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你这不是害我吗?
许天赐自幼与表弟感情好,更是深知他的性子,别看只一个眼神,他是立刻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暗自觉得好笑,有心想要装不懂他是何意,可也知道不能再逗下去了,怕这小子一旦要是恼羞成怒了,下手可是比谁都狠的。
只得以手掩口轻咳了一声,这才笑着看向七夕道:“对了,我名唤许天赐,这是我表弟容佑,说起来今儿个若是不在这里遇上,要去哪里找你都不知,你这铺子究竟何时开?我佑弟……不是,是我可一直惦记着你的那饺子呢。”
许天赐上次临走知道了她家姓沈,余下的都没说过,好在七夕看着年纪还小,他倒也不必顾忌太多,只把她当个小丫头看,这要是换了云容,他就指定不会问了。
“容公子。”七夕闻言先是跟看过来的少年打了招呼,看他故作淡然点头的样子心里头就觉得好玩儿,这才又笑道,“我家其实已经在大集上摆了一阵摊子了,这次打算要是这铺子买下来了,就两头都卖饺子,应该也很快,回头等铺子开起来了,我们给你府上送个信儿。”
七夕抿着嘴跟许天赐一样忍着笑,她又不傻,哪里看不出来这根本就是那少年想问的话,转头好笑地又看了他一眼,这有什么难说出口的,看着年纪也不大,叫人知道贪个吃食又有啥的。
不过她也听出来了,许天赐这是特意等那人走了才自报家门的,不知道的听刚才她们的对话还以为是多熟悉呢。
“那敢情好。等什么时候开张,我们自然过来捧场。”许天赐闻言瞥了表弟一眼。意思这下知道了吧放心了吧?
七夕也顺着看过去,觉得要是没看错,那叫容佑的少年好像是嘴角不易觉察地有了个弧度,不过也可能是她眼花了,因为容佑明明就又是去专注地打量那铺子了。怎么会听到这样的消息觉得高兴?
余下一众人等包括梁老板没想到会突遇贵人解围,要是没有他们来这事儿还真是不知道怎么收场,沈承厚都没有想到可以报出赵家的名号来,这会没事了自然都很是感激,纷纷说要做东请两位少爷去酒楼。
许天赐笑着婉拒道:“沈伯父你们别客气,有事就先忙着,今日也算是认了门了,改日你们铺子开张我们再过来。到时候还要讨一碗饺子吃。”
说着对身后的福子吩咐了一声,福子赶紧点头道:“少爷放心,小的一定记得,不会错过沈家开张的日子。”
“可不敢当,可不敢当,许公子到时候只管过来,咱家里这饺子指定管够。”沈承厚人老实话也说得实在,跟李氏一起谢个不停。
许天赐和容佑一早出门。本来也就是意外经过这里,还要往镇下头去找人,说是也急着要去办事儿。就赶紧让众人留步,这就告辞了。
临走许天赐还特意冲着云朵笑了一下,这小丫头瞪过他他还记得,那大眼睛瞪人还挺有力道的。
人家这次帮了大忙,云朵又不是不知好歹的,忙按下原先的成见。硬是挤出个笑容来,至于感谢的话她暂时还有些说不出口。
可怎么看那漂亮的小脸上都还是有些不情愿,看得许天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云朵登时就又恼了,众人这才目送几人离开。
那头刚才梁小六也已经是找了中人过来了,只是远远地瞅见许家的公子在,就先没过来打扰,这会儿也小跑了过来:“梁叔,怎么回事,我瞧见那是许家公子?他怎么会来?”
“他怎么会来?我可不知道,这就要问你沈叔了,哈哈。”梁守渝却是显得极为高兴,就差拍着巴掌笑了,催着沈承厚道,“沈老弟李老弟,走走走,这契约赶紧签了,咱们找个地方喝酒去,今儿个可真是又憋气又痛快啊。”
梁守渝就是这样的性子,回过神来心里头只觉得爽快,那一口恶气可算是都出了,虽不是因为他,加上也没有听到那朱中谦道歉一类的,可能看到那样的恶霸吃瘪就是觉得痛快,当下觉得一定要痛饮几杯才行。
沈承厚还有些不适应,李泰和却是已经开口附和了,说一定一定,契约签完了众人不醉不归,所有人这就赶紧进了屋子。
请来的中人李泰和也认得,是这一片常给人说和买卖的陈长青,大家伙儿都叫他陈三哥,见另一方是李泰和的妹婿家里头,就笑说这镇子还真是小啊,算来算去都是熟人了。
梁守渝没有二话,提笔签名那是极为痛快,一式三份的契约就数他最先落笔,七夕家里也带了现银,真的是现银而不是银票。
五两一个白花花的银锭子都是每天早上结账时“仙客来”送来的整银,来的时候沈承厚特意找了个篮子拎着,上头用布严严实实给盖上了,只怕也就他们家会用篮子拎着这么多银锭子了,交给梁守渝的时候,他脸上都没忍住有一瞬的笑意。
双方契约一签,先都交给陈长青,等什么都办好了回头再交还给他们,这铺子往后就算是易主了。
事情一完,七夕就又从剩下的银子里头拿出来十两银子偷偷交给她爹,悄声嘱咐道:“爹,别让人家花钱,就去‘仙客来’,咱这上头不能小气,好生吃一顿。”
“爹知道,你梁叔这人爽快,咱不说别的,刚才那姓朱的那么吓唬人,他都没说马上就变卦不卖给咱了,咱得领这个情。”沈承厚不住点头道,又问几个孩子,“你们去不?”
“爹我们不去了,跟我娘留在这里打扫打扫啥的,待会儿就回家了。”敬文摇头道。
七夕想了想,却是开口劝道:“大哥二哥,你们也跟着去吧,回头咱家进镇里来开铺子,少不得要跟梁家这俩人还有那个陈叔打交道,我瞅着他们都是场面人,咱爹话不多,你们跟着去认识认识也好。”
敬文敬晟也注意到梁二和梁小六这两人虽说年纪不大,可为人处世真称得上是八面玲珑,看那样跟陈长青也都是熟识的,知道他爹不擅长跟人打交道,也不能啥啥都指着二舅,才点了头跟着去了。
送走了这一行高高兴兴去喝酒吃饭的人,铺子里头就只剩下李氏带着几个小闺女了,钥匙梁老板当场就交给了她们。
七夕看人走了也不装着乖巧了,把钥匙拿在手里举高了冲着家人晃了晃,一脸的小得意:“看到没,这就到手了,是咱的了。”
“这铺子……真是咱家的了?”云朵还有些不敢相信,一阵快跑跑进了后院站在树下,猛劲儿地看了一阵后回头问道。
不只是她,就是几个孩子也都是更媳这后院,到底是年纪小,全都被梁守渝对夏天这院子的那描述给吸引了,往后这么好的地方就是她们家的了。
李氏跟七夕几个也都随后进来,瞅着云朵又开始像个小疯子一样呼啦啦转圈,都笑眯眯的谁也没去阻止。
这往后,真的就是她们家的了,想咋样就咋样,想说啥就说啥,就是想大喊大笑也没事儿,不用担心像是在村里头那儿,还怕说点儿啥让人给听去啥的,这里关起门来就是个自己的小天地。
“娘,是不是跟在咱家一样,这东厢房是给我们几个住的?那我是不是可以挑屋子了?”云朵进正房看了看就跑出来,眼睛盯着东厢房亮亮地道。
“是是是,都给你,你就挑吧,也不知道你一个小丫头能住几个地方。”李氏拿这个闺女没辙,干脆摇摇头笑道。
“姐,咱去挑屋子。”云朵欢呼一声,拉着老实站在那里的云容就往东厢房跑。
七夕和小石头也都乐呵呵跟在后头,说是要打扫打扫,其实娘几个根本就是在新属于她们的家里头乐呵乐呵。
这头沈家人满心欢喜,朱中谦却是自以为离了许家少爷的视线就一路狂奔,直到跑到不远处一家小铺子,站下瞅瞅身后没有人跟着,这才进去直直走到背对着门坐着的人对面坐下。
来不及喘匀气就抹了把头上的汗,心有余悸地喊道:“老赵,你这不是害我呢吗,你不是跟我说这买梁家铺子的就是村里头来的,后头也没什么大人物,怎么冒出来许家给撑腰了?”
坐着的那人正是赵有吉,本来看见朱中谦进来脸上一喜,以为事情成了,可听了这话就是一愣:“啥,你是不是弄错了,那沈家就是小百里村的人,咋能跟许家有啥关系?”
因为常来常往镇里的缘故,赵有吉对镇上的大户都知道,对许家自然也是不陌生,这一听可真是吓了一跳。
“还弄错?你要不要自己去看看?”朱中谦满脸怒意,气得直敲桌面,“许家少爷亲自过去说话,后头还跟着个不知什么来路的贵客,几句话没说吓得我腿都软了,幸好人家没有跟我计较,要不你可是害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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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背后的算计
朱中谦说着恨恨地瞪着赵有吉,到这时候还说这种话,他从乡下进到镇里,伏低做徐了这么多年混到这份儿上容易吗?差点儿因为他就什么都毁了。
今儿个也就是人家放过他一马,这要是他真的跑不了,就等着看,什么过去十来年的交情,他要是没好那谁也别想跑,利益前头什么兄弟不兄弟的,全都是白扯！
赵有吉很少看见朱中谦这样火大的时候,两人也算是十几年的老友了,虽知道这会儿是他牵连的,可心下还是有些不喜,心道反正都已经回来了,又什么事儿都没有,还做出这副样子干啥?
可再不满也不能说出口,还得赶忙提过桌上的茶壶斟茶赔笑道:“老朱,快消消气消消气,瞅你这话说的,我这也懵着呢,要真是知道还有那许家啥事儿咋能不跟你说,你快跟我说说,到底是咋回事儿?”
心下却是也跟着疑惑不解,他是打听过沈家背后靠着镇上的赵家,要不早就自己找上门去了,这个是瞒着朱中谦了没错,可跟许家咋又扯上关系了?
“哼,还说那些没用的干什么,我告诉你,今儿个这事儿……啊……”朱中谦本来身子就有些虚脱,看他讨好才心里好受了一些,接过茶水一饮而尽,这才开口道,可话说到一半,却是突然瞪大眼睛看向赵有吉的身后,满脸的惊恐地喊道。
赵有吉被他吓了一跳,满脸疑惑地跟着转头看去:“你们是……”
朱中谦看见来的几人中,有刚才拉着他走的那俩许家的家丁。顿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刚才好不容易攒了一点儿的力气瞬时又都离他而去。人萎顿在椅子上,知道现在说啥都晚了。
刚才还在侥幸逃过一劫,可现在既然能放走他再跟过来,那比当时教训他一顿还要叫人恐惧,这分明是打算顺藤摸瓜。看看他后头是不是还有别的主使者。
滚来赵有吉没啥,他现在恨就恨自己怎么会瞎了眼睛认识了赵有吉,想到林五爷那里,顿时眼前一黑,悔不当初啊！
小铺子里头一时进来好几个脸上毫无表情,看着就是大户人家家丁的人,见他们直直冲着角落两人而去,连老板都吓得躲到了后头去。只盼着寻仇的要打赶紧出去打去,可别砸了他的生意才好,这可是小本生意啊。
只可惜朱中谦深知得罪的是什么人,连跟人打架的勇气都提不起来,赵有吉看他都吓得这样,那一点儿跋扈也都没了。
在七夕等人只顾着高兴的时候,朱中谦和赵有吉两人被许家的家丁给带走了,等着他们的是啥可真是没人能知道。
这头七夕家里头欢欢喜喜买了铺子。老宅里头的人可都没有这样的高兴劲儿,沈承怀起了个大早,去上房磨磨蹭蹭跟老爷子提了成亲的事儿。结果自然是碰了一鼻子的灰,被骂了出来。
瞅见沈家人看他跟没看见一样,连个帮着说话的都没有,沈承怀出来站在门口无声咒骂了几句,连早饭都没吃就走了,直奔着小王村去了。
偷摸让王家大哥叫了王怀玉出来。沈承怀灰溜溜地说了赵家那头的事儿黄了,老爷子现在还在怪他,早上对他带搭不稀理的,也不知道先前答应的聘礼还能不能给。
王怀玉一时怔住,她家离赵家村也不近,刚发生的事儿没人告诉她还真没得到消息,就眯着眼睛看着垂着头的沈承怀,眼底都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真是个窝囊废,都给算计到那份儿上的事儿还摆不平,这样的人竟然还有脸来找她?
沈承怀半天没等到回话,小心地抬起头来,却是看见王怀玉脸上有着他从没见过的表情,可一转眼却又是不见了,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王怀玉在他抬头的时候就收起了情绪,脸上重新换上温和的表情,想了想就淡淡道:“看你,急什么,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我能不急吗?那老头子要是不给钱,你爹娘不答应把你嫁给我,那我咋整?”沈承怀急吼吼道。
“说你傻你还真傻,就没见过你这样的老实头儿。”王怀玉听了就温温柔柔一笑,又伸出小手点了他一下,一副嗔怪的模样,“我要是你,看见这样心里头还指不定怎么高兴呢,你光顾着着急了,可怎么就不想想,你爹心心念念的是啥?不就是要结识那县里头咱的贵亲,往前还有两头可以指望,现在那赵家没希望了,你说他还能指望谁?”
沈承怀听了一愣,半天才恍然大悟,一把把王怀玉扯进怀里,媳不够的样子:“怀玉怀玉,你咋这么聪明?指望我指望我,你说得对,那老头子现在就只能指望我。”
“可不是?”王怀玉被他按到怀里,声音温柔脸上冷笑,“他要是还想要攀上贵亲,想要给他大孙子找门路,往后还不就得指着咱们,你还愁啥不给聘礼,他那是现在还没想明白呢,你回去提醒一下,看他不巴巴地把银子送上来?”
“是是是,我咋这傻,这个老东西,今儿个一早还骂了我一顿,你等着,我看他回头怎么求我的。”沈承怀喜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怀玉你这么聪明,咱得赶紧成亲,看往后沈家那帮人还怎么得瑟?”
“别闹了,承怀你先放开我,正好你来了,我有事儿要问你。”王怀玉由着他抱了一会儿,这才轻轻推了推问道。
“啥?你要问啥?”沈承怀有些不情愿地松开了软玉温香在怀,满脸都是笑地问道。
“我听人家说,你三哥家里头分家出去这日子过起来了?”王怀玉轻声道,“说是又是卖饺子又是卖菜的,你知道是咋回事儿不?”
“问他家干啥?就他家那样的,有钱又能咋的,你等着,早晚也都落不到他们手里,那家子都是窝囊废。”沈承怀丝毫不知道他在王怀玉心里才是彻彻底底的窝囊废,话说完想起七夕看他的眼神,忍不住抖了一下。
王怀玉皱了皱眉,每次跟沈承怀说话都由心底涌起厌烦,可还是得忍着柔声劝道:“看你这话说的,往常指定跟他们不对付吧?你听我的,往后可不许再跟你三哥家过不去,知道不?”
“凭啥?就他们家那样的,我是瞪俩眼珠子看不上他们,你不知道,连他爹都瞧不上他,要不咋能给赶出去了,我……”沈承怀一听就嚷道。
“你小点儿声。”王怀玉微微皱起了眉头,脸上带了不悦道,“你要再这样我就不跟你说了,我让你干啥还不是为了咱的以后?”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怀玉你可千万别生气。”沈承怀一看忙讨好道,又连连保证,“你说你说,你说啥我都听着,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瞅你那傻样儿。”王怀玉这才抿唇笑了,看过来的一眼风情无限,“我说你以后别那么傻,我会害你不成?你三哥家以前咋样咱不管,可现在你瞅瞅人家那日子过的,我听镇里头人说,他家那饺子摊子可火了,还跟‘仙客来’有啥菜的生意来往,那可是咱镇上数一数二的酒楼,跟他们搭上那生意还能小了?”
“跟‘仙客来’菜的生意?”这个沈承怀却是不知道的,他那眼睛就盯着三房那饺子了,这一听就急了,“啥生意?我咋没听说过?”
