!”然后伸手扶住他,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这匹马借与你骑么?”
许褚虎额一呆,呆愣愣的摇了摇头:“这……我不知道!”
刘备说道:“其实也不为别的,却只是希望明天能够早点见到你。”
许褚身躯一震,赶紧道:“大人不需着急,明天午饭之前我一定能到。”
刘备笑道:“那我就准备午饭,等你们一起来享用。”
许褚称了声谢,然后转身上马,打马直去。
厉影这时正好巡营,见到刘备又把辛苦抓来之人放走了,免不得疑惑起来。
刘备看着他,哈哈而笑:“仲康明天一定会回来的,追风到时你就跟我在这里等着他来吧。(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
厉影见刘备这么说了,便也把疑惑丢了,道了声:“是。”
许褚一径打马,这马如飞也似的奔跑,哪里用得着日头落山,便已经到了许山了。
许褚把马牵到山下马厩之中,吩咐厩夫好生照看马匹,然后健步如飞,一直径奔上许山。
许山上各处路口都设置了关卡,每道关卡都有许多壮士把守着。他们本来松散的站在那里,脸上一点生气也没有。但突然间看到许褚回来了,都是欣喜若狂的叫了起来,拥了上去。
许褚笑骂一声,很快被他们一路迎到大堂之上。
大堂上,一片沉寂,在许褚未到之前,只听到许定一个人不停的说着话。
但许褚突然的出现,却让堂上豪客们沮丧的脸上,立即活泛了。
他们都是迎上许褚,说笑不停:
“二当家你终于回来啦,我还道二当家被歹人抓了去。”
“是啊,可把我们急死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等也再无面目再呆在这里了。”
“二当家你回来就好啦,你回来,晚上这庆功宴就可以开啦!”
……
晚上。庆功宴上。
许褚将自己的经历说了一遍,然后跟他大哥说:“大哥,这刘大人可是个‘仁义’之辈。听说陶恭祖三让徐州,他都不肯接受。而他一但接手徐州,便是整顿经济,恢复秩序,召集流民,给予衣食。先后击退郭贡、袁术,又安定海贼之1uan。有这样的能者在,我等还窝在这里干什么?”
许定微微一愣,笑道:“兄弟你感激刘备不杀之恩,对刘备感恩戴德也是人之常情。可听兄弟你这么一说,却不明白兄弟你话里是什么意思?”
两边豪客也觉得诡异,便把身子歪斜,各自讨论。
许褚站了起来:“不瞒大哥,在走之前,我已经答应他,要带着宗族数千户一并归附于他,他也答应给以富贵。所以我回来,便是通知大家一声,让大家今天晚上收拾包裹,明天好随我一并动身。”
两边豪客轰然炸开,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被他这话一说懵住了,一时还适应不过来。
许定错愕不已,不由站了起来,笑道:“兄弟如何说这话?我等何等富贵,又为何要屈尊别人?想是兄弟你喝多了。”
说着,就要走上前去,将他肩膀按下。
许褚伸手打住,叫道:“大哥,我并没有喝多,我这也是为了我们自己着想。想我们总不能一辈子依靠山头过日子,更何况在这样1uan世若不能为宗族谋一个后路,那就对不起列祖列宗了!”
说后,看向席上豪客,伸手拿起案上酒盏,向前一举,酒水激dang开来。众豪客注视着他,就见他举盏,张口就是咆哮,“今晚我把话就撂这了,要是愿意跟我的,就与我喝了眼前这碗酒,要是不愿意的,你们现在就可以下山去,以后就不要再说你们是我许家门客了!”
许定被自己弟弟用话抵了回去,心里愠怒不已,脸上立显猪肝之色。他咬了咬牙,本要出言呵斥,但想想又忍住了。他看了看两边,两边一时倒是哑巴了。
许定见他们都是这副神情,心里立即高兴了,便也不出言阻止,而是暗自好笑:“这里都没一个人答应你,我看你还怎么劝得动宗族里的人。”
他心里也明白,只要这里的人答应跟他走了,那么其他宗族的人是绝对会跟他走的。因为这数千家,都是依靠这些豪客保护着。如果失去了豪客,那就等于失去了生命保障。所以,宗族的荣辱,却是系在这些豪客身上。
而他,一但看到豪客们都是止住不语,他本来厌倦的心,立即变得高兴起来。
他还在想:“这些豪客在此事上如果没能跟他妥协,那么正好说明今天白天的事已经让这些豪客们觉得我这弟弟也不是什么大英雄,他照样会有失败的时候。而只要他们这么想,那么此消彼长,我却正好趁机可以拉拢他们,这对我却是百利无害。”
许定还在这么想着,但他哪里知道,片刻后的沉静,换来的却是暴风雨的洗礼。
“我愿追随追随二当家同往!”
“我喝了!”
“我喝了!”
……
于是,堂上所有的人全都站了起来,将他们手里的酒碗举了起来。千盏万杯,一同入肚。酒水激dang,跟着一个个大笑起来。
“喝了。”
许定也站了起来,把盏里的酒,也是喝得一干二净。
许褚笑道:“多谢大哥!”
“谢什么,你是我兄弟!”
许定笑了笑,看着四周豪客。
第二天,许褚带着家客上千人,还有大哥许定,在约好的时间,正午时吃饭的时候,如约来到。
刘备哈哈一笑,对厉影道:“如何?”
厉影拜服不已:“主公大度,仲康君子。”
刘备又是一笑,说道:“你也说起这样话来了。”也不理他,径直迎上许褚。
许褚见到刘备,赶紧下马来拜,身后上千人也是跟着下拜。刘备连忙伸出手来,将前排一个个扶起,口里一连说了十几个‘免礼’。
许褚站了起来,将缰绳牵过,拱手道:“多谢大人借马。”
刘备呵呵一笑,让人接过牵走。
时张飞副将陈二也站在刘备身后,他也是代表张飞来迎接许褚的。他本来一直站着,可是突然看到许褚旁边一人,就是不由大怒起来。他控制不了自己,走了出来,拔刀而出,指着那人道:“贼人,你还记得我么?”
许定被这明晃晃的大刀一指,心头一颤,脸色全无,一时竟然纳口不能说话。
“陈副将,不得无礼,快快退去!”
刘备脸上一黑,怒视陈二。
陈二这才知道自己鲁莽了,赶紧收刀回去,一面拱手谢罪,说道:“大人,你不知道,当初就是这厮劫了我们粮草,还杀了我们数名弟兄……”
许定这时才恍然认出他来,心里暗叫不好,似乎在这时才想起自己曾犯过血案,今天这么一来不是自投罗网么?
许定想到这里,看到刘备军中将校无数,走来走去,便以为他们都是来抓自己问罪的,脸上神色又是变了变。
这下,变得赤白起来。
他不由伸出手去,扯了扯许褚。
许褚也觉得这事棘手,正想要不要代大哥请罪,那边刘备脸上颜色却早是豁然大变。只见刘备怒视着陈二,骂道:“我让将军退下,将军难道没有听见么?”
陈二被他再一呵斥,赶紧低下头去,拱手告退。
许褚走上前来,脸上也不是好看,嘟囔道:“这……我大哥当时……”
刘备没等他说完,却是指着旁边那个个头比许褚矮,身材比许褚病的人,问他:“这人,就是你大哥吗?”
许定还以为他要问罪,赶紧跪了下来,连连说道:“大人饶命!”
刘备微微一愣,赶紧笑着上前,将他拉起,笑道:“许大哥哪里说的,这些许粮食又算得了什么?何足挂齿?快别这样。”
许定微微一怔:“他叫我‘许大哥’?”
刘备问许褚:“对了,你大哥如何称呼?”
许定也不要许褚回答,赶紧说道:“小人许定,字伯健。”
一个仲康,一个伯健,倒是‘健康’得很。
刘备心里这么想着,赶紧说道:“原来是伯健,久仰久仰!”
“久仰?”
许定微微一愣,虽然知道这是客气话,但还是如吃了甜蜜一般,高兴得不得了,抖动了身子,作揖道:“我久闻刘大人之名,只是无缘一见。昨晚听我弟弟回去说到大人你的仁义之风,我更是佩服至极。最后听到大人不嫌弃我等鄙陋,愿意任用我等,我等无不高兴。我便赶紧与弟弟一起劝说众人。众位门客听我们一说,也是毫不犹豫的愿意随同我等纳入大人你的麾下。”
“又是一个马屁精。”
刘备心里好笑,嘴上一力跟他周旋,当即任他为都尉之职。许定听后,欢喜的了不得,当即拜了又拜。刘备扯了又扯,这才两下罢休。
刘备又看到许褚身后之人一个个虎目凸出,很是精神,立即问道:“仲康,这些人都是你的门客吗?”
