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极有能力
心满意足的出了租界高档小区,于右任带着几人直接回到了自己在上海的家。
路上顺手买了点卤菜和小酒,回到地头之后摊开桌椅便杯来盏往的吃喝了起来。陈其美很荣幸的也插在其中,头一次混进这个文化人的圈子,不免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当然,他也明白,于右任叫上自己来肯定不会是要接纳自己进入他们的小圈子里,这是不可能滴,他有这个自知之明。所以,找自己打探消息的意思不言自明,比如:王进的详细资料……
果然,喝了两杯小酒,说笑一番之后气氛就起来了,章太炎好奇问道:“这个王进是什么来头,怎么我以前从来就没有听说过?”
于右任指着好友笑道:“你这家伙一心扑在学问和报纸上,不知道他的来历很正常。《光复报》你总该听说过吧,就是他手下的报纸,真真是了不得啊……”
“真的吗?”这下不仅是章太炎,就了一直没怎么开口的王伯相也吃了一惊。乖乖,《光复报》可以说就是现在的中国革命第一大报,其影响力在南方江浙几省极大,是他们这些报人的楷模和学习的榜样。如今听说《光复报》就是刚才拜访的那位光头年青人所创,怎能不心中震惊异常?
“你怎么不早说?”王伯相一脸的懊悔,摇头苦笑道:“我对《光复报》的关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正想找正主问一问呢结果却错过了。”
“反正他人在上海,以后有的是机会。”于右任摆了摆手,好奇问到:“《光复报》发展得挺好的呀,你有什么发现?说出来大家讨论讨论,也好吸取一点经验教训。说老实话,《光复报》确实走在了咱们的前面,这个不服不行!”
“就是因为《光复报》发展得太好了,我才感觉很奇怪。”王伯相夹了一粒花生米,咀嚼下肚又小抿了一口米酒,放下筷子笑着道:“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吗,《光复报》的发展势头良好,完全有能力覆盖大半个南方,可你们看看,它们现在依旧把主要精力放在安徽,对周边几省的辐射效果也不怎么样,实在太过可惜了。”说着,摇了摇头一脸的不茬。
“也许他们有自己的考虑也说不定,看看王进低调的行事作风就能明白一二。”章太炎这时候插话进来:“《光复报》开刊到现在也差不多两年时间,期间经历过安徽最大的革命军起义事件,和官府的斗争十分激烈,听说就连朱家宝对其也十分忌惮。这说明了什么还不明白吗?《光复报》的发展和生存之道,都值得我们好好学习一番啊。”
“没错,就是这个理!”于右任总结道。转过头来,冲着一直默不作声的陈其美点了点头,笑道:“英士,我们几个想了解一下新光复会和王进的具体情况,想必你知道得应该清楚一些吧?”
“谈不上多清楚,但新光复会详细的发展过程还是知道的。”陈其美微笑着答道。
“哦,说来听听。”其他几位都来了兴趣。
“据我得到的消息,王进第一次出现在安庆,是在一家米铺当伙计……,徐锡麟同志起义的背后也有这厮的影子……,起义失败后新光复会成立《光复报》开刊……,熊成基同志发起的安庆起义,这厮带着人从城内炸开了城门,算是起义首功……,之后他们和起义军发生矛盾出走安庆,之后一段时间他们不知所踪,之后他带人来到上海,后面的事情你们应该也清楚……”
“怎么我感觉这个王进做事老喜欢偷偷摸摸隐藏在背后捏?”于右任摇头感叹,目光扫过周边好友脸上,见他们也是一副深有感触的摸样,不禁心有戚戚焉。再看向陈其美,见他脸带不以为然,心下微有不喜沉声发问:“英士怎么看这个王进?”
“狡诈,善于隐藏,交游广阔,最重要的是,他还极有能力!”陈其美沉吟着说道,眼中不时闪过一丝丝精芒。刚才几位的神情变化全看在眼中,说老实话他真有些看不上他们身上的文人习气。偷偷摸摸怎么了,最少别人自从起事以来,不管身份暴露没暴露周围环境有多险恶,没有受到过太大的挫折和风险,活得滋润自在不是?
有时候他也不由得在心里暗暗感慨,王进这厮真真是个人物。看看自己,浙江起义还没发动便失败,只能龟缩在上海租界不敢出头。再看看于右任他们,小小一个《民呼日报》没开办三个月就被封停,为了几千块大洋到处求人差点把腰都给折了,人比人果然气死人呐!
……
不理会陈其美他们在仔细研究王进和新光复会,再说王进这边,送走了这波要钱的客人之后,回到二楼书房重新刚才被打断的话题。商量来商量去怎么都觉得不保险,不是风险太大就是觉得无法掌握。最后没奈何之下,王进只好取了一个折中的法子,就是‘清热止痛剂’目前不做大规模生产,先建两个厂子小规模生产打好底子,等以后时机成熟再扩大规模生产。
秉承着‘狡兔三窟’的原则,两家实验性质的小药厂肯定不能开在一起。商讨来商讨去,最后还是决定一家开在霍山的深山密林里,一家开在美国旧金山,产品仅供内部和研究使用。做出这样的决定他心中也是无奈得很,眼下的大环境使然他也没啥好办法。
他其实更愿意把药厂开到澳大利亚去,这样他也好派武装人员进行严厉保护,情况不妙的话还可以进行‘毁尸灭迹’不是?他也害怕美国佬见利起意,玩花样把药厂的给吞了,到时候他哭都地方哭。还是那句老话,在让人眼红的利益面前,能够保护自家财产的依旧只有自己的拳头!
不过没办法,药厂想要发展和深入研究,都需要大量的人才投入,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第一百二十一章 好消息!
上海股票交易所的橡胶股票依旧火热,卡特上校也按照约定带人回到伦敦股市投机……
一切看起来都是如此顺利,新光复会在上海扎下根基,香烟厂,博彩公司,‘夏历’车行,太平洋贸易,太平洋投资银行,长江银行,南华中学都步入正轨,迈上了发展的快车道,只要不出现什么大的乱子,基本上已不需要王进再在上面花费太大的心思。
正所谓‘饱暖思淫,欲’,他这一闲下来,先是在家里好好的陪伴了一下家人,过足了一个好丈夫好父亲的瘾头,和小红玉一番花天胡地自不必说,和孙芊芊谈情说爱两人的感情也急速升温,该摸的该看的该亲的都尝试过了一遍,就差那最后一步。
而后他在上海摊到处拜朋访友,只要是认识的大多一一上门拜会一番。在黄金荣和陈其美的牵线搭桥下认识了不少的‘大人物’,王进的名头也渐渐在上海华人上层圈子里慢慢流传。他也是有意想要露一露脸了,总窝在幕后也不是个事不是?
可是空闲时间一长,整天花天酒地地他又有些待不下去,心中空落落的说不出的难受。心说哥们儿这是怎么了,难道是传说中的‘贱’病发作?他也着实有些无可奈何,上海这边的事情已用不着他插手,美国那地儿又太过遥远,他就算想插手也是鞭长莫及。于是,他把目光投向最近关注得比较少的安徽总部,看有些有值得自己关注的地方?
不是说他就此黔驴计穷丢光了穿越者的优势,他脑子里能够赚钱的点子多得是,可谓处处是商机。可关键是,现阶段他的小金库已经够用,再加上外部的大环境太过恶劣,他可不想好心的给他人做了嫁衣裳。
找来负责和安徽总部联系的二单,一问之下还真被他发现了不少乐子。安徽最近一段时间也不是很太平,各地时不时的会出现山贼势力打着革命党的旗号招摇过市,每每都能惊出了当地官府一身冷汗。
有新光复会这么一头恶虎隐藏在暗处窥视,时不时的通过《光复报》扇点风点点火,鼓动那些山野间的野心分子们心痒难耐。朱家宝和安徽一干官员们对此抱有极大的警惕心,神经绷得紧紧的,一点都不敢有丝毫大意的心思存在。
他们真的再也经不起折腾了,恨不能抽出手来将那些捣乱的家伙千刀万剐了才肯甘心。可惜这也只能是想想而已,安徽各大主要城镇市集都驻有兵力守护,几乎已经抽空了安徽所有的正规军,哪里还能抽得出半点兵力清剿那帮子山贼土匪散兵游勇?
朱家宝为了平息朝野内外对自己的不利言论,不得不搅尽脑汁的想办法弥补之前的错漏,极力搞好和民众之间的关系。为此,在他的暗中示意和操作之下,安徽乡绅联合起来,鼓动民间情绪强烈要求清政府收回铜观山矿权。因为这事,老朱虽然恶了朝堂上不少大佬,可也挽回了不少在安徽失落的民心士气。不管怎么说,也不论老朱是出于何种心思和目的,他总算做了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是不争的事实。
有鉴于此,新光复会这段时间也没有太过为难老朱,一心一意的经营着自家在六安的地盘,只是利用《光复报》的强大舆论影响力表示自己的存在。没错,他们这段时间是在人们的眼前销声匿迹了,但只要《光复报》在手,也没谁敢于轻视他们,新光复会依旧是安徽革命阵营的扛把子!
当然,新光复会的一时退让,并不代表他们已经熄了和官府斗争的心思。只是目前他们的战略目标转移,首重的是巩固和发展地盘,而后才是给官府添一添堵,不让他们有放松调整的机会。目前新光复会的各项事业正有条不紊的进行,霍山作为总部所在地基本上已经完全稳固下来,舒县也在总部和六安知府的全力支持下,刮起一股发展的新风
山谷小镇如今已经彻底变化了摸样,各种工厂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整天轰隆隆的机械声不绝于耳。随着上海支部在上海摊站稳脚跟,各种机械和物资更是源源不断送往山谷小镇,给小镇的发展安上了一道动力强劲的发动机。
顺便提一下,现如今的山东帮掌控下的长江水运,已经超过青帮成了长江民间第一大水运势力,拥有各类船只不下几百条,其中包括十条蒸汽机轮和经过改装的武装商船。听说,这帮家伙如今正野心勃勃的和英国佬的航运公司打擂台,想要争那长江航运第一家的彩头!
山谷小镇工厂里生产出来的各种工业产品,已经充塞了整个六安合肥市场,尤其是一些日用初级工业产品,利用本乡本土的巨大价格优势,突破积压外国同类型产品的包围压制,一举占据了最大的市场份额。
在药材市场上,山谷小镇出产的中成药大行其道,各大商行药铺的柜台上摆满了此等药品,统一了整个六安和合肥市场,并辐射周边几大城市和地区,形成了一个集药材开采,收购,深加工,再流向市场的合理体系,为拉动和促进当地的经济发展做出了重要的作用。
特别是六安地区,本来是安徽数得上的穷山僻壤,在中成药市场的发展带动下,无数药材商人纷纷汇聚于此,本省的外省的甚至外国的都有,生生的在短时间将此地打造成了远近闻名的中药材集散贸易基地!