“我也就是听人家说的,具体咋回事儿也没问明白,这不才说让你回去打听打听。”王怀玉就道。
沈承怀这一听就上心了,不住点头道:“行,你放心,我这就回去看看,真要是有这事儿那我指定不会放过。”
沈老三家里头竟然还有这样的路子,就凭他们家?哼。
跟王怀玉这里讨了主意,沈承怀跟吃了定心丸一样,又得了王怀玉一再嘱咐回去一定不能跟三房撕破脸,还有就是成亲的事儿,让他跟老爷子先提了贵亲的事儿,接着就说王家说了,小年之前要是不成亲,人家就要另寻亲事了。
沈承怀这才急匆匆又走了,王怀玉站在后头瞅了半天,明明是看着人走的方向,可眼里好像啥都没看,直到冻得脚都没知觉了,这才转身回家。
“怀玉,吃饭了。”钱氏正做好午饭,瞅见小闺女进来忙叫道,“娘给你做了……”
“娘,我没胃口,不吃了,先去睡一会儿。”王怀玉随口说了一句,瞅都没瞅她娘端着的东西,转身进了自个儿的小屋。
可真的躺在炕上却是睁着眼睛毫无睡意。
“这孩子这是又咋啦?”钱氏瞅瞅小闺女人说着就进屋了,愣在原地不解问道。
“娘,刚才我瞅见沈家那小子过来了,怕是跟咱家怀玉说了啥,娘说能不能是定了成亲的事儿啥的,怀玉是大姑娘了,这不是羞了吧?”王家二媳妇姚氏也正是跟在一旁,听见就凑近婆婆小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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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有啥把柄?
“是吗?”钱氏听了就高兴地笑了,可马上又皱眉道,“不行,我得去跟怀玉说说,这老沈家给了准话没,到底是个啥意思?给……这菜你端屋里去,跟你爹说让他下酒吃。”
嘱咐了二媳妇一句,钱氏甩了抹布忙叨叨就进了小闺女的屋子。
瞅着婆婆进了那屋,想起小姑子刚才进院子那做派,姚氏在后头撇撇嘴:“也不看看自个儿是个啥人家,还当个娇小姐养着呢,现在咋样,也不就嫁个庄稼人,还是个啥啥都不是的二流子,俩眼让啥给糊了吧?”
“怀玉,咋不吃饭?刚才是不是沈家那小子来了,你二嫂说瞅见他来了,都说啥啦,你咋没跟娘说说?”钱氏可不知道二媳妇的嘀咕,进屋就大着嗓门问道。
“娘,你咋进来都不言语一声?”王怀玉正心里头难受,瞅见她娘啥都不说就进来了,就不痛快地说了一声。
“你看你这孩子,娘进你的屋子还说啥,这咋进了几次城里还学了这些个毛藏来?”钱氏倒是不以为意,直接就坐在炕沿上冲着闺女说话,一副不问出来点儿啥就不走的架势。
“你说啥,我二嫂说的?”王怀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娘的话,就撑起身子提高声音冲着外头说了一句,“说啥说?整天啥啥不干的,就会盯着旁人扯老婆舌,咋就那么闲的?真要闲的不会拾掇拾掇自个儿那屋,一天天造的跟个猪圈似的,也不怕丢人?”
“我再丢人还能有你丢人?没出门子的闺女都干了啥还真当旁人都瞎了?也就在外头装装相。就这样的嫁到谁家算谁倒霉,娶个祖宗也没这样的。就是个搅事儿精,早晚把家都给祸害完了。”姚氏在外头听见了,小声回了句嘴,接着跟没听见一样不痛不痒端着菜自顾自走了。
进屋把那菜直接就放到了自个儿男人跟前,又把儿子的碗拿过来一筷子恨不得拨了半盘子进去。硬是没搭理公公看过来的眼神,凭啥给那个啥啥都不是的公公吃,要不是他,家里头日子能拖累成这样,就那样的老人也好意思吃?
“跟你二嫂唧唧个啥,有这能耐到你婆家使去。”王怀玉的屋里,钱氏轻拍了一下闺女,又问道。“你说那老赵家那头的事儿黄了?咱家这头不能也有啥事儿吧,这回头要是人家不要这亲事了……”
“哼,他们家也敢?我能嫁进去那是他们烧了高香了。”王怀玉一想起沈家就心烦意乱的,可她也没辙,现在除了沈承怀她一时也够不上谁,尤其这几天又发现……她只能是紧紧抓着沈家不放了。
“可不能这么说,你忘了……”钱氏说着赶紧瞅瞅外头,又去把门给挂上了才放了心。
“知道了能咋的?等我嫁进去。还由得他们说了算了?”王怀玉撇撇嘴,可到底也没再说啥。
“瞅你这孩子,往后这话可不兴瞎说。要让人听见了可咋整?你就是想咋地也都得等过了门之后的,可得记住了啊！赶紧的,你跟娘说说,咋的,沈家那小子给了准话没?”钱氏只顾着催道。
“要啥准话,啥准话不准话的还等着旁人给?我说啥时候就得啥时候。娘你就等着吧,这两天沈家就得下聘来,小年之前就成亲！”王怀玉懒得多说,干脆直接告诉她娘道。
“啥?”钱氏惊得叫出来,就算是知道这事儿得抓紧,可也没想到这么早。
这说啥也不让王怀玉睡了,硬是扯起来:“快说说,到底咋回事儿,你是有啥把柄了还是咋的?”
七夕家里这头也忙着,铺子买到手的事儿,村里头除了沈承安和沈惠君还没旁人知道,虽说早晚也瞒不了,但开张之前一家人不想多事儿。
在铺子里头逗留了一会儿,也没等那爷几个吃完饭,李氏就带着孩子锁好了门急匆匆回家了,这买下来了本来就该趁早收拾了铺子争取早点儿开张啥的,可后儿个就要赶大集,家里棉衣啥的还都只做了没多少,李氏就心急了。
到家李氏就紧着先跟沈惠君云容把该用的布照着一家人的身量都裁了出来,剩下的先收起来,中午吃了口饭,就又从村里找来几个相熟的媳妇,想赶着两天把棉衣都抓紧给做了出来。
沈承厚爷几个是到了下晌才回来的,李泰和给雇了马车,沈承厚早就被灌醉了,好在俩孩子跟着,回来就直接送小屋去了,打水给擦了把脸,没多会儿就睡熟了。
李氏找来的都是跟她性子差不多的,瞅见沈家新买了这老些棉花和布料啥的也没有闲话,谁不知道沈家三房分出来啥啥都没有,看孩子身上那精薄的衣裳,旁人家棉衣可是早早就都备下了,她们这还得现攒了钱再做。
再说就算是人家有钱咋的了,这入冬以来村里头家家都猫冬,就沈家三房天天起早贪黑的也没个闲着的时候,好几次赶大集瞅见这一家大人孩子都冻得脸通红通红的,听说见天天还没亮就起来了,等回来天都黑得透透的了,那人家吃得了这份苦,还有啥好眼气的?
一帮人说着话干活儿倒是也快,有沈惠君在也没顾忌啥,都知道沈家这个小闺女一向跟她三哥家里头好,这次的亲事听说也是多亏了三房,要不好好一个闺女就毁了。
紧着干了两天,中午留她们吃顿饺子都说啥也不干,说给帮这点儿忙还带张嘴来,那像是个啥话,李氏只得说那就往后再说,反正日子长着呢。
忙活到下晌晚饭前,一家人的新棉袄棉裤都做好了,李氏瞅瞅铺了一炕的新衣裳这才放了心,要不天天担心冻着了孩子。
第二天起早都穿着厚厚的新棉衣去赶集,赵源也早早过来摊子帮忙了,昨儿个一天他都跟沈承厚在新铺子里头张罗着,要说这人跟人其实就是缘分,才不过几天的功夫,赵源跟沈家人就很亲近了。
其实买下来那铺子当真是划算,要真是要开张的话,七夕家里头需要新添置的东西极少,赵源还说要真是着急,下个月初让人给挑个好日子,想开张都没啥问题。
看沈家摊子又摆了,上个集过来没吃着饺子的老顾客来了,说先头还当这摊子往后就不摆了呢,这他们可不乐意,沈承厚夫妻俩一听就笑得合不拢嘴,赶紧说哪能,往后每个集都来摆。
一个早上都在忙乎着招呼客人,棚子挡风真的起了不小的作用,加上饺子又好吃,客人一拨接着一拨的,全家都忙着团团转,可心里头也高兴,她家饺子这算是越来越有名气了,再累那都值得。
七夕给一桌客人端了饺子过去,回头瞅见又有人进来,应该是一对父子俩,许是在外头冻久了,俩人走路的姿势都显得有些僵硬,七夕看那孩子冻得都有些哆哆嗦嗦的,赶紧过去把人领到里头的位置,把着墙还能圈着点儿热乎气。
“我们……要一碗饺子。”那男子先给儿子搓了搓手,可他自己手也僵着根本热乎不起来,就赶紧抬头看着七夕,犹豫了一下说道。
七夕瞅见这人眼窝深陷眼下发青,看着像是没有休息好的样子,脸更是冻得通红,孩子更是看着瘦弱得可怜,就没说啥,笑道:“你们稍等,马上就来。”
回身过去悄悄跟她爹说:“爹,给那爷俩煮一碗饺子,多放点儿饺子吧。”
沈承厚忙得都没空抬头看,听小闺女这么说就直接捡了碗饺子,数着得有二十来个一起下了锅。
从摆摊子以来,他们也遇见过几次像是这爷俩这样的,大多是心疼孩子想给吃点儿好的,可又舍不得钱买两碗,他们就会啥也不说多给几个,是可能赚不着钱,可这也不算啥,谁还没个难处的时候,尤其他家也是那么过来的。
七夕就在一旁守着,等她爹煮好了把饺子都装一个碗里,饺子放得太多根本装不了多少汤了,她就这么捧着过去放到那爷俩跟前,又拿了筷子和勺子递过去:“快趁热吃吧,”
那人瞅瞅几乎要上尖一满碗的饺子就是一愣,刚才坐下来就看见旁人的碗了,心里想着先让儿子吃饱了再说,这一看就知道人家指定是多给了,不由抬头看着七夕笑着的小脸想要说话。
“哎呦,看我……”七夕赶紧打断他的话,抢着说道,“这大冷的天儿其实先喝碗汤暖暖胃可挺好,我这给忘了,你们等等啊,我再去盛一碗汤来。”
说着扭头又新给拿了个碗,盛了满碗的热汤过来递到那孩子跟前,轻声催着道:“用手捧着先暖暖手,喝两口热乎热乎再吃饺子。”
“谢谢姐姐。”香气一下子就都出来了,那孩子赶紧乖巧冲着七夕笑笑,大眼睛一闪一闪的跟小石头一样,让七夕一下子就心软了。
“真的……多谢。”那人瞅着儿子冻得都有些裂开的小手赶紧捂到碗上,心疼得无以复加,抿着唇忍了半天,这才抬头看着七夕低声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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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谁是老板?赶紧给我出来!
他哪里看不出来,人家明着是给了一碗饺子,可就算是分成两碗怕是一点儿都不少的,就是在顾着他们的脸面,要不做什么还又单盛了碗汤来?
萍水相逢之人都能有这份让人心暖的心意,可那十来年的雇主情却是说不要就不要,甚至还要赶尽杀绝……哎！
“谢我干啥,我还得谢你们来照顾我家的生意呢,快都趁热吃吧。”七夕没注意到他脸上的落寞,笑着摆摆手就接着忙去了。
“爹,给你先喝,可热乎了。”还没走远,就听见那孩子开口了,捧着碗自己没喝先往他爹跟前凑。
七夕扭头看了一眼,就会心一笑,穷不穷的能咋的,那都是一时的,孩子孝顺当爹的指定暖心,这就比啥都强。
生意好的结果就是七夕几个孩子忙着端饺子收拾桌子,转得陀螺一样,也就没顾上再瞅瞅那爷俩,可不一会儿,这头刚送完一桌的饺子就听到后头有人喊:“爹、爹、爹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七夕回头瞅见是那父子俩,吓一跳赶紧跑过去,一看那人歪着头趴在桌子上脸上潮红一片,这是……晕过去了?
刚才进来的时候还以为是外头冷所以冻得脸通红,这会儿七夕搭脉一探,才知道这是染了风寒了,而且烧得挺厉害,不由暗叹自个儿糊涂,咋就没多看一眼,这冻得和病了咋能一样?
“爹,爹,你快过来。”知道是受了风寒也就算松了口气。七夕赶紧问那孩子家里还有没有别人来赶集了,看见那孩子只摇着头不说话,知道问不出啥来,可人也不能就这么在这儿。瞅瞅她娘也吓坏了,就赶紧回头冲着她爹喊道。
“咋的了?”沈承厚刚才就瞅见这头有动静,只是人都围过来挡着,再说他那一碗饺子还没煮好,眼前都是热气弥漫也没看清是咋回事儿,这一听小闺女喊他就把饺子赶紧盛出来。小跑了过来。
“爹,饺子让我娘煮吧,你跟我赵源叔搭把手把这人先送去医馆吧,这怕是受了风寒了,得找大夫给看看。”七夕摆手示意大家都让开点儿,让她爹和赵源过来。
“不,不能去。”谁想一旁一直不吭声的孩子突然开口道,小手死死拉着他爹的袖子,眼泪含着眼圈,看着马上就要哭出来了。可还是忍着不掉泪。
“你乖,先放手,你爹这病了得去看大夫,要不这身子可受不住。”这时候病了可耽误不得,七夕伸手拉着他安抚道,“得去让大夫看看。要不咋能好?”
其实七夕现在看着也就比这孩子高了没多少,可这样轻声劝着反倒叫那孩子放下了戒心,小心地看了七夕一眼。
“不能去。”那孩子换成两手抱着他爹的胳膊,瘪着嘴眼一眨泪就掉了下来,才小小声哽咽道,“我爹说我们、我们没钱看大夫。”
“没钱也得看病。”李氏突然开口,这才知道是咋回事儿,怕是这人早知道自个儿身子不舒坦了,这是硬扛着呢,就从身上的钱袋里拿了块银子递过去道。“他爹,快别拖着了,咱先拿钱给垫着,先去看了病再说吧。”
七夕听见就忍不住看了她娘一眼,要说她娘别的事儿上一般都有些犹豫不决。可这样的事儿上却是出人意料的能做主,说到底就是心善,就点头道:“听我娘的吧,啥都看了病再说,这么热怕烧坏了。”
决定了就赶紧的,赵源长得高壮,干脆就直接背起来那早就烧得有些糊涂了的男人,沈承厚在一旁扶着,七夕也跟去了,要不怕过去没人注意那孩子让他觉得害怕。
几人匆匆出了棚子,好多食客都从头到尾看见了是咋回事儿,就说这老板一家可真是心善,怨不得生意能越做越好,这是好人有好报啊。
镇上的大医馆没在这附近,不过七夕倒是看出来这人就是身子虚,加上有些着凉了,要是能吃了药好生歇着就应该没啥大事儿,干脆就近去了个小医馆仁心堂。
人送到医馆一路颠簸着也还没醒过来,坐堂的老大夫看了之后跟七夕的诊断是一样的,开了方子叫医馆的小学徒赶紧去煎药,说是连服几天再好生将养着就行。
几人就跟孩子一起守着等那人吃了药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等着的功夫七夕问了问那孩子,孩子这会儿也挺相信她的,就小声都告诉她了,几人这才知道刚才为啥拦着不让来看大夫。
病着的那人叫林启年,这孩子叫林晓景,还有个姐姐林晓筠,倒是没听孩子提起来他娘亲,这父子俩是从临县就那么走着过来的,孩子也有些说不清到底是咋回事儿,就说什么姐姐被送去姥姥家了,他爹说他们不能也在姥姥家住,就带着他来百里镇讨生活,这今儿个是刚到镇上,路上他爹就一直身子不舒坦,哪想到刚到了就病倒了。
七夕听得很唏嘘,瞅瞅林晓景身上明显是大人的衣裳,估么是林启年怕冻坏了孩子就把自己的衣裳脱下来了,怕也就是这样才病了,就有些不知道该咋办,扭头问她爹。
这家医馆很小,后头除了学徒住的地方就是两间临时给病人休息的地方,根本没有留病人常住的房间,再说这来看病的都是附近的人,谁看了病不回家还住在这里啊?
