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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气水浒全文阅读

作者:藏剑翁     义气水浒txt下载     义气水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七章 操刀鬼

    从东溪村回来,史进便安心在山上练武。

    直到又一场大雪后,才又下山到张青、孙二娘的酒店等待。

    这日,史进正在店中吃酒时,一个大汉带着一个妇人还有五六个伴当进店来。

    店中一个酒保看有人进店,便迎上去道:“几位客人是要吃酒还是住店?”

    当先的大汉抱拳道:“小人是山寨林冲头领的徒弟,听得师父在这里歇马,特意来投托入伙。烦请大哥通报一下。”

    酒保听得来人是林冲的徒弟,连忙道:“失敬,原来是林教头高徒,请到后面说话。”

    柜台后面的张青看到酒保领着人往后堂去,也起身走了过去。

    史进听得二人对话,对来人身份也有了些猜测。

    不过店里还有两桌客人,他也不想被太多人认的,便默默起身,跟在众人后面进了里面。

    张青看到史进进来,抱拳道:“哥哥。”

    史进笑着点点头,对看向他的一伙人抱拳道:“我是史进,敢问诸位高姓大名。”

    当先的汉子听得眼前的俊俏公子便是梁山之主九纹龙史进,连忙拱手道:“见过史头领。小人曹正,原是开封府人氏,曾在林教头那里学过几月枪棒。为因一个财主将五千贯钱,教小人来此山东做客,不想折了本,回乡不得,只能入赘在本处一个庄农人家,开个酒店过活。前番听得山寨接应师父时,小人便想来投,只是不得确切消息。近日偶然听得师父确实在山寨歇马,便来投托入伙。”

    原来当日曹正做客折了本,被那财主家的主管赶出商队,身无分文,流落在山东,只好入赘在这里。

    虽然平日也是靠自家手艺过活,但酒店总是妻子家的,而且下面还有一个妻舅,过的也不自在。

    听得林冲在沧州杀了三人出逃,梁山又放话接应林冲后,曹正便想来入伙。

    在那里开酒店是靠着妻子家,若是到了梁山,那便是靠着他过活,可以重振夫纲。

    在他想来,林冲的武艺也是难逢敌手。

    朝廷要剿灭梁山也不容易,最后多半还得招安。

    说不得到时,他还能得个出身。

    只是先前也不知梁山到底接着林冲没有,害怕去了时不得重用,又受妻子埋怨。

    梁山除了先前杀了几个大户,打了山口镇、合蔡镇,便再没什么大的行动,平日抓捕一些乡间欺压百姓的泼皮、无赖,也只是巡哨队伍负责。

    后面上山的几个头领确实少有人知道,济州府出赏钱缉拿的也只有史进、朱武、陈达、杨春、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张青、孙二娘九人。

    除了史进赏钱一万贯,其他八人都是一千贯。

    当然捉到鲁达、林冲、石勇也都有赏钱,不过他们都是因为先前犯的罪过被缉拿。

    朱贵、周通、李忠三人却是还没被官府访查到。

    直到近日,曹正偶然听到店中一伙客人是回乡搬了老小要回山的梁山喽啰,便打问了一下林冲的事情。

    那喽啰听得曹正是林冲徒弟,心想林冲左右是被官府缉拿的人,也没隐瞒,便说林冲已经在山寨做了马军头领,深得史进看重。

    得了准信,曹正便打定主意要来梁山入伙。

    曹正也知道他们在乡间也能过活,想让浑家去落草,只怕行不通,便从妻舅那里下手。

    曹正妻舅刚刚十七八岁,正是少年心性,也从曹正身上学了一些枪棒,在村子里遇到事也不肯让人。

    听的曹正想去做梁山好汉,而且去了梁山还能从八十万禁军都教头林冲那里学些枪棒,当即动心了。

    曹正这妻舅也调皮,直接向姐姐谎说打死了人,吓得曹正浑家也不敢犹豫,当即收拾了细软,一起来梁山入伙。

    史进不知曹正为何来入伙,但却知道水浒中他也是落草了的,想必也是过的不如意,当下笑道:“原来是曹正兄弟,林教头听得你来,必然也高兴。诸位远道而来,想必也困乏了,我们在这里吃些酒食歇歇,再上山不迟。”

    曹正道:“全凭史头领安排。”

    当下众人便在后堂坐了。

    张青让人安排来酒食。

    史进与曹正几人略吃了一些,便和张青带了曹正几人往山上而来。

    到的金沙滩水寨,史进便让一个水军去通知林冲。

    众人上的大寨时,林冲也恰好从西山跑马场赶过来。

    曹正看到林冲,连忙上前见礼。

    林冲还了礼,道:“多时不见,贤弟如何到了这里?”

    曹正又把自家的事情说了一遍。

    林冲点头道:“原来如此,难怪后来没了你的消息。到的这里也好,不用受那些贪官污吏的气。”

    史进看二人只顾说话,笑道:“先让几位兄弟放了包裹,我们到后面再叙吧。”

    林冲笑道:“对,我们边走边说。”

    一路走来,曹正几人都有些震惊。

    他们虽然知道梁山兴旺,但也没想到梁山大寨建设的这般好,一排排房屋整齐列着,怕不有大几百间。

    到的营房区,史进给曹正几人安排了三间客房。

    梁山人马日多,山寨规矩也有变化。

    新上山的人都会被安排在客房住,待确定了队伍,再分营房。

    山寨头领日多,没有确定头领位置时,史进也不会再请所有头领来作陪。

    曹正几人放了包裹,便和史进、林冲往后面食堂而来。

    火头军看又有人来入伙,连忙整治了分例酒食。

    众人吃了几杯酒,史进问道:“不知曹正兄弟是想上阵厮杀,还是做些往日的营生?”

    来时浑家就和曹正说过了,不希望他上阵厮杀,害怕有个闪失。希望他能和张青、孙二娘一样负责一个酒店,帮山寨哨探一些消息。

    曹正更多的还是想重振夫纲,也不想和浑家争吵,便答应了。

    “不怕史头领笑话,小人虽有幸拜在师父门下,只是学习枪棒的时日并不长,上阵只怕折了山寨和师父的威风。倒是小人祖代屠户出身,杀的好牲口,挑筋剐骨,因此人们唤小人操刀鬼。若是头领用得着,小人宁愿给山寨屠宰牲口。”

    林冲点头道:“你学枪棒时日不长,若是后面再没学过,确实是不上阵的好。”

    说完又对史进道:“曹家屠户的手艺在东京也是有名的。”

    史进笑道:“山寨火头军还缺一个负责的人,既然曹正兄弟有此手艺,便由你负责火头军的一应事务吧。这山寨数千人的肚子便交给你了,聚义厅也有你一把座椅。”

    曹正原本想着能做个小头目就不错了,听得他在聚义厅还有一把座椅,也知道这是山寨头领了,连忙道:“多谢史头领看重。”

    林冲看史进这般安排,也知道是看在他面上,冲史进点点头,对曹正道:“这职司不轻,你要多用些心。”

    曹正点头道:“小弟省的。”

    妻舅跟着曹正来,本来是想学些枪棒的,但是看曹正讨了这么一个职司,不由着急起来。

    但又畏于林冲八十万禁军都教头的身份,不敢胡乱说话,只能悄悄扯着曹正衣襟。

    曹正摇摇头,暗示妻舅随后再说。

    史进却是看到二人小动作了,笑道:“这位小兄弟有什么事吗?”

    曹正妻舅看被史进发现,当即涨红了脸,低头道:“小人想和林教头学棒。”

    林冲看曹正这妻舅倒也机灵,笑道:“你愿意学棒时,便先做我的亲随吧。”

    曹正妻舅连忙拱手道:“多谢林教头。”

第五十八章 高傲青面兽

    曹正上山的次日,史进又下山闲坐。

    酒店中的酒保也习惯了史进的到来了,见了礼,便请史进在窗口的一张桌子坐了,弄了一些果子来。

    看看到的午时,张青便走到史进跟前问道:“哥哥,现在弄酒食来吗?”

    史进正要说话,突然瞥见窗外走来二人。

    当先的汉子头戴一顶范阳毡笠,上撒着一托红缨;穿一领白缎子征衫,系一条纵线绦;下面青白间道行缠,抓着裤子口,獐皮袜,带毛牛膀靴;跨口腰刀,提条朴刀。

    生得七尺五六身材,面皮上老大一搭青记,腮边微露些少赤须。

    后面跟着一个挑着担子的脚夫。

    正是史进要等的青面兽杨志。

    史进笑道:“好,整治的丰盛一些,来了一位豪杰。”

    张青也看出史进所指,瞥眼打量了外面的杨志一眼,却是想不出江湖上有这么一号人。

    不过他也没多问,亲自去后面吩咐火家。

    史进起身走到门口,见杨志正要进来,拱手道:“敢问足下可是杨制使?”

    杨志走了半日,正要进这江湖上有名的梁山酒店吃些酒,歇歇脚,和史进打了个照面,看到这般一个俊俏公子也有些稀奇。

    不过更让他稀奇的是这俊俏哥儿居然识的他。

    杨志又看了史进一眼,确信没有见过,满腹疑惑的道:“洒家姓杨名志,只不知是不是你口中的杨制使。”

    史进笑道:“正是,久闻杨制使大名,今日幸得一见。聊备薄酒,请杨制使吃几杯,少叙片时。如何?”

    杨志和史进在窗口边的桌子上坐下,问道:“还未请教公子高姓大名?”

    史进拱手道:“在下史进,在东京时多曾听得人说制使大名,因此冒昧请制使吃几杯酒,并无他意。”

    杨志听得史进之名,脸上也微微变了颜色。

    若是他处,或许只是同名同姓。

    但这梁山脚下的史进必然就是梁山九纹龙史进了。

    他是听得梁山替天行道,并不劫掠过往客商,这才和脚夫抄近路,从泊面上穿过来要去东京。

    不想在这里撞到了史进,还被史进认了出来。

    杨志正担心史进要强拉他入伙时,听得史进后面的话,这才稍微放了些心,拱手道:“久仰大名,不想今日在这里遇着好汉。”

    说话间,酒保已经开始上酒肉。

    史进指着在角落默默放了担子,找了一张桌子坐的脚夫,对酒保道:“给那位大哥也上些酒肉。”

    那边脚夫正想着要些什么便宜又管饱的东西吃,听得这边史进让给他上酒肉,连忙起身作揖道:“多谢公子款待。”

    史进冲脚夫笑笑,给杨志倒了一杯酒,笑道:“这是我梁山的烧酒,制使先吃一杯暖暖身。”

    杨志端起酒杯,径自吃了,点头道:“好酒,果然名不虚传。”

    史进也不以为意,笑道:“听闻杨制使去押运花石纲,后来便没了消息。不知制使这是从哪里来?”

    杨志叹了口气道:“当年道君盖万岁山,差一般十个制使去太湖边搬运花石纲,赴京交纳。不想洒家时乖运蹇,押着那花石纲,来到黄河里,遭风打翻了船,失陷了花石纲,不能回京赴任,只好逃去他处避难。如今赦了俺们罪犯,洒家今来收的一担儿钱物,待回东京去枢密院使用,再理会本身的勾当。”

    史进摇头道:“如今东京那般官员都被养的贪婪无比,制使想要官复原职,只怕不容易。”

    杨志却不以为然道:“洒家是三代将门之后,五侯杨令公之孙,军中也多有熟识的人,加上这一担金银,便是不能官复原职,要再谋一个差事想必不难。”

    同为朝廷武将,杨志的心气却是要比林冲、鲁达高许多,也看不起江湖上的好汉。

    即使在黄泥岗丢了生辰纲再回不了朝,听得曹正说二龙山是个好去处后,想的也是夺来安身立命,而不是像林冲、鲁达一样去入伙。

    不过在史进看来,杨志不够果敢,做起事倒未必如林冲、鲁达可靠。

    押送生辰纲前,杨志便在梁中书面前说过号令的事情,也算有见识。

    梁中书也信任他,让老都管和虞候都听杨志的,但是到了路上,杨志却又畏惧老都管,任他一路讥讽,惹得众军汉对他愈加不满。

    到了黄泥岗,更是被老都管说的改了主意,让众人买酒吃,结果葬送了他在官场的最后机会。

    若是换了鲁达时,恐怕会早早对老都管喊一声:“闭了你的鸟嘴。”

    若是黄泥岗上没人敢多嘴,那吴用等人便是表演的再好,性气刚一些的人也不会自己打脸买酒吃了。

    虽然演变成强抢后,杨志一人加上十来个军汉也未必能敌过晁盖等八人,但是总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人抢了自己最后的前程去。

    史进看杨志有些自以为是,便也不再说这些,只是和杨志较量些枪棒。

    二人说话间,张青张罗了酒席,也过来抱拳道:“不知这位英雄如何称呼?”

    史进笑道:“他是三代将门之后,五侯杨令公之孙,人送外号青面兽杨志的便是。”

    杨志的名号在江湖上却是不显,不过杨令公、杨无敌,却是无人不知。

    张青听得眼前的青面汉是杨令公之孙,也是肃然起敬,拱手道:“原来是杨令公后人,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杨志还了个礼,道:“足下是谁?”