王进得知消息在确认无误之后,满面笑容欢愉不已。心中实在是说不出的开心,自己的努力获得回报,世间再没有比这更让人满足的成就感了。
可惜呀,他此时身在上海摊,不能亲眼目睹此等盛况,真是一种莫大的遗憾。这天,他在家里琢磨事儿,林沙突然举着一张报纸冲了进来:“好消息好消息,中国自建的京张铁路通车……”
第一百二十二章 宣传造势
中国自主设计建造的京张铁路通车,全长380华里,确实是一件让民心士气振奋的大好事。王进并不否认这一点,而且他也知道此条铁路的总工程师为第一期留美幼童铁路专家詹天佑,是名副其实的中国设计中国制造。
林沙兴奋得满脸通红,王进感受着他心中的喜悦,顺水推舟的喊来二单,让他尽快通知《光复报》跟进报道这件振奋人心的大事,要以正面的,积极的态度宣扬此事。说老实话,他真有些不太了解林沙和同志们的兴奋何来,毕竟没有经历过洋鬼子船坚利炮轰开国门的那一幕幕屈辱的历史,感触不深是事实。
而且,他这样用在革命阵营中影响巨大的报纸积极正面的宣扬此事,心中未免没有包藏祸心,有狠抽某些朝堂大佬耳光之嫌。
可是等他出了家门,来到街道上却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街上到处都是欢欣鼓舞的民众,满连振奋之色的青年和老人举着报纸到处奔走相告,比过年过节还要热闹三分,一股喜气洋洋的气氛铺面而来,让他的心情也不由自主的跟着激动起来。
随口问旁边的一位中年路人这是咋回事?得来一个大大的白眼和不屑的冷哼,中国自主设计修建的第一条铁路通车,这你都不知道还是不是中国人?
我草,他在这一瞬间,内心涌起一股莫名的感觉,胸口气血翻涌直冲天灵,眼睛一片通红感觉有滚烫的液体流转,心灵最柔软处被深深的震撼……
有一种震撼叫感动,有一种感动叫爱国……
第二天,《民呼日报》热热闹闹的重新开张,王进自然受邀而来。这一次于大总编可就热情多了,虽说身上文人清高的气息依旧,但总没以前那样让人不好接触。没办法,报社能够这时候重新开张,甚至规模更进一步,全都依赖王进的大洋支持。就算是看在白花花大洋的份上,他也要热情一点不是?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这个道理可是放之四海皆准。
于右任作为老同盟会在上海生活已经有四、五个年头了,他用手中笔担负着革命的理论宣传,唤起民众的重责。先前报社受到租界和清政府多方干扰,报馆还没开够三个月便被迫关门停业,此次重新开刊他也是抱有极大热情和信心滴。
让王进没想到的是,来贺的宾客们大多不是革命党就是与革命党有暧昧关系的报业人士,他们在一起除了谈报纸就应该谈革命才对。可没想到,《民呼日报》的发展和未来他们没兴趣谈,反到是对于京张铁路通车的事情讨论得兴高采烈。都不用靠近他们,远远的就能感受到一股子昂扬振奋的气息,和他昨日接触到的市民一般无二。
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最新一期准备发行的《民呼日报》,除了依旧‘死不悔改’的抨击时政和官员**无能之外,占最大版面的头条新闻,依旧还是在昨天就传疯了的京张铁路!
直到后来他才明白,现时代设计修建铁路可不比后世,算是一种被洋鬼子垄断颇有技术含量的一门学问。之前中国的铁路一直都是洋鬼子负责设计修建,这次突然得闻京张铁路总工程师是个中国人,并且铁路的修建也是中国人负责,如何不让被洋鬼子欺压得够戗的国人们有一种扬眉吐气的快感?
这就好象后世的中国足球,有一个在五大联赛踢球的球员那就是了不得的喜讯一样……
这两天的经历真让王进感触颇多,琢磨着自己和新光复会是不是也该动一动了?话说现在京张铁路的话题是主流,他们要是不拿这些做一做文章的话,是不是会被心情激动的民众们给边缘化啊。恩,也不是没这个可能性!
他从来都是一个说干就干的主儿,打定了主意之后,他立刻联系上了六安知府吴楚,让他帮忙搞到京张铁路的详细修建过程,最好还是那种带有幕后故事的。
要不说中国官员的能量大呢,王进的吩咐下去没几天,吴楚便通过搞到了所要的一切。这些其实都不是什么秘密,只是这时代中国的通讯现状实在坑爹,相隔百里有时候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更何况安徽六安距离河北可一点都不近。
资料拿到手,王进立刻要《光复报》大书特书的报道,尤其重要的一点就是,在文章中要重点提出对总工程师詹天佑的赞赏,将的事迹写得‘伟光正’一点,怎么煽情怎么来。当然红花还需绿叶陪,在安徽官场找几个不堪一点的官员,最好还是那种民愤极大又双手沾满革命志士鲜血的家伙做反面典型爆料。要加强对比性,让人一眼就能看到其中的差距!
现在他还于右任关系不错,所以就顺手拷贝了一份资料给《民呼日报》,并把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它们刚刚复刊,正是需要扩大知名度和影响力的时候,王进这一手正还雪中送炭,解了《民呼日报》一大难题。
无论啥时候,新闻报纸对于‘独家报道’‘独家秘闻’这样的诱惑缺乏抵抗力……
于右任对此很是感激,《民呼日报》报社的印刷厂和书局全力运转起来,马不停蹄的加入了这场由《光复报》掀起的宣传浪潮。与此同时,王进还花了大价钱,请黄金荣出面召集下面的青帮门徒,在租界和华界分别组织声势浩大的庆祝游行活动。
这下子可真热闹了,就连租界内的洋人报纸都被吸引了眼球,自觉不自觉的加入报道宣传之中。官府这一下被动了,尤其是那几位被点名作为反面典型的家伙更是暴跳如雷,纷纷叫嚣着要给始作俑者《光复报》和《民呼日报》好看。
之后,在接到《光复报》公然的警告之后他们不敢在安徽叫嚣了,纷纷利用关系找上海的同僚整治《民呼日报》这颗软柿子……
第一百二十三章 借机生事
现在上海最热门的话题就是京张铁路,经过新光复会和《民呼日报》的推波助澜更是火热得不得了。谁要是敢在上海街上说他不知道这事,一定会被周围的路人鄙夷至死……
在外面点了把火,王进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一番呢,自家的地盘倒是先烧起来了。没办法,他只得跟二单和林沙打了个招呼,让他们帮自己看着点,而后就马不停蹄的赶往南华中学。是的,新光复会在上海的人才培养基地,南华中学出乱子了。
一切都是王进自找的,他在那边推波助澜将京张铁路的事情大肆宣扬,搞的上海城民族气氛热烈,再加上又有一帮子青帮门徒游行庆祝,这就给了一些真正爱国,把救国当作人生理想的热血之士指了一条明路。如此振奋民心的事情可有游行庆祝,而且还被租界洋人报纸大肆报道,造成了极大的轰动和影响。
那么如果清廷无能不作为,甚至是做出一些天怒人怨事情来的话,他们是不是也可以游行示威表达自己的愤慨呢?试问,什么人最容易热血冲动?答案显而易见,除了学生不做第二人想,就连那些狂热的革命志士估计也要比学生娃们冷静得多。
好吧,南华中学里的那帮子学生,受到了外面热烈气氛的影响,积极和附近的各大中学联络,打算也搞一个游行活动。不过他们的胆子倒是不小,竟然打算搞游行抗议示威,准备冲出租界游行到华界,强烈要求官府废除一切不平等的举措,严厉惩办贪官污吏……
也不知道该说这帮学生天真,还是该说他们傻大胆?
王进得到消息的时候,被传消息的校长老头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他还只能硬着头皮接着,谁叫这事的源头是他惹出来的呢?二话不说,他带着人急忙赶到学校,安抚住情绪激动的学生们,严厉的对他们的冲动行为进行了一番批评,告诉他们目前的主要任务是学习,等学好了本事毕业之后再去参加这些革命活动也不迟。
不然出了事的话,你们家人担心不说,学校也不好向家长交代。他向学生们保证,只要能安排得出时间,他会亲自带同学们出去感受革命的氛围,让他们近距离和全国有名的革命老前辈接触。一番胡萝卜加大棒下来,总算把学生们躁动的心给安稳下来。
一边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一边接受着校长老头的语言轰炸,王进心里别提多憋屈了,可他还没办法说出口。这时候,一位兄弟满脸严肃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在他耳边耳语几句。他听后顿时脸色大变,气得三尸神暴跳差点当场失态。
“怎么了这是?”校长老头也发现不对,急忙停下埋怨好奇问道。
“《民呼日报》的报馆被人给砸了,还有一位编辑在华界被逮捕!”王进阴沉着脸回答。说完,没有理会校长老头满脸的震撼,急匆匆的上车离开。
“真是个多事之秋啊!”看着渐渐消失在眼中的车队,校长老头摇了摇头也跟着走开。
王进先去了一趟《民呼日报》报社,安慰了一下情绪激动的于大总编,表示这事他一定会处理,《民呼日报》的发行不能因为这么点小小挫折就停下,要将清廷的丑恶嘴脸和卑劣行径暴光于天下,最后才在于大总编满是感激的谢意中离开,顺手留下三千大洋的支票。
回到家里,他立即招来上海支部几位负责同志,紧急商讨如何应对突然出现的突发状况。按他心中的想法,是想借这个机会打响新光复会的名头。来到上海这么久了,除了开工厂捞钱就是和黑龙会干架,新光复会在底层民众中到是闯出了不小的名声。
可是,王进最看重的还是在革命党中的声名。但他很无奈,之前的一系列事情表明,他在上海革命阵营的小圈子里真的声名不显,这不是他希望看到的结果。开什么玩笑,哥在上海摊冒着生命危险折腾,可不是光光为了钱财而来……
想要扩大在上海革命党中的声名有很多办法,一味的做一个慷慨大方的‘冤大头’绝对不是最好也不是他想要得到的结果。革命党‘提款机’这个名头要是坐实了,以后的麻烦绝对少不了,智者所不为也。
于是,他选择了最激进风险和收益也都最大的一个办法,那就是跟官府作对,最好能做出一些惊天动地全国瞩目的‘大事’来。比如刺杀清廷要员就是一条成名最快的选择,不仅仅让其他革命同志看到了自己‘大无畏’的革命精神,更是为以后在革命党中的攒足了名望。
现在正好有这么一个机会,官府主动惹上门来,虽然遭受打击报复的是《民呼日报》,但天下革命同志是一家嘛。别人也不会理会这么多的,总之他们打击的是革命党就是。于是说不得,他就将自己的想法道出。都是自己人,没必要太过小心在意,万一要是同志们领会错了意思,那麻烦真就大了。
“什么?会长打算对上海的满清官员动手,风险会不会有点大?”有同志表达了自己的不同意见。
“没错就是上海,有什么问题吗?”王进不以为然的挥了挥手加强语气:“咱还真就选定上海了,在安徽我忌惮着还不一定会动手呢。安徽的那帮家伙都学精了,身边护卫一大圈,想要动他们的主意还真有点困难,损失也太大了点。”
“可是支部的力量是不是小了点?”这位考虑的是实际操作问题。
“已经足够震慑宵小了,咱们又不是强攻上海道台衙门,搞刺杀咱们可不陌生!”