可这父子俩刚来镇里,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人要带去哪里就成了难题。
沈承厚瞅瞅大人昏睡着孩子又那么小看着就可怜,就道:“要不把人先送咱家去吧,就算是咱掏了钱给送客栈去,这人病着跟前儿没个人看着也不行,再说这孩子也太小了。”
七夕听着就也点了头,既然帮人那就帮到底吧,不认识的陌生人领回家确实有些冒险,可看着眼前的情形实在没法子扔下不管。
只是送回村里有些太折腾了,再说现在家里头就云容和小石头在也不太好,赵源就说要不先送到铺子里去吧,正好他自个儿住在那,三间房他自个儿也住不了,晚上还能照看着。
赵源今儿个一早就搬到铺子里去住了,沈承厚让他住在西厢房,可他说啥也不同意,说回头沈家要是搬进镇里来,那后院正好他们一家住了,倒是后园子当初梁家老爷子图清净让儿子给盖了三间房,不大,可里头住人挺好,赵源就住到那里去了。
爷俩一听是这么回事儿,留在镇上要是有个啥事儿也方便,就把人带回铺子去了,将人安顿在后院儿,赵源留下来照看着,再说也得给这一大一小烧点儿热水啥的,沈承厚待会儿给送饭过来,这都晌午了刚才这爷凉没吃几口饭呢,家里头米面啥的也有,就是现做麻烦。
瞅着安置妥当了七夕才跟着她爹回了自家摊子,进了棚子就嚷嚷着饿了,李氏问了那头没事儿了,赶紧给煮了饺子,爷俩坐下来先吃饭。
沈承厚也不过才吃了一碗,七夕小小的竟然也是连汤带水吃了满满一碗才缓过来,逗得沈承厚说这么吃下去,他小闺女往后就要成个小胖丫头了。
过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沈承厚去送饭了,棚子里头客人不多,倒是有几个挨着近的摊子摊主进来暖和暖和,沈家人都和气他们也知道,进来烤火讨碗热水啥的从来没有不乐意的。
七夕吃饱了就小声跟她娘说话:“娘,刚才来买冻饺子的人多不?”
天凉了,家里头也就不非得啥啥都现过来再整,七夕说等铺子开起来那头再现包现煮,这棚子里头干啥本来就都费劲儿,连水都得现提过来,所以家里头从这个集开始就是直接包了冻饺子带过来,为了这个还特意又在村里头雇了一个人,就是老宅邻居的儿媳妇。
早上家里推着一板车的饺子过来,沈承厚又来回了两趟回家去取饺子,等铺子开起来就不用这么费事儿了。
七夕让家人卖饺子的时候顺带就告诉顾客,往后他们这里还卖没煮好的冻饺子和汤啥的,要是想吃可以多买点儿带回家煮着吃,也不必非得等到赶集了。
“多,咋不多?我都没想到真能有人买,还有你说的那啥冻成块儿的骨头浓汤,好些个买饺子的人都说咱家要是真卖,下次赶集他们就拿着盆啥的过来买。”李氏一听就笑了,瞅瞅墙角放着专门卖冻饺子的筐都要见底儿了,又问道,“你咋知道能卖出去?”
“咋不知道?咱家饺子都说好吃,没见咱家一个集没来他们就惦记上了,那吃着好咋能不想着给家里人带一些,有老人和孩子冬天不能进镇里来的,可不就得买回去吃了。”七夕笑道。
母女俩正说着话,又有人提着个筐子进来了,七夕刚要过去招呼着,就见那人把那筐砰地地往桌子上头一放,扯着嗓子大声嚷嚷道:“老板呢,谁是老板?赶紧给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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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有人假冒?
“咋回事儿?这是……”李氏赶紧带着小闺女过去问道,这摆摊子到现在除了第一天收保护费的徐混,还真是没有人来找事儿的。
“你谁啊,你们这是沈家饺子吧?我不跟你说,把这里老板给我叫出来。”那人满脸的愤怒,瞅见李氏开口就挥了挥手不耐烦道,当李氏是给这里干活儿的或者是个女人家做不了主。
李氏满脸的尴尬,刚要开口解释,七夕就上前一步冷声道:“有事儿说事儿,这是我家的摊子,我娘不能做主谁能做主?”
本来是该先问问到底是咋回事儿再做定论的,可七夕一看那人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就对她娘不客气的架势,就有些恼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这是吓唬谁呢。
那人倒是没想到一个小丫头敢这么说话,不由一愣,可想起来自个儿是来干啥的,就底气又足了起来。
气得大声冲着李氏嚷嚷道:“这么说你是老板娘是吧?行,跟你说也行,那你们给个说法吧,这是咋回事儿,冲着你家饺子有名才来买的,我也不是没在你家铺子吃过,味道啥样还能吃不出来?咋我买回去的饺子就不是一个味儿了,你们家生意好也不带这么糊弄人的啊?”
“你这是说的啥?啥我家饺子不是一个味儿……咋能呢?”李氏先是被嚷嚷懵了,听明白话里的意思,就赶紧追问道。
这可把她给吓坏了,听这人的意思是她家做生意不厚道,来摊子上吃的是好饺子。赶着卖给人带回去的就拿那不好的糊弄,这棚子里现下坐着的客人可有几个刚才都说了,等吃完了就再买点儿带回去,现在都围了过来听着。她哪能不着急?
几个孩子也都过来了,七夕就皱了眉头跟她大哥对视一眼,觉得有些不对头,这人满脸愤怒看着好像极是理直气壮,还真不像是来找事儿的,到底是咋回事儿?
“叔你先坐……”七夕仗着年纪小。这变脸快也没啥,就拉着那人坐下道,“消消气,叔你跟我们说说到底是咋回事儿?我家这摊子一直就在这儿摆的谁都知道,这冻饺子也是今儿个一早才开始多卖的,叔你瞅瞅,那饺子筐不还在那儿呢,卖的都是打那里头拿的,跟煮的都是一样的。”
敬文几个也赶紧过去把卖得快要见底的筐给搬了过来,摇着头道:“不可能不一个味儿。你看都在这儿呢,要不我们就现煮几个给你尝尝?”
几个孩子心里头想着是不是这人回家煮饺子往里头添了啥东西了,这要是不信的话那就当场煮了,不管咋的这名声可不能坏了,要不生意往后也没法做了。
那人被拉着坐下才反应过来,又听这么说。就一时没开口,突然想起来啥就问道:“你说你家就只在这里摆摊子?而且今儿个才开始卖的冻饺子?”
七夕一听就觉得自己应该想到是咋回事儿了,就重重点头道:“嗯,今儿个才开始,过些日子会在平安街那头开个铺子,现下就只有这里。”
听七夕说得这么肯定,又听周围的食客都嗡嗡嗡地说啥对啊对啊沈家饺子不就这一家,那还能有旁人家是咋的,那人看着就有些不确定起来。
“可我……我这饺子是昨儿个在大集这块儿买的,那卖饺子的人说、说这就是你们沈家的饺子啊……”那人也知道不对劲儿了。就一把掀开桌上的小筐指着道,“你们瞅瞅,昨儿个那人还拿了一些熟的先让我尝了,我吃着是那个味儿才买的,可这回去煮了就不对了。吃着腥了蚝的,根本就没法下口。”
七夕上手就拿过来一个饺子,已经是煮好了的,掰开闻了闻就觉得不对,又咬了一点儿里头的馅儿尝了尝,皱了眉头很肯定地道:“这指定不是我家卖的饺子。”
李氏跟几个孩子一听也都过来尝了尝,敬晟心眼儿多,尝完直接拿了饺子给旁边围着的食客去尝,说再多也不比吃了有用。
“呸呸呸,咋这腥,这饺子是人吃的吗?”有的食客直接就说道。
“这咋是老沈家的饺子,我总来吃,绝对不是,你在哪儿买的,别是让人给骗了吧?”有那每个集日都来吃的老顾客就帮着七夕家里头问道。
“就是,你指定让人给骗了,咋还找上老沈家来了,这可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啊。”有人想到这人进来那口气,就抱不平道。
“不可能啊,她家一开始拿出来的饺子味儿是对的,也说了是小百里村的老沈家,还说我这是回头客给便宜了,我还当是买着便宜货了,咋知道是上当了?我这……我这……”那人一听就又急又气道,这现在可不只是他让人给骗了,这是说他故意上门来找茬了,可他也是真冤枉啊。
七夕看这人也不是个不讲理了,先头那样怕也真是来气了,瞅瞅筐子里这人买的也不多,旁边那老些的食客又都在看着,心里头就有了计较。
当下也没问就把那筐子里头根本没法入口的饺子都给倒出来,回身跟她大哥道:“大哥,不管咋说这叔是冲着咱家的饺子买的,咱先给换了再说,咋也不能让叔白花了钱了。”
敬文敬晟俩先是一愣,可瞅瞅周围人脸上吃惊的神色,就明白小妹的意思了,赶紧痛快地应了一声。
“不成不成,这可使不得,这不是你家卖的咋能让你们给赔,我回去找她去,我……”那人急了,赶紧过来拦着。
“叔你先别急,这饺子真得给你换,你听我说。”七夕上前一步拦着,后头敬文敬晟拿过那篮子就又给装了冻饺子,只多不少。
那人被七夕推着坐下,还在心里头觉得过意不去,这今儿个这事儿让他给办的,他咋进来也不问问就火了,现在可好,还不够丢人的。
“叔,你还记得在哪里买的饺子不,要是再瞅见那人还能记得不?”七夕知道自个儿猜对了,这样的人气急了是啥也顾不上,可你要是做得够意思了,那他自个儿就先觉得过意不去了,这时候你想问啥都行了。
那人原本还在懊悔,一听这话就明白是啥意思了,赶紧蹭地站了起来,点头如捣蒜,不用七夕提就直接说道:“记得记得,咋不记得,我带你们去,我咋才想起来,这人能骗了我回头那也能骗别人,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七夕就是这个意思,这事儿她先头是真没想到,她们家饺子是挺有名的,可那味儿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要不“仙客来”也不会一直从她家定饺子了,她还真是没有想到有人会借着她家的名声招摇撞骗。
可既然知道了,那就不能这么算了,现下给人赔出去几个饺子没啥,那是为了让周围看见的食客知道知道她家是咋办事儿的,心里头得向着他们才行,要不这回头有人说点儿啥,辛辛苦苦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名声,毁了可就是一瞬间的事儿。
有热闹谁不想瞧,更何况是这么大的事儿,那些个食客纷纷掏钱付了银子,这就要跟着沈家人一起去找骗子。
李氏也要去,光是让去孩子她哪能放心,却是让七夕给拦住了:“娘,咱家摊子不能离了人,你跟我二姐留下来看摊子吧,我大哥二哥我们几个去,娘你放心,这一片的人还真是没人敢欺负咱,回头我爹回来让他也别担心。”
七夕心里头存了气,这去了就是打算好好收拾人的,当然不肯让她娘跟着,虽然还不知道对方是啥人,可她娘那心善的性子,万一人家求饶几句就心软了,那这亏不就白吃了?
敬文敬晟也是一个意思,硬是拦着他娘没让跟着去,一帮人呼啦啦就出了棚子,七夕几个和那人走在前头,好些个食客都在后头跟着,这一出来就让棚子对面儿赶集的人吓了一跳,还当是怎么了,结果跟过来想打听打听是咋回事儿的人越来越多。
哪想到到了昨儿个那人买饺子的地方,根本就没有瞧见人,那人才猛地一拍脑子道:“哎呦我怎么给忘了,我记得那人说是不赶集的时候过来也卖几个,我还当是咋回事儿,现在想想,这根本就是避开你家来骗人的。”
“……”一帮跟过来等着看骗子的人顿时都无奈了,这都摩拳擦掌等着跟着收拾骗子呢,这可好,扑了个空。
“我明儿个再来！”还不等七夕开口,那人就自个儿气呼呼道,“我就不信了,可没有这样的,这就是见钱眼开也不能糊弄人啊。”
兄妹几个对视一眼,都觉得也只能是这么办了,现下也就只有这人认得那骗子,又不能就这么放过了,只能是明儿个过来守株待兔了。
“叔,那明儿个八成还得辛苦你一趟了,你昨儿个大概是啥时候过来这儿买饺子的?”心下有了主意,七夕就开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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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连汤带饺子都没了
“说这些干啥,今儿个是我着急忙慌没整明白就去你家嚷嚷,本来就是我对不住你们,啥辛苦不辛苦的,你们等着,明儿个我一大早就来,我还就不信抓不着她了?”那人气道。
有那好信儿的听说要过来抓骗子,就三三两两地吆喝着明儿个还来瞧热闹,七夕一听赶紧扬声道:“各位叔伯,我知道大家都是好心,可我琢磨咱们这事儿得悄悄的来,要不怕那骗子得到风声躲着不肯露面,那咱可就又得白跑一趟了。”
“夕丫头你放心,咱们指定不带给你坏事儿的,大爷天天过来摆摊,明儿个有啥事儿就吱一声,咱可不能给那骗子通风报信的,咋还能让人给这么欺负了,大家伙儿说是不是?”七夕家对面摊子的李大爷一听就道。
李大爷家里就是镇上的,就是日子过得不怎么好,这才赶集挣些个营生,可他是本地户,再说大集上干了十来年了,要说个啥大家真是都挺听他的。
沈家来赶了几个集,这会儿跟来的要么就是她家的食客要么就是大集上相熟的,哪有不应的,都说放心吧,都是赶集来挣辛苦钱的,都抱着団呢,哪能让外人给欺负了?
众人这才纷纷散了,剩下那人说是叫张大元,是这附近张家村的,买了饺子打算回去给家里爹娘吃的,哪想到竟然还买着假的了,临走还推着说啥都不肯要,说没有这个理,又不是她家骗人。咋能让她们给赔?
“张叔,这饺子不是说赔给你,也不说谢你赶紧过来告诉我们这个事儿,就当是我们给家里爷奶吃的。你拿回去就这么说行不?”七夕不容拒绝地说道。
出了这事儿她是挺气也挺急,可另一方面也庆幸张大元马上就找上门来了,这要是谁都不说,回头骗子饺子卖得越来越多,到那时候可真是麻烦了,所以从这上头来说。七夕还挺感谢他今儿个过来闹了一通的。
张大元这才提着饺子一步三回头地走了,看看这几个孩子的冷静处事,再想想他自个儿过来就呜嗷地喊,怪不得他娘老说他这性子得改改,这冲动是真不行啊。
敬文几个也就回了自家摊子,沈承厚还没回来,李氏和云朵早就急得不行了,一看他们回来就忙问是咋回事儿,听说还得明儿个再过来找人,云朵就气道:“好好好。明儿个一大早我就来,我倒是要看看谁这么见钱眼开,咱家的饺子他也敢冒?抓住了我就拉着去见官！”
“可不兴瞎说,啥见官?”李氏吓一跳,赶忙让二闺女别乱说话,“咱还不知道是啥人。那指不定……”
“咋不行?娘,我二姐说得没错,还有啥指不定的,这打着咱家的名义那就是骗人,再说娘你咋就不想想,这还只是吃着味儿不对,那要是吃坏了人呢,算谁的,人家还能像今儿个这么好说话?早就打上门来了。”七夕一听就抢着,不住地摇头。幸好家里几个孩子不像是她娘这么心软。
其实云朵也不知道啥叫见官,她就是听人家说的,但她的话还真就不是危言耸听,谁知道要是继续下去会不会有这种情况,李氏吓得脸都白了。这才知道是自个儿想得少的。
一天生意不错的喜悦让这事儿给冲淡了不少,沈承厚回来听几个孩子说了,倒是比李氏主意拿得快:“这可不行,咱这次要是不硬着些,怕往后谁都敢打咱们的名号了,镇子就这么大,要真是名声坏了可咋整?”
下晌风越刮越大了,连着几天的大风和阴沉沉的天,可那一场大雪就是还没下,呼呼的风吹着棚子一直响,她家这还好多了,对面摊子好些个摆着的东西都让风给掀翻了。
往常这时候还正是最后一拨客人多的时候,现下却是没人进来,七夕站门口瞅瞅,看集上不少摊子这会儿都收了走了。
怕回去路上不好走,一家人就说今儿个也早点儿吧,留下爹娘他们在这儿收摊子,七夕和她二姐俩拿着好些冻饺子送去铺子里,让赵源他们要是不想做饭的时候煮着吃。
好在这铺子里头啥啥都是齐全的,赵源还在厢房里头找出来不少干净的被褥,都是主家没带走的,给那爷俩安置妥当了。
看赵源一个人没问题,七夕就说等明儿个她们再进镇里来看看,本来想把林晓白带回家,跟小石头也有个伴儿,可那孩子说啥也不肯离开他爹,也只好算了。
一家人收拾了东西推着车回家,因为走得早,拿来的冻饺子还有将近一筐没卖出去,就还得推回家里去,这还是赶集以来第一次剩了这么多,进门让云容看见还多问了一句。
云朵嘴快,就把今儿个大集上的事儿给说了,先三言两语说了救人的事儿,答应小石头明儿个带着他去看林晓白,接着捏着小拳头说就等着明儿个去抓骗子。
云容哪知道家里赶集发生这么多事儿,跟着担心半天,等听说没啥大事儿,这才放了心,赶紧端水让家人洗手先歇着,没想到回来这么早,饭还没做好呢。
这头端了水进来,云容却又迟疑着开口道:“听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点儿事儿,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我咋总觉得咱家饺子少了呢?”
“咱家丢饺子了?”敬晟一听就皱眉问道,“大姐你没看错?”
