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打板算卦两头堵
我听了一个大概,心中疑问重重,按理说考生大闹贡院的事不是小事,孙传庭没理由不呈报我知道,而且这个事发生已经三四个月了,我当即想去问问孙传庭,可刚站起来又觉得不妥,还是先从侧面了解一下吧!“长白,让店家准备三间客房,走了一路劳累的很,东家想休息了。”
我笑着对吴三桂道:“长白行啊!揣摩东家的心思很正确嘛!那就先去大牢看看宋康年,之后再去袁继咸那里拜访拜访。”
“真应了那句话,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啊!”我摇摇头,对吴三桂说道:“进去塞给牢头一点银子,否则咱们想见宋康年,估计没戏。”
吴三桂点头称是,心里说话,“牢头真是不想活了,按照大明律,即便是死刑犯人临死前还有被探视的权利呢!等着这个事过了,非得让牢头哭爹喊娘不可。”
有钱能使鬼推磨,牢头收了吴三桂的银子,自然是高抬贵手放行了,手里掂量着一块碎银子,简直心花怒放,“没想到那个矮子还有人来看望,真是稀奇啊!”牢头自言自语,猛地想起什么,跟手下交代几句后匆忙离开了。
在狱卒的指引下,我和吴三桂来到一个单间前,大牢里的气味熏的我几乎要吐,看着死气沉沉的大牢,我一时没看见要见的人在哪里。
“宋矮子,有人来看你了,还不起来?装死呢!”狱卒没好气的说道,一边说一边用脚踹了几下牢门。
“稀奇真稀奇,竟然会有人来看我,难道不怕沾染一身晦气吗?”
我寻着声音往里看,好半天才看见一个人从里面站起来,看清楚了,我也憋不住笑了,原因无他,里面的分明是一个小孩子嘛!难道说他就是宋康年?
“咦!小哥真是好面相啊!我这辈子还没遇到过如此好面相之人,就是死了也知足啦!”
我实在忍不住了,笑问道:“你就是宋康年?怎么看起来像是一个孩子,口气更像是算命先生,真是有趣。”
宋康年也笑道:“有趣?谁不是孩子变来的,我不过是这个过程慢了一些,不急,慢慢还是会长高的。”
狱卒似乎对宋康年如此情态已经很熟悉了,笑道:“就你还想长高呢?我看除非回到你娘的肚子里再炼炼,否则,这辈子是没指望喽!”
宋康年一翻眼珠,道:“我看我不用回去炼,正好赶得上你的丧礼,就你天天吃豆腐,还用菠菜蘸酱,用不了多久就得去给阎王爷办差啦!”
“哼!懒得跟你斗嘴,回去吃着豆腐就着菠菜,不是好很多嘛!”狱卒吐了一口唾沫,悻悻离去。
我听了孩子似的犯人的话,有所触动,如果里面的人真是宋康年,那么看来传言他博学多才不假,这小子一定受过很好的新知识熏陶,否则不会知道菠菜和豆腐会产生对人体不利的化学反应啊!
宋康年气走了狱卒,转首看看来看望自己的两个人,问道:“我与二位非亲非故,因何来看望我?实在让人猜不透,如果有心,可否给宋某准备几个荤菜,有一壶小酒就更好啦!”
吴三桂见崇祯皇帝点头,马上道:“东家先在这里候着,饭馆离这里并不远,小子去去就回来。”
我咳嗽了一声,“我是北边来的客商,偶然在客栈里听见有人谈论你的事情,觉得很有趣,便过来看看,还望先生不要嫌我打扰。”此时离的近了,我见宋康年虽然犹如孩子模样,但是面目上留有须髯,年纪最少也有三十岁了。
“不会,不会,被闷在这里,都淡出鸟来了,有人聊聊很不错,不过我看你不像商人,商人追逐利益,哪有闲情逸致用在无用之事上,小哥是骗我啊!”
我突然觉得这个宋康年有些意思,问道:“既然先生说我不像商人,又先生觉得我像什么呢?”
宋康年哈哈一笑道:“小哥是个爽快人,看在小哥请我一顿的分上,我就免费给小哥相相面,说的对与不对,小哥就一笑了之吧!”
“愿闻先生之言。”我特意走的近了些,让宋康年看的仔细。
“刚才我就说了,小哥好面相啊!尊贵之气悠然而生,乃是大贵之人,全无半点商人的市侩之气,又怎么会是商人呢!”宋康年顿了顿,接着道:“小哥的面相是先苦后甜,少时父母缘薄,如浮萍无依,过得十五岁后,运势逐渐勃发,弱冠之年必会发达,封侯富贵啊!”宋康年的相术学的不错,不过也仅此而已,他看出面前之人是富贵之相,却万万没有想到那富贵是到了天顶上的富贵,人间的帝王。
我略微吃惊,不是说打卦算命的都是两头堵的货色嘛!这个宋康年还真有两下子啊!“先生如此说,是希望我救你一救吗?”我忽然觉得这个宋康年不会是变相的拍我马屁吧!说完又觉得不太可能,宋康年又不知道我是皇帝,拍我马屁干什么?唬弄吃喝吗?
宋康年没说话,而是长长吸了口气,道:“真香啊!都是我喜欢吃的菜,多谢小哥了。”他的话音刚落,吴三桂就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串钥匙。
“东家,我给狱卒留了一壶酒,他就把牢门的钥匙给小子了,东家是否……。”
我点点头,道:“把牢门打开吧!我陪着宋先生喝几杯。”
宋康年见崇祯皇帝和吴三桂进来了,抢过酒壶喝了一大口,咂嘴道:“好酒,正宗的汾酒,正对我的胃口。”
“人生何处不相逢,相逢就是有缘,我敬先生一杯。”我觉得宋康年的脾气秉性甚是可爱,这样的人就是讨人喜欢。
宋康年喝了一口酒道:“小哥是想知道那件事的来龙去脉吧?本来我是不想说的,今日痛快,小哥既然想知道,那宋某就说道说道。”
第七十六章 听戏
宋康年说着放下酒杯道:“宋某今日身陷囹圄,自我感觉一点都不冤枉。”见对面之人一愣,他笑道:“二位看我这个模样,能当官嘛?做官起码得有官威才是,就我这个模样往大堂上一坐,恐怕连堂都镇不住啊!都怪我那老爹,官迷的不得了,把自己和儿子都送进来,他也不折腾了。”
宋康年点点头道:“这个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我那老爹呀!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连风向都不会看,当今万岁登基以来,屡行新政,政通人和气象万新,又明言此次科考不同以往,像从前那样营私舞弊不太可能,可惜我那老爹一时昏了脑袋,想儿子当官想疯了,竟然会相信试题会泄漏,泄漏者还是一向清名在外的袁继咸,花费千两白银买来试题,那可能嘛?这也罢了,我压根都没往心里去,乡试第三虽然也让我觉得失落,但是完全可以接受,文无第一嘛!可我那老爹太过糊涂,竟然去找提学大人理论,落榜考生趁机捣乱,致使我们爷俩有牢狱之灾,说白了谁也不怨,就怨我那老爹,吃饱了没事干啊!”
宋康年击掌道:“说的不错,当我老爹拿试题给我的时候,我还不屑,因为上面的问题我基本都回答得出,可当我步入考场看到试卷后,心中也是一惊,如果说试题是假的,那么做假试题之人也太厉害了一些,因此我怀疑是有人看到了试题,将试题半真半假的盗拓出来贩卖。”
“有这等事?”我听了宋康年的话,有些不相信道:“如果说真有人盗拓试题贩卖,为何不盗拓全部呢?那样岂不是可以赚得更多银子。”
“小哥还是毛嫩啊!”宋康年摇头道:“这正显示出盗拓试题之人的高明之处,山西近来是什么风气,自从孙传庭和卢象升主理山西以来,别的不说,单在吏治方面就让某些别有用心和混水摸鱼之辈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触到霉头,因此各种贪赃枉法的行径越发的隐秘,想要抓住那些人的把柄,比以前困难多了。”
我赞同的道:“不错,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贪佞之徒永远都是贪佞之徒,本质是不会改变的,改变的只是手段罢了。”
“好一个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说的好,说的妙。”宋康年又喝了口酒道:“上面的政策再好,下面的管事之人不贯彻,不玩活,等于没有啊!”