    张青道:“小人张青,江湖朋友都唤作菜园子。”

    史进笑道:“张青兄弟一起坐了吃几杯吧。”

    张青坐下,三人又吃了几巡,杨志怕史进留他,便道:“日头不早了,洒家还要赶路,便先告辞了。多谢两位好汉款待。”

    史进拱手道:“制使这般迫切,我也就不留制使了,我们有缘再会。”

    我是官,你是匪。

    再会说不得是在战阵上。

    还是无缘再会的好,否则吃了你这一顿酒,洒家拿你时显得太过无情,不拿你时,又不好交差。

    杨志心里想着不见,却也不想生事,拱手道:“有缘再会。”

    史进、张青把杨志送出酒店,看着杨志和脚夫走远,这才转身回店。

    却说杨志带着脚夫到了东京,央人去枢密院打点,将出那担儿内金银财物,买上告下,再要补殿司府制使职役。直把许多东西都使尽了,方才得了文书,但是却没钱再送殿帅高俅了。

    杨志没法子,只能拿了文书来见高俅,希望高俅看杨家面上,准他官复原职。

    高俅没见着金银,哪认得没落的杨家,当即批倒了文书,令人把杨志赶出殿帅府来。

    杨志没了盘缠,只好去卖家传宝刀。

    哪想又碰到牛二放刁,强要他的宝刀。

    杨志三代将门之后,何时受过这泼皮欺负,一时兴起,便把牛二砍杀了。

    落得个刺配北京,恰碰到过去相识的梁中书,留在梁中书处听用。

第五十九章 山寨喜事

    一晃,政和二年便尽了。

    新年山寨放长假,每人赏钱五贯。

    今年梁山却是热闹了不少,东山的村落已经有五百多家,山寨马步水军也有了三千多人,山寨头领新添了朱贵、石勇、鲁达、周通、李忠、林冲、曹正七人。

    开春后,梁山便迎来第一件喜事。

    阮氏老娘在东山村子寻摸了一年,选了两位勤快、孝顺的小娘子,虽然比不得林冲娘子姿色,但在乡间也算俊俏了。

    阮小五看了一下,觉得中意,就让老娘去张罗了。

    阮小七则看都没去看老娘给他选的小娘子,只说不要成亲。

    史进劝了一回,阮小七也只松口说过两年再说。

    史进又不能强令他成亲,只好和老娘说等他看了两个哥哥都有人嘘寒问暖后,他也就想开了。

    老娘也没法子,只好先张罗阮小五的亲事。

    到了这一日,整个梁山都张灯结彩。

    史进做主,山寨出一百匹红色绸缎,把大寨和东山村落都妆点了一番。

    这一天,山寨上下也都沾喜气,不用操练,无论是山寨兵马还是东山老小都可以参加酒宴。

    先秦时,讲究婚礼不贺,婚礼不用乐,也就是说参加婚礼不用随礼,也不用鼓乐。

    但是到了秦汉时期,婚礼就开始走向奢侈,不过历朝都有禁止婚礼大操大办的文书。

    直到宋朝,朝廷明文规定婚礼可以用乐,婚礼用鼓乐也就在民间盛行开来,世风也越来越奢侈。

    大操大办也促生了一些靠婚丧过活的人,大些的地方便都有专门的团队操办婚丧事,主人家只要出钱,这些人便会把所有事都料理好。

    水浒中为武大郎操办丧事的团头何九叔就是靠丧事吃饭的人,而不是一些人误会的仵作。

    阳谷县当然也有仵作,武松杀了王婆、潘金莲、西门庆后,知县便让仵作行人去查验尸体。

    显然团头和仵作行人不一样。

    东山出现各种店铺后,也有人张罗起了操办婚事的团。

    史进和众人商议后,决定山寨头领的婚事都由山寨操办,火头军负责酒宴,不过鼓乐、婚礼还是出钱雇请东山新组的团。

    为了这一天,曹正也忙乎了好几天,不知杀了多少牲口,准备肉食。

    山寨也出了一千贯钱算满山上下的份子钱,山寨所有人等禁止再随礼。

    只有史进依诺又送了阮小五浑家一个金簪子,一对金手镯。

    阮小五先前攒的钱都做了彩礼,得了这一千贯,也算有了一份不薄的家底。

    阮氏老娘看到又一个儿子成家,山寨又操办的这般隆重,也是喜的合不拢嘴,直说三个儿子跟着史进有福了。

    进了三月,山寨又添了一桩喜事。

    林冲娘子有喜了。

    山寨大夫确诊后,林冲夫妻二人都是喜出望外。

    他们在东京时便成亲三载,张氏肚皮一直没有动静,二人都以为张氏不能生。

    张氏也劝过林冲纳妾,只是林冲不肯。

    没想到经历了一番磨难,张氏刚刚养好身体,便传来喜讯了。

    豹子头也变成了笑面虎。

    林家终于有后了。

    当了几天笑面虎,林冲才又变回豹子头。

    隔了一段时日,东山村中居然传大寨的井水是灵泉,吃了可以让妇人生子。

    随着山寨人口日多,早先打的井水已经不够用,除了酿酒便是各头领院子里用一些,食堂用水全部改为泊里的水。

    林冲、曹正这些成了家室的人,自然是在自家打火做饭。

    寻常人是取不到井水了,不过他们可以吃到山寨酿的酒。

    好在绝大多数的妇人都没有生育的困扰,不然只怕东山会出现很多嗜酒的妇人了。

    梁山喜事连连的时候,郓城县也新到任一个知县,正是那时文彬,此人为官清正,作事廉明。

    时文彬得知梁山水泊附近情形,虽觉梁山强人收拢民心不妥,但是他也阻止不了梁山兵马,只好默认水泊方圆数十里由梁山兵马巡哨的事实。

    好在那些地方在梁山兵马震慑下,倒是少有邢狱案件。

    梁山兵马也不阻止他们征收赋税。

    如果只看眼前,梁山兵马的出现对郓城县来说倒是利大于弊。

    其实倒不是史进不想让水泊外面的百姓抗税,只是他知道水泊外的百姓不会听他的。

    外面的百姓敢悄悄到李家道口领些钱粮,但是却绝不敢明目张胆跟着梁山抗税的。

    如果梁山真的不让附近百姓交税,只怕附近百姓会纷纷逃走。

    这一日大早,晁盖庄上却是来了一个江湖汉子,正是赤发鬼刘唐。

    晁盖也一般接待了刘唐。

    刘唐便把梁中书收买生辰纲的事情说了。

    晁盖听得有这等不义之财,便也动起心来,当即让人去请同村至交吴用来。

    吴用正在书斋教授学生,听得晁盖有请,便令学生自习,跟着庄客来到晁盖庄上。

    庄客径自领着吴用来到后堂深处,晁盖和刘唐正说些江湖之事,看到吴用来到,便起身道:“我与你认识一下,这位是江湖上好汉,姓刘,名唐,是东潞州人氏。这位便是我与你说的智多星吴用。”

    待吴用和刘唐见过礼,晁盖便请二人坐了。

    吴用问道:“兄长请我来,可是有事相商?”

    晁盖点头道:“刘唐兄弟有一套富贵,特来投奔我。他说:‘有北京大名府梁中书收买十万贯金珠宝贝,送上东京,与他丈人蔡太师庆生辰。近年河北多绿林中人,去年便把梁中书的生辰纲劫了去。今年多半要绕道山东去东京,此等不义之财,取之何碍!’他来的意,正应我一梦。我昨夜梦见北斗七星,直坠在我屋脊上,斗柄上另有一颗小星,化道白光去了。我想星照本家,安得不利?因此请教授商议,此一件事若何?”

    吴用笑道:“此一事却好,只是一件,人多做不得,人少又做不得。宅上空有许多庄客,一个也用不得。如今只有保正、刘兄、小生三人,这件事如何团弄?便是保正与刘兄十分了得,也担负不下。这段事须得七八个好汉方可,多也无用。”

    晁盖道:“莫非要应梦之星数?”

    吴用便道:“兄长这一梦也非同小可,莫非北地上再有扶助的人来?”

第六十章 七星谋划生辰纲

    “北边?”

    晁盖思量了一下,北边的人多去沧州柴大官人那里,来他这里的却不多。

    想了片刻,晁盖道:“请梁山几位头领做此事如何?”

    吴用听了,摇头道:“梁山好汉替天行道,劫富济贫,若是听得有这不义之财,只怕他们取了会送给百姓。再者若是得手后,他们故意走漏风声,逼我们落草,便不美了。刘唐兄弟既来这里,想必是不愿如此的。”

    刘唐是个直性子的人,当下便道:“不瞒两位哥哥,小弟也不懂什么替天行道。只是想着取了这不义之财,大伙分了,图个后半生快活。不到万不得已,小弟也是不愿落草的。”

    晁盖道:“史进是个真男子,想来不会害人,不过此事是刘唐兄弟探得的,你不愿意时,我们便不和梁山的人合伙。且容我再想想,一时间还真想不起北边有什么可用的人。”

    吴用知道这位好友的性子,从小便信那些神神鬼鬼,因此当初才去夺西溪村石塔,有了托塔天王的诨号。

    刚才他听得北斗七星,随口说了个北边有扶助的人,晁盖便只想着北边的人。

    吴用无奈道:“我们也算的北边的人了,兄长不用再往北想。”

    晁盖一思量也是,相比江南之地,山东也算北边了。

    当下笑道:“是我想岔了,若是找山东豪杰的话,那便容易了。不过多数都在江湖上行走,居无定所,急切间也不好联系。有一对叔侄,叔叔唤作出林龙邹渊,侄儿唤作独角龙邹润,两人一般年纪,都有一身好武艺,闲汉出身,先前曾来投过我。前两年出海攒了不少家私,便在登州定居了。不过二人生性慷慨,爱接待江湖上朋友,又好赌钱,家中积蓄只怕也不多了。我让人去邀他们,他们该会来。算上他们叔侄,便有五个人了。再在江湖上找两三个人也就弄得此事了。”

    吴用看晁盖一改思路,马上解决了人手的问题,笑道:“兄长相识众多,要找七八个好汉也不难。人手够了,便可以打探生辰纲的起程日期和来的路径了。”

    刘唐道:“小弟今天便去。”

    吴用摆手道:“且住,他生辰是六月十五日,如今却是五月初头,尚有四五十日。刘兄远道而来,歇息两日再上路也不迟。”

    晁盖点头道:“也是,刘兄弟歇息两日再说。”

    当下,晁盖便遣了几个心腹庄客去请邹渊、邹润和绿林中的几个相识。

    刘唐在晁盖庄上歇了两日。

    到的第三日,刘唐便要上路。

    晁盖早早让人备了酒肉,吴用也赶来送行。

    三人正在吃酒,只见一个庄客报说:“门前有个先生要见保正化斋粮。”

    晁盖道:“你好不晓事!见我管待客人在此吃酒,你便与他三五升米便了,何须直来问我!”

    庄客道:“小人化米与他,他又不要,只要面见保正。”

    晁盖道:“一定是嫌少!你便再与他三二斗米去。你说与他,保正今日在庄上请人吃酒,没工夫相见。”

    庄客去了多时,只见又来说道:“那先生,与了他三斗米,又不肯去。自称是一清道人,不为钱米而来,只要求见保正一面。”

    晁盖不悦道:“你这厮不会答应,便说今日委实没工夫,教他改日却来相见拜茶。”

    庄客道:“小人也是这般说,那个先生说道:‘我不为钱米斋粮,闻知保正是个义士,特求一见。’”

    晁盖摆手道:“你也这般缠,全不替我分忧!他若再嫌少时,可与他三四斗去,何必又来说!我若不和客人们饮时,便去厮见一面,打甚么紧!你去发付他罢,再休要来说!”

    刘唐笑道:“小弟也吃的饱了。不如一同出门,看看这什么一清道人。”

    晁盖听得刘唐这般说,这才道:“也好,那我们便一起出去看看什么人敢来我这里撒泼。”

    三人起身,还没走到庄前,又见一个庄客飞也似来报道:“那先生发怒,把十来个庄客都打倒了。”

    晁盖三人也吃了一惊,快步走到庄门前看时,只见那个先生身长八尺,道貌堂堂,生得古怪,正在庄门外绿槐树下打那众庄客。

    只见那先生:

    头绾两枚松双丫髻,身穿一领巴山短褐袍,腰系杂色彩丝绦,背上松纹古铜剑。白肉脚衬着多耳麻鞋,绵囊手拿着鳖壳扇子。

    八字眉,一双杏子眼;四方口,一部落腮胡。

    那先生一头打,一头口里说道:“不识好人。”

    晁盖看这道人好拳脚,叫道:“先生息怒,你来寻晁保正,无非是投斋化缘,他已与了你米,何故嗔怪如此?”

    那先生哈哈大笑道:“贫道不为酒食钱米而来。我觑得十万贯如同等闲,特地来寻保正,有句话说。叵耐村夫无理,毁骂贫道,因此性发。”

    吴用听得十万贯,当即对晁盖道:“这位先生也是江湖上的好汉,保正何不请他进庄再叙。”

    晁盖笑道:“我便是晁保正,先前怠慢了,请先生进庄拜茶,如何?”

    那先生看刘唐一副要出行的样子,也知道先前庄客的话不假,告一声罪,跟晁盖进庄。

    吴用也让刘唐一同回去,看看这道人来意再走。

    四人一同到的后堂,晁盖让人奉了茶,便问道:“不敢拜问先生高姓?贵乡何处?”

    那先生答道:“贫道复姓公孙,单讳一个胜字,道号一清先生。小道是冀州人氏,自幼乡中好习枪棒,学成武艺多般,人但呼为公孙胜大郎。为因学得一些炼丹之术,懂一些遁术,又能辨些天时,外人只道我能呼风唤雨、驾雾腾云,江湖上都称贫道做入云龙。”

    晁盖道了声久仰,便问道:“不知先生有何指教?”

    公孙胜看了看吴用和刘唐,道:“这里别无外人,才好说。”

    晁盖笑道:“这里都是心腹兄弟,但说不妨。”

    公孙胜听得晁盖这般说,这才道:“贫道久闻郓城县东溪村晁保正大名,无缘不曾拜识,今有十万贯金珠宝贝,专送与保正,作进见之礼,未知义士肯纳受否?”

    晁盖大笑道:“先生所言,莫非北地生辰纲么?”

    公孙胜大惊道:“保正何以知之?”

    刘唐看公孙胜也是为这生辰纲来,笑道:“这生辰纲我已献给保正了,正要去打探来路。”

    公孙胜看晁盖已经在谋划此事,笑道:“这一事不须去了。贫道已打听,知他来的路数了,只是黄泥冈大路上来。”

    无论谁押运生辰纲,路线必然都会提前在府里留下,出事时才好查找。

    这也是他们能打探到路线的原因。

    蛇有蛇路,鼠有鼠道。

    晁盖也没问公孙胜如何得知,道:“黄泥冈东十里路,地名安乐村,有一个闲汉,叫做白日鼠白胜,也曾来投奔我,我曾赍助他盘缠。”

    吴用寻思要用到熟悉那里的人,道:“北斗上白光,莫不是应在这人?自有用他处。”

    晁盖眼前一亮,笑道:“看来天意让我们成此事,白胜便是那白光,我们再聚齐北斗七星便是。如今这里已有四人,再等三人便可成事了。”

    吴用点头道:“有了一清道长的消息,我们也不用再打探消息,只在这里等兄长请的好汉来便是。”

    当下,晁盖便令人再整治酒席,四人吃了一顿,吴用自回书斋,刘唐、公孙胜留在晁盖庄上。

    不到十日,七人便凑齐了。

    除了出林龙邹渊、独角龙邹润叔侄,还有一人却是锦豹子杨林。

    杨林本是河北彰德府人氏,多在绿林丛中安身。

    去年梁中书的生辰纲被劫,河北查访的紧,杨林便来山东躲避风头,路过济州时,曾来晁盖庄上拜会过,因此识的。

    后来晁盖也听得他在沂水县落脚,便遣了一人去寻杨林。

    晁盖寻了几个绿林中的人,却是只寻到杨林。

    不过晁盖、吴用、公孙胜、刘唐、杨林、邹渊、邹润正是七人,恰恰应了晁盖北斗七星的梦,让晁盖更觉此事当成。

第六十一章 杨志上山

    晁盖七人谋划的时候,张青也得了消息,报到山上。

    史进心中也装着此事,看张青报来,便问道:“你可打听的何人押送这生辰纲?”

