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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太乙仙隐全文阅读

作者:若水     穿越之太乙仙隐txt下载     穿越之太乙仙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兰花夜放

    红线站在那儿,不言不语,一道剑光却蓦然闪现,只是绕了一圈,不但清香散去,更是直追向惊慌退去的杜兰香。

    杜兰香虽然猜到红线在这失踪的一年多里,恐怕确实学了些东西,却终究以为这短短的时间里,她纵有小成,也绝不是自己的对手,刚才那忘魂香撒向红线,不过是想让她将今夜所见之事忘去,还深怕撒得多了,手中留情。

    谁知红线所学乃是东方太乙救苦天尊传下的仙家剑路,至阴的仙气再配上其至烈的性格,玄极生妙,早已深得太阴御剑之道。杜兰香若是直接以真身全力与红线为敌,还不至于如此轻易地遇险,偏偏她又担心太多,被红线控着仙剑击来,竟是连闪避也来不及。

    她心中一叹,心想我虽无心,但这孩子的母亲总是因我而死,她寻我报仇也是应该的。于是闭上眼睛,束手等死。

    谁知仙剑指在她的喉前,却又定在那里。

    她张目看去,只见红线虽然紧抿着嘴唇,眼神却极是犹豫,心知这孩子虽然恨她入骨,却终究是心地善良,又未曾杀过人。于是,她也不趁机躲避,只是定定地看着红线,看她到底会做何选择。

    红线猛一跺脚,厉声道:“你若立誓就此离开我父亲,永远不进入我家,我就放过你。”

    杜兰香苦苦一笑:“要让我离开你父亲,还不如让我死在这里。”

    红线怒道:“你一个妖怪,为何总是缠着我父亲不放?”

    杜兰香却道:“我并非妖类。”

    红线冷笑:“不是妖怪,难道还是神仙不成?”

    杜兰香轻叹一声:“勉强说来,我确实是神仙。”

    红线显然不信。

    杜兰香说道:“我等龙族自黄帝时期归降于天庭,只要不犯大错,皆能分封于五湖四海、各路河川。我本受封于鉴湖,因为不耐寂寞,喜欢化作人形游玩于鉴湖周边,谁知有一天,遇见了你的父亲,一时竟无法自拔。那时他还年轻,因为不愿受家族的指婚而逃了出来,却又好作不平,沿途得罪了许多歹人。我救下他后,也不露面,当时只是觉得他与别人不同,不知不觉地喜欢在暗处观察他。我看着他因为无奈而回到家中,看着他与不喜欢的女子完婚,又生下了你。他生性与你一般,纵有心事也不说出,然而我日日地在暗中看他,只觉得自己才是天底下最了解他的人,最终,我耐不住情思,利用身为地方神灵的一些神通,让你父亲娶了化作杜家小姐的我为妾,这样,我就能天天守在他的身边,再也不愿离开。”

    红线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也有着自己不了解的一面,一时竟呆在那里。这些年来,她年纪虽小,却反而更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她的母亲总是逢人便说父亲新娶的兰夫人是个妖怪,却总没有人信,但她却知道,这位兰夫人确实有些古怪。

    母亲多次想害这位兰夫人不成,反渐渐地怕了杜兰香,只敢将怨气在自己的女儿身上,红线也觉得所有的错都在杜兰香身上,再看到母亲死后那无法瞑目的眼睛,小小年纪怨怒却深,竟独自跑出家门去寻找传说中的神仙,想要学成本事将这祸害家中的妖魔斩除。

    然而,就算没有杜兰香,父亲和母亲又真的能够和睦相处么?

    红线呆呆地想着。

    杜兰香看着呆在那里的红线,也是心底酸。

    红线的母亲薛夫人本就是世家小姐,出身名贵,在丈夫心中竟不如一个出身寒门的小妾,自是极不甘心,几次三番想要将这个新来的小妾害死,然而杜兰香本是螭龙所化,又岂是她害的成的?薛夫人由妒生恨,对丈夫恼恨之下,连自己的孩子也折磨起来,偏偏红线性子也从小刚烈,纵有苦楚也不说出,薛据事多,又粗心了些,以为薛夫人再怎么也不会害到自己的孩子,竟不知红线从小就受到母亲的虐待。

    杜兰香其实是看着红线出生长大的,爱屋及乌,连这孩子也极是喜欢,她利用神职私改了这一土地上的姻缘簿,嫁到了薛家,原也想对红线好些。谁知她对红线稍一关心,薛夫人便更是折磨红线,她因为私改姻缘,对薛家的这对母女本就心有愧疚,不想真的伤害薛夫人,虽然心疼红线,却也不敢再去接近她,只是暗中弄些神通,让这孩子所受的苦楚与疼痛减轻一些,谁知这孩子内心纤细敏感,察觉出她的异常,反而更相信母亲的话,觉得这兰夫人果然是个妖怪。

    月色如水,搅得银光游离。

    杜兰香和薛红线站在这些假山之间,互相沉默,竟都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时间慢慢地流逝,夜风极冷。

    忽地,红线将手一招,仙剑飞入她的手中。

    她跺一跺脚,跃上天空,如一道电光般向远处飞去。

    她竟是下不了手。

    杜兰香心中一惊,知道这孩子心性极傲,这一去只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慌忙化成龙形飞上夜空,想要将其追回。

    然而红线的金光纵本是太乙秘技,风雷闪动,纵跃千里,一忽儿便没了影子。

    杜兰香看着无烟无云的月色,心底焦急,却又不知该往哪里去追。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却从下方跃了上来,微笑地看着她:“你想找到她么?我来帮你!”

    杜兰香所化的螭龙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青年,却又不认得他。

    青年朝她摊了摊手:“我叫风魂,是红线的师父。放心吧,那丫头虽然偶尔喜欢犯傻,却不是真的不懂事,我这就带你去将她追回。”

    说完,也不多话,便以遁法向会稽山逸去。

    杜兰香虽然不能确定风魂真的就是红线的师父,但关心则乱,又见风魂所用的遁法与红线的御剑虽然神通不同,但确实是同出一源,也就紧追其后。

    到了会稽山上,风魂回头说道:“你在这先等一等,我去找她。”

    他绕着山路转了一转,果然见到了红线。

    此时,红线已撤下剑光,独自走在山间小路之上,心思重重。

    其实,她又何尝不知道杜兰香甚至比母亲对她还好?她每次受了母亲的针扎或是踢打,夜晚总是会有人悄悄潜入她的屋中,将出清香的药抹在伤口,身上很快也就不疼了;有时她在梦中哭醒,也会现自己睡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只是一觉醒来,将她抱在怀中的女人却又不见踪影,让她不知是梦境还是幻觉。

    红线虽然不敢肯定那个总在夜间悄悄照顾她的女人就是杜兰香,但现在想来,在薛府之中,能那般神出鬼没,又拥有能轻易抚去疼痛的奇药的人,除了兰夫人又还能有谁?

    她又如何真的能够狠下心来,杀了杜兰香?

    她一边走着,一边暗自苦恼。

    就在这时,眼前人影一闪,她抬起头来,然后便看到了风魂。

    “师父……”她低下头,眼睛无由地一红。

    “有人欺负你?”风魂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走过来搂住她,恶狠狠说道,“告诉我那人是谁,我帮你教训他。”

    红线擦了擦眼泪,在师父怀中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师父,我们离开这里吧……”

    话还没说完,她只觉得身子一软,也不知师父做了什么手脚,她体内的太阴真气竟被封住,整个人也被师父抱了起来。

    她满脸通红,也不知师父想要对她做什么,却只见风魂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师父在此间还有些事情要做,你还是在家中多留些时日吧。不是每个人都还能见到关心自己的亲人,别再耍小性子了,乖。”

    微风晃动,她现自己已经到了崖前,而杜兰香正站在那儿等着他们。

    红线这才知道师父是要把她送还回去,却又怕她跑了,才暂时封了她的气脉,不禁又气又急,却又觉得,师父这种做法岂不比她还要孩子气?一时间又是想笑。

    风魂将这美丽女徒交到杜兰香手中,向红线说道:“过些日子我再来找你。”

    说完后身子一晃,竟自走了。

    杜兰香低下头来,见红线双眼微红,担心这样反更惹得她生气,只好小心问道:“跟我回去好么?你父亲醒来若是现我们不见了,会担心的。”

    红线躺在她的怀中,体内的太阴真气慢慢地又回复了。虽然如此,不知怎的,她竟是不舍得从杜兰香怀中下来,心底的酸楚与那曾经熟悉的温暖交杂在一起,竟是难分难解。

    最终,她微微地点了点头,泪水却又流了出来。

    杜兰香抱着她跃出山崖,向她们的家中飞去……

第十七章 危机突现

    风魂现出身来,看着红线被那螭龙所化的女子抱得远去。

    他也知道那丫头性子太傲,若真的将她的真气一直封闭下去,反而容易把她逼急,还不如只是封上一时,把她交给兰夫人后,让她自己做出选择。

    这位兰夫人对红线的关心和爱惜,连他这外人都看得出来,红线若真的不肯接受,那他也毫无办法。

    幸好红线没有再使性子,乖乖地跟她走了。

    想起这美丽女徒刚才那副别扭的模样,他也不禁暗暗好笑,幸好芷馨虽然偶尔也耍耍小脾气,却比红线要乖巧得太多,否则的话,自己若是有个这样的妹妹,早就被气死了。

    这时,一个妙丽的女子飘到他的身后,低声笑道:“你对你这女徒儿还真是很不错呢。她的御剑功夫也极出色,刚才突然一下窜到这里,连我也被她吓了一跳。”

    “差得远呢。”风魂不断摇头。红线的金光纵也算有成,但她刚才只顾低头乱走,连有人跟在身后都不知道,虽然是心中有事,其本领显然也是差得王妙想太多。

    “时间也不早了,”王妙想说道,“我还要再去金坛之上布阵行法,你可愿与我一起。”

    风魂牵住王妙想,微笑着:“我自然要跟着姐姐。”

    王妙想脸颊微红,任他牵着,向城中飘去,落到内史府的后院之中。绕过一片竹林,一个祭坛便出现在他们面前。

    坛下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男子慌忙迎上。

    王妙想向风魂介绍道:“这位是本地的父母官王凝之王先生。”

    又向王凝之说道:“这位乃是东皇陛下的传人风魂风公子。”

    风魂心想,原来这个人就是王凝之。

    定睛看去,只见王凝之举止稳重,一副老实模样,心想他的父亲和弟弟可是流芳百世的书法家,怎么他看起来却如此普通?

    王凝之见风魂是与王妙想一同前来,又说是太一东皇的传人,以为风魂也是天庭派下来助他对付天师孙恩的仙人,连忙拜倒在地。

    风魂连忙将他扶起,直说自己也只是一个路过此间的闲人,他见这王凝之谨小慎微的样子,也不好意思马上去问他能否送自己一两幅他老爸或是老弟的真迹,好在将来当成国宝卖钱。

    王妙想又引见风魂去见边上一人:“这位就是北方紫微大帝座下,危宿使者践天先生。”

    这践天身形高大,脸却冷得跟冰一样,不见丝毫表情。他身穿金甲,头顶暗黄道冠,看了风魂一眼,也不多作理会,只是哼了一声。

    风魂大怒,心想你是神仙又怎么了?南极仙翁我都见过,你一个北皇座下的天将有什么好哼的?于是干脆自己也学着践天,冷哼一声。

    危宿使者践天却早就转过头去看着金坛,不再理会他。

    风魂看向王妙想,却见这位妙丽的女剑仙正掩嘴偷笑,才知这个危宿使者本就是脾气古怪,对谁都是这样打招呼,倒不是故意针对他,也就只好尴尬地挠了挠头,心道刚才自己还在想,要是有个红线这样的妹妹一定会被气死,现在想来,红线已经不错了,谁要是做了这家伙的父母,那就是气死了都无法在棺材里闭上眼睛。

    这金坛建得较大,高有五尺,宽为九丈,长也九丈,四面布有醮纸,纸上画着仙家咒符,坛中还有个极大的香炉。

    布设金坛,讲究的事太多,风魂看着王妙想行法画咒,虽然插不上手,却也并不觉厌,等金坛完全布好之后,那天师道果然已带着叛乱的百姓逐渐向会稽逼近。

    在这其间,风魂寻了个空向王凝之求要他父亲和老弟的字迹,谁知王凝之却百般推托,风魂也只好作罢。

    他却不知,王羲之的几个儿子在书法上都得其所传,王凝之的名气虽然不及他的弟弟王献之,前来求字的名门子弟亦有不少。文人自古相轻,就算是亲兄弟也不例外,风魂当着他的面去要别人写的字,那和在一家酒楼里当着老板的面夸别家的酒更香有什么区别?王凝之虽然家中确实藏有一些父亲与兄弟的真迹,又如何乐意拿出来?

    天师道带着起义的百姓终于带到了会稽城外,风魂担心那天师孙恩真的就是孙灵秀,心里也有些紧张。

    那一日,敌人开始攻城,天空中落下无数黄豆,尽皆变成手执兵戈的士兵。

    王妙想见对方果然用出撒豆成兵之术,也立在金坛之中,持剑而舞。这开坛作法本应披头散,她却只将一缕青丝从髻中分出咬在皓齿之间,身上五色彩衣随着剑舞轻旋,有如凌波踏水,曼妙自然。

    风魂看着王妙想的舞,一时间竟是痴了,只想着如此美妙的人儿若是能娶回家中,哪怕只是看着她舞来舞去,便也一辈子无憾。

    心随剑走,仙气飘散,不知不觉间,一缕清香覆盖上整个会稽城,敌方的撒豆成兵之术全被破去,以妖术搬运来的妖魔鬼神,也尽皆惶惶,不敢靠近会稽成一步。

    危宿使者践天只是负着手守在坛前,替王妙想护法。

    那些起义的八郡百姓并没有受过正规的训练,又缺少攻城器械,没有妖术的帮助,又如何能够攻入城中?所幸他们不知从哪弄来了无数精铁制成的兵器,又凭着对朝廷的愤怒,将城中杀出的军队数次打败,一时间,竟成了相持不下的局面。

    那天师孙恩显然也藏在百姓之中,眼见撒豆成兵之术被破,又带着天师道一众道徒招风引雨,甚至将会稽山削下一截,砸入城中。

    然而王妙想不喜不怒,仿若兰花轻舞,那风雨便自行消退,砸下的断山也化成土气消失无踪。

    危宿使者站在一旁面带冷笑,知道对方除了现身斗法,单靠这些鬼神之术根本就无能为力。而风魂也对王妙想的仙家道术暗暗赞叹,心想这样的女仙娶回家中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是,万一她要是生起气来自己还真是打她不过。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黑,那些乱民攻城无用,不得不暂时退去。

    一阵阴风吹来,数只幽影落在金坛周围,眼睛时明时灭。

    风魂知道这是天师道的行法之人被逼现身,想要与王妙想直接交手,否则的话,便是弄再多玄虚,面对王妙想的仙家道法也毫无用处。

    果然,一道绿光从天而降,落在王妙想面前。

    这是一名男子,身穿道袍,手持拂尘,面目阴沉难测,眼神淡定无光。

    风魂见来的不是孙灵秀,这才暗暗地松了口气。

    王妙想收起剑舞,朝九嶷山的方向拜了一拜,这才看向眼前的道士,淡淡问:“阁下可是天师孙恩?”

    对方却朝着她慢慢地行了个道稽:“天师门下徐道覆,见过妙想仙子。”

    见来的竟然不是孙恩,王妙想倒不禁怔了一怔,她目光如烛,一眼便看出徐道覆并非与她斗法之人,于是冷笑一声:“汝师既自号天师,莫非只敢在暗处装神弄鬼,却不敢现身不成?”

    徐道覆淡淡说道:“天师说,妙想仙子虽然已得舜帝真传,却还未达玄感之境,要对付仙子,只要道覆一人足矣。”

    王妙想自幼习道,守贞如一,虽然朝蔼精诚,却也难免有些心高气傲,见自己竟然受到如此轻视,也不禁生出愠怒。她自然是没有达到玄感之境,但能够达到玄感之境的,充其量也不过只有王母娘娘与太一东皇等少数几个金仙而已,其余众仙,便是玉皇大帝,离这玄感之境也还差得太远。

    她看着徐道覆冷冷说道:“也好,我就看看你有何本事。”

    话音未了,却听危宿使者践天在她身后说道:“此人由我来处理,仙子只管行法便是,以防那孙恩利用此人为饵,暗中再弄玄虚。”

    说完后,践天将袖子一拂,一块金砖祭在空中,金光流转,隐隐地将徐道覆罩住。

    王妙想见践天已先一步祭出玄元砖,也就还剑入鞘,谁知那徐道覆看到践天祭出金砖,立时脸色惊慌,急急后退。王妙想不禁暗自好笑,心想此人说得冠冕堂皇,原来竟是如此无用,正要看看践天如何将这人擒住,却听风魂在坛下急急叫道:“姐姐小心!”

    王妙想心中一惊,急忙回头,却见危宿使者践天竟是面露凶光,玄元砖亦朝着她直砸而下。她足尖点地,往后退去,但终究是慢了一步,金砖追来,竟砸在她的胸口。

    她虽然受了重伤,但毕竟道法精微,怒叱一声,竟将喉间涌出的浊血化作元气,仙剑自动出鞘,挡住了玄元砖的又一击。只是,玄元砖虽然被她暂时击退,她的伤势却再次加重,五内受创,连元婴也差点被震碎,整个人向后抛飞。

    这时,风魂已飞了过来,紧紧地将她抱住。

    风魂也没有想到践天竟真的会对王妙想下毒手,因为事情本是与他无关,所以他只是站在坛下当个看客,再加上已得木公所传,一眼便看出不管是一直藏在暗中施法的天师孙恩还是这胆敢现身的徐道覆,其本事都与王妙想相差太远,因此也不担心。谁知无意之间,看到危宿使者践天表面上是要对付徐道覆,眼睛却暗瞅着王妙想的背影露出杀意,他大惊之下,下意识地便向王妙想出警告,却仍是迟了一步。

    他抱着王妙想撞在墙上,眼见践天已一步步地逼来,只觉头皮麻。

    徐道覆见计谋已成,也不多话,带着身边妖魔逸走,散落在城中的黄豆再次化成士兵,连那些被困住看管的难民也加入了战团,会稽内史王凝之见形势有异,匆匆赶来金坛,更是被退走的徐道覆直接击杀。

    践天看着风魂,阴沉地冷笑一声:“将青龙之圭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

    风魂没想到这危宿使者一开始便直接向他要青龙之圭,立时心里一惊。知道他身上藏有那块上古翠玉的只有木公、王妙想、浴月、梁休和北极战神符奚斤等少数几人,木公已经返虚,王妙想和浴月自然也不会轻易告诉别人,梁休虽然与风魂关系并不好,但他长年呆在大荒境当金童,想来也不至于与这危宿使者有所瓜葛。

    将他身藏青龙之圭这种事告诉践天的,必是符奚斤无疑,但这两人一个是北方紫微大帝座下,一个是西方太极天皇手下战将,又怎会勾结在一起?

    见践天逼近,风魂不敢多话,将单手一掷,数枚棋子飞向践天。

    “雕虫小技!”践天将手一指,其中一粒棋子立时化为粉碎,其它棋子落在地上失了呼应,亦毫无作用。

    但风魂趁着这一空档,将身子一晃,带着王妙想借地而遁。

    见风魂与王妙想消失,践天也不恼怒,只是飞上高处祭出玄元砖,玄元砖洒出金光,将方圆数百尺的范围全都照住,金光彻入地底,果然见到风魂正背着王妙想向南逃逸。

    玄元砖朝风魂猛砸而下,一时间土石乱飞,竟砸出一个深达丈余的大坑。

    践天落在坑中,却无法找到半片血肉,也未现风魂与王妙想的踪影,这才意识到自己只以为那叫风魂的小子修行太浅,小看了他,却忘了他所学乃是太一东皇所传的遁术,另有一番玄妙。

    践天冷笑一声,也不慌忙,他再次跃上空中,正要将玄元砖往周围照去,就在这时,城北却飞出一道白光,显是有人正借用神通从会稽城中逃走,他心中一惊,虽觉风魂就算要逃也无如此快法,终究怕他真的就此跑了,连忙收回玄元砖,朝那白光直追而去。

    风魂背着王妙想从金坛之下钻了出来,抹一把冷汗,朝着与践天相反的方向遁走。他刚才虽然瞒了践天一阵,却以为自己终究难以逃脱,幸好那践天像是被别的什么东西吸引了注意力,才让他找到逃脱的空隙。

    践天越过城墙,直追上白光,却见那竟是一条白玉般的螭龙,龙背上乘着一个中年男子。在螭龙身边还飞着一个红衣少女,见有人追来,红衣少女立时持剑定在空中,紧张地看着践天。

    践天心知自己追错了人,也停在那里,皱了皱眉。

    这时,妖术师徐道覆带着十几名天师道道徒飞了过来。

    践天对螭龙与红衣少女不再理会,转头朝徐道覆说道:“王妙想已受重伤,定然还在城中,你们以咒法守住城墙,一有警讯便马上通知我。还有她身边那个叫风魂的小子,他身上藏有一件重要事物,你们也要将他找出。”

    徐道覆没有想到王妙想受了危宿使者践天的玄元砖重创,竟仍然能够逃出,心知若不将她找出杀死,必有后患,立时带着那些道徒散开,布下天网。

    践天也跃入城中,以刺史府为中心,用玄元砖仔细搜索。

    在他身后,那红衣少女一边陪着螭龙继续往北飞行,一边暗暗想道:“为何他们要寻找师父?”