“话题扯的有些远了,还是谈谈先生这件事吧!”我不能忘了来这里的初衷,问道:“像考生大闹贡院,打伤考官这么重大的事情,竟然没传开,着实让人觉得奇怪,先生可知道其中的内情吗?”
宋康年摇摇头,道:“对此我也很纳闷,事后想了想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山西巡抚孙传庭以稳定为第一要务,稳定压倒一切,所以以一人之力将此事压了下来;二是孙传庭看出了其中的门道,只是没有真凭实据不好下手,因此才隐匿不报,免得那些手眼通天的人有所准备,不好一网打尽。”
我更倾向宋康年后者的猜测,孙传庭固然有很高的才能,但是还没笨到想要一直隐瞒这件事,但是这也更糟糕,说明在京城也有不妥的地方,否则孙传庭不会连我都瞒着。
“提学袁大人没有跟孙大人过多的争执,可见袁大人还是知道一些内情的,我也不敢妄加猜测,小哥如果真想知道其中是否有隐情,除了问孙传庭之外,就只能去问袁继咸了。”宋康年慢吞吞的说道。
我深以为然,之后又跟宋康年聊了聊,越发觉得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深藏不露啊!这不正是我所苦苦寻觅的嘛!此事之后,一定要大力提拔他才是。
出了大牢,我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转头问吴三桂,道:“长白,你怎么看?”
吴三桂的智商不低,否则在历史上也混不出名堂来,他沉吟一声道:“东家,这个宋康年总是让人觉得神神道道的,我看其人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嘴上说对考生闹贡院的事情不知情,实际上却把东家往其中扯拽,肯定是有某种目的的。”
“长白说的没错,宋康年是想借东家的手洗刷冤屈,其人心计深沉,颇有城府,除了模样拿不出手之外,是个人才啊!”
吴三桂赞成崇祯皇帝看人的所得,问道:“那我们还去见袁继咸吗?”
“明天再去吧!今天已经太晚了。”不知不觉在牢中跟宋康年聊了三个多小时,眼看就到晚饭时间,去拜访袁继咸还是明天早上吧!也不差这一宿。
太原府大牢内,宋康年长长的叹息一声,想去年,自己多么潇洒,三场之后踌躇满志,自认肯定是头榜解元,谁知道……他摇摇头,心思逐渐转到今天来探看自己的两个人身上。
那两个人的年纪都不大,但是气质却与众不同,如果宋康年所料不差,他们肯定都是朝廷贵胄,自己所说的那些话,他们听进去了多少呢?希望不是真的来探看稀奇事的,否则他这辈子的牢狱之灾得到什么时候才能解除呢!自己昨日卜算之卦中的贵人,是他们俩吗?
赶了这么多天的路程,实在让人劳累,我和吴三桂回到客栈简单吃过晚饭后就躺下歇息了。
睡到半夜,一阵阵隐约的异响将我惊醒,侧着耳朵一听,不由觉得好笑。原来这个时代的客栈的隔音效果太过差劲,隔壁正有人行那男女之事,男人的喘息声和女人的呻吟声夹杂在一起,倒也“悦耳”动听。
第七十七章 妓院一条街——红灯区
我正想换个姿势,突然觉得屋子里有些异样,接着昏黄的油灯发现吴三桂的床铺上轻微起伏,传来一阵沙沙声,迟疑一会才明天吴三桂在干什么,原来他早醒啦!
“长白睡了吗?”我假意刚刚睡醒,免得把吴三桂吓成萎哥,那我可太损了点。
“东家有些睡不着,长白陪东家出去走走吧!”我也不知道去哪里,但是去哪里都比躺在这里听戏好过吧!算来我也有些日子没近女色了,听戏岂不自找苦吃?
吴三桂听了崇祯皇帝的话,颇为犹豫,他们此时的身份是外地来的客商,无论古今,外地来的客商通常最容易成为当地罪犯袭击的目标,这么晚了还要出去,似乎不太好。
我见吴三桂的神情,明白他在想什么,一笑道:“没关系的,长白一身武艺,还怕了不成,再说了,咱们不是还有这个家伙嘛!”我说着在枕头底下掏出短铳,这可是毕懋康亲自为我做的火器,小巧精致,一共可发射三发“子弹”,堪比后世的手枪,如果不是太过复杂,成本过高,我一定会大批量生产的。
吴三桂见崇祯皇帝如此坚持,也只好点头,起来穿衣,另外他觉得崇祯皇帝说的对,凭他的武艺,徒手对付十个八个人小菜一碟,又有锐利火器,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这个时候相当于晚上十点左右,没有施行宵禁的太原城仍然热闹,不过热闹的地方似乎太单一了。
胡同的墙上挂着一个红色的灯笼,有点像是霓虹灯,吴三桂再笨也知道那是花柳街,妓院一条街,跟北京城的大栅栏差不多的地方。
我看着那红灯,忽然想起,红灯区,红灯区,该不是这么来的吧?走的近了些,夜空里弥漫着女人的娇笑声和香粉味,偶尔还有男人的汗臭味。
“是来找姑娘的吗?”一个三十来岁的腿脚不太好的男人突然对吴三桂说道,“我们家的姑娘漂亮的很,跟我来吧!”
吴三桂的脸顿时通红,看看一旁的崇祯皇帝,想说些什么,偏偏不知道该说什么,真是快被憋死了。
“去瞧瞧吧!”我原本是好奇的,毕竟前世今生都没去过妓院,不知道妓院为何物,但是一想这些地方根本就是一些庸脂俗粉,怎么可能跟我后宫的女人相比呢!所以就没了那个**,可为了吴三桂,还是去走一趟吧!免得把他憋坏了。
听着女人嗤嗤的笑声和弹奏的乐曲声,我和吴三桂来到胡同的尽头,发现这个妓院的规模还是比较大的,分上下两层,底下一层是吃喝和打牌的地方,嫖客和妓女们在那里胡闹,笑声一片。
残疾男人把人领来,一个二十多岁的汉子给了他一个铜钱,算是酬谢吧!当我和吴三桂走进来,立即引起了注意,所有人的视线一下子集中在我和吴三桂身上。
这时,一个身穿绸缎,化妆可以把鬼吓死的上了年纪的女人走了过来,嗲声嗲气道:“二位是来喝酒的吗?”
我点点头,“先找一个清静点的地方吧!这里太吵了,不合胃口。”
女人痴痴一笑,点头表示知道,把人领到了二楼。二楼粉红色的墙壁上,装饰着金光闪闪的金箔,挂着一些用绸缎做成的挂轴,画着清一色的女人像。
我没想到这家妓院的老板还挺会做生意,把妓女的画像挂到墙上吸引客人,这一招真的很不错啊!起码吴三桂就上钩了,聚精会神的看着呢!
女人不知在哪里拿来一个小册子,在二人面前打开道:“这里面的是我们所有的姑娘,二位喜欢哪个就选哪个,不过名字倒过来的就不用选了,因为已经被人放倒哩!”她说着一阵淫笑。
我接过册子翻看,里面详细的写着妓院里所有妓女的详情,年龄,姓名,籍贯,长相也可以从画像中窥得七八。
“长白,这些女人,你中意哪个?”我把画册交给吴三桂,让他挑选。
吴三桂啊了一声,“这个……这个……。”嘴里虽然支吾,但是眼神却往墙上的某张画像上飘,一看就知道他喜欢哪个了。
似乎是老鸨的女人见多了嫖客,哪里不知道吴三桂的意思,说道:“客爷好眼光啊!那娃子漂亮的很,不过……价钱也很高呢!”老鸨爷没有说谎,吴三桂看中的那个女人是这家妓院的头牌,白银三十两才能谈笑一会,而过夜最少得五十两白银。
我没有犹豫,说道:“好啦!就是她了,长白你跟着去看看吧!如果不满意,回头再挑一个。”
吴三桂的心忽悠一下,能跟女人相好自然是美事,但是他不是糊涂虫,自己担负的责任一点都没忘,“东家,不用了,我们还是回吧!”崇祯皇帝的安危永远是第一位,这里是妓院,自古以来就是生事的地方,如果崇祯皇帝出了意外,他有十一族都不够灭的。
我很高兴吴三桂的表现,笑道:“长白尽管去吧!东家就在下面,给你掐着时间,长白可别让东家看扁喽!”我说着还拍了拍腰间放着短铳的地方。
吴三桂真是左右为难,突然他脑袋一转个,“那长白去了,让东家破费了。”他说的都是掩人耳目的话,一会再跟老鸨交代吧!免得崇祯皇帝起疑。
来到楼下,找个不惹人注目的地方看着,前面灯下一伙人正在玩牌九,输赢之间不时传来大笑声和咒骂声,以及妓女的嗲娇声。
“客爷,您的伙计叫您上去呢!”老鸨来到崇祯身边说道,心想这个东家还真是不错,居然出钱供伙计**,这么年轻,应该不是那里有问题,刚才怎么不乐和乐和呢!