许褚点了点道:“这里一千三百人,全是我的门客。不是我夸他们,他们个个身负武艺,都是以一挡十之辈,很是了得。”
刘备点了点头,笑道:“许褚可为虎痴,这些人可为虎士。”然后向那些人道:“你们以后就随同仲康一起加入我的剑啸营。到时,剑啸营就分左右两营,右营由追风带领的剑士组成,左营就是仲康你的这些虎士了。哈哈,从此剑气长虹,虎啸天下,岂不壮哉!”
厉影、许褚二人跪了下来,一同称谢。身前千名壮士,亦是拜倒在刘备脚下。
许褚又道:“我许家尚有数千宗族在许山上,希望大人能在彭城为我们找个地方安置老小,我等便是感觉不尽。”
“使得,仲康及诸位放心便是!”刘备笑着,伸出手来,将他们扶起。接着,又说道:“酒席已经备好了,大家先随我一同去享用吧。”
第二百六:燕云
第二百六:燕云
我承认,我写完这章的时候,心里也在流泪。U点com
——
将歇一天,第二天。
许褚怕刘备忘了安置自己家小的事,又来找刘备,跟刘备说:“大人,能不能让我大哥亲自护送宗族前往彭城?”
刘备笑道:“可以!”
于是,刘备让许定先回了许山,处理宗族之事。他这边,又单独与许褚骑了快马出了王河口大营,登上谯县旁边的一座大山。
刘备牵着马,指着一览无余的谯县县城,笑道:“此处是观察谯县动静最好的地方,站在这里,半座城也纳入了眼里。”
许褚不多说话,他只是跟在刘备身后。
刘备指到哪里,他就看到哪里。
刘备说完谯县情况,又说到他跟郭贡的纠结,再说到袁术,再说到平定海贼之1uan……许褚一句话也没说。
最后,刘备突然问他:“你的那些门客我不是很了解,据你平时观察,这些人里面有没有可用人才?”
许褚尚未回答,刘备接着说,“如果你觉得谁可以,能担当得了大任,你就向我提名,我将酌情任用。”
“这……”
许褚虎目痴呆,似乎因为刘备对自己过度的信任而惶恐,心里难安。正不知所措,左臂突然被刘备拽住,只听刘备嘴里咦的一声,跟着是一阵的惊叹:“呀,那边下雪了吗?”
许褚微微一愣,随着刘备的目光望去。
眺望远处,东南方向,一簇簇白点,如雪花飘舞,正缓慢移了过来。
许褚很是纳闷,嘴上嘟哝道:“好像是雪花,不过我们头顶的太阳不是还在正中天吗,怎么就突然下雪了?不过,那雪花也太过奇怪,怎么会是一步一步向前推移?就好像,就好像……”
许褚抓耳挠腮,想了半天,想不出一个形容词。
刘备哈哈一笑:“就好像那九天仙子乘云而来,从彼端走向此端。”
许褚不知道刘备在跟他开玩笑,他只是苦皱着眉头,九天仙子?
先也不能去管这些。他们看到的不光是瑞雪的白点。他们很快又看到了白点下那滴殷红。那滴殷红好像是处女的下身被人nong破,正在绽放那瞬间璀璨的光华。
“那些又是什么?”刘备指着那些红点,又问。
“那个红色,看起来……好像是军衣的颜色。”许褚若有肯定的回答。
刘备听他一说,心里一怔。他再看了几眼,似是看够了,这才把腰杆挺直了。他微微的皱了皱眉,观察那白点引申的方向。
白点从东南而来,似是从汝南那边来的。
许褚这时惊讶的睁开虎眼,说道:“大人,那些不是雪花,好像是人。啊,像是一支数千人的军队!”
刘备其实已经看出来了,他只是在琢磨着,这些部队会是谁的?
也在他琢磨不定的时候,许褚又是轻咦一声,道了声:“奇怪!”
刘备举目望去,原来,这个刚才还是团结的白点,这时突然间真的如纷纷扬扬的雪花一样,从中间炸开,接着,雪花向两边山坳里隐了去。很快,这些白点就不见了。白点隐藏在了青山之间。
许褚虎目望着刘备:“大人,这些人好生奇怪,似是在等谁经过。”
刘备回过神来,啪了啪许褚的肩膀,笑道:“他们似是现了敌人,然后埋伏了起来。你没看见刚才在很后面还有几点白点么,那是他们的探马。肯定是他们的探马现了敌人,所以他们很快埋伏了起来,准备跟敌人干一仗。他们现在,正等着敌人过来呢。”
许褚挽了挽衣袖,牵过马来。
刘备这次咦的一声,看着他:“仲康,你这要去干嘛?”
许褚道:“有大敌来犯,我先回大营去通知鲁司马,也好让鲁司马备战。”
刘备呵呵一笑,跟他说:“这倒是不必了,你看。在更远的地方,也就是那些白点消失的更南面,那边,你看到了什么?”
许褚虎目呆愣:“咦,是黄色,那边又出现了一堆黄色!就好像,就好像……”
许褚还是抓耳挠腮,想不出一个形容词来。
“就好像油菜花那样金黄的颜色。”刘备笑着跟他说。
许褚并不知道油菜花是什么,他又是呆了呆。
刘备看着他苦恼的样子,心里顿时明白。油菜花是什么,他哪里见过?他当然没见过。那是我的家乡,江南一带美好的颜色。只要到了开花的季节,那遍野的金黄色,就像瑞雪给大地裹上了一件银装,而金黄色的油菜花则给大地添加了一身油彩衣,让大地也变得绚丽多彩起来。
岁月风霜刀。可惜身处这个1uan世,再也见不到那种颜色了。毕竟它不适合这个年代,而自己也不是那个年代的人了。
刘备暗自叹了一口气。
许褚听他一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顿时惊乍起来,嘴里向天咆哮:“这些贼杀的蛾贼又来啦!”
许褚想到自己在许山时老是被蛾贼欺扰,眼见多少人死在这群1uan党之下?只怕数也数不清了。他一气炸,他的额头,便有数不清的青筋如同爆栗子一样,竖了起来。
许褚叫道:“是蛾贼我就更应该去杀!”
所以他扯了马,就要上去。
刘备不明白他为什么顿时暴怒起来,但只拉住他的手臂,笑道:“你也知道是黄巾?那么还怕什么,这些白色的军队不正在帮助我们对付他们么?我们只要在山上看场好戏就是了。”
许褚愣了愣:“可是……”
眼看那些黄色缓缓移动着,正以不可预测的后果,走向了白色军队的伏击圈。山下边突然传来隐隐的马蹄声,但这马蹄声甚是轻微,要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
许褚作为一个武夫,除了一身好的武艺,便是敏捷的观察力。
他没有再听到这声蹄声,而是转过身去。他站在大石上,凭借地理上的优势,用他那居高临下的目光,如电一样的扫射着山下面。
许久,他终于在出入大山之间的狭道上,看到了那个马蹄起落的方向。
他看到了一只黄马,黄马背上驮着一条身着灰色衣服的大汉。
许褚这下没有迟疑,指着那边说:“大人,那边有个细作,我去将他逮来!”
刘备也看到了。
他看到了一个汉子,那个汉子正卖力的奔驰着,朝向谯县的南门奔去。他立即判断出来:“这人也从东南而来,像是给谯县报信的。嗯,那么决不能放过他!”
“吁!”
许褚翻身上马,摰出大刀:“大人,我这就追过去!”
刘备说:“一切小心!”
“驾!”许褚打马下山,“大人放心!”
这山虽然居高,但山势缓冲厉害,几乎是小小的平坡。再加上是许褚这样的老手驾驭着,自然如履平地,瞬间消失。
刘备眼看许褚去了,自己又抬头看向东南方。
东南方向,黄点踏着白点的前尘,缓缓推移着。他们好像是复印机,正迈着前人的步子,走向无知的死亡。
前人去了,后人会再来,然后再去……
这就像是一个规律。
现在,黄巾正踏着规律,走向了无知的命运。
刘备旁边的燕云这时突然嘘噜噜一声,抬头低昂。
刘备看这畜生不停的抬起前蹄又纳下,还以为它是不耐烦。也难怪,上山多时,这边都是一片山石,根本找不到一颗草,它肯定是饿了,不耐烦的饿着。
刘备于是将手啪了啪它头颈上那充满愤怒,因而根根竖起如同豪猪身上扇开的尖刺一样的鬃mao。算是抚慰。嘴里还对着它的耳边,跟它说:“燕云,燕云,你急什么?等我看完了这场大战,再等仲康回来,我们就可以下山了,好不?”
管它好不好,刘备反正没有心思再去理会这畜生烦躁的蹄子抬起又放下,然后放下又抬起,做着刘备看起来无味的反抗。
刘备看到东南方的黄点似是进入了山谷,一场大战即将来到。
但他尚未等到这场大战,他却不知道其实他自己已经处在了一场浓云mí雾之中。
他的身周,已经架起了无数支箭头。
这些箭头随着主人的移动,也正缓慢的移动着它的距离,以找到它合适的射程,和应该有的位置。
“吁!”