第十八章 谢道韫

    风魂潜入一处豪华的院子,进入屋内,将王妙想放在床上。

    他虽想一股作气逃出会稽城,然而王妙想的气息极为微弱,禁不起折腾,而那些天师道道徒役使鬼神四处封锁,他的遁法虽然另有玄妙,却不像红线的金光纵能够一息之间纵跃千里,只好带着王妙想藏在这里。

    他解开王妙想的衣裳,见她浑圆的**间竟是一片黑,心中焦急,忙取出两粒仙丹,一粒塞入她口中,另一粒捏成粉末,抹在她的伤处。

    然而王妙想生气已经极弱,她口中的仙丹竟是含而不化,风魂不得不将它取出放入自己口中咬碎后,再伏下身子,用舌头度入她的口中。

    王妙想在仙丹的作用下慢慢苏醒过来,见自己仍然未死,方自疑惑,却又现自己竟是在风魂面前坦胸露乳,她本是自幼修真之人,何曾在男子面前露过这种地方?一羞一怯,刚刚被仙丹凝固了一些的元婴受到震动,竟差点魂消魄散。

    风魂见她醒来之后脸色反更加苍白,身体也颤抖不休,焦急万分,他看着这个妙丽的仙子,却见她眼中含泪,唇间轻颤,似乎有什么事欲说还休。

    他猛然醒悟过来,连忙将床上被子抓了过来,盖住这美丽女仙的身子。

    王妙想这才安下心来,想起昏迷前的遭遇,心知是风魂救了她,又因为酥胸竟被风魂看去,虽然是事急从权,终究有些羞涩,只好低声问道:“我们这是在哪里?”

    虽然不想让她担心,但风魂也知道现在不是隐瞒的时候,只好告诉她他们仍在会稽城中,会稽城已被攻破,而践天仍在搜寻他们。

    王妙想闭上眼睛暗暗省察自身,知道自己的元婴已经受了重创,就算服了仙丹,也无法马上复原,又见仙剑仍然随在身边,并未失去,心里一叹,向风魂说道:“你将我的剑抽出来。”

    风魂以为她想出了什么脱身之法,听话地将仙剑抽出。

    王妙想闭着眼睛,轻轻说道:“你用剑杀了我,然后自己逃走吧。”

    风魂身子一震,仙剑竟差点失手落下。

    王妙想凄凉说道:“践天与我与一同受天庭之命而来,现在竟做出此事,显然是与西皇暗中有所勾结,他担心我回归天界后上告于紫微大帝,必不肯放过我。你杀了我,我还可借你的手兵解而去,转世度劫之后,多少还有些希望,若是落在践天手中,他必定连我的元神也不放过,我连转世再修的机会也无,你杀了我,亦是帮我。”

    风魂知道王妙想既然已登仙界,那是早已历尽三十三劫,修到今天这种地步绝非易事,若是就这样兵解,就算保得元婴,来世也要重新度劫,那是谈何容易的事?

    他摇了摇头,将仙剑还入鞘中,卸下蚊帐,躺在王妙想身边。

    王妙想见风魂不肯杀她,急道:“只要我死了,践天与你无怨无仇,或许会放过你……”

    风魂心想,这才是你的真心话吧?

    修真之人最重道行,王妙想忍了不知多少苦楚才修到这一步,最算走投无路,也绝不会愿意就这样放弃这一世的修行。说到底,她还是希望用自己的死来保全风魂,免得风魂为了保护她同遭践天的毒手。

    他钻入被中,牵起王妙想的手,低声说道:“就算你死了,践天也不会放过我的。他想从我身上得到青龙之圭,又怎肯饶过我?更何况,你现在可是我的女人,我怎么舍得亲手杀你?”

    王妙想羞道:“谁、谁是你的女人了?”

    “你刚才昏迷的时候,我亲了你又摸了你,现在还跟你睡在一起。俗话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是共枕眠,我们现在不但是共枕眠,而且还是共被眠,你不是我的女人那还有谁是?”他将王妙想小心地搂在怀中,“你看,我现在还抱了你。”

    王妙想从小修仙,何曾听过这种情人般肉麻的话?脸上害臊,心里又不自禁地生出一丝甜蜜。

    “也罢,”她低声说道,“你先扶我坐起,我试着看能不能聚些真气,践天的玄元砖有搜天查地之能,我们躲不了多久的,必须得想办法避开他,逃出城外。”

    风魂将她扶起,谁知这一扶,王妙想的酥胸又露了出来。

    王妙想愈羞怯,又心想反正已经被他看去了,就让他再多看几眼也是一样。

    风魂却闭上眼睛,伸出手去系她的衣裳。

    王妙想见他体贴,心里也生出暖意,谁知他不闭上眼睛还好,这一闭眼,摸索起来,反而在她的胸口连摸了好几下,连那两粒嫣红的小豆也不经意间碰了去,羞得王妙想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风魂心中暗笑,却又怕她现自己其实是故意的,吃了几下豆腐后,也就老老实实地帮她系好衣裳。

    王妙想在风魂的帮助下盘膝坐好,归元入定,开始调息体内元气。

    风魂不敢打扰她,只是坐在一旁端详,见她面目娇美,皮肤白皙,益觉得要是能娶个这样的美丽女仙回家,那真的是一生无憾。

    但芷馨会不高兴的吧?不知怎的,他却又想到了自己的妹妹。

    一想到风芷馨,他的心又乱了起来,不禁越想越多,脑海中勾勒了一出爱情剧,剧中自己与王妙想躲在房中偷情,谁知芷馨刚好回家,见到他与妙想仙子的不堪画面,含着眼泪跑入雨中,他想要追出去,王妙想却抽出一把水果刀握在手中,说你要是去追她我就自杀,他站在那里,竟是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靠,这不是台湾的三流言情剧么?

    就在他做着白日梦的时候,蚊帐却突然被人揭了开来。

    他猛地一惊,暗悔自己的大意,手不自禁地抓住了王妙想的仙剑。

    站在床前的是一个从容淡雅的女子,她看了入定的王妙想一眼,又看了看风魂,也不惊慌,只是淡淡地放下蚊帐,退了开来。

    这个女人太过淡定,反而让风魂一时间生出冷汗,不知如何是好。

    那女子却只是立在屋口,也不说话。外头人马喧闹,火光冲天,她却只是沉默不语,也不知是认了命,还是另有主见。

    几个丫环牵着一个三岁多的男孩跑了过来,男孩抱住这女子喊着“韫姨”。

    “夫人,”一个仆人跪在那女子面前哭道,“那些乱民已经进入城中,听说内史大人已经被妖人杀害了,夫人,您快躲一躲。”

    那女子却淡淡地说道:“事已至此,躲也无用,我身为谢家子女,若是因为害怕贼人而狼狈躲避,岂非辱没了父亲与叔父的名声?”

    那些丫环仆人哭着哀求,她却只是不胆不怯,反牵着那三岁多的孩子安慰道:“涛儿莫怕,韫姨一定会保护你的。”

    此时,风魂躲在帐内,脑中忽地一震,想到了这个女人是谁。

    她就是谢道韫!

    风魂对历史本身了解不多,如果问他某一时代的君王或是大将之类的人物,除了像三国或是唐初这种人尽皆知的之外,别的他都不太说得上来。但如果问他一些历史上的才子佳人,他却能够逐一说出。这一方面是因为芷馨很喜欢看这方面的野史传记,另一方面也是由于他本身是一个棋手,所谓琴棋书画,对于中国历史上的文人雅士,多少也会有些认识。

    这谢道韫就是东晋末期有名的才女,同时也是名相谢安的侄女,会稽刺史王凝之的妻子。

    他的妹妹芷馨很喜欢看《红楼梦》,每一次看都要哭得哗啦啦的,《红楼梦》中有一诗句,曰“可叹停机德,堪怜咏絮才;玉带林中挂,金钗雪里埋。”

    这“咏絮才”说的便是谢道韫。

    有一天,名相谢安召集子侄辈讲经义,外面突然下起了鹅毛大雪,谢安一时兴起,问:“白雪纷纷何所似?”谢道韫的哥哥谢朗抢着回答说:“撒盐空中差可拟。”

    这时,还只是个小女孩的谢道韫接了一句:“未若柳絮因风起!”

    这一咏雪名句不但让谢安当场赞叹,更是直传到千年之后。

    风魂听着外面的兵戈之声,心里也替这个后世知名的才女担心起来,那天师道带着难民起义,对普通百姓并不为难,但对世族豪门的人却从不放过,尤其谢道韫还是会稽内史王凝之的妻子。

    果然,他听到远处有人群向这里拥来。

    那些仆人丫环更加急了,甚至有人想要与谢道韫交换衣服,替她送死。

    谢道韫却从容地阻止他们,返回房中抽了一支长剑,淡淡地看了帐中的风魂和王妙想一眼后,竟朝外迎了出去。

    她的神情异常平静,让那些仆人也不知不觉镇静了下来,随在她的身后。

    她让人将大门打开,自己走了出去并立在台阶之上,手持长剑,清清冷冷地看着那些拥来的乱民。那些乱民俱是饱受朝廷压迫,对官府和豪门大户恨之入骨,每攻下一处便要将当地的大户诛尽杀绝。他们杀了内史府中的所有官吏,还不解恨,又杀到了这里。

    然而此时,不知怎的,他们见谢道韫独自一人挡在那里,任由晨风吹拂,一时间,所有人都被她气势所逼,不敢上前。

    此时,已有人认出她的身份,知道她是谢安的侄女,谢玄的妹妹,更是犹豫起来。虽然谢安已经去世,但民间百姓对谢安的尊敬并无丝毫减损,更有人认为,如果谢安还活着,老百姓绝不至于被逼到走上绝路的地步。

    江左风流宰相,唯有谢安一人!

    天色慢慢地越来越亮,远处腾起的黑烟反而更多更浓。

    那些乱民互相对看,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一个轻柔而难以捉摸的声音从不可知的方向传了过来:“据说安公生前,曾称赞道韫夫人雅人深致,如今看来,夫人不但德才俱备,连勇气亦是惊人。孙恩在此,见过道韫夫人。”

    天师孙恩既已出现,所有人更是安静下来。

    谢道韫淡淡道:“妇道人家,不敢自言胆量,不过是家门风范,不容败在我一人手中,只好站在这里求死而已。”

    风魂在内头也听到了天师孙恩的声音,只是那声音时东时西,阴柔难辨,明明觉得有些熟悉,却又无法肯定,竟让他分辨不出这声音到底有没有听过。

    “好一个家门风范,”天师孙恩语声飘渺,“当年,若非有安公镇之以静,又有令兄谢玄临危不乱,这南方早已沦落到胡人铁蹄之下。可惜你谢家为朝廷做了那么多事,反而受到排挤,当日安公下土之日,满山都是哭声,我亦是其中之一,今日我若是杀了你,只怕江左的百姓亦不容我。”

    那些乱民听到孙恩要放过她,都不由得松了口气,他们本是喊打喊杀地冲来,现在竟因为一个女人能够活下去而感到安心,这只怕是他们自己事前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事。

    这时,府中的那个孩子因为害怕,竟挣脱了丫环的手跑了出来,紧紧抱住谢道韫的腿。

    “只是,”天师孙恩的声音忽地转冷,“我可以放过你谢家的人,却不可放过王家的人……”

    谢道韫知道孙恩是将这孩子误认成王家的子孙,持着剑大声说道:“事在王门,你又何必牵连他人?这孩子是我的外侄刘涛,与王家无关,你若要杀这府中一人,那就先踏过我的尸体。”

    其他人都将孙恩视若妖魔,她却竟是毫不畏惧。

    孙恩沉默了一下,语气又转阴柔:“罢了,道韫夫人不让须眉,令孙恩心折,只要你在这府中一日,孙恩必不容人进入内中妄杀一人。”

    谢道韫这才暗中松一口气,知道自己后背亦是一片冷汗。她也不言谢,只是慢慢地退入府中,令人将门关上。

    那些乱民既已听到天师的命令,也就散开,又寻其他豪门大户去了。

第十九章 欲突重围

    风魂在暗处听到谢道韫与天师孙恩的对答,不禁对这才女的果敢和勇气深为佩服,而那天师孙恩似乎也本就有留情之意,否则,就算谢道韫不死,这府中的其他人恐怕也难以逃出生天。

    虽然知道这里不会像其它豪宅一样化为火海,但风魂也明白,就算那些天师道徒不会进入此间搜查,践天的玄元砖却也早晚会照到这里。

    这里终究不是适合藏身的久留之地。

    他看向王妙想,却见这位仙子也已睁开眼睛倾听着外头动静,脸上同样露出欣佩之意。见风魂向她看来,王妙想低声说道:“我们离开这里吧!”

    那天师孙恩虽然已答应放过谢道韫,但危宿使者践天若是现他们藏在这里,杀向此间,却必定会连累到她。

    风魂担心地问:“可姐姐的伤……”

    “暂时已被我压下,”王妙想道,“只要不与践天动手,其他人还拦不住我。”

    这时,谢道韫已向此屋走来,风魂心中一动,溜下床来到谢道韫面前。谢道韫刚想殷殷下拜,风魂已将一件事物塞进她的手中,低声道:“在下风魂,希望夫人能替在下暂时保管此物,若是我与妙想姐姐能逃过此劫,日后再来求见夫人。”

    说完便闪到王妙想身边,牵着她遁地而去。

    谢道韫怔了一怔,低头看这手中事物,却只看出这是一块佩玉,刻有左右双龙,光华流转,却不知有何其它用处。

    风魂与王妙想遁出王府,却见一道光束恰好照至他们身后,他们暗暗庆幸自己离开及时,急忙向城墙隐去。

    然而,那些天师道徒已带着各类役鬼上天入地,封锁在城墙周围,风魂自然不怕这些役鬼,但王妙想伤重未愈,一旦打草惊蛇,危宿使者践天必然追至,他们将逃无可逃。

    城中仍然乱成一团,天师道开仓放粮,附近的难民疯狂拥入,一些豪宅的火势又还未熄灭。风魂不敢多作耽搁,与王妙想略一商量,干脆直接藏在人流之中,逆**流往城门走。

    城门处亦有不少妖魔守在那里,那些维持秩序的信徒与涌进城中的难民虽然看不到这些妖魔,风魂和王妙想却知道自己不得不赌上一赌,他们用遁术隐去身上灵气,只是借用步法在人群中快地往外直走。

    由于难民太多,拥挤不堪,王妙想的仙家气息与众多凡人混在一起,那些妖魔果然无法分出,然而就在他们即将逃出城门的时候,一道厉喝传来:“站住!”

    守城的天师道道徒与那些信徒立时封闭入口,阻止人群移动。

    风魂回头一看,只见那徐道覆正从空中直飞而来,他心中急急祈祷,希望这家伙是现别的异常,与他和王妙想无关。

    但妖术师徐道覆分明是冲他们而来。

    风魂心知已被看破,焦急之下,扔出一枚棋子,棋子化作利刃击向徐道覆,与其同时,王妙想也娇叱一声,仙剑飞起。

    徐道覆只是在天空中见到他们形迹可疑,这才飞过来查看,哪里想到王妙想竟真的敢这样光明正大地从城门离开?大意之下,被风魂的遁法与王妙想的仙剑一同攻击,竟是身陷险境,他拂尘一抖,将风魂用棋子化出的利刃破去,然而王妙想虽然已经受伤,仙剑之利仍然不是他可以抵挡的。

    就在徐道覆的身体将要被仙剑洞穿之时,一朵桃花从空中落下,无巧不巧地阻住了王妙想的仙剑,若是平常时候,这种障法对王妙想自然无用,但此时她元婴受创,真气已弱,只好被迫收回仙剑。

    一个身穿绿色长裙、头插步摇的女子现了出来,将那朵桃花拈在手中。徐道覆持着拂尘守在她的身边,恭敬不语。

    绿裳女子没有看向王妙想,反而先盯着风魂,轻轻一叹。

    风魂也摸着鼻子苦苦一笑:“灵秀姐姐……原来真的是你!”

    那些难民虽然不知道这飞在空中的女子其实便是他们崇拜的“天师孙恩”,却也看出风魂与王妙想是天师道想要抓的人,立时散在一旁,将他们团团围住。天师道起义前,便已是到处治病救人,在这些平民百姓中声望极高,现在利用难民对朝廷和豪门大户的不满聚众生事,每打下一处便开仓放粮,救济灾民,更是深得人心。

    孙灵秀看着风魂,也是心生惋惜,在知道践天不但要她底下的道徒帮助找出王妙想,还要找到一个名叫风魂的青年时,她便已心生不祥,然而事已至此,她竟不能放过王妙想,亦不能为了风魂得罪危宿使者践天,也只好沉默不语。

    远处破空声响起,危宿使者践天已是踏着日光奔来。

    风魂被孙灵秀和徐道覆率着天师道道徒围住,已经知道自己难以逃脱,而王妙想刚才勉强攻出一剑,体内真气翻涌,也知自己无法再战。两人对望一眼,只得跃上空中,想要一同赴死。

    孙灵秀暗叹一声,知道用不着自己动手,又不忍亲眼见到风魂惨死,于是悄然退去。

    风魂牵着王妙想的手,又转头注目看她,心想不能将她娶回家中,那死在一起也是好的。

    只是,这一世无法再见到芷馨,却还是有些难以甘心。

    就在这时,他的眼角在不经意间现人群中闪出一道红光,心里蓦然生出明悟,转身便将王妙想紧紧抱住。王妙想本已自忖必死,又见风魂深情地看着自己,不知怎的心中竟并不难过,反有一些羞涩,谁知风魂忽又抱了过来,虽然觉得两人抱在一起死也是好的,但终究是众目之下,很难为情,正想将他挣脱。

    一道红色剑光却突然从人群间掠出,挟着他们便往远处纵去。徐道覆和那些天师道道徒役使鬼神想要拦截,却被剑光轻易地破出重围。

    在他们身后,危宿使者践天也现有人想要救出王妙想和风魂,大怒之下,立时祭出玄元砖向那剑光砸去,谁知那剑光竟是极快,连玄元砖也追之不及。

    无奈之下,他只好收回玄元砖,朝剑光掠去的方向紧追不舍。

    早就红光闪现之时,风魂便已知道出现的是他的美丽女徒薛红线。

    他抱紧王妙想,让红线用剑光载着,任由身边风雷交加,彩云倒卷。

    然而,金光纵虽然快,却毕竟是多载了两人,红线用尽全力也无法甩脱践天,她在山中绕来绕去,又窜入乌云之间想要躲过践天的视线,然而践天手持玄元砖,一道光束竟是将她三人全都照定,躲到哪里也是无用。

    太阴御剑之道虽然为太乙救苦天尊另辟捷径创出的仙家秘法,但红线学剑时日终究还是太短,连体内元婴也未聚成,如何能与身为星宿战将的践天相持?时间一长,体内真气渐渐耗尽。

    眼见践天追近,红线咬了咬牙,性子一起,干脆将风魂与王妙想顺着剑势往前一送,自己却回过身来,纵着红光劈向身后的天将。

    王妙想大吃一惊,心知红线只是凭着她那传自木公的纵地之法才能逃到这里,若真与践天硬拼,实与送死无异,赶紧激出体内最后一口真气,将仙剑飞出,支援红线。

    王妙想的剑光是白色,红线的剑光为红色,这一红一白两道剑光有如蛟龙般和在一起,闪电般划向危宿使者践天。

    践天冷笑一声,将玄天砖幻大得有如小山,直迎上去。

    两道剑光劈在玄天砖上,出轰的一声巨响,玄天砖只是震了一震,王妙想与薛红线的两道剑光却一同抛飞,连人也往下直坠。

    风魂赶紧用遁术将她们分左右抱住,落在山间。他低头看去,只见王妙想旧创复,已是再度昏迷,而薛红线也是嘴角溢血,体内的太阴真气溃散,只是勉强保持着清醒。

    践天冷哼一声,也落了下来,玄天砖罩在他们头顶,随时便可以将他们一同压个粉碎。

    风魂将红线小心放下,让她跌坐在地,自己却将手一招,将红线的金光剑召住手中。他一只手搂着王妙想,另一只手却持着红线的仙剑架在自己脖子上,同时朝着危宿使者践天淡淡道:“你最好退开几步,否则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践天冷眼看他。

    风魂道:“青龙之圭早已被我藏了起来,普天之下,只有我知道它在哪里,你若是想要青龙之圭,最好按我的话做。”

    他也不知道践天是否会将夺取青龙之圭的事看得比杀王妙想更重,只是事到如今,他不得不试上一试。

    践天这才皱了皱眉。

    风魂将王妙想也慢慢放下,自己踏前几步,解开衣服,将身上的东西一件件扔到地上,从棋子到药袋,甚至还有太乙天书,没有一件落下:“这就是我身上所有的东西,你如果不信,我也可以把衣服全脱光让你看。虽然我不喜欢把自己的身体露给一个男人看,但你如果真的想看的话,我也不是那么在意的。总之,青龙之圭并不在这里,信不信由你。”

    践天冷冷说道:“我信。”

    早在内史府后院的金坛上时,践天便已偷偷查看风魂身上是否有青龙之圭的灵气溢出,却一无所得。只是他并不知道,其实那时风魂是将青龙之圭带在身上的,只是它上面早已被木公亲自施了隐咒,确保它的灵气绝不外泄,践天就算再厉害,又怎看得穿木公亲自施展的咒法?

    践天看着风魂,面无表情地道:“青龙之圭在哪里?”