第七十八章 **轶事
我愣了一下,不知吴三桂为何叫我,问道:“他在哪里?”
“客爷请。”老鸨走到最后那间房前,冲崇祯皇帝一摆手,把崇祯皇帝让了进去。
老鸨一笑道:“马上就会来的,客爷在这里稍等片刻。”
老鸨走后,我有些不安起来,如果真是吴三桂要见自己,不会如此大费周章,何必把自己叫到形同密室的地方呢!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腰间的短铳,紧张的心情稍微放松,万一遇到危险,有了短铳应该能撑一阵子的。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外传来脚步声,听声音是两个人,而且都像是女人,因为脚步声很轻。当房门被推开,除了去而复返的老鸨外,还有另外一个人。
老鸨看着略微吃惊的崇祯皇帝,笑道:“客爷的伙计大概不好意思独自一个人快活,让我给客爷捎带来一位姑娘。”
我听了这话,哭笑不得,心说吴三桂还真是够可以的。看着退出去的老鸨,再看看面前低垂着脑袋的女人,她怔怔的站在屋子中央,像是在等我下达命令似的。
“坐吧!站着累。”我轻轻说道,女人坐到了床上,借着昏黄的灯光,我打量了一下,顿时呆住了。
昏黄的灯光中,女人的那张脸孔是绝色般的容颜,也许每个人的审美观不同,总之在我的眼中,面前的女人堪称美人,一个年龄不超过十五岁的小美人。
就在那一瞬间,我的心剧烈的抽搐了几下,真正的美人不是人力能雕琢出来的,化妆画出来的只有表象,而面前的女人根本没有化妆,仿佛上天厚赐的美丽容颜,出现在了不可思议的地方。
我不得不承认,面前的女人绝对不应该出现在妓院这种地方,似乎在印证着我的猜想,坐在那里的少女突然耸动双肩,抽泣起来。而且在极力的压抑着哭声。
少女的嘴里发出那种近乎呻吟的短促哭声,而哭声中还夹杂着短暂的言语,“救救我……!”
少女细声细气的哭泣着,用难以分辨的生音呼叫着救命,似乎是怕别人听见吧!我镇定了一下心神,觉得应该让面前的女人也镇定下来,看着桌子上的茶壶,我倒了杯茶送到少女面前,轻声道:“姑娘,喝点水吧!先不要哭。”凭借着崇祯这张比较帅气的脸孔,应该对少女颇有安抚力。
少女接过茶杯,我的指尖接触到少女的手,轻轻滑过立即感受到特别烫手,可以想象她的身子会如何滚烫了。
也许真的是帅哥崇祯驱赶走了少女身上的恐惧,女人的哭泣声逐渐停止,双肩也不再颤动了。
烛光映衬下,喝着茶的少女姿态优美,仿佛天上的仙子一般,我心中纳闷,这样一个美若天仙的少女,怎么会流落到烟花柳巷这等酒色之地,沦为卖身的妓女呢?我不禁发问起来。
通过少女的讲述,她叫唐诗,今年十四岁,今天是她第一次接客,说着说着又哭泣起来,直叫救命。
我赶紧安慰,虽然觉得第一次上妓院就遇到黄花闺女有些有趣,但是此时显然不是有趣的时候,我让她把自己的遭遇原原本本的说出来。
唐诗的父亲是大同府人,也算是一个成功人士,身为举人还有一个规模不小的粮店,这在米贵非常的时代,堪称只赚不赔的买卖。
做生意讲究诚信,可作为这个时代的商人,如果诚信过头,那么等待他的将是万劫不复的境地,唐诗的父亲就是如此,他经熟人介绍,买到了两万两银子的稻米,原本以为是熟人介绍的,准错不了,哪里知道,稻米卖到家的第二天,官府就找上门来,说要查看稻米,这一查看不要紧,那些稻米竟然都是军粮。
唐诗的父亲立即被官府带走了,家也马上被查封,原本日子红火的唐府变的冷冷清清,一家人的三餐都成了问题,更别说为冤屈的当家人打官司了。
也是该唐诗遭难,她的二叔眼见日子过不下去了,就打算把唐诗卖掉,其实唐诗的妹妹唐笑也是要被卖掉的,可年仅十岁的唐笑显然不值钱,只有唐诗被卖了五十两银子。
唐诗的美能够得到大多数人的赞同,她被人贩子倒手就卖了八十两银子,而被卖到这家妓院,已经倒了三四手了。
初到妓院时唐诗还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样的命运,直到老鸨告诉她必须卖身接客,她才明白自己成了妓女。
唐诗害怕极了,受过诗书礼仪熏陶的她,一想到夺去自己处子之身的第一个男人,想到即将委身给一个出了银钱的陌生男人,她就悲惧交加。
我默默的看着面前的唐诗,灯光映照下的美丽不亚于天女下凡,唐诗身材苗条,美目带着泪花,这样一个刚刚哭过的女人,就像是挂着露水的牡丹花,充满魅力和诱惑。这样的女人,今后恐怕也遇不到吧!我突然感到一种**在心中升腾,血管里的血液几次潮涨潮落,冲击着我的意志。
遇到这样一个美人,对于很长时间没有亲近女色的我来说,**真的实在太强烈了,冲动充满全身的每一个地方,气血澎湃中情不自禁的握住了唐诗的手。
唐诗的手柔软丰腴,温润如暖玉,握着唐诗的手,我感到强烈的**似乎要破体而出,握着她的手向上移动,将她按倒在床上。唐诗没有挣扎,只是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眼泪从眼角流向耳窝。
第七十九章 乱点鸳鸯
当我的嘴唇覆盖到唐诗的唇上时,看到了她那张似乎被风雨摧残的脸孔,我的心猛地抽搐了几下,身上的**飞快的消退,坐到床沿上暗骂了自己几句,不说别的,我这行径就有够没品的,如此夺去唐诗的身子,跟强奸犯没什么区别,虽然我很想尝试一下。
我决定救唐诗,让她脱离这酒色场所,当然了,我也给自己找了一个勉强拿的出手的理由,那就是唐诗的遭遇,唐诗的父亲无缘无故被冤枉,我这个“天子”有责任明辨是非啊!决心一下,我立即来到一楼找那个老鸨。
我开门见山道:“女人是不错,我非常满意,所以想把她带回家做妾,这才来找你问问她的身价,如果合适就买下,如果不合适,那我也没有办法了。”装扮的身份是商人,所以就得有个商人的样子,虽然我心里早就打定了主意非救唐诗不可。
听了崇祯皇帝的话,老鸨大吃一惊,“客爷要买下她?还要买她做妾?”她惊讶之余也犹豫起来,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这种事情虽然罕见,但是也不是没有,混迹酒国色界的嫖客们往往都是一方财主,碰到看的顺眼的烟花女子也会为其赎身,金屋藏娇。
“客爷,您也清楚,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客爷是她的头一个男人,她年轻,漂亮,不但读过大书,还是我们这的第一美女呢……!”老鸨犹豫一下,马上打起了抬高唐诗身价的算盘,她买唐诗的时候花费了将近一百五十两,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不过吴三桂代付的开苞费就是一百五十两呢!要赎身,得算计算计才是。
“多少钱?说个痛快话。”我没闲心跟老鸨扯嘴皮子。
“六百两。”老鸨也很干脆。
“五百两,人就是我的了。”我清楚五百两是老鸨的心理价位,否则她不会要六百两这个数目,等的就是我付五百两给她。
吴三桂风流快活出来,看到崇祯皇帝身边站着一个少女,愣了一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之前吩咐老鸨给崇祯皇帝找一个黄花大闺女,没想到会是如此的娇艳动人,怪不得要一百五十两银子的开苞钱啊!