    张青摇头道:“还未听的,不过这趟生辰纲要走山东该是不会错。”

    史进点头道:“先前听得杨志被刺配到北京去,在梁中书府中听用,说不得这趟生辰纲便是他押运。我和他有一面之缘,若是他押运时,也不好下手。你再打探一下,看看是谁押送,若是杨志时,便放他过去吧。”

    张青看史进这样仗义,也只好再去打探。

    没几日,打探的正是杨志押送生辰纲,也便不再打听生辰纲的事。

    黄泥岗上的事情便如水浒中一般,只是阮氏三雄换成了邹渊、周润、杨林。

    杨志终究还是没识破吴用的计策,让众人买了酒吃,自己也吃了半瓢。

    结果被麻翻,眼睁睁看着晁盖七人把他最后的指望都装到车子里载走了。

    杨志吃的酒少,便醒得快,爬将起来,兀自脚软。

    看那十四个人时,口角流涎,还动不得。

    杨志寻思,他来时委了一纸领状,监押生辰纲,十一担金珠宝贝,赴京太师府交割,干系都在他身上。如今丢了生辰纲,虽说有老都管的责任,但是他的领状也交不了。

    如今蔡京在朝中一手遮天,丢了蔡京的生辰纲,也只剩亡命江湖一条路了。

    杨志想了一阵,待身体恢复了些力气,便带了腰刀、朴刀,走下冈子。

    想起年前曾和史进有一面之缘,这里又近着梁山,便迈开步子,往梁山而来。

    直走到半夜,才找了一个林子歇了。

    次日天明,又趁凉快上路,直走了半日,才到的李家道口。

    来到酒店前,杨志也有些脸红。

    去年相见时,还夸口自己是三代将门之后,五侯杨令公之孙,要谋一个差事不难。

    不想刚刚半年多些,脸上便多了一张金印,走投无路,要来这里入伙。

    不过事已至此,他也想不到更好的去处,只能咬咬牙,走进去。

    张青正在店中柜身后头坐着,看到杨志进来,也有点意外,迎上来见过礼,问道:“杨制使如何到了这里?”

    杨志还了礼,叹口气道:“一言难尽,如今洒家走投无路,只能来这里投托入伙,还请张头领通报。”

    张青听得杨志这般说,也没细问,交待了一声火家,便领着杨志到泊边乘船往金沙滩而来。

    上的船只,张青问道:“杨制使押的生辰纲还是丢了?”

    “恩?”

    杨志闻言,顿时色变,双眼圆睁看向张青。

    张青笑道:“杨制使押运生辰纲,这江湖上得了消息的人多了。不瞒杨制使,小弟本也想让山寨下手取了这不义之财,不过哥哥说和你有一面之缘,不能阻了你的官路。”

    杨志还是有些疑惑的道:“洒家从北京走时,也是悄悄上路。怎地便有许多人得了消息?”

    张青摇头道:“惦记蔡京生辰的人,除了天下阿谀奉承的贪官,便是各地江湖好汉。尤其是去年梁中书丢了十万生辰纲后,绿林中动心的人便更多了。今年梁中书刚刚在北京收买生辰纲,江湖上便有风声了。也不知有多少江湖好汉在路上等着这生辰纲,不管杨制使走哪条路,管保都有人等着。更不提有些谋划的人都会去北京打探生辰纲的启程日期和路径。”

    杨志摇头道:“我走的路径只告了梁中书一人,其他人如何能知道?”

    张青笑道:“若真是只有梁中书一人知道时,也没人能探的了。只恐他不信你,又和别人计议这路径走的也否。只要再有其他人知道,不是我夸口,只消三五百两银子,必然能打探到消息。”

    杨志细思,那伙卖枣子的人早早便在那里等他,说不得还真是知道他要走的路径。

    若真是这样,倒是梁中书陷了他。

    张青看杨志沉思,便也不再说话。

    二人靠近金沙滩时,便见数十只快船在水面上急速穿插,却是阮氏三雄在操练水军操舟。

    杨志还是第一次见梁山兵马,看到梁山水军这般声势,也有些吃惊。

    船只走到近前时,水面上停着的一只小船上站着的一个大汉便叫道:“张青兄弟这是领的什么人?”

    张青看是阮小七,答道:“这位是五侯杨令公之孙,青面兽杨志,今番来入伙。”

    杨令公之名在大宋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水面上观看麾下孩儿操舟的阮氏三雄闻言,都捡起船上竹篙,撑船往这边而来。

    杨志看到这三人操舟如飞,也知道是水中好手。

    阮氏三雄操舟到的跟前,停住船只。

    阮小二抱拳道:“从小便听得杨令公大名,不想今日能见的他老人家后人,幸甚。”

    杨志抱拳道:“惭愧,不肖子孙潦倒至此,让各位好汉笑话了。”

    阮小七笑道:“杨家哥哥莫说这话,我梁山好汉替天行道,便是梁山一个小卒,敢也比他朝廷大官干净,有甚潦倒。”

    阮小五也道:“非是杨家哥哥没本事,只是朝廷奸臣弄权,容不得天下英雄。山寨林教头、鲁提辖,哪一个不是个顶个的英雄,如今不也都来了山寨吗?”

    阮小七叫道:“来的好,来了我梁山替天行道,劫富济贫,倒不必在官府受那些大头巾的气好。”

    张青看阮小五、阮小七只在这里纠缠,对杨志道:“这三位是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山寨水军头领,都是性直之人。”

    杨志落到这里,傲气也少了许多,抱拳道:“洒家见过阮家三位兄弟。”

    阮氏三雄也连忙还礼。

    张青笑道:“莫要在这里耽搁了,我们边走边说,也让哥哥早些知道这喜事。”

    “是极,是极,我们快些上山。”

    众人一起到的金沙滩水寨,阮小二便让一个喽啰先行上山禀告史进。

    五人上的第一道关时,便听得大寨中响起雄浑的鼓声。

    张青笑道:“这是聚将鼓,该是哥哥召众头领来和杨制使厮会。”

    杨志听得张青这般说,心中也有些小小得意,杨家将便是走到哪里,也不会让人轻看。

    梁山兵强马壮,到的这里,也不怕官府缉捕了。

    和他们一同替天行道,也不算辱了祖宗名声。

    说不得久后还能有个出身。

    “惭愧,洒家初来乍到,倒惊动了大伙。”

    看看快到第三道关时,史进已经领着几个头领迎下山来。

    史进先前是怕刘唐、公孙胜来入伙,晁盖得不了消息,等到上月底,不见二人来,便知道杨志终究还是要栽在晁盖手里。

    晁盖的名声不是虚的,河北的刘唐、公孙胜都去投他,虽然没了阮氏三雄,晁盖要在山东找几个帮手也不难。

    虽然如此,史进面上还是一副惊喜的样子,拱手道:“年前一别,常自思念。今日杨制使到来,当共谋一醉。”

    他总不好说早知道杨志会丢了生辰纲,不过史进也真有些惊喜,毕竟杨志丢了生辰纲也未必就一定得来他梁山。

    他之前在山下等杨志,也就是为的杨志丢了生辰纲后,会想着两人有一面之缘,来梁山入伙,莫再走到其他地方去。

    杨志拱手道:“说来惭愧,悔不听当日大郎良言,如今落得走投无路,还请大郎收纳,杨志愿为山寨一小卒。”

    史进笑道:“杨制使能来山寨,是山寨之福。我们且往聚义厅说话。”

    众人上到大寨聚义厅时,林冲等在其他山上操练兵马的头领已经都到的聚义厅。

    史进当中坐了,朱武等人都在左边依次坐了,请杨志在右边落座。

    众人一一见过。

    杨志也听过鲁达、林冲的姓名,看到二人都在一干江湖草莽之辈后面坐着,心中不由有些不快。

    待众人见过,史进便道:“杨制使来入伙,是山寨之喜。杨制使也见了,来我山寨便都是兄弟。也莫管上山前是什么出身,来了山寨先俺入伙先后顺序坐了,待日后有功,我们再排座次。”

    杨志虽有些不以为然,但是听的史进解释,也舒服了一些,他自小学的十八般武艺,不怕日后无法建功,笑道:“原来如此,大郎果然仗义。”

    陈达道:“哥哥仗义,山寨弟兄谁不钦服。我们也敬鲁提辖、林教头、杨制使出身,鲁提辖、林教头武艺都在我之上,杨制使当也胜的我。日后三位为山寨建功,必然都能坐到我前面,到时我也心服口服。但若是你们刚来,便要坐我前面,我不敢坏了义气,但这心里也难服。”

    杨春也道:“不是我们倚老卖老,仗着跟哥哥早些,便要坐大伙前面,只是我们来的早些,也为山寨多做了一些事。若是做的多,反而坐到后面,谁还愿为山寨出力。”

    阮小七叫道:“哥哥这法子最好,否则来一个官员就坐前面。皇帝老儿也不用派兵剿我们了,直接派高俅那厮来,还不得坐了哥哥位置。”

    阮小二瞪了兄弟一眼,道:“莫胡说,说的鲁达、林冲、杨志三位兄弟好似朝廷派来的。”

    史进笑道:“小七嘴快,大伙到的这聚义厅,便都是可以性命相托的兄弟,并无疑心。我倒想让朝廷派些好汉来给我们做兄弟,可惜朝中奸臣只想着中饱私囊,哪顾的我们。好了,我们且到后面吃酒,庆贺山寨又多了一位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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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冤家路窄

    再说当日晁盖等人劫了生辰纲,避开杨志等人视线后,便分给白胜一些金银,让他在桶里挑了回去。

    其余人路远,事情又刚发,各州府必然都盘查的紧,一起都到晁盖庄上来躲避,想等风头过了再走。

    这日,七人正在后园葡萄树下吃酒。

    一个庄客跑来报说宋押司在门前。

    晁盖问道:“有多少人随从着?”

    庄客道:“只独自一个飞马而来,说快要见保正。”

    晁盖知道宋江性子,道:“必然有事。”慌忙出来迎接。

    两人在庄前见了,宋江道了一个喏,携了晁盖手,便投侧边小房里来。

    晁盖问道:“押司如何来的慌速?”

    宋江道:“哥哥不知,兄弟是心腹弟兄,我舍着条性命来救你。如今黄泥冈事发了!白胜已自拿在济州大牢里了,供出你等七人。济州府差一个何缉捕,带着若干人,奉着太师府钧帖,并本州文书,来捉你等七人,道你为首。天幸撞在我手里,我只推说知县睡着,且教何观察在县对门茶坊里等我。以此飞马而来,报道哥哥。‘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若不快走时,更待甚么?我回去引他当厅下了公文,知县不移时,便差人连夜下来,你们不可耽搁,倘有些疏失,如之奈何!休怨小弟不来救你。”

    晁盖听罢,吃了一惊道:“贤弟大恩难报!”

    宋江道:“哥哥,你休要多说,只顾安排走路,不要缠障,我便回去也。”

    晁盖道:“七个人,其他六人都在后面,贤弟且见他一面。”

    宋江来到后园,晁盖指着道:“这六位,一个吴学究;一个公孙胜,蓟州来的;一个刘唐,东潞州人。一个杨林,彰德府人,这两个邹渊、邹润,莱州人。”

    宋江略讲一礼,回身便走,嘱付道:“哥哥保重,作急快走,兄弟去也。”

    不提宋江回县衙去应付何观察一行人。

    吴用看着宋江背影,问道:“宋押司如何走得这般急?”

    晁盖道:“你们还不知哩!我们不是他来时,性命只在咫尺休了!”

    六人大惊道:“莫不走了消息,这件事发了?”

    晁盖道:“亏杀这个兄弟,担着血海也似干系,来报与我们。原来白胜已自捉在济州大牢里了,供出我等七人。本州差个缉捕何观察,将带若干人,奉着太师钧帖来,着落郓城县,立等要拿我们七个。亏了他稳住那公人在茶坊里俟候,他飞马先来报知我们,如今回去下了公文,少刻便差人连夜到来,捕获我们,却是怎地好!”

    吴用道:“若非此人来报,都打在网里。”

    杨林问道:“这大恩人是谁?”

    晁盖道:“他便是本县押司呼保义宋江的便是。”

    公孙胜道:“莫不是江湖上传说的及时雨宋公明?”

    晁盖点头道:“正是此人。他和我心腹相交,结义弟兄,四海之内,名不虚传。”

    说罢,又问吴用道:“我们事在危急,却是怎地解救?”

    吴学究道:“兄长不须商议,‘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晁盖道:“却才宋押司也教我们走为上计,却是走那里去好?”

    吴用道:“事已至此,别无选择了,只能落草。如今梁山好生兴旺,官军捕盗,不敢正眼儿看他。我们有的是金银,送献些与他,便入伙了。”

    晁盖道:“史进是个不怕事的人,想来不会不收我们。事不宜迟,我们这便收拾细软去梁山。”

    吴用道:“保正让人在村中寻几只小船,收拾了细软,我们从水路进泊。做公的想赶时,要寻船只也得一番功夫。”

    东溪村、西溪村之间的大溪直通梁山水泊,虽然不算深,高一些的成人走着也能趟过去,但也能行的一些小船。

    “好,我这便让人把村中小船都买来。”

    晁盖也不敢耽搁,当下便喊来庄客,说了要去梁山入伙的事情,也有二十来个愿意同去的。

    晁盖打发了不愿去的,让剩下的人收拾细软,收买船只,家中粗苯的家什也顾不得了。

    待庄客弄到五六只小船,晁盖便带了人走水路往梁山而来。

    到的李家道口,便在张青酒店处靠了岸,留些庄客看着船只,晁盖几人进的酒店来。

    张青刚刚听得火家说五六只小船在附近靠岸,船上载了许多包裹,看着像来入伙的,正要出来探看,便看到晁盖七人进来。

    迎上去的酒保听得一行人是来入伙的,便把他们往后面引去。

    张青也进到后面抱拳道:“张青见过诸位,敢问诸位高姓大名?”