    风魂说道:“你如果答应放过我们,我就带你去找它。”

    践天道:“你和这个女孩子我可以放过,王妙想却必须得死。”

    风魂看了脚下昏迷未醒的王妙想一眼,暗暗心疼,嘴里却继续说道:“你要杀她,无非是担心她重返天庭之后,将你与灵……与天师孙恩勾结的事告知紫微大帝,但她现在被你伤成这样,根本无法穿越罡风重返天界。你如果肯放过她,我就代她立誓,永不再返天庭。”

    他虽然猜到践天勾结的只怕不是孙灵秀,而是西方太极天皇,却并不说出。

    践天沉默了一下,将玄元砖收回:“也好。”

    见践天答应得如此容易,风魂反而更不放心,知道这恶神一旦将青龙之圭弄到手中,必会立时反悔,将他们除去,但现在这样的情形,风魂也只能能拖多久就算多久。

    他弯下腰,正要将地上的东西收起,践天却忽地说道:“仙丹留下。”

    其实以王妙想和薛红线现在的伤势,就算服了仙丹也绝没有那么快好,但仙家妙药,毕竟有固元还本的奇妙功能,王妙想若非遇到偷袭,就算是践天也无法如此轻易地伤到她,所以践天预防万一,不让风魂留下他从太虚境**的仙丹。

    风魂只好将整个药袋扔了过去,同时庆幸那太乙天书从外表看上去只是再普通不过的竹简,没有引起践天的注意。

    践天又看了看王妙想和薛红线。

    风魂无法,只好将王妙想身上的丹药也搜出,一同扔到践天脚前,又指着红线向危宿使者说道:“这是我在人间新收的徒弟,她身上并没有任何的仙家丹药。”

    践天注视着他,见他不像是在说谎,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那些仙药收入一个宝袋之中,冷冷问道:“青龙之圭藏在哪里。”

    风魂耸了耸肩:“你跟着我往北走就知道了。”

第二十章 隔体神交

    践天知道风魂道行太浅,而他的女徒弟除了那御剑千里的奇技,别的本事也强不到哪去,而王妙想连受重创,能保得元婴不灭已是难得,也就不怕风魂弄出什么花样,只是哼了一声,不再多说。

    风魂将王妙想抱起,又见她脸色金白,也不知她是否还醒得过来,心里极是难过。他抱着这受伤的仙子往北行去,薛红线经过一番调息,真气也恢复了些,一直跟在他的身后。

    虽然他走得慢,践天却也不催,只是不急不缓地跟着。

    天黑之后,他抱着王妙想在森林之中休息,而红线倚在他的身边,像是支持不住想要睡去,却又偷偷塞了一样事物给他。

    风魂现红线偷塞过来的竟是一粒仙丹,在一怔之后,马上便想了起来。在对付那只呲铁时,红线的脚骨折断,风魂曾给了她一粒仙丹让她服下,而红线那时只是流着泪,将仙丹收入怀中没有服用。

    这显然就是当时的那粒仙丹。

    他将这粒仙丹悄悄放入自己口中咬碎,又故意摸了摸王妙想的脸与酥胸,然后像是情不自禁地伏身吻了下去。

    践天从远处看了过来,以为风魂竟是趁着王妙想的昏迷想非礼她,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却不知风魂已将仙丹偷偷渡入王妙想口中。

    在仙丹的帮助下,王妙想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时断时续的内息也开始正常。

    风魂这才放心了些。

    他将王妙想的身子移了移,让她在自己怀中躺得舒服些。

    夜风清凉,树叶不停地晃动,在清冷的月色下有如魅影。

    风魂看向红线,见她也没有睡,只是睁大眼睛看着远处的危宿使者,眸中透着强烈的不甘。风魂知道这丫头性子傲,虽然是输给北方紫微大帝座下的星宿战将,骨子里仍是极不服气,他在心中暗暗好笑之余,却也不免感到欣慰。

    他向红线问道:“你父亲呢?”

    红线低声回答:“兰姨已将父亲带到鉴湖去了,她本是鉴湖的水神,在那里,父亲不会有事的。”

    风魂点了点头,又腾出手抽出红线的那柄仙剑,问:“这剑怎么变成红色的了?”

    木公将这仙剑交给他的时候,这剑看上去还与寻常宝剑无异,然而此时,它不但剑柄剑鞘都是通红,连剑身也红中带紫,晶莹剔透,光彩夺目。

    红线摇了摇头:“我也不明白,自从我换上红衣之后,它也就慢慢地变成了红色,初时还没有这么红,谁知后来就越来越艳了。”

    风魂心想,莫非这剑自身有通灵之能?不过,若它真的只是寻常仙剑,木公也没必要亲手交给他了。

    只怕这仙剑还另有什么神奇之处。

    他又看了看剑身,却见剑身上还有细细的花纹,仔细看去,却是用篆书写就的“紫绡”二字,心想这莫非就是此剑的名字?但若是这样,当初木公给他的时候,何不直接说它是“紫绡剑”,而说是“金光剑”?

    还是说,此剑已通灵到能自己给自己取名字不成?

    他越想越是不解,便将王妙想的剑也抽了出来。

    王妙想的剑却是白的,白得就像雪一样。

    风魂想,妙想姐姐穿的是五色彩衣,这剑却是白的,可知这把剑不像红线的仙剑,会自行搭配主人的衣色。

    不过这也难说,妙想姐姐的肌肤白得跟雪一样,这把剑配在她的身上,岂非比什么“五彩剑”更合适一些?她身穿五彩霓裳,若剑也有五种颜色,反而杂眼,不像薛红线的满身红那样出彩,倒不如配上这种纯白色的剑,更显灵气一些。

    再说,若是真的能将这美丽女仙娶回家中,让她脱去衣服天天舞着这雪白的剑,岂非也极好看?当然,是剑好看还是人好看,这种事就无关紧要了。

    他又想了一通,终究觉得应该还是王妙想自己挑了一把白色的仙剑,而不是这剑像红线的“紫绡”一样,会自己变颜色。

    红线转头看向师父,见他只顾沉思,以为师父在考虑明日怎么对付那来自天界的恶神,不敢打扰他。

    她哪知道风魂在这不知还能多活几天的重要时刻,所想的却是如此无关紧要的事?

    第二天的早晨,王妙想总算是醒了过来。

    她虚弱地睁开眼,知道自己竟是在风魂怀中躺了一夜,面颊羞红,但毕竟浑身无力,无法挣脱开来,只好任由风魂搂着。

    她见危宿使者践天竟是守在远处,于是低声问风魂是怎么回事。

    风魂将与践天所做的交易告诉她,又说他早已将青龙之圭藏在太湖附近,这就带践天去找。

    王妙想自然知道那青龙之圭已被风魂交给谢道韫保管,这话不过是说给践天听罢了,但事已至此,她也别无办法可想。

    践天掠了过来,冷冷地看着他们:“可以上路了么?”

    王妙想想到自己与此人一同受天庭之命下界,谁知他竟突然下了毒手,于是怒盯着他。践天却也不回避她的怒视,只是面无表情,竟不说话,亦不解释。

    王妙想认识践天亦非一日两日,心知他虽然脾气古怪,以往却总是嫉恶如仇,为人并不勾心斗角,口是心非,实是猜不出他为何会在暗中做出这背叛紫微大帝的事来。

    风魂抱起王妙想,以她伤重难支为借口,走得极慢。

    践天也不催促,只是冷笑道:“你若是敢骗我,到时我定会让你所受折磨,比形神俱灭更惨。”

    风魂心知这种人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又走了一日,到了晚边,他们在一条小溪边休息。

    风魂让红线帮忙取些水来,喂入王妙想口中,自己则暗暗思索着该如何才能从践天手中逃出。

    践天毕竟是天界战将,修行至少千年以上,单靠他与红线这两个初学道法的人实在是难以抗衡,真正能够对付得了践天的,只有受伤之前的王妙想。

    然而王妙想体内元婴受创,连仙家真气都难以形成,幸好靠着红线偷偷藏下的那粒仙丹才勉强吊着性命,又如何能够再战?

    风魂想得头痛,忽又想到,木公的《太乙天书》中或许记载着快治愈受伤仙人的办法,于是也不装模作样,直接将那竹简取出,仔细研究。

    天书内云隐雾现,各种图形与文字走马观花般涌现,最终显现的,是一副副让人气血贲张的画面,看得风魂瞠目结舌,身体热。

    王妙想被他抱在怀中,自然很快地便察觉出他身体的异常,也不由抬头往天书里看了一下,立时满面通红,直想找个地方钻进去。

    天书中出现的竟是无数张男女交合的画面,从衣裳半解到**相拥,竟是各种姿势都有,且画得惟妙惟肖。

    王妙想已经明白风魂的身体为什么会“异常”,偏偏又无力移开,被迫感受着他那突然膨起的雄风,除了心中害臊,也只好瞪了风魂一眼,心想他怎能一边抱着我一边却去看如此龌龊的东西?

    风魂却也是心中叫苦,他哪知道木公所传的天书里竟会跑出春宫图来?红线见他们样子古怪,也想凑过来看,直接被他按住脑袋,又找个借口打她到边上调息去。

    他又看了一阵,终于弄了明白,原来这并非什么春宫图,而是道家的阴阳双修之法。

    所谓“一阴一阳谓之道”,这合体双修其实也是道家飞升化境的门径之一,只是修炼这类双修术的人往往更看重其中的“房中术”,又或是专一的采阴补阳,靠折损他人真阴来增加自身寿命,伤天害理。再加上这种以男女交合为主的修行方式有违儒家礼教对中国传统的影响,所以才被多数人视为邪术。其实双修之法也只是道家各种术法中的一种,本身无所谓正与邪,只是看人如何应用而已。

    这天书所记载的,便是教人如何通过男女交合双修双益,快增长体内元气的法门,开篇明义曰:“物无阴阳,违天背元;阴阳栽接,返本还元。此为延命返魂之道,又名白玉轮。”

    只是这双修术虽然能够快治好王妙想体内的伤势,但风魂总不能当着践天和红线的面脱光怀中女仙的衣服做这种事吧?如果是在暗室里他倒是巴不得,但被人看着做这种事,就算是他也没有这样的厚脸皮。

    他继续往下看,然后渐渐明白,自己还是将“双修”的意思误解了,其实双修的本意只是通过男女双方元阴元阳的接触与调合来达到彼此助益,而所谓的房中术或是采补都不过是其中的表相,只是许多人往往会被这表相所吸引,不知不觉落了下乘,甚至是在**的诱惑下误入魔道。

    而这“白玉轮”却是真正上乘的双修法门,可以不宽衣、不解带,阴阳对坐而心通神达,两情相应而二气交感,也就是说,只要“隔体神交”就可以了。

    风魂向远处的践天看了一眼,见那恶神只是立在树下不言不语,也就不去管他,而是低下头来,将这太乙白玉轮的口诀小声地念给王妙想听。

    王妙想终是长期习道之人,很快便明白了其中的精义,同时也知道自己差点误会了风魂。虽然如此,但这“白玉轮”就算再“纯洁”,毕竟也是双修法门,难免涉及一些男女之事和身体接触,让她心如小鹿,又是期待又是害臊。

    风魂低声说道:“我也知道姐姐难为情,但这是唯一的办法,若是到了太湖姐姐的伤还无法回复到足以对付践天,我们就都无法活下去了。”

    王妙想这才美目微闭,双唇轻启。

    风魂伏下身子吻在她的唇上,两人的气息自自然然地贯通在一起,元气相连,水乳相交。

    风魂的神思在王妙想的引导下进入她的体内,并终于见到了她的元婴。那是一个简直可以放在掌上的小人儿,与王妙想长得一般无二,却是赤身**。

    虽然只是元婴,但王妙想终究害羞,下意识地便用两只小手将胸前与腿间的处女要害遮住,低着头儿。风魂用神思将这可爱的小人儿拢住,元阳通过接触的双唇渡入美丽女仙的身体之中,轻抚着她元婴上的伤处。

    王妙想的元婴本就是经过长年累月的修行之后,体内先天真气与元神合体,自然蒂结,在风魂帮助下伤势很快地开始愈合,真气也再次凝聚。

    风魂大喜之下,想要一股作气将她完全恢复,然而随着王妙想真阴的再生,并与他的真阳不断摩擦,反生出一股燥热之气,充斥在王妙想体内。

    在外头,正在打坐的红线忽地听到几声轻微的娇哼,讶异地扭头看去,却见师父不但与这美丽的仙子吻在一起,他怀中的仙子更是身子轻扭,反手便将师父紧紧抱住,胸脯也直往上贴。

    红线俏脸立时一红,赶紧扭过头去继续打坐,同时沉思静虑,直想着把刚才看到的事当作幻象来处理。

    此时,风魂也已心知不妙。王妙想毕竟是重伤之后,心志不像平常那般坚定,若是继续下去,二气交感转变成男女**,不但会让她好不容易治愈好的伤势复,甚至可能使她直接玉殒香消,就这样死去。

    他赶紧收回渡入美丽女仙口中的元气,离开她的玉唇,将她推开一些。

    王妙想也猛然清醒过来,想到刚才的凶险,又为自己竟差点情迷意乱而暗暗羞愧,不觉惊出一身冷汗,脸色极为苍白。

    远处的践天也注意到他们,他并不知王妙想虽然看上去脸色难看,体内的元婴却已在风魂的帮助下凝固了许多,伤势得到极大的复原,只以为王妙想枉为修行经年的女仙,受伤之后不但不想着调息炼神,反而妄动**,这样下去,只怕不用他动手,王妙想自己也会伤重而亡,于是哼了一声,不再去看他们。

第二十一章 情缘难断

    接下来的时间里,风魂继续研究太乙白玉轮,王妙想一边听着他的见解,一边暗生戒意,心知这双修术虽然玄妙,却与她过往的修行背道而驰,虽然是事出急迫不得不用,但若不加以警戒,就算治好了她体内的伤势,时长日久之后,也有可能增加她的心魔,让她以往的道行毁于一旦。

    她的道法虽然是得自舜帝亲传,但仍然属于上清一脉,而太乙天书中所记载的道法却是不拘一格,另辟奇径,虽然别有神通,却终究是与她的根基不同。

    只是金仙亲传的道书仙籍,本应该唯有缘人才能看到其中奥妙,自己为何也与风魂一样能够看到天书中显现出的图形与文字?

    她越想越是心惊,担心自己或有什么未完之劫,要知天命无常,就算是历完三十三劫的仙人也不敢保证不会再遇天劫。她左思右想,越是担心,心事越多。

    风魂哪里知道怀中女仙竟想了那么多?

    对他来说,从来也不曾将这样一个美人儿抱上如此之久,温玉入怀,不舍放手,如果不是有那恶神碍事的话,简直巴不得这美丽女仙一直伤下去,自己好抱着她不放。

    这样又走上两日,王妙想在风魂和他的太乙双修之法的帮助下,体内伤势已是好得差不多了。但她知道践天亦是修了千年以上的上仙,与那种应劫封神的天将不同,乃是肉身成圣,而他所持的玄元砖也是玄妙无端,不可小视。

    她重伤初愈,不想与践天硬拼,因此仍然装作身虚体弱,连动都无法动上一下。

    他们终于到了太湖湖畔。

    黄昏之下,湖光涟漪。

    践天看着风魂,冷冷地问:“青龙之圭藏在哪里?”

    风魂将王妙想放在一旁,让红线照顾她,自己则抽出红线的紫绡剑,往湖边的小树林走去:“你随我来。”

    践天面无表情地跟在他的身后。

    进入林中,风魂提着剑左一剑右一剑,或是劈在石上,或是砍倒身旁大树,有时又停了下来皱眉苦想。

    践天问:“你在做什么?”

    风魂回答:“当然是在解开机关,青龙之圭乃是不祥之物,我既然藏在这里,自然要做些手脚将它的灵气隐藏起来,否则,随便哪个妖魔或是仙神路过这里,被它的灵气吸引过来,我不就白藏了?”

    践天见他说得合理,也就哼了一声,由他弄去。

    风魂又劈了几剑,忽地将一块石头挑开,看着露出的土坑:“看,就在这里。”

    践天冷峻的脸上终现出喜容,掠了过来,然而他一眼看去,却见土坑之内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立知上当。

    他猛然转身,想要抓住风魂。

    风魂却已往后急退,顺势再将一棵小树苗斩断。立时间,周围那些散落在地的断枝、碎石,与交错却隐约相连的剑痕互相呼应,形成了奇妙的阵势。

    风刃闪现,雷电交加,践天被困在这突然出现的风雷之中,一时间竟无法脱身。他大怒之下,祭出玄元砖,玄元砖出光芒,将他整个人罩在其中,并不断地向外扩张,想要突破这风雷之阵。

    风魂一边退一边将紫绡剑往空中一抛,同时喊了一声:“徒儿!”

    薛红线早已知机地将手一指,紫绡剑划了个圈,以势不可挡的气势直劈向危宿使者践天,剑气冲霄,连划过的空气都散出焦味。

    践天怒哼一声,玄元砖挡在身前,硬接了红线的紫绡剑。

    金光乍现,伴随着轰隆的巨响,整个大地都为之震动,太湖湖面亦是生出急浪。

    虽然挡住了紫绡剑,但践天已是暗暗心惊。上次这丫头的紫绡剑与他的玄元砖一撞即飞,然而仅仅过了这么两天,她的剑术竟是凌厉了不知多少,硬生生将玄元砖逼住,让践天无法借它脱阵而出。

    红线学习御剑的日子虽然不长,但她那不服输的性格,却使得她越挫越勇,这两天更是暗下苦心修炼太阴真气,无形间竟再次突破到更高的境界。

    践天当然并不惧怕,他双手一张,玄天砖幻大得有如小山,将紫绡剑逼退。

    他正想继续追击,然而就在此时,一道白光却拐了个弯袭来。

    这道白光既不像红线的紫绡剑般气势惊人,也没有**什么华丽的色彩。

    践天却猛地一惊,生出冷汗。

    他一眼看去,只见原本瘫在地上的王妙想已经轻盈盈地站起,素手虚虚的一点,操控着那道白光绕过玄元砖,拦腰向他斩去。

    这白光划过的轨迹空空灵灵,无可捉摸。

    践天想要退,却偏偏被困在阵中,想要挡,玄天砖又被红线的紫绡剑再次逼住。

    仙剑一闪,有如蛟龙般划出华美的光华。

    即接着便是冲天的血光。

    践天已被王妙想的仙剑拦腰斩断。

    这时,一道红影从践天的断腰处闪出,向天边急飞而去。

    王妙想知道那是践天的元神想要借血光遁走,她蹙了蹙眉,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轻叹一声,将仙剑招回。

    践天肉身已失,已无法再做仙人,王妙想虽然对践天下毒手伤害自己一事心生愠怒,却毕竟心软,不愿让他就这样在自己手中形神俱灭。

    风魂见践天已死,也松了口气,他走过去,从践天的尸体上摸出一个袋囊,往里面看了看,见自己的药袋确实是被收在里面。他又见到那玄天砖在失了主人后,时升时降地浮在那儿,于是便用了个咒法将其收来,由于不知如何用法,干脆也扔进践天这能容纳万物的百宝囊中。

    他将百宝囊系在腰上,来到王妙想身边,见她低头沉思,习惯性地便去牵她的手。

    王妙想的手轻轻一颤,没有挣开。

    ……

    月上树梢。

    王妙想坐在树下,返神入虚,查看体内伤势。

    元婴虽然在风魂的隔体神交下痊愈了许多,但还没有完全复元。她想静下心来小心调息,但不知为何,脑中却乱成一团。

    被风魂抱在怀中的那种温暖感觉仍然残留着,她想要将其屏在脑外,却怎么也做不到。她甚至想到了昨夜在天书中看到的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一时间身子热,就仿佛自己真的已脱了个精光,摆出各种姿势任由风魂调戏侵犯。

    更糟糕的是,虽然这些遐想有些不堪,但她现自己在羞涩之余,竟也有些期待和喜悦。

    她心中一惊,想到:“难道我在这次受伤之后,竟受外魔侵入了不成?”

    她左思右想,愈觉得侵入心头的多半是情魔,若不及早斩却情尘,只怕早晚会生出劫难,甚至再入轮回。

    然而,若是就这样离开风魂,她又有些不舍,而且这次若不是风魂及时救了她,她早已死在践天手中,于情于理,她都不能对风魂不再理睬,离他而去。

    她又想道:“可我若是再留在他的身边,他现在一见我便又牵又抱,万一我心志不坚,堕入情魔,岂不是白白修行了这么多年?”

    她有些焦急,想了许久后,忽地转出一个念头,心想:“这倒也是一个办法。”

    她站起身子,飘到湖边,见风魂正展开天书,指着书中文字进行讲解,而薛红线搂着紫绡剑跪坐在他的身边,仔细听着。

    王妙想见他俩人肩碰着肩,无拘无束,心底竟微微地生出醋意,却又赶紧将醋意压下,同时警告自己不可再动妄念。

    她走到两人面前,也屈膝跪坐,问:“你们在讨论什么?”

    风魂尴尬地挠了挠头,笑道:“红线所学的太阴剑术中有一句口诀比较难懂,她跑来问我,结果我这当师父的也解释不清,真是惭愧。”

    王妙想问:“哪一句?”

    风魂在天书上指了一指:“就是这句。”

    王妙想看向天书,微微一怔:“哪句?”

    风魂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就是这句啊!”

    王妙想道:“可在我眼中,这天书上现在一个字句也没有,只与人间的寻常书简无异。”

    风魂与红线对望了一眼,也觉得莫名其妙:“可是,昨日姐姐不是还能看到这天书中显现出来的东西么?”