“回去吧!”我冲吴三桂点点头,“长白倒是有孝心啊!编了个筐,把东家装进去了。”
吴三桂听着这话茬不对,打了一个冷战道:“小子不敢……。”
我这是让吴三桂知道,我不是他可以左右的人,这次就算了,下次,可就没这么便宜了。
唐诗做梦也没想到她的第一个客人会给她赎身,那可是五百两白花花的银子啊!当然她非常的高兴,起码以后不必过那生张熟魏的卖笑生活,不但如此,她现在的主人可以说年少风流,相貌俊朗,即便是她没有家破人亡的时候,想找这样的夫婿也不太容易啊!一下子从地狱跃往天堂,使唐诗迷迷糊糊的跟着崇祯君臣回到了客栈。
回到客栈,我另订了一间房让唐诗住下,回头叫过吴三桂,“大同发生了点事情……。”我把唐诗一家的遭遇讲了一遍,“你派个人去大同打探一下,看看能探出什么来,军粮被倒卖,绝对不能等闲视之,况且其中还有如此冤屈。”
吴三桂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顿感汗颜的他真想抽自己两个嘴巴,刚才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啦!“小子明白,这就派人去办。”崇祯皇帝说的不错,军粮都被倒卖了,那可不是小事。
早上一起来,把我吓了一跳,因为唐诗站在了我面前,一旁还放着一盆温水,不用问这是来伺候我的。
唐诗以前也算是个大家闺秀,是被人伺候的主儿!可家遭不幸,小姐脾气早就磨没了,昨晚她就想了一晚,自己被人从妓院给赎出来,人家可不是观音和如来,自己不管怎么样都得有眼力劲,因此天还不亮就起来,让店家烧了水,直到里面房间里面有动静了她才进来伺候。
离开京城这段时间都是我自己照顾自己,我还没变态到让吴三桂等几个大男人为我穿衣洗脸,此时见唐诗如此,我也没说什么,让她服侍,从中看出唐诗果然不会伺候人,衣服被她穿的别扭极了,最后还是我自己修整一番才算舒坦。
“唐诗,你就在客栈里歇息吧!有什么需要尽管跟他们说。”临出门前,我吩咐另外几个亲随照顾一些唐诗。
几个亲随都是智商超过120的聪明人,哪不知道其中的关键,唐诗兴许还是未来的娘娘呢!能不小心的伺候嘛!
来到山西提学的小衙门外面,听着里面传出的读书声,我笑着对吴三桂说道:“听说袁继咸乃是国学大师,你我君臣都是鲜少读书的人,冒充读书人,可别在人家面前丢丑啊!”走进衙门,让我意外的是里面布置的很精巧,跟衙门一点边都挨不上,倒像是谁家的花园。
“请问二位有什么事?”一个精壮汉子拦住了我和吴三桂的去路。
“我们是外地来的学子,听说袁继咸先生在此任提学俭事,特意前来拜访,还望小哥通传一声。”说着递上采买来的礼物,还给了精壮汉子几个铜钱。
精壮汉子哦了一声,没有接礼物和铜钱,“这样啊!那二位在此稍等,我这就去告知我们老爷一声。”说完转身进去送信了。
“什么样的仆人差不多就有什么样的主子,看来这个袁继咸颇不一般啊!”我对刚才的汉子很有好感,能调教出如此仆从,可见袁继咸还是有两下子的。
第八十章 青竹的心
内衙之中,袁继咸正在和得意门生傅山交谈,交换学习心得,正起劲的时候,下人来报,说是有两个外地学子前来拜望。
傅山一笑道:“不急,学生看看是何处来的学子,天下才俊甚多,说不定还能交到一两个朋友呢!”
袁继咸忙道不敢,“二位不必多礼,袁某愧不敢当啊!快请坐,不知二位从何而来?”袁继咸见来的这两个人年纪都不大,但是相貌堂堂,精神面貌非常不错,挺讨人喜欢的。
我咳嗽了一声,道:“我们两个是京城来的,年少的时候就时常能听见袁老师的贤名,游学至此得知老师在此担任提学,所以前来拜见,还望老师不要觉得唐突才好,小小薄礼,权当是学生的一点心意吧!”我说完,一旁的吴三桂把采买的礼物递上。
袁继咸听出来的俩人有些京城口音,当年他在京为官的时候名声和名望都不错,因此对这二人的身份不再怀疑,见递过来的礼物也不是贵重物件,就叫下人收下了。
袁继咸见朱有才和吴三桂的目光朝傅山身上打量,也把自己的爱徒介绍了一下,“这是我的学生傅山傅青竹。”
我啊了一声,傅山这个人在我的脑海里也有印象,是历史上有名的学术大师啊!没想到今天运气如此之好,遇见了两个当代贤士。
真正的学问,我和吴三桂加起来都不如人家师徒的十分之一,因此话题也不敢往学问上面聊,在我的有心诱导下,聊到了科考上面。
“青竹兄的学问真是让人佩服的很,想必去年的科考,一定是位列三甲了。”我故意拍了傅山一个马屁。
傅山摇头道:“青竹的向在于治学,无意于官场仕途,倒是让二位见笑了。”傅山对这二位有点看法,觉得这二位华而不实,未必有真学问。
吴三桂哦了一声道:“先生为何无意科举仕途呢?我辈读书不就是为了博得一个功名,光耀门楣嘛!”
有些话傅山是不应该说的,但是他的性格让他有什么说什么,藏不住事,答道:“我对官场的某些东西看不惯,像我这样的性格很不合适在官场厮混,一旦步入仕途,下场也只会是焦头烂额,有没有命在都是未知呢!”
袁继咸见傅山交浅言深,不由得咳嗽了一声,他本是耿直之臣,但是几经阉党的打击,已经学乖了不少,世故了很多。
我和吴三桂对望了一眼,看来想要在袁继咸身上挖出东西不太容易啊!这个颇有贤名的大才谨慎的很,倒是傅山性格直爽,跟袁继咸师徒情深,有机会得在傅山身上使使劲。
袁继咸非常好客,眼看时间到了饭口,就想留崇祯君臣吃饭,一旁的傅山起身道:“老师,我也该回去了,书院下午还有点事情。”
我见傅山要走,马上道:“早就听说衰落的三立书院在袁大人师徒手中繁荣起来,学生很想去见识一下,还望青竹兄充当向导。”
有人要参观书院,傅山当然乐意,当即跟老师说道:“下午正好有课,让京城的两位高才指点一番也好。”
其实傅山另有用意,他无心仕途不假,但是老师袁继咸乃是德才兼备的治世能臣,以前因为得罪了阉党被贬到此地做一个小小的提学,实在是大材小用,今天来的这两个人是京城来的,通过刚才的谈话他们似乎在京城也有关系,因此想让这二人去书院看看,回到京城之后宣扬一下老师的贤名,这对老师今后的仕途有利无害。
出了袁继咸的提学衙门,我一边走一边说道:“方才还不觉得饥饿,怎么走着走着肚子就叫了起来,看开是非祭五脏庙不可了,青竹兄,前面就是饭馆,可否赏光?”
傅山有求于面前二人,再说他也有点饿了,点头道:“那就让二位破费了,前面的太白楼大师傅手艺不错,不妨去那里小酌片刻。”
三个风度翩翩的公子步入太白楼内,店伙计赶紧上前招呼,一看其中还有熟人,更是不敢怠慢,道:“青竹先生,您来啦!还是老位置,您慢坐,喝什么酒,品什么茶尽管吩咐,小的这就来伺候哩!”
大师傅的手艺确实不错,几个小菜烹制的色香味俱全。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我接着聊,聊着聊着就把话题聊到了考生砸贡院,殴打考官的事情上,末了问傅山有何见解和看法。
傅山听了崇祯皇帝的发问,长叹了一声,喝了一口酒才道:“当今天子登基以来,选拔贤良,励精图治,眼见我大明日新月异,气象更新,中兴之日必不久远,不过……唉!”他说着说着又叹了口气,把后半截话咽回去了。
这可真是眼馋人的说话方式啊!说一半留一半,不是吊人的胃口嘛!我一笑道:“青竹兄不妨说来听听,当今天下,可没有禁言令啊!”