    晁盖抱拳道:“我是东溪村晁盖,他们是吴用、公孙胜、刘唐、杨林、邹渊、邹润。”

    张青听得是晁盖为首,喜道:“原来是晁保正和诸位好汉,哥哥听得这许多豪杰来,必然欢喜。我们也不必在这里耽搁,这便上山去。”

    晁盖抱拳道:“好,烦请张头领安排。”

    张青与众人到的后面,让火家划了一只岸边停靠的小船,便领着晁盖一行人往水寨而来。

    此时已是日落时分,金沙滩上寨墙高耸,墙上数十黑衣喽啰巡视,透过木栅可见里面大小近百只船只泊着。

    晁盖等人看的水寨形势,也有些吃惊。

    张青领着众人通过闸门进了水寨,在水军指引下,靠到岸边。

    上的岸来,张青便让一个水军先行去禀告史进,同时请阮氏三雄一起上山。

    阮氏三雄正在水寨食堂用饭,听得喽啰报说张青引了晁盖等人来,叫他们一起上山吃酒,便都放下碗筷走了出来。

    到的近处,阮小七看到吴用,便叫道:“教授多时不见,如何也来了这里?”

    吴用在这里看到阮氏三雄并不意外,笑道:“跟随晁保正劫了趟不义之财,如今事发,只好来贵寨入伙,还请七哥照料。”

    阮小七还没说话,一旁张青一脸古怪的道:“诸位劫的莫不是生辰纲?”

    刚才路上,他乘着小船带路,却是没来得及细问。

    现在听得吴用这般说,又看七人人数正和黄泥岗上劫杨志的人数相同,如何还想不到。

    晁盖笑道:“正是,我寻思梁中书这生辰纲全是民脂民膏,便和众兄弟劫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便走了风,让诸位见笑了。”

    张青摇头道:“诸位能那般轻巧的劫了生辰纲,也让我等佩服。只是如今杨志也在山上做了头领,让他看到你们时,只怕不好说话。”

    晁盖七人听得杨志也上了梁山,不由面面相觑。

    老都管一干人为了推卸责任,只说杨志和贼人勾结,劫了生辰纲去。

    如今官府也在捉拿杨志,只是谁也不知杨志走到哪里去了。

    他们也未想到杨志居然也上了梁山。

    正是冤家路窄。

    阮小七笑道:“有甚不好说话的,上了山便都是兄弟。保正七人请杨志哥哥吃碗酒,陪个不是,黄泥岗上的事情也便过去了。”

    阮小二也道:“正是,我看杨家哥哥也不是小气的人。”

    张青却是觉得杨志气度还不如江湖上的汉子,对官职看的又重,只怕不易善了。不过他也不好再多说,否则杨志大度揭过前事时,倒是显得他多心了。

    晁盖点头道:“黄泥岗上,我们麻翻他,确实冒犯了,理该和他陪个不是。”

    吴用寻思便是杨志不让时,阮氏三雄该会帮着他说话,晁盖也和史进有些交情,邹渊、邹润又和山上另一个头领石勇有交情,梁山该不会不收他们。

第六十三章 一笑泯恩仇

    大寨中,史进正和朱武、杨春、鲁达、周通、李忠、杨志几人在食堂吃酒,听得喽啰来报,张青领了晁盖等七个好汉来入伙,顿了一下,起身道:“诸位豪杰来投,我们且去迎他们。”

    “好。”

    众人也都听过晁盖名声,纷纷起身。

    杨志不知就里,也和众人一道起身。

    史进听得杨志说了丢生辰纲的经过后,便知道还是晁盖一伙人劫了生辰纲,只是他也不好做未卜先知的事情,也没去晁盖那里说他们的疏漏处,免得事漏时,被人疑心是他做的手脚。

    反正晁盖一伙人性命无忧,无非就是让他们记宋江的一个恩情。

    史进虽然不喜宋江,倒也没有太提防他。

    现在明知杨志和晁盖一伙人照面,恐有事端,也只能装作不知道,等了众头领一起往山下迎来。

    “贼子,还敢来洒家面前。”

    众人在半山见着,杨志看清来人面目,怒喝一声,便向晁盖冲去。

    鲁达和杨志是同乡,又都是军中出身,走的也近些。

    听得杨志怒喝,连忙抱住杨志,道:“且慢动手,有甚事,先和大伙说说,再料理不迟。”

    林冲也劝道:“鲁达哥哥说的是,遮莫有甚误会。”

    晁盖看杨志发怒,倒也没什么惧怯,不说他们一行人和梁山关系,便是史进要帮着杨志,也断不会在这里动手的。

    否则便是坏了江湖规矩,传到江湖上,谁还敢来投。

    杨志被鲁达拦腰抱住,挣扎不得,瞪着晁盖几人道:“他们便是在黄泥岗上劫生辰纲的人,这些厮们险些害了我性命,我如何不打杀他们?”

    晁盖连忙拱手道:“我们在黄泥岗上确实多有得罪,只是并不曾要伤害杨制使性命。”

    杨志怒道:“生辰纲干系都在我身上,你们劫了生辰纲,陷我死罪,还要怎地?”

    史进看杨志和晁盖分辨起来,便在中间道:“两位兄弟稍安勿躁,且听我一言,勿坏了义气。”

    晁盖、杨志听得史进要说话,便也都安静下来。

    史进道:“杨志兄弟押送生辰纲没错,朝中虽是奸臣当道,但朝廷总是正统。谁不想为朝廷尽忠,封侯拜将?莫说什么为奸臣做爪牙的话,这是大话。在官府当差,接一些违心的事情也难免。”

    刘唐、杨林、邹渊、邹润几人看杨志张牙舞爪,本来还想说他为奸臣做爪牙,便是死了也活该。

    听得史进这般说,也都有些羞惭。

    若是给他们一个机会去当差,他们也未必就不去。

    杨志听得史进这样为他说话,也是暗暗点头。

    史进又道:“不过梁中书的生辰纲是不义之财,保正等人劫了也不是不义。只是保正等人做事却是不周,用麻药麻翻了杨志兄弟,却把杨志兄弟和那些军汉丢在一起。若是那些军汉先醒来,把杨志兄弟绑了时,岂不是害了杨志兄弟?此为不周之处,保正众人当给杨志兄弟陪个不是。”

    我们先前又不识的杨志,哪管得这许多。

    晁盖众人虽然有些不以为然,但是也想揭过此事,连忙一揖到地道:“大郎说的是,我们虑事不周,险些害了杨志哥哥,还望杨志哥哥恕罪。”

    杨志倒也不是小气的人,否则水浒里三山聚义打青州后,也不会去晁盖做主的梁山了。

    看众人都给他赔礼,叹了口气,道:“罢了,你们在黄泥岗没取洒家性命,也算仁义。洒家也不是不记恩的人,先前也只是想打你们几拳出气。既然史进哥哥劝和,黄泥岗上的事情便休提了。”

    晁盖看杨志作罢,连忙抱拳道:“多谢杨志兄弟宽恕。”

    刘唐笑道:“杨家哥哥要是不解气,打我几拳也好,小弟一身蛮肉,怎也吃的哥哥几拳。”

    杨志看刘唐这汉子粗鲁,倒是觉得有些可亲,笑道:“你这粗壮身子,打你时,我也手疼,不值过。”

    史进看杨志没了芥蒂,笑道:“若不是黄泥岗上的事,大伙也无法在这里聚义,说来都是缘分。我们也莫在这里说话了,上山吃些酒再叙。”

    “哥哥请。”

    众人互相谦让着,一起向山上走去。

    邹渊和石勇一处走着,有点尴尬的道:“前番兄弟写信邀我们来,我们没来,不想今日还是到了这里了。”

    石勇笑道:“就像哥哥说的一样,都是缘分。老天要让我们做兄弟,迟早都要走到一处。”

    众人到的食堂,火头军已经准备了几桌酒席。

    史进、朱武、杨志和晁盖、吴用、公孙胜坐了,又请相熟的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作陪。

    石勇拉了邹渊、邹润、杨林坐,鲁达、周通、李忠也都作陪。

    陈达、杨春、张青、朱贵、林冲、曹正则和刘唐坐了。

    众人落座,吃了几杯酒,说起今天的事情来。

    史进摇头道:“你们没有灭口,官府早早便在寻卖枣子的人和卖酒的人。白胜又在黄泥岗下住,挑着酒出村必然也有人看到,此事略一查也便露了。”

    晁盖道:“我看杨志兄弟等人也是当差听命,不忍害了他们性命,确实给做公的留了尾巴。是我害了白胜。”

    史进道:“我虽不知白胜为人,但晁保正当日能找他合伙,想必也是信得过的人,倒未必就是他供出了你们。你们扮作卖枣子的人,瞒人耳目,但这方圆几十里,投靠过保正的人也不知有多少,有人认出保正也未保。”

    晁盖点头道:“白胜兄弟武艺虽然不高,但也是个有义气的汉子,当不会出卖弟兄。细思起来,许是宋江贤弟听错了。我在济州衙门也认得一些人,待我让人打探打探,好歹救出他来。若不是我寻他时,他也遭不了这场官司。”

    晁盖待兄弟确实没的说,也是个感恩的人。

    水浒中初上梁山,没看出王伦心思时,便对众人说不可忘报王伦收留的恩情。

    对有救命之恩的宋江更是仁至义尽,千里迢迢带人去江州救宋江,又把梁山事务都交给宋江打理。

    史进对晁盖的为人也十分敬重,点头道:“待打探仔细了,好歹想个法子救他出来。”

    吴用正要卖弄才华,笑道:“白胜的事不难,可教蓦生人去那里使钱,买上嘱下,松宽他,便好脱身。”

    朱武摇头道:“生辰纲一案,济州官府必然抓的紧。白胜又是唯一抓到的,谁敢让他走了?”

    晁盖道:“此案关系重大,确实不好松脱。不过我在济州也救过几个江湖朋友,如今说不得只好给几个牢子许下重金,再说明利害,让他们一起来梁山入伙了。”

    史进听得晁盖这般说,想来是牢子有把柄在晁盖手里,晁盖要拿过去的事威胁牢子和白胜一起来梁山。

    史进摇头道:“且先打探打探再说吧,若是金银不好使时,我们去闹了济州也救出白胜来,不可逼他人来入伙。”

    晁盖听得史进这般说,抱拳道:“大郎仁义,我们来时也商议过了,愿把生辰纲和山寨一般拿出来救济百姓。”

    这话却是吴用教的,对晁盖来说,他把所有生辰纲都拿出来也无所谓,他自有庄上的金银过活。但是刘唐等人却都是冲着这生辰纲来的,若是都交出来,岂不是白忙了一场。

    为着兄弟着想,晁盖也只能应了吴用这话。

    史进也听出晁盖话里的意思,笑道:“若是其他钱财,我也不让你们拿出来。但这、梁中书这十万贯生辰纲都是民脂民膏,正该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不过你们也不能白冒了这天大的干系。山寨的规矩是四成归公,三成均分,三成济贫。生辰纲是你们上山前劫的,便不用归公了,你们取一半出来济贫,可好?”

    吴用害怕晁盖要拿七成出来济贫,笑道:“全凭大郎做主。”

    晁盖原本还想着和梁山一样,只分三成,看吴用这般说,也就道:“便听大郎的。”

    史进点头道:“好,那回头诸位送到钱粮司去,钱粮司折成钱再由张青兄弟散发给百姓。”

    (感谢书友“孤独is战神”“紫洋三圣何足道”100打赏)

第六十四章 白日鼠白胜

    再说宋江飞马回了郓城县,才把济州派来的观察何涛引到县里去投公文。

    知县时文彬听得劫太师生辰纲的贼人居然是管下的,也是大惊,便要叫人去捉拿。

    宋江又道:“晁盖在本县耳目众多,日间派人去拿他,恐走了消息,只可夜间派人去拿。”

    时文彬虽是上任不久,也知道晁盖是县里第一等好汉、乡绅,便纳了宋江建议。

    到的晚上,才叫县尉和朱仝、雷横两个都头带了百十个土兵来东溪村拿人。

    朱仝有心放晁盖,哄雷横带人去打晁盖庄子前门,他自领人去后门埋伏。

    怎料听得前面土兵呼喊着冲进庄,却没听得有厮杀声,也没人逃出来。

    “庄里没人。”

    直到听得庄子里呼喊,朱仝这才领人冲进晁盖庄子。

    二人前后搜了一遍,并不见一人。

    县尉令人去邻舍查访,才知道今天午间晁盖一行人便乘船走了。

    村中百姓都知道,但是多感念晁盖好处,并没人去告官。

    少数动心的也惧怕晁盖威势,谁敢去告官。

    县尉拿不到晁盖等人,只好令人捉了几家邻舍。

    这一夜,时文彬哪能睡的着,只在县衙等着回报。

    到的三更天,县尉一干人回来。

    时文彬听得晁盖等人都走了,只拿了几家邻舍,也只能勘问这些人。

    众邻舍告道:“小人等虽在晁保正邻近住居,远者三二里田地,近者也隔着些村坊。他庄上如常有搠枪使棒的人来,如何知他做这般的事?”

    时文彬逐一问了,都是这般回话。

    三都缉捕使臣何涛如何肯罢休,便要让时文彬用刑。

    一个邻舍看官府要用刑,这才告道:“若要知他端的,除非问他庄客。”

    时文彬素来爱民,也不愿对这些百姓随便用刑,道:“说他家庄客,也都跟着走了。”

    邻舍告道:“也有不愿去的,还在村里。”

    时文彬听了,连忙派县尉再去东溪村捉人。

    折腾到天亮,县尉才从村里捉了两个不愿走的庄客来。

    当厅勘问时,两个庄客早商量过了,只说晁盖当初只说要去江湖上逃亡,他们不愿弃家出逃,便没跟去。

    时文彬又问晁盖同伙姓名。

    庄客也知道一些也不说,应付不过去,招道:“除了晁保正,小人只认得一个,是本乡中教学的先生,叫做吴用。一个叫做公孙胜,是全真先生。又有一个黑大汉,姓刘。还有一个姓杨的白大汉,最后是一对姓邹的叔侄。”

    何涛也是公门中老人,听得庄客言语,便对时文彬道:“这些厮们不打时不肯招,他们在晁盖庄上住了多时,如何能不知道姓名。”

    庄客连忙道:“晁保正怕走了风声,只让心腹庄客伺候。我们在外间也只听得只言片语,哪知详细。”

    宋江也怕打的这些庄客狠了时,把他去通风报信的事情也供出来,禀道:“他们说的也是,济州不是已经捉了白胜吗?他和晁盖等人一同作案,必然晓得其他人情形。”

    他和晁盖在郓城县是闻名的好汉,常接待一些江湖汉子,做事也不避人耳目,有些差池,县里人也不敢多嘴,但是他们也要周全县里的人,否则性命关头,谁还顾得他和晁盖结交了多少亡命之徒。

    时文彬听得宋江言语,也对何涛道:“宋押司说的有理,有了这些姓氏,你再去和那白胜对质,不怕他不说实话。”

    何涛寻思,又知道了一人姓名,其他人的姓氏也都有了,赚白胜供出来应该不难。

    当下,便也不再多话。

    若不是有两个梁中书府上的虞候相伴,他这个济州观察还不够资格在知县面前多嘴。

    时文彬取了一纸招状,把两个庄客交割与何观察,回了一道备细公文,申呈本府。

    宋江又周全那一干邻舍,保放回家听候。

    有蔡京的限令,何涛一干人也顾不得辛苦,押解了两个庄客,便又乘船往济州赶去。

    到的济州时,已是午后。

    知府听得何涛回来,也顾不得歇息,便让他们来见。

    何涛引了众人到厅前,禀说晁盖烧庄在逃一事,再把庄客口词说一遍。

    知府道:“既是恁地说时,再拿出白胜来!”