燕云眼看刘备还站在那里欣赏着一场暴风雨,一张脸上充满了活泛的生气,似乎一切不关于他,似乎他本应该就这样安宁的看着别人的表演,而不关心自己的舞台。燕云终于站不住了,它长嘶一声,不再啪打黔驴技穷的大地,它突然往山下纵去。
刘备吓了一跳:“这畜生,你要到哪里去?”
刘备来不及反应,燕云已经冲下了山。
刘备看它突然下去,又看到东南方即将生的战事,心里瞬间纠结起来。
是管着畜生,还是继续看这场表演?
燕云纵下去的时候,它嗅着气息,闻着那些陌生人藏身的地方,然后很快找到了。
它抬起了尖锐,凸起的眼睛。
一头畜生的突然出现,却把隐藏在树木后的那些弓箭手引得顿时紧张起来。
他们尚未接近刘备,但却被这无知的畜生盯紧了。心里,汗mao一层一层被剥了起来。
是理会畜生,还是继续前进?
面对眼前这匹马,这个弓箭手愣住了。他瞪起了同样的马眼,把自己眼珠瞪得掉了出来。似是跟他比拼着,是老子的眼珠大,还是你畜生的眼珠大。
马眼瞪起来,一眨不眨。
弓箭手瞪了片刻,也是一眨不眨。但很快眨了不住,眼泪都被bī了出来。
这个弓箭手见它还在看着自己,心里就mao了:“畜生,你眼里就没别人么,就***瞪着老子!”
咯吱,弓箭手听到同伴脚步落地故意踩出提醒他的声音,他立即回过神来。他突然现,跟畜生较劲,那自己不是蠢得比畜生还不如么?
弓箭手现那匹马并没有动,于是,很快在他人的轻蔑下,他赶紧挪移方位。伸出步子,往前靠拢。
也就在他挪步的时候,燕云把头颈向下一低,马嘴一错,把它那杀威的‘吁’声,轰然吐了出来。
“作死!”
弓箭手泄自己心里愤怒,低声骂出这句脏话的时候,其实他自己的步子已经是送出去,又拉了回来。
他的那些同伴,都是轻蔑的瞪视着他,似乎在骂:“没用的东西,连畜生都欺负你!”
没用的东西还是有用。他突然将手里挽着的弓箭,准备用来射杀刘备的箭头,好像是卫星改了轨道,改变了方向。这次,他要把作用起在这头畜生身上。他愤怒的歇斯底里:“杀了畜生,杀了畜生,这畜生欺负人的,也忒他娘狠了点。”
他青筋暴怒的手腕,缓缓扯开弓箭。
刘备听到马嘶声,心里对燕云的喜爱终于战胜了他对战场的好奇。
他笑了声,大声骂道:“燕云燕云啊,我真是拿你没办法!”
弓箭手的冲动绝对是盲目的,因为他完全不顾及旁边众人突然涔下的汗珠。他愤恨的青筋,得了心脏病的病人似的,在瞬间变得蓬蓬1uan跳。
燕云看到那根对着自己的箭头,它久在军中,似乎认出了它。知道它的厉害,知道它飞起的时候如风,然后落下的时候如旱雷。风一样的无声无息,然后和旱雷一样,落下,任凭大地颤抖。
燕云,看到这根箭头,它害怕的低下了头。在次一刻,它不再倔强的跟敌人对峙眼珠,也不再把高昂的头颅瞥视他。它害怕的低下了头,承认自己的错误。但它并没有低下去就没有抬不起来。它瞬间的低头,转换来的是它侧目的冷视。
它的鼻孔有力的贲张着,害怕的眼神里顿时变得倔强起来。
它抬头侧视,但很快,又低了下去。它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大腿,然后又抬起。
就在这狂躁不安里,弓箭手手腕一抖,一支将要射出的箭,永远也没有射出去。
他聚精会神的时候,他忘记了防备。
所以当别人瞬间挽住他的手,捏起他的喉咙,刺破他的喉管的时候。他不相信,他会死在同伴手里。
身后一人将他挽箭的手缓缓拉拢,没让箭出去。他将那人尸体缓缓放下,身旁他的死亡会引世界的战栗。
弓箭手散1uan的目光,聚了,散了。
同伴将他身体放下,在他耳边轻声骂道:“你他娘要死,你放这支箭是想让贼人现,然后好让他逃跑是不是?”
“没有,没有!”
弓箭手只能告诉自己,因为他喉管破了,血在流,他已经说不出话。他只好以他死了都无法瞑目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人,表示他内心的不平。
将弓箭手处理完,他也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那匹马。他的眼睛突然绿了,这匹高头长腿的马,是那么威武勇壮,如果我能拥有……
人的贪yù是无法节制的恐怖,当贪yù上来的时候,他不知道,他其实已经把自己埋在了死人的坟墓。
燕云看到地上的那淌血,冷漠的低下了头,然后再次出‘吁噜噜’一声。抬起大腿,奔下山去。
刘备冲了下来,看到燕云的踪影,不解的叫道:“燕云,燕云,你跑个什么?”
要不是燕云不停跑下山去,刘备恐怕就遭了这群弓箭手的围攻。
刘备突然紧追燕云下山,这使得那些分散的弓箭手无法集中力量。
五六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等到唿哨轻微一响,把其余十几人都集合了,这才敢足往下追去。
刘备刚刚下山,就看到燕云立定在山下。
刘备看它鼻子里不停的喷出粗劣的气息,还以为它是跑累了。所以一下山,手cha腰,扶着它的背脊,骂道:“燕云,你还跑么,真把我累死了!”
燕云别头看了看山上,山上的弓箭手比刘备跑的快,他们很快赶了过来。只是他们怕刘备跑了,也不敢老远放箭。
刘备还在骂它:“燕云,你这个畜生,还跑吗?还跑吗?”
手里指着它骂,但骂声到后来都变成了笑意。他哪里真心要骂它。
燕云多么希望刘备马上跨上他的背脊,然后载着他远远逃开。但可恨的刘备,偏偏听不出自己鼻孔里扑哧而出的粗气意味着什么。它只得把头别了又别,希望刘备能够顺着它的目光看去。
刘备还在骂,但见它老是别头看着自己的身后,心里就不爽了:“你这畜生,燕云。让我怎么说你好呢,刚刚要下山,现在又想着要上山。你小子,是想折磨老子啊。”
燕云的目光突然拘禁起来,变得可怕。
刘备触电似的一颤,从来没看到它这种惧怕而愤怒的目光,会在这一刻闪起。
刘备以为自己骂重了,它要愤怒了。他的心一颤,正要弥补对畜生的辱骂所带来的不良后果。不想,这个畜生会突然长鸣一声,它突然会跟离弦的箭一样,把自己射出。
刘备见它突然转过身子来,心里吓了一跳,畜生要谋杀我!
燕云转过身来,刘备先是听到了一嘶嘶簌簌而声响起。接着,就是马的悲鸣。刘备心颤的同时,山上弓箭手已经抬起了箭,射出了第一支。这一支箭,落在了燕云身上,让燕云转过去的身子,如牛推磨转,又转了回来。
刘备这时,听到了山上嘶喊声大起。他们1uan喊1uan叫着。刘备只听见一个字:“射!”
刘备似乎这时才缓过神来,他看到马后tún着了一箭。这畜生不是在谋杀,是在救生。
这箭电光火石而来,这马电光火石转身。马转过身来,又电光火石的跳到刘备旁边。它并没有怪刘备,它只是瞬间嘶鸣着,忍着它的剧痛,等着刘备骑上它。
刘备抓上了马缰,口里大喊:“驾驾!”
心里,在流泪。
第二百七:廖化
第二百七:廖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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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上的弓箭手冲下山来,他们知道对方战马已经负伤,绝对是逃不了多久的。
他们在刘备去后,不停的拉着弓放着箭,然后放肆的大喊。
有的已经放弃弓箭,扯开步子直追上去。
他们叫嚷:“他不了了,快追!”
刘备骑在马上,簌簌的声音在脑后不停传来。箭头赶在他前面。有一支落在地上,有一支擦肩而过。刘备甚至能听到箭头擦肩而过时那破碎虚空的声音。
刘备翻身上马,马就咆哮一声,抬起蹄子,往前没命的奔去。
但就在他翻身的时候,他哪里知道,三四支羽箭齐来。虽然有几支射偏了,有一支差点射到了他的后背,但总有一支射中了目标。
一支箭落在了燕云的后tún,这让燕云恼怒的咆哮,撒起腿来没命的跑。
也就在这些人紧追而来,刘备愤怒的大喊时。前面转弯处,传来踢踏踢踏的轰鸣声。
一匹马掀起四蹄,朝这边奔来。
刘备此时正好驾马往前狂奔,没命的向前逃去。猛然间抬头看到许褚如同猛虎,举刀扯缰而来,嘴里咆哮:“休伤吾主,许褚来也!”顿时放下恐惧,嘴里不停叫道:“仲康救我!”