    王妙想又看了看,见自己确实无法再从天书中看出字来,心底反松了一口气。她微笑道:“或许是昨日东皇陛下知你我有难,暗中显灵,才让我看到书中道法。其实这天书乃是木公亲传,我以往所学与太一道法截然不同,定非有缘之人,看不到才是正理。”

    风魂觉得这个说法有些牵强,却也想不到别的解释,也就没有再多想,干脆将那一句念了出来。

    王妙想毕竟是练剑多年的女剑仙,很快地便将这一句解释给红线听,又反复类推,让风魂和红线大为佩服。风魂心知自己虽然已经以棋入道,但真正学习道法的时间并不比红线长上多少,对御剑之术更是了解有限,也就不打断这美丽女仙的讲解。

    反正在围棋这一行中,师父领进门之后、徒弟慢慢越师父也是常事,所以他也不觉得红线将来的成就若是在他这师父之上,会是什么丢脸的事。

    王妙想在讲完之后,让红线留在这里静静参详,自己则暗示风魂到一旁与她说话。

    月色弥漫,粼光随着波澜在湖面上晃出一道道弧形。

    偶有鲤鱼跃出水面,又扑地落了下去,溅起些许水花。

    风魂与王妙想并肩走着,他不知不觉地越靠越近,并下意识地去牵王妙想的手。谁知这仙子却轻轻一闪,避了开来,没有让他牵着。

    他呆了一呆,转头看去,只见妙想仙子的神情有如古井,竟是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他低头想了一想,也没想出自己做过什么让她不高兴的事,最多也就是昨晚不小心让她看到了天书里的“春宫图”,但那也不是他故意的。

    而且,这仙子看不到天书里的太阴剑诀,却能看到那些裸男裸女,这岂非也是一件有趣的事?

    他低声道:“妙想姐姐,你在想什么?”

    美丽仙子浅浅一笑,转身面对着他:“我在想,从第一次见到你时,不知为何,便觉得你像是亲人一般。我本不擅与人交谈,与你却越走越近,真是奇怪呢。”

    风魂笑道:“那定是我与姐姐有缘。”

    王妙想面颊一红,又道:“你一直唤我作姐姐,我听你这样叫我,也很喜欢,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再亲密些……”

    风魂听到她这句“再亲密些”,心中一喜,想到:“我对你抱也抱了,亲也亲了,还在一张床上同过枕共过被,甚至连你的美胸也不小心摸了去,若想要再‘亲密’下去,岂不就只有互相脱光衣服做那种事?难怪那天书上会故意显出春宫图让你看了,肯定是知道你没什么经验,让你多了解一些其中奥妙。”

    他刚一想完,却听这美丽女仙顿了一顿后,又说道:“我们何不结拜为姐弟,彼此互相扶持,一同共度磨难,这样,对你我的修行也更有助益……”

    风魂听到这里,只觉得像是被冷水浇了一盆,他万般期待,谁知这仙子说的却是什么结拜姐弟。以他们现在的关系,若只是当成姐弟,那就不是更加亲密,反是更为疏远了。

    他看着王妙想,却见这美丽的仙子已转过头去,不敢看他,心里立时冷冷一笑,知道她定是担心自己妨碍了她的修行,才故意用一个姐弟的名义拴住他,以免他总是生出非分之想。

    他越想越气,差点扭头就走。

    王妙想悄悄瞄了他一眼,见他脸色难看:“魂弟……”

    风魂哼了一声:“不要叫我魂弟。”

    王妙想跺了跺脚,心底也开始急了:“那你想让我唤你做什么?”

    风魂冲口而出:“我只想听你叫我作夫君。”

    王妙想呆了一呆,一时竟是不知所措,只是念着:“你……你……”

    风魂也被自己吓了一跳,却又想到,反正已经到了这一步,那又何必再躲躲藏藏?于是干脆继续说道:“我就是想要把你娶回家,还想要你每晚都脱光衣服舞剑舞给我看,我想要一天到晚抱着你,说情情爱爱的话给你听,还要吻遍你的全身,看你脸红,看你害臊。”

    王妙想急道:“无……无耻……”

第二十二章 许飞琼

    风魂心里其实已经在后悔,自己都想找个山崖跳下去,嘴里却仍然说道:“我就是这么无耻,你竟是现在才知道么?你要么做我的老婆,要么就当做从不曾认识我,我才不要弄什么结拜姐弟这种傻事,要结拜你自己找别人结拜去。”

    他说完之后,定定地看向王妙想,只见王妙想显然已是被他的这一番话弄得手足无措。她呼吸急促,胸口起伏不定,完全是一副又羞又急,不知如何是好的俏模样,看得风魂又是怜爱又是难过,心想自己何必这样去逼她做决定?万一她真的就这样一走了之,岂不是再也见不到她了?

    一只夜鸟飞过他们的头底,呱呱地叫了两声。

    王妙想静了好一会儿,才低下头去,声音有如蚊子般低不可闻:“你这次冒死救了我,若不报答你,我也过意不去,就算回山之后,也难以静心修行,所以……”

    风魂听她又扯到什么报恩去,脾气不由又跑了出来,冷哼一声:“虽然这次我救了你,但你也曾从北极战神手中救过我和浴月,充其量只是打平而已,你如果只是为了报恩才假心假意地跟我在一起,我也不稀罕。”

    王妙想气苦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风魂瞪着她:“那你又是什么意思?”

    王妙想张口结舌,却不知该怎么将心事说出,不禁又是难过又是委屈,终于眼睛一红,跺了跺脚,直道:“我、我不理你了……”

    她纵着剑光便往夜空飞去。

    风魂见她就这样说走便走,心底也是极气,却又想到她临走时的奇怪表情,不禁暗自后悔不该把她逼得太急,竟让她哭了出来。而且,自己终究还是没弄清她到底是怎么个想法。

    他却哪里知道,王妙想自幼清苦,无依无靠,只在山中修行,虽然也历了一些劫难,但因从不涉足尘世,那些劫难也基本都是有惊无险,靠着她个人的心志便能度过。但这一次,她遭遇同伴背叛,险些命散黄泉,幸亏有风魂在她身边,又宁死也不肯抛下她,她对风魂本就极有好感,又经过这番生死与共,竟是不知不觉中对风魂生出情愫。

    只是她虽然修行多年,却是从小孤单,对这男女之情根本一窍不通,只以为自己是受伤之后,情魔趁虚而入。其实情魔乃是藉由修道之人心灵上的空隙由外而入,干扰修行,与这自内心的真情真意如何相同?外魔还可以抵御,真正的情思却是剪不断、理还乱,她将自己的初恋当成外魔来处理,只想将其斩去,结果却是越斩越乱,弄得满脑子都是风魂的影子,最后无计可施,又以为之所以抵御不了,只是因为自己重伤之后心志不坚,万般苦恼下,竟想出了“结拜姐弟”这样的傻事来。

    结果这“姐弟”不但没有结拜成,反而让风魂把心里的念头都说了出来,她清修惯了的人,何曾听过什么“脱光衣服舞剑”“被吻遍全身”这样的话?自然又羞又急,却又想道:“若是他真的喜欢的话,脱给他看其实也没什么关系!”

    及至风魂逼她做出决定,她一边苦恼,一边却又是喜欢又是害臊,心想:“罢了,就算真的是难免再陷天劫,我也愿意跟他在一起。”

    只是她毕竟脸薄,心里虽然这样想,却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不免绕了个弯,又是报恩又是修行什么的,其实真正想说的无非是最后一句:“你若是真的想要娶我的话,我、我也是很愿意的!”

    结果还没等她说完,风魂却误解了她的意思,直接用话顶了过来,她羞急之下,竟是无法把心底的想法从口中说出,终于气得哭了出来,御剑而去。

    在她离去之后,风魂把她的泪水和表情反复地想来想去,猛然间也醒悟过来,知道自己犯了个不应该犯的错误。

    风魂自己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那个时代就算是女孩子也开放得很,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头染色那是正常,就算在大街上对着男朋友高喊“我爱你”也不算什么太肉麻的事。但这古代的女子却完全不同,行事要拘束保守得多,看这美丽女仙最后那窘迫的样子,分明就是一万个愿意,但她这一辈子也不曾说过情话,甚至不像二十一世纪的小女生一样,至少可以从电视里的言情片中得到“借鉴”。她别来扭去,想告诉风魂自己愿意陪他一辈子,却又绕了一些,结果风魂用话一顶,就把她气得哭了。

    虽然知道自己犯了错误,但王妙想既已跑了,风魂除了看天之外,竟是无可奈何。这女剑仙的剑遁他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的,薛红线的金光纵倒是有追上的可能,但这情情爱爱的事情,似乎也不太好去拜托自己的女徒儿。

    想来想去,风魂也想不出个办法来,只好等在这里,希望这仙女姐姐自己掉头回来。

    ******

    离开风魂后,王妙想不知不觉间越飞越慢,频频回头。

    她落在一处山脚,轻轻一叹,心想:“我为何要一直回头看呢?魂弟知道他的遁法不及我的御剑快,自然不会来追我,但他不来追我,我又怎好意思自己回头找他?”

    她呆在那儿,一会儿心中后悔,不该就这样负气离开,一会儿又想,魂弟若是真的喜欢我,那就应该追来才是,他不追来,莫非是在生我的气么?

    她一生之中,竟从未曾像现在这般进退失据,又想回去找风魂说个清楚,又觉这样回去的话,岂非等于是自己去投怀送抱?若让魂弟以为我其实是一个受不了空闺寂寞的寻常女子,岂不反让他看轻了?

    她就在那走来走去,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王妙想犹豫难决时,一道剑光突然从远处飞来,落在树梢之上。

    王妙想心里一惊,慌忙拭去脸上泪痕,抬头看着树梢上的持剑少女。

    这少女凤髻霓衣,婉丽可人,她看着王妙想,宛然一笑:“妙想姊姊竟在这里游山玩水,倒叫我这做妹妹的好找。咦,姊姊似乎哭过,莫不是被人间的哪个负心男子抛弃了?姊姊不妨告诉飞琼,让飞琼替姊姊打抱不平!”

    她面带笑容,语气却时轻时重,尖酸刻薄。一般人就算看见他人偷哭,也只会装作不见,她却反而故意点出,竟有幸灾乐祸之意。

    王妙想也知道她是故意找碴,若是平时,也就是一笑了事,偏偏此时她心情本就不好,而这少女的话语多多少少又真的触到了她的苦楚之处,尤其是这“负心男子”四字,听在她的耳中竟是分外刺耳,忍不住便也放下脸来。

    这少女名叫许飞琼,同样也是王母娘娘座下的女剑仙,所不同的是,王妙想属于上清一脉,诵的是《黄庭经》,修的是舜帝亲传的剑术,而许飞琼却是灵宝一脉,平日背的是《灵宝经》,炼剑的方式也并非“御剑”,而是“祭剑”。

    其实这道家派系,虽然各自的修行方式有所不同,平日里倒也没什么纷争。尤其是上清派与灵宝派,虽然一个拜元始天尊,注重“存思”,一个拜灵宝天尊(通天教主),看重“斋直”,但大家都是三清子弟,就算曾经闹出过封神之劫,经过这一千多年,也早已冰释前嫌,甚至连彼此的教义也开始互相吸收和融合起来。

    只是,许飞琼年轻好胜,又曾听王母娘娘亲口夸赞王妙想的剑术,其他人谈论起来,也总是暗示她的剑术比王妙想还差上一些,时间一长,她难免不甚服气,总想找王妙想比试一下,偏偏王妙想平日的性格总是和和气气,既不得罪人,也不与人斗气,不管许飞琼如何挑衅,她却总是面带微笑,不气不恼,弄得许飞琼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次,因王妙想下界之后,知机殿的旋枢老人算出她恐有劫难,王母娘娘有些担心,于是许飞琼便自告奋勇,下界找她,其实也是存了“你在天上不和我斗,我就跑到人间来找你打”的想法。

    许飞琼在人间转了一圈,终于找到王妙想,却见王妙想梨花带雨,分明是哭过一场。

    许飞琼也不去管王妙想为何会哭,只想着这是一个激她的好机会,于是便用言语逗她,谁知王妙想竟真的寒下脸来,倒把许飞琼吓了一跳,心想自己莫不是真的猜着了?

    虽然觉得揭人伤痛有些不妥,但毕竟机会难得,许飞琼不但不退让,反而故意将双手一拍:“呀,原来姊姊竟真的是被情郎抛弃了?姊姊这么漂亮,怎可能会有男人忍心抛弃姊姊呢?让我这做妹妹的来猜猜,嗯,定是那男子向姊姊求爱,姊姊明明喜欢人家,偏偏口是心非,弄得人家自讨没趣,就再也不理姊姊了?”

    她竟是一猜一个准!

    王妙想虽然想装作无事,偏偏脸色已气得煞白,又担心风魂真的如许飞琼所说,再也不来找她,不知不觉间紧咬着牙,又气又恼。

第二十三章 昊天金母

    许飞琼却仍不肯放过她,又将手放在颊上,作出一副思索的样子:“姊姊难得有喜欢的人,若是这次不成的话,岂非再也嫁不出去了?是了,我回去一定要告诉那些姐妹们,让大家帮忙,尤其是麻姑,她最喜欢牵系姻缘、**之美……”

    “够了,”王妙想将手一指,仙剑出鞘,“你嚼这么多舌头,无非就是想与我比试一场?我若是胜了你,你就离我远远的,从此不要在我的面前出现。”

    “好,”许飞琼哼了一声,“若是我胜了呢?”

    王妙想冷冷道:“那我就死在这里。”

    许飞琼没想到一向温和的王妙想竟会说出如此赌气的话,方自有些暗悔,却见王妙想站在那里冷笑不止,只以为她是在小瞧自己,立时也怒了起来:“好,我如果败了,那我也死在这里。”

    她将手一放,一支飞剑祭上天空,与王妙想的雪剑对恃。

    事情弄到这种地步,双方竟是再也无法退让,弄成一副不死不休的局面。

    朝霞飘过山顶,晨光透下,将两人的衣裳映出绮丽的色彩。

    两人互相怒视着。

    就在她们即将相斗之时,天空中却传来一个飘渺清雅的声音:“一大清早的,你二人也不回瑶池见我,怎的反在这里要生要死?飞琼,我就知你主动要求来到人间,定无好事;妙想,你一向温柔文静,如何也与飞琼斗起气来?”

    两个仙子同时一惊,听出这声音竟是出自昊天金母,亦即王母娘娘,慌忙将剑收回,缓缓下拜。

    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从云端之上落下,梳太华髻,戴晨婴冠,身后还陪着数名女仙。

    王妙想没有想到西王母竟会亲临下界,慌忙跪伏。许飞琼也安静地守在旁边,一声也不敢再吭。

    昊天金母将王妙想唤起,问她这几天所遇之事,王妙想也不敢隐瞒,将受到危宿使者践天偷袭,幸好得到东皇传人相救,反而斩了践天的事一一说出,只是没有说出她与风魂之间的情感纠葛。

    她虽不擅言谈,说得平淡,其他女仙却俱都脸色凝重,知道其中凶险。那践天乃是北皇座下七宿使者之一,竟会与妖人勾结,做出暗中偷袭这样的事来,如何不让她们心惊?

    许飞琼更是怒道:“那践天竟如此无耻,姊姊应该连他的元神也一起斩了才是,如何还心软放过他?若他不知好歹,反跑到北皇面前搬弄是非,岂非反让这恶人得意了去?”

    王妙想还未说话,金母却先瞪了许飞琼一眼:“危宿使者虽然自寻恶果,然修仙之人理应心存善念,妙想容他有再世为人的机会,这又如何有错?紫微大帝明事通理,自会分辨其中是非。反倒是你,妙想重伤初愈,你不将她护往瑶池,反要在这与她斗剑,还不知错?”

    许飞琼听到王妙想受人陷害,原本还同仇敌忾,替她不平,现在被金母这么一责骂,虽然不敢反驳,心中却又不服起来,只是抿着嘴。

    旁边有女仙魏存华魏夫人闪了出来,笑道:“飞琼只是孩子心性,又不知妙想有伤在身,原也怪不得她,她知道妙想受人陷害,懂得替妙想生气,可知其心地也是好的。”

    昊天金母说道:“我只恐这丫头不知收敛,早晚会惹出事来。”

    许飞琼束着手,不敢吭声。

    金母又向王妙想说道:“其实你的遭遇,我与存华早已从旋枢星君的推算中知道个大概,只是不及你自己说的详细。你此番下界,虽然未能将那妖人孙恩除去,却也怪不得你。那孙恩之事,我方才去了一趟句曲山,已另有安排,人间的战事,还是由人间自己来解决。只是还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我原本是想在你回瑶池之后要你去做,既然你现在受了伤……”

    王妙想连忙再次跪倒:“妙想所受的伤已基本痊愈,并无影响,娘娘若有要事,只管吩咐妙想就是。”

    金母方自犹豫,许飞琼却抢着说道:“姊姊还是回山休息的好,娘娘,那要事不如由我来代妙想姊姊完成,这样可好?”

    许飞琼心知这次比剑是比不成了,于是想到,王妙想下界诛杀孙恩的任务未能完成,虽然错不在她,但毕竟是失败了,我若能将这新的任务接下,漂漂亮亮地完成,岂非也算是胜了她?

    她的小小算盘,金母又如何看不出来?金母皱了皱眉,方要驳回许飞琼的自荐。魏夫人却微微一笑,向金母建议道:“娘娘,既然如此,何不让妙想与飞琼一同前去?妙想虽然稳重,但毕竟伤势刚好。此行凶险较多,有飞琼助她,也更让人放心一些。”

    昊天金母看了许飞琼一眼,心想这倒是个好办法,脸上却故作沉吟:“我只恐这丫头太不懂事,妙想管不住她……”

    许飞琼自从登上瑶池,几乎就没被安排过什么重要的任务,现在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赶紧立誓道:“娘娘放心,这次我一定全听妙想姊姊的,就算她打我骂我,我也不还手。”

    其他女仙不禁掩嘴失笑。

    金母也觉好笑,摇头道:“你若不做错事,以妙想的好性子,哪里会打你骂你?罢了,你就跟着妙想走这一趟,此行若是无事最好,若是遇到凶险,只怕没有人来得及帮上你们。你们要万分小心,不可大意。”

    王妙想与许飞琼见王母娘娘说得慎重,也俱都凝神起来。

    虽然身边都是心腹,金母还是淡淡地看了周围一眼,才向二人说道:“我要你们去一趟妖灵界,也不用你们在那做些什么,只是看看有无异常,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回来报我!”

    许飞琼还没听出什么来,王妙想却是心中一惊。

    天地共分六界,分别是天界、地府、人间,以及妖灵、魔风、素外。自从三清化身鸿均,分子天丑地,创神鬼二道以来,这天地人三界早已被天命覆盖,受天庭掌控。而魔风界神鬼难行,可以忽略不计,素外界虽在天地之中,却是五行之外,纵是神仙也无法轻易进入,也没有人把它当一回事。

    唯有这妖灵界,名义上虽然也归天庭掌管,但因为不被天命覆盖,基本都是自治,天庭最多也就是派几个仙神前去管理,而这些被派去妖灵界的仙神,其实也与被配边疆没什么区别。

    而这妖灵界,却也是妖类最多的所在,自从数万年前的仙妖大战中,妖王共工败在四御大帝手下,触不周山而死,从那以后,愿意服从天庭管束的妖类便是被安排在这妖灵界中。由于这妖灵界的入口是在北方紫微大帝的管辖范围之内,因此,妖灵界中若生什么事,也往往都是紫微大帝最先知道,再报与天帝。

    王母娘娘会派人去查看妖灵界中有无异常,分明就是担心紫微大帝有所欺瞒。

    王妙想越想越是心寒。

    如果危宿使者践天之所以暗算她,并非是其暗中与西皇勾结,而是直接受命于北方紫微大帝,那她与许飞琼这一次的任务,只怕真的是凶多吉少。

    魏夫人看出她的担心,将她牵起,低声说道:“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北极紫微大帝陛下素来仁义,又与玉皇天帝互相敬重,与西皇不同。娘娘只是担心北极陛下对他的座下太过宽容,难免受底下人欺瞒,才让你查探一下,并非真有什么问题。”

    王妙想也知道自己想多了,玉皇能登上帝位,虽然很大部分是靠着王母娘娘的声望,却也是得到紫微大帝与南极仙翁支持的。若是紫微大帝真的也像西皇一样存有异心,那这天界早就乱了,西方太极天皇亦不会像现在这样进退两难,有心闹事却又不敢动手。

    而王妙想也明白了王母娘娘为何要派她去妖灵界,而不是派别人去。无论如何,王母总是对紫微大帝的能力有所怀疑,才会派人去查探,若是被紫微大帝知道,总是难免生出嫌隙,不太好看。

    而王妙想与紫微大帝其实是有些渊源的,王妙想的剑术得自舜帝亲传,而舜帝又是紫微大帝的外传弟子。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王妙想其实也算是紫微大帝的再传弟子。只是舜帝虽然传了王妙想剑术,却不曾公开收她为徒,所以这层关系也只算是有实无名。

    但不管怎样,王妙想就算真的生出差错,紫微大帝看在舜帝的份上,应该也不会太过难为她。

    在她旁边,许飞琼却是一脸失望,心想自己还以为是什么非常重要而又艰难无比的事,原来只是去妖灵界逛上一圈就回来,早知如此,也就不来争了。

    魏夫人这边安慰完王妙想,让她别担心太多,那边看到许飞琼的神情,又知这丫头想得太简单了,只好把许飞琼也拉到一旁,小心嘱咐,要她一切都听王妙想的,绝不可自行生事。

    昊天金母见王妙想面容平静,知道她已明白了自己让她前往妖灵界的用意,暗暗点头。这时,她又见王妙想脸上虽然平静,眉宇间却又隐藏着一丝愁苦,于是轻轻一叹,问:“妙想,东皇陛下在大荒境亲传《太乙天书》的那个青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王妙想没想到金母突然问起风魂来,脸上无由地一红:“魂弟……风、风公子他是、是……我、我也说不清楚……”

    其他人听到王妙想的回答还不觉得有什么,金母道行精微,已是玄感中人,见王妙想那进退失据的样子,不禁皱了皱眉,想道:“这孩子竟似有因情生劫的迹象,若不能过得这关,只怕这多年的清修会毁于一朝。”

    她开始暗暗后悔,想着要不要收回成命,让王妙想回山静心修行去。但事情既已安排妥当,若再更改总是不好,于是只好叹一口气,不再多说。

    ……

第二十四章 秀极山庄

    风魂在太湖湖畔等了许多天,还是没有等到他的仙女姐姐回头,无奈之下,他又带着红线到处逛了一圈,想要打听出苍梧山的位置。

    然而,不管他如何打听,也没有人知道这苍梧山到底是在哪里,而风魂探寻自己的记忆,也不记得在穿越以前有从电视或其它地方听到过苍梧山这个地名。

    古代的人不像二十一世纪一样信息达,既没有电视看,也没有电脑玩,其它地方的名胜古迹自然不太了解。而风魂对国内的地理常识虽然并非一窍不通,但毕竟隔了一千五六百年,此时的会稽山,在他所来的那个时代仍然叫会稽山,但此时的苍梧山,谁知道在未来会不会换个名字?