几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呵呵轻笑起来……
就在《民呼日报》报馆被砸的当天晚上凌晨时分,上海华界的著名娱乐场所门口突然响起三声枪响,从里面走出来的三名上海县衙官员,包括上海知县在内全部中弹倒在血泊中……
第一百二十四章 舆论绑架
上海知县遇刺身亡,震惊了整个上海摊。新光复会上海支部第一时间对外宣布对此事负责,整个租界顿时一片哗然……
官府的反应十分激烈,立即把新光复会列入黑名单首位,叫嚣着一定要剿灭整个新光复会。同时,他们积极同租界当局联系,希望能够‘引渡’躲在租界的新光复会成员。租界的洋人报纸在对此次‘刺杀’事件表示关注和遗憾之余,对新光复会的行为进行了强烈的谴责。
不管是在租界还是在华界,凡是与新光复会有来往的人和势力,在得知消息之后无不身子发冷心头冰凉一片,立即和新光复会断绝往来,像躲避瘟疫一样退避三舍。
租界当局否决了上海道台衙门的‘引渡’,表示新光复会租界内的守法民间组织,没有做出明显损害租界利益的事情,当局没有任何借口可以将他们逮捕或者驱逐。
此消息一经公布,租界内外一片哗然,上海道台严厉抗议,租界华人纷纷指责当局的软弱无能和不作为,甚至有那‘义愤填膺’的‘爱国人士’打算在公共租界组织抗议示威游行,可惜被闻风而动的巡捕房驱散破坏。
而事件的另一位主角——新光复会,则公开发表言论强烈谴责官府的所作所为,认为如果不是他们做得太过分的话,新光复会也不会做出如此激烈的反击,这一切都是上海官府咎由自取!
同时,新光复会上海支部‘新闻发言人’还表示,希望两江总督端方能够停下滥杀无辜的举动,不然将会招致新光复会最为无情和冷酷的打击报复!
一石激起千层浪!
新光复会的‘宣言’震惊了整个东南地区,不论是官府还是租界都对新光复会的胆大妄为砸舌不已。受到威胁的两江总督端方更是气得暴跳如雷,扬言要加大对革命党的打击力度,同时督促租界当局放弃新光复会这样的‘恐怖组织’。当然,他嘴里说得痛快无比,可是在实际行动中却是有所收敛,加强了身边的防护力量,说不害怕那是骗人滴!
租界突然出现这么一个‘恐怖组织’,要说当局不头痛不想将其驱逐出租界,那是不可能滴。可是他们对新光复会真有些无可奈何的感觉,没有什么正当理由想要对付这种拥有强力后台的民间组织,就连租界当局也不愿意冒这个险,该死的皇家海军!
不仅租界当局头疼万分,上海和新光复会有交集的革命党同行也是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以何种态度对待新光复会为好?其中,最为头疼的,莫属《民呼日报》的总编于右任和一干主编们。作为同盟会在上海的标志性大佬们,他们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被许多革命同志看在眼里做为以后行事的标杆,可是这一次他们真的有些犹豫了……
匆匆整理好的《民呼日报》报馆依旧有些凌乱,报馆内的气氛凝重之极,所有报馆工作人员来去匆匆却不敢发出丝毫响动,他们当然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总编辑办公室内,于右任,王伯相,章太炎还有急急被请来的陈其美四人在座,一个个沉郁着脸色无言而对。一股沉闷的气氛在公办室内弥漫,压得他们的心情沉重之极差点缓不过气来。现在他们的处境极为尴尬,不对外做出表态真的不行。
“大家说说吧,咱们应该怎么办才好?”于右任打破了办公室的沉默。
“哎,新光复会这次的手段,实在有些过于激烈了。”王伯相摇头感叹满脸的无奈,扫视了屋内三人一眼,摊了摊手郁闷道:“就算是做了这事也不要声张啊,现在可好,搞得人尽皆知不留后手,这不是逼着咱们做出选择吗?”
“话也不能这么说!”章太炎发表了不同意见:“不管新光复会打的是什么主意,为咱们报馆出头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那些不明内情的人肯定以为就是为报馆出气。咱们必须早做决断不可拖延过久,不然让同志们感觉心寒就不好了。”
“哎,早知道他们的行事如此刚烈,我当时说什么也要拦住他们的。”于右任一脸的颓丧。新光复会此举,不仅将自己推上了风口浪尖,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连带着《民呼日报》也跟着受到牵连,不管怎么说事情的由头可是因为报馆被砸。
“下面的同志们是什么意见?”陈其美突然开口问道。
于右任神色一怔,叹口气道:“还能是什么意见,下面早就吵翻天了。同志们分成了两派,一派支持一派反对,谁也说服不了谁……”
“哪一派占了上风?”陈其美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头。
“说来也奇怪,支持的那仪方占了上风。”
“那不就得了!”陈其美一拍巴掌,哈哈笑道:“少数服从多数,咱们跟着同志们的意见走。虽然外界的鸭梨可能很大,但只要能够保持住内部的稳定就成,你们以为呢?”
“这,这样不太好吧?”王伯相有些迟疑。
“有什么不好的,新光复会使出如此激烈的手段,其由头可是以为帮咱们出气啊。这个可以不说,咱们的编辑同志因此被官府释放这总是事实吧。”陈其美一脸的不以为然:“这个人情咱们得认,咱们在这里讨论也没啥结果,不如一起前往王进家里问一问不就全都清楚了吗?”
“也好,就这么办!”于右任咬了咬牙一锤定音。
陈其美暗暗松了口气,心中不无得意,哥们这份大礼你王进还能不喜欢?其实经过刚开始时的震惊,没用多少时间他就大致弄明白了新光复会的用意。在暗暗佩服他们的胆子和勇气之余,他不自觉的为自己做了一番打算。
开什么玩笑,现在浙江同盟会支部的经费可全部着落在新光复会王进身上了。这个时候不站出来力挺这厮更待何时?
第一百二十五章 后手
王进从书房中走出来,看着楼下如坐针毡的于右任等人,脸色凝重心中得意不已:哥终究还是赌赢了,也不枉费哥用尽了心思……
“哈哈各位,在这个敏感时候你们还能来我这里,真是让小子惊喜不已啊!”
于右任站起身来,望着满脸神采飞扬大步流星走来的王进,苦笑着摇了摇头:“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们为了帮《民呼日报》出头,不惜把自己陷身于风口浪尖的危险之境,我们几个过来看看又有什么大不了的?”说着,几个大步走上来狠狠给了王进一记拥抱。
“王进老弟说这话就见外了,革命同志一家亲嘛,我们过来看望是应该的。”陈其美笑嘻嘻的凑上前来,意味深长的笑道。他和新光复会与王进打交道也有小半年时间了,早就摸透了王光头这厮的性格脾性,知道只要不做得太过分的话,开开玩笑真算不得什么。
互相客套着在客厅坐下,小红玉风姿缭绕的亲自上前倒茶添水,于右任几人也都知道眼前佳人的身份,不敢怠慢急忙双手接过热腾腾的茶杯客气道谢。就连最为贪恋美色的陈其美,也不敢多看一眼正襟危坐的装君子。
新光复会此次的刺杀行为虽说有卤莽之嫌,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的雷霆狠辣手段也震慑住了不少的宵小之辈。就像陈其美这厮,以前在王公馆从来都不知道客气为何物,现在不也老老实实的装正经么?
寒暄一阵于右任也没客气,直言不讳新光复会此次行动有些过火,引起了上海各界的恐慌和不满,对新光复会在上海的发展没有好处。
王进笑着摇头摆手,直言于前辈你们在上海待得太久,没有和官府直面打过多少交道,在这方面的经验难免有所不足。是的,他承认新光复会肆无忌惮的行为让人心生恐慌,让普通的市民们对革命党抱有怀疑和恐惧。可是你们不要只光看负面的影响没有看到积极的一面,两江总督端方不是退缩了吗,说不得以后在他手上得少死多少革命同志?
“也不能这么说吧,咱们毕竟是革命党不是帮派武装,有些东西还是要注意一下的。当然我不是说新光复会做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是希望你们不要这么张狂。在那种地方杀了几个官员就杀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你们也用不着大张旗鼓的宣传吧?”于右任无奈的苦笑道。
“呵呵,这个没关系的,我们早就有所准备。”说着,王进从口袋里拿出一份资料来,笑道:“只要把这个公布出去,所有的质疑声都将不复存在。如果还有谁敢为那几个死去的垃圾辩驳的话,我倒是要问一问他们的用意何在?”
闻听此言,于右任几人不由得面面相觑,接过王进手头的资料一看之下震惊异常,心头的一块大石落地脸色也好看不少。
“王进老弟,你有这样的大杀器在手怎么不早说,害得我们白替你担心了这么久!”陈其美笑骂,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和畏惧。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王进手头竟然还捏着被刺身亡那几位的‘黑材料’,而且是人见人恨一旦发布出去天怒人怨的那种。
这厮隐藏得太深,以后交往的时候可要小心注意了……
迎着对面投射过来炯炯的目光,王进轻笑一声摆手道:“我,这不是想看一看有哪些人跟着落井下石吗?”说着,大有深意的看了对面几位一眼。
咝,于右任几人无不在心中倒吸了一口凉气,只感觉一股冷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心中不由自主的同时冒出一个想法来:“狠,实在是太狠了!”