许褚扯马的手起了青筋,举起的刀虽在暗无天日的树荫下,却是寒光大盛。
许褚跨着战马,如风般奔驰,如电射来。
恶汉举刀咆哮,这让弓箭手们不知所措。
“不好!这厮,怎么又回来了?”
“快放箭,快放箭!”
弓箭手里的伍长,什长,挥舞起了手里的权利。他们咆哮着,指挥迎战。
但他们并不明白。他们本来是应该躲在暗处暗算别人的,突然又被别人从暗处引到了这明亮,而且光堂的地方,这无疑是把自己的长处隐藏起来,却把短处暴露给了敌人。
许褚疯狂的扯马,奔驰的度,足以让他们还没有扯动弓箭,在弓箭射出之前,已经让他们见识了什么是力量和度。
刘备转身过来,不再跑了。
他看到许褚挥舞起双手,奋起他那有力的臂膀,把手中的刀,砍了出去。如同绞割机一样的举着,疯狂的砍下去,没有丝毫的犹豫。
血雾顿时弥漫起来。
许褚无情而快捷的刀,让尚在地上呆愣着的弓箭手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问题。如果现在还不跑,只要死路一条!
但他们跑不动,就是跑得动,也已经来不及跑了。
许褚手里的刀,胯下的马,比他们要快得多。
刚才一幕,如同上演了一场戏。戏终。人亡。
刘备扯马上去,许褚也扯马回头。许褚这时翻身下马,将马鞍旁边系着的一颗头颅解了下来。一脸羞愧。拱手叫道:“主公受惊了,都是属下该死!”
刘备赶紧下马,扶他起来,摇头道:“若不是仲康你救我,我此刻xìng命早就没了。”
看了一眼他手里的一颗脑袋,问道:“这……”
许褚指着头颅骂道:“刚才我还道真是报信的信使,不想这厮却是这伙匪人。他故意在山下驰马,原来是想要诓骗我掉进他的陷阱。这厮等我来的时候,还想捉弄我,被我追上杀了。我杀了他之后,心里突然就感到不好,赶紧转了回来,却不知道,这是他们的调,调……”
刘备见他那副神情,差点笑了出来:“你是说‘调虎离山’吧?”
许褚哦的一声,又说:“这些人不知道是些什么人,如何设计害主公?”
刘备摇了摇头:“我倒觉得他们不是在故意设计害我们。”
许褚瞪大虎眼:“主公为何要这么说?”
刘备笑道:“仲康,你别忘了,这里是郭贡的地盘。现在战事时期,他们肯定也怕我们来刺探军情,所以在这里派了军队保护。嗨,也只怪我行事鲁莽,倒忘了这一点,差点……”
刘备话还没说完:“上马!”
许褚也听了出来。前面,一阵马蹄声响起。
两人翻身上马。那骑。转了出来。
是一个手上捉着跟许褚同样大的大刀,身上穿着黑色衣裳,头裹汗巾,脸型刚毅,鼻子下面留着条撇直卷须的大汉。
大汉只顾扯马上来,突然看到刘备和许褚二人时,间距只有几丈路了。
他也是先看到地上的死尸,再才猛然间抬起头来的。
大汉前道被他们拦住,只得扯住狂奔的马。他一抬头,一顾眄之间,心里微觉吃惊。眼睛里闪起惊惧而敬畏的神情。
他指着地上死尸问:“这些人都是你们杀的?”
“便是!”许褚怒道:“厮乃何人,如何打这里过?你可是郭贡那厮的信使?你是要给郭贡通风报信,是不是?”
“是又怎样?”
大汉怒了他一眼,瞥眼看到他手里的大刀,嘴上轻蔑的笑道:“厮也敢使这玩意,怕是摆摆架子吧?”
许褚不等他话说完,早已经大叫一声,扯马冲了上来。
大汉怒道:“你来我怕你不成!”亦是冲了上去。
“哐啷!”
两刀相交,砸出一团火花。
两人各自一愣,又是“哐啷”一声。
“哐啷!”“哐啷!”
许褚跟他交了十几个回合,大汉渐感不支。心里想到要事,少不得犹豫起来,尽往旁边闪去。他这一闪,被许褚丰沛的大力一震,口里差点震出血来。
大汉心里惊惧,欲要回马,早被许褚啪倒,一头栽下马来。“咚!”他手里的刀,也被丢在一旁。
许褚举起大刀,口里大喝一声,就要斩落。
刘备在旁看得亲切,想这大汉能跟许褚对得十几个回合,已是很不简单。他起了怜才之心,赶紧说道:“仲康,勿要伤他xìng命!”扯马上前。
“是!”
许褚把刀背一举,压在了大汉肩上,问他:“服不服?”
大汉虽然被打倒在地,但一脸的刚毅之色,丝毫没有磨灭。就在他落马的时候,他眼睛始终瞪视着马上之人,一句话也不说。
但他听到旁边一人的叫唤后,反而皱起眉头,问许褚:“仲康?你可是许山的许仲康?”
“咦?”许褚问他:“你如何知道?”
大汉听他回答,赶紧站了起来,拱手道:“久闻仲康大名,没想到会在这里相见。”
许褚被他的客气弄得稍稍糊涂了,只好把眼睛看向刘备。
刘备见那汉子一脸虔诚之色,便即跳下马来,拜了一揖,问他:“这位英雄面善的很,可否告知大名?”
大汉赶紧道了声不敢,也是对刘备作了作揖,说道:“鄙人廖化,字元俭。襄阳人氏……”
许褚跳下马来,赶紧道:“啊呀,原来你就是元俭,快受某一拜!”
刘备没想到眼前这人就是‘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故事里的主人翁。心里还没欢喜过来,突然看到许褚下马就拜,心里不觉微微吃惊。
廖化连道:“不敢当,不敢当。”赶紧扶起许褚。
许褚对刘备道:“主公你不知道……”
一语未了,只见刘备坐下马抬起蹄子,送上又送下,在旁不安的低声嘶鸣着。
刘备听到这凄惨的声音,再看到燕云眼睛里离的光芒。心里微颤,才想到燕云已经受伤,自己把它忘了。
许褚吃惊道:“呀,主公。它,它身后吃了几箭,血流了一地了!”
廖化道:“赶快牵回去医治,不然保不了了!”
刘备看着它后tún和后大腿上cha着的两支溢血的箭羽,想伸手去拔,又怕它害痛,心里不是滋味。
廖化道:“这匹马受了重伤,不能再驱使它了。看来只能把缰绳系在别的马匹之上,带着它走才行。”
许褚看看只有两匹马能用了。他说:“恩人,我还有许多话要跟你说,请你先随我主公回去,我稍后再赶来与恩人相见。”
廖化道:“以后千万别再叫什么‘恩人’,某当不得。你叫我元俭就是。”
刘备问许褚:“仲康,你要不骑马,等会怎么过去?”
许褚道:“主公不需担心,我自能过去。”
刘备骑在另一匹马上,带同廖化一同先回了大营。
许褚等刘备一上马,便即将地上死人丢在一边,然后没收了这些死人的弓箭,以及腰刀。他把死人的衣服撕开,结成一根绳子。把这些兵器全都绑了起来,缚在背上。掂量一下,虽是沉重,但也受得。一声喊,扯步飞追刘备去了。
刘备到了大营,众人一脸惶恐。
厉影在寨扎边,焦急的望着寨外,不时的问:“主公回来没有?”
“没有。”
厉影于是背过身去。
“看,主公回来了!”
厉影听到这声,回头看到了刘备。
他看到的不止刘备,还有一个陌生人。他没看到许褚。他看到的刘备,此刻正骑了许褚的马。而他的马一瘸一拐,明显受伤了。马身上也没坐一个人。
厉影吃惊的迎上去,一次xìng不能问这么多,只是说道:“主公,刚才得到探报,东南方向现许多不明敌人。有黄巾,还有,那伙也不知道是些什么人,也不知道是谁的军队,正和他们打了起来。主公,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派兵过去?”
刘备还没回答他的话,他身后的燕云突然哀鸣一声,轰然倒地了。
刘备大叫起来:“军医,军医!”
跳下马来,去观看燕云的伤势。
马匹一倒下,cha在马匹右大腿的箭杆,被这股倒塌之力折断,但剩下的铁箭箭头却深深的刺进了马肉里面。
刘备突然间的咆哮,让两边士兵突然害怕起来。他们从来没看到刘备这么咆哮过。他们好奇的看着,还以为刘备是在骂谁。
厉影赶紧让人传来军医,军医暂时给马止了血。燕云被抬进了马厩。然后,剩下的是奄奄一息。
刘备问他:“还能救么?”