    而且这苍梧山既然是王妙想自幼修行的地方,说不定是什么根本没有凡人居住的荒山野岭也有可能。

    此时,朝野之间的战事也在快演变,天师道的壮大以及会稽城的失守,让朝廷大为震惊,为了镇压天师道,朝廷派出了训练有素的北府兵,分别由刘牢之与谢琰率领,前去围剿天师道和那些起义的乱民。

    刘牢之与谢琰都是参加过淝水之战的名将,尤其是这谢琰,更是名相谢安之子。他们名分两路,协同作战,很快便收复了被天师道控制的义兴和吴兴,又渡过浙江,直逼会稽城。天师孙恩不敢与北府兵作战,只好放弃会稽,退守至海岛。

    谢琰如此轻易地便收复沿海,心生骄傲,以为这天师孙恩不过如此,又为了争功与刘牢之闹出矛盾。刘牢之大怒之下,带着自己的部下返回京口,而谢琰则带兵驻在临海,想要用战船攻打天师道的根据地,将孙恩和其部众一举歼灭。

    谁知天师孙恩的退兵竟是诱敌之计,在谢琰屯兵临海之时,天道师率着部众也不知使了什么妖法,竟悄悄地从浃口登6,绕到了朝廷军队的后方,在平常人最为迷糊的清晨时分进行偷袭,谢琰连阵势都还来不及布成就被天师道打得溃不成军,他本人也战死当场。

    谢琰与王凝之不同,他不但是谢安之子,本身也是征战多年的北府名将,他的战败已不止是让朝廷震动,甚至是开始恐慌。朝廷任命刘牢之为都督,全线指挥各路晋军,对天师道大举围剿。

    然而,天师道带着起义军在刘牢之的逼迫下退出浃口,却又在一夜之间,将整只军队移至了长江口,十万之众分乘楼船千艘,逆长江而上,直逼京口。天师道的神出鬼没让朝廷措手不及,建康的豪门大户纷纷出逃,无奈之下,司马道子只好将出身寒门的北府参军刘裕临时提拔为建武将军,命其率水军迎击天师道。

    司马道子其实也没有对刘裕抱多大希望,只是想让刘裕充当炮灰,为他和那些王公重臣的逃跑争取一些时间。

    风魂一路走来,沿途所见的人都觉得天师孙恩攻下建康已是必然的事,然而风魂一听到刘裕的名字,却是暗暗担心,心想灵秀姐姐这一次恐怕是要败了。

    这就好像他如果穿越到隋朝末期,听到李世民亲自率兵与人打战,那不管对手是谁,他也绝不担心李世民会战败一样,因为历史已经写在那里。

    刘裕在此时的声望或许还及不上谢琰这种出身于上品士族的将领,但他却是东晋灭亡之后,南朝的少数几个名君之一。宋文帝刘裕的军事才华与治国的能力,是被后世的历史学家认可的。

    虽然担心孙灵秀,但风魂却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他没有改变历史的自信,也不明白孙灵秀明明只是一个女子,为何要编出一个天师孙恩的名号,试图推翻朝廷?

    她是想成为像武则天一样的女皇么?

    如果这真的是她的目的,那她是绝不会成功的,中国的历史上只有武则天这一个女皇帝,这也是写在历史教科书上的,虽说史书记载的东西也未必都是事实,但绝不会相差得太过离谱,连东晋之后,南方的皇帝是男人还是女人这种事都弄错。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红线在他的对面屈膝跪坐,见师父自从妙想仙子走了之后,便一直是魂不守舍的样子,心想:“莫非师父喜欢妙想仙子,想要让她做我的师母不成?”

    她看着风魂,低声问:“师父,你是在想妙想仙子么?”

    风魂摇头:“不是。”

    竟然不是?红线心道:“难道师父竟是在想另一个女人?男人都是这样朝三暮四的么?”

    她心中好奇,又问:“师父,那你是在想谁?”

    刚好风魂唤了一声:“红线……”

    薛红线吓了一跳,赶紧摆手:“不、不行,你是我师父,这种事是不行的。”

    风魂疑惑地看着她:“你在说什么?”

    薛红线这才明白师父只是凑巧在这时叫她,并非是在回答她的问题,不觉俏脸红。

    风魂见这美丽女徒好好的红起脸来,再配上她的红衣红裙,竟有一份清清甜甜的可爱,不觉也看得痴了,心想:“这丫头虽然有时容易急,注定做不成贤妻良母,但以她的模样儿,做女朋友倒是很不错。”

    红线的脸愈红了,她低着头:“师父……不许这样看我。”

    风魂干咳一声,自己也觉不好意思,赶紧移开目光,心想自己这是怎么了?既想要王妙想做老婆,又想要红线做情人,虽说这个时代并不禁止三妻四妾,但自己好歹也是来自一夫一妻的二十一世纪,怎么可以动不动就见异思迁?

    他收拢心思,向红线说道:“我要到鉴湖附近去一趟,你要不要也回去见见你的亲人?”

    红线想到会稽城被攻陷的那日,自己将父亲和兰夫人送到鉴湖后匆匆离开,父亲一定还在担心她,于是点了点头。

    风魂看着她,又说道:“我知道你之所以学仙,原本是想对付那位兰夫人,现在你们既然已经和好,你如果想和自己的亲人在一起……”

    红线却抢着说道:“师父,我只是去与父亲和兰姨作个别,只要一日便可回来。”

    风魂心中一暖。他在这个时代本就没什么事情可做,也不认识什么人。王妙想已经被他气跑了,如果连这女徒儿也不再跟着他,那他还真不知道自己的日子该怎么办。

    他笑道:“也不用太急,你在你的家人身边多留两日吧,三日之后,我在太湖等你。”

    说好之后,他便与红线分开。红线的金光纵迅如雷电,一忽儿就没影了,而风魂反正不急,又在镇上逛了一圈,见到处都是无家可归的难民,心里也有些难过,而一些豪门大户不但不知收敛,反而屯积粮草,将这些难民当作蝗虫般轰来赶去,使得到处都是饿殍弃尸。

    当一个王朝弄到这种民不聊生的地步,真是想不灭亡都难。

    他来到鉴湖与会稽城之间的山野间,又找人打听了一番,最终来到一个山庄门口。

    门上匾额写着“秀极山庄”四个纤丽秀气的楷体字。

    他敲了敲门,没过多久,一个丫环便将门打开一条缝,怀疑地看着他。

    风魂向她说道:“听说道韫夫人移居至此,在下……”

    那丫环瞪了他一眼:“夫人不见客。”

    说完便将门关上了。

    风魂摇了摇头,觉得这丫头的脾气似乎比她的主人还大。他也不气,只是使了个遁法穿门而入,又闪到那丫环面前,微笑地道:“听说道韫夫人移居至此,在下风魂,前来求见。”

    那丫环明明关好门往回走,突然又被他绕到面前,立时吓得脸色苍白:“夫人不、不、不……”

    “不见客?”风魂很好心地替她说完,“没关系,既然夫人不见我,那你跟我走就可以了。”

    那丫环直后退:“我、我为什么要跟、跟……”

    风魂很无奈地说道:“在下乃是奉山那头的黑虎大王之命前来,黑虎大王想要娶妻,他听说道韫夫人身边的丫环一个个都如花似玉,因此着我来问问夫人,看夫人可愿意从身边挑出一个丫环嫁给他。黑虎大王一向敬重道韫夫人,若是夫人不愿意的话,他也并无怨言。可现在你不肯让我去见夫人,我无法完成黑虎大王交待的事,又怕他生起气来,一口将我吃了,倒不如将你捉去嫁给我家大王,大王一高兴,多半就不会吃我了。只是难为了姐姐、妹妹……嗯,你多大了?”

    那丫环颤声道:“十……十六……”

    风魂从头到脚将她打量了一下:“二八年华,正是嫁人的好时候,恭喜小妹妹,能当上黑虎大王身边的虎夫人,那也是你的福气。”

    丫环紧贴着门,简直要哭出来:“不、不嫁可、可不可以?”

    风魂摇头:“道韫夫人说你不用嫁,那你自然不用嫁,如果只是你自己说不嫁……那你还是要嫁的。”

    那丫环赶紧往院子里跑去。

    风魂暗暗好笑。

    过了一会儿,那丫环又跑了回来,同时还抿着嘴:“夫人请你进去。”

    风魂见她那赌气模样,知道必是谢道韫已告诉她自己是在逗她玩。他一边走,一边微笑:“小妹妹,你别生气,我变戏法给你看。”

    “我才不看。”那丫环哼了一声,眼睛却忍不住睁大起来。

    风魂伸出右手:“你看,我的手上可是空的……是空的吧?”

    丫环不自禁地点头。

    风魂手一翻:“你看,一只壁虎。”

    果然,一只壁虎出现在他的手心,还东张西望地爬啊爬。

    丫环的眼睛已睁得通圆,怎么也猜不出这只壁虎是从哪来的。

    风魂手再一翻,壁虎没了:“你知道它现在跑哪去了么?”

    那丫环想要摇头,却现风魂正盯着她的胸口。她心里一惊,果然觉得自己的胸口冰凉凉的,像是真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爬啊爬。她吓得尖叫一声,双手直往胸口乱拍,又怕那壁虎掉到肚脐上去,赶紧把衣口往下拉,却哪看到什么壁虎?

    她知道自己被捉弄了,一抬头,却见风魂正贪婪地瞅着她半露的椒乳,脸立时一红,哭着便跑开了。

    玩过头了?风魂挠了挠头。他其实只是弄了一个幻术而已,根本就没有什么壁虎,谁知这小丫头在心理作用下,真的就露出酥胸去找壁虎。

    这时,他看见前方多出一个人影,却正是谢道韫。

    谢道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风魂知道自己捉弄那丫环的行为已被她看在眼中,只好尴尬地笑了笑。他走上前,向谢道韫揖了一礼:“夫人可还记得在下?”

    谢道韫还礼道:“风公子多次在妾身面前显现神通,妾身自然记得。公子想必不知,当日公子进城时,揖拿公子的那些画像,正是妾身所画。”

    风魂苦笑:“原来那些画是夫人画的,难怪画得那么像。”

    谢道韫又问:“那日会稽城破,妙想仙子受妖人所伤,不知她现在可好?”

    风魂忙道:“妙想姐姐的伤已经好了,多谢夫人挂心。当日事突然,妙想姐姐虽然有心助内史大人守城,却遭奸人所害,使得内史大人遇难,连夫人也差点陷在城中……”

    谢道韫叹道:“这也只是妾身的命而已。”

    风魂不敢再多说。

    其实他也听说谢道韫与王凝之的夫妻关系并不是很好,但这夫妻间的事,外人所知的也不一定是事实,再加上士族之间的婚姻多数只讲求门当户对,至于婚姻双方是否美满,并没有多少人关心。反正对于男人来说,还可以娶妾,就算不娶妾,逛逛花街柳巷也很正常,而对女人来说,听从父母之命,从一则终也是“本份”,有怨言也不敢说。

    对女人来说,这种事当然尤其不公平。

    其实这个时代,女子的地位还算好的了,除了高等士族对这种事特别重视之外,那些寒门庶族,自主婚姻的年轻女子还是有不少的,就算改嫁,就多也就是被人说说闲话,还不至于上升到礼教的高度。真正算的上是“桎梏”的,是在宋朝的理学开始出现之后,对女子“贞烈”和“三从四德”的要求真是达到了顶点。

    女生要是穿越的话,最好是穿越到唐朝以前。

    当然,如果是穿越到母系社会时期,那女子的社会地位无疑是最高的,唯一的问题是,身上可能还长毛。

    他在谢道韫的带领下进入屋中,屋内挂着一些字画,他仔细看了看,竟在桌上现了王羲之的真迹,他心里一喜,却又觉得自己和谢道韫其实算不上太熟,就这样向她要似乎不太好。

    谢道韫何等聪慧的人?一眼便看出他的心思,微笑道:“此贴原是我夫君所藏,妾身离开会稽时,随身带了出来。公子若是喜欢,便请收下便是。”

    风魂得知这竟是王凝之收藏的,差点说道:“我那几天一直向他要,他却总是骗我说他没有,活该他死在那里。”

    虽然想这么说,但这话未免太不厚道,而且对死人不敬,他只好咽了下去,向谢道韫拜谢了一声,又道:“其实在下这次前来……”

    谢道韫说道:“公子可是想要回青龙之圭?那日公子将那圭玉放在妾身手中,妾身便一直小心保管,以备公子取回。公子且在这等上一等,妾身这便去取来。”

    风魂赶紧说道:“多谢夫人。”

    谢道韫款款地还了一礼,向屋外走去。

    风魂待她走后,又在桌上翻了翻,想看看除了王羲之的真迹之外,是否还能找到王献之的。就在这时,他心中忽地一动,心想:“奇怪,她怎么知道那翠玉叫作青龙之圭?”

第二十五章 互斗智谋

    谢道韫走进自己的卧室,将床头的被铺掀起一些,又轻轻一按。

    一个暗盒自动跳出。

    她将盒内的翠玉取出,方一回头,却见屋中不知何时竟多出一个小小的人影。

    她吓了一跳,惊魂初定后,才紧抚着胸口,看着眼前这粉嫩如玉的孩子:“阿休,你怎么会在这里?”

    被她呼作阿休的男孩看了她手中的翠玉一眼:“韫姨,可是这圭玉的主人来了么?”

    谢道韫嗯了一声,道:“如果不是你说起,我还真不知道这圭玉的名字,你在这等一等,我将它送还给风公子后,便来陪你。”

    阿休却将她拦住,将一张纸递上,同时露出个可爱的笑容:“就让他多等一下也没关系,我新作了一道诗,还想要韫姨你帮我看一看呢。”

    谢道韫想了一想,也觉应该耽误不了太多工夫。这孩子原是她离开会稽时在山野间遇到的,因为觉是他孤伶伶的很是可怜,以为他定是因为战事失了亲人,于是便将他带到此间。

    谁知这孩子不但模样儿长得水灵粉嫩,就连才气也极为惊人,不输于会稽的那些清谈之士。谢道韫虽然从小便被誉为才女,对着这孩子,竟也有自愧不如的感觉,不知不觉间对他极是喜爱。

    谢道韫接过纸张,轻轻念了起来:“峨峨东岳高,秀极冲青天。岩中间虚宇,寂寞幽以玄。非工非复匠,云构自然。器象尔何物,遂令我屡迁。逝将宅斯宇,可以尽天年。”

    她越念越是喜欢,只觉这孩子年纪虽小,所作的诗词格局却大,这诗虽然写的是东岳泰山,但单以气派而论,尽可称得上是将整个天地包括其中。

    阿休走上前来,拉她坐到床上:“韫姨,这诗做得可好?”

    谢道韫道:“自是极好,我很喜欢。”

    阿休又问:“那韫姨是喜欢这诗更多一些,还是喜欢我更多一些?”

    谢道韫心觉好笑,觉得孩子终归是孩子,喜欢让人夸他。然而她刚要开口,却见阿休注视着她的那双眼睛竟是异常地炽热,让她心底蓦地慌。

    阿休只是一推,也不知他小小身体里哪来的力气,竟将她整个人推倒在床上。他整个人伏了上去,将谢道韫抱住:“韫姨,我想要你,你想不想要我?”

    他趴在谢道韫的胸口,狂热地吻着。

    谢道韫竟被他吻得全身无力,她虚弱地挣扎着:“阿休,不行这样,你还只是一个孩子……”

    然而阿休却不说话,只是用行动来回应她。

    明明知道抚慰自己身体的只是一个孩子,但不知怎的,谢道韫那空闺已久的身体竟生出了反应,母性的温柔与女性的本能交炽在一起,竟让她不知该如何去拒绝这个孩子的爱抚。

    ……

    当男孩走进书房的时候,风魂一眼便认出了他。

    风魂实在不曾想到,在离开大荒境后,会在这种地方遇见木公身边的这个金童。他现在也明白了,谢道韫为什么会知道那块翠玉的名字。

    梁休将青龙之圭在他的面前晃了晃,嘴角流露着嘲弄:“风大哥,你可是在等这个?”

    风魂被他的这声大哥叫得全身寒,连汗毛都倒坚了起来。

    风魂在大荒境的三年中,梁休的性格孤僻冷漠,对他基本都是爱理不理的,而他当然也无所谓。而此时的梁休,就像在离开大荒境后变了一个人一样,脸上挂着奇怪的笑容,仿佛在刻意显露出他的可爱。

    风魂不得不承认,如果只是单单看模样的话,曾在天界做过金童的梁休,和浴月一样,都像琢玉一般清秀粉嫩,风魂甚至想着,等梁休再大一些后,一定能够迷倒不知多少的少女。

    嗯,弄不好也可以迷倒不少男人。

    当然,风魂自己是不会被一个男孩“迷倒”的。

    他头疼地看着梁休:“你怎么会在这里?道韫夫人呢?”

    梁休淡淡地道:“夫人因为大累,已经睡去了,她让我将这块翠玉替她交还给你。不过,这么重要的东西,风大哥还真是敢到处乱塞啊。”

    风魂道:“没办法,我也知道它重要,但到底重要到什么程度,我就不知道了。有人拼命想得到它,也有人像我一样,根本不知道它有什么用处,或者,你能告诉我些什么?”

    梁休摇了摇头:“东皇肯定是知道它的来历的,西皇既然这么想抢到它,那自然也知道它的价值。只可惜东皇陛下没有告诉我,而我也不好去问太极天皇,所以,我知道的也并不比你更多。”

    “这样啊,”风魂伸出手,“看来我只好去问别人了。”

    梁休笑道:“为什么风大哥会认为我会就这样把它给你呢?”

    风魂也笑:“因为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

    梁休脸色放冷:“风大哥的假笑还真是让人觉得恶心。”

    风魂淡淡道:“比起你这口是心非的‘大哥’,我已经觉得自己没那么恶心了。”

    仿佛有一阵无形的风吹了进来,让气氛有些冷。

    风魂故作沉重地叹了口气:“好吧,你不妨直接告诉我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梁休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希望你能将木公的太乙天书借与我看个几年,风大哥放心,等我看够了,一定会还给你的。”

    果然是为了太乙天书?风魂想。

    其实想想也是,他身上除了太乙天书,也不会有什么其它东西是梁休所贪图的。梁休虽然看上去岁数不太,但他是天上金童,岁数不能只看外表。他在木公身边待了不知多少年,木公却将道法独传给不知从何哪跑出来的风魂,梁休自然难免介怀。

    而且人间界要比天庭危险得多,梁休既然选择了下界,只怕是不会再回去了。以后不管是遇到妖魔还是遭遇天劫都需要他自己面对,他渴望得到木公留下的天书也是可以理解的事。

    风魂当然不会将天书就这样给他。

    他淡淡地问:“你怎么能肯定,我会为了你手中那块不但不知有何用处,反而会惹来杀祸的东西,就把太乙天书交给你?”

    梁休面无表情:“当日,北极战神想要抢夺这青龙之圭,你宁愿跟浴月死在一起也不肯交给他,这难道还不能说明它对你的重要性么?”

    风魂苦笑:“我当时只是没想到那姓符的家伙真的会动手,如果早知道我会因为这身外之物差点死在那里,我一早就给他了。”

    “原来如此,”梁休点了点头,“既然风大哥觉得这块玉对你来说根本不重要,那不妨就送给小弟了。”

    风魂叹气:“你拿它又有什么用?难道不怕西皇改成追杀你?”

    梁休冷冷道:“在西皇陛下追杀我之前,我一定会亲自把它送到西皇面前。西皇若是一时高兴,让我在霁金殿担个官职,又若是亲自传我一套神通道法,我岂非也就赚了?”