他们就算再傻也看明白了,王进这厮分明是在设置陷阱嘛。在这段时间内,所有对新光复会不管是怀有好意还是恶意的言行举止,都被冷眼旁观的新光复会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想到这儿,他们无不在心中庆幸自己没被外界的纷扰干扰了判断力。
正如他们想象的那样,王进和新光复会当真拿此事当一块试金石。凡是能够在这次事件中表现良好,坚定不移的站在新光复会一边的,新光复会以后将会不遗余力的支持它们发展壮大。至于那些墙头草和想占便宜却又不愿意承担丝毫责任和义务的组织和个人,以后不来招惹也就罢了,要是他们真不知好歹的话,也就不要怪新光复会不留情面!
于右任他们带着满意和忐忑离开,他们打算连夜赶工明天《民呼日报》的头版头条,相信明天报纸一旦发行,一定会引起上海摊巨大轰动的,对于提升报社的影响力将会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这是他们十分乐见其成的。
王进也是大松了一口气,自己这次赌赢了,《民呼日报》的那帮清高文人们没有放弃新光复会。对他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至于新光复会可能遇到的麻烦完全不在他的考虑之中。手下养着那么多弟兄可不是吃白饭的,谁敢来招惹新光复会就打得他爹妈都不认识!
就在这时门房来报,青帮门徒杜月生奉黄金荣之命前来探望。
真真是双喜临门啊,老黄也真够哥们义气。王进满脸开怀的接见了杜月生,听了他代表黄总爷对新光复会的处境表示同情和支持,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尽管来找法租界黄探长。王进笑着表示感谢,并亲自出门送走杜月生,让他好不受宠若惊。
说实话,对于杜月生这位后世鼎鼎大名的上海三大亨之首,王进并不是没有兴趣。只是穿越以来民国名人见得多了,心中也就有了麻木的感觉。更何况杜月生此时还是老黄手下的门徒,还没有混出名堂来捏。
第二天,《民呼日报》独家刊发‘刺杀事件’的特刊刚一面世,便被疯狂的市民们抢购一空,所有人都被里面的揭密所震惊,整个上海摊顿时沸腾起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 伤不起
《天怒人怨,该死!》
《天朝竟然还有如此官员!》
《道台衙门都瞎眼了吗?》
……
一时间上海群情汹涌,各界人士纷纷对官府发表谴责文书。其中最为活跃的当属租界各大报馆,拼了命的挖掘其中的内幕和内情,搞得华界官府狼狈万分一时失声,就连死了的那几个家伙的事情也没有心情再次追究。
没错,王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只是通过区区一篇《民呼日报》的报道就将先前的不利局面全部扭转过来,让外界的枪口矛头一致对准先前的受害者——官府。你道他哪来的这般本事,他只是将被刺杀而亡那几位的所作所为公布出来而已,就这么简单!
满清官场之黑暗让人砸舌不已,当初王进第一次看到这份材料的时候也是惊得目瞪口呆,心中的诧异感觉简直荒谬到了极点。作为接触民众最为频繁的最底层官吏,尤其还是在上海这样的繁华之地,他们身上的污点实在是太多了,数都数不过来……
这时候,一些嗅觉敏感人士和组织才惊讶的发现,之前新光复会的风波根本就微不足道。等他们反应过来,想要向新光复会表达善意再次交好的时候,却是被不冷不热的顶了回来吃了一鼻子灰。再看看在刺杀事件中一直保持沉默,现在却混得如此风声水起的《民呼日报》社,傻子也知道他们得到了新光复会的全力扶持,在后悔也晚拉。
要说最为郁闷的还不是这些人和势力,说老实话他们先前和新光复会的关系也很扯谈,互相利用而已没什么深交,但是已经和新光复会搞到不死不休的东洋小挫子们就难受了。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还好好的兴奋了一把,以为新光复会要倒大霉了。这次他们也学乖了,没有使用那种简单粗暴的方式,而是直接动用上层关系给租界当局施压,当然暗地理黑龙会的小动作可不少。
对付小挫子们的时候,新光复会完全没有任何鸭梨。在察觉到他们做小动作时,斧头帮二话不说在深更半夜砍死几名浪人,并将几枚做工粗糙的假炸弹扔到了虹口地区的东洋人商店门口,很是引起了好一阵骚乱,小挫子们受到了警告再也不敢胡乱使什么小手段,老老实实的等待着最后的结果,他们真是伤不起了。
等到《民呼日报》掀起滔天的宣传攻势,在王进的指挥下新光复会全体偃旗息鼓,没有在这时候落井下石的打算。反正火已经被他们给点着了,坐在一旁笑看风起云涌置身事外岂不是更爽?
这时候,于右任托陈其美送来一份请柬,邀请王进等新光复会骨干同志一起前往苏州参加新成立革命组织南社举办的交流活动。
我这是,就这样被他们接纳了?
不理会送信前来的陈其美的羡慕嫉妒恨,他准备了一番就前往《民呼日报》报社和于右任等同志汇合,然后大家一起坐船赶向苏州。本来他心中还有些疑惑,只不过一个新成立的革命小团体而已,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经过于右任的详细解释,他才明白了这其中的原由和门道……
宣统元年(1909)十月初一日,南社在苏州虎丘正式成立。先是光绪三十三年(1907)七月初七日,青年爱国诗人陈去病、吴梅、刘三等十一人在上海愚园聚会,商定成立神交社,倡议社员继承明末复社文人的传统,积极参与反清斗争,并开始酝酿成立南社。起名南社,援引“钟仪操南音,不忘本也”之意;当时清王朝的中心在北方,起南社之名,亦有反对北方清政府之意。
南社的发起人为陈去病、高旭、柳亚子,主要活动中心在《上海》。南社成立时,即定下宗旨:直接配合孙中山领导的资产阶级民主革命,以诗文“鼓吹新学思潮,标榜爱国主义”,宣传推翻封建**的清王朝,为建立民主共和国而斗争。
南社初建时,有社员十七人,十四人为同盟会会员,后又大都参与编辑革命报刊活动,因此南社有同盟会宣传部的别称。
南社成员在政治思想上,明确拥护民族革命,反对清王朝统治。在文学上,于诗歌、散文、小说、戏剧和翻译文学都有建树,其成员柳亚子、陈去病、高旭、苏曼殊、马君武、周实、宁调元、吴梅都是颇有知名度的文化人。南社成员在文学上的主要成就是诗歌创作及评论,他们都激烈地反对清末文坛上的宋诗派、同光体、汉魏六朝派、中晚唐派、常州词派和桐城派等旧文学,反对当时文坛一度出现的拟古主义和形式主义倾向,对近代文学的发展,起到一定的推动作用。
说白了吧,这就是一帮能和于右任他们混到一起的文化人,在上海江浙一带的影响力着实不小,于右任谈干巴巴的跑过来凑热闹可以理解。小圈子在哪都有,谁说一帮子清高文人就不能拥有小圈子了?
王进这么一个后世大专文凭的‘高级知识分子’,混在一群清末势力派文人中间,那文绉绉的氛围真的让他有撞墙的冲动,更别提一大半儿的话他根本就听不懂,其中的滋味和难受劲儿就可想而知了。
虽然这些人的名字他很多连听都没有听说过,但他们能够得到‘民国草圣’的尊重和认可,水平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于是他也趁着这个机会和这些人套近乎攀交情,好在这帮家伙看在于大总编的面子上也还算客气,让他在这个小圈子里混了个脸熟。
此次文化交流活动整整持续了三天,在这三天里王进简直是度日如年,妹妹看到那帮子风骚的文人雅士们谈笑风生,他心中就很不是个滋味。离开的时候他简直是用逃的,在心里发誓以后再也不参加这样的活动了。
可是刚一回到上海,二单便满脸阴沉发好素了他一个很不好的消息:“日本东京同盟会总部发来谴责电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添堵
东京同盟会总部对新光复会的‘刺杀行动’极不满意,在电文里严厉训斥一番的同时,强令他们立刻收手,不许再做这样败坏革命党声誉的事情……
“真是欺人太甚!”二单愤愤不平的叫道:“要钱的时候怎么就没见他们坚持过什么原则,我们有理有据的想做一些事情的时候,他们就知道指手画脚,有本事回国来自己干呐?”这封电报简直就是赤落落的在扇新光复会的耳光,全盘否决了新光复会前一时间的努力,也难怪他气愤填膺了,这事搁谁身上也受不了啊。
王进面沉似水,大手一摆:“算了吧,就按照他们说的办。以后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给总部留点面子也好。”
“可是……”二单还想再争辩。
“没什么好可是的,咱们的目的基本上已经达成,没必要和总部计较。咱们已经处在风口浪尖了,外面还不知道有多少仇恨的眼神盯着咱们,真的没必要再和总部起冲突,那样就太被动了。”王进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二单的话头。
其实他心中也恼火得很,这时可不比后世通讯发达方便,从上海传消息到东京虽说不困难,但是花费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够接受得了的。这就让他有些纳闷了,是哪个王八蛋这么心黑,竟然不惜冒着彻底得罪新光复会的风险,给东京同盟会总部打小报告?
别让老子知道是谁,不然,哼哼……
当天晚上,得知消息的陈其美立刻前来解释,表示自己对此事并不知情,希望王进不要介怀之类云云。他心中有些惶恐,好不容易找上这么一个大财主,可不要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恶了对方,不然他撞墙的心思都有了,同时对打小报告的家伙也是深恨不已。
说老实话,对于刺杀事件同盟会内部也是意见不一,有叫好的自然也有反对甚至是谴责的。没有什么难以理解的地方,每个组织都有鸽派和鹰派,在同一个目标下他们也都有自己的利益诉求,很不幸的是东京总部那一干大佬理智派占了多数。
真要按照新光复叫嚣的那样,再找几个满清的高官坐一坐土飞机的话,轰动那一定是轰动极了,可是同盟会和各地的革命组织中的激进分子还不得像打了鸡血一般纷纷效仿?倒时候同盟会和革命党彻底转型为‘恐怖暗杀组织’,这是那帮大佬们万万不能接受也不愿看到的结果。
既然孙大炮目前掌握着同盟会大权,那同盟会的行事标准就得以他的指示来办。很不巧的是,老孙曾经说过:“革命就应该堂堂正正的来,刺杀暗杀都是下策……”
在陈其美面前王进也不需要遮着掩着,他表示总部的意思新光复会理解并且会严格遵照实行,但总部在电报上严厉毫不留情面的措辞和所表达出来的态度让人难以接受。总部和上海直接的距离隔得有些远,很多情况都不是很了解,新光复会做出刺杀的决定也是有所考虑的。可是总部什么情况都没问,就这么一棒子将弟兄们前段时间的努力全部否决,是不是有些太过草率会引起同志们心中的抵触情绪呐?