军医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说道:“这……恕人学浅。人一向给人治病的,只是这个是畜生……”
“你妈的才是畜生,畜生怎么啦,它就比人命贱?”
刘备歇斯底里的咆哮,让军医吓得脸色一片惨白。虽然迫于威严,但也只能老实告诉刘备:“我开的这些药草也只能暂时保住它xìng命,这箭头我们却不敢动。要是动了,只怕会让它立刻死去。”
刘备将军医撵走,口里骂起来。
真的没救了吗?
他蹲下身子,抚摸着燕云头上的那一丛丛鬃毛。燕云张着眼睛,它这时躺在草上,舒服的享受着刘备的抚摸。
它痴呆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就这样看着刘备。
刘备骂道:“你这畜生怎么不把两只眼睛瞪着老子,你平时不就是这样看不惯老子吗?怎么,现在怂啦?不敢用两只眼珠瞪老子啦?畜生,你再这样用一只眼睛瞧老子,老子就打你!”
说着举起拳头,往下要砸它眼睛。
燕云慌的眼睛,眨了眨。就在这一瞬间,刘备看到燕云眼角,突然淌下一滴泪珠。燕云哭了,它眼睛仍是那么倔强的睁着,比他主人的脾气,还有犟。
不,燕云眼角的泪水,不光有它自己的。还有,刘备的。
廖化站在他身后,突然叹了一口气。
刘备身子一震,似乎这才想起身边还有一个活人。
刘备赶紧收拾自己的情感,不让他宣泄出来。
刘备转身看着他,对他作揖,说道:“让廖英雄你见笑了。”
廖化赶紧还礼,说道:“刘大人切莫误会,我这叹息不为大人,却是为我自己做了一件蠢事而懊悔。”
刘备一愣,只听廖化继续道:“前两天,郭刺史突然下了一道榜文。说是目下谯县被外贼围困,欲要招募敢死之人,赐以厚赏,替他做一件事。我当时正在谯县城中,看了榜文,也不为了别的,只是为了证明自己也是个不怕死之人,所以才将榜文揭了去。
我揭下榜文,郭刺史交给我联络黄巾的任务。我当时知道郭刺史联络黄巾是为了对付刘大人你。但我那时虽听到别人说刘大人你是个‘仁义’之辈,只是我也不肯信,所以我才毫不犹豫的答应了郭刺史的事情。
可现在,亲眼见到刘大人你为禽畜尚且感伤,何况于人?以此,足以见得刘大人你的仁厚。”
刘备见他拜下身来,赶紧伸手相扶,说道:“廖英雄不必多礼,这‘仁义’二字却是不敢当。”
廖化歉疚道:“刘大人你也不必客气。我因为现刘大人你是个‘仁义’之辈,这才感伤起来。想我替郭刺史联络黄巾去害刘大人你,我不就是个‘害贤’之人么?故此,我这才突然叹息起来,望刘大人不要见怪。”
刘备道:“所谓不知者无罪。更何况廖英雄你也是为了一腔义气,谁能怪你呢?”
廖化皱了皱眉:“可是,我不妨告诉刘大人你。郭刺史让我出城去,我并没有辱没他的使命。我一口气联络了汝南黄巾刘辟、黄邵、何曼等人,他们马上就同意了出兵。并且,我是同他们一起来的。只是我为了提前告诉郭刺史知道,这才走在前面。现在,黄巾加起来不下十万人马,已经6续朝这边奔驰了过来。所以,还请刘大人你有所预备。”
十万?刘备微微一愣,看到廖化不安的脸色,赶紧哈哈一笑:“廖英雄你深明大义,其实你这么做,也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所以你也不用歉疚。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十万黄巾何足惧哉?想当年袁术兵十万,不也照样被我打得屁滚niao流,乖乖滚回去了么?”
刘备这句‘当年’,甚有余味,也才匆匆数月耳。他的‘十万’,是袁术自己吹的。不过谁又知道,袁术这一吹,倒是夸大了刘备的战绩。刘备说‘十万’,就算别人表示怀疑,也不能指责。毕竟‘十万’这个数字却是袁术自己扯出来的。
廖化尚未开口,厩外厉影走了进来,还是问要不要出兵的事。
刘备不耐烦的说:“这事还问我干什么?只怕这时候再去人家战都打完了。不过,你可以带数百轻骑去看看。是敌是友,你自己处理吧。”
厉影只得退了下去。
廖化等厉影转身,便即拱手道:“刘大人你既然胸有成竹,那我也放心了。只是我现在要回去见郭刺史,不然再不回去,他就要怀疑了,所以向刘大人你请辞。”
刘备笑道:“廖英雄难道不等仲康了?要是仲康回来问我,怪我不留住廖英雄你,只怕他也怪我了。”
廖化心里一惊:“刘备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难道真的把我当成了俘虏,不放我回去了不成?”
刘备见他脸色变了又变,一时站在那里也不说话,心里有点好笑,赶紧道:“既然廖英雄你实在等不了仲康了,那么我等仲康回来再向他解释就是了。就是不知道廖英雄你有什么话要留给仲康的吗?我可以转达。”
廖化听他一说,稍稍放心,摇头道:“没有了。不过麻烦刘大人,最好告诉仲康一声,就说我来不及等他,让他千万不要见怪,以后相见的机会多着呢。”
廖化说完,作揖而去。
第二百八:华佗
第二百八:华佗
许褚回来了。
许褚看到刘备,喉咙里发出‘咦’的一声,说道:“主公,终于找到你了!”
刘备蹲着燕云旁边,燕云躺着地上。
刘备看到燕云眼睛的瞳孔放大了又缩小,缩小了又放大。
刘备也就把自己的眼睛痴呆了又活泛,活泛了又痴呆。
他伸手抚摸着燕云的耳朵,燕云的鼻孔,燕云的鬃毛,燕云的……眼睛。他不敢摸它眼睛。只有人死了,活人才会给死人摸眼睛。那是希望死人不要不放心。这个理由用在燕云身上,也是一样。马可以是畜生。但马也有人的感情。马可以背‘畜生’的称呼,但人有时却不见得配这‘畜生’二字。
燕云的眼睛在告诉刘备,它,正迅速走向不可预知的灭亡。
刘备就蹲着一旁。
他把自己关在马厩里,心里一阵惆怅。雄心可以使一个人坚强,但感情可以在瞬间摧毁一个人的意志。刘备觉得,他可以在属下面前若无其事的谈笑风生,还可以装腔作势的跟一个自己所讨厌的人又说又笑。但要找一个知心的人,把自己的话说给他听,却恐怕是镜中的月亮了。本以为燕云可以作为这个依托,但他觉得自己发现时,已经太晚了。等一个人(一个物),为你牺牲了。你才觉得他(她、它)的尊贵,他的好,那是不是太晚了?
刘备现在才发现,有时候畜生比人有感情。
起码他在想起谯县城外那座土山脚下,燕云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的时候,他心里又是一阵心痛。
刘备骂它:“畜生,畜生。老子死了管你鸟事,你这畜生跑出来干嘛?你不是在成心找死吗?”
畜生。燕云被他骂得淌了数行泪。也许是恨他,也许是留恋他。
这个主人,他夹起双腿来,跟鼓槌擂在皮鼓上一样,击打我的肚腹,踢得我好痛。他有时为了赶路,会把皮鞭挥舞得霍拉响,都快把迎面的风撕裂开。他有时要我走山路,有时又要让我涉水,有时还要骂我。他不解气的时候,骂我畜生,他高兴的时候,骂我畜生。偏偏很少用他给我取的名字。他有时还把酒水来灌我,用肉来诱惑我。要不是我不懂后世有‘进化论’的说法,不然我会怀疑他是在做科学实验。他怎么做,就像是不让猫捉老鼠,而改吃蔬菜一样的可怕。可他后来,他渐渐少用鞭子抽我了。等我回马厩的时候,他有时还过来亲手丢给我草料。有时,还会抚摸我。那时,是在他伤心的时候。那时候,他就会附在我耳边,告诉我:燕云,我累啦!
刘备听到燕云鼻孔里呼哧呼哧扑出的粗气,越来越微弱。若婴儿重归襁褓。
刘备蹲着那里。舍不得的叫了声:“燕云。燕云。你……”
他在叫我‘燕云’,他难道伤心了吗?