    风魂露出笑容:“既然如此,那我就在这里先恭喜你了。那北极战神费了一番工夫都没有抢到手的青龙之圭却被你这么轻易地送上门去,西皇一定会笑得合不扰嘴。不过听说西皇生性多疑,而你不但在大荒境做过金童,你的生父还是太白星君,生母又曾在太微天做过玉女……”

    梁休瞪着他:“不要在我面前提他们。”

    风魂叹道:“我只是替你着想,你好心好意地将青龙之圭送上前去,可万一太极天皇怀疑你有什么别的意图,那岂不是糟透了?”

    两个人互相看着,谁也不肯退上一步。

    梁休忽地一笑,又变回他刚刚踏进书房时那副清秀可爱的模样。风魂见他说变就变,心里再次生出警戒来。

    这孩子就像毒蛇一样,看着安静,却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对付。

    梁休看着风魂,忽地问道:“风大哥下山那天,不是带了不少大荒境的仙丹么?不知那些仙丹大哥自己有没有服用过?”

    风魂不知他为什么突然说道这个,皱了皱眉:“我自己还没服用……”

    “那就是给别人吃过?”梁休笑容不减,“忘了告诉风大哥,那些仙丹绝大部分都是浴月炼出来的,还有一些则是以前的金童玉女留下来的。不过呢,在大哥你离开前的那一晚,小弟也炼制了二三十粒,顺手便扔进了丹房之内,在大哥离开了之后,小弟查了一查,现小弟炼着好玩的那些丹药少了几颗,想必是被风大哥你带走了,这真是让小弟暗暗替大哥着急。”

    风魂道:“难道说……”

    梁休说道:“小弟炼的那些仙丹,与浴月炼的大体上没什么区别,只是不小心多放了几株毒草而已,比如山间野兽看上一眼便会马上死去的风狸杖,又比如神农炎帝因不小心服用而死去的断魂草。不过大哥可以放心,小弟又在其中添加了玉红,让这些毒草的药性不会太快显现,不管是谁服用,都会过个一年半载才作。不过作之后,只怕连神农炎帝复生,也无法将那人救活呢。”

    风魂想了一想,不得不承认梁休若真要瞒过浴月在那些仙丹里掺入毒丹,确实是轻而易举的事。虽然梁休也可能只是在瞎编,但他毕竟不敢肯定。

    到目前为止,服用过他带下山的仙丹的人只有王妙想、薛红线,以及被红线所伤的呲铁卢循和路上遇到的那两只小狐狸,除了红线吃了后拉肚子,其他似乎也没什么异常。

    他还在想着,梁休却叹了口气:“风大哥那天带了不少仙丹下山,那些仙丹的妙用也各有不同。不过,若是有哪粒让人吃得拉肚子的话,那大哥就一定要小心了,弄不好那颗就是小弟炼制好扔进去的。没办法,断魂草的用量比较难以控制,小弟可能多放了一些。”

    风魂脸色一变。

    梁休笑道:“看大哥的表情,像是已经有人吃到了。不过大哥可以放心,那些毒丹的配方小弟还记得,大哥若是需要,小弟随时可以炼出解药来。就算大哥不相信小弟炼出的解药,只要拿着小弟写下的配方去找浴月,浴月也能帮你的。”

    看着这男孩脸上的笑容,风魂越来越觉得他比毒蛇还要可怕。这个孩子的心底显然藏着太多的阴影,甚至让他的性格都开始扭曲。

    风魂叹了口气,将竹简从百宝囊中取出,打开来放在桌上:“你不是想要它么?其实,我就算把它送给你,你又能有什么用?”

    梁休冷冷问:“这话怎么说?”

    风魂笑道:“因为除了我,根本没有人能够看到上面显现的字,你若不信,不妨自己去看看。”

    梁休半信半疑地看去,果然上面一个字也没有。他看着风魂,问:“我想,你自然会告诉我该怎么看到它上面写的东西,不是么?”

    “也对,”风魂道,“我就来帮你吧。”

    风魂朝着竹简双手乱舞:“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就让太白星君的私生子梁休能够看到天书上的字吧。”

    字当然没有显现。

第二十六章 泄露天机

    梁休怒视着风魂,眼中简直要冒出火来。

    风魂摇头叹气:“看来我是帮不了你了。”

    太乙天书上的字当然并非只有风魂才能看到,至少薛红线便完全没有障碍。但王妙想却只能看到那么一次,后面再要看时,也是无法看到。

    如果连王妙想都无法随心所欲地看到天书上的字,风魂相信,梁休更不可能看得到。梁休在木公身边待了那么久,木公若真的想传梁休道法,又何必拐这么多弯?

    风魂笑道:“我相信你确实很聪明,但你最好不要把所有人都当成傻瓜。你若真的在仙丹里面掺入毒药,浴月虽然不会知道,但东皇陛下何等人物,就算闭着眼睛也算得出来,你就算胆量再大,又怎敢在木公眼皮底下做这种事?至于吃了仙丹拉肚子这种事,开始确实把我吓了一跳,不过时间一长,我也早就想通了。那些仙丹之中,想必有一些是可以让凡人脱胎换骨的。仙家之所以要辟谷,是因为五谷之中藏有三尸虫,而食五谷杂粮的本就只有人间界的凡人。所以那种脱胎换骨的仙丹,不管是野兽还是妖魔吃了都不会有事,但凡人吃了,虽然能够将凡胎换成仙骨,却不免拉拉肚子,排尽体内浊气。”

    梁休见自己的把戏被揭穿,脸色立时也变得阴晴不定。其实他根本就不会炼制什么仙丹毒药,那种让人脱胎换骨又或是还本归元的仙丹,本就并非每一个金童玉女都会炼制,否则,天上有十方玉女,无数金童,这仙丹岂非满街都是?

    炼丹本就是仙家神通之一,天庭之中自有专门炼制仙丹的仙人,甚至也有一些凡人经由炼丹而悟道飞升,比如灵宝派著名的仙人葛玄便是如此。只是浴月在炼丹上有她天生的悟性,所以木公才教了她一些炼制仙丹的窍门。风魂不知道这一点,每次都只看到浴月一个人在那炼丹,还以为那是因为梁休偷懒,把所有事都推给浴月去做。

    见到梁休的脸色,风魂暗中松了口气。他虽然觉得那些仙丹中掺有毒药的可能性不大,却也不是百分百的有把握,毕竟事关红线性命,万一她真的服用了毒丹,那可就糟了。

    他收起天书,向梁休摇头道:“其实你又何必弄这么多名堂?不如我们做个交易,你将青龙之圭还我,我将这天书中的秘传念一段给你听,岂非是大家都好?”

    梁休看着他:“你先念。”

    风魂也不多话,捧着天书真的就念了一段出来。

    梁休慢慢听完,又复述了一遍。风魂见他竟将如此拗口的仙家口诀听上一遍便全都记住,也不得不佩服他的记忆。

    风魂笑道:“现在你可以将青龙之圭还我了吧?

    梁休却是静了下来,将风魂所念的口诀暗中揣摩了一阵,忽地冷冷一笑:“有一句话是你刚才说的,现在我要还给你。”

    风魂问:“什么话?”

    梁休淡淡地道:“我知道你很聪明,但你也最好不要把我当成傻瓜。你念的这套御剑之法专积阴气,体内走的也全是阴脉,分明就只有女人才可以学。”

    风魂摸着鼻子苦笑。他原本想用这男人根本炼不成的太阴剑诀应付一下,把青龙之圭骗到手再说,反正这剑诀梁休就算听去也练不成,除非他学东方不败一样去自宫,却没想到,梁休如此快地便看破了这太阴剑诀的要点。

    风魂自己也曾在山林中将这太阴剑诀独自研究了一整天,才弄明白它是女人学的东西,由此可知,梁休的天赋和悟性竟是远在他之上,同时也在红线之上。

    就在风魂头疼,不知道该怎么把青龙之圭弄到手的时候,梁休却在沉思良久之后,忽地把青龙之圭扔了过来。

    风魂接住翠玉,疑惑地看着他。

    梁休面无表情说道:“你既然已将这套剑诀念给我听,我自然要将它还给你。”

    风魂奇道:“莫非你真的打算去练这女孩子学的剑诀?”

    若是这孩子为了炼太阴剑诀真的跑去自宫,那他岂不是很对不起梁玉清,以及他还没有见过面的李白?

    梁休却冷冷说道:“我自然不会去练它。但天下之道本就是同源同根,既然有专积阴气的御剑之道,自然也有专积阳气的剑术。我只要把它反过来练,将阴气改成阳气,将内景化作外景,我就不信练不成。”

    风魂怔了怔。虽然觉得这孩子说的话似乎有些道理,却又像是有哪里不太对劲。至阴与至阳本就是相对的,太阴剑诀的要点是将太阴之气练到极点,以生出至阳,从而达到阴阳平衡。而如果反过来,专练至阳之气,岂非也能生出至阴?

    只是,真的就如此简单么?

    风魂看着太乙天书,想要看看里面是否真的记载了“太阳剑诀”,然而不管他怎么搜,也搜不出来。这时,他猛一醒悟,明白了为什么只有“太阴剑诀”,而不可能有“太阳剑诀”。

    阴与阳虽然相生,却也相克,混沌之初,阴气下降,凝而为地,阳气上升,散布成天,故阴阳之道,同时也是天地之道。然而地盘是固定的,天盘却是流转的,故大地承载,日月流动,而这同样也暗合了男人与女人的区别,故女人承载,男人外泄。

    这专走一脉的修炼法诀本身已是极为危险,但因为阴气是温和稳定的,所以能够控制,然而阳气却是像天盘一样流转不休,根本无法把握,因此,这所谓的“太阳剑诀”虽然在理论上并非不可行,却无异于拿自己的生命去开玩笑。

    风魂看向梁休,见梁休一脸坚毅,分明早已想到了这一点。

    这孩子确实很聪明……但他最好不要被他自己的聪明给害了!

    风魂暗暗担心。

    ******

    离开秀极山庄后,风魂仍在想着梁休的事。

    此时他已经在暗暗后悔,不该将太阴剑诀念给梁休听。

    他如何想得到梁休竟会要将太阴剑诀反过来炼?如果梁休练出了差错,虽然那并非风魂的本意,风魂却也难免感到对不起玉清夫人。

    而如果梁休真的将那太阳剑诀练成了,以那孩子的阴骛性格,谁知道他将来到底会弄出什么样的祸患来?

    李白真不愧是名垂千古的大诗人,连他的私生子都这么不简单。

    风魂回到了太湖湖畔,一时间竟是无事可做。他本与红线约好,三天后在这里见面,然而现在才过了一天多些。

    无聊之下,他将得自危宿使者践天的玄元砖取了出来,研究了一番。

    这金砖之上花纹密布,显然都是古篆。

    风魂从太乙天书中找到一段祭炼法宝用的方法,打算将这玄元砖重新祭炼。践天已死,这玄元砖自然成了无主之物,而风魂除了那些普普通通的棋子,身上没有任何应敌的法宝,多少有些遗憾。

    于是,他坐在空地上,一边祭炼玄元砖,一边等待红线。

    在将玄元砖炼得收自如后,他又觉得有些无趣,毕竟在他的本性中,对打来打去的东西不敢兴趣,木公所传的阵势和遁法暗合棋道,讲的是虚实并用,各逞奇谋,他自然觉是有意思。然而直截了当的法宝硬拼虽然更加痛快,却也不怎么合他的性格。

    他收回玄元砖,想要将那张王羲之的亲笔真迹取出来欣赏一番,就在这时,他心念一动,将身子快一转。

    一个穿着绿裳的女子正微笑地看着他。

    风魂心中一喜:“灵秀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女子正是孙灵秀。

    孙灵秀依旧穿着绿色长裙,头插步摇。她走到风魂面前,轻轻一叹:“那日践天先生追着你离开后,便再也没有出现。我既怕他出了差池,又担心你死在他的手中,这两天刚好有空,便找过来看一看。你既然已将践天的法宝炼祭成了你自己的,想来是践天追杀你和王妙想失败,自己反而死了。只是你竟在这露天之下,光明正大地祭炼自己抢开的法宝,也未免太不小心了吧?”

    风魂挠头:“姐姐教训的很有道理,我确实太不小心了。”

    他终归是来自比较和平的二十一世纪,虽然遭遇了几次凶险,但还是很缺乏那种步步为营的危机意识,幸好来的是孙灵秀,如果来的是北极战神或是其他凶神,他只怕又有危险了。

    孙灵秀看着他,失笑地摇了摇头:“看你的样子,一定是在想幸好来的是我而不是别人。可我与践天本就在暗中勾结,一同设计暗算王妙想,差点连你也害死。你又怎知我现在不会再来害你。”

    风魂牵着她的手,低声说道:“我知道姐姐一定不会害我的。你并不是来找践天,而是担心我遇害,才跑来找我的,我猜得对不对?”

    孙灵秀注视着他:“真不知道你是太有自信呢,还是太容易相信别人。”

    她反手握住风魂:“但是知道你还活着,我真的很高兴。”

    他们手牵手地在湖边坐下。

    风魂说道:“姐姐,既然我们这么投缘,不如结拜成姐弟吧,你说好不好?”

    孙灵秀叹道:“我本是不祥之人,做我的弟弟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其实我根本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来找你,只是实在放心不下,这才将战事临时托付给道覆,自己跑了过来。”

    风魂想起她这时候本应该带着千艘楼船逆长江而上,进攻建康,见她在这种关键时刻还跑来看他是生是死,他不禁也心生感激。

    他低声问:“姐姐又何必去做那些打打杀杀的事呢?”

    孙灵秀道:“你是不会明白的。”

    风魂道:“姐姐若不肯告诉我,我自然不会明白。”

    孙灵秀静了一静,才慢慢地说道:“因为我想建立一个不一样的世界,在那个世界中,四洲十类都可以和平共处,不管是妖魔还是人类,彼此不再伤害,也不再受天庭的控制。只有在这人间界,我才有可能实现我的想法,只有不惜一些代价地战斗,我才有可能建立一个像我的想象一般美好的世界。”

    风魂愕然。他实在没想到,孙灵秀竟是为了这么不切实际的理由进行战斗。

    一个妖魔与人类和平共处的世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就算人与人之间也无法做到和平共处,妖与人又如何能够和平地生活在同一个世界里?更何况,仙神人鬼妖,三界中的秩序本就是天庭所定,妖的地位甚至排在鬼类之后。在一些修道之人眼中,不管是什么样的妖类,只要杀了它们便是功德。

    天庭又怎会心甘情愿地让人间界变成一个不受他们控制的世界?

    孙灵秀看着他:“你若是真的愿意把我当作姐姐,那就告诉我,你可是来自未来之人?在未来的世界里,可曾有过那样的一个世界?”

    风魂张开口,却无法说出话来。

    就算是在二十一世纪,也还谈不上是人人平等,更何况是人与妖了。当然,在那个时代,真正相信有妖怪和神仙存在的人也已经少得可怜。

    孙灵秀看着他的样子,眼神慢慢地黯了下来。

    风魂牵着她的手,轻轻问:“姐姐你自己并非妖类,又何必去管妖类的事?再说,天庭不是已将妖灵界划给妖类了么?妖类只要生活在那里……”

    孙灵秀淡淡地说道:“妖灵界已经完蛋了。”

    风魂怔在那里。

    孙灵秀叹道:“其实我本就是来自妖灵界,妖灵界虽然是天庭划给妖灵的地方,其实也生活了不少人类。然而现在的妖灵界,比这人间界还要混乱不堪,生活在那里的妖类过的日子极为悲惨,然而天庭对此却视而不见,我之所以想要趁天界目前的不稳推翻晋朝,就是想要营造出一个新的世界,让那些逃出妖灵界的妖类能够有个安全的栖息之所。”

    风魂难过地看着她。孙灵秀的想法虽好,却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然而这世界上,岂非正是有太多这种明知理想不可能实现而又为之奋斗一生的人,才变得越来越好?

    风魂知道自己无法说服孙灵秀放弃理想,可他真的能够看着她就这样一步步地自寻死路不成?

    孙灵秀站了起来,笑道:“你也不用担心我,我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有多么困难。知道你还活着,我也可以放心离开了。他们还在长江等我。”

    风魂也站了起来,犹豫良久,终于说道:“姐姐,你要小心一个人。”

    孙灵秀着着他,也未显露出多少讶意,只是淡淡地问:“谁?”

    风魂道:“刘裕。”

    如果孙灵秀真的想在人间界建立一个不同以往的王朝,那她最大的敌人无疑就是名字早已被写在历史教科书上的刘裕。

第二十七章 形急势危

    孙灵秀怔了怔,脸上现出惊讶:“刘裕?为何会是刘裕?”

    她本以为风魂会让她小心刘牢之,又或是其他那些早已建立起声望的朝廷名将。而这刘裕虽然也参加过淝水之战,却因为出身寒门,最高只做到一名参军,这次朝廷虽然派刘裕沿长江而下,迎击天师道,但给他的水军也全都是临时征召的。

    孙灵秀注视着风魂:“这刘裕,可就是人间界未来的君主?”

    风魂无奈地点了点头。他也不知道自己将未来的事透露出来,是不是真的能够改变什么,他只是不忍心看着孙灵秀一步一步地走向毁灭。

    孙灵秀的脸色终于变了。她之所以敢在这个时候离开长江前来寻找风魂,除了关心风魂之外,最主要的一点也是因为没有将刘裕和他那临时召集的水军放在眼中。天师道不管是人数还是战船都要胜过刘裕的水军,又有一众能够役使鬼神的道徒,无论如何也没有败的理由。

    但如果刘裕真的是未来人主,就必定有其不可轻视的地方,甚至很可能是天命所归。在她的信徒即将与人间未来的君主交战的时候,她却跑到了这里?

    孙灵秀暗暗蹙眉。

    风魂想起王妙想在大荒境时的警告,心里也叹了一声。王妙想说他既然是来自未来,便等于是提前知道了部分天机,现在他将“天机”告诉了孙灵秀,如果孙灵秀因为他的话而亲自出手刺杀了刘裕,那这历史岂非便等于是被他改变了?

    孙灵秀道:“你肯将这么重要的事告诉我,我很感激,现在我必须走了。”

    风魂见她眸中杀机一闪即逝,心知自己只怕是猜中了。

    她必定会趁着刘裕声望还未形成的现在,抢先一步将他刺杀。

    风魂道:“姐姐只管去吧。”

    然而孙灵秀方抬起脚,却又顿在那里,脸色再次一变。

    风魂不解:“姐姐,怎么了?”

    孙灵秀看向湖面,表情凝重:“来不及了。”

    风魂心中一惊。

    就在这时,一个温纯厚重的声音在太湖上空传来:“存心不善,风水无益;父母不孝,奉神无益;心高气傲,博学无益;作事乖张,聪明无益。进一步想,多此而少彼,补东而缺西,时刻忧愁;退一步想,良田万顷,一日止食米一升,大厦千间,一夜止眠地八尺。一升八尺,受用不久,多何用乎?”

    孙灵秀淡淡问:“来者可是净明宗宗主许逊许真君?”

    “区区小事,不用劳烦吾师,”一个年约四五十岁的道者落在湖面之上,向孙灵秀稽,“逍遥山净明宗吴猛,奉家师许真君之命,前来向天师候教。”

    孙灵秀看着吴猛,并没有因为来的是徒弟而不是师父便放松下来。

    逍遥山的净明宗与句曲山的茅山宗,乃是道家在当世最有名的两大宗派。净明宗宗主许逊虽然只是人间地仙,其道法却早已不输于天界上仙,只是为了在人间传播净明教义与上清道法,才没有登上仙阶。

    而这吴猛,此时虽是净明十二弟子之,许逊的大弟子,但在入逍遥山之前,他原本却是许逊的师父。吴猛原本就是洪崖山有名的修道之人,而许逊却举过孝廉,做过县令,后因不满朝廷政令,辞去官职,拜在吴猛门下。

    上元夫人座下玉女谌婴转世度劫之后,在逍遥山创立净明宗,吴猛便带着许逊一同拜在谌母门下。吴猛虽然是谌母门下的众弟子之,但谌母却认为许逊才是可以继承她衣钵的人,传道总是先传给许逊,再由许逊传给吴猛等其他弟子,甚至还在跟随上元夫人破出三界前留下书信,让许逊接掌净明宗,又让其他弟子改拜许逊为师,结果,许逊反成了吴猛及净明宗其他弟子的师父

    吴猛当初之所以收许逊为徒,便是看出许逊的仙缘远在他之上,有借用之心,对谌母的安排,也认为理所当然。而许逊虽然受谌母之命成为了吴猛等人的师父,但他为人谦厚,名义上虽是师徒,其实却仍将吴猛等人当作师兄师弟对待,平日里带着这十二弟子遍行天下,治病救人,使得净明教义在百姓中深得人心,许逊自己也被玉皇大帝赐为妙济真君,只是仍然让他留在人间,传播上清道法。

    孙灵秀看着吴猛,美目流转:“不知来的人还有谁?”

    她话音刚落,又有一个响亮的歌声传来:“畜生本是人来变,人畜轮回古至今;不见披毛并戴羽,劝君休使畜生心。百年世事有天罗,莫把心机太用过;富了又贫贫又富,江河成路路成河。”

    孙灵秀道:“来的莫非是净明十二真君中的周广周先生?”

    一个儒者打扮的男子落在孙灵秀与风魂的侧面,拜礼道:“姑娘好眼力。”

    孙灵秀微笑道:“早就听说净明十二真君中,吴猛总说今生,周广爱谈轮回。周先生的这转轮歌小女子早就听过,但由周先生亲口唱出,果然不同寻常。”

    这时,一个清脆悦耳的少女声音在孙灵秀的身后响起:“你直接说我大师兄和二师兄喜欢唠叨就可以了,这什么今生来世的,连我这做他们师妹的都会厌烦,更别说其他人了。小盱子,你说是不是?”