傅山又喝了口酒,顿了半响才道:“青竹在山西一隅,别的地方不知道,但是对山西一地还算有些了解,自从孙传庭孙大人主理山西政务以来,总体是好的,但是无论是谁的日子都不大好过啊!孙大人的日子不好过,普通老百姓的日子也不好过,那些乡绅大户也是一样,各有各的难处,可叹皇宫大内的万岁爷还以为形势一片大好,其实不然啊!”
傅山的话尽管不中听,但是我还是很高兴,忠言逆耳利于行,有些话确实不能在百官那里听到,又给傅山倒了杯酒,问道:“兄弟愚钝,还望青竹兄明言。”
第八十一章 骨头里挑骨头
也许是傅山的性格太过直爽,又或者是酒精起的作用,傅山侃侃而谈道:“当今万岁堪称明君,登基以来的所作所为莫不是为大明的江山社稷着想,为天下的百姓着想,然!就好比一个得了急病的病人,不知该找哪个郎中医治,东一榔头,西一扫把,进行的革新都是零散和片面的,起码来说不是系统的革新,而是有需要而感受到掣肘的时候,才会去革新某些方面,这就造成了政令的混乱,好在趋势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老百姓的生活是有很大改善的,所以表面上抵消了这方面的影响。”
“这跟青竹兄之前所说有何联系呢?难道山西地界有什么不妥吗?”我觉得傅山说的有点道理,但是某些东西仍是捕捉不到。
不得不说,傅山的话有一定道理,小农的自给自足思想对发展确实不利,可我觉得傅山的话也有其片面性,或者是历史的局限性,当然了,让我说,我也拿不出一个更好的东西来。这就是所谓的身体力行的烦恼吧!
“万岁施行的三肃运动固然好,可是也让某些人提高了警惕,贪赃枉法的手段更加隐蔽和高明了,对此,孙传庭孙大人既高兴又无可奈何呀!”
我见傅山主动提到了孙传庭,马上接着话茬道:“听说去年山西乡试发榜的时候,发生了考生砸贡院殴打考官的事情,这还真是蹊跷事,不过我们在京城却没听说,不知道传闻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的,不过被孙大人以雷霆手段镇压下去罢了,孙大人也是没有办法才带兵平息学生暴动的,至于没有上报朝廷,也有他的苦衷啊!”
“作为一方首脑,朝廷的封疆大吏,发生如此严重的事情却不上报朝廷,不管苦衷如何,也是不对的。”我继续引着傅山往下说。
傅山一叹道:“这也正是我想说的,孙大人不是不想呈报朝廷知晓,而是不敢让朝廷知晓啊!山西自从三肃运动展开以来,牵一而动全局,为了维持这个来之不易的大好局面,孙大人不得不忍气吞声,忍谁的气吞谁的声?还不是那些刺头嘛!那些官吏和富贾乡绅,可不是万岁爷想象中的好对付呀!”
我哦了一声,处理人民内部的矛盾是我的弱项,总不能想对付后金那样大炮拿来轰,勾心斗角真是让人闹心啊!尽管如此我却偏偏躲避不了,看来在手腕和心计方面,我还短练,有待大大提高啊!
吴三桂一直没插言,在这个空档问道:“传言乡试的试题泄漏了,不知道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的了,这也怪孙大人用人不力,否则我老师也不会跟孙大人闹个半红脸,孙大人对科考事宜不是很熟悉,当试题被人用秘密手法解开看过后,孙大人也没看出来,而我老师是内行,请示孙大人用第二套试题,可孙大人不听,仍然用那被泄漏的试题,这才酿成砸贡院事件,事后孙大人非常懊悔,可已经难以挽回了。”
“孙大人为什么不追查下去呢?如此不了了之,对天下人怎么交代啊?”吴三桂觉得这其中肯定有文章。
傅山点头道:“孙大人哪会不追查,直到此时恐怕还在追查这件事,否则将来朝廷知道,他如何答对啊!可问题是,他想追查是一回事,人家让不让追查是另外一件事,那个卖给宋康年老爹试题的人,第二天就被人发现死在了河里,另外几条线索也是一样,孙大人是追哪条线索,哪条线索就断了,而且这么追查下去,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孙大人被孤立,而其他想帮孙大人的人,也帮不上忙,外来的和尚不好念经,这山西,还是地道的山西人的一亩三分地呀!”
我啪的拍了一下桌子,敢情我雷厉风行的玩运动,那些被整治的或者即将被整治的对象却给我玩阴的,真是岂有此理,玩阴的,我倒要看看能阴到什么程度,老子还真就不信邪,我一肚子坏水,还阴不过你了。
傅山被拍桌子的动静吓了一跳,“二位也不必如此义愤,所谓天理昭昭,那些人肯定不会有好下场的,孙大人现在是施展不开手脚,正所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等孙大人跳出来,一切就好办多了。”
我听傅山的话茬,觉得傅山可能有什么好办法能破解孙传庭眼前的难题,可他不想帮忙别人也强迫不了,还真是一个异类啊!怎么才能让他为我所用呢?
吴三桂突然觉得,崇祯皇帝此时最好去见见孙传庭,如果事实真像傅山所说,还真不好应对,总不能把那些人拉出来按个放血吧!那也不现实啊!政治方面的问题,还是需要用政治手腕解决的,一味的铁血,可能的后果是事倍功半呀!
我和吴三桂从书院回到客栈已经是傍晚了,这一天没有白过,不但认识了两个人才,还对山西的整体情况有了大概了解,不过我却高兴不起来,因为愈了解,心头就愈沉重,难道我真的太心急了?还是整个大明帝国积重难返呢?
第八十二章 三七鬼画弧
“少爷,要来雨了,您还是休息吧!”我正对着窗户发愣,身后响起唐诗的说话声。回头看了她一眼,问道:“你怎么知道要下雨了?”
我哦了一声,推开窗子向外看去,黑沉沉的乌云已经压了下来,我正待说话,一个响雷砸下来,震的耳膜嗡嗡作响,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豆大的雨点劈里啪啦的落下来,砸的我脸非常痛,一阵冷风袭来,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笃笃……。”吴三桂敲门进来,见崇祯皇帝二人已经被淋湿了,说道:“这雨下的忒急了些,我让店家熬了一些姜汤,马上给东家端来,去去寒气。”
“长白想的还真是周到,一会别忘了给她盛上一碗。”我看了看唐诗,说道:“你先下去安歇吧!”
吴三桂见唐诗走了,来到崇祯皇帝近前道:“东家,今日之行,长白有些话,不得不说,还望东家不要……。”
我一摆手道:“长白,有什么话你只管说吧!东家这会心绪有些纷乱,正好捋捋头绪,你尽管说无妨。”
吴三桂顿了半晌,才说道:“在长白来看,孙大人这封疆大吏做的并不痛快,不但不痛快,兴许还满腹的苦衷,东家昨天今日连见了三个人,围绕的是考场科闱之事,正所谓见微知著,此事孙大人不敢奏报,可见其中牵连甚广,将近半年过去了都没有进一步的处理结果,说明孙大人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难题……。”
“这个孙传庭也真是的,有什么难处尽管说便是。”我没觉得自己有多么刻薄啊!经吴三桂这么一说,我觉得还是跟孙传庭见上一面比较好,原本是出来微服私访的,没想到还没过瘾就要前台露脸了,“长白啊!明天去孙传庭那里知会一声,就说东家想见见他。”
第二天一早,唐诗打好洗脸水准备伺候崇祯皇帝,来到床榻前见崇祯皇帝昏睡沉沉,看上去睡的很香,可脸上却烧的跟火炭似的,呼吸也有些紊乱,眼见是病了。
吴三桂正想去找孙传庭,听唐诗说崇祯皇帝病了,吓了一跳,马上吩咐人去请郎中,来到崇祯皇帝榻前,不由得拍大腿,“我昨晚就不该离开,你也是的,东家赎你回来难道是想供着你嘛?你可真是拿自己当尊佛啊!”他心急的很,不免叱责了唐诗几句。
请来的郎中是个甚是老诚之辈,号过脉象轻微点头道:“不妨事,脏腑突然遭受寒气侵袭,用一些解表药,出出汗就没事了,不过要注意调理,否则以后还容易得伤寒,回头买一些山西老枣,熬些水喝吧!”