    说完,又对一旁两个庄客道:“本官审问白胜时,你们不得说话,否则便以晁盖同伙论处。”

    两个庄客闻言,连忙说不敢。

    不多时,两个衙役便拖了白胜来。

    白胜被打了几番,已经不成人形,两个衙役一松手便瘫在地上。

    知府指着一旁被锁着的两个庄客,道:“我已拿的晁盖庄上两个庄客,他们已经招了其他六人姓名。你且说来,若是能对上,便都没说谎。本官也不让你们再吃皮肉之苦,否则少不得再一一审问。”

    白胜抬眼看旁边两人有些眼熟,似乎是晁盖庄上的庄客,看二人样子并不似被打过的样子,心中也有些怀疑二人招了,不过也害怕是计,道:“我只认得晁保正,其他六人委实不认得。”

    知府骂道:“你这贼骨头,不见棺材不落泪。本官问你,其中一个是吴用,有也没?”

    白胜愣了一下,看旁边二人都垂头不语,以为二人已经招了,再撑下去也只是皮肉受苦,低头道:“有。”

    知府拿着二人的招状,问道:“还有一个姓公孙的道人,你且说他叫什么?哪里人氏?”

    白胜也不再抵赖,道:“入云龙公孙胜,冀州人氏。”

    “还有一个姓刘的?”

    “赤发鬼刘唐,东潞洲人氏。”

    “还有一个姓杨的?”

    “锦豹子杨林,彰德府人氏。”

    “一对姓邹的叔侄。”

    “出林龙邹渊、独角龙邹润,莱州人氏。”

    知府看白胜说的流利,点头道:“早这般老实时,也不用吃那许多苦头了。且把白胜依原监了,收在牢里。”

    何涛看衙役把白胜拖下去,又问道:“相公,这两个庄客如何处置?”

    知府看了眼二人,道:“先收监。有人作保时,可以回家听候,没人作保时,便在监中听候。”

    两个庄客听得有人作保便能回家,便也放下心来,叫了几声冤枉,便跟着衙役下去。

    厅中剩下一应官员,知府叫苦道:“太师只限十日,今日已是第四日,原指望你们有了消息,能把晁盖等贼人拿来。而且这晁盖早不逃,晚不逃,偏偏你们去时,他逃了。必是你手下走了风。此事便着落在你身上,我再给你两日,若是第七日早衙时,还访不到晁盖等人踪迹,我先把你刺配了。”

    何涛苦着脸道:“晁盖等人进了水泊,想必是投了梁山贼寇。我们如何近的那里?”

    知府皱眉道:“若是真投了梁山贼寇时,便不好捉拿了。也说不得他们又逃到其他地方了,我不要猜测,你速速带人去查访。第七日早衙时,你若还没消息,我便先把你刺配了。总不能只苦了我。”

    何涛心思手下都不得力,明明白胜便在黄泥岗下,之前查了许多日,直到太师府干办从东京赶来都没查到,还是他兄弟何清指点才抓了白胜。这两日若是没有其他人帮助,恐怕也不济事。

    郓城县宋江是个江湖有名的人,也许他那里有一些消息。

    想及此,便道:“小人到了郓城县时,撞到那里押司宋江,他让小人在茶坊等了多时,才行色匆匆的赶回来。小人也常听人说这宋江爱结交江湖匪类,说不得便是他走了消息,晁盖也是他们县里的人。相公若是着落郓城县还有那宋江一同和小人查访,该能早些找到晁盖踪迹。”

    知府现在只怕自己被刺到沙门岛去,哪管其他人冤枉不冤枉,听得何涛这般说,便道:“我这便行个公文,着落郓城县一应官吏和这宋江与你一同查访晁盖等人踪迹,若是第七日还没消息时,先把这宋江和你一起刺配了。那知县时文彬也须逃不过太师责罚。”

第六十五章 初会宋江

    何涛也顾不得回家,领了知府公文,便又带着两个梁中书府里的虞候和一干公人乘船往郓城县而来。

    好在船上也可以歇息,否则铁人也要累垮了。

    第一日连夜抓了白胜,第二日拷问了白胜半日,最后还是说捕人已知道是晁盖,才诈的白胜承认为首的是晁盖,然后何涛等人又赶到郓城县,在外城歇了一夜,第三日早间进的城,又被宋江拖延了一日,晚间才知道晁盖等人已经逃了。何涛等人又赶回济州,第四日午后才到的城中。

    何涛等人到的郓城县时,城门早已关了,一行人只好又在城外客店歇了。

    第五日大早,何涛便和一干公人进城,这一次却是熟门熟路了,径自来到县衙。

    时文彬刚升早衙,听得何涛又来了,连忙让人请进来。

    何涛当厅把公文投了,道:“太师府里干办每日都到衙门去问消息,相公也是日夜难眠,如今着落贵县和我一同查访晁盖等人踪迹,若是查不着时,便先刺配我和贵县宋押司。”

    时文彬看了知府文书也是大惊,济州知府尚要去沙门岛走一遭,他只怕也逃不了,连忙让人请来宋江。

    宋江进的厅中,见过礼,道:“相公有何吩咐?”

    时文彬道:“日前何观察请你投公文,可是你拖延了半日?”

    宋江忙道:“前日小人发放一早晨事务,有些疲倦,因此请何观察稍候,小人往家中稍歇。不想又被村里有个亲戚,在下处说些家务,因此耽搁了些。”

    时文彬倒也不十分怀疑宋江,也没再盘问,道:“你也好不晓事,生辰纲的事如何可以迟慢?如今好了,知府相公把晁盖等人着落在你身上,若是后日早衙还访不到他们踪迹时,你须和何观察一起被刺配远恶军州。我和知府相公怕也吃罪不起。”

    宋江也没想到事情会落到他头上来,瞥了一旁何涛一眼,心知必是此人陷他。

    不过知府要拿他,他也推脱不了,只能道:“晁盖等人进了水泊,多半是投了梁山,我们让人去李家道口一带打听一下,当有消息。”

    何涛道:“我也猜想晁盖等人多半是去梁山入伙了,不过我们道路不熟,还请宋押司领人去那里走一遭。早些得了消息,我们也好交差。”

    宋江也只能点头道:“好,那我这便亲自去李家道口打探。”

    时文彬道:“那里多梁山强人,押司小心一些。”

    宋江笑道:“不打紧,梁山的人使那惑民之术,并不伤害过往之人。小人到那里走一遭,探的消息便回来。”

    何涛这个三都缉捕使臣自然也知道梁山作风,只是他也不敢去冒险,看宋江愿意去倒也开心,拱手道:“那我们便在这里等候宋押司佳音。”

    宋江拱手道:“日前是我耽搁了一些时辰,才让晁盖等人走脱,宋江必定访到他们踪迹,否则牵累到观察时,宋江便百死莫赎了。”

    何涛心中也埋怨宋江,看宋江这样说话做事,面上才有了些笑意,道:“有劳押司了。”

    宋江从县衙出来,把公服换了,牵着马出了县城。

    史进在梁山立寨后,他没去过梁山,但是前些年也去游玩过两回,路径也识的。

    一路快马加鞭,午时前后,便来到李家道口。

    远远便望见一个酒店门前挑着一个布帘子,上面四个大字“梁山酒店”,十分醒目。

    真是明目张胆!

    不过这天下也没做公的敢来这里拿人。

    宋江心中感叹着,拨马往梁山酒店而来。

    今日客人不多,一个酒保正在店前张望,看到宋江骑着马缓缓过来,连忙上前道:“客官,要歇脚吗?店里有烧酒、叫花鸡、各式炒菜。”

    宋江翻身下马,拱手道:“小可宋江,有事要见张青头领,烦请大哥领路。”

    酒保看着宋江道:“好汉莫非是及时雨宋江?”

    宋江点头道:“正是宋三郎。”

    酒保听得面前这黑矮汉子是名闻江湖的宋江,连忙拱手道:“小人眼拙,不知义士当面,失敬。”

    说着又喊来一人牵了宋江马匹去,他自领着宋江进酒店。

    张青正和孙二娘在后面吃酒,看酒保领着一个黑矮汉子进来,放下手中酒盏,起身问道:“这位兄弟也是来入伙的?”

    酒保连忙道:“这位义士是及时雨宋江,他说有事要见张头领。”

    张青听得是宋江,也连忙拱手道:“张青早听得宋公明哥哥大名,只是无缘得见。今日一会,足趁生平之愿。”

    孙二娘也丢下碗筷,起身见礼。

    宋江听得眼前之人便是张青,那另一位想必就是母夜叉孙二娘了,笑道:“张头领夫妻在李家道口招贤纳士,散发钱粮无数,能见的两位,才是宋江之幸。”

    张青听得宋江这般说,也十分开心,笑道:“都是史进哥哥做主,山寨众兄弟出力,我们夫妻才能做这些事情。”

    这话倒不是谦虚,若不是史进带契他们时,他们现在还在孟州开黑店,便是江湖上有些名声,也绝不是什么好名声。

    哪能得到宋江这样的名满江湖的人夸赞。

    宋江看张青对史进这般敬服,也更想见见史进。

    看看是何等样人做出这等事业,又让这一干好汉俯首听命。

    “史头领大名,我也是如雷贯耳,只是县里事多,无缘得会。”

    张青笑道:“昨日晁保正等人说起公明哥哥义气,史进哥哥和山寨众头领还说无缘得会。不想今日公明哥哥便来了,若是大伙知道,必然欢喜。公明哥哥若是无事,我们一起上山吃酒,如何?”

    宋江听得晁盖等人确实来了梁山,笑道:“不瞒张头领,我这次来便是想打探晁盖哥哥消息。不知他还在山上否?”

    张青点头道:“晁盖哥哥几人已经都入了伙,如今都是山寨头领。”

    宋江拱手道:“如此,还请张头领带宋江上山,求见史头领和晁盖哥哥等人。”

    “此事容易,我们这便上山去。”

    当下张青、孙二娘请宋江到后面乘了一只小船,便往水泊里而来。

    大寨中,史进正和众头领用饭,听得喽啰来报,宋江上山拜会,只能又领了众人往山下迎来。

    史进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住在金沙滩水寨更合适一些。

    众人在半山上见着,宋江看了史进这一表人物,除了自叹不如,心中也是喜欢的紧。

    史进也打量着这黑三郎,三旬年纪,六尺来高,寻常男儿七尺,宋江确实是个黑矮汉子。

    不过细看宋江的长相倒是不俗,丹凤眼、卧蚕眉,大耳垂珠,唇口方正,额阔顶平,颇有些福相。

    众人略作寒暄,史进请宋江上山,到后面吃酒。

    史进、朱武请宋江坐了,又叫晁盖、吴用、公孙胜、刘唐、杨林、邹渊、邹润七人来作陪。

    晁盖七人谢过宋江救命之恩,吃了几杯,晁盖便问道:“衙门一向事多,贤弟今日如何得空来了这里?”

    宋江道:“不瞒诸位,小弟此来,一来看看晁盖哥哥等人是否寻到了落脚处,二来也为自己身上着落的公事。如今看到晁盖哥哥七人都在梁山入伙,小弟便也心安了。”

    水浒中却是没见宋江身上着落什么官司。

    史进有点好奇的问道:“公明哥哥身上着落了什么公事?”