    风魂回过头,却见这次出现的却是两个人,其中一个是衣着朴素的抱剑少年,而说话的却是一个虽然清秀、却异常矮小的女孩。这女孩穿着短裙,露出有如白藕的手臂和小腿,个子虽小,却非常匀称,她看着身旁的少年:“小盱子,你说话啊,大师兄和二师兄总是喜欢教训人,你说他们烦不烦?”

    那少年却紧闭着嘴,一声不吭。

    孙灵秀回身看着他们,道:“莫非是女神婴彭兰,与靖盱真人盱烈?”

    风魂见这女孩外号叫“女神婴”,原本还在想她的外号取得真合适,然而,当他看着久了,却是越看越惊。

    这女孩的身体竟完全是由元婴所化。

    元婴虽然是上清一脉练气练到极高境界时,体内真气与元神结合的体现,展现出了修道之人的实力,但这天地之中,却很少有人直接用元婴在人间行走。因为肉身若是被毁,至少还有转世的机会,元婴若是受到伤害,却很可能直接形神俱灭。

    然而这彭兰却是舍弃了肉身,直接用元婴出现在他人面前,也不知是太有自信,还是另有苦衷。

    女神婴彭兰看着那个叫盱烈的少年,跺脚道:“我问你话呢。”

    盱烈却仍然不言不语。

    孙灵秀目光一转:“我知道他为何不肯回答你的问题。”

    彭兰抿着嘴,冷冷地看了孙灵秀一眼:“我和我师弟的事,要你来插嘴?”

    孙灵秀含笑不语。

    彭兰又追问了盱烈几句,见他仍是不答,只好不服气地看了孙灵秀一眼。

    孙灵秀笑道:“他身为十二弟子中最小的一个,自然不敢当着大师兄和二师兄的面说他们很烦,可他要说他们不烦,又知道你这做师姐的必定会不甘心,甚至可能对他教训起来,所以他就只好不说话了。”

    风魂看着那少年一脸无奈的样子,不禁也失笑起来,心想灵秀姐姐看来是猜对了。

    只是,这吴猛、周广、彭兰、盱烈四人显然是冲着孙灵秀来的,而孙灵秀竟然能够表现得这么轻松自如,也让风魂暗暗地佩服起来。

    其实孙灵秀虽然表面看上去轻松,心里却早已暗生警戒,知道自己这次恐怕是难以脱险。这四人之中,吴猛与周广都是修道多年的人物,早已是人间地仙,彭兰虽然曾经死过一回,失了肉身,但魂魄能够凝成元婴,已经是证明了她的实力。

    而真正让孙灵秀不敢小看的,却还是这个叫盱烈的少年。

    净明宗十二弟子中,包括彭兰在内的其他十一人原本都是拜在谌母门下,只是后来奉了谌母之命才改拜许逊为师,唯有这盱烈,才是许逊自己收下的徒弟。

    这盱烈曾以为自己的母亲是死在许逊手中,于是学了魔道,一心一意找许逊报仇。许逊不愿伤他,总是避免与他见面。谁知彭兰替师父出头,自己找上了盱烈,大意之下,竟死在盱烈剑下。

    许逊见自己的避让反而导致了彭兰的死,深悔之下,亲自寻到盱烈解说前事。那时的盱烈入魔已深,许逊却以不可思议的毅力将其感化。盱烈知道自己母亲的死其实与许逊无关后,也为自己杀了彭兰而心生愧疚,竟带剑闯入了地府,将彭兰的魂魄救出。许逊让彭兰的魂魄在逍遥山下接受香火,又让盱烈代她积累功德,最终在建木之果的帮助下,彭兰的魂魄竟真的凝练成元婴。

    而盱烈也在这一连串的事情生之后,拜在许逊门下,补十二真君之位,称为靖盱真人。

    此时,吴猛、周广、彭兰、盱烈四人分成三角,已将孙灵秀和风魂困在其中。

    孙灵秀看着吴猛,曼声道:“净明宗什么时候投靠了朝廷,竟然帮朝廷来对付我天师道,莫非是想成为当朝的国教?”

    吴猛道:“天师说笑了,当今朝政混乱,百姓潦倒,就算更朝换代那也是天理。我净明宗虽然遍行天下,却从不过问朝廷之事,如何会去投靠朝廷?”

    孙灵秀淡淡道:“那你们为何在此?”

    吴猛回答道:“贫道只是想请天师在这太湖多游玩几日,如此而已。”

    孙灵秀道:“游玩?”

    女神婴彭兰冷哼一声:“王母娘娘亲往逍遥山降下旨意,让我们取你的性命,只是师父说你虽然役使妖魔,以妖术干涉人间战事,其实也算不上是大恶之人,才让我们将你困上几天便可以了。”

    孙灵秀心念快转动,脸上却仍然显得平静:“莫非,许真君让你们在这困住我,他自己却带着其他弟子亲往长江对付我的那些门人和信徒?”

    彭兰怒道:“师父哪会做出这种事?”

    孙灵秀不理彭兰,只是注视着吴猛:“你们自然不会仅仅是将我困在这里,事到如此,道兄又何不说个明白?”

    吴猛无奈地道:“净明宗这次下山的,确实只有我们四人,只是……”

    “只是,”孙灵秀的心越来越冷,“被王母娘娘派来对付我天师道的,除了你净明宗,莫非还有茅山宗?”

    吴猛沉默。

    风魂站在孙灵秀身边听着他们的对答,他虽然对这什么净明宗和茅山宗不太了解,却也看得出孙灵秀难以再保持镇定了。他刚刚才把刘裕是南方未来皇帝的事告诉孙灵秀,紧接着,形势却急转直下,莫非这历史真的是无法改变的?

    孙灵秀心底自然也是一片焦急,王母在派出王妙想下界对付她失败之后,竟会说动净明宗与茅山宗一同插手,天师道就算再厉害,也无法同时对付道家的这两大宗派。要知道,茅山宗的三茅真君同样也是人间地仙,尤其是大茅君茅盈,与许逊一样,其实都有位列仙班的资格,不管是神通还是道法,都远胜于人间的其他地仙。

    若是三茅真君亲赴长江,那徐道覆和天师道的其他道徒只怕有难了。

第二十八章 六仪击刑

    “原来如此,”孙灵秀的语气中带着嘲讽,“不管是净明宗还是茅山宗,其实都可以算是道出于上元夫人。净明宗上一任宗主谌婴本就是上元夫人门下,茅盈更是在东汉时得了上元夫人的《三元流珠经》,才能成为地仙。上元夫人与王母闹翻后破出三界,你们的师父许逊与茅山宗宗主茅盈之所以一直不能位列仙班,表面上是因为玉皇大帝要让他们在人间传播道法,其实谁都知道那是因为王母娘娘信不过他们。现在你们如此尽心地替王母办事,莫非是王母许了你们什么好处不成?”

    周广锵然道:“良心自有良心报,奸狡还需奸狡磨。姑娘自可以将我等的心思往坏处想,但在我等看来,这人间界此时虽然混乱,但久乱必治,自会有有为的君主来收拾残局。但若任由妖灵界插手进来,却谁也不知这乱象何时才能了结。姑娘若是愿意就此罢手,回妖灵界去,我等自然不会再为难姑娘。”

    孙灵秀心中一震,知道自己的来历早已被人看破。她道:“王母娘娘要你们杀我,你们却打算放我走,也不怕王母怪罪么?”

    周广哂道:“玉皇才是三界之主,我等并无须听从王母的号令。”

    孙灵秀笑道:“谁都知道虽然名义上的天帝是玉皇,但几乎每一件要事都是由王母决定的,你们竟然说出如此大逆的话,也就难怪许逊一直上不了天庭。”

    周广也笑道:“谁说家师想上天庭了?这人间界逍遥自在,岂不比天界有趣得多?”

    孙灵秀不再多说,只是转看向风魂,低声道:“这是姐姐的事,与你并无关系,你不妨离开这儿,等姐姐日后再去找你。”

    风魂知道孙灵秀是准备出手了,他沉默半晌,终是摇头说道:“我与姐姐并肩作战,直到姐姐你安全离去为止。”

    他如何能够在这个时候独自离开,让孙灵秀面对强敌。

    孙灵秀轻叹一声,牵着风魂的手:“你听我说……”

    风魂截道:“除非知道姐姐平安无事,否则我绝不会离开。”

    孙灵秀看着他:“罢了,既然你不愿离去,那就……”

    风魂刚想问“就什么”?一股花香已闯入他的鼻息之间,他只觉全身一软,立时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孙灵秀笑道:“你就先休息一下吧。”

    风魂没想到孙灵秀竟会对他下药,心中焦急,却又无可奈何。

    孙灵秀看向吴猛等人:“我这兄弟并非天师道弟子,也与这人间的战事无关,还请各位不要为难他。”

    吴猛道:“天师尽管放心,我等绝不会伤害无关之人。”

    周广长叹道:“我们只是想让姑娘在这太湖多留几日,并非真的要与姑娘为难,莫非姑娘非要逼我等动手不成?”

    女神婴彭兰哼了一声,不耐烦地说道:“二师兄,你也真是罗嗦,如果念念诗唱唱歌,又这样聊个几句,大家便可以和和气气不再为敌,那这天下早就没有架可以打了,大家一起比唱歌就行。小盱子,你说是不是?”

    盱烈还是闭口不言。

    彭兰气得跺脚:“你今天怎么成了哑巴?”

    盱烈无奈地道:“师姐说的有道理。”

    彭兰问:“哪句话有道理?”

    盱烈道:“唱歌比打架好,这句很有道理。”

    彭兰气苦:“我有说过这句么?”

    趁着这个空档,孙灵秀扔下手帕,手帕化成祥云,托着风魂移到了净明宗四人的合围之外。

    见风魂已被移到安全之处,孙灵秀将手一拈,一朵兰花出现在她的手中。吴猛等人不敢大意,一同注视着她。

    孙灵秀心知拖得越久,留在长江的徐道覆等天师道道徒危险越大。她将手一抖,无数花瓣飞上天空,又落在地上,俱都化成金甲战士,朝着吴猛等人掩杀而去。

    周广知道这落花成士、撒豆成兵之术看似小技,但若不尽快破解,将有利于孙灵秀趁乱逃脱,立时口吐真言,以指为剑交错划去:“临、兵、斗、者、皆、阵、列、于、前!”

    那些金甲战士立时碎散,却又重新化作无数飞花旋散开来,挟带着漫天的香气。而孙灵秀却散失在花瓣之中,无影无踪。

    吴猛喝道:“小心她借风而遁。”

    周广道:“她跑不了。”

    话一说完,周广便以地为盘,用真言闭去了开、休、生三门,让孙灵秀无法用出风云二遁。而吴猛踏前一步,以他的龙虎真气逆风而击,竟将风强行定住,那些花瓣也定在空中,不飘不散。

    孙灵秀原本是隐在风中,这下被逼得不得不现出身来。她娇笑道:“我走了!”

    身子一提,便要往天空遁去。

    谁知盱烈把手中之剑往空中一扔,竟化作无数剑影,将她上空封了去。

    孙灵秀脸色一变,又往彭兰看去,只见女神婴彭兰倒持水火二剑,双臂交互在胸前,分明是“玉女守门”之势,连地遁也封住了。

    孙灵秀知道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而天空中的剑影也在不断地往下直压,竟是要将她完全困住。

    她双袖轻舞,舞得那些花瓣乱飞,自己也有如仙子凌波,曼妙醉人。盱烈与彭兰紧盯着她,想看她到底在搞什么名堂,然而周广却一眼看出她是以舞姿迷惑人眼,脚下却在暗暗地画出九宫图。

    周广乃是净明十二弟子中最精通奇门遁术的一个,他看着孙灵秀脚下的九宫图,笑道:“天盘乙奇,地盘六辛,这是‘青龙逃走’,姑娘莫非是想用龙遁?”

    孙灵秀停在那里,面寒如水。盱烈以剑影锁住天空,彭兰以玉女守门封住地脉,这都不算如何出奇。然而这周广仅以真言便封去了最难破解的风云二遁,又如此轻易地看穿她所画的九宫图的格局,只要有这周广在,她根本不可能用遁术逃脱。

    她用脚尖将九宫图动了一动,脸上却朝着周广露出妩媚的笑容:“周先生好眼力。”

    周广却不为她的媚笑所动,只是盯着她的脚,长叹一声:“天盘六辛,地盘乙奇,这是白虎猖狂,主客两伤。看来姑娘是对周某动了杀心了。”

    孙灵秀早已知道瞒不过他,于是冷笑一声,摘下头上步摇,同时低喝一声:“震!”

    大地轰隆作响,太湖卷起波浪,一团雾气覆了上来。

    周广脸色也终于变了:“雾中有毒,大家小心。”

    在他提醒同伴的时候,孙灵秀已如鬼影般,借着雾气向周广袭来。

    吴猛沉声一喝,闪到周广身前袖子一拂,龙虎真气猛击向雾中的孙灵秀,孙灵秀不敢与他硬拼,身子后退,步摇却脱手而出,以诡异的曲线绕过吴猛。吴猛担心周广受伤,急退到周广身前想要截住步摇,然而步摇上铃铛作响,仿若鬼哭狼嚎,直夺人心。

    吴猛乃多年修真之士,不为所动,但周广虽然强于奇门遁甲,本身道行却弱,心神被震了一震,不知不觉间忘了屏闭呼吸,将毒气吸了进去,体内立时如火烧一般极其难受。

    另一边,彭兰正用处女之身镇住地脉,不让孙灵秀借地遁而逃,不敢乱动。而盱烈却分出剑影,在雾气中缠住孙灵秀。

    吴猛见周广吸入毒雾,连忙从怀中取出一张纸符,以龙虎真气焚烧成灰。立时间,天水落下,不但驱散了毒雾,连周广体内的毒也解了。

    孙灵秀冷然问:“这莫非是取自于天山的巽宫净水?”

    吴猛道:“正是。”

    孙灵秀脸色凝重。

    双方的这一次交手,从奇门遁术到偷袭暗算,看似简单,其实却是斗智斗勇。孙灵秀虽然成功地让周广中了毒,然而吴猛却随身带着专门净化毒素的巽宫净水,让她功亏一篑。此时,孙灵秀固然知道自己恐怕难以脱身,而吴猛与周广也不禁心生警觉,知道孙灵秀不但道法惊人,其表面的娇媚惑人之下,同时也暗藏着毒辣的一面。

    吴猛沉声道:“我等本是奉了师命手下留情,天师既然不愿承吾师之情,那就莫怪我等不客气了。”

    孙灵秀冷笑道:“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

    女神婴彭兰叫道:“大师兄二师兄,就你们话多,像她这么不知好歹的人,我们直接杀了她就是,还免得师父不好向王母娘娘交待。”

    吴猛还有些犹豫,周广却已将手指一捏,倒转九宫,将此地的格局硬是转成了“六仪击刑”,乃是不死不破的凶格。此格一出,所有用于逃脱的遁术都无法再用,除非有人死去,否则谁也无法离开。

    吴猛知道周广的心中已动了怒气,只好暗叹一声。而盱烈与彭兰也不用再怕孙灵秀用遁术逃走,俱都腾出了手。四人将孙灵秀围住,准备将她置于死地。

    孙灵秀在刚才的交手中已经试出了对手的虚实,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同时对付他们四人。但形势已经到了这种地步,除了拼死一战,她也别无它法。

    她将手一招,收回步摇,步摇轻晃,那魔音依旧时快时慢地响着。

    吴猛沉声一喝,喝声将魔音中断,他自己也闪前一步,与孙灵秀快地硬拼了一招。孙灵秀娇躯一晃,钗尖如电光般破入龙虎真气之中,然而彭兰与盱烈也已出手,彭兰的水火双剑化作两只蛟龙向孙灵秀剪来,而盱烈将漫天的剑影挥去,只留下了一支,剑光凌厉,将空气切割出刺鼻的焦味。

    孙灵秀心中一叹,知道自己此番已必死无疑。

    就在这时,却听风魂的声音传来:“灵秀姐姐,我来帮你。”

    一块金砖掷了过来,又蓦然幻大,硬生生地逼住了彭兰的水火双剑与盱烈的飞剑。

    风魂的突然插手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孙灵秀略一思索,便已猜到,定是吴猛的巽宫净水误将风魂体内的花毒也解开了。

    风魂扔出的玄元砖本是危宿使者践天所炼的仙家法宝,就算是王妙想也不愿与它硬拼,盱烈还好,看出情形不对,立时将剑光召回。彭兰却不肯服气,硬将水火二元剑撞在玄元砖上,结果两剑一同撞飞,她自己也闷哼一声,向后跌飞。

    盱烈担心彭兰受伤,急忙后退,将她抱住。

    风魂将盱、彭二人迫退之后,玄元砖立时移到周广头顶,一道光束将周广照定,竟让他无法动弹。

    风魂对奇门遁甲的了解本是出自木公所传,知道此地的格局已被周广改成了“六仪击刑”,若不逆转回来,这一战只能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他既要救出孙灵秀,又不想伤害他人,于是想用玄元砖压住周广,让他暂时无法再用出遁甲,而自己却捏着数枚棋子准备扔出,想要用“九星反吟”将“六仪击刑”盖住。九星反吟虽然也是凶格,但凶上加凶,反而能够在奇门打开一条生路。

    孙灵秀却误解了风魂的意图,她只认定“六仪击刑”唯有用血光才可以破解,又见风魂已将周广定住,立时急掠上前,步摇虚指。

    吴猛见形势危急,赶紧以龙虎真气向孙灵秀攻去。然而孙灵秀竟不闪不避,步摇脱手而出,钗尖刺入周广的心口,她自己也硬受了龙虎真气一击,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周广本就受玄元砖所镇,无法动弹,又被步摇刺穿心脏,立地倒在地上。六仪击刑,不死不休。现在有人死去,这凶格也自行解开。孙灵秀强压下伤势,直掠到已呆在那里的风魂身边:“什么呆,还不快走?”

    风魂本是只想救出孙灵秀,却没想到竟害死了周广。虽然人不是他亲手杀的,但他无疑也是帮凶。他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响,竟是一片空白。

    吴猛怒喝一声,龙虎真气向风魂与孙灵秀直追而来,盱烈与彭兰见周广惨死,悲痛之下也将飞剑一同袭来。

    孙灵秀来不及说话,牵着风魂便跃入太湖,借水气遁走。

    吴猛见孙灵秀与风魂已经逃走,无奈之下,只好长叹一声,转过身来,将还没有自投地府的周广魂魄收入袖中,又看向盱、彭二人:“二师弟刚死,我们先回山,看看师父可有办法将他救活,其它事以后再议。”

    彭兰却咬着牙道:“大师兄,你先将二师兄送回山去,我一定要追上那两个贼人,替二师兄报仇。”

    吴猛看向盱烈。

    盱烈面无表情地说道:“不能放过他们。”

    吴猛知道时间拖得越长,救活周广的可能性便越是渺茫,也不再多说,让他二人多加小心,自己带着周广的尸体与魂魄朝逍遥山的方向飞去。

    彭兰看着湖面,恨恨地道:“小盱子,有什么办法可以知道他们逃到了哪里?”

    盱烈取出一面小旗扔在地上,立时间,数十只幽影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

第二十九章 变数再生

    风魂在山野间用棋子布下“青烟锁云阵”,以防有人追踪,他扶着孙灵秀在阵中歇息。

    孙灵秀受到龙虎真气的重创,虽然服了风魂给她的仙丹,一时间却也无法与人交手。

    风魂问:“姐姐,你的伤势怎样?”

    孙灵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生命危险,然后又轻叹一声:“你实在是不应该出手的。”

    风魂道:“我怎能看着他们杀害姐姐?”

    孙灵秀知道现在说什么都已晚了,他们已经是和净明宗结下了仇怨。她自己还无所谓,但这些事原本与风魂无关,如果不是为了她,风魂根本不会被牵累进来。

    她还想说话,却见风魂正凝神注视着周围。她也看去,只见一条条时隐时现的黑影在山野间飞掠。

    “这些都是附近的怨灵和厉鬼,”孙灵秀道,“它们肯定是在搜寻我们。”

    风魂愕道:“这术法分明带着邪气,那净明门下,怎有人会使用这种邪术?”

    孙灵秀道:“用这术法的必是盱烈。在拜许逊为师之前,他曾入过魔道,学过不少邪派的术法,只是这些术法有伤天和,许逊向来禁止他对敌人使用。想是这次他一心想为师兄报仇,连他师父的话也不听了。”

    风魂皱了皱眉,他们现在藏身在锁云阵中,暂时还不用担心,但只要他们一离开,必定会被这些怨灵厉鬼现。他实在不想再跟那几个人动手了。

    他看向孙灵秀,却见她面色沉重,于是问道:“姐姐在想什么?”

    孙灵秀叹道:“我在想,该如何尽快赶到长江。”

    风魂知道她是在替天师道的那些道徒担心,净明宗的这几个弟子的能力他已是亲眼所见,那前往长江的茅山宗既然与净明宗齐名,就必定也有不少高手能人,恐怕不是那些天师道道徒应付得了的。

    风魂想了想,说道:“姐姐,不如由我将敌人引开,你等这些怨灵离开后再出去,偷偷前往长江。”

    孙灵秀看着他。

    风魂笑道:“你不用担心我,硬拼我肯定是拼不过他们,但如果只是逃跑,他们也未必能追得上我。”

    孙灵秀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而且她现在受了伤,若是跟着风魂一起逃,反而会成为他的累赘,也就只好同意。她看着风魂,道:“这次再次分手,就真的不知是否还有机会见面了。”

    风魂笑道:“上次姐姐也这么说,结果我们不还是见面了?”