主人,你真伤心了吗?你很累吗,我也很累。你让我休息一下,等我休息好了。我再来载你,任凭你皮鞭的驱使。你皮鞭再重一些也没关系,因为你不是恨我。只有真的恨我了,你就不会打我了。你肯定会不理我。等我休息好了,我还要轻轻添一添酒的味道,因为那种滋味太好了,虽然我怕我醉倒在路上。但肉的滋味,好像太过腥啖,不要喂我了吧?你要骂我,还是那句‘畜生’好听。我听惯了,就不觉得‘畜生’那么难听了。我怕听到你叫我‘燕云’。你叫我‘燕云’的时候,你就开始在我耳边唠叨了。我知道,你那时候肯定伤心了。
燕云隐隐感到了伤口的碎裂,鲜血的流淌。但它就是感觉不到,心脏开始,也跟它的鼻息一样,很是微弱了。
刘备蹲下来的时候,就没有准备起来。但许褚突然的出现,把他拉回了现实。
许褚没主意到刘备揉了揉眼睛,他只是看到刘备站了起来,然后笑着问他:“你回来啦,那个……元俭他等不了你,先回谯县去了。”
许褚哦的一声,说道:“刚才我在路上遇到一位老乡,因为没找到你,我就让他暂时在帐中歇息了。现在找到主公你就好了。主公,我去叫他来。”
刘备此刻哪有心情去见什么‘老乡’。他说:“仲康,不如你先去招待一会,等到晚上的时候,我再设宴款待他。”
刘备轻轻一笑。
许褚稍微一怔,拱手道:“喏。”
转身走了出去,但没走两步,看了一眼地上燕云。抓脑。问道:“可燕云现在已经都成这样了,如果再不医治,只怕……”
刘备微微一愣:“军医说过了,没得救了。”
许褚回了过来,把马厩木门掀开,说道:“我这老乡是位医术高明的老者,天下没有他治不了的。我好不容易才央求他来的。若要等到晚上才来,不说他等不了了,就是这马只怕也熬不了那么长时间了啊。”
刘备冲他一笑:“怎么不早说他是伤病医?只是……你看它,已经不中用了。他若来,要是再治不好,那时我……”
刘备没有说下去。突然发现,这些话不应该跟下属说。
许褚稍微怔了怔,难得滔滔不绝:“可……主公你不知道,我说两件事,主公你就知道他医术的高明啦。”
刘备倒是想听。他点了点头。
许褚说:“有一次,我这老乡在路上遇见了一个患了什么咽喉痛的病人,说是吃不下东西。那时病人正好乘车要去找人医治,他坐在车上痛苦的哼哼声,被我老乡听到了。我老乡就走上前去,仔细看了看他,告诉他,‘你向路旁卖饼人家要三两萍齑,加半碗酸醋,调好后吃下去病自然会好。’这病人按我老乡的话,吃了萍齑和醋,立即吐出一条像蛇那样的寄生虫,病也就真的好了。嘿嘿。”
刘备惊咦一声,不说话。
许褚不知道他是在思考,立即道:“还有。当时东郡有个郡守,患了一种怪病,怎么治也治不好。他的儿子就请我那老乡过去,把他父亲的怪病告诉了我那老乡。我那老乡,嘿嘿,说来也是个怪人。他走到郡守的房里,问他病状的时候,却故意对他不冷不淡,说些难听的话。不先诊治,却先要钱。把钱拿了就走了。走的时候还写了一封书信,在信里大骂了他。哈哈。这郡守被我这老乡一气,气得吐了几升黑血。嘿嘿,说来也奇怪,这郡守的病,也就好了。主公,你说奇也不奇?”
许褚笑,刘备却不笑。
刘备一脸严肃的问道:“你这老乡,可是……华佗?”
“咦?”
许褚喜道:“原来主公你也听说过他的故事?”
刘备赶紧扯他袖子,说道:“快带我去见他!”
许褚立即道:“不需主公过去,我请他来。”
刘备并不理他,走出马厩,说道:“我亲自请他,方显得我的真诚。”
许褚将刘备带到一个帐中。帐中坐了一个高头额,黑胡须的老者。说他是老者,因为他坐姿飘然,有若仙态。但刘备看到的这人,鬓边没有一丝白发,眼角少有皱纹,两眼炯然有神,一身轻健。完全看不出他已经活了五十年了。在那个年代,五十岁,就是耄耋之年了。说得白一点,就是进棺材的年纪了。
刘备见到他,赶紧拜了拜,说道:“华神医到此。鄙人刘备,有失迎迓。”
华佗见了眼前这人,站起身来,微微点头,向前作揖,说道:“刘使君太客气了。救人如救火,快带我去看病人吧。”
刘备听他把燕云éng人了,心里很是高兴,暗道:“果然。医者,仁也。似他这般对待万物畜类都是一视同仁,可见他的医道了。”
刘备赶紧领他去了马厩。
华佗到了马厩,看了许褚一眼。
许褚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盔,笑道:“呃,元让。我在路上忘记告诉你了,其实,并不是人着的箭。而是,而是这匹马……他的,他的屁股、大腿,各挨了一箭。所以……”
华佗窘迫的呆住了。
刘备在旁见许褚那副神情,恍然明白过来。不说华佗窘迫,便是他也不由在心里笑骂:“这厮做的事。”
笑归笑。见到华佗这副神情,他心里又有点害怕了:“要看他因为觉得受骗,突然又走了,那该怎么办?嘿,到时少不得我来跟他死缠烂打了,说什么也要让他把燕云治好。”
华佗稍稍一愣,瞪视了许褚一眼。也不等许褚话说完,便即指着他骂道:“你这个许老虎,我可被你害死了。以后,我又要被人骂成畜生……医了。”
畜生医?
刘备听到这个名词差点笑了出来。
他看到许褚也是傻头傻脑的憨笑着:“畜生有什么不好,吃了就睡睡了就吃,不用,不用做事。”
刘备在旁赶紧纠正:“是兽医,是兽医。”
许褚道:“他当然知道是兽医,只是乡下小儿不知道怎么叫,就说他是什么‘畜生医’,害得我都被他骂了几次。”
刘备看他两一说一笑,倒是两个有意思的老乡。
华佗也不计较,转身进了马厩。刘备也想跟进来,被华佗说道:“你们两先到外边等着。”
刘备知道这些人的弊病,笑了笑,便即退了出来。
刘备问许褚:“华神医为什么叫你‘许老虎’?他什么时候又被人骂成‘畜……兽医’啦?”
许褚嘿嘿的笑了笑,说道:“那是我小时候的事啦,说来,主公你又要骂我‘痴’了。”
刘备‘咦’的一声:“原来你小时候就得了这个‘痴’字?看来我赐你这‘虎痴’,倒是对题了。”
许褚笑问:“那么主公你给我这个‘痴’字,又是什么意思呢?”
刘备道:“我给你这‘虎痴’两个字,其中的‘虎’,代表的就是力量。这‘痴’,就是对力量的痴迷。孜孜不倦的追求。”
许褚傻傻笑道:“我这算明白了点。”
刘备问:“那么你小时候这个‘痴’,又是何来?”
许褚笑道:“说来莫笑。我十一二岁的时候,个子就已经很高,很粗了,而且很有力气。我那时,整天的跟我的那群伙伴出去狩猎。有一天,我和我的一群伙伴狩到了一只老虎,把它杀了。”
刘备笑道:“哦,居然是老虎?看来你和你的这群伙伴倒是很有胆量,居然敢向老虎挑战。了不得,了不得!”
许褚笑道:“主公说得我都不敢说下去了。”
刘备‘咦’着,还没开口,厩内传来轻嘶一声。是燕云痛苦的嘶叫。
一声落后,又恢复平静了。但刘备的脸sè却是变了又变。并没有平静过来。相反,突然间的起落,让他精神遽然紧张了起来。
但他稍后还是笑问:“这是为何?”
许褚也只把刚才的嘶叫当初平常了之,也没刻意留意刘备脸上的变化,只是轻松说道:“我要是说我把这只老虎杀了后,还把它窝边的小老虎抓来自己喂养起来。主公,你会不会觉得吃惊?”
刘备吃惊道:“你敢养虎遗患?”
许褚没明白,这‘养虎遗患’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第二声,马的嘶鸣声传来。
这次,比刚才那次更加厉害。更加让人惊心动魄。不,应该是让刘备更加惊心动魄。只有刘备变得紧张起来,许褚则完全不会。
刘备想转过身去,走到马厩里,看看燕云怎么样了。但他的举动看在许褚眼里,立即被许褚打住。许褚说道:“主公,你要相信我这老乡的医术。想那时我小老虎生病的时候,比它叫得还厉害呢。最后还不是治好了,活了下来?”
刘备突然觉得自己太过紧张了,赶紧回复了原态,问他:“你的小老虎也生病了?”
许褚道:“是啊,我刚开始把老虎抓到家的时候,就是不知道怎么喂养它。我把它丢到母猪圈里。没想到这死老虎,就是不喝它的奶。我就丢给母猫。这畜生也是的,听到母猫时不时的‘喵喵’声,它就以为是它妈妈在叫。可主公你也知道,这猫那么瘦小,哪里经得了它两天折腾。没两天,把一只活活的大féi猫,愣是吸得奶袋瘪干,渗出血来。
我知道这不是办法,便又把它扔给了母狗。这母狗起先还不愿意,但最后慢慢倒是适应了。这小老虎也是被它的‘呜呜’声整天吓得心惊胆战。后来这母狗到外面不知道跟那只野狗传宗接代去了。只是后代没留下,倒是把它传了一身的病。也就这么死了。我这小老虎吃了它的奶,喝了它的血。母狗一死,就也就得病了。”
刘备听他叙述得倒是有前有后的,笑着问他:“这小老虎生病了,所以你就去请了华神医来。华神医治好了他,他看你养着一只老虎,便给你取了个‘许老虎’的别号,是不是?而那句什么‘兽医’的,应该也是那时候传出来的吧?”