我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脑昏沉,嘴里干渴的要命,“有水没有……。”我说着见唐诗已经走过来了。
唐诗被吴三桂一番训斥,也觉得自己对恩公照顾不周,拿着熬好的汤药走到床榻前,“少爷,这是熬好的汤药,奴婢伺候您喝下去吧!”说着用汤匙搅了搅,放到崇祯皇帝的嘴边。
我也晓得自己身体不大舒坦,忍着苦把药喝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长白在外面吗?”
“已经快过午了,他,好像是出去了,这里还有一些老枣汤,少爷喝了好去去嘴里的苦味。”唐诗拿过老枣汤,用汤匙盛了一些,在嘴边吹凉些才送到崇祯皇帝的嘴边。
唐诗毕竟还是稚嫩,这么近的靠着英俊的年轻男人,看着对方那似乎会说话的眼睛,老是盯着她看,她就觉得身上冒汗,体温升高。
我连喝了几口老枣汤,只觉得腻嘴,摆手示意不再喝了,“这两天有些忙,也没顾得上跟你说事,其实也没什么,有两条路给你选,一是给你一些银钱,让你寻着妹妹,投靠其他亲属,二是留在我身边,荣华富贵说不上,吃饱穿暖还是不成问题的。”
唐诗愣了一会,把头低垂,小声道:“奴婢……愿意伺候老爷……。”她熟读诗书,对男女授受不亲的礼教规矩也知道,且不说自己是被人五百两银子买来的,单是同处一室肌肤相亲,已然让她非跟着恩公不可了,至于至亲妹妹,央求恩公帮助寻找,能不能找到就是命了。
“那就做妾吧!”我也乐意唐诗如此选择,放走如此娇滴滴的美女还真舍不得,她说要走我也不会放的,“先跟着在外面走动一段时间,过些时日才能回转家中。”
吴三桂奉着崇祯皇帝的口谕找孙传庭,来到门房将自己的名帖递进去,不一会就有下人引领去内衙见孙传庭。
吴三桂和孙传庭没见过面,来到内衙见有一人端坐在主位,忙施礼道:“晚生长白见过孙大人。”他知道孙传庭算得上崇祯身边的重臣,因此很是客气。
孙传庭没想到吴三桂如此客气,按说当今万岁施行重武轻文的政策,总兵的官职和他这个巡抚比起来也不逊色,执晚辈礼可是很大的情谊了。可见吴三桂极会做人。
“长白不要客气,快做,看茶。”孙传庭命人上过茶之后,问道:“长白是京营总兵,如何到了山西呢?”
吴三桂也不隐瞒,答道:“长白是跟随万岁微服私访而来,不想到了太原,圣体欠安,着长白来请大人前去见驾。”
孙传庭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崇祯皇帝会来山西,还是微服私访而来,紧张一阵后说道:“圣驾何在?本府马上就去。”
第八十三章 关系网和小丑
“罪臣孙传庭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孙传庭在来时的路上已经被吴三桂告知崇祯皇帝知晓了考生砸贡院打考官的事情,对吴三桂百般感激,因此一见到崇祯皇帝,二话不说,先称罪臣。
孙传庭没敢起来,答道:“罪臣有负万岁所托,上任山西以来诸事不见成效,让王万岁失望了。”
孙传庭这才起来,斟酌了一下用词,道:“万岁到太原有几天了吧?听吴总兵说圣体欠安,微臣认识一位名医,要不要……。”
我摆摆手,道:“不必了,不过是小感冒而已,发发汗自然就好了,百雅,朕这次是微服私访出来的,有些事在朝堂和官吏口中听不到,但是在江湖却能听到,朕对百雅心不存疑,有什么话就直说了,考生砸贡院和殴打考官的事情,为什么不报与朕知晓?”
孙传庭刚才已经有了思想准备,略微犹豫一下,答道:“不是微臣不想报与朝廷,报与万岁知晓,而是其中仍有不明之处,微臣此时还没有调查明白,万岁宽限微臣几日,定给万岁一个满意的答复。”
“朕现在就想知道其中的缘由,而且经过几天的查问已经了解了一个大概,爱卿只管奏来吧!”我见孙传庭如此说很是不悦。
孙传庭刚到山西赴任的时候,可谓英雄有了用武之地,一门心思的报效朝廷,报效崇祯皇帝的知遇之恩,但是事情临到头上,他才感到干事业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容易,但是不能直起腰板那就猫腰干,所以在山西还是干了不少好事。
“万岁,微臣有些话可能不中听,还望万岁不要责怪才好。”孙传庭见崇祯皇帝点头,接着道:“说白了,只有两个字让微臣为难,那就是关系,大明朝上上下下的关系实在太复杂了,简直就是一张网,关系网内交织着的是人情,是权利,是金钱,是名利。”
我有些能体会孙传庭说这番话的心境,我还是一个大学生的时候就明白了关系网的厉害,不管是七大姑还是八大姨,只要能沾上点关系,办点什么事都容易。
“微臣别的地方不知道,单是这山西一省的关系网就让人心疲体累啊!年前万岁发下三肃运动的旨意,微臣不敢怠慢,风风火火的开展了一通,倒也颇见成效,然而成效却都是表面的,某些大鱼却没有入瓮,好比是在山西这张网上戳了几个小洞,无关大局啊!”
“百雅有什么难心的事情尽管说,朕也想知道这张网是如何的厉害。”我见孙传庭一张苦瓜脸,看来是没少在山西吃瘪啊!
“那微臣就从去年秋闱之事说起吧!起因是宋康年之父聚众闹事,冲击贡院,实则不然,宋康年之父不过是被利用的一个棋子罢了,其实考题早就泄漏了,在试题离开礼部到达山西的时候,两套试题都被人拆解过,微臣不敢让别人知道,只能拿其中的一套开考,为此,山西提学袁继咸还跟微臣闹红了脸,他哪里知道两套试题都被人拆解过啊!”
“什么?”我有些不敢相信,没想到两套试题到山西的时候就被人拆解过,这怎么可能呢?“是在路途之上拆解的还是到了山西之后才拆解的?”
“微臣事后查过,似乎是在京城就拆解过。”这也是孙传庭没奏报崇祯知晓的一个原因,试想,试题在京城就被人拆解了,可见其中牵连有多广,在没有确实的证据前,他可不敢奏报。
“啪!”我使劲一拍床榻,“岂有此理,朕……朕……。”我真的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在我的想象中,别的地方不敢说,北京地区绝对在我的掌握之中,我可是下了心血的,可就在我的心血中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对我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孙传庭对此也分析过,只有一个因由,那就是崇祯皇帝崇武轻文的结果,文官这一套体系是不被崇祯皇帝重视的,但恰恰这个环节不能取消,而且就在这个环节中出了纰漏,谁之过也?崇祯皇帝,但孙传庭再有能耐,他敢叱责崇祯皇帝吗?显然不敢。
对新的科举制度,我报以很高期望,希望能得到一批有才学的人才,辅佐我,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还取个狗屁人才啊!真正有才学的人,还不被排挤到孙山之外啊!
“别的省,也这样吗?”我揪着心问孙传庭,希望听到否定的答案。
孙传庭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微臣派人打听过,除了江南外应该都有舞弊的嫌疑,只是没发生砸贡院打考官的事情,所以没被抖搂出来而已,微臣判断,其中肯定有人主使,而这个人,很难对付啊!最主要的是,不知道他是谁,一个人还是一群人,所以微臣才隐忍不发,为的就是查出这幕后的主使之人。”
“爱卿的思路很对,治标万万不可,治本才是根本啊!不知爱卿有没有怀疑的对象?”想孙传庭查了这么久,没有收获是不可能的。
“微臣倒是有几个怀疑的对象,但是看其身份地位又都不像,还是那句话,这关系网交织的太密实了,不好解啊!”