“我就是也不保准,寻思被不住是我记错了……”云容也有些不确定,怕自己是不是因为上次大伯娘拿饺子坐下病了,就把自个儿的疑惑给说了。
西厢房里头包完了饺子,都是直接拿出来放到外头的架子上冻着的,云容为了算算够不够第二天“仙客来”来取的,都会时不时就查一查包了几盖帘了,有两次过一会儿再来看还是那些帘子,还以为是包的慢了,或者自个儿是不是数错了,可家里的事儿忙忙活活她也记不清那么多。
“这好办,咱数数帘子不就行了,咱家帘子都是有数的。”敬晟一听就说道,说动就动,转身就跑出去了。
“咋能有人偷?再说人家偷还能连帘子一起偷走不成?”李氏虽说将信将疑,可也跟着往出走。
“咋不能,上次我大伯娘不就端着帘子就跑了,后头不是帘子也没还回来?谁知道干过一次会不会第二次?”云朵撇嘴,一家人顾不上洗手歇着,就又都出来了。
自家做饭用的帘子还是原来的旧的,放冻饺子的帘子都是上次进镇里头专门一遭买的,七夕记得清楚买了多少,就进西厢房里头数了数剩下的,再加上外头架子上的,这就很好算出来了。
“咋的?少了没?”李氏忙问道,全家也都紧紧盯着七夕,这心里头也不知道是想听到个啥结果。
“少了,少了九个盖帘。”七夕点了点头说道,这心也有辛了下来。
“大伯娘还拿走仨儿,算那个没?”云朵忙问道。
“那个除外,还少了九个。”七夕道。
全家都惊住了,都没想到真会是这样,这就是说少了九盖帘的饺子,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还真的有人来偷饺子,而且还偷了这么多,可到底是从哪天开始的?家里头帘子太多了,每天要卖出去的饺子一百多斤,加上赶集的时候就更多了,要不是今儿个发生这事儿回来说了让云容想起疑惑来,这还注意不到。
“这么多?”云容吓一跳,这才知道不是自个儿数差了,那根本就是包好了送出来让人给拿走了,就自责道,“又是我没看住,上次大伯娘来拿饺子也是,你说说我这天天在家咋这点儿事儿都干不好?”
“大姐,你说的啥话,咱本来说好了每天都关上大门,可家里头这几天人多事儿多的,那大门一直都开着,我们啥都顾不上家里头,就指着你一个人,连石头都跟着一直忙活,咋能顾得上那些?”七夕忙说道。
一家人这就都劝着云容,说根本不是她的错,又进了屋坐下说话。
这从早到晚接二连三发生了这些事儿可是谁都没有想到的,就都心里头有些个不得劲儿,可再咋说冻了忙了一天也得先吃饭,云朵七夕就让爹娘都歇着,俩人跟着出去先帮大姐做饭。
饭煮好了,就差炒个菜就行,云朵帮着烧火,七夕想起带回来没用完盆里早就凝固的骨头浓汤,就想着给放回外头去,哪想到随意往旁边的大桶里头瞅了一眼,就觉得有些不对了,回头进屋问道:“大姐,咱家今儿个晚上要煮饺子吃?”
“没啊,饭我都做好了,那不是都在那儿呢,咋能天天吃饺子?咋啦?”云容刷锅倒油,打算菜下锅翻炒一下就吃饭了。
“没事儿,我就问问。”七夕摇摇头。
可心里头更觉得不对了,昨儿个家里头赶集要用的汤是她舀出来的,当时着急就没太注意弄得整齐,还记得自个儿舀得参差不齐的,可刚才一瞅,那沿着边舀过的地方现下整整齐齐的,却是少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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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镇上打假家里抓贼
看家人吃过饭七夕才把汤也丢了的事儿给说了,要不依着爹娘还有大姐那性子,还真是怕连饭都吃不下去了,给来吃饺子的穷苦人家多几个没啥,那是心甘情愿的,可这一下子连汤带饺子都丢了不少,还连啥时候丢的都不知道,咋能不急?
“那咋整?”云朵急了,心里头揣着一股火根本坐不住,站起来来回走,“这可真行啊,大集大集上有人卖假的,家里家里还有人进来偷,这是看咱家太好欺负了是不是?还是看咱家挣点钱了就这么让人见不得好?”
七夕忍不住心里头赞同,她二姐虽是气话,可也说得很对,不就是因为她们家看起来太好欺负了,这要是换了那厉害的人家,像是老赵家那么跋扈的,看谁还敢这么做?
“爹娘,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这贼,咱得抓到！”吃饭的功夫七夕冷静了许多,也大致想出了对策,就开口道。
“咋抓?”沈承厚夫妻俩正愁着,人指定得找出来,可究竟咋找还是个事儿,一听小闺女这么说就忙问道。
“这抓贼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七夕就道,轻声把刚才想到的法子说了出来。
法子是个简单法子,可那人能来偷东西,就指定是个贪心不足的,既然如此这样简单的法子还真算得是对症下药了,再说一时也不好嚷嚷出去,怕会打草惊蛇,那就暂时只能先这样了。
“这个好这个好！”这次不只是云朵,就连敬晟都蹦了起来。急着道,“那我明儿个留下来,哎呦不行,我还要进镇里抓骗子。这可咋整,我两头都想去,大哥你说咋整?”
敬文还是比较沉稳,细细想了想小妹说的法子,就也点了头赞同道:“二弟还是留下来吧,咱娘性子太好了。要是真有啥事儿怕根本说不过人家,云朵也留下,有你俩在咱娘也不会吃啥亏。还有,明儿个我们把石头领走吧,就先送到咱家铺子里,不是说那有个孩子跟石头一样大?”
“行,还有,这事儿还得跟我小叔说一声,让他明儿个就在家等着,有事儿我二哥就赶紧去叫人。要不真要是万一动手的话,怕我爹不在家娘你们会吃亏。”七夕想到这个主意的时候就把这些个细节都考虑到了,忙跟着补充道。
“孩子说得是,可真得这样。”沈承厚一听就点头道,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来,这要不是明儿个一早跟人家说好了要去抓骗子。他是真不放心家里头,这两头哪个都不是小事儿,也都耽误不得,咋啥事儿都赶上一块儿了?
这么想着心里头也不由更气了几分,二闺女说得没错,这就是是太欺负人了,咋还啥啥都可着他们一家欺负了?
“爹,别担心了,咱指定能抓住贼,要不。要不你去瞅瞅我奶,就别想这些事儿了。”一家人商量好了明儿个到底是咋做,云朵瞅瞅爹娘满脸的焦急,想着要他们别担心太多,就说道。
刚说完云朵就恨不得给自个儿一巴掌。她这是长得什么脑子,说啥不好竟然说让去老宅?去老宅能换啥心思,保不准儿走一趟回来这心里头更堵得慌了。
“孩子说得是,这几天忙着,还说去看看娘也一直没去。”沈承厚一听倒是站了起来,又道,“正好这事儿也得去跟里正说一声,上次翻墙头的人还没抓着呢,村里头不是还看得挺严的,这可好,他们还真是啥都不怕了……”
其实他心里头更惦记着要去跟五弟说一声,要不可不放心家里头就妻子和几个孩子,真是恨自个儿一个人不能当成两个用。
七夕点头同意,是该去跟里正说一声,只怕里正为了脸面会比他们家还要来气,村里头都那么大张旗鼓地防着有贼人了,还顶风作案,这是根本就不把里正还有村里头的名声给放在眼里啊。
说着这就起身,云容和敬晟在家看家,石头留在家里喂两个小奶狗,剩下几个孩子跟着夫妻俩一起过去。
一开门一股冷风就呼地刮进来,七夕个子小小的竟然被扫得退了一步,这才稳稳身子又往出走。
等出了院子没有了墙挡风,吹在身上就更冷了,加上连点儿灯亮都没有,走起来真是深一脚浅一脚的。
“要不你们别去了,我跟你奶说回头你们再去看她,这今儿个天太冷了。”沈承厚瞅瞅几个孩子被风吹得都要走不动,就说道。
“没事儿,咱明儿个还要进镇里头,不知道啥时候回来,好不容易今儿个回来早了,再说我也想去看看我奶了。”七夕就摇头道。
沈承厚就叹了口气,伸手给小闺女把围巾围得更严实了些,几个孩子都是懂事儿的,就算是家里头闹成那样,到底不管咋说心里头还是惦记着她奶的。
“爹娘,其实没事儿,咱算发现得早,等把人都找出来就行了,咱家其实早该想到要防着的,现在啥人都有,咱也不用大惊小怪的,就让他们往后再不敢作怪就行了。”七夕听她爹叹气,以为还是在担心丢饺子和镇里的事儿,就劝道。
“爹知道。”沈承厚摸摸闺女的小脑袋,这憋闷的心情也好了一些,这些个外头的事儿算啥,只要一家人都好好的,都齐心,啥事儿都不愁。
一家人先去了里正家,王守正看见这大冷的天他们还过来就知道指定有事儿,等听说家里又丢了东西,这可是气得不行了,果真跟七夕想得差不多,王守正气得直磕烟袋锅子:“咱村里这是风气要坏啊c好好,我就要看看,我个老头子是说话不好使了咋地,偷东西?让我抓住我打折他手,明儿个我就去你家给看着,我看谁敢去偷！”
“三爷爷,其实我家里想过要咋整,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行,这得来跟三爷爷讨个主意。”七夕也没瞒着,就把家人商量好的说了出来,末了重点是嘱咐里正回头得帮着把话给圆回来。
这回头等抓住了贼人,还得里正出面帮着说话,要不就算是为了抓贼,可她们这么做怕是也会让一些人吃心,毕竟不全都是贼人,可却是被当成贼给防着了。
“夕丫头放心,三爷爷知道要咋做,这事儿指定不能弄岔了。”里正听了就点了头应道,知道他刚才是有些气糊涂了,也知道沈家说得在理,抓贼是一回事儿,可跟村里的人往后还得处下去,当然不能啥都不考虑。
从里正家里出来李氏就稍稍心里头有底了,一手牵着一个闺女,看着丈夫叹道:“这咋干点儿事儿就这么难,他爹你说咱家往常也没得罪啥人,咋就不能落下点儿好了?”
七夕没吭声,可心里头想的是,这跟他们家平时做人咋样没关系,这是钱帛动人心,不是说凭自个儿的本事老实肯干就行了,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他们家挣的那点儿钱眼红呢,说到这个七夕又想到家里头的鱼塘,皱皱眉头,等这些事儿完了也得抓紧弄了,要不回头怕也麻烦。
老宅院门还没挂,东西厢房都亮着灯,正房里头也有说话声,一家人推开门进去,沈承厚刚扬声叫了爹娘,就看见沈惠君迎了出来,屋里头沈承安姜氏几个都在。
“三哥三嫂来了,快进屋,这是刚收摊子?”炕沿上坐着的沈承怀瞅见他们,竟然是站了起来招呼道,还回头笑道,“爹,你瞅我三哥三缮是有心了,这家里头生意那么忙还不忘来看看你们……”
老爷子已经能起来炕了,可还是靠着炕头那儿半眯着眼睛显得很没精神,听见沈承怀问他,竟然还真的开口“嗯”了一声。
沈承厚夫妻俩没法子只得过去炕沿边儿上坐下,就问了老太太这两天身子咋样啥的。
“咋回事儿,这咋今儿个都这怪呢,看咱来了竟然没给眼色瞧?”几个孩子都挨着一边儿坐了,云朵就凑近小妹咬耳朵道,“还有大伯娘这是老实了?往常咱家一来她不都听着动静就跟着来说风凉话?这咋没看见人?”
“你大伯娘这几天忙着呢,这几天可都是少在家里头见着人,也不知道在忙啥呢。”七夕还没说话,倒是一旁的姜氏笑着开了口,“好在你奶也怕吵吵,家里头倒是还挺静的。”
云朵撇嘴不以为意道:“她能忙啥,整天就知道惦记旁人家的东西,有那功夫就不能把自个儿的心思给摆正了?”
姜氏就笑笑没再开口,过去跟李氏和老太太一起唠嗑了,七夕皱眉看了她一眼,这些日子姜氏对她家倒是显得越来越亲近了,还能主动过来说个话。
这次来老宅倒真是没惹着啥气,从进屋到走了都没人像是往常那样说些个阴阳怪气的话,于氏不在,沈承怀跟换了个人一样对她们家格外客气,说啥话他都跟着插个嘴,虽说说的话一样让人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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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穷困潦倒
老爷子没有暴跳如雷,除了偶尔沈承怀说啥非得回头问他一句,他就“嗯”一声,也听不出来是个啥意思,剩下再多余的话都没有。
瞅瞅爹娘没啥事儿,也不耽误老人早早歇着,沈承厚就带着妻儿起身回家,送出来的时候找机会跟沈承安说了明儿个的事儿,沈承安不用多嘱咐就连连点头,说放心他哪也不走,就在家等着。
当晚回家,一家人收拾收拾也就歇着了,临睡前沈承厚去挂好大门,进屋说这晚上可得睡得精神点儿,听着点儿半夜里有没有啥动静。
小石头进被窝前时不时就过去戳戳两只小狼狗,嘀嘀咕咕说咋还不快点儿长大,等长大了就能看家了,就没人敢来欺负他家了。
第二天早早的起来,等“仙客来”的伙计前脚取走了菜和饺子,天刚蒙蒙亮,爷几个后脚也就跟着进镇里头去了。
这头刚走了没多会儿,干活儿的人就来了,村里人家就算是闲着没事儿也很少有睡懒觉的,除非是那懒蹋蹋的人家。
“婶子们来啦?快进屋,外头多冷。”云容听见叫门过来给开了大门,赶紧招呼人进屋,这些人来干活儿之前她就把西厢房炉子给生着了,屋里烧得暖暖和和的,要不这大冷天的都伸不出来手。
几人进门瞧见沈家院子里静悄悄的,连小石头都没瞅见,大柱婶就问道:“容丫头,你娘她们呢,昨儿个大集不是过了?这咋都没在家?”
“大柱婶。今儿个镇上我二舅家有事儿要帮忙,我爹娘他们就都去了,也不知道得忙到啥时候回来,要不是家里还有这些事儿。我也跟着去了。”云容抿唇笑道,一边跟着把昨儿个洗好晾干的围裙帽子啥的递给婶子们,又去给兑好了热水洗手。
这是要进口里的东西,不知道旁人家咋样,反正沈家在这上头是很注意的,来干活儿的人穿戴都要整齐。不能埋了咕汰的,就是头发七夕都要求过,都得梳得整齐些,七夕还专门买了布让她娘给做了一样的围裙和帽子,围裙是省得弄埋汰衣裳,那帽子是怕有头发掉馅儿里头,而且去碰那些个面和馅子啥的之前都得洗手,热水随时都有。
沈家刚拿出来的时候这些个媳妇婶子还都笑得不行,那围裙家家都有看着也不稀奇,就是不是所有人做饭都会系上。这帽子可是没见过了,谁家干活儿还戴个帽子?
可看着沈家人坚持,再往后也知道要想留下来干活别的没啥要求,钱给的痛快人也大方,就是该守的规矩得守着,这现在也都习惯了。
“这可咋说的。我还当你家这生意越做越大,你爹娘这是又忙着去了,没成想是你二舅家有事儿……”大柱婶穿戴好了过去洗手,就笑道,“你要是想去也行,左右我们这一天都在这儿干活,敢晚上你们早点儿回来就行。”
“那咋行,家里头还有那老些鸡鸭啥的也放不下,再说我去了也帮不上啥忙。”云容回头给炉子里又添了木头绊子,就摇头笑道。
“瞅这孩子说的。咋能帮不上,再说就是去镇里瞧瞧热闹也好啊。”大柱婶子劝道,说着话一帮人也都收拾妥了坐下来干活,每天要包的饺子可都不少,也容不得她们耽搁。
“婶子们快忙着吧。壶里头我烧了开水,你们渴了自己倒。”云容也没接话,笑了笑,就带上门出去忙家里的事儿了。
这头爷几个也到了镇上,跟张大元约定的时辰还早,不到赶集的日子就是来摆摊子都没有那么早,就先去了自家铺子那头。
进了后院瞧见赵源正提了水要进厨房做饭,七夕就把从家里带的早上蒸的包子拿过去,帮着煮了些大米粥又热了包子,还有带来的家里头吃着爽口的小咸菜,赵源就腾出手来熬药,他还真是啥都会。
林启年身子虚着,本来李氏一早还说要不给做点儿啥好吃的带来,瞅那爷俩都怪可怜的,七夕说还是慢慢来吧,就怕刚缓过来一下子虚不受补,瞅着他那样子往前一段日子指定都没吃好,早上喝些粥还容易克化,再说七夕还往里头少少加了一些个空间水,算是变相的药膳粥了。
做饭的功夫,赵源跟沈家爷几个说了那林家父子的事儿,林启年昨儿个晚上又吃了药之后人就好多了,从赵源口中知道是昨儿个那摊子的东家救了他,感激得不得了。
赵源又道:“三哥,昨儿个晚上我跟林大哥唠了唠,没成想他原来也是干咱们这行的,可真是巧了,先头就是在元武县一家酒楼当掌柜的,还是个大酒楼。”
“咋这巧?”沈承厚也很意外,可想到林家父子就忍不住又问道,“那咋……咋成了这样?”