    宋江苦笑道:“先前我拖住济州三都缉捕使臣何涛和县里兵马,让晁盖哥哥七人走脱。想必是何涛那厮嗔怪我耽搁了时辰,在济州知府那里说了。如今济州知府把访查晁盖哥哥七人踪迹的事情着落在我身上,若是后日早衙时,还访不到哥哥等人踪迹,便要把我和那何涛一起刺配了。”

    晁盖听得,马上叫道:“须不能因为我们害贤弟吃了官司。”

    刘唐叫道:“公明哥哥一发来山寨做个头领,也不怕官府来拿。”

    宋江一副无奈的道:“不是宋江不愿和众兄弟做一处,只是家中老父尚在,若是让他知道时,恐有个好歹。那时便是宋江不为人子了,因此宁愿刺配,也不敢来这里快活。”

    公孙胜也是有老母在家的人,听得宋江这般说,赞道:“难怪江湖都传孝义黑三郎,当真是名不虚传。”

    宋江连忙道:“都是江湖朋友抬爱,宋江实乃名过其实。当是梁山诸位头领这般豪杰,才是当世义士。”

    原来如此,水浒里晁盖等人逃到石碣村寻阮氏三雄,何涛审问的消息后,便直接带兵去石碣村捉拿晁盖了,也没追查泄露消息的事情。

    史进笑道:“过奖了,公明哥哥的孝义,谁不曾闻得。济州着落在哥哥身上这事也不难,公明哥哥回去便说晁保正等人都在梁山入伙了。我山寨兵强马壮,放着这许多弟兄,何惧济州官兵。”

    宋江道:“大郎仗义,只是若引得济州官兵来攻时,伤了山寨弟兄时,小弟心中也难安。”

    史进摆手道:“济州官兵早被我们打怕了,他若敢来时,也只是送些兵甲。正好山寨添了许多人马,兵甲有些不足了。况且晁保正几人献了一半生辰纲出来,过几日山寨也会在李家道口济贫,此事也瞒不过济州做公的。公明哥哥但说无妨。”

    宋江这才苦笑道:“如此,宋江便出卖一回弟兄。”

    晁盖笑道:“贤弟若是出卖弟兄,那这世上也没义气之人了。”

第六十六章 宋江落马

    宋江略吃了几杯,便道:“那何涛催逼的紧,小弟还得赶回去应付,不好多吃。诸位兄弟见谅。”

    史进笑道:“哥哥不能吃酒,便多吃些菜肴,吃的饱了再回去不迟。”

    史进不喜宋江的歹毒,但是如今宋江素有仁义之名,他也不能不敷衍一二。

    宋江道:“如今谁不知梁山美食之名,我又怎能错过如此良机。”

    继梁山烧酒之后,张青、孙二娘又把叫花鸡和炒菜也弄到了泊外酒店。

    没几月,梁山美食之名便传播开了。

    一些在东京大酒楼吃过炒菜的人也都说梁山炒菜胜过东京几个酒楼的炒菜。

    这话倒是不假,东京酒楼的炒菜也是刚刚问世,还在摸索中,而史进带来的却是后世发展成熟的炒菜。

    宋江虽然不再吃酒,其他头领也都还是过来,一一向宋江敬了碗酒。

    吃的七分饱,宋江便道:“我还得赶回县里,便不多留了,待他日得暇,再来拜会诸位头领。”

    史进点头道:“好,那我也便不留你了。县里也有山寨的酒店,公明哥哥若是有事,可以到那里传个话。”

    晁盖等人也嘱咐了宋江几句。

    众人把宋江送到大寨山口,宋江便拱手道:“众好汉留步,多感大伙盛情。”

    史进笑道:“何妨再送几步。”

    路上说些闲话,到的金沙滩,宋江又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这里远了,我们就此别过吧。”

    史进点头道:“也好,泊外人多口杂,传到官府,反而不美。公明哥哥保重。”

    其余头领也都拱手道:“保重。”

    宋江与众人作别,张青、孙二娘夫妻把宋江送出水泊。

    到的李家道口酒店,宋江骑了马便又往郓城县赶来。

    一路快马加鞭,在城门关闭前赶入城中。

    进的城中,宋江也未下马,骑着马直来到县衙。

    衙门前两个公人看到宋江回来,正要上前问话,却见宋江胯下战马突然人立而起,把宋江掀下马来,摔在地上。

    两个公人见状,连忙跑上前,一个牵住那马,一个扶着宋江问道:“押司,可有伤到?”

    宋江一脸痛苦的扶着腰道:“可能闪着腰了。”

    公人闻言,忙道:“小人扶押司去医馆。”

    宋江咬着牙,摆手道:“知县相公还等着,先扶我去见相公。”

    “哦。”

    另一个公人把宋江马匹栓到门前拴马柱,两人扶着宋江进了县衙。

    时文彬刚刚散堂,听得宋江回来,也顾不得劳累,又赶到大堂来,看到两个公人扶着宋江,问道:“押司这是如何了?”

    宋江一脸痛苦的道:“刚刚到的县衙门前时,不妨被那马掀在地上了,不打紧,歇息些时日也就好了。我已经打探到晁盖等人踪迹,他们正是去梁山入伙了。”

    时文彬道:“押司消息确切?”

    宋江道:“确切,梁山已经放出消息,这两日又要开始济贫了。这段时日他们又没下山劫掠,散的必然是得了生辰纲。”

    时文彬看宋江额头冒汗,点头道:“这般说,应该不会错了。押司若是伤的重,便先去医馆吧。我自和何观察说。”

    宋江咬着牙道:“那便劳烦相公了,宋江实是摔得重了。”

    时文彬素来体恤人,挥手道:“你们扶押司去医馆,押司也不用操心衙门的事,等身子好了再来料理不迟。”

    “多谢相公。”

    宋江谢过时文彬,让两个公人扶出衙门,便道:“先扶我回住处吧。”

    一个公人看宋江额头还有很多汗水,道:“押司伤的只怕不轻,还是去医馆看看的稳妥。”

    宋江点头道:“我怕一会就动弹不得了,你们先扶我回家,然后再请大夫到我那里去看吧。”

    两个公人听得宋江这般说,便也扶宋江往他住处来。

    走到半路,便见一个本县都头美髯公朱仝带着两个土兵而来。

    朱仝看到宋江这副模样,连忙赶过来,道:“押司这是怎么了?”

    宋江道:“不小心摔下马了,可能闪着了腰。”

    朱仝闻言,骂道:“你两个好不晓事,不扶押司去医馆,还敢耽搁。”

    宋江摇头道:“不甘他们的事,是我要回住处,然后再请大夫,免得一会动弹不得时,又要折腾。”

    朱仝点头道:“押司考虑的也是,你们稍等,我去讨一个门板来抬你回去,免得再弄伤了。”

    一个公人连忙道:“都头想的周到,是我们疏忽了。”

    朱仝也没理二人,径自去旁边一户人家借了门板下来,让宋江躺在门板上。

    两个土兵抬了,又让那两个公人去请大夫。

    到的家中,朱仝又扶宋江躺下,问道:“押司觉得如何?”

    宋江给朱仝使了个眼色,让他把两个土兵支出去,这才笑道:“我没事,只是害怕何涛那厮又献谗言,让我和他们去梁山抓捕晁保正等人,坏了义气,因此装作被马摔了。”

    朱仝也松了口气,问道:“晁保正他们去梁山入伙了?”

    宋江点头道:“恩,如今他们都是梁山头领了。今天我到梁山走了一遭,也拜会了史进。端的是个英雄人物,今年不过二十一岁,却做得偌大事业,接人待物也豪爽,不是寻常绿林中人能比的。”

    朱仝也听得早间衙门中的事情,道:“闻名多时,只是无缘得会。他那里兵强马壮,也不怕济州抓捕,好歹也脱了哥哥身上的干系。”

    宋江道:“史大郎不是个怕事的人,听得我身上的干系,便让我回来交差。他也让晁保正等人拿出一半生辰纲,准备散发给百姓。”

    朱仝点头道:“晁保正等人能结识的史大郎,倒也是福气。”

    宋江道:“也许因祸得福也未可知,如今那里有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杨令公之孙杨志,老种经略相公帐下提辖鲁达,还有史进、晁保正那一干如狼似虎的好汉。朝廷要剿捕他们万难,日后多半还得招安。到时成就恐还在我们之上。”

    朱仝也点头道:“福祸双依。”

    二人说了一阵,公人便把大夫请来。

    朱仝把公人撵到外面,便对大夫道:“押司伤的不重,只是要多歇息几日,你给押司开一些调补的药。若是有人问时,你只说押司摔得不轻,十天半月下不了床便是。”

    大夫哪敢违逆朱仝的话,开了些补药便回去了。

    逢人问起,便说宋江摔得重了。

    一时间,得过宋江人情的人纷纷来探望。

    朱仝也不知帮宋江接了多少礼物、人情。

第六十七章 林冲之威

    何涛正和一干人正在客店等候消息,听得知县有请,连忙来到县衙。

    时文彬把宋江探得晁盖等人都在梁山落草和宋江在衙门前被马摔了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何涛听得晁盖等人有了消息,也没再问宋江,当下便告退,带了一干人又连夜往济州城赶去。

    到的济州城外已是半夜时分,何涛一干人只能在船上歇了。

    等到天亮,何涛一干人便赶进城中,来府衙回报。

    知府刚刚升衙,听得何涛回来,便让何涛进来,问道:“可是贼人消息了?”

    何涛禀道:“晁盖等七人全部在梁山落草了,梁山贼人得了生辰纲,已经在李家道口放话,要散发给百姓。”

    知府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听的晁盖等人真的去了梁山,也叫苦道:“这却如何是好?”

    何涛小心翼翼的道:“梁山贼寇人多势众,要剿捕他们,须得大军来才好。本州禁军怕也不济事。”

    言下之意,就更不用指望他手下的做公的了。

    知府怎会不知道何涛心思,不过他也无暇为难何涛,挥手让他下去,又让公人去请本州团练使。

    不多时,本州团练使到来。

    知府道:“劫了太师生辰纲的贼人逃到了梁山,你要多少时日可以点齐兵马剿灭他们?”

    团练使听得要打梁山,叫苦道:“相公也知道济州禁军的情况,那些厮们到了梁山水泊外,只怕还没交战,便又投降了。要剿灭梁山贼寇,还得朝廷再派兵马来。”

    知府叹了口气道:“且让人请来太师府干办,看看太师能否通融一二,否则还得请将军出兵走一遭。我须不能坐以待毙。”

    团练使拱手道:“相公放心,若太师那里不能通融,末将一定领兵去剿捕梁山贼寇,总能和黄安一样自请责罚逃了。”

    知府摇头道:“这回须不比上回,抓不到劫生辰纲的贼人,不把你我刺配到沙门岛去,便是太师手下留情了。”

    沙门岛却是一个恶去处,九死一生都不足以形容。

    大宋刺配刑罚从重到轻大致分成十四等,而刺配沙门岛列为第一。

    早年间,京东转运使曾经上过一封书,言沙门岛之弊情。

    “如计每年配到三百人,十年约有三千人,内除一分死亡,合有二千人见管。今只及一百八十。”

    十年间刺配到沙门岛的人越有三千人,一分死亡是正常的,也就是三百人,七百人遇到大赦,移配到其他地方。应该还有两千人,但是现在却只有一百八十人。

    这封书一上,朝堂哪还有人不知沙门岛的惨烈。

    其实之前就有数次官员上书沙门岛口粮不足,罪囚因饥饿逃亡、反抗,不过都不如这数字来的直白。

    饶是团练使是个武人,听得要刺配沙门岛,也是面色大变。

    “不然我们送这干办些好处,让他去太师那里说些好话,或许能有转圜余地。”

    知府叹了口气道:“也只好如此了。”

    这几日,知府也不知叹了多少声气了。

    他苦读诗书,好不容易中个进士,又熬到这一郡诸侯。

    哪曾想却是这般地面,来时便有一个惹不得的巨寇,如今又劫了太师生辰纲去,却不是要把他陷入死境。

    当下,知府便和团练使到了后面书房,又让身边的人去请太师府干办。

    干办也在州衙中住着,不多时便到了。

    知府请干办坐了,陪着小心道:“下官已经查明,劫生辰纲的贼人都逃去了梁山。只是那梁山贼寇众多,本州兵马实无力剿捕他们,干办能否请太师从朝中调兵遣将来剿灭那些贼人?”

    干办摇头道:“来时,太师便说了,只有拿到贼人,小人才能回去,否则性命亦不知如何!还请相公多用心,否则你我都吃罪不起。”

    知府面色更苦,道:“是,我这便调兵遣将去攻打梁山。只是兵马到了梁山就满十日了,何况还要交战。干办能否书信一封,请太师宽限几日。”

    干办一脸无奈的道:“我何尝不想与你建功,只是连着两年都丢了生辰纲,太师好不恼怒,若是不拿人治罪,百官谁还敬畏太师。这一遭,你我只怕都难逃责罚了。”

    知府道:“干办请人在府中打点一二,说些话可好使?”

    干办摇头道:“此时谁敢去太师跟前说这事,相公还是早些派兵去剿捕梁山贼人吧。若是能抓到贼人,便是超几日时限,太师总也不会太严厉。若是抓不到,那便只能自求多福了。”

    看到一向贪婪的太师身边的人都不敢收银子,知府也只能对一旁团练使道:“如此,将军还要尽快出兵。”

    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团练使也不敢耽搁了,起身道:“我这便去调兵,捉不得贼人,誓不回城。”

    知府点头道:“州里金银不缺,将军可不吝赏赐,只要拿到贼人,一切都好说。”

    “好。”

    出的州衙,团练使一刻不停便去军营调集兵马,同时派人去任城、金乡、郓城三县传令,要所有禁军都在郓城县取齐的。

    好在这段时日的整顿还是有些效果的,没多长时间便调齐了四营兵马,留一营守城,团练使带了三营兵马和朝廷新拨的兵甲便出城往郓城县而来,粮草则由郓城县筹备。

    没有辎重,行军的速度快了许多,加上谁也不愿在野外露营,济州禁军在入夜前便赶到了郓城县。

    三日后,任城、金乡的禁军也在限期内赶到。

    眼看十日之期不可能抓捕到梁山贼寇,这团练使也不再催逼麾下兵马,让任城、金乡兵马休整了一日,这才领着大军往梁山而来。

    当晚,在梁山水泊外十里处扎营下寨。

    大营还没扎好,梁山探马便送来战书。

    团练使也正想着如何逼梁山兵马出来决战,看到梁山来下战书约明日决战,当即应了。

    次日大早,数十探马便呼啸出营,在梁山约战之地方圆十数里查探。

    听得没有埋伏后,团练使这才带兵出营,来和梁山兵马决战。

    梁山也出动了林冲四队马军、陈达、杨春、朱贵、石勇、晁盖、刘唐、邹渊、邹润八人麾下三十二队步军,马步军一千八百人。

    马军居中,步军分列两翼,步军头领都列在阵前,除去陈达、杨春骑着马,其余人都是身披皮甲,执着器械站在阵前。

    马军前面,身披金丝鱼鳞甲的史进一马当先。

    左边是马军头领豹子头林冲,披着一副生铁甲,手中执着丈八长矛。

    右边青面兽杨志,也是马军头领,不过麾下刚刚勉强组建成一队马军,还无法上阵。披着和林冲一般的生铁甲,手中执着浑铁点钢枪。

    史进把之前亲自掌管的钱粮一分为二,让能识会算的智多星吴用掌管钱财、杂物;能识天时的入云龙公孙胜掌管山寨粮草。

    吴用、公孙胜都不喜上阵厮杀,能掌管山寨重要职司也都十分开心。

    锦豹子杨林则做了哨探头领,掌管山寨五十名探马,虽然人马少了一些,但也是重要职司。

    两军对阵,济州禁军人数占优,但是济州禁军却没人觉得他们能获胜。

    团练使很想仗着人数优势取胜,但他也知道济州禁军再多一倍,对上梁山兵马时,也不会死战。

    想要获胜,还是须斗将,擒杀几个贼人,鼓舞士气,这些禁军才可能死战。

    团练使打马和十余个将校走到阵前,喝道:“谁与去打头阵?”

    话音落了一阵,却是没人答话。

    前番对阵,被陈达、杨春杀了好几人。

    如今听说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和杨令公之孙杨志都上了梁山,谁还敢出战。

    团练使看左右的人都垂头不语,也知道逼这些没有斗志的人出战,空折了大军锐气,索性拍马出阵,喝道:“早早把逃军杨志和劫生辰纲的贼人献出来,不然本将便荡清这水洼。”

    这边杨志刚要说话,一旁林冲已经道:“哥哥,我可否杀此人?”