陈其美除了苦笑还能做什么?他表示一定会将新光复会同志们的意见告之总部大佬,将其中的原由说道明白,一定不会让冲杀在第一线的同志们流血又流泪……
王进当然不肯吃这样的亏,眼睛一转就有了个好主意。
“我说英士老兄,你有没有想过统合上海革命党尤其是同盟会的力量?这他马也太散漫了吧,咱们再怎么说也都是同盟会上海支部的高层骨干,没想到竟然还有人绕过咱们向总部打小报告,实在太让人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了!”
“不是我拿这事想做什么,这种现象很不正常。既然有些人不愿接受组织约束,那让他们直接退出同盟会就是,又何必挂着羊头卖狗肉?说老实话,这事出在同盟会中我不好出手,要是在新光复会里我早就下重手整顿了,马避的还有没有一点组织性纪律性拉?”
“这个……”陈其美嘴角的肌肉一阵抽搐,脸上的神色有些难看,这话可以说说到了他的心坎上去了,他早就想这么干了,可惜是有心无力啊。
“怎么,有困难?有困难不怕,兄弟我挺你啊!”王进满脸的不以为然:“也不知道你这家伙在担心什么,最近不是和于右任他们混得很熟吗,和他们说说想必也能得到他们的支持,有了这些支持你还怕个鸟啊?”
陈其美闻言砰然心动,来回不停的在客厅走动,猛然回头沉声道:“你有什么建议不要藏着掩着,说出来听听咱们好好的参详参详。”
哈哈,等的就是这句话!
“目前上海同盟会各级组织很多,除了上海的各个革命会社还有从安徽、江苏、浙江撤入租界的革命志士。我认为现在的同盟会弊病有二,一是有共同的宗旨,却没有共同的计划;二是有切实的人才,却没有切实的组织。这两个弊病,使得上海同盟会组织松散无力,全凭着革命党人的热忱和勇敢,冀望侥幸成事,这哪还有不败之理?革命要取得胜利,不从根本上改变这种情况是不行的。”
别看王进说得慷慨激昂一副为了革命大业着想的摸样,其实他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只要陈其美肯上钩就行,到时候看东京总部那干大佬们如何应付?
没错,表面上看起来他是为了同盟会好,这也是事实。真要是按他所说的整合好上海的革命组织,对于目前艰难的革命形势绝对是一大利好,说不定最后真能成了气候。
可是王进哪会那么好心,他这是存了心的给同盟会总部添堵呢。或许早就有人看到了却不愿说,同盟会总部设置在东京,以目前的通讯状况想要遥控国内的革命有些力不从心。可是,同盟会大佬也绝对不会允许国内出现一个能威胁到他们地位的人或者组织……
第一百二十八章 耳光
陈其美被王进一顿忽悠得找不着北,屁颠屁颠的四下联络想要扭转目前革命党的不利局势,做出一番大事业来……
不过他也有自己的顾虑,他到上海来原本是为了浙江起义的事情,因为事发被官府通缉才在上海暂避的。在上海他虽然有一些声望,能够勉强做到一呼百应,但是真要让他出任上海同盟会支会的会长,恐怕还有人会站出来反对。
他之前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接连碰了几次壁之后心情有些沮丧,还好有王进在背后力挺这才坚持了下来,没有被那些软钉子的恶劣态度所吓倒。
每每到了这时候,王进就会不住的念叨:“英士老兄你要知道,自蔡元培先生离沪后,上海同盟支会机构基本上就处于瘫痪状态。而现如今支会的实际工作完全就是围绕着你来进行的,支会的经费都是由你一手筹措,手上有了钱袋子谁还敢胡言乱语?在这种关键时刻,由你牵头把同盟会支部重新组织起来,这本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不仅如此,王进还帮着做了不少游说的工作。《民呼日报》那一干在同盟会中也是元老级别的编辑们,在王进的极力劝说下也都站在了陈其美这一边。有了这些德高望重老前辈们的支持,陈其美在其它方面所遇到的阻碍立即少了不少……
随着陈其美整合工作的进一步深入,上海的一众革命党也都知道了他想要整合各方革命势力,重新建立运转同盟会上海支部的事情。有人支持有人反对,事情很快又传到了东京同盟会总部那里。
一石激起千层浪!
身在东京的总部大佬们震惊了惶恐了,他们不明白陈其美哪来的胆子和能力做这种事情,可偏偏又让他做成了一大半,这种局面是他们极不愿意看到的。开什么玩笑,真让他做成了这事,以后等他们回国了,还有他们说话的余地吗?
于是,总部大佬们也不客气,除了那几位真心为国大公无私的,其他人都纷纷行动了起来,利用各种渠道和本身的关系阻饶此事的顺利进行。一时间,东京和上海之间的电报量突然急增,让两地的电报局好生疑惑的同时也好好的赚上一笔。
他们找的理由很充分,就算是同盟会上海支部重组,陈其美也并不是最合适的人选。虽然他帮忙解决了东京机关多年来的经费问题,但这只能说明其在筹款方而的能力突出。可要说是到资历他陈其美实在差得远呢。
在上海资历老,声望高的同盟会老同志不在少数,就算有于右任等人的支持也不行,怎么轮也轮不到他上位。
甚至有人不无恶意的怀疑陈其美是想要自立,上海同盟会支会隶属于浙江同盟会支会,等他重组了上海支会手握浙江上海两大重要支会,岂不是势力过于庞大?还有人怀疑他是不是已经投靠了清廷,孙先生在国外奔波四处筹款,所得经费最多时也不过才区区2万大洋,可陈其美寄给东京机关的经费最大的一笔可是足有近三万大洋,这钱又是从何而来?
总之纷纷扰扰一句话,陈其美想要整合上海同盟会支部,没门!
陈其美不是傻子,他在东京同盟会总部的“狐朋狗友”不在少数,消息自然非常灵通。从朋友口中知道了总部的那些龌龊事儿,气得差点把手上的大烟杆子都扔了,而后非常有个性的躲在自家院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无论王进怎么劝说都再不见客,
对于这样受不得半点委屈的心理素质,王进只能表示很无奈兼难以理解了。想想后世为了一点点机会博上位,那真是什么手段都能使得出来,别说是受这么一点点委屈,就算是被人戳着脊梁骨痛骂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依旧能够装孙子迎难而上永不放弃。
没办法,这时代就这么个讲究。
陈其美退缩了,他可不愿意放弃这个发展壮大的机会。作为陈的‘好友’兼上海同盟会支部筹备干事,王进带着一票小弟和从民呼报馆拉来的壮丁,全盘接手了陈其美的手头活计,
一边联络各大革命组织和团体,一筹划着组建同盟会上海支部事宜。
这一下可真就炸了马蜂窝,王进也浮出水面受到那些暗中窥视者们的极大关注。与此同时东京总部的大佬们也纷纷得到消息:上海同盟会支部筹建事宜依旧没有停止,负责人由陈其美换成了王进!
王进又是何许人也?等东京总部大佬们查到王进的详细资料之后,时间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一个星期,同盟会上海支部筹建事宜也到了最关键的冲刺阶段。
总部大佬们慌了神,也顾不得吃相难看不难看了,直接一封电报拍来免去了王进上海同盟会筹备干事一职,并严令上海支部的筹建放缓等待总部的进一步命令。
接到电报之后,王进当真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身边的小弟一个个气愤填膺,就连这些天跟着新光复会一帮子人‘跑业务拉关系’的于右任等人也是气愤不已。不带这么玩的啊,眼看着事情马上就要成了,你们在这个节骨眼上来这么一封电报是什么意思?
正好这时霍山总部传来一条惊人的消息,王进一发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打算给东京总部大佬们一记凌厉的耳光。
没过两天,安徽《光复报》和上海《民呼日报》共同刊登一条爆炸性消息——同盟会南方支部书记汪精卫刺杀摄政王未遂被抓!
丫的,你们不是不满意俺们搞刺杀活动,败坏了同盟会的名声吗,现在你们的核心骨干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看丫们这么收场?
短短一天时间这个爆炸性的消息传遍江浙两江各省,两天时间不到整个南方都被这个震撼的消息所震惊,一时间舆论哗然有人叫好有人破口大骂,同盟会顿时被抛上了风口浪尖,这一记响亮的耳光真是扇得不轻……
第一百二十九章 倒‘孙’运动
王进这一手,算是和同盟会总部撕破了脸皮……
但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一点,他又不需要靠这帮家伙过日子。新光复会是一个非常独立的革命团体,其规章制度之完善根本不是同盟会这样的松散组织能够相比的,而且还有着另人羡慕嫉妒的武装团体。可以说要不是他强力压制的话,手下那一帮暴怒的小弟铁定得让同盟会在上海的组织松一松筋骨,到时候的麻烦可不是这么简单就能盖过去滴。
突然传出的汪精卫刺杀不成反被俘,打了同盟会上下一个措手不及,就连这些天一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正在跟东京总部玩比拼耐心游戏的陈其美也被惊动亲自找上门来。
“我说王进老弟,你这是干什么,还嫌同盟会不够乱么?”陈其美也真是没办法,因为汪精卫的事同盟会很是受到一些外界的指责和批评,总部那帮大佬正忙得焦头烂额想办法扑火救人呢。作为始作俑者之一的《民呼日报》受到了东京总部严厉的批评和指责,于右任被搞得有些灰头土脸。
而另一边的王进和新光复会则是个大麻烦,刚刚才撤了别人的职,现在总不好再赶尽杀绝吧?真要是做得过火了寒了革命志士们的心,那麻烦只有更大。东京总部大佬们可是明白一份有影响力报纸的威力,而《光复报》恰恰又是新光复会的喉舌……
他们想把汪精卫刺杀未遂事件的负面影响减少到最小,《光复报》是必须要配合的主要宣传工具之一。可现在这情况,头疼啊,真是头疼!