许褚笑道:“主公果然高明。嘿嘿,听了前面的事,后面就全部猜出来了。”
刘备问他:“那你那个‘痴’字又是何来?”
许褚道:“我请我这老乡给我小老虎治病,他倒是药到病除。不过他事后告诉我。说老虎这种东西是畜生,畜生有畜生的天xìng,让我不可拘束了它。就算把它养大,老虎照样会吃人的,让我不要再养了,放了他。我家人看我养着老虎,整天的跟着受惊,所以也劝我把它放了,或是把它打死。但我没这么干,我就一直把它养了一年。在这一年里,家人都不知道劝我多少次了,让我打死它。我没听。我的那些邻居伙伴,就说我痴呆。嘿嘿,我这个‘痴’,就是这么出来的。
我当时也满不在意。可有一天,我逗着小老虎玩。没想到这死老虎居然敢咬我,差点撕破我的衣袖。我当时还道只是它一时兴起,以后肯定不会这样的。可没想到,这次过后,它又发起癫来,把奶大它的母狗居然也咬死了。我那时就知道不好了。于是,我就气疯了,想这样还得了?别人听到后,在旁就不停的骂,有的邻居嚷嚷着要搬走。我家人哭着要我打死它。我那时一气,便捏起这畜生的脖子,走到门边,往墙壁上一摔,就把它摔死在了路边。”
这时,刘备看到华佗满手是血,脸头是汗,肩挂药箱,走了出来。
刘备看到他,想到许褚那句‘把它摔死’,心里就有点惊惧了,悔不该在这时候听到这种不吉利的语言。他又张了张耳朵,并没有听到马厩里一丝声息传出,心里更是由不得一突。
刘备迈起沉重的步子,走了上前,声音颤抖的问:“华神医,我……这,燕云怎么样了?”
华佗问他:“燕云?谁是燕云”
他不知道,刘备的坐骑就是燕云。
许褚笑道:“就是刚才躺在马厩里的那匹马,燕云是它的名字。”
华佗算是明白。刘备赶紧点头,重又问他:“那畜生,怎么样了,有得救吗?”
第二百九:淮南刘子扬
第二百九:淮南刘子扬
华佗见刘备一脸严肃,脸上青筋直起,想是对那什么‘燕云’的关心备至。
他这人本来也是个滑稽之人,处事与他人不同。见别人不开心,他自己倒蛮是无所谓。
华佗也是一脸严肃的跟他说:“我还要连夜赶到柳乡去给一个垂死之人治病,你就不要耽误我的时间了,快给我算了诊金吧。”
说着,便即往前走去。
“嗯?”
刘备看着他,又看看马厩。一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华佗回头道:“人道刘大人是位仁义君子,怎么,这点诊金也付不起,还要挨延我的时间?”
刘备也怕得罪了华佗这样身有名望的人。心想燕云死就死了,已是挽回不了的事了。总不能因死的耽误生的吧?虽然刘备觉得此刻心里豁然挖空了一般念俱灰。
他迈着沉重的步子,勉强笑道:“岂敢岂敢,神医快请!”
刘备带着华佗步入帐中,让许褚包了一包金子。
华佗把满手血迹洗掉。他两手落在脸盆里,漆金的脸盆荡漾着一圈圈涟漪,盆里的水比镜面还要干净。华佗手一放下,镜面被打破,盆子里立即泛起了一圈圈晕红。就像极了一个杀猪的,或者一个刺客,宰掉了猪,杀完了人,所以此刻需要净手。
刘备脸上尽显善意,他把从许褚手里接过的一包金子送了上前,满脸堆笑:“本来要请神医留下来用膳的,只是神医执意要走,我只好略备薄礼,望神医笑纳。”
华佗好像没有听到他说话,他眼睛望向许褚,笑道:“借光,借光。”伸过那对湿漉漉,刚刚从脸盆里拿出的手,尽往许褚铠甲下缀布上翻擦着,一面笑道:“我要的是诊金,并不是买下一匹马的钱。”
刘备微微一笑:“多的就算是我送神医你的路费。”
华佗把手擦干,见许褚一脸的苦笑。许褚把手里干布送给他。华佗接过,哈哈一笑,说道:“许老虎,你何不早说?”将手擦了又擦,问刘备:“这可是一匹好马,不下三十万钱吧?”
刘备笑道:“是糜别驾替我在北地选购的,是良种的汗血马,应该值这个价钱。”
华佗将干布丢在案上,双手五指见缝cha针的一对,把十指骨节往胸前一纳。出劈驳劈驳如**焚烧时惨烈的声音。
华佗说道:“差不多是时候了,你把该我的诊金就随便称个百十钱给我吧。至于你这能买一匹马的钱就收下吧,我想你那燕云够你骑个几十年的,你暂时也用不着。”
刘备喜出望外:“你说……你说燕云它……”
华佗不理,问他:“刚才我听许老虎说,你先前请过军医给这马医治过,只是不知道军医怎么说?”
刘备说道:“他说没得治。”
华佗怪道:“这军医就活该找打!他哪里是治不了,要是他及早医治,这燕云说不定也就不用吃这么多苦头了。嘿,到底是为名所累。不过你这燕云倒是挺坚强的,血流了一地,它还能一直坚持到现在。要是别的马,只怕早就死了。我就是在它身上拔箭头的时候,它也只是哀鸣两声。我先前看它把蹄子伸了出来,架势是准备踢我。不过,它很快又把蹄子生生缩回去了。嗨,我还没看过有这么灵性的畜生呢。”
刘备听他夸燕云,心里就是一阵的激动。他此刻恨不能马上把他拉下来,跟他温酒聊上三天三夜,把谯县城外土山脚下燕云救主的事跟他讨论一番。
刘备又想。怪不得先前听到两声轻嘶,原来是华佗拔箭时燕云出的哀鸣。再一想想。先前要留下来的时候,华佗只不让。看来是他怕我两留下来使他分心了,所以现在想想也不能怪他行医的毛病了。
华佗走前,又刻意嘱咐刘备:“马厩里风口太大,最好用什么将风口遮住。”又给刘备开了药方,让刘备叫军医每天按时给马身上的伤敷药,过个一月半月差不多也就好了。
刘备连声答应。将华佗送走后,先命人将大帐撤了一顶,用大帐的布料将马厩裹得密不透风,又把军医找来大骂一顿。军医被刘备骂得大汗淋漓。
这军医有苦不能说,只觉得自己冤得不能再冤。本来要说自己真的没给马匹治过病,要是治死了又怕大人怪罪。但终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刘备叫他按照华佗的话给马匹按时敷药,军医也只能喏喏答应。
刘备见燕云气息渐渐均匀起来,眼睛也缓缓睁开,并不是那么患得患失了,也就放了心。刚刚出厩,许褚赶了过来,笑道:“主公,右护军得胜回来了。”
刘备轻哦一声:“那他有没有查探清楚跟黄巾大战的是哪路人马?”
许褚答道:“就是主公先前跟我提起的那位陈到陈将军。”
刘备心里愉悦:“哦?是陈将军?陈将军到了?”
许褚点了点头。
刘备整了整衣服,说道:“快随我去迎接。”
刘备跟许褚走到前营。先是马嘶人昂,接着就看到了一队队鲜衣亮甲,头戴白色盔缨,手执长枪的甲士。他们,把队伍摆在大营之外。
刘备看到这些士兵的装束,突然莞尔,终于是明白在山上看到的雪花是怎么回事了。
这队长长的队伍前面,数名将军按着马头,静坐在马背上。
但他们一看到刘备,便是齐刷刷,全都跳下了马。
刘备先看到的是厉影。厉影跨前两步,提着一颗头颅,丢在地上。他自己也跟着跪了下来,双手一拱,叫道:“斩贼将何仪一名,将头纳上!”
接着,陈到迈步走出,把手中提着的头颅也丢在地上,跪下叫道:“斩贼将刘辟一名,将头纳上!”
刘备两颗头颅,再看看他两衣甲上和脸上的鲜血,赶紧走上前去,伸手相扶,连连叫道:“两位将军辛苦了!”又看向陈到,笑道,“可把将军盼来了。”
陈到笑道:“末将无才,让使君错爱了。”
厉影在旁,指着其中一颗头颅,说道:“主公可知道这何仪是何人?”