“爱卿怀疑何人?不妨说来听听。”我很想知道是谁在背后使坏。
孙传庭说道:“官面上,原大同府知府,马士英嫌疑最大,私面上,晋商黄彦宏的嫌疑最大,但是他们一个是知府身份,官职略低,上通不到天庭,另一个虽然家财万贯,但是无有权鼎,也不像是手眼通天之人,因此微臣觉得他们只是其中的一分子,背后肯定有大鱼。”
“马士英?”我恍惚觉得这个名字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猛地想起不就是扶植南明小朝廷的那个奸臣嘛!原来他在这眯着呢!还想拆我的台。
第八十四章 探监求贤
孙传庭见崇祯皇帝脸色不善,就知道其起了杀心,忙说道:“万岁,微臣还有话说。”他顿了顿说道:“微臣刚才已经说了,万岁开展三肃运动以来,成绩显著,然,真正的大鱼并没有抓到几个,虽然说万岁之言是圣旨,但是万岁别忘了,手大也捂不住天呀!总不能胡乱安插几个罪名就把人收拾了,那样别说天下官吏和士族乡绅不服,就是老百姓也会心存怀疑,跟朝廷离心离德啊!万岁三思。”
处理人民内部矛盾我真的不在行,但是不代表我没法子治他们,想跟我玩阴的,玩软的,我也不怕。
孙传庭叹息了一声,就算崇祯皇帝不问,他也会说的,“万岁,说掣肘,真是不知从何说起啊!微臣就挑重要的说说吧!这第一就是商业……。”
山西人非常会做生意,当世除了徽商粤商,就属晋商了,商人也分三六九等,其中最招人恨的就是奸商,为商不诚,囤积居奇等等卑劣手段数不胜数。
崇祯皇帝当政以来,致力发展工商业,对商人很扶持,但是商人追求的是利润和利益,哪会有知足的呢!免不了要使点手段增加利益,不说别的,单说山西出煤以后,眼光厉害的商人们马上盯上了这个新兴产业,虽然说矿山是国有的,可他们哪会放在眼里,小煤窑像是雨后春笋一般数量疯长,不但冲击煤炭的价格,还扰乱了崇祯皇帝制定的国有计划经济,危害甚大。
孙传庭是个有才干的官吏,但是正如他所说,手大捂不过天来,就他一个人,脑瓜再聪明能有一票山西奸商聪明吗?他每走一步都被人算计到了,犹如水中行走,滞涩的很。
“各地的私挖煤窑屡禁不止,微臣的手段太过激烈,晋商就抱成团,不是哄抬物价就是罢市,这一进一出,微臣的心血也就白费了,因此微臣十分小心,生怕触动了山西的根本啊!”孙传庭这个封疆大吏干的也实在是窝囊。
我哈哈一笑,道:“百雅啊百雅!你呀!为什么不早说呢?早些奏报我知道,我们君臣可以研究对策啊!你如此小心,可不是办事之道,也不是为臣之道,商人逐利,奸商更甚,这些都在情理之中,也是朕的疏忽,忘记交代这方面的事情,爱卿放心,朕就在这山西跟他们玩玩,看看到底是他们玩朕,还是朕玩死他们。”
孙传庭见崇祯皇帝如此胸有成竹,似乎不太好,说道:“万岁,晋商心计最深沉,不好对付啊!那个黄彦宏乃是晋商的代表人物,万岁要不要见见他,如果能把他争取过来,诸事会顺手许多。”
我摇摇头,说道:“商人不但逐利,而且多疑,拉拢他们不是不可以,但是绝对不是这个时候,朕就用商人的身份,跟他们斗一斗,你回去后马上拟一个命令,凡是山西的煤炭,没有官府的证明,一律不得外运。”
“这……微臣马上去办。”孙传庭懂政治,知兵事,但是偏偏不懂经商,他只能听从崇祯皇帝的安排,当然了,心中也在祈祷崇祯皇帝不要再出重手,否则这稳定的局面可就毁了。
我叫住孙传庭,说道:“朕来山西的消息千万不要传出去,爱卿一个人知道就好了,以后我们没必要也不用时常见面,对了,把牢里的宋康年父子放出来吧!朕看宋康年才学不错,打算留在身边听用。”
孙传庭走后,我马上叫来吴三桂,吩咐道:“朕一会写一封信,叫人骑快马送回京城交给孙承宗,让他务必按照信中的吩咐办理,不得有误。”
吴三桂点首道:“东家放心,就让人骑我的马去吧!应该能节省不少时间。”
“长白再去买两套衣服,待会东家想去牢里把宋康年接来,东家身边还缺一个懂山西话的掌柜的,就让他来充数好了。”我说着忽然想起一件事,“这做生意总不能天天住客栈,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宅子,租借一个。”
我在孙传庭还没下发文书释放宋康年父子的时候来到了大牢,依旧是几坛汾酒,几样可口的饭菜,跟宋康年对饮。
宋康年没想到这么快这朱有才就又来看他了,自嘲几句之后,把心思都用在了酒菜上,吃饱喝足了,抹抹嘴,道:“为何?”他没多说话。
我微微一笑,道:“不为什么,我做生意,身边还缺一个掌柜的,不知宋先生愿意屈就否?”
宋康年自嘲一笑道:“我?带罪之身,就算有这个心思,也没这个条件啊!不要说笑了。”
“不是说笑,我已经替宋先生疏通了关节,官府马上就会释放先生父子,朱某真的很欣赏先生的才干,希望先生不要回绝我啊。”
宋康年听了这话,默不作声了一会,他知道自己之前的判断没错,眼前的朱有才绝对是一个有能量的人,否则不会这么容易就把关节疏通,把自己爷俩放出去。
宋康年对自己的才学很自负,天文地理无所不知,治国领兵无所不晓,经商谈佛论道无所不能,可对自己的外貌极度没有信心,经历了这场牢狱之灾,更是将他的自负敲打零碎了。
我见宋康年的脸上挂了两行清泪,心中顿时有了谱,看来是有希望啊!像宋康年这样的人,能流露出如此感情,肯定是决定了某件事。
第八十五章 牛人是这么来的
宋康年轻轻叹息一声,自己是怀才不遇真明主,委身富商做账房啊!可这也是他眼下唯一的出路,不说别的,朱有才救他脱离牢狱这份人情,他就得还呀!一扬脖喝了一口酒,“承蒙东家瞧得起,宋某就在东家门下讨口饭吃吧!”
这牢里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还好孙传庭办事效率不错,我将宋康年搀扶起来,又去另外一间牢房接了宋老爹出来,站在太原大牢外面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舒坦极了。
宋康年也是一样,但是很快把眼泪止住了。世上没有不是的父母,老爹所作所为也是为了自己好,虽然方法不妥,但是心境是可以理解的,哽咽道:“爹,今日我们得遇贵人,脱离囹圄,乃是大喜的日子,哭什么哩!”
宋老爹这才反应过来,来到崇祯皇帝喝吴三桂面前,倒地拜道:“多谢啦!多谢啦!这次算是把我这老骨头弄醒了,荣华富贵如浮云,一切都是那浮云啊!”经历此事,老人有了很多人生感悟。
我赶紧把宋老爹搀扶起来,说道:“老人家别这样,谁还没有糊涂的时候,连佛祖都会着相,何况我等凡人。”
宋老爹起来后招呼儿子,“康年啊!这份恩情得记住哇!我们宋家可没有忘恩负义之辈。”
宋康年点点头,叹息一声道:“看来还是我这个名字起的不好,康年康年,吃糠之年啊!如今倒是应验了,今后跟着东家办事,得取一个旺东家的好名字,爹,以后就叫我献策吧!”
宋老爹愣了愣,名字起的不好?难道还有这么一说嘛?熟悉儿子深通易理,他也赞成,改个名字也能去去晦气嘛!“好,好,就叫献策吧!”
“宋献策!”我跟着念了两边,“怎么这么熟悉呢?”我想着想着,一拍大腿,妈的,李自成的军师不就是叫宋献策吗!难道眼前的宋康年就是历史上的宋献策,这也太鬼扯了吧?