别说是沈承厚疑惑,就是沈敬文和七夕听了也觉得很不解,这林启年要真是个大酒楼的掌柜的,那看“仙客来”的邱掌柜就知道了,这还只是镇上的酒楼,邱掌柜走到哪里却是都有几分体面,咋林启年看着这么穷困?
小石头倒是没啥反应,他一直在厨房门口扒着门框往那屋瞧,有心想去找他二姐说的孩子玩儿,又有些不好意思过去,就回头瞄着他姐,咋饭还没做好?
“具体咋回事儿我也没细问,怕他才刚好身子撑不住,听着话里的意思是跟原来的东家闹掰了,也是个苦命的……”赵源说着就叹了口气,看得出对那对父子很是同情,就把林启年告知的一些简单情况给说了。
七夕听了很是惊讶,倒不是因为别的,按说看着他们父子现在的样子,都能想到指定是因为什么落魄了,可就算是跟东家闹翻了。换成一般人也不会就这么直接说出来,林启年这人……还真是实在。
不过听说林启年从前做的行当,这个七夕还真是没想到,就多留了个心思。打算待会儿要是能行就多问问啥的。
饭菜都好了才端着进屋,沈承厚搬着地桌直接就拿进去林家父子住的屋子,林启年已经醒了,就是赵源非得不让他下地干活,这看见沈家几人进来就赶紧起身要下地感谢,让沈承厚给按了回去:“你快坐着别动。没瞅见我这桌子都给你搬这屋来了,身子还没好呢还不当心点儿?”
“多谢沈三哥,我……真的谢谢你们。”林启年身子虚根本没有力道,挣拔不过沈承厚,只得又坐下满脸感激地说道。
“说那些干啥,谁还没个难处的时候,这碰上了那就是咱有缘分不是?”沈承厚笑道,一边跟着闺女一起把饭菜摆好,“快吃吧,吃了饭好吃药。身子好起来要紧,要不看孩子都跟着着急。”
“就是,林叔,不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几天你就听我赵源叔的,让你别下地就先别下地。得好好将养。”七夕也跟着上前道,又回头笑道,“晓白,快过来吃饭。”
林晓白那孩子瞅着跟小石头差不多大,可小石头这些日子来家里头吃得好,七夕又时不时给调养身体,看着小脸儿都圆了起来,大眼睛骨碌碌的透着机灵劲儿,瞅着格外讨人喜欢。
相比之下林晓白就看着瘦弱多了,一身的衣裳也不合身。七夕说着就有些心疼,跟看见刚开始时候的石头一样。
“石头,你过去,去拉弟弟过来吃饭。”看林晓白不动,石头又眼巴巴瞅着。七夕就笑着催着弟弟道。
小石头本来就想去,这得了姐姐的鼓励有了勇气,又听说这是弟弟,就重重点了点头,两步跑过去拉着林晓白道:“快过来吃饭吧,我们带了我娘蒸的包子,可香了。”
林晓白被他拉住身子先是一抖,可小石头黑白分明的大眼一直笑眯眯看着他,就又扭头瞅瞅七夕,很明显他对七夕很有好感,这才最后看向他爹。
“过来吃饭吧,不用怕,沈家姐姐和哥哥都是好人。”林启年就叹了口气,语气里难掩无奈和心疼。
林晓白这才笑了跟着过来桌前坐下,跟小石头笑起来的样子有很大的差别,看着有些怯生生的。
沈家几人吃了饭过来的,桌上就林家父子和赵源三个人,陪着坐了会儿看时辰差不多了就起身说还得去集上。
赵源是知道他们来干啥的,就赶紧两口吃完说也要跟着去,七夕想了想,到时候是啥情况还真是没准儿,有赵源跟着也更放心些,可这里头也不能离了人,就让她大哥留下来了,正好也能看着俩孩子。
几人这才往集上去,老远就瞅见张大元站在那张望,瞅见他们就赶紧跑了过来,满脸激动地说:“你们可来了,我看见那娘们了,这要不是等你们,我早上去掀摊子了,还真是有那个脸,还敢来骗人……”
一想到自个儿干的那丢脸事儿,张大元比沈家人还来气,这昨儿个晚上就翻来覆去的根本没咋睡着,天没亮就进镇里来了,整个大集都没有比他来得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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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倒打一耙
“张叔你这是……”七夕诧异地瞅瞅跟着张大元身后跑过来的好几个人,不是脾气这么爆吧?这是要干啥,还带了帮手来?
“不是不是……”张大元赶紧摆手解释道,说着自己更是有些不好意思,“我那时候不是当捡了便宜吗,这回去就跟邻居说了,结果那天下晌他们也来买了不少,你瞅瞅,这都还没来得及煮呢,我这回去一说才知道上当了,就都跟我来了。”
七夕一瞅还真是,这几人手里都提着小筐子,里头装了不少的冻饺子,真是不知道那骗子到底是卖了多少饺子出去了。
还没等沈家几人说话,那头李大爷就也小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平时也过来摆摊的:“咋的,骗子来了是不?哪个是?咱大家伙儿都一起去,要不人少怕吃亏。”
“多谢各位了。”沈承厚就感激地道,也都是才认识没一个月的,可有事儿却是都能二话不说帮着出头,这情他得领。
“谢啥,咱一起赶集的要是不抱成团,往后还不让人给欺负死?再说这风气也完了,我赶了好几年的集,还头一次瞅见这样的。”李大爷摆手跟着气道。
其实没有说的是,除了因为这个,之所以肯帮忙也因为沈家为人处世实在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这集上谁不知道沈家背后有人,光看那摆摊子的地儿就跟他们不一样,要说是那势利眼的根本就不用待见他们,可沈家是咋做的。平时不说旁的,就他都不知道喝了人家几碗热水了,大冬天的,往前他们可是没有地方去讨碗热水喝。咋能心里头没数?
看人都齐了,这也不多说啥,张大元就催着赶紧过去,他这是迫不及待要收拾骗子了。
“大……大嫂?”一行人怒气冲冲地走过去,可等看清蹲在那筐子前头吆喝的人时,沈承厚有些不敢相信地叫道。
赵源也跟着愣住了。他对这沈家的大媳妇有些印象,这一瞅竟然是沈家人,心里头就知道有些难办了,这个于氏他虽然不熟悉,可去过沈家两次,那么多人一起的时候竟然都没法忽略于氏的嚷嚷,就知道指定不是个好相处的。
七夕看见于氏也是有些惊讶,不过也只是一瞬,以于氏的品性干出来这招摇撞骗的事儿还真是不稀奇。
倒是突然想起来昨个儿晚上姜氏的话,现在想想。姜氏啥时候说过废话,那分明就是察觉了啥,话里有话在变相地提醒她们呢,只可惜她当时念头一闪而过根本就没有深想。
“老三?”于氏正低着头一边摆弄筐里头的饺子一边吆喝着,听见动静抬头,也没想到会看到沈承厚。顿时就有些心虚,忙扯出个笑脸站起来,不自在地把筐往自个儿跟前拽了拽。
又瞅瞅一旁跟着的七夕寒着的脸,还有跟来的那老些人,这就心里头忍不住开始有些打怵,咋回事儿,这也不是大集沈老三他们来干啥的,这是知道了?咋这么快?
张大元等人气势汹汹地过来,就等着揭穿骗子呢,可还没来得及喝出口。听着沈承厚的话就楞了,这……也是沈家人?
“大嫂,这是咋回事儿?”沈承厚注意到于氏的动作,跟着瞅见那筐里头的饺子,当然还记得自个儿是来干啥的。就沉声问道,“我咋没听爹娘说你来卖饺子的事儿,而且你咋还跟人说这是我家的饺子?”
“你看老三你这话说的,咋说得这么见外?”开始的心虚之后于氏很快就镇定下来了,一听沈承厚这么问心里头就更有数了,就当着人前语气很亲近道,“啥你家我家的,这不都是咱老沈家,咋,这卖个饺子还得都写上名儿咋的?那回头我让你大侄子给写个啥牌子,都让人知道这是咱家的饺子行不?”
当时打算跟着卖饺子就想到了早晚会让三房发现,于氏其实早就想好要咋对付了,她就卖了咋的,反正谁都知道她是沈家大媳妇,咬死了都是老沈家的东西,这还不随她咋说三房都没法解释,就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就露馅了。
“不是,大嫂,可这来赶集的都知道沈家饺子就是我家的,你这打着我家的……”沈承厚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就赶紧说道。
“啥饺子写不写名的我不管,可你也不能糊弄人吧?”张大元听着好像沈承厚也不知道这事儿,可算找着机会了,就气道,“当时我买饺子的时候你咋说的,你不说这也是沈家饺子,还拿那好吃的糊弄我,结果卖给我的那是给人吃的吗?你干啥拿假的糊弄人?”
“就是,你瞅瞅这都是啥,你这干的是啥事儿?”后头张家村的人也都纷纷把小筐摆在前头质问道。
“这是想挣钱想疯了吧,咋能这样?”有人气道,咋能不气,都是寻常的乡下人,花钱买点儿这鱼肉饺子就是打算回家解解馋的,媳八擦还没等吃呢,感情还让人给蒙了。
“啥,你说啥?我糊弄你啥了你给我说说！”没想到于氏一听就变了脸,蹭地上前一步,比张大元声音还大,指着自个儿筐里头的饺子满脸气愤道,“你说我这饺子是假的?我告诉你,我这饺子咋做那都是我三弟家告诉我的,我是包出来自己没舍得吃,可都是照着他家教的做的,指定味儿不带跟他家的有啥不一样的,你再这么瞎说那就是坏我沈家饺子的名声,可别怪我跟你不客气。”
“大嫂你说啥?”沈承厚一听就懵了,这都说的是啥话,“啥我家告诉你的?我家哪……”
“我说这是沈家饺子有啥错?正好我三弟在这儿,老三你跟他们说,是不是你家教我这饺子是咋做的,那不是你们说这卖饺子挣钱也不能就一家独好,看着我跟你大哥也没个营生,这往后你几个侄子念书啥的都不少花钱,咱也不能啥啥都指着老人不是,这才让我们也跟着卖的,咋现在还有人来说这邪?”于氏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回身还动手扯了沈承厚一把,做出要推着他去解释的样子。
还越嚷嚷声音越大,一副被冤枉的不平:“咋的,这是看我自己来摆摊子就好欺负了是不?我告诉你们,你们别想冤枉我,看着没,我们这才是一家人,我老沈家可不是好欺负的。”
沈承厚被他大嫂给扯到前头挡着,是彻底傻了,他是怎么都没有想到大舍这么颠倒黑白,这根本没有的事儿竟然还能说得这么……这么……他都不知道咋说了。
“这……这是咋回事儿?”所有人也都被于氏给喊懵了,都有些疑惑地看来看去,对于氏的话不由得相信了几分。
关键是她看着实在是太有底气了,这要是骗人的咋能这么理直气壮,所以……这真是老沈家自己告诉她的?
“大伯娘你胡说个啥,啥我家告诉你的?你忘了你上我家偷饺子了?早前我奶就说了,我家的生意你们谁都别跟着参合,你别想糊弄人,我家的饺子没让任何人跟着卖。”七夕看她爹气得说不出话来,赶紧开口斩钉截铁道。
可不能任由她这么瞎掰下去了,真是越看于氏的嘴脸越是觉得厌憎,这人咋能不要脸到这份儿上,都到了这时候竟然还想要倒打一耙。
“啥偷饺子,我不是拿去给你奶吃的?你个小丫头知道个啥,一家人哪有舌头不碰牙的,那点儿事你还记一辈子,你咋不记点儿好?再说你爹娘要干啥还得先给你说是咋的?那不就是你爹娘说啥好心让我们也跟着挣钱的……”于氏说着说着自个儿停了一下,接着“啊”地叫了一声,这才伸手指着沈承厚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道,“我知道了,这是你跟你媳妇故意留了一手是不是?啊?老三你跟我说是不是?”
“好啊,你们说啥让我们跟着一起挣钱,其实根本一开始就打算好了要看我们吃亏是不是?怪不得呢,我说咋还领着人来找我麻烦,我还当你是让人给鼓动的,感情这事你早就算计好的了是不是?”
“老三,我是真没想到啊,当初你家里没分出去的时候,在家里也就我跟你大哥还能向着你们说说话,我这当你跟你媳妇是心里头念着我们的好,这是打算报恩了,我是真想不到你们这一家人还藏着掖着有这坏心眼,竟然给我那假的饺子馅方子,老三你……”于氏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道。
七夕瞪眼看着于氏,这要不是知道爹娘指定不会干出来这样的事儿,瞅着于氏那满脸又气又伤心的样子,连七夕都觉得她说的是真的了,就要说话。
于氏却是要说啥早就想好了,又抢在她前头满脸委屈道:“老三,你要是不想让大嫂跟着卖饺子你就直说,你瞅瞅这整的是啥事儿,咱们咋说都是一家人,你们咋能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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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谁都不能走,咱们去见官!
于氏一番话下来,旁边跟过来的人看沈承厚的眼神就有些变了,买饺子的跟沈家能有多少的交情,包括张大元也不过是才认识,他们跟三房与跟于氏其实没多大区别,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时候难免就动摇了。
更何况要是这女人说的是真的,那沈家三房可真是太阴险了,算计了自家嫂子不说,昨儿个那事儿分明就是设了个套,自个儿不费啥力气,反倒是让他们上门来闹事儿?这是把他们当成傻子耍呢?
再加上还有个脾气火爆的,张大元本来脑子就简单些,一开始是听得越来越糊涂,到现在觉得自个儿听明白了,这心里头火起来了,就转头狠狠地瞪了沈承厚一眼,昨天还当他家是个好的。
还不等七夕说话,就上前一把抢过于氏腰间的钱袋子,有些气急败坏道:“这都是啥破事儿,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管你们家是谁不让谁卖的,是我带着来买的,我就要回来大家的钱,剩下你们爱咋整咋整?”
“对,咱也懒得搭理你们家,你们有啥扯皮的回家闹去,把我们的钱先给退了。”张家村的人一见,就都跟着围了上来,纷纷嚷嚷道。
“你们干啥干啥?”于氏根本没想到自个儿这么说了他们还会动手,一看钱袋子被人给抢走了,那里头装着的可是上次卖饺子的全部的钱,她怕放家里头让人看见了不放心就都带着了,这可是急了,上来就要厮打着往回抢。
“干啥?还钱！那破饺子你们自个儿拿回家分去吧。少来糊弄老子,心眼都让你们老沈家长去了是不?”张家村来的人不少,这么一闹腾本来只有三分怀疑现在也成了七分了,就都恼了。可是不管不顾的,心里头认定是让老沈家给耍了。
“你们把钱给我,我告诉你们,你们就是要赔钱那也找不着我,是沈老三他们家骗我的,要找你们找他去。”于氏一边使劲儿往上冲去抢钱袋子。一边嗷嗷叫着,“沈老三,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你看人欺负你大嫂你都不管是不?”