最后他们还是想到了陈其美,让人给他带话,孙先生希望他出面和王进谈一谈,帮助同盟会度过此次难关。这厮倒也真够义气,立刻抛开先前的不愉快,屁颠屁颠的找到王进。先是一通埋怨,而后才理直气壮的道明来意,希望《光复报》不要再纠着汪精卫一事不放。
王进和新光复会是停手了,可是计划依旧赶不上变化,孙大炮中枪了,吸引来了所有的目光,汪精卫瞬间变成了打酱油的角色……
自1908年以来革命进入最困难的时期,除了安庆起义短暂的风光过去之后,各地的武装起义相继失败,大量革命志士倒在血泊之中。新光复会一直处于秘密发展当中,很少有外人知道它到底发展到何种规模,安庆巡抚朱家宝就算非常忌惮这头隐藏在暗处的恶虎,也不会自坠身份的帮新光复会宣传造势,所以新光复会的名头并不被太多外界人所知。
再说王进在安徽上海等地掀起‘汪精卫刺杀未遂’的舆论风波之后不久,天津的华洋报纸纷纷转载,在京津地区造出了不小的动静。毕竟这里是全国政治中心嘛,汪精卫刺杀的又是当今小皇帝的老爹摄政王。
和南方毁誉参半的民间舆论不同的是,这个消息在北方一经传来立即引来叫骂声一片。梁启超等保皇派趁机大肆攻击革命党的暴力革命,批评革命党领袖是唆使别人送死而自己谋取名利的“远距离革命家”。
名教大家梁启超更是亲笔在《新民丛报》上撰文批评革命党远在东京的领袖们:“徒骗人于死,己则安享高楼华屋,不过‘远距离革命家’而已”。梁启超的批评反响很大,通过各种渠道将报纸在国内国外广泛流传,一时在海外华人中掀起了批评革命党领袖的风潮。
在南方有无数革命志士和亲近革命党的报纸帮忙宣传反击,保皇党的宣传攻势遇到了极大的阻碍。虽然和东京同盟会总部有些说不清帱部明的龌龊,可这是内部矛盾。在面临着保皇党这样的外敌时,新光复会和《光复报》在王进的指挥下坚定的站在了同盟会一边。
可谁料风云突变,等北方最新的消息传到上海时,王进顿时就傻眼了。保皇党在将东京同盟会总部一干大佬定义为‘远距离革命家’之后,他们控制下的《新民丛报》又爆出猛料。有匿名人士在《新民丛报》上写了孙中山的黑材料,大红标题名为《孙文十四大罪状》,揭露孙中山贪污革命经费2万大洋自肥的犯罪事实。
要说孙中山独揽同盟会的经费大权是事实,从不公开经费的使用情况也是事实。根据人心本恶的说法,人是贪婪的,有这么多钱放在身边,没有半点风险而不贪的人那是圣人,孙中山肯定不是圣人,起码比不上‘南海圣人’康有为,至于他到底贪没贪只有天知道了。
王进看得那叫一个汗颜,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尤其是当他看到整天焦急不安,又愤怒难平的陈其美和于右任,果断的选择什么都不说。这事跟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他没必要出头也没这个资格出头说话。
哦,可能传言中被‘贪’的钱中有一部分是他这儿出的,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陈其美对这事最有发言权,虽然他不敢肯定老孙就一定没贪,可这钱就是他秘密转帐送过去的,他能不心中有数吗?至于于大总编和民呼报馆的一干编辑们又是愤怒又四疑惑,明显被保皇党的宣传攻势所迷惑……
就连于右任这么一位同盟会元老都看不清楚局势,就更遑论他人?
孙大炮此时正在英美等国筹集革命款项,根本来不及处理此事。而同盟会其他人心存疑惑更是没有义务解决此事,同盟会中一干受到‘不公平待遇’的家伙们立刻趁机冒了出来兴风作浪,倒‘孙’声更是一浪高过一浪。
对于同盟会内部的闹腾,王进严令新光复会同志不许参与,保持中立冷眼旁观,趁机发展在上海的势力。这天,二单匆匆的找到正和黄金荣夫妇共进午餐的王进,告诉他有人指名道姓找他,还是一个熟人,正等在‘夏历’车行会客室,要他快点过去有大事相商……
第一百三十章 老组织的‘召唤’
“是谁找我?”回去的路上,王进好奇问道。
二单神神秘秘的左右望了望,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小声回答:“章太炎先生!”
“哦!”王进眉头一皱,心中的疑窦丛生:“他找我有什么事,你知道吗?”说老实话,他真的和章太炎不是很熟。听说他以前也是光复会的元老,不过自己几次来上海拜访时都没见到过他的人,真谈不上熟悉的说。
在他想来,章太炎此时应该跟于右任在一起才对,怎么突然独自来找自己,而且还是在‘夏历’车行这种地方?
有古怪,这其中肯定有古怪!
“他别的什么都没说,只是说自己代表光复会前来……”
“什么,代表光复会?”王进大吃一惊,猛然从后座上一弹而起,挥手示意前排司机专心开车,一双锐利的目光炯炯的看着身边的二单,心绪早已飘飞远处。
光复会,一个多么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啊……
二单重重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的心情也久久不能平静。
王进已经从二单转述的话里面,听出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来。光复会早就并入了同盟会之中,章太炎也成了同盟会的骨干级会员。如果不是开玩笑的话,他怎么也不可能再拿光复会来说事。除非他冒着惹怒王进的风险,不把自己的安全当一回事!
要知道,新光复会就是从光复会安庆分会整合而来。不仅仅是王进自己,新光复会里还有许多骨干同志都对光复会都有着不一般的感情。当初光复会整体并入同盟会的消息传开了的时候,有些感情丰富的同志甚至流下了伤心的眼泪……
小轿车直接开到‘夏历’车行的办公楼下,不等车停稳王进便迫不及待的跳下车来,三步并做两步的走向车行三层楼高土黄色外观的办公楼。经过一路上的猜测,他隐隐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难怪章太炎显得这么小心,都不直接到家里找自己。
章太炎早就在会客室等得不耐烦了,听到门外急促脚步声响,转头一看眼睛猛然大亮。
两人的私人关系着实一般得很,真的没什么共同语言。等见过礼客套一番之后,王进没有客气直奔主题:“不知道太炎先生这么急着把我叫来,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吗?”
果然,章太炎也干脆得很,没有墨迹什么直接道明了来意:“我们一些原来光复会的老同志很不满意孙大炮的所作所为,所以这次脱离了同盟会重建光复会。王进你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我们希望你能够加入光复会并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王进了然的点了点头,并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神色来,反倒把章太炎吓了一大跳。这样镇定的表现实在太过诡异,他也顾不得什么小心翼翼试探道:“看你的样子一点也不吃惊,难道你早就得到了这个消息不成?”
“怎么可能呢,您太高估小子了。”王进苦笑着一摆手:“刚才来的路上有所猜测而已,没那么夸张!”
章太炎暗暗松了一口气,赶紧催问道:“那你对加入光复会一事……”
“呵呵,这个好说。”王进摆了摆手,很隐晦的打断了对方的话头,笑着说道:“我们新光复会本来就是光复会的一支,当初光复会整体并入同盟会的时候还很是可惜了一番呢。我们也从来都没有退出过光复会,前不久迫于形势加入同盟会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不过……”
听到前面的话,章太炎忍不住一脸激动的喜色。新光复会是什么组织,安徽革命第一大团体。不仅经济实力雄厚,手头上的武力也硬扎得很。如果这样的组织能够加盟光复会的话,那光复会超越同盟会的地位指日可待!
可是还没等他完全陷入兴奋的YY中去,王进一句‘可是’犹如一盆冰水兜头泼下将他彻底惊醒。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他有些紧张的看向对面侃侃而谈的光头青年,只希望‘不过’之后不要让自己和同志们失望才好,他这次可是带着极大的信心而来……
“咱们这样摆明车马的和同盟会对着干,会不会有些不妥当?”王进斟酌着语句,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委婉一些:“自从整体并入同盟会之后,咱们以前的老底子还剩下多少,应该没多少了吧?这个发展初期,低调才是王道啊!”
章太炎大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是什么事呢,看把自己吓得。
“哈,这个不用担心!”他摆了摆手一脸的不以为然:“咱们也不是一点基础都没有,国内有新光复会支撑足矣。咱们眼下最急切的目标,就是从同盟会手中夺过长江中下游省份的革命领导权。在南洋有陶成章同志负责联络各地华侨和会党,目前已取得显著成效,同盟会在当地的影响力已迅速被咱们所取代!”
我草,抢班夺权啊!
王进强压下心头的震惊与不可思议,他真不想参与进这样的糊糊事儿中来。脑子急速转动着,理由顺口就来:“光复会现在才刚刚重组,如此匆忙的就想要和根深蒂固的同盟会开票,我认为还是有些不太妥当。别急先听我说完,我也已经被同盟会开除,绝对没有为他们说话的意思。”
章太炎这才神色缓和了些……
这帮革命党啊,真他马难侍侯!
王进暗暗腹诽,整理一下思绪继续道:“目前同盟会内部的分歧严重,很多革命志士都对孙中山的领导持怀疑和不信任态度,我认为咱们现在不宜正面和同盟会对抗,那不是在帮他们吸引火力暂时搁置争议一致对外吗?”
章太炎听得连连点头:“那你有什么好想法没有?”
“哈哈,不外乎分化拉拢而已!”王进得意一笑:“目前就有一个好机会,上海同盟会这边就很不团结!”
章太炎猛然站起身,吃惊得睁大了眼睛:“你是说,陈其美……”
第一百三十一章 怂恿
好说歹说将章太炎激进的想法劝住,他不敢怠慢拖延时间,知道现在的革命党真真不靠谱,都是一些朝令夕改的角色。为了不让新光复会置身于革命党内部斗争的泥沼之中,秉承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无良精神,王进急急的找到了正在家‘闭门思过’的陈其美……
陈其美最近的日子过得苦逼无比,先前和东京总部一干大佬龌龊的郁闷还没有发泄,接下来又被王进一记闷棍着实敲得不轻,还不得不厚着脸皮上门求情。好不容易才把事情给压制下来,还没等他松一口气,保皇党和同盟会内部的‘倒孙运动’又接踵而至。
同盟会总部的争权夺利,说起来真的跟他没什么关系。他最近一直都在跑浙江革命党的事情,手还没有那么长伸不到东京去。可是千不该万不该,他是同盟会在国内负责筹款的主力,最近还很是打了几笔钱给东京总部。
“倒孙运动”的一干人士攻击孙中山最为重要的一条就是财务问题,远在上海的他也受到波及,被认为是和孙中山贪墨筹款的同伙备受指责。正所谓躺着也中枪,他真是比窦娥还冤,可却没办法说出口。钱的来路真不好说,倒不是有什么问题,只是得有人信啊?
有谁见过从一个人那里,源源不断的筹集到大笔资金的么?反正说出去没人信,反到更惹人怀疑,还会恶了王进这位大金主,他又何必自讨没趣呢?