    史进笑道:“有何不可?”

    “林冲在此,借你头颅一用。”

    林冲听得史进允许,当即暴喝一声,飞马来取这团练使。

    团练使听得林冲之名,连忙抖擞精神迎战。

    奈何林冲今日却是勇不可当,不过五合,便一矛把这团练使刺下马。

    众人皆知这团练使也是武举出身,武勇还在黄安之上,不然也不会在黄安自请责罚逃离后被派来济州了。不想只是几合,便被林冲刺下马。

    两下军马看林冲这般神武,也都呆了。

    林冲勒住马,喝道:“你们可传话回去,早晚有一日,林冲当手刃奸贼高俅。”

    众人听得林冲这般说,这才知道林冲借团练使头颅干什么。

    感情是要杀朝廷命官明志。

    史进看着豪气冲天的林冲也有些意外。

    毫无疑问,这一世的林冲和水浒中的林冲并不一样。

    水浒中的林冲上了梁山后,先是在王伦手下隐忍,等到晁盖上山要搬取妻子时,却又发现妻子被高衙内逼死了,难免消沉。

    而如今史进慷慨豪爽,夫妻也完聚,林冲心中再无郁结,却是又成了早年间的豹子头。

    史进看的林冲这般英武,也不由想起水浒中林冲上山时在朱贵酒店题的一首诗。

    仗义是林冲,为人最朴忠。

    江湖驰誉望,京国显英雄。

    身世悲浮梗,功名类转蓬。

    他年若得志,威镇泰山东!

    须是这般林冲,才对的上这首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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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何为官何为贼

    “兄弟,你这次怎么不跑了?”

    “呵呵,跑不过马军,背后还可能挨刀子,不敢跑了。还是老规矩,要盔甲和武器?”

    “恩,没有盘缠的话,去后面领些钱上路,不要去扰害沿途百姓。后面有兵马巡哨,抓住乱兵砍脑袋。”

    “多谢大哥指点。”

    这样的对话在战场上并不罕见,一回生二回熟,何况梁山和济州厮杀过三次了,准确的说是梁山兵马追赶俘虏过济州禁军三次了,总有一些面熟的人。

    梁山兵力增加后,也在调整着作战计划。

    这一次,鲁达、周通、李忠三部便是乘坐水军船只,绕到了官兵探马警戒的后方,负责搜集侥幸逃脱的官兵兵甲和斩杀一些骚扰百姓的乱兵。

    前两次厮杀过后,不少溃逃的济州禁军都会去沿途村坊顺手牵羊劫掠一番,很多村坊都被扰害的不轻。

    这些禁军对上梁山兵马不敢反抗,但是换了村中百姓便又是一副模样了。

    甚至在黄安和新任团练使整顿时,这些禁军还在城中闹了几次,让黄安和新任团练使都做了一些妥协。

    当史进提出分三部兵马去后方巡哨,吓阻乱兵时,林冲、杨志、鲁达都有些疑惑到底何为官,何为贼了。

    贼寇在保护百姓,而官兵干的却是抢掠的勾当。

    同样分不清的还有梁山水泊方圆数十里的百姓,今年梁山兵马在四下巡哨后,做公的便很少在乡间走动了。

    可以说是梁山兵马维持地方秩序,而朝廷只管到时间催收赋税。

    这种情况让不少百姓都产生一种错觉,朝廷才是抢劫的贼寇。

    再说济州知州得知禁军再次大败,团练使也被林冲阵前斩杀,连忙下令关闭城门,防止贼寇攻城,同时让人请来太师府干办。

    太师府干办听得禁军大败,也顾不得蔡京命令了,当即快马离了济州,回东京报信。

    到的太师府中,不免夸大其词,说梁山啸聚了近万亡命之徒,其中又有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杨令公之孙杨志这样厉害的人,济州禁军去征讨,反而被打的大败,团练使也被林冲杀了,还扬言要杀高俅。

    蔡京之前也见过济州申报的文书,不过并没当回事。

    便是明君盛世,天下也不会没有草寇。

    只要有百姓,就会有人去落草,杀完一茬,还会有一茬。

    在蔡京看来,各地贼患不过是疥藓之疾,虽然治不好,但也无关紧要。

    倒是百官需要严防死守,不能让他们没了敬畏,否则在皇上跟前胡乱说话的人多了,他这太师也坐不稳。

    与其自己费心费力去抓杀不完的草寇,倒不如在百官中杀一儆百,让其余官员都用心做事,便是抓不完贼寇,总也能让贼寇无法坐大。

    生辰纲的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蔡京也怕再派大军去攻打梁山,传到皇上耳里。

    只是以治政无方,致使地方不靖,贼寇丛生为由,让济州知府、郓城县知县回京听罪,又选了新的知府、知县去赴任。

    枢密院也新派了一员武将做济州团练使,镇守地方。

    新的知府领了蔡京耳提面命,到任之后,便和团练使商议守御城池的事。

    倒是高俅听得林冲放话要杀他,觉得梁山贼寇迟早是心腹大患,想要早早剪除,但是也被蔡京止住。

    两奸臣商议,要等东京非议之声小了再用兵。

    再说宋江在家中卧床多日,听得济州禁军大败,林冲杀了团练使,也是直叫不该。

    前面虽然杀了不少禁军,倒也不打紧,不杀的禁军怕了,朝廷如何能下旨招安。但是杀了团练使,这罪过却不轻,再想招安又难了。

    梁山探子也把宋江摔伤的消息报到山上,在打退济州禁军后,史进也让锦豹子杨林到县城探望了宋江一次,自然不会写什么书信。

    杨林是惯走江湖的人,又不似刘唐一样显眼,无疑更适合这出头露面的事情。

    宋江也和杨林实说了诈伤的事情,只是不肯收杨林送来的一百两金子。

    杨林坚持说山寨不缺金银,山寨众头领也是一番心意。

    宋江这才收了梁山送来的一百两金子,又在家中装了几日,听得知县时文彬和济州知府都要回京听罪,心知这下没人会再追究之前的事情了,这才一瘸一拐的和本县百姓去送时文彬。

    时文彬虽然到任时日不长,但是为官清廉,颇得民心。

    百姓直把时文彬送出城外,目送时文彬远去,才陆续回城。

    宋江快要回到自己住处时,只听得背后有人叫声:“押司!”

    宋江转回头来看时,却是做媒的王婆,引着一个婆子和一个二八佳人,不由奇怪道:“有甚么话说?”

    王婆指着阎婆对宋江说道:“押司不知,这一家儿,从东京来,不是这里人家,嫡亲三口儿。他那阎公,平昔是个好唱的人,自小教得这女儿婆惜,也会唱诸般耍令,年方一十八岁,押司也看到了,好一个标致的人儿。三口儿因来山东投奔一个官人不着,流落在此郓城县。不想这里的人,不喜**宴乐,因此不能过活,在这县后一个僻净巷内权住。前几日,他的家公染了病,眼看没钱买药了,便想找些营生做。我思及这些日子押司卧病在床,家中也只是些公人伺候,他们又不知冷暖,便领她们过来,押司便雇她们去家中,缝缝补补,早晚伺候,总也用得着。”

    宋江取出一锭银子,道:“我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了,平日并不用人伺候。我这里有十两银子,你们先拿去使用吧。”

    王婆却还想着赚些钱,笑道:“便是日后用不着,这几日总也要人伺候。这婆惜是个知冷暖的人,左右县里也没人听唱,让她伺候你几日何妨。”

    阎婆来之前便听得王婆说宋江这押司是县里头一号奢遮的人物,如今看到宋江随手便给了她十两银子,也思想着丈夫死后,二人在这县里更难过活,若是女儿能攀上这宋江,今后也不愁生活了。当下也道:“押司也给我们一个报恩的机会。”

    宋江本不想家中多个生人,奈何二人百般纠缠,宋江也只好领着阎婆惜回了住处。

    这阎婆惜也是个**人物,看宋江每日挥金如土,便使出那行院手段来撩拨宋江。

    宋江平日少近女色,被阎婆惜撩拨了几日,便也把持不住做出那事来。

    没几日,阎公病逝,宋江让人料理了,就在县西巷内讨了一所楼房,置办些家火什物,安顿了阎婆惜娘儿两个。

第六十九章 祝家庄启衅

    史进听到宋江养了阎婆惜也并没什么意外。

    郓城县的人不喜风.流宴乐,梁山的喽啰更是以乡间百姓为主,更没什么人听曲。

    除非阎婆惜愿意来东山开门接客,否则还得在郓城县找出路。

    这一日,史进正在演武场和杨志切磋时,张青来报:“东平府设卡,严禁往水泊附近贩马。祝家庄也改作低价买马,碰到不卖的便说是我山寨细作,要扭送官府,已经好几日没人从北边来卖马了。祝家庄敲诈马贩,日后只怕也没人敢走东平府南下了。”

    杨志正等着补充战马,好尽早组建他麾下的四队马军,听得张青这般说,不由问道:“这祝家庄什么来头,这般大胆,敢和山寨作对?”

    史进道:“庄主祝太公早年曾在朝中做官,做到朝奉郎,因此人们都唤作祝朝奉,告老还乡没几年。膝下三子依仗家世,横行乡里,危害百姓。只是那祝家庄离这里有一百多里,因此山寨不曾去打他。去年山寨打了两个镇子后,这祝家庄便收买战马,操练庄丁,防备山寨。不过他们也只是高价买马,倒不曾敢对山寨不敬,今番莫非有了什么依仗?”

    宋朝不称呼官员做大人,而是多以相公、官职相称。

    时迁被捉,杨雄、石秀路遇杜兴,李应写信让家中副主管去取时迁时。

    那副主管回来说他亲见朝奉下了书,无论是以祝太公的身份还是年龄,李家庄的副主管都不该直呼其名。

    再有孙立去赚祝家庄时,也说卑小之职,何足道哉,早晚也要望朝奉提携指教。

    这两处都可见朝奉是祝太公官职。

    张青点头道:“哥哥猜的不差,据说祝家庄新请了一个教师,唤作铁棒栾廷玉,有万夫不当之勇。”

    刚才在一旁看史进和杨志切磋的鲁达不以为然的道:“若是真好汉时,边关一刀一枪也能讨个出身,何用走一个告老的官员门路。”

    史进记得水浒里栾廷玉飞锤打过欧鹏,也和秦明斗过,虽然不见得能赢秦明,但想必相差也不大,斗不过时也能走了。否则彼时梁山有林冲、秦明、呼延灼该能斗杀栾廷玉,也不用等到孙立去做内应才能建功了。

    杨志道:“便是他真有武艺时,山寨弟兄也不输给他。祝家庄敢和我山寨作对,好歹去破了这庄子。”

    他倒是不觉得走谁门路便是没本事,世道如此,想在朝中为官便要做些妥协。他先前也想走梁中书门路,只是被晁盖等人断送了。

    史进点头道:“若是不破了这祝家庄,还不知有多少人要和我山寨作对。史柱,让人击鼓请众头领来。”

    “是。”

    一旁伺候的史柱应了一声,拔腿跑到聚义厅前,让厅前守卫的喽啰敲起鼓来。

    “咚咚咚”

    史进和几个头领在雄浑的鼓声中进了聚义厅,不多时,众头领便纷纷来到。

    “咳咳咳”

    说了些闲话,看众人都到齐了,史进便清了清嗓子。

    众头领也都安静下来,看着当中高坐的史进。

    史进道:“张青兄弟探的消息,东平府设卡,严禁往水泊附近贩马。还有那祝家庄趁机敲诈商贩,低价买马,不卖的便要当做我山寨细作,扭送官府。”

    话音刚落,阮小七便跳起来叫道:“气煞我了,如今天下百姓谁不敬服我梁山好汉。这祝家庄胆敢拿我山寨的人送官,太也可恶。我向哥哥讨个将令,我带水寨孩儿去打破这祝家庄,把那为头的都杀了。”

    史进压压手掌,道:“小七先坐下。去年这祝家庄和我山寨抢着买马时,我便让张青兄弟打探过这祝家庄情形。

    这祝家庄却不比寻常村坊,庄子建在一处山岗上,庄前都是盘陀路,路径曲折难认,庄中有近千人家。

    为头家长祝朝奉有三个儿子,号称祝氏三杰。长子祝龙,次子祝虎,三子祝彪,都学的一身武艺。

    去年山寨打了几个大户后,这祝氏三子便操练庄丁,防御山寨去打。

    最近又新请的一个教师,唤做铁棒栾廷玉,说有万夫不当之勇。

    左近还有两个庄子同他们结下盟誓,要一同抵挡我山寨。

    西边那个扈家庄,庄主扈太公,有个儿子,唤做飞天虎扈成,也十分了得。还有一个女儿最英雄,名唤一丈青扈三娘,使两口日月双刀,马上如法了得。

    东村庄主扑天雕李应也是江湖上闻名的好汉,能使一条浑铁点钢枪,背藏飞刀五口,百步取人,神出鬼没。

    我们也不曾和东平府兵马交战过,若是去打祝家庄,他们恐怕也会救应。”

    朱武道:“照哥哥说的情形,这祝家庄倒是比济州禁军要难对付许多。”

    史进点头道:“济州禁军全不济事,说来我山寨兵马还未真正厮杀过,这一战对山寨兵马也是一场考验。”

    陈达道:“哥哥放心,山寨弟兄都是不怕死的汉子,这祝家庄便是再难打,兄弟们也绝不会堕了山寨威名。”

    杨春附和道:“对,兄弟们打不下这祝家庄,绝不回山。”

    阮小七等人也都叫嚷着一定要打破祝家庄。

    史进抬手止住众人叫喊,笑道:“大伙有此决心,何愁祝家庄不破。不过为了减少伤亡,我们还要早作谋划。军师有何高见?”