沈承厚也急了,场面闹得这么不可开交是他没有想到的,可不管咋的看着他大哥的面子也不能让大稍亏,这就要上前去:“你们……”
“爹……”七夕赶紧一把拽住她爹,她也来气了,要闹是吧,瞅着前头闹成一团冷笑道。“你凭啥去管,那钱是她该得的吗?人家不该要吗?这时候想起来让你帮忙,刚才冤枉咱家可是半点儿没客气。”
“可……”沈承厚焦急地瞅着前头于氏一个女的跟一帮老爷们抢东西,这像个啥话。
“爹你就别管了,就让他们抢,等闹腾完了话我来说。”七夕态度很强硬。死死拽着她爹就是不撒手,眯眼瞅着于氏,本来这事儿该大人出头,可她爹嘴笨竟然让于氏个尖嘴巴舌的强词夺理给拿住了,行,那就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自作自受。
要真是让这样的人给冤枉了,那她家也不用做什么生意了,干脆老实回家待着别出来了,要不也就是受气的命。
于氏一个女的哪里能从一帮男的手里头抢回来钱袋,这被人拦着根本都够不上前头去。急得火上房也没用,干脆撒泼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也不管这地上还有冰碴子,手一拍大腿就开始哭嚎:“老天爷啊你开开眼吧,光天化日的硬抢钱啊。可怜可怜我吧,老沈家没人了啊,我一个女人出来挣钱还让人给欺负得活不下去了,我的个大天啊,谁给可怜人做主啊,这是要逼死我啊……”
一个女的说哭嚎就哭嚎,还真是把那些人都给吓住了,可再瞅瞅沈家的人竟然连动都没动,张大元就撇撇嘴,想哭就哭去吧。
张家村的人是冲动不假,可也不是那贪得无厌的,张大元拿着那钱袋子给几个邻居按着筐子里头的饺子数量拿出来钱,至于饺子就直接从筐里哗啦啦倒了满地滚得到处都是,剩下的钱也啪地扔到了沈承厚的跟前,讥讽道:“啥破饺子你们拿回去喂狗吧,钱我们只拿自个儿该拿的,跟你们想钱想疯了的比不起。”
说着招呼身后的人就要走,一帮人也都蔑视地看着站在一旁的沈家人,半点儿都瞧不上他们,这都是些啥东西,都是一路货色,见钱不要命了这是。
“站住！”七夕瞅都没瞅甩到跟前的钱袋,紧跑两步上前拦着,“你们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完了,现在轮到我说了吧。”
沈承厚当然也不能就这么让他们走了,本来就打算去拦着说清楚,一看小闺女跑过去吓了一跳,不知道小闺女到底要说啥,却是赶紧先过去拦在小闺女身前,赵源也一样护在前头。
“咋的?你们还拦着不让走了?”张家村的人被拦着走不了,几个人啪地就把空筐摔到了地上,撸胳膊挽袖子就上前道,“还惦记着咱的钱是不是,还想要硬抢咋地?”
“就是,老三,你赶紧把钱给我抢回来,知不知道我们是一家人,敢抢我的钱?”于氏哭嚎了半天没人搭理,这一瞅这头的动静,一个骨碌就爬起来,先是把钱袋子捡回来紧紧地护在怀里头,这才往沈承厚等人身后一躲,嚷嚷着道,“这要是今儿个让他们把钱给拿走了,沈老三你就是个窝囊废,你还要不要老沈家男人的脸了?”
李大爷等人稍稍犹豫了一下,可想到平时沈家的举动,咋也不相信会是那样的人,就吆喝了一声:“干啥干啥,有话好好说,这还打算动手咋的?”
大集上几个青壮男的都跟着李大爷身后站到了沈家这头,一大早的集市上就显出两头对峙的局面来。
“你给我上一边儿去,谁跟你是一家人?”七夕先是扭头过去就使大力气一把就把于氏给扯到了一边儿,那劲头吓得一旁的人都愣住了。
“夕儿……”沈承厚瞅瞅小闺女满脸的怒容,怕这孩子是咋了,赶紧过来哄着道,“夕儿你别管了,爹来说爹来说,你快,赵源你先带她走,别吓着了。”
“爹……”七夕叫了一声,推开她爹的手,又狠狠地看了于氏一眼,让她不敢再往跟前凑,这才扭头去看着张家村的人,首先就看向张大元。
“张叔,我敬你是个爽快的,昨儿个你来我家摊子啥都不说就嚷嚷要个说法,明明不是我家的错,可我们还是给你换了饺子,自问这么做咋都够意思了吧?”该打的温情牌昨儿个都打过了,可怎么样,还不是都听信了于氏的花言巧语,七夕知道不能怪他们,但也不打算再软下去了,有时候你不强硬他们还当你是心虚了。
不等张大元回话就继续说道:“可现在你们是咋做的,我家是啥样人不用我们自个儿说,这大集上的人都看着呢,现在几句话就信了别人的污蔑,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家,就打算坐下我家的罪名,这就是你们爽快人觉得对的做法?这就是你们要的说法?”
张大元本来正怒目而视,打算沈家要是敢硬来那就拼出去干上一仗,咋也不能憋了气,可没想到听到的是这话,就让七夕几句话给问得愣住了,这小丫头是干啥,这是在……怨他?
“你们要是愿意听,那就现在听我说几句。”七夕不管他是什么神情,也不管旁边那些个人都满脸吃惊,冷眼看着他们扬声说道,“要是不愿意听也行,我不强求,但是谁都不能走,咱们去见官！这事儿你们是认定了我家跟她串通一气坑了你们,拿了钱就准备走了,可我家不能就这么算了,不是谁想冤枉就能冤枉的,我再说一次,我家的饺子到现在除了供着‘仙客来’的,就只有自家摆摊子卖过,从来没有把方子教给任何人,包括她。”
七夕伸手指着于氏,毫不避讳他们心里头对她家的恶意揣测,直接都给抖搂了出来,末了转头看着于氏逼问道:“别把你跟我家搅合在一起,你这样的人我们家攀不上,我敢对天发誓我说的句句属实,你敢吗?”
“你、你说啥,说啥发不发誓的?”于氏被七夕的话给吓到了,就有些心虚地往后挪了挪,抓紧了手里的钱袋,“又不是多大的事儿,说那些干啥,不就、不就是……”
“不就是啥?你不敢发誓就是心虚,就是在撒谎！”七夕往前进了一步,于氏就不住往后退,“你当着这老些人的面儿欺负我爹老实说不过你,就想要把脏水往我家身上泼,先是偷了我家的饺子,现在又打着我家的名号来卖假饺子,咋的,你不是非得说是我家教你的,行,咱们就把我爹我娘我爷我奶还有里正都找来,一起去见官,我倒是要看看还有没有个说理的地方了,这么老些人还能都让你给唬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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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狗咬狗
“见、见啥官……”于氏是真怕了,咋也没想到七夕会说要去见官,她当初就是打量着老三两口子都是那笨的,就是露馅顾着脸面也不会闹大了,可没想到这小丫头是啥也不怕,有信地扯着钱袋子就要跑,“我不跟你说,你们家现在是挣了钱了,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背后给人钱让他们跟着说瞎话了,我……”
“爹,爹……”七夕当然不肯让,刚上前一把拽住于氏,就听到身后二哥敬晟大声喊着。
所有人都冲着喊声处看过去,看见敬晟一路喊着跑了过来,身后还有不少人,李氏云朵沈承安沈惠君都来了,最重要是还有被沈惠君牢牢抓住的喜婶。
“干啥?你干啥?”李氏大老远就看见小闺女正跟于氏挣拔,赶紧跑过来护着孩子,“你欺负我闺女干啥?”
云朵也跑了过来,不过她倒是不觉得她小妹能让于氏给欺负住,别看她小妹长得小,要比灵活可是没几个能比得上的,再说下手比她还狠。
“你们咋来了?你瞅瞅这闹的……”沈承厚一直小心护着不让闺女吃亏,这瞅见妻儿都来了,又扭头看见被沈惠君推推搡搡的喜婶,这还有啥不明白的,“咋,是她偷的饺子?”
李氏脸色不好看地点了点头,她也没想到小偷竟然是她最没怀疑过的人。
说话的功夫,七夕也问了二姐是咋回事儿,这一听就明白了,小声解释了几句就推着她道:“二姐。你给大家说说是咋回事儿?”
在家里就问出来原委了,这一听于氏竟然在大集上冤枉她家,云朵恨不得过去踹她几脚,就大声把家里头今儿个是怎么抓住喜婶的事儿给说了。
早上沈承厚领着敬文和七夕小石头走了。家里李氏带着云朵就在正房里头悄没声息地絮被褥,敬晟就藏在东厢房门口,透过门缝看着外头的动静。
一早干活儿的人来的时候其实娘几个都在家,云容就按着商量好的跟来人说了,之后就是静等着看贼人会不会忍不住动手,动手就正好能抓个现行。
敬晟自觉今儿个他是关键。在东厢房很是着急,一直死死盯着外头,不到眼睛酸了都不愿意眨一下眼睛,这心里头忐忑得不行,像是小妹说的,现在赌的就是贼人的贪念了。
如果是个贪心的,那听到大姐那样说,明知道家里头没人,这样好的机会指定是不会错过的,而且他们想过贼人指定就在这些来家里干活儿的人中间。饺子就摆在那里谁都能看见,可那骨头汤一直都是好好盖着的,除开这些人外来的人根本就不知道那压着的下头放的是骨头汤。
只是明知道是这样云容也不好做得太过明显,就还是照常在前院打扫屋子喂鸡喂鸭,等瞧着功夫差不多了,这才进去笑呵呵道:“婶子你们忙着。我去后院瞅瞅,要是来人有啥事儿你们就叫我一声。”
“去吧,这屋里这老些人呢,有人来指定能听见,就喊你。”大柱婶笑呵呵应了,这些日子来沈家干活儿习惯了,都知道这个大闺女自个儿料理着家里头,是个能干的。
“干啥用我们帮忙不?”喜婶也笑着问道,接着好像是觉得自个儿太多嘴了一样,就有些小心地解释道。“我是怕活儿多,你一个孩子也干不了啥力气活儿,再说姑娘家那手啥的也不能伤了,不比咱们。”
“不用,多谢喜婶。不费啥力气,就是些个磨叽活儿,要不我咋还要托婶子们帮我看着点儿来人啥的,得一会儿工夫才能过来。”云容忙笑着道谢,这才给带上门出去。
云容还真的就去了暖房给菜浇水,也得看着些炉子里头的火啥的,就是这心里老是没法踏实,干着干着活儿就停下来听着前头的动静,好几次都以为听见二弟在前院喊了。
敬晟比她还着急,一直等着好半天,西厢房倒是时不时就有人出来,包好的饺子每次攒上个几盖帘就得拿出来放到架子上冻着,多是大柱婶和喜婶送出来,每次他都做好了冲出去的准备,可人家放完了饺子就进去了。
敬晟止不住地叹气,都觉得自个儿有些不正常了,哪有盼着有人来偷东西的?可要是今儿个抓不着那往后就还得再想辙,家里人也没法子安心。
正满心失落的时候突然听见外头有说话声,敬晟忙回神看过去,就见喜婶端着两盖帘的饺子出来,却是站在门口跟屋里说了一声:“她婶子,我去解个手,这马上就回来。”
“去吧,这也要跟咱们说,咋,还怕你一去不回了咋的?”里头大柱婶笑着回道,一群媳妇婶子都跟着笑了起来。
“可不咋地,我这去久了你们不是多干活了,我咋能那样。”喜婶的声音就算是刻意提高了可听着还是不如人家大,就跟她这个人一样,平时说话做事儿都有些小心翼翼的,瞅着很是让人可怜。
敬晟就看着喜婶说完了话,端着饺子没往架子那去,而是小心地四处打量了一下,这才赶紧快步往外头走去。
敬晟觉得自个儿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一直等着喜婶出了院子,才蹭地蹿出门奔过去上房敲门小声道:“娘,二妹,快出来,是喜婶拿着饺子出去了。”
说着也不等里头几人出来,就赶紧追了出去。
上房李氏和云朵都分心留意着外头的动静,这敬晟的声音虽说不大,可她们还是听见了,赶紧就跑了出来,也没声张,而是先是从侧门出了院子,这才绕过小路上往回来,正好跟敬晟一起迎面儿堵住了喜婶。
一家人早商量好要这样做了,既然云容先头说了家里头的人都进镇里去了,那就不能让人看见李氏和孩子们从家里出来,要不回头指定有人吃心说啥把她们当贼防着,就算是有喜婶这事儿也不行,这就借口刚好从镇里头回来。
等云容听见前头的争吵声跑过来的时候,西厢房干活儿的人也早都跟着出来了,瞅见喜婶手里拿着两盖帘饺子满脸惊惧地站在沈家大门外头,云朵正大声质问她干啥做贼偷她家的饺子?
云朵拉着人不让走,敬晟飞奔去叫来了小叔,沈惠君也赶紧跟着来了。
多亏了她这性子,把话说得极狠,跟七夕一样上来就威胁要不说实话就拉着去见官,喜婶哪里懂这些,这才被吓得慌张就把于氏给供了出来,说都是让于氏给逼着她才这样做的,几人这才知道竟然还有同谋,沈承安和沈惠君也没打算包庇于氏,要不还不能来镇上戳穿于氏。
“你们还有啥好说的?”七夕看看于氏又看看喜婶,“真行啊,你们还知道要勾结着来,一个在我家偷饺子,一个来冒着名号卖饺子,真是啥都不耽误。”
“问你话呢你没听见是咋的?”沈惠君就伸手推了喜婶一下,心里头很气,她可是听她三嫂说了喜婶跟家里头借钱的事儿,这可倒是好,钱都借给了一个白眼狼。
作为一个没出门子的闺女,沈惠君的性子实在是急了些,可今儿个要不是她一路那么拽着,说不定都得让喜婶给跑了。
赵源在一旁瞅见了,不但没觉得这样有失姑娘家的柔美,反倒是没忍住扯了扯嘴角,这性子还真是直爽,这样的人她绝对不会跟你藏着啥心思,媳不媳都会明明白白的表现出来,好比现在,她就是在替她三哥三嫂说话。
“我、我,她婶子我错了,我是猪油蒙了心了,我咋不干人事儿?”喜婶被推得一个趔趄,一路过来早就哭得满脸都是泪,这会儿抬头害怕地瞅了瞅众人,就直奔着李氏扑了过去,一下子就跪倒在她跟前,死死地抓着她哭求,“她婶子你饶了我吧,我也是没辙啊,家里头太穷了,都快要揭不开锅了,我这也是没法子了,是你家大嫂,是她,她上次借了我几文钱,回头就非得逼着我让我去偷饺子,要不就让我还钱,我这没钱实在是没法子了,又张不开口再跟你借,我也不想啊。”
于氏也被这情形给吓傻了,一看喜婶被抓出来就知道啥都露馅了,本来正胆战心惊想着咋能偷着溜走,可一听这话就跳起来了,嗷地一声扑上去就扯着喜婶的头发使劲儿抓挠:“你说啥,你说啥,你敢把啥都推到我身上,好啊,出了事儿你就啥啥都往我身上赖了是吧,我挠不死你！”
“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是被逼的啊,我就想着让家里老人孩子能活下去,这就信了她的话了,我错了我该死,我该死啊。”喜婶也不还手,就一直呜呜地哭,一手抓着李氏不放,一手竟然还也跟着抽自己的巴掌。
只是边哭边嘴里断断续续地说着啥于氏连自个儿家里头的碗都能给偷出来了,还说啥于氏说以后她们也要自个儿摆摊子啥的,其实挣的钱都没在她手里,她也是被逼的,一文钱都没捞着,意思就是这出主意的都是于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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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烂泥扶不上墙
于氏指定是越听越气,下手极狠,没几下子喜婶就披头散发衣裳也被扯坏了:“你还敢说?那不是你说的你能从沈老三家偷出来饺子,说有那做样子就行,敢回头咱买那便宜的面多包点儿,大集上那贪便宜的傻子不少,勤快跑两趟咱指定能挣一笔?你这还说只要小心指定没事儿,到时候咱死不承认啥都推给沈老三家就行,不都是你教我的,咋,现在赖上我了?”
七夕早就拉着她娘退远了,让她们自己打去,都打傻了才好呢。
还不等七夕她们问,这俩人就狗咬狗自己都给抖搂出来了,听得一旁张家村还有大集上的人都满脸惊讶,都闹成这样了,这指定就是真相了。
“你骂谁是傻子?好啊,原来真是你这个不要脸的糊弄人,刚才还装啥委屈样,你个死不要脸的,今儿个我不打死你的。”一听她这话,后头几个张家村跟来的媳妇呼地就冲了上来。
前头都是男人说话她们也不好上前,可这会儿一听这女的太不要脸了,先是装得那么委屈感情都是做戏,这还真是把她们都当成傻子了,就都扑过来上手了。
都是一帮子干惯了农家活儿的农村媳妇,可不比于氏这好吃懒做的有劲儿多了,几个人齐上手,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于氏看着就比喜婶还要狼狈,那脸上被挠得都没个好地方了。
“要死人了啊,打死人了,沈老三沈老五你们都是死人是不是。就看着你大嫂让人欺负是不是?”于氏一边躲闪一边嗷嗷嗷叫道,可等不多时就从怒吼变成了求饶,“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我错了,三弟五弟你们救救我啊。大嫂求你们、求你们了啊……救我啊……”
可不管她是谩骂还是求救沈承厚夫妻俩都没动弹,李氏刚才听丈夫说了是咋回事儿,这心里头恨大嫂恨得不行,都恨不得自己上去挠两下。
这是要害死她家是不,她们家啥啥没有分出来,过日子刚有个奔头。还指望着多挣钱开春就送孩子念书啥的,这要真是就这么让她给毁了,李氏都能跟她拼命,还能去管她?