可是他心中憋屈啊,明明没有做错事,还得跟着一起倒霉被人指责,心中能好受得了才怪。这时见王进过来,连忙抓住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诉说着心中的委屈,犹如那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有如那黄河浪涛奔涌不息……
王进有些哭笑不得的听着这厮的喋喋不休,怎么看都不像后世流传的那个大流氓嘛。听了一会他也厌烦了,趁着这厮喝水润嗓子的当口摆了摆手急忙插话道:“好了好了你的委屈我都知道了,我这次过来是有其它事和你一起商量的。”
“什么事?”陈其美砸巴砸巴眼睛,闷声闷气问道,一副意犹未尽兴致不高的摸样。
真不知道这厮是不是在演戏?王进摇了摇头,将这些不着边际的猜测抛开,直接道明了自己的来意:“我这次来,是想和你讨论一下同盟会上海分部的筹备情况。”
“什么?”陈其美睁大了眼睛,吃惊道:“东京总部不是已经叫停了吗?不行不行,我们不能够在这时候添乱!”
王进微微一笑,他当然明白陈其美在担心什么。不就是摸不清咱的想法,怕被坑了吗?这个好说啊,他早就有应对的准备:“咱们这么做也是给孙先生减轻鸭梨和负担,同时又能整合上海一带的革命力量,为将来的起义做准备,这有什么不好的?”
陈其美沉默不语砰然心动,只是总觉得哪里有不妥当的地方自己没想明白,所以也不敢胡乱答应下来。王进说得真没错,东京同盟会总部那一干反对孙先生的人是个什么心思,有内线通报情况的他一清二楚。同时,他也隐隐听到了原光复会很多大佬脱离同盟会的事情,再想想对面光头原来的身份,也就不难理解他的心思异样了。还是那句老话,没谁会是傻子!
“这个,还容我多想想……”他有意试探。
“还想什么,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王进满俩急切的道:“咱们哥俩要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在同盟会内部脱颖而出。现在国内的局势动荡得很,天灾连连民不聊生,朝堂上满汉对立严重,眼看着满清没几天活头了。咱们再不抓紧上位,以后可不一定还有这样的好机会了。咱们这样出生入死为的是什么,还不是想着国家富强人民安乐么?都到了这时候千万要挺住。只要咱们哥俩手头有权有钱,总部那帮家伙还敢像这次一样对待咱们吗?”这话说得够赤落落。
“好,这事我应下了,不知道接下来我们该如何操作?”陈其美也是个有决断的家伙,一旦心中做出了决定就一条道走到黑的主。他已经从王进的话里听出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心中的疑惑一去对权利的热切渴望便疯狂涌上心头,像荒地里的杂草一般怎么除都除不干净,一茬又一茬的疯长……
“还能怎么办?之前咱们已经打好了基础,只要能继续下去就行。这次你不要给东京总部传递任何消息,直接发电报给孙先生,只要能得到他的支持就行了!”
“好,就这么干!”陈其美一拍巴掌,做出了王进想要的结论……
之后的几天时间,王进在外面帮助吸引火力和眼球,而陈其美则暗地里联络之前早就联系好的革命团体负责人和首领,秘谋重建上海同盟会支部一事。
可事情的进展,并没有他们想像中容易。尤其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倒孙事件”,给同盟会原本光鲜的外表蒙上一层阴影,让原本希望借由同盟会身份保护或者壮大自己的组织和个人心存迟疑。
时间越月对两人来说越不利,没办法之下,王进在陈其美的陪同下秘密会见了几家极力争取的革命团体负责人,向他们解释最近同盟会在国内的筹款主要由新光复会提供。为了表示对上海同盟会支部重建事宜的鼎立支持,王进一咬牙一次性拿出五万大洋,当着其他革命团体负责人的面交给陈其美,把个陈其美乐得跟什么似的。
有王进和新光复会这样的强力组织支持,同盟会上海支部的筹建以后世F1的速度一提再提。终于,在1909年最后一个月中旬,由民呼报社一干编辑牵头,王进和一应革命团体骨干陪同,陈其美在上海同盟会支部高调亮相,正式宣布同盟会上海支部筹建成功,有他担任上海支部长一职,于右任和王进任副支部长。
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上海轰动东京总部震动……
第一百三十二章 局势纷杂
等同盟会东京总部回过神来想要出手阻止的时候,木已成舟……
陈其美他们玩的好手段,上海同盟会支部重组已经是既定事实,想再追究也没什么意思,被外人看见了还以为同盟会出现内乱呢。虽然事实就是如此,但真要捅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没谁能够承担得起这样的后果,除非他不想在革命党混了。
总部的大佬真顾不上这么多,前往英美等国华人社区筹集革命款项的孙中山得到消息之后,不得不改变行程匆匆的赶回东洋东京。孙大炮王者归来,原本那帮蹦得正欢的家伙们纷纷熄声,观望总部接下来会有什么举措。
说老实话,孙大炮不在的日子里,一些人已经尝到了权利的甜头,他们心中早就起了别样的心思。孙大炮如果一个措置不当的话,很有可能导致同盟会的人手大量流失。谁都想做老大,关键还要看孙中山给不给他们机会和权力,不然‘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同盟会的组织松散得很,到时候理念不合退出就是。
就在孙中山焦头烂额的应付着同盟会内部的反对声音时,陶成章在东京成立光复会总部的事情传来,犹如一记炸雷在革命党内部炸响,顿时局势更为复杂风起云涌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倒孙运动’的声势一时大涨。
光复会总部刚一成立,陶成章便在报纸上批评了同盟会的政策,并明确表示反对孙中山担任同盟会领袖一职。与此同时,章太炎在浙江也发表了热情洋溢的文章,庆祝光复会浙江分会的成立,同时号召革命志士们踊跃加入,一起反对孙中山对中国革命的领导权,国内的‘倒孙运动’掀起又一番新的狂潮。
这时候的上海同盟会支部的地位,就显得犹为重要和尴尬了。
说它重要,是因为它代表同盟会在国内的声音,可以第一时间对‘倒孙运动’的发起者进行谴责和反击;至于尴尬嘛也确实挺尴尬的,同盟会上海支部在这时候重组,好象和光复会的那帮人有默契似的一唱一合,怎一个‘尴尬’二字了得?
清廷显然很乐意见到革命党内乱,很难得的在这段时间没有做出任何刺激革命党神经的事情来。以梁启超为首的保皇党则是利用手下的报纸,在一旁煽风点火推波助澜,不时的宝一点猛料抨击某个革命领袖,誓要将这潭子水搅得更浑更乱。
1909年,就在这样的纷纷扰扰中过去……
1909年最后几个月,上海股票交易所火暴异常。作为交易所‘明星股’的南洋橡胶的股价一直都在节节攀高,让无数股民疯狂不已。在橡胶股的带动下,与之相关的周边股票也跟着火热起来,再加上林桂生掌握下的娱乐产业表现良好,其股价也是稳中有升,上海证卷交易所倒是显示出了一股勃勃的兴盛之势。
不仅仅大量上海股民疯狂涌进,就连那些洋鬼子听到消息之后也纷纷入场购买各类‘明星股’,生生的将交易所本就火热得烫人的盘子又向上拉了一截。
南洋橡胶公司通过各种暗箱操作,时不时的放出各种有利或者不利的消息和传闻,将橡胶股价玩弄于鼓掌之间,从中赚差价就赚得盆满钵满。南洋橡胶股在这样的起起伏伏中慢慢的成了代表交易所晴雨表的‘标准股’,对交易所股价波动有着不可估量的影响力。
手头有着如此便利条件,王进哪还不知道给自己和新光复会大捞好处?
于是,纠着新光复会的薄弱环节,他和几位外国朋友一起设了一个套,将混迹于上海摊的美国小军火商哈利引上钩。
南洋橡胶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唐宁某天不小心和哈利‘偶遇’,两人‘一见如故’很快就聊到了一起。当然,他们能聊的话题也就是美圆和股票。美圆真没什么好说的,作为一个小军火商,哈利的日子着实不是很好过,不然也不会跑到上海来厮混。真正的大军火商上海也有,但他们的主要业务还是在北方,上海只是一个中转站而已。
至于股票嘛,经过唐宁的有意引导,再加上南洋橡胶最近火热的行情,他只是‘不小心’的透露了一些利好消息,顿时刺激得哈利双眼通红激动不已。等两人分别之后,他立刻不管不顾的将自己手头所有资金全部赌上。为了赚上一票大的,他甚至将手头的所有军火全部抵押给高利贷公司,然后将筹集到的钱全部买上南洋橡胶的股票,坐等股票大幅度升值好好的大赚一笔。
为了稳住这厮,不让他轻易的放弃手头被套牢的股票。南洋橡胶股份有限公司在不久后果然公布一系列利好消息,刺激得橡胶股票一个劲的往上涨。眼看着手头的股票短短时间迅速升值,哈利兴奋得满脸红光激动不已,更是抓紧手上橡胶股票不肯轻易放手。
运用相同的手法,王进他们可是着实‘坑害’了不少人。其中不仅有各大洋行华人买办,上海各大钱庄掌柜的,甚至就连上海道台衙门不少官吏也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王进此时作为同盟会上海支部副支部长。在江浙一带的革命党中很是混得开。虽然免不了被人暗中羡慕嫉妒恨,可不遭人妒是庸才,不是吗?
他游走于同盟会和光复会之间,互通款曲暧昧往来,混得如鱼得水游刃有余。陈其美将他当成了最为重要的臂助,许多拿不定主意的重要事物都会找他商量;而浙江光复会那边则更加简单,除了经费,在宣传方面,武力威慑方面,还有扩大影响力方面他们都希望能够借助王进和其身后新光复会的力量,能不看重他么?
可惜好日子总是短暂的,阳历新年刚过,同盟会总部刚刚缓过一口气来,立刻就针对上海支部年前的‘既成事实’做出处理,始作俑者之一的王进成了‘杀鸡骇猴’里的那只‘鸡’……
第一百三十三章 激烈反应
为了警告上海支部,东京总部这次派来了重量级大员亲自过来宣布总部命令……
上海同盟会支部会议室里气氛凝重,东京派来的大佬赵声,谭人凤还有专程从香港赶过来的柏文蔚高居首座,‘钦差’风范显露无遗。下首两排并列坐着支部长陈其美和支部一名主要干事,两名副支部长王进和于右任坐在另一边。
“……免去王进同志同盟会上海支部副支部长一职,上海新光复会的主要工作由赵声同志全权接手……”
砰!
王进满脸恼怒重重一掌拍在扶手上,毫不客气的打断了赵声的话头。
所有人都被王进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陈其美和于右任更是脸色狂变心道要糟……
“真是欺人太甚……”
赵声脸色一沉,看向一旁欲言又止的陈其美冷笑连连:“英士,这位王进同志的脾气可不怎么样呐,好象还对总部的命令有意见,恩?”