    朱武道:“祝家庄易守难攻,要打他先要防备他的救兵,免得腹背受敌。我们虽没有和东平府兵马交过手,但想来比济州禁军也强不到哪里去,分几个头领当能挡住他。

    至于扈家庄和李家庄,祝家庄势大,三庄又在一处,必然没少了田土纠纷。而我梁山替天行道,又不乱打村坊,他们未必就是真心和这祝家庄结盟。我们可以使人晓以利害,让他们不要出兵。

    若是他们不应,我们便先打这两处庄子,祝家庄不想坐以待毙,便会出来救应。这样祝家庄兵马没了地利,也便不足为虑了。

    若是祝家庄不来救应,我们剪除了他羽翼,再破祝家庄。”

    不愧是神机军师,不是宋江、吴用这般人能比的。

    史进笑道:“军师神机妙算,三言两语间便破了这祝家庄。”

    (感谢书友“up80後丶战御”788打赏,白天有事,今天只有一章了,见谅)

第七十章 梁山好汉

    众人在聚义厅商议定,便各自回去准备。

    “哥哥。”

    史进正要回小院准备盔甲,听得后面有人叫,转头看到是吴用,笑道:“学究有何见教?”

    吴用道:“小生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史进笑道:“山寨弟兄都可推心置腹,但讲无妨。”

    吴用道:“我山寨威名远播,李家庄和扈家庄想必也不愿和山寨为敌。到时哥哥可以请他们和我们演场戏,山寨兵马佯攻他们,让他们向祝家庄求救,把祝家庄兵马引出来。否则祝家庄占有地利,山寨要破他,只怕伤亡也不小。”

    史进听了道:“让他们放弃盟约应该不难,但让他们和我们演戏,只怕他们也不敢。”

    吴用道:“为了少折损些兄弟,用强也说不得。”

    史进没有多想,就摇头道:“我等兄弟做事但求问心无愧,今日为了兄弟逼迫百姓,他日说不得为了自己便要逼迫兄弟。这等先例不能开。”

    吴用看史进这般说,害怕在史进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连忙道:“哥哥光明磊落,小生惭愧。”

    史进笑道:“无妨,学究也是为了山寨弟兄着想。学究若是没事,我便先回去打点行李了。”

    吴用拱手道:“好,那我便在这里祝哥哥旗开得胜。”

    史进点头道:“好。听得这祝朝奉早年为官贪滥,破了祝家庄想必会收获颇丰,学究可以早些让人把府库腾出地方来。”

    吴用笑道:“哥哥放心,兄弟们便是搬几十万贯钱回来,府库也能放下。”

    史进先前亲自掌管钱粮,府库也都是他看着建起来的,自然不会不知道,又和吴用说了两句,便往自己院子里走去。

    为了适应这江湖,他结交了曾经打家劫舍的朱武、陈达、杨春,也招揽了曾经半路劫财、开黑店的张青、孙二娘,又以大义约束众人。

    这些粗豪的江湖汉子或许只是为了义气,不违他的号令,但是他们上了梁山后的所作所为确实配得上好汉二字。

    既然要做好汉,就要有所牺牲。

    他绝不会为了兄弟义气,便去逼迫、伤害百姓,否则也枉称好汉了。

    梁山头领原本就多是豪爽之人,在山寨替天行道的影响下,如今也都可说是光明磊落之人。

    吴用想必也是感受到山寨众人作风,才不敢在聚义厅提出这事来。

    梁山再不是宋江做主时,视百姓如草芥了。

    次日,除去陈达、周通、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带兵留守山寨,没有出征的便是朱武、吴用、公孙胜、张青、孙二娘、曹正六个非作战头领。

    史进带林冲、杨志、鲁达、杨春、朱贵、石勇、李忠、晁盖、刘唐、杨林、邹渊、邹润,共是十三个头领,马军二百人,步军一千八百人,一队探马,一队火头军下山。

    大军只是让水军从金沙滩渡到李家道口,并没沿着济水北上到祝家庄近处。

    一来,水军一次运送不了两千多兵马;二来,史进也想借机检验一下山寨兵马的行军能力。

    山寨马步军平日除了操练,也要下山巡哨,开始只是马军练习马术,顺便跑马,后来步军也要轮番巡哨,一趟来回路程不得少于六十里。

    大军开拔,杨林便把麾下五十探马放出去。

    所到之处,秋毫无犯。

    一路无事,当日行军六十里,大军便扎营下寨。

    这一次倒不用史进费心了,扎营之事全部由杨志负责。

    家学渊源的杨志不仅是十八般武艺精熟,这行兵布阵也都懂得。

    林冲、鲁达也是军官出身,但二人一个是教头,一个是冲锋陷阵的猛将,在这方面也都懂得不多。

    因此史进、林冲、鲁达等人从准备扎营开始,就一直听杨志讲解其中的诀窍。

    杨志也不藏私,选址、扎营、安排巡哨,都一一为众人释疑解惑。

    一宿无事。

    次日五更,火头军便埋锅造饭,大军用过早饭后,便也开拔上路。

    锦豹子杨林、旱地忽律朱贵则各带两个伴当先行一步,分头到李家庄、扈家庄下书。

    六人快马加鞭,午时前后也就到的二庄。

    到了李家庄外,杨林让伴当在外面看马,独自来李家庄下书。

    这李家庄周回一遭阔港,粉墙傍岸,门外一座吊桥,接着庄门。

    吊桥外守着的两个庄丁看到杨林面生,便问道:“你到我庄上作甚?”

    杨林笑道:“早先在江湖上见过李大官人,路过此地,特来拜会。”

    李家庄显然还不知梁山兵马来攻的事情,两个庄客看杨林这般说,就让杨林进去了。

    进的庄门,便见两边有二十余座枪架,明晃晃的都插满军器。

    杨林向一个村中百姓问了路,来到李应庄前,又把先前的话对李应家丁说了一遍。

    家丁听得是庄主相识,便把杨林领到厅前来,让杨林稍候,他去里面请李应。

    杨林在厅外站了片刻,便见那家丁跟着一个身穿绛红袍的官人出来。

    李应出来,看着杨林拱手道:“恕李应眼拙,一时想不起哪里见过仁兄了。”

    杨林拱手道:“小弟梁山杨林,奉哥哥将令,特来下书。先前多有隐瞒,还望李大官人恕罪。”

    李应得知祝家庄行事后,便知道梁山好汉可能会来,但也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连忙道:“原来是梁山好汉,李应失礼了,快请里面说话。”

    二人进了厅中,杨林便从怀中拿出史进的书信来,道:“祝家庄三子为害乡里,日前又与我山寨作对,我哥哥已领大军来,定要打破祝家庄,为民除害。我哥哥也听得李大官人疏财仗义,待人宽厚,因此不愿与李家庄起了兵戈。特地修书一封,请李大官人过目。”

    李应接过书信,打开看了,也是道些李应的好处,又说梁山替天行道,只杀贪官污吏和害民大户,不愿与李应起了冲突。

    李应看罢,拱手道:“多谢史头领厚意,李应也素听得梁山好汉替天行道之事,况且那祝家三子往日对我庄上也多有不敬,我并不想与他结什么盟约。只是祝家势大,我也推脱不得。如今贵寨发兵而来,李应委实不敢和贵寨作对,只是又怕不出兵时,日后官府盘问起来不好对答,委实为难。”

    杨林笑道:“官人无须烦恼,到时山寨会派一部兵马来你庄外,你只闭庄不出就是。官府问起来,你可说忙于自保,无暇他顾。”

    李应听得梁山这般安排,笑道:“久闻史头领仗义,当真名不虚传。如此,李应还有何不答应的。”

    杨林看李应答应,起身道:“好,李大官人爽快。如此,我便回去复命了。”

    李应起身道:“好汉何不吃几杯酒再走!”

    杨林笑道:“哥哥有令,行军途中不得搅扰百姓。若是他日还能得会,我再请李大官人吃酒。”

    李应听得梁山这般规矩,叹道:“不愧是梁山好汉,除了祝家庄那般害民大户,我等何用防备贵寨。”

    杨林笑道:“我等弟兄上山前虽然也有打家劫舍、做私商买卖的,但是上了梁山后,却是不曾做过一些儿昧良心的事情,否则我哥哥第一个不饶我们。”

    李应敬佩道:“久闻史头领仁义之名,只是无缘得会。待贵寨破了祝家庄,这左右没了祝家庄眼线,我必亲去拜会史头领。”

    杨林笑道:“哥哥见的大官人这般豪杰,必然也开心。”

    两人说着,到的大门处,杨林抱拳道:“大官人留步,小弟先回去了,我们异日再会。”

    “好。”

第七十一章 盘陀路

    在李应送杨林的时候,扈太公也亲自把朱贵送到门口。

    看着朱贵走远,扈成才问道:“我们真的不管祝家庄了?”

    扈太公摇头道:“管,祝家庄易守难攻,新请的教师又有万夫不当之勇,未必就输了。若是梁山打不破祝家庄,我们又不去救应,到时三娘去了祝家,必然被他们苛待。”

    扈成担忧道:“可是爹刚刚不是答应了梁山了吗?若是出尔反尔,梁山来打我们庄子时,我们却没祝家庄那般地势。”

    扈太公对一旁扶着他的扈三娘道:“三娘带些人去救祝家庄便是。梁山好汉素有威名,想来不会欺负一个女子,便是被他们捉了时,当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到时你再带些金银去告罪,只说三娘先前曾许给祝彪,夫家有难,不得不去救。我们一时不察,被她带了些人走了。史进仁义,看三娘有情有义,我们又对梁山恭敬,想来不会为难三娘。如此不管哪边赢,我们都有交待。”

    扈成道:“爹爹高见,只是刀枪无眼,万一三娘被梁山兵马伤了时,悔之晚矣。不若由我去救祝家庄,三娘守庄。”

    扈太公摇头道:“三娘去救祝家庄,是本分上的事情。你去救时,却不好和梁山说。再者三娘的武艺也要比你好。”

    一旁扈三娘也对扈成道:“爹说的是,还是我去吧,我也想会会梁山好汉。”

    扈成看妹妹这般说,也就叮嘱道:“那三娘上阵时一定要小心,打不过时便降了。”

    ……

    当晚,梁山兵马就在独龙岗十里外安营扎寨。

    用过晚饭,史进便和众头领往大帐而来。

    进的大帐,众人坐定,史进便道:“朱贵、杨林先和大伙说说扈家庄、李家庄的情形。”

    朱贵起身道:“扈家庄已经答应了不和我山寨作对,扈太公就是个寻常富户,年纪又大了,并不想厮杀。扈成、扈三娘也没甚主见,扈家庄该不会使诈。”

    杨林看朱贵说完,便道:“李应答应的很痛快,他也是个江湖上闻名的好汉,想来不会出尔反尔。”

    史进点头道:“二庄既然应了,该不会出尔反尔。那我们分两个兄弟带部去二庄走一遭便是,邹渊、邹润二部操练时日最短,便由你们去牵制二庄吧。”

    “是。”

    邹渊、邹润看史进下令,便起身接令。

    史进让二人坐下,道:“攻打祝家庄也未必一日便能建功,我们的粮草辎重都在大营,营中也要留两个兄弟镇守,便由晁盖、刘唐兄弟镇守。”

    晁盖起身道:“是。”

    刘唐却道:“哥哥,能不能给我换个差事,我想厮杀。”

    史进笑道:“大伙轮番出战,你先守一日大营。”

    “是。”

    刘唐听得史进这般说,便也不再讨价还价。

    史进让二人坐下,又道:“再有一路,便请林冲和石勇两个兄弟率部防备东平府兵马。”

    林冲起身道:“东平府兵马不足为虑,我带本部马军便能杀散他们。哥哥打祝家庄正要用人,还是让石勇兄弟和哥哥一同去打祝家庄吧。”

    史进道:“杨春、朱贵、石勇、鲁达四部打一个祝家庄足够了,倒是东平府不知道会来多少兵马,林教头一部未免有些势单力薄。”

    林冲道:“东平府路远,一时来不了,平阴县、东平县最多也便是来五百人,我麾下二百马军杀他们绰绰有余。若不是山岗上马军施展不开,我和哥哥一同去打祝家庄也无妨。有杨林兄弟麾下探马巡哨,官兵到了时,我再带部拦截他们也不迟。”

    史进点头道:“林教头这般说,那石勇兄弟也随我去打祝家庄。阻截官兵的任务便交给林教头了。”

    林冲抱拳道:“是。”

    众人又商议了一些攻打祝家庄的办法,便各自去歇息了。

    次日大早,梁山兵马便兵分四路出营。

    林冲率部往东边大路阻截官兵,邹渊率部去李家庄,邹润率部去扈家庄。

    史进带杨志、杨林两个头领和鲁达、杨春、朱贵、石勇、李忠五部一千步军往祝家庄而来。

    大军来到独龙岗前,只见这独龙岗山势险要,路径曲折杂乱,树木丛密,难认路头。

    史进早已让张青打探清楚道路,这独龙岗上的道路就和水浒中一般,看到白杨树便转弯才是活路,其他路上多有陷阱,也行不通。

    祝家庄这道路却是早在大宋建国前便有了,为的是防备乱兵进村劫掠,大宋建国后,天下太平了,但是村中的人也都熟悉了这道路了,加之这路能防备外面的贼人进村,便保留了下来。

    外间的人需要看着白杨树走,但本村长大的人哪个没在这岗上走了千百遭,便是没了白杨树也不会走差。

    史进虽然知道了道路,但是并没急着带兵上岗,而是在岗前摆开兵马。

    看到林间有几个人探头探脑的,便高喝道:“祝家庄的人不是要拿我山寨之人吗?梁山史进在此,速速出来交战,不然我便一把火烧了这山岗。”

    此时已是八月时节,山上草木多已枯黄,若是放一把火,便是烧不了山岗上的祝家庄,也能把山岗前的草木都烧了。

    其实史进这话也是诈祝家庄的人出来交战,祝家庄有前后两条路,庄前山势还平缓一些,庄后山势却是陡峭,易守难攻,因此祝家庄先人才只在庄前弄这盘陀路。

    若是一把火烧做焦地,固然没了草木,不用担心祝家庄的人埋伏,但是其中陷阱却未必能烧掉,到时一片灰土,恐怕祝家庄的人也未必能认出道路来。

    那时梁山要打祝家庄就只能走易守难攻的后山了。

    话音刚落,林子间便转出十来匹马军来,当先一个年少汉子,坐在一匹雪白马上,全副披挂了弓箭,手执一条银枪,正是祝家三子,祝彪。

    祝彪带着哨马出来,喝道:“我们弟兄正想着什么时候去梁山拿了你们这伙贼人,去东京请功,你们倒送上门来了,正是天赐其便。祝彪在此,史进,你可敢出来一战?”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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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义气水浒: 金圣叹曾有“生子当如九纹龙之叹” 一个热血青年穿越成为史进,自此江湖只闻九纹龙史进之名。 没有坑蒙拐骗,没有阴谋诡计,看他如何收拢各路豪杰,横扫天下!义气水浒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义气水浒,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义气水浒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