沈承安和沈惠君都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去,可也都没动,虽说是他们大嫂,可于氏这种人也得让她长长记性,要不全天下的在她眼里头都是傻子都是可以糊弄的,再说他们没法动手就算了,还能拦着别人?
倒是云朵轻声嘀咕了一句:“又没打死。叫唤个什么劲儿……打得还是轻了！”
看没人帮忙这些人下手又死狠,于氏心里头怕得不行,这也不过就是转眼间,脸上就被挠得都是一道道的血凛子,头发硬生生给拽下来好几绺,疼得她嗷嗷嗷一直叫。鬼哭狼嚎地叫来了不少人,又想到待会儿不知道还有啥等着她,也就不再只顾着求饶了。
谁都没想到于氏看指望不上沈家人,竟然这时候还能瞄着出路,护着脑袋躲了半天突然拼尽全力猛地把一帮女的给撞开,一挥手把那筐里头的饺子撒了一地,自个儿扭头冲开人群挤了出去,也不管中途还差点儿摔倒,就只顾着没命地狂奔。
反正这饺子也卖不出去了,她要是再留下才会吃大亏呢。只要跑回了家,只要她能先回去跟公公认错,依着公公那么爱面子的性子,这事儿就指定能压下来。
“你还敢跑?啊……”地上本来结了冰就滑,又被于氏使出吃奶的力气给推了。这帮女人还没来得及追就叫了一声四仰八叉地摔倒了,还有那踩着冻饺子的,更是摔得直叫唤。
瞅着那头张家村的男人们赶紧跑过去扶起自己的女人,一回神于氏就跑远了,敬晟也急了:“我去追她,这可不能让她给跑了。”
“不用,我知道她啥打算,她如意不了,再说这事儿早晚也得经过里正,她自己回去了也省得咱们一路推搡着难看了。”七夕倒是拦住了她二哥,于氏那心眼儿要不是有喜婶跟着撺掇,还真是不够看的。
喜婶也没想到于氏会自个儿跑了,愣了一下也想跑,可根本连站起来都有些困难,犹豫了一下就又冲着李氏爬了过去,到跟前儿噗通噗通不住地磕头:“她婶子,我错了,你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不是个东西,我下辈子做牛做马给你赎罪啊……”
李氏瞅瞅喜婶涕泪横流的样子确实是可怜,可想起一直对她的照顾到最后换来的是啥,就是个再心软的,对这样恩将仇报的人也没法再有什么同情心,就往小姑子身边站了站,不去理喜婶的求饶。
“别磕了,有你认错的时候。”七夕放心了她娘的态度,就出声道,“下辈子的事儿我是不知道,可这辈子你竟然一再地利用别人的好心成全你的私欲,你这种人还真让人不耻！”
喜婶闻言猛地抬起头来,七夕要是没看错,她那眼中一闪而过的竟然是怨恨,可转瞬就泪流得更凶,转着圈地磕头跟在场的所有人求饶,不住地呜咽着求大家伙儿给她条活路,弄得好像她去偷东西是谁逼着她一样。
这头看打也打了,钱也拿回来了,俩骗子一个跑了一个还在哭求,咋能不知道先头误会了沈承厚他们,张大元都窘得不知道怎么开口了,脸涨得通红,半天才鼓足了勇气过来沈家人面前。
“沈哥,真是对不住,太对不住了。”张大元伸手还真是不小劲儿地拍了自个儿脸两下,一边连连说道,“你看我这人,我这个脾气就是这样,一冲动起来真是好赖不分了,连我娘都因为这个骂过我好几次,我就是个不长记性的,沈哥你放心,这事儿回头我保准给你好好说,不管往后谁说你家不好,让我听着了就不行。”
“可别这么说,怪不得你,这是……哎……”沈承厚也赶紧道,说到这儿语气里满是无奈,他也没法当着外人说他大嫂的不是。
七夕倒是没插话了,跟客人你还真是没啥理可以讲,听张大元这意思是为了赔礼打算往后帮她家说话了,软硬兼施之后能有这番话就行了,难不成你还真去跟客人较真?
“我知道我知道,那不是家贼难防,沈哥我啥都不说了,你们这指定也赶着家去,你放心,我这说到做到,你就瞧好吧！”张大元忙大声保证道,这意思是刚才七夕说了这事儿要经过里正,那他们也不好再耽误了。
“对对对,往后我们赶集指定就在你家那歇脚了,回头也得跟家里亲戚啥的都说说,那好吃的饺子可都得去吃吃。”张家村一帮刚才还要动手的男的也都赶紧过来说好话。
于氏跑了,喜婶因为一直苦苦哀求倒是少挨了不少打,那些个媳妇呸了她几声倒是也没说动手,就说等往后碰见于氏看不挠死她的,等跟沈家不好意思道了歉,就吵吵嚷嚷的跟众人分开,折腾了一大早各自回家了。
沈家和张家村的人都没提要他们跟着去小百里村,张家村的人未必肯参合到这村跟村之间的事儿中去,小百里村的里正也指定不乐意这样的丑事传出去,虽说经过今儿个也指定是瞒不住了,倒是张大元说了一声,要是需要他说啥只管吱声。
赵源没跟着过去,他也不好出现在沈家老宅,就悄声说还回铺子,也告诉敬文和小石头一声。
回去路上李氏有些担心这事儿到底咋整,就问道:“孩子他爹,你说这回去……”
“回去我就先去找守正叔。”谁想到沈承厚突然开口,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口吻道,“你别可怜谁！”
“啥?”李氏没听懂,等反应过来才忍不住有些抬高声音道,“我可怜谁,我这不是怕你……反正今儿个说过大天去也不能啥啥都没个说法就算了。”
七夕这才听明白,感情爹娘都深知对方的性子,这是怕对方会因为心软就算了。
一路回村里,这一行人倒是吸引了不少目光,主要是大人孩子都有还都满脸不高兴的,喜婶又深深埋着头一直小声哭,听说要去找里正更是哭得有些瘫软,几乎是沈惠君和李氏她们给架着回去的。
等到了里正家门口,喜婶更是吓得直接瘫在了地上,沈承厚一瞅这样,就说都别进去折腾了,他自个儿进去跟里正说。
没多会儿里正就怒气匆匆出来了,这事情闹得这么大他哪能不知道,先头都去了沈家三房一趟了,看人还没回来这才回家等着,出来一看见喜婶那样子,就气得道:“你……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说着拂袖当先朝着沈家老宅走去,后头喜婶还来不及哭求,就被沈惠君她们又推着跟上去了。
沈家老宅里头一片安静,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姜氏听见动静出来开门,明明看见了里正,却是先开口说了一句:“老三来了啊……”
话音刚落就听到里头老沈头的怒喊声:“让他给我滚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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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简直有辱斯文
里正等人都有些愣住了，沈承厚的脸更是一阵红一阵白的，这不知道的还当是他犯了啥错了。
姜氏这才露出个有些无奈的笑容，像是刚看见里正一般，又开口道：“守正叔也来了啊？快进屋……”
七夕看得明白，姜氏刚才那一笑的意思是她尽力了，这是变着法地提醒他们进屋要小心些，老爷子怕是没那么好对付，再加上昨儿个的事儿，姜氏已经是好几次向他们家示好了，尤其是这次，就算后头补了一句，也指定会让老爷子对她不乐意。
“你守正叔来了咋不先吱一声？也没个规矩。”姜氏话音落了屋子里静了一下，紧接着老爷子闻声竟然下炕迎出来了，张口就先斥了二媳妇一句，往前可是都没有过的，他一向都挺给这个二媳妇面子。
当众被训斥姜氏自然觉得扫了脸面，可还是低眉顺眼地笑了笑，也没分辩啥，就往后站了站，反倒对看过来的李氏摇了摇头，表示自个儿没事儿。
老爷子这才强扯出一个笑容来，看着里正道：“三哥来了啊，你看看，这都是孩子们瞎胡闹，这么大的孩子了自家吵吵起来说说也就完了，这还没个分寸，还把你给叫来了，回头我指定骂他。”
话是说得轻松，可扫过来看向沈承厚的那一眼里头的寒意却是满满的，不等人说话，老爷子就先给这事儿定了性，那意思就是这事儿不过是自家的事儿，孩子们说开了过去也就是了。是沈承厚太没分寸才闹得村里头人尽皆知了。
七夕听了觉得很可笑。看这做法就知道。老沈头这人其实跟于氏没啥两样，在他心里头旁人都是傻子，就该啥啥都按着他的想法来，有一点儿不依那就是罪该万死。
里正就皱了皱眉，心里头越发不快，根本没接他的话直接就进屋了，从上次沈家闹分家开始，里正心里头对老沈头就很不满了。这一次次的事儿再闹腾下来，更是觉得这是个糊涂的。
“瞎胡闹？”老沈头被里正给忽视了正觉得尴尬，没想到后头的七夕倒是开口了，语气里头满是不解，“爷说谁？我大伯娘吗？大伯娘又不是三岁五岁的孩子了，就是我家小石头都知道偷东西那是啥，那就是盗窃，是要在官府里头定了罪的，咋大伯娘这老大的人了，爷还说偷东西是自家瞎胡闹呢？”
老沈头闻言身子一僵。扭头看着七夕，七夕毫不畏惧地对上他。眼里头明明白白地表示着她的态度，今儿个谁也别想糊弄过去。
“你看你这孩子说的。”老爷子忍了忍才压下火气转头看着沈承厚夫妻俩，扫了一眼被推进来的喜婶道，“老三你们两口子平时也别就光惦记着挣钱，这孩子也不说教教，咋还里外人不分了，她大伯娘那不是没把你们当外人？再说那偷东西的不是抓住了？”
老沈头话说得简直是太过直白了，这根本就差没明着逼着沈承厚夫妻俩把于氏给摘出来，想要把所有的错都归结到喜婶一个人身上了。
不得不说他算盘打得精，要真是三房同意了，沈家一起对外的话，那喜婶是咋都说不清的，这可才是刚进门啊，就这么连里正都毫不避讳地威胁，可见真是太把自个儿当回事儿了。
“那我就更不明白了，要说是大伯娘先头自个儿上我家偷了几盖帘的饺子，我们家没计较也就算了，像是爷说的，就当她那么大的人了还不懂事儿眼皮子浅，我们家认了，谁让爷开口不让声张呢。”可惜七夕根本不给他面子，直接说道。
“可现在这样跟外人勾结起来偷了饺子再冒了名声去卖，还在大集上还往死里埋汰我家，要不是后头喜婶承认了，我家摊子都得让人给掀了，我们说不定还得让人给打死，往后也别想靠着这个再糊口了，就等着饿死吧。要是这样做就是爷说的把我们家当自己人，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七夕话说得门口屋里的人都听得清楚，老沈头被堵得脸瞬时涨得通红，可这话咋接都是个错，动了好几下嘴，这才狠狠瞪了七夕一眼，憋着气大步甩下众人当先进门。
里正都进屋被人给让着坐下了，这听到七夕的话，又抬头看老沈头气呼呼进来那样子，心里头这个解气啊，这话也就七夕仗着年纪小能问了，这个老不羞的，还当这小百里村往后是要换他做主了是不？
一进屋看几个往常去念书的孩子竟然也在，才想起来今儿个是休沐日，尤其是沈敬博，皱着眉头满脸不满地冲着他们看过来。
沈家老宅的人这会儿全都在屋子里，再加上后头进来的人，把个屋子给挤得满满的，还是孩子们给站起来让了座，好一番折腾才都坐下来。
“行了，都别哭了，该咋整咋整，哭顶个啥用？”里正皱着眉头开口，看看满脸委屈的于氏，还有一直就没停过呜咽的喜婶，心里头极是厌烦，要不是看着是俩女的，他早大耳刮子就上去了，这帮不省心的，现在后悔了，早干啥去了？
“里正说得是，你这样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哭也没用，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我老沈家是重规矩的人家。”旁人都还没开口，反倒是沈敬博先开了口，满脸不悦地看向喜婶，自觉没有把他娘给算在内。
而且刚才瞅着里正等人进来，屋里头所有的后辈就连沈承怀都算有眼色地站了起来，唯独沈敬博动都没动，还是牢牢地坐在炕头老沈头旁边的位置。
这也算是老沈家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了，沈敬博虽是个孙辈的，可老爷子一向看重他，但凡家里有啥大事儿商量的时候，他都是坐在老沈头旁边的位置，象征着地位，家里头他爹和几个叔叔都得排在后头。
当然他大多数时候根本不稀得过来，来一次跟给了好大的脸面一样，就像现在。
里正闻言也很不悦，这屋里这老些人，哪轮得到他一个小辈开口了，就想要拿话点点他，可还等他说话，沈老爷子就开口了：“敬博说得是，你这偷了我老沈家的东西还在这儿哭，这是要干啥？”
“爷说得是，你这本该就在里正家里解决，怎么还过来我家吵吵闹闹的？”沈敬博跟着道，接着竟然还转头数落起沈承厚来，“三叔也是，怎么这样愚钝，就算是从家里头分出去了，可怎么连亲情都罔顾了，爷早说过不要摆那摊子，将家里脸面都丢尽了，如今我娘也不过是为家里着想，三叔就这样不依不饶闹得这般，这像是什么话？”
沈敬博一开口，就给人一种好似他高高在上这是纡尊降贵才跟众人说话的感觉，让沈老爷子给惯的，也不知道他这种自信到底是哪里来的，分明是连里正都没有放在眼里。
爷孙俩一唱一和倒是配合得挺好，打算就这么把这事儿给定下来了，还训上沈承厚了。
“你这是说谁呢？”七夕真是被气笑了，她真是想不通沈敬博的脑子里头都是什么，直接站起来道，“我爹愚钝？你叫他一声三叔你还记得不，这话是你一个侄子该说的？你念了那么多年书，考不中就算了，学堂里头的先生连基本的孝悌忠义礼义廉耻都没教给你吗？怎么，我家凭自个儿出力挣口饭吃就是不像话，你娘起了歹毒的心思来偷我家东西坏我家名声就像话了，理都是你说了算的呗？
“小堂妹怎么这样说话？简直有辱斯文。”沈敬博转头看着七夕先是皱了皱眉训斥，眼神里头都是不屑，这才接着颐指气使道，“本就是家门一点儿小事，哪里值得这样……这样吵闹，争执不休像是个什么话？我看这事就休要再提，三叔那摊子也莫要摆了，也算得我娘帮了你们决定，里正带了这女人快走，就莫要坏了我沈家风气了。”
沈敬博一通简直就是在吩咐的话一说完，一帮人都有些傻眼了，为沈敬博那一副理所当然的架势。
七夕更是觉得无比可笑，她觉得自个儿想得没错，这就是所谓的伪君子，总是让自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明明你觉得很是不可理喻的事儿，他却说得理所当然，还能满脸义正言辞地指责你，从老沈头到于氏再到沈敬博，这一家子都没救了，简直都是活在自个儿的想法里头，觉得啥理都是他们那头的。
岂不知根本就是颠倒黑白，这样的话真是难为他竟然也说得出来，更何况估计听他的意思还打算掉书袋来蒙蒙大伙儿，只可惜念了那老些年书连个童生都没考中的人，肚子里头又能有多少墨水，说得不文不白的反倒丢人现眼。
七夕现在懒得跟他们吵了，因为你的道理只要不利于他们，在他们眼中统统是歪理，既然如此，还不如干脆点儿。
“我不同意。”不等她爹表态，七夕抢先喊出口，斩钉截铁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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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干脆全都说明白
“夕丫头，你……”老爷子一下子坐在了炕上，里正也有些发怔地开口，老三这是真的打定主意了？还有这孩子真要去告官？
“守正叔……”看里正去问小闺女，沈承厚突然把小闺女拉到身后，看着里正开口说道，“守正叔，你别怪孩子说这些话，这都是我的意思，是孩子看我一直……一直张不开口才替我说的。”
“老三……”里正看着沈承厚脸上那神情，这心里头都跟着有些不是滋味了。
“守正叔，不怕你笑话，我这心里头一直都觉得对不起孩子他娘和孩子们，往前的事儿就不说了，那天人家上门来要退饺子的时候我没在摊子那，等后头知道了这心里就一直后怕，你说真要是出点儿啥事儿，我真是恨不得打死我自己。”