    “也是呢,”孙灵秀道,“如果不是你,我真的就死在太湖了。我却不知该如何报答你……”

    风魂牵着她的手:“在我心中,早已将你当成亲姐姐,弟弟救姐姐难道不是应该的?”

    孙灵秀流波一转,妩媚地道:“做姐弟便可以么?你若是想要姐姐的身子,我也是可以给你的。你莫以为姐姐是个水性扬花的人,我还从不曾让任何男人碰过我,但你若是现在想要的话……”

    风魂见孙灵秀艳丽动人,媚眼如波,想不心动都难。他忍不住将孙灵秀抱在怀中,替她宽衣解带。孙灵秀脸带晕红,婉态殊绝,无需做作,便自有风情万种。

    风魂将手放在她的胸脯之上,正要将胸兜除去,只是不知怎的,一个妙丽的身影却忽地在他的脑中闪过。

    他内心犹豫难舍,男性的冲动让他想要将这怀中美人压在身下,内心中却又有着某种奇怪的情感在阻止他。

    他将孙灵秀扶好,笑道:“我既然已将你视作是亲姐姐,若再对你做出这种事来,岂非等于禽兽了?”

    孙灵秀看着他,沉默了许久,最终才轻轻地问:“你刚才是否是想到了别的女人?”

    风魂避开她的目光,觉得自己不好回答。

    孙灵秀知道自己猜中了,眸中一黯,问:“在会稽城内,你也曾拼死去救王妙想,你和妙想仙子又是什么关系?”

    风魂叹道:“我也叫她做姐姐。”

    孙灵秀道:“你叫她做姐姐,叫我也做姐姐。但我与她在你的心中,只怕还是有些不同的吧?”

    风魂低声道:“我是真心将你当成姐姐。”

    孙灵秀道:“那王妙想呢?莫非你已喜欢上她,想要她做你的妻子?虽然我在你的怀中……你却想起了她?”

    风魂沉默着。他无法告诉孙灵秀,自己刚才想到的人除了王妙想,竟还有他的妹妹风芷馨。他看着孙灵秀,心生愧疚,担心自己伤害到她。

    孙灵秀却平静地整好衣裳,笑道:“我虽然知道你心地不坏,却也一直觉得你是那种行事不拘一格,只要有女人入怀便绝不会推开的男人。没想到你竟是如此专一,这倒是我看错了。”

    风魂苦笑。怀中抱着一个女人,脑中却同时想到了另外两个女人,这也算是专一么?其实,他也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纯洁正派的好男人,以前他也曾瞒着芷馨将别的女人带回家中,也从没有生出过什么内疚感。只是这一次,大约是真的离家太远,远得隔了十几个世纪,使得他对芷馨的想念越来越深。

    还有王妙想,这个被他气哭离去的美丽仙子,竟也在不知不觉中占据了他的内心。

    孙灵秀见他沉默,心中一叹,脸上却笑道:“也罢,你既然视我为姐,我就唤你一声魂弟好了。只是,日后你若真的娶了妙想仙子,那她便是我的弟媳了。可她是奉王母之命要杀我的人,到时我和她打起来,那你又会帮谁呢?”

    风魂道:“我当然是帮姐姐你。”

    孙灵秀失笑道:“你定是知道我打不过她。不过任何女人都有小心眼的时候,你若真的帮我,小心她吃起醋来,那你可就有得受了。”

    风魂笑道:“姐姐不用担心,我若真娶了她,自然会将她管得服服帖帖的。”

    两人开始说笑起来。

    这样又过了半个时辰,他们歇息够了,风魂便站了起来,与孙灵秀告别,自己脱阵而出,将那些追踪他们的幽魂野鬼引开。

    孙灵秀看着他那消逝的背影,用手轻捂着自己的心口,落寞地叹了一声……

    ******

    烈日高照,风魂在山林间狂奔着。

    现在他已经知道,紧追着他的只有盱烈和彭兰两人,但这两人真的是阴魂不散,不管风魂如何想方设法都无法摆脱他们。

    他来到一处斜坡,使了个幻术,让坡下看上去像是有人影在奔跑,自己则躲到巨石之后,并用青烟锁云阵隐住身形。

    只是一会,便有两个身影落在斜坡之上。

    “他在那里,”彭兰的声音传来,“我们快追。”

    盱烈却阻止了她:“等一下,怨灵没有追上去,那必定只是一个幻术,真人肯定还藏在附近。”

    风魂在暗中苦笑。他本想将这两人骗开,自己往反方向逃,然而这盱烈的拘鬼之术实在是太过厉害,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幻术。

    女神婴彭兰对盱烈的话早已没有任何怀疑,只是不解:“你说他会藏在哪里?”

    盱烈道:“此人每到快要被追上时便能隐踪匿迹,由此可知他必定会某种奇特的遁甲之术又或是九宫阵法,我们要想找到他,就只能跟他比耐心,看谁先耗到对方犯错。”

    彭兰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可是小盱子,师父曾说过你这役鬼之术虽然好用,但有损阴德。而且持续的时间越长,这些被拘役的鬼魂对你便越怨怒,万一你受伤或是给它们找到别的机会,它们反而会来害你。”

    盱烈说道:“师姐,你不用担心,我会小心的。”

    彭兰还是有些担心:“可是……”

    盱烈道:“师姐难道不想找到那害死二师兄的贼人?师姐只管放心,那些邪派之人经常使用这种阴毒的术法,自然早晚遭到报应,我只是偶尔用上这么一次两次,不碍事的。而且这些飘荡在山野间的鬼魂原本就多是恶灵,强迫它们做事,也算不上什么伤天害理。”

    风魂在石后听着,心想这少年在太湖湖畔时一声不吭,实在被逼得无奈了才勉强说上两句,现在跟他的师姐单独在一起时,话倒像是多了起来。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天空却飘过了一朵红云,红云落下,一个阴柔的女子声音传来:“何人在此役使鬼魂?”

    风魂无法看到这突然出现的女人相貌,彭兰与盱烈却盯着对方,互望一眼。

    这乘云而降的女人身着绛衣,容貌俊美,皮肤光滑如玉,举止间自有一股说不出的仙风道骨。她看着盱烈,娇喝道:“如此恶术,尔等怎可以轻易用出?你们师出何派,因何在此?”

    盱烈在外人面前本就不喜多言,见这女人质问,也懒得回答。彭兰刚才自己还在说盱烈,现在却忍不住要为师弟出头,她瞪了对方一眼:“关你什么事?”

    那女子淡淡道:“我乃北方紫微大帝座下、女宿使者朱玄真,你觉得我管不得么?”

    彭兰怔了一怔,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竟会在这里遇到天界的仙人,就算性子再不好,她也不敢去跟天界的星将斗嘴,只好哼了一声:“我们是净明宗的弟子,正奉师父之命,在这里追捕天师道的贼人。”

    “你们是妙济真君许逊的徒弟?”朱玄真怀疑地看着他们:“净明宗亦是上清一脉,许逊与他的十二弟子在人间所行的善事,我在天界亦有耳闻。许逊的徒弟,怎会使用这种有损阴德的恶术?”

    彭兰道:“那贼人害死了我的二师兄之后想要逃跑,我们也是没办法……”

    朱玄真点了点头,微笑道:“原来如此,那这也怪不得你们。那天师道在人间作恶,紫微大帝也曾将与我并列为北方七宿的危宿使者践天派到人间,想要擒拿那天师孙恩,只是不知为何,践天却一直没有回去覆命……”

    彭兰赶紧说道:“我们在追踪的两个人中,其中一个就是天师孙恩,但她已经逃走了,我们现在在追的是她的同伴。”

    “这样啊,”朱玄真目光闪动,“听说那孙恩其实是个女人,这可是真的?”

    彭兰点头:“嗯,她确实是个女的。”

    朱玄真看了看盱烈,沉思一阵,又道:“虽然你们事出无奈,但这拘鬼之术用的时间越长,对人体的伤害也越大,我既然见到了,也就不能不管。也罢,你们将所要寻找之人的模样和姓名告诉我,我略通一些伏羲卦术,可帮你们找他。”

    彭兰大喜,她本就担心盱烈会受到那些恶鬼的反噬,现在既有天界仙人相助,那自然是喜出望外,又见这朱玄真如此和气,心里也立时对她生出好感。而盱烈却皱了皱眉,一声不吭。

    彭兰将风魂的样子告诉了朱玄真,又说道:“我们在太湖时也忘了问他的名字,不知道他叫什么。”

    朱玄真道:“无妨。”

    她将右手放入左袖之中,掐指算了算,然后便向坡下指去:“你们要寻的人,已往那个方向逃了。”

    彭兰见贼人果然是往那个方向逃了,不禁跺足,向盱烈抱怨道:“我就说我看到了他的身影,你却偏偏说那是个幻术,现在定是又被他逃远了。”

    盱烈见自己的判断竟然出错,不禁有些疑惑,但不管是什么术法,本就没有万无一失的道理,他想了想,道:“莫非那人是故意在自己身后弄出一个幻术,让我们以为他是在声东击西,骗我们守在这里?”

    彭兰笑道:“一定是这样,小盱子,我知道你一直都相信自己足够聪明,但这世上总会有人比你更聪明的。算了,我们先去追他吧,追上他之后,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断,替周师兄报仇。”

    “等一下,”朱玄真却说道:“那人狡计不少,我们若只是在他身后追,必定又会被他跑了,我倒有一个办法,定让他无处可遁。”

    彭兰忙问:“什么办法。”

    “我精通御剑之道,可带着一人提前赶到他的前面,”朱玄真看着盱烈,“你不妨役使鬼神继续追他,我带着你师姐赶到他的前方布下石阵。只要让他无法再借遁术逃走,他便离死不远了。”

    盱烈想了想,也觉得这确实是个好办法,于是便带着那些恶灵先往坡下掠去。

    风魂在暗处听到他们的对话,原本还有些担心,怕自己真的被这女宿使者朱玄真的卦象寻了出来,谁知朱玄真的卦象却出了错。他一边等朱玄真和彭兰离开,一边心想,难道因为自己是来自未来的人,不在这一时代的命数之中,所以伏羲卦术才对他不起作用?

    只是,卦术若真的是对他不起作用,那卦象也应该是模糊不清才对,朱玄真如何能如此确信地指出一个方向?

    风魂越想越觉可疑,总觉得她是故意将路指错。

    彭兰见盱烈已走远,忙道:“我们也快过去吧,万一小盱子一个人遇到敌人,那就不好了。”

    朱玄真牵起她的手,微笑着:“你这么担心他,难道是喜欢他不成?”

    彭兰脸一红,不知怎的竟有些扭捏起来:“谁、谁说的?他是我师弟,我关心他也是应该的。如果不是他害的,我也就不会死上一次,弄得现在……你、你做什么?”

    风魂听彭兰的声音突然变得惊惶不安,赶紧小心地探头看去,却见这女神婴已全身软地倒在地上。

    “我早就听说,许逊有一个长得小巧漂亮的女徒弟,原本还以为不可能会有机会弄上手,”朱玄真的声音变得粗哑而淫秽,她摸着彭兰的脸,**道,“想不到今天运气这么好。”

    彭兰的脸变得苍白:“你、你难道不是女人?”

    朱玄真笑道:“我当然不是女人,我也不是朱玄真。”

第三十章 幼女奸淫

    彭兰没有想到竟会遇到这种事情,心惊肉跳地问:“你到底是谁?”

    朱玄真道:“我是朱玄真在人间的弟弟,叫朱孺子。你想必是早就听过我的名字了。”

    彭兰倒在地上,已是心生绝望,宁愿自己马上死去。

    这朱孺子乃是出了名的淫贼,精通各种采阴补阳的邪术,也不知害死过多少闺中少女,尤其是他喜好幼女,连十来岁的小女孩也不放过,行迹令人指。许逊便曾亲自下山,想要将他诛除,却总是被他逃脱。

    彭兰落在他的手中,心知自己若是无法逃走,将要遭受的羞辱只怕比死还不如,赶紧喊道:“小盱……”

    朱孺子却将手一点,点在她的咽喉处:“迟了。”

    他抱起彭兰,心里万分得意。这彭兰的体魄乃是由元婴炼成,若是得到她的真阴,所得的益处远胜过采补数百名寻常处女。而且他喜欢幼女,这女神婴彭兰因为是道婴凝成,模样娇小可爱,就算没有好处,他也绝不想放过。

    就在得意之时,朱孺子忽地心生警戒,眼角也闪过一道寒光,他立时将身子往前一纵,同时回过身来。

    那寒光乃是风魂祭出的玄元砖。

    风魂本想用玄元砖从朱孺子的身后偷袭他,谁知朱孺子恶事作惯了的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肯放松警惕,竟让他的偷袭失败。及至朱孺子转过身来,更是无耻地将彭兰挡在身前,风魂生怕伤到彭兰,只好将玄元砖收回。

    而朱孺子竟趁着他的这一犹豫,身子一闪,带着彭兰消失不见。

    风魂无论如何也不愿让这男扮女装的淫贼将彭兰劫走,立时纵上天空,想要找出朱孺子所遁的方向。

    谁知一道阴风吹来,盱烈竟从远处带着那些阴魂掠来,同时将飞剑掷出,击向风魂。风魂不想与他纠缠,赶紧又落回地面。

    盱烈落到他的面前,正要继续攻击,却听风魂急匆匆地叫道:“再动手,你师姐就是被人抢走了。”

    盱烈脸色一变,他本就是在离开之后,越想越觉得那“朱玄真”有些可疑,又隐隐听到彭兰的惊呼,于是赶了回来,结果却看到风魂腾上了天空,下意识地便去攻击他。现在被风魂这么一提醒,立时也现彭兰与那“朱玄真”一同失踪了,赶紧住手。

    风魂怕他误会,继续叫道:“那个女宿使者是假的,他其实是个男人,叫朱孺子?”

    “朱孺子?”盱烈心中一惊。他当然也听过这朱孺子的名字,心急之下,立即役使恶鬼四处搜寻,紧接着便往南方纵去。

    风魂知道他已现了朱孺子的踪迹,连忙紧追着他。

    他们一同追了数十里,直到离开山林,紧接着,却都怔在那里。

    在他们的前方,是一座石城。

    风魂问:“难道他躲进了城中?”

    盱烈脸色变得惨白。这既然是座城市,自然到处都是生人,他的役鬼之术也就无法再用,而那朱孺子显然也是算到了这点,才一直往这个方向逃。

    风魂知道若不尽快想出办法,就算找到彭兰,她只怕也已被那朱孺子给糟蹋了,脑中一边想着办法,一边向盱烈说道:“我知道你可能无法信任我,但此时此刻,我们如果不联起手来,你师姐恐怕真的就让人给害了。我对那朱孺子的事了解不多,你如果相信我,就把关于他的事说给我听,我看看可能想出办法来。”

    此时此刻,盱烈也别无它法,只好把朱孺子的恶迹说给风魂听。

    风魂听到朱孺子害了那么多无辜幼女,却仍然一次又一次地逃脱,不禁也头痛起来。这种人只要一有异动便会逃走,要找到他已不容易,要从他手中救出彭兰,就更难了。

    风魂快思考,却总是想不出办法。最后,他想到:“如果我现在是在和这种人下围棋,那我该如何用心理战来对付他?”

    他念头一闪,立时看向盱烈:“你可做过坏事?”

    盱烈怔了怔:“什么?”

    风魂再次问:“你可做过坏事?”

    盱烈看着他:“曾经做过不少。”

    “那就好办了,”风魂说道,“像这种只敢躲在阴沟里行恶的人,胆子往往比别人小得多,甚至连一刻也不敢睡着。所以,我要你带着你的这些恶灵闯进城里到处破坏,任何可疑的地方都不放过,做出一副为了救回师姐什么都敢做的样子,只要记得别真的伤到无辜就可以了。像他这种人,不怕那些循规蹈矩的正派人士,却害怕比他更恶的人。你装出因为师姐失踪而疯的样子,他害怕你真的找到他,必定没有心事在这个时候对你师姐做那种事,这样,至少你师姐暂时是安全的。”

    盱烈目光一闪,冷冷道:“也不用装,只要能救回我师姐,我本就敢去做任何事,就算杀了无辜的人也无所谓。”

    风魂摸着鼻子,苦笑道:“能不牵连无辜,最好还是不要牵连。在你到处破坏的时候,我却躲在暗处搜他。他知道你有役鬼之术,必定不敢再往城外逃,而我对五行遁甲和风水之术多少有些精通,或许可以找出些线索。”

    盱烈看着他:“我们本来是来追杀你的,你为何却要帮我?”

    风魂叹道:“我说了你可能不信,在太湖的时候,我并不是真的想害死你师兄。而且,对那种喜欢摧残女孩子的人我也非常痛恨,像朱孺子那种人,我绝不介意杀了他。”

    盱烈见他不像是在说假话,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腾身便要跃入城中。风魂赶紧叫住他,道:“你能不能用你的役鬼帮我往太湖送一封信?我的一个女徒儿现在肯定会在那等我,我要让她赶到这里来。万一朱孺子逃出城外,她的御剑之术非常不错,多一个人总是多个帮手。”

    盱烈点了点头。

    风魂写了一封给红线的信,让盱烈派役鬼送去,然后两人便分头行事。

    风魂潜入城中没多久,盱烈便已闹得满城风雨,他让无数恶灵满街乱走,又跳到空中大喊着“朱孺子出来”,甚至打到了官府,强迫地方官帮他抓一个叫“朱孺子”的人。盱烈本就是修仙之人,又入过魔道,他一门心思闹起来,谁又拦得住他?而他就像疯了一样,拆楼断桥,又不时让他那让人心惊胆寒的冷笑传遍全城。

    风魂一边在街上乱跑,一边用玄元砖暗暗搜寻。玄元砖有通天彻地之能,连那些地窖和暗道也能照出,只是这石城太大,他一个人又如何搜得过来,寻了许久,也没找到可疑之处。

    他知道拖得越久,彭兰便越是危险,而盱烈在远处弄出的巨大声响也让他暗暗心惊,担心那家伙真的闹过头了。

    无奈之下,他停在那里,心想自己何不也算上一卦?

    他对自己的伏羲之术本没有多少信心,只是事到如今,死马也只能当成活马来医。他以“十干克应”的方法占了一卦,结果算到的却是六壬中的最后一格,即“壬加癸”,亦名为“幼女**”。

    他心中一惊,想到,彭兰是“幼女”,这“幼女**”岂不表示她现在正在被那朱孺子糟蹋么?难道真的已经来不及了?

    这时,他忽又想到:“不对,我算的是朱孺子的藏身之处,这‘幼女**’四字应该当作地名来解才对。幼女**,家有丑声,门吉星凶,反祸福隆。什么地方是家有丑声、门吉星凶?”

    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干脆抓住一个路人,问:“这个城里什么地方是‘家有丑声、门吉星凶’?”

    那无辜的过路人被他吓了一跳:“什、什么?”

    风魂暗自好笑,心想我这样问他,他如何答得出来?于是松开他,微笑地问:“我想要**幼女,你觉得我应该去哪里?”

    那人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那就去迎香楼啊,只要你出得起价钱,小青绾也可以让你开苞。”

    风魂道:“这迎香楼莫非是青楼?”

    那人道:“废话,不是青楼难道还是红楼。”

    风魂问明迎香楼的方向后,连谢谢也来不及说一声,便往迎香楼跑去。那人看着他的背影连连叹气:“这小子到底有多久没碰过女人,怎就憋成这样?”

    所谓的青楼自然就是古时候的妓院,风魂跑到了迎香楼前,用玄元砖一照,心知自己只怕是找对了。玄元砖虽然能够照进那华美的阁楼,却无法照入地底,显然是在它的地下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盱烈还没有闹到这里,但街头的人已经慌张地四处躲避,迎香楼也想要关门。

    风魂趁门还没有完全关上,先从地上捡了好几块石头藏在怀中,然后直接闪了进去。一个大汉拦住他:“我们要关门了……”

    风魂塞了一小块石头给他:“真的关了么?”

    这些石块在他怀中早已变成了金碇,虽然这只是幻术,但那大汉又如何看得出来,立时满脸堆笑:“还没关,还没关……”

    满脸脂粉的老鸨走了过来,看到风魂身上那肮肮脏脏的衣服,刚要皱眉,一眼便见到风魂赏给守门大汉的“金碇”,马上变得眉开眼笑:“哟,公子爷又来了啊。”

    风魂笑道:“我可是第一次来。”

    老鸨贴着他:“公子爷一身贵气,我是肯定在哪儿见过的。”

    风魂心想反正石头不要钱,于是连塞给她两块,喜得她胸前的肥肉乱颤,又连连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风魂虽是第一次来青楼,但平日里武侠书也看了不少,知道这种地方有钱就是大爷,于是又到处乱赏了一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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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太乙仙隐介绍:
这是一个现代围棋青年为了寻找自己的妹妹穿越到古代,只有收齐五个罗莉女仙为徒才能回家的故事。
这是一本以神话的角度对众人皆知的历史故事进行重新解读的小说。
薛红线、聂隐娘、王妙想、许飞琼等记载于各类神话传说中的美丽女仙或娇或媚。李白、武则天、上官婉儿、谢道韫等知名历史人物悉数登场。
作者试图用自己的想象力来向读者展现一段神秘却又别有特色的穿越神话……
穿越之太乙仙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穿越之太乙仙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穿越之太乙仙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