刘备看着他,表示让他继续说下去。厉影道:“这厮就是郸县那个贼将,他被我们占了郸县后,就跟这些人乌合在了一起。今日被我瞧见,合该死在我的手里。”
刘备笑道:“敢情他是心有不甘,所以又投靠了这伙人,要来报仇了……”
刘备一句未了,后面传来呵斥之声。
陈到解释道:“刚才我与这伙贼人猝然相遇,我也来不及禀明大人你知道,便即自作主张,设伏破了他们。只是贼人人数太多,一时也不能料理清楚,幸得厉护军及时相助,这才将他们彻底打败,并俘虏了数千贼兵。这些人此刻就押在后面,是以罗唣。不知大人如何处置他们,还请大人话。”
刘备想到了廖化的话。心想这伙贼人有十万兵马,这刘辟和何仪当是他们的先锋部队。先锋部队已到,他后面的主力军队当不久就要过来了。刘备也不着急,只是笑道:“将军远路劳顿,我也早让人为将军跟大伙准备好了酒菜,就等将军你了。至于这些俘虏,就将他们暂时看押起来,等战后再送回彭城,让公台安置他们吧。”
陈到点头称是。恍然似是想起了什么,赶紧走回去,拉来一人,对刘备道:“这位先生姓刘名晔,字子扬。他是光武帝之子阜陵王刘延的后代,淮南成德人。此次设计伏击黄巾,就是他替我拿的主意。”
又向那人道:“这位就是我常常跟你提起的刘使君刘大人。”
刘备看到被陈到推上前之人两眼迥异,须眉如剑,脸色白皙,头额上阳光灿烂,看上去倒是只有二十上下年纪。刘备正吃惊陈到何要称他是‘先生’,听到接下来的‘姓刘名晔’四字,心里麻木的一震。也没有听他接下来说了些什么,只是等到陈到话音一落,便即拱手上前:“原来先生就是被许子将称为‘佐世之才’的淮南刘子扬,久闻大名,幸甚幸甚!”
刘晔赶紧还礼:“刘大人何要多礼?让大人你见笑了。”
刘备先让厉影请了他们进了大帐,又回头让许褚安排陈到军队屯扎在外,并安排酒食。
刘备对许褚道:“这伙贼子虽然被暂时击退,但他的大队人马必将在天黑前赶到这里,所以你今天不可多喝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先派出侦骑,让侦骑不停侦查黄巾军的动向,再是加紧戒严。”
许褚点头道:“主公放心!”
刘备回到帐中,不免跟刘晔互相寒暄,说了许多话。
陈到道:“刘先生虽然出生扬土(州),但他对扬土上亡命之徒滋扰百姓之事很是气愤,更是对袁术之辈深恶痛绝。他在扬土,听到刘大人在徐州的仁义之风,很是瞻仰。只恨路遥,不敢莽撞去见大人。于是在十几天前孤身前来东城,欲让我代为引荐。不瞒大人说,我对刘先生很是敬佩。特别听人说他奉亡母之名,杀死侍者一事更是佩服之极。故冒死将刘先生带来与使君相见,还望使君能赐予他一官半职,也好让他为使君效力,为朝廷效力。”
刘晔奉亡母之命杀死侍者一事,生在刘晔十三岁那年。
史书上记载,刘晔母亲名修,生了两个儿子。一个是他,一个就是他哥哥刘涣。等到刘晔七岁那年,他的母亲生了重病。他母亲临终的时候告诫他兄弟两,说:“你父亲所宠信的侍者为人歹毒,我身死之后,恐怕必将家。你两长大后如果能够替我杀了他,那么我死也能够瞑目了。”刘晔十三岁那年,他告诉哥哥:“亡母之言,可以行矣。”于是,刘晔随即入室,杀了侍者。将头颅割下,祭于母亲坟前。对母亲说:“孩儿已经杀了这厮,母亲可以瞑目了吧?”……
刘备听他说起这事,点了点头:“杀死侍者一事,我也是听说的。想亡母之命不可违,而且这侍者当真是个该杀之人。子扬你此举,可谓杀之可以。”
刘晔起身拜道:“使君明断。”
刘备想了想:“我身边急需一个出谋划策之人,这样吧,我镇东将军府内原来设有军事左右两掾,我再在军事掾上面设置一个军谋掾。你就做我的军谋掾士吧。”
刘晔再拜:“谢过大人。”
刘备跟他们又饮了数盏,这时想起一事,问陈到:“对了,我先前见将军士卒每人头盔之上都是戴了白缨,不知这白缨是哪里来的?”
陈到站了起来:“说起来这事我还未能跟大人你事前说知,某实在该死!”
刘备道:“将军只管说话就是,不需站起来。”
陈到坐了下去,这才重新拱手道:“其实他们头上的白缨,却是蜀中特产白牦牛的尾巴编制成的,我是专门托人从益州买来的。”
刘备哈哈一笑:“牦牛尾巴?”
陈到脸上一红:“是的。大人你别看这牦牛尾巴没什么特别,但把它编制起来,扎在头盔上,看起来却很是威武。我因为看到其他军队曾经戴过,为了振奋军士,我于是不惜花了大价钱买下了许多牦牛尾巴。只可惜现在也未能凑足,只弄了两千多顶。我把这两千多顶头盔先是奖励给了平时训练有素的士兵,其余三千人的,倒是一时未能装备上。”
刘备点了点头,笑道:“陈将军为了激励将士能想出这样的好办法,实在难得。你这样做,一点也没有错误,反而是一件大功,值得肯定。”
酒席结束。刘备立即让陈到引着,又去视察了这些将士。
陈到一到,这些将士不论是坐着的,还是站着的。不管是手里拿着酒坛喝着酒的,嘴里嚼着饭团的。都是齐刷刷的站了起来。他们目光如炬的直视着前方,前方虽然空无一人,却好像大敌当前。
刘备在全营走了一遍,笑道:“想不到不到几个月功夫,陈将军你就把我交给你的这些兵痞子练成了现在这副严于纪律的士伍,实在是难得啊。”
陈将军只是一个劲的客气。
刘备看着那些人站着不动,便笑道:“各位还是接着吃喝吧,你们也辛苦啦。等你们吃喝好了,我要检阅你们。”
说完,便即带同陈到又会了主营。
刘备在路上又问了问上次出兵钟离的事,陈到一一跟他说了。刘备又说到鲁肃,说鲁肃回来直夸将军部伍严整,有周亚夫之风。
陈到拘谨的笑了笑:“那是鲁司马他看得起我,其实比起周亚夫来,我可不及了。”
刘备笑道:“叔至你何必客气,其实我又哪里看不出来?虽然我没看见周亚夫是如何治军,但我却很是佩服将军你的治军之法。”
陈到不善言词,干笑了两声。
刘备这时停止步子,说道:“前些日子,我在相县欲要斩杀鞠义部下之事,叔至你可有听说?”
陈到道:“我在来的路上,已经听人说起过了。不过,我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刘备一脸正经的道:“叔至你还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的?你照说无妨。”
陈到听刘备这么一说,微觉哽咽。他怔了一下,说道:“我觉得刘大人你在处理麴义部下一事上很是合理,不说那样做可以在军队里面确立威信,也可让大人你的仁义之名在百姓以致诸侯之间远播。就算在麴义看来,也是给足了他的面子。但若是我,我却必将先斩那厮而后快。就算大人你说,这样做会让麴义难堪,但军法非同儿戏,若不严格遵守,何来威严?”
刘备被他这话一说,赶紧倒身下去,拜了再拜:“叔至你刚才所言甚是。我虽然位居使君之职,统领徐州上下,但有时候办起事来,缺少的却正是如将军你这样执法严厉的气魄和不惧。”
陈到脸上微红,赶紧又扶又拜,说道:“末将也只是遵法行事,这样才能让士兵威服。若是如大人所言,却是不能说大人你缺乏什么了,重要的是,大人你必须保持局面稳定,所以说大人有时候做起事来不免要瞻前顾后,这却不能怪大人你了。”
刘备叹道:“还是叔至你了解我。”
顿了顿,又说,“既然说到执法这事上,我却要拜托叔至你一件事,却不知道叔至你怎么想?”
陈到拱手道:“大人有任何想法尽管直说出来,命令属下就是了,属下甘愿效劳。”
刘备点了点头,说道:“我欲设置督军一职,劳烦将军你来做这执法刺jian的事。以后凡是三军将士,任何人犯法都由将军你来处理,将军意下如何?”
陈到微微一愣,说道:“若是说到执法一事,我愿为大人你把那些不守法不遵纪的人统统抓出来,让他们以后不敢不按照大人你的法度行事。”
刘备哈哈一笑,用手扶着他的肩膀,说道:“这样一来,我也就放心了,终于把这颗大石放下了。”
陈到正要开口,那边一阵扰嚷,接着一名将吏跑来说道:“禀大人,刚才在营外捉到一个jian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