何止是有意见,你这是在点火药桶啊!
陈其美苦笑一声急忙起身,和于右任一左一右拉住暴怒不已的王进,不让他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来。转头看向赵声,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之极……
柏文蔚可是深知王进和新光复会是个什么鸟样,触犯了他们的利益真的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是一伙不折不扣的危险分子。虽然近一年来他都是拿着新光复会给的钱过着滋润的生活,可是出于种种顾忌他一直没有想要和新光复会深交的意思。
“大家都消消火,有什么事坐下来谈嘛!”一把拉住意欲再说几句难听话的赵声,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激发矛盾。
哼!
柏文蔚的面子不能不给,赵声不满的冷哼一声,不情不愿的坐回自己的位置,一双厉目阴冷的瞪着胆敢挑衅自己的光头青年,眼中似乎要喷出火来。他有理由愤怒,自己代表总部前来宣布命令,在同盟会上海支部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不满的举动!
王进此时的肺都快气炸了,见过无耻的,他还真没见过如此无耻的。再怎么说他也是上海同盟会支部重组的‘功臣’之一,总部竟然如此不留情面的过河拆桥,实在太过让人寒心。
甩手挣脱开于右任和陈其美的拖拽,冷笑着一指坐在上首的‘钦差’赵声,眼中寒芒爆闪:“你丫的有本事就去接手新光复会,老子绝对让你出不了上海摊,不信你就去试试?什么玩意儿,竟敢打新光复会的主意,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恕不奉陪,哼!”说完,理也不理上首气得脸色铁青的那几位,大步流行甩门就走。
砰!会议室的大门重重关上,犹如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几位‘钦差大臣’脸上。
“混蛋混蛋,这样不明礼数的混蛋是怎么混进革命阵营里来的?我要报告孙先生,还要通告国内所有的革命组织,这样的混蛋咱们不要!”赵声涨红了脸,气得暴跳如雷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
心中也有些发虚,刚才王进狠厉的眼神实在有些过于赫人……
你不要,别人可是抢着要啊!
陈其美眯缝着眼睛不说话,心里头也是窝火得很。这下好了,大金主被气跑了,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再次合作的机会?
于右任摇头叹息,总部这次做得确实有些过分,都没提前通知一下让上海的同志有个心理准备,突然袭击的效果算是达到了,可人也被彻底给得罪了。王进和新光复会在上海的能量惊人,前段时间他可是深有感触,只希望这次的事情大家不要闹得兵戎相见才好。
对于王进刚才无礼的举动,他虽然不喜但还能理解,换了自己估计态度只会更加恶劣……
一直没有什么动作的谭人凤的脸色也变了一变,若有所思的看向一脸焦急和尴尬的陈其美,敏锐的察觉到了事情可能不是想象般简单。先出口安慰了赵声几句,待这位丢了面子的好友冷静下来之后,他才沉声发问:“英士,这个王进到底是什么来头?看他刚才说话的口气这么冲,好象很有底气的样子嘛?”
现在才知道对方不是好惹的,晚拉!
……
这边王进怒气冲冲的出了上海支部,等在外头的二单不免诧异万分,一边打开车门一边好奇问道:“进哥,你这是怎么了,是谁把你气成了这个样子?”
“还能是谁?东京总部来的那机位‘钦差’呗!他们倒是好胆色,竟然把主意打到咱们新光复会头上来了!”王进仰靠在后背椅上,闭目深呼吸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吩咐道:“开车回去,召集大家想主意好好的招待一下这帮‘钦差’!哼哼……”
“什么?”二单先是吃了一惊,等回过神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之时脸色涨得通红,怒吼道:“他们怎么能这样,过河拆桥无耻之尤!”
王进哪会是好惹的主?
这次他没假手《民呼》发表任何通告,以示和同盟会决裂的决心。第二天的《光复报》震惊了整个南方革命党,王进宣布新光复会和他一同脱离同盟会,并将原因付诸于报端,让所有人都来见一见同盟会总部的丑恶嘴脸。
《光复报》同时还发表言论炮轰同盟会东京总部,指责同盟会东京总部是一帮只会伸手要钱的革命蛀虫,把孙中山当成拉赞助的推销员。文中指出中国革命目前的困难还有解决的办法,同盟会目前所存在的种种弊病和漏洞,强烈要求同盟会总部中真心革命的同志能够挺身站出来,直接领导中国革命重组同盟会。
文中还把新光复会和王进对革命起到的贡献一一列举出来,第一次在公众面前将新光复会资助了同盟会大笔‘赞助’的事情抖露出来,称同盟会此等过河拆桥的做法实在让革命志士们寒心。
一石激起千层浪,同盟会再一次被推到风口浪尖,‘倒孙运动’更是借势推波助澜,革命阵营内部形势风云激荡……
第一百三十四章 震撼的年终盘点
同盟会上海支部办公室,气氛依旧沉闷难言。
“王进这个混蛋想干什么?”赵声手上拿着一份报纸,在上海同盟会支部愤怒咆哮,报纸的名字赫然是《光复报》。
“哎,咱们确实做得有些过火了,也难怪王进的反应如此激烈……”于右任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奈,他真不想看到眼下这一幕。可是没办法,总部的决定他真不好多说什么。
……
浙江光复会分会这边却是一片欢欣鼓舞,越接近安徽地界,他们也越发能感受到新光复会的强大和恐怖。光复会重组初期,不可避免的会碰到许多意外和麻烦,可是每次只要他们报出和新光复会的关系,绝大多数麻烦都能够迎刃而解!
先前他们还有些苦恼,新光复会已经投靠同盟会,虽然他们暗中也帮过重组的光复会不少,但总没有一家人的感觉来得那么爽快。现在可好,同盟会自毁长城,他们拉拢新光复会重新加盟的机会又来了,怎么不让他们兴奋万分?
……
其它革命组织的反响不一,但总体来说同盟会的声望进一步下降,很多人都对他们这种摘桃子的行为非常不满。大家辛辛苦苦把队伍拉扯起来容易吗,你同盟会一纸命令就要全盘接手,世上可没有这样的道理!
最高兴的莫过于一直紧盯着革命党不放的保皇党人士,他们在第一时间纂文抨击革命党的内部斗争,称其为小丑一般的表演和为了争权夺利而不择手段的暴力团体,就算伪装得再怎么完美,最后都会露出丑陋的马脚,呼吁各界有识之士不要被革命党的宣传所鼓惑。
除了保皇党拼命的诋毁贬低革命党之外,清廷的官员中最乐见新光复会和同盟会决裂的官员,当属安徽巡抚朱家宝。自从他坐上安徽巡抚之位起,无时不刻不受到以新光复会为首的安徽革命党的威胁和挑衅,说老实话四处扑火提心吊胆的日子他早就受够了。
他也想尽了各种办法来削弱境内革命党的势力,不能说一点效果都没有,可遗憾的是最想打击的目标新光复会隐藏得太深,一直都没有受到过官府的重点‘关照’,每每还突然从暗地里跳出来给官府一个难受,新光复会早已成了呀的心腹大患。
如今突然听闻新光复会和革命党中势力最大的同盟会翻脸,如何不让他的精神为之一振?在他想来新光复会就算没有伤筋动骨,起码也要消停一段时间吧……
王进点了把火后就退居幕后,没有再理会《光复报》和同盟会的喉舌报纸打嘴仗。这马上就快要过年了,哥们儿的事情多得很,可没时间跟你们墨迹。这次他是真有些恼火了,陈其美私下里找过他好几回都没见着人。
为了表示对同盟会的不满,在年节临近之际,二单代表新光复会不辞辛劳的频繁在上海,江苏和浙江各地之间来回奔走,联络当地激进革命武装,与反对同盟会的革命势力连连接触,将他们松散的串联起来,组成了一个隐隐的反同盟会联盟……
消息传到上海,同盟会支部一阵恐慌,在此坐镇的‘钦差’赵声等人再也坐不住了。他们急忙找到最近一直很低调的陈其美,要他看在同盟会前途的情况下想办法度过此关。同盟会总部人才大量流失,‘倒孙运动’一浪高过一浪,同盟会真的再也经受不起折腾了。
陈其美心中极其抵触,可是没办法,为了同盟会的未来,他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找王进私下沟通,告诉他赵声已经服软,总部也收回了成命。是的,孙中山在知道上海支部的情况之后,立即派人送来他写给王进和新光复会的亲笔书信,同时收回了之前引起轩然大波的不当命令。
可这时候新光复会在浙江的成员已经和光复会联合,再加上周边会党武装的加盟,在浙江南部一带的山区城镇闹出了好大的声势,光复会的名头也迅速在浙江全省传开。
陈其美被晾着好不尴尬,同盟会的形势依旧不容乐观。还好此时发生了一件大事,将全国有识之士的目光全部吸引过去,就连保皇党的那一票人也顾不得再揪着革命党的小辫子不放,让同盟会上下有了喘一口气的机会。
十六省进京请愿立宪,可惜最后却以失败告终!
等有识之士从失望中回过神来的时候,1910年的春节也到了。在这个万家团圆喜庆的日子里,没谁还会有心思像疯狗一样四处咬人,给了动荡中的同盟会难得的调整时间。
王进穿越三年来,也是第一次在上海这样的大都市过年。原本他是想带着家人一起回到安徽霍山过年的,那里有孙老爷子和王老镇长这样的长辈,过年的时候不陪伴在他们身边有些说不过去。
王进是一个很传统的人,对于亲情友情各种感情都看得很重……
可惜,上海这边的事业发展正处于一个关键时期,王进必须要在此坐镇才能放心。几乎所有公司,除了太平洋贸易都是在今年开办,再加上外部的局势又四如此复杂,不亲自坐镇哪能心安?
更何况,各公司的年终总结汇报,人事安排嘉奖分红哪一样不需要他亲自出马?
年终汇总的荚果一出来,当时就把在场所有新光复会高层镇住,王进也被那个惊人的数字所震撼……
太平洋香烟厂1909年盈利一百万大洋,‘夏历’车行盈利十万大洋,太平洋投资银行疯狂席卷八百万大洋,长江银行获利一百万大洋,南洋橡胶股份有限公司最为疯狂,短短时间就为公司圈钱一千万大洋!
斧头帮的财务另算,不计算在太平洋系的财务汇总中。
一年时间大赚两千万大洋,看着汇总报告上一连串的‘0’,王进真有些头晕眼花的感觉。同时,心中涌起一股万丈豪情,有了这些造钱机器在手,何愁大事不成?
新的一年,新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