沈承厚说着转头看看妻儿，又道：“跟着我啥啥福没享着，她们还要担惊受怕的，守正叔，多谢你一直照顾我家，你要是怪我就怪吧，这事儿……我们得去。”
这话是说给里正听的，可又何尝不是说给老宅这些人听了，只可惜他们大概根本就听不懂，他们哪里会去体谅三房的难处，在他们心里，三房比个陌生人还不如。
一看三房的人竟然真的要走，沈敬博简直有些气急败坏地喊道：“不能去，你们敢去，你们……爷，爷咋整啊？”
“好！”老爷子呼呼呼地大喘了几口气，突然猛地喊了一声，眼睛红着看向门口的三房一家一声接一声地喊道。“好。我应下了。道歉，我让她道歉，行了不，你们满意了不？”
老爷子几乎是在吼着，他没法接受，可他不得不接受，为了沈家的将来，他这是在向三房一家。向他一直根本没放在眼里头的三房服软低头，孽障，都是孽障啊，这是要气死他啊。
“爹，我不道歉，我凭啥道歉，你让她们去告官，我看她们敢不敢……”于氏赶紧冲上来嚷道，到现在她还觉得三房一家是在故意作态糊弄人，就嚷嚷道。
“给我闭嘴。”老爷子一把操起烟袋锅子就砸了过去。因为力道太大还把自个儿给牵得往前一扑，险些摔趴下。
“啊……”于氏正冲着三房张牙舞爪。那烟袋锅子正当就砸在了她的额头上，瞬时就有血流了下来。
于氏摸到脸上有血吓呆了，等反应过来“嗷”地尖叫一声坐到了地上，歇斯底里地哭嚎道，“打死我吧，你们老沈家这是不把人当人看啊，我给你们家生儿育女，我伺候完老的伺候小的，你们有啥事儿就把我给推出去了，打死我吧，你们就是打死我我也不去……”
“娘，娘……”沈敬鸿和沈云婉赶紧跑了过去，沈云婉哇地一声就跟着哭了出来，“娘，娘这血，娘你别吓我……”
老沈头一直大口喘着气，满肚子的火气憋得人都要爆了，指着于氏道：“好好好，不怕死是吧？要死回你娘家死去，你要是不干，我就让老大休了你，我老沈家没有你这样丢脸的媳妇。”
闹去见官就真没有退路了，可这样答应了赔礼道歉，就算是丢了脸面，不管咋说都还是沈家自个儿的事儿，就算往后有人提起来也能解释，只要能让三房打消去见官的念头，跟孙子的前程相比，一个媳妇儿的脸面算啥。
于氏的哭声戛然而止，就那么脸上还带着血迹地看着老沈头，休、休了她？
愣了一下才抱着小闺女继续嚎啕大哭：“都欺负我啊都欺负我，我就是个苦命的，我的儿啊，你娘没用啊……”
老沈头却是打从心底里头松了口气，自个儿扶着炕沿慢慢喘着气也坐了下来，哭嚎归哭嚎，可却没再提旁的，他知道大媳妇这就算是应了。
李氏在老爷子动手的时候就下意识地拉着小闺女退了一步，一下子想起来老爷子上次也是拿烟袋锅子砸她，却是让小闺女给挡着受了伤的事儿。
“娘，我没事儿。”七夕安抚地拉了拉她娘的手，回身看着老爷子道，“既然应了，正好三爷爷也在，那爷也给我们个准话吧。”
“你说啥？”老爷子有些楞，觉得自个儿没听懂，里正也没明白。
“这样的事儿不能再有下一次，她上次来我家偷饺子就保证过了，可这次不还是又犯病了？还是爷说句话吧，要不我们没法相信。”七夕指着于氏连声大伯娘都不叫了。
“你……”老爷子被这死丫头的得寸进尺气得直哆嗦。 “我看孩子说得没错，这要是没有你发话，你家大媳妇还是没有悔改的意思，你这要是不说句话，就是咱村里头都不能放心。”里正自然不会向着他说话，就也接口道。
“好好好。”老沈头眼里喷着火地来回看着里正和三房一家，这是合着伙地欺负他老沈家呢，“我今儿个让你们拿住了，好，往后她要是再敢做这样的事儿，我老沈家就没有这样的媳妇。” “还有，爷，我家摆摊子没啥错吧？”既然说就干脆都说了，反正里正啥都知道也不必瞒着，七夕又道，“当初分家爷说家里头要留着钱这用那用的，我家体谅爷的难处啥都没要，可我家自个儿挣下点儿啥，咋还有人总说三道四的，还厚着脸皮打主意，这算啥？”
老爷子一口牙几乎要咬碎了，前些日子他才说老三家摆摊子是丢祖宗的脸，现在当着外人的面让他说没错，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七夕显得有些不耐烦地叫道：“爷……”
“没错没错，都是你的，你家的，你们都没错，都是我错了，行了不？”老爷子咆哮着道，气得心口疼。
“爷错没错自然不是我一个孙女好评判的。”七夕对他的怒气如同没看见一般，“这样我就放心了，要不真怕好好的生意做着，又有什么不知所谓的人跳出来说我家给沈家丢脸了啥的，还老惦记着不该惦记的东西，其实我还真是不明白，这都分家了各过各的日子，咋老有人这么弄不清是咋回事儿？”
“还愣着干啥？还不拿钱，拿钱……咳咳咳……”老爷子气得要死，可偏偏又反驳不得，冲老妻喊着就止不住地咳嗽了起来，“拿了钱、拿了钱让他们滚……”
“老头子，老头子……”张氏也有些慌了，赶紧扶着老爷子躺了下来，回身赶紧地去取银子。
“奶，你别拿钱了……”七夕开口阻止了，现在让她家接钱算是怎么回事儿，“回头让她们拿着钱去我家吧，下晌午还得去张家村道歉，骗了人家不少，还有，从明儿个开始就去大集上守着，什么时候没人去退饺子了什么时候算完。”
七夕说完也不管旁人什么反应，就站回了她爹身后，沈承厚就赶紧跟里正道：“守正叔，今儿个这事儿麻烦你了，我家也是被逼无奈，再说我们也……只是讨回自个儿该得的，剩下咱村里头还有啥想法，指定都凭守正叔做主。”
“老三你放心吧，我这就回去把族老都叫过来，商量一下到底是该咋整？这除了这些个，咱村出了这样的事儿，也得好好叫大家伙都跟着长长记性。”里正理解地拍拍他道。
说着却是心里头止不住叹了口气，这三房……真是起来了啊，想当初刚分出去那啥啥都没有，说话都没有底气，再看看现在，说是让他来处理事儿的，本该他是最为来气的，可从头到尾把着事情该咋处理的都不是他。
这意味着啥还能不明白，只要三房自个儿不软，老沈头凭啥还以为能拿捏住人家？就连他都没法子。
“我、我没钱，家里都要没粮了……”喜婶一看人都要走了，就把她给留在沈家，赶紧踉跄着过来就要跟上，抽抽噎噎小声道，旁的却是都不敢反驳。
“你还想走，你个贱人，我打不死你。”于氏一听也不哭嚎了，嗷地一声就扑了过来，往死里打喜婶。
沈云婉也哭着冲上去跟着动手：“我让你骗我娘，我让你骗我娘，我打死你……”
“跟我说这些没用，咋分配那是你们的事儿，我要的就是拿到银子，包括你欠我家的，一文钱都不能少，不然别怪我出了门就去官府。”七夕回头瞅着一片混乱道。
于氏手下顿了一下，扭头眼神怨毒地看向已经出门去的七夕一家。
出了门，阴了好几天没下的雪竟然在这时候下了下来，鹅毛般的大雪，夹着西北风纷纷扬扬地落下，七夕瞅着这样，到半夜整个村子就指定都是在一片皑皑白雪之中了。
下吧下吧，虽说刚经历了一场混战，可出来被猛烈的风一吹，吸进了一口寒气，七夕却觉得整个人都能透过气来了一样，能把后头那些哭嚎争吵都甩下，老宅，每次来都让她觉得心里头无比的憋闷。
李氏瞅瞅小闺女因为在屋子里闷得红扑扑的小脸蛋，赶紧过来给紧紧围巾：“冷丁从屋里出来，可别冻着了。”
七夕笑笑没说话，一路到了里正家门口道别，一家人冒着大雪往村外走，沈承厚和李氏都紧紧地拉着孩子，几个孩子也都是相互拉着，里正却是站在雪里头瞅了半天，突然觉得，这一家子跟村里人好像并不咋像，说不清为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刮大烟儿炮
还没到村口就瞅见敬文领着小石头迎面匆匆走过来,看见他们也放心了不少:“爹娘,没事儿吧,我赵源叔回去说你们回村了,我这准备马上回来,还是帮着赵源叔熬了药啥的。”
“没事儿了没事儿了,走,咱回家说。”沈承厚也跟小闺女一个感觉,好像出了那个门就像是卸下了个大包袱一样,干脆背起了小儿子,石头不知道刚才在老宅发生了啥,看他爹背他高兴得很。
等到了家门口就看见云容一直在门口张望,走近看身上都落了穴了。
“快进屋,你这孩子咋这傻,要等不会进屋去等?”李氏赶紧放开俩小闺女,过来给大闺女拍拍身上的雪。
“娘,刚才我跟石头回来我大姐就在门口等着呢,让她进屋她答应了,你瞅瞅还在这儿……”敬文难得告状道。
“我也是,我回来告诉大姐进去,她就是不听。”敬晟也忙道。
云容听了也不反驳,只顾着抿嘴笑,看见家人都回来放心了,就先让爹娘都进来,回身直接把大门给挂上了,家里接连出了这些个事儿,往后这些个规矩指定都得守着了。
进院子西厢房干活儿的人都还在,可出乎意料的却是都没出来,要是往常有个啥动静指定都出来了,一家人对视一眼,李氏就道:“我去说一声吧,要不往后这处着也别楞。”
“去吧,我领孩子先进屋。”沈承厚也觉得该是如此,都是一帮女的他不好跟过去。就背着小儿子先进屋了。
七夕想了想就先趴在她娘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这才跟在她娘身后也去了,一推门屋里头的人就都看过来,可却是没有说话的。反倒脸上神情显得有几分尴尬。
李氏就叹了口气,找了个凳子坐下来,七夕也在一旁坐了,要不就跟在俯视大家伙儿一样。
“她婶子。你们这是咋啦?咋连个声都不吱了,咱这是生分了咋的?”李氏是个实在人,这样的人说话也不会拐弯抹角,就直接问道。
往前这些人过来干活,别管是性子爽快的还是不爱说话的,在一块儿咋也是有说有笑的,这干得高兴出活计也快,可瞅瞅现在这样,她就是觉得要是不说开了往后这出来进去的。别说干活儿的人了。就是她都觉得不得劲儿了。
几个媳妇婶子对视一眼。这手里头的活计就停了下来,到底是大柱婶子性子最爽快,就叹了口气道:“你说这事儿闹的。咋也没想到能有这样的事儿,都是咱们的不是。你们这一天天忙着,家里头也顾不上,就容丫头自个儿里里外外的张罗,可我们这老些人,还,还让饺子丢了……”
上次来临时帮忙的是大吴氏,一直在这儿干活儿的是小吴氏,两人都跟李氏很是交好,只是小吴氏家里头过得不怎么好,一听也就道:“就是,你说咱们咋不知道这村子里头多少人盯着这活计呢,这要不是你瞅着咱们家里头过得难帮一把,冬天不就干在家待着,可你看看,这咋能这样呢,哎！”
这帮人多是没念过书识过字的,要说啥大道理她们也不懂,可她们就知道,这做人得知恩图报,沈家三房这是有啥事儿惦记着她们,她们都是可着心地想着给好生干活,这咋,咋还能恩将仇报呢?
“可都别这么说,这不都说那一样米养百样人,咱们哪知道旁人是存了啥心思,她婶子你们这一天都帮了我不少了,容儿说要不是啥都有你们帮把手,这家里头根本照看不过来。”李氏就忙道,这是把喜婶跟这些人给分开了。
七夕在一旁乖巧地待着,没有说啥,如果开口那也是说一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喜婶就是这么个人,怨不得能跟于氏勾结到一起去,到最后都没有悔改之意,说不定还觉得她家这样做不应该呢。
可大部分的人都是好的,比如大柱婶这些人,她们这心里头能因为这事儿觉得不得劲,那就是心里头对是非曲直是很清楚的,这样的人才值得帮。
“这事儿过去就过去了,咱该咋地还咋地,村里头是咋处理家里都应了,你们可别跟着吃心,家里头这活计可还指望着你们帮着呢。”坐着说了好一会儿话,也算是把这事儿摊开来说了,最后李氏聪明地没提自家,只说啥都听着村里头的。
看大家伙儿这脸上也都有了笑模样,知道应该没啥事儿了,就是等回头听到对那二人的处罚啥的,那也都是村里头的决定,还能算是给大家伙儿提个醒。
母女俩这才从西厢房出来,一进屋看见沈承厚脸色有丝喜色,李氏就诧异道:“这是说啥呢这高兴?”
这刚才在老宅闹腾成那样,她以为丈夫至少得好些日子心里头都难受,毕竟为了她们为了这个家丈夫算是跟老爷子明着对着干了,依照他那性子,这心里头指定不得劲儿,可咋瞅着还挺高兴,这是她想错了?
“娘,我姐说刚才赵家来人了,说是帮林家来传话的,让咱今儿个准备准备,他家明儿个就来人取菜。”敬晟高兴道。
“真的?”七夕一听也赶紧问道,算着日子也该来了,怪不得爹看起来挺高兴,这从县里头回来一家人就一直盼着,再说这两天尽是糟心的事儿,可算是有个好事儿给冲一冲了。
就赶紧细问了问,赵家传话的人还帮带来了杨管事的亲笔信,上头写着往后六天来取一次,要是用菜量有调整,多了少了的都会提前几天告诉她们,这个也是契约上头说好的。
“爹娘,那咱今儿个下午得紧着把芦笋给收拾收拾了,边儿上新种的也得起好了,赶明儿个他们取走了这一批,咱后头的就马上补上。”七夕看清楚了就道。
“这可是,瞅瞅这上头写的明儿个要得可不少,咱下午得紧着忙活,他爹,那我这就去做饭吧,咱吃了也不歇晌了,抓紧把活计给赶出来。”李氏一听也顾不得旁的了,就赶紧道。
“还有咱家的铺子,爹娘,咱明儿个芦笋弄完了,也得紧着把铺子给张罗起来了,这要是早点儿开张,赶上过年生意好,年前还能挣一个月好钱,要是拖到年后,那可就得出了正月了,可耽误不少功夫。”看她娘要去忙,七夕又赶紧说道。
夫妻俩咋能不知道小闺女的心思,就都点头应了,沈承厚道:“孩子说得是,咱该忙的得忙起来了,这事儿……本来也不是咱的错,过去了就算了,不用老在心里头惦记着。”
李氏就笑了,丈夫这么说她比啥都高兴,这事儿闹得家里头孩子都跟着不安生,没吓到孩子他们就庆幸了,咋还能一直走不出来了,就赶紧带着大闺女去做饭了。
中午吃了饭就都进了暖房,全家都跟着干活儿,只有敬晟领着小石头时不时出去打听消息,还没等干多会活儿,于氏和喜婶就来了。
里正和几个族老也跟过来了,到底是村子里头的大事儿,当着干活儿的人还有跟来瞧热闹的村里人的面儿,这俩人承认了自个儿的所为,也把钱都给赔了。
喜婶前后从家里头支的那些银子也都还回来了,也不知道这钱是前头根本没花还是又去借的。
给钱的时候喜婶还一直哭求,听着那意思倒是还指望着七夕家里头能不要这钱一样,她们家人还没说啥,旁边有那看不惯的倒是骂上了,说啥还要不要脸了,咋还能说出这话来,唬得喜婶再没敢张口。
接着还要去张家村,上午可是把人家给得罪得不清,里正说要亲自跟着过去,说这村里头出了这样的事儿他是觉得没脸,但要是躲着不出头回头更是让人戳脊梁骨。
沈承厚一听自然也得跟着去,不管咋说这事儿跟他家也有关系,倒是七夕觉得里正这做法挺聪明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犯错了不可怕,犯错了不改才可怕,更可怕的是你不把犯错的结果当回事儿,那必然会后患无穷。
下晌沈承厚回来说去张家村都挺顺利的,里正说明儿个开始就让于氏和喜婶早上去打扫村里头的祠堂,赶天亮了就拿着钱进镇里,啥时候他家说行了才不用去。
一家人松了口气,总算是能安下心来了。
第二天早早的七夕就起来了,惦记着赶紧准备好人家来取菜,一出门就看见她爹在院子里头扫雪,看见她出来赶紧嘱咐道:“快回去多穿点儿,今儿个刮大烟儿炮。”
七夕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下,才看见不只是她爹,大哥二哥甚至是小石头都拿着扫帚在干活儿,院子里头下了厚厚的一层积雪,正房和东厢房门口的雪扫出了道儿来,可西厢房门口的还堵着门,这一夜的雪下得可真是不小。
七夕几个赶紧也都过来帮忙,得把家里往村口这条道给清出来,要不等这雪让人给踩得沉实了更不好清理,回头马车进来指定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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