吴三桂见崇祯皇帝脸色突变,紧跟着咳嗽起来,赶紧轻轻敲打崇祯皇帝的后背,一旁的宋康年,不,现在叫宋献策了,也过来帮着梳理崇祯皇帝的前胸。
这口气总算缓过来了,我看着身前的宋康年,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名字改的好,就叫宋献策吧!”历史都他妈的乱七八糟了,我收李自成的军师当助手,也属应当,没什么不对的。
马士英原本是大同府的知府,可随着三肃运动的展开,他也就被优化组合下来了,不过这也没让他放在心上,因为他的生活并没有因为“下岗”改变多少,日子仍旧是那么风光,
“马贤弟。吃茶吃茶。”山西首富黄彦宏正在客厅内请马士英喝茶,“贤弟从大同赶来,一定要在愚兄这里多住几日才行啊!”
马士英微微一笑,道:“大哥,大同那里的事我都处理完了,今后就不回去了,在大哥这里讨口饭吃,大哥不会不要我吧。”
黄彦宏大笑起来道:“怎么会呢!早就让你过来,你就是不肯,主子那里也是这个意思,现在好了,有贤弟帮我,山西的事办起来会更加容易。”
马士英在官场上厮混惯了,可不像黄彦宏那么乐观,“大哥,山西的水可是越来越深,越来越混啊!上次我们灭了唐老板,冒了不小的风险,以后还是小心为上。”
“对,小心驶得万年船,上次我确实心急了些,可是不拿唐老蔫开刀,大同那边根本不卖我的账,对付孙传庭就不太好办,以后绝对不会了。”黄彦宏也觉得上次的事情太过冒险,虽然谋计周密,可以后还是小心再小心才是。
马士英突然淫笑了一声,道:“大哥,上次你不是看见了唐老蔫的两个闺女嘛!小弟这次给您带来了一个,年纪是小了点,但是将养一年二年之后,保证让大哥满意,来人,把人带上来。”
马士英说完,外面走进两个人,是一个老妈子领着十余岁的女孩。黄彦宏看着那个小女孩,双眼淫光闪烁,嘴里道:“唐老蔫不是还有一个大女儿嘛?”
马士英叹了口气,道:“别提了,因为风头紧,我没敢直接把这事办了,等我想办的时候,老大唐诗已经被她叔叔卖给了人贩子,这是老二唐棠,是我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
黄彦宏仔细打量唐棠,面前的小女孩年仅十一二岁,但是已经隐见美人姿态,相信过个一年二年会更加养眼,不过他可等不了那么久,今晚就想尝尝这花苞的滋味。
马士英见黄彦宏的**被勾出来了,不由打趣道:“大哥,你可得小心些,要是让嫂夫人知道了,可别把小弟说出来呀!”黄彦宏什么都好,就是惧内,面对家里的母老虎,他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软乎乎了。
黄彦宏听了马士英的话,干笑两声道:“没什么,我明天就去外埠查看生意,母老虎还会跟着不成,来人,把小美人带下去好生照顾,千万别怠慢了。”
唐棠迭遭人生大变,小孩子已经被吓的呆傻了,仿佛魂游体外一般,木桩子似的被带了下去。
黄彦宏正想交代下人置办酒菜,见掌柜的走了进来,问道:“老王,有什么事吗?”
老王点点头道:“东家,出了点事,咱们挖的煤,卖不出去了。”
黄彦宏有些纳闷,煤炭这个时候可是紧俏货,怎么会卖不出去呢?“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山西地界,还有人跟我过不去吗?”
“不是的,昨天巡抚衙门下了一个命令,凡是没有官府证明的煤炭,一律不得买卖外运,必须得有巡抚孙传庭亲笔签发的证明,才可以交易。”
第八十六章 商号
马士英哦了一声,说道:“看来这个孙传庭是憋不住了,想用这个办法控制煤炭的买卖,别说,这个法子还真是厉害。”
马士英一笑道:“大哥别误会,我这是就事论事,孙传庭受了那么多的窝囊气,再不出手,他这个山西巡抚估计就不用干了。”
“这个事还是比较难办啊!孙传庭这是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上,等于他一个人掐住了煤炭买卖的脖子,真是稳准狠的一招。”马士英敲了敲桌子,一时也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黄彦宏冷笑连连,道:“他做他的巡抚老爷,我干我的买卖,大家是井水不犯河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万事大吉了,跟我玩这套,老子还不吃呢!我倒是要看看他能掐多久。”
黄彦宏正生气呢!马士英的长随进来在马士英的耳边说了几句话,黄彦宏问道:“怎么了?还瞒着愚兄呢!”
马士英的脸色略微变了变,打发长随出去,说道:“没什么,有人使了银子,那个宋矮子父子被放出来了,不知道孙传庭这又是玩的哪一招,之前还扣的那么紧,如今怎么像是要不了了之的样子,没见他喜欢银子啊!。”
黄彦宏哦了一声,伸手比量了一个姿势,道:“要不要……。”那个姿势就是抹脖子,杀人灭口。
马士英摇摇头,道:“现在还不到时候,此时动了宋矮子,难免落人口实,反而不妙,想必孙传庭是拿宋矮子翻不了大浪,留他活命吧!我们也犯不着欲盖弥彰,反正所有的线索都断了,孙传庭能耐我何。”
私挖煤窑是公开的秘密,屡经打击也不能禁止,孙传庭被崇祯皇帝指使了一招,效果马上就出来了。
看着桌子上的一封信,孙传庭的眉头快皱到一块了,信是匿名的,但是他知道写信的是山西的商人们,是参与了私挖煤窑的商人们,自己那道命令触动了他们的神经,断了他们的财路,这是先礼后兵的策略啊!
信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要求孙传庭高抬贵手,当然也不能白让孙传庭抬手,商人们会从煤炭收益中拿出十分之三来孝敬他,这是客气话,后面还有一句,如若不行,后会有期,这后会有期的滋味孙传庭不是没尝过,商人罢市的滋味可不好受啊!
“老爷,这有封信,是前日投递帖子的人送来的。”下人送来了一封信,交给孙传庭。
孙传庭一听,忙接过信,他知道信是吴三桂送来的,展开一看,顿时眉开眼笑,道:“要得,要得!万岁这是跟他们耗上了,我得配合配合才是。”
“噼啪……!”一阵鞭炮的噼啪声,鑫盛商号开张了,经营项目实在是宽广的没边,一句话,只要你想买的,我们就有卖的。
吴三桂已经猜出崇祯皇帝打的是什么主意了,有些担心道:“东家,我们的货可还没有到,万一……。”
我微微一笑,“先就地取材嘛!各种生活必需品马上采买,宋献策不是雇了二十个伙计嘛!都出去买去,能买多少买多少。”刚才孙传庭送来了十万两银子,相信支撑一段时间没问题,等孙承宗把我的交代办好了,这些奸商,就等着哭吧!
黄彦宏正为煤炭的事情闹心,听说太原城内有一家新商号开张,还送来了拜帖,他也没仔细看看,只是吩咐弟弟黄彦禄派人送一份贺礼过去。
黄彦禄虽然是黄彦宏的亲弟弟,但是黄彦宏绝对是一个封建家族的大家长,弟弟也被他管的形同儿女,看他的眼色行事。闲来无事,黄彦禄就自己带着薄礼前去祝贺了。
宋献策已经打定主意给朱有才办事,所以任何事情都是当自己的事办理,处理的井井有条,分毫不差,因为他是当地人,人头熟悉,因此开业盛典办的有声有色,鑫盛商号的名字也在太原当地传开了。
黄彦禄认识宋献策,因为他的小舅子家跟宋献策家住的很近,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不过黄彦禄万万没有想到宋献策会摇身一变成了商号的掌柜,看着形同孩童的宋献策,说几句客气话是应该的,“贵号新开张,鄙人代表家兄前来祝贺,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是黄大哥,帖子是我壮着胆子送去的,没想到黄掌柜还真给面子,这份情谊宋某记下了,快里面坐。”宋献策很高兴黄家能来人,这样一来,以后在山西做生意就顺手许多了。
平日里,黄彦禄被哥哥训斥的像是一条狗,此时被如此恭敬让他倍感受用,“别这么客气,大家邻居住着,能不来捧场嘛!你先忙,不用招呼我的。”
今天的开业场面是我按照我所知道的商业促销手段开展的,不但请来了已经有蒲剧雏形的戏班子,还派发了很多“代金券”,一下子就在太原城造成了轰动,鑫盛商号的名字连小孩子都知道了。
“那个人就是黄彦宏的弟弟吗?”我看着坐在上首的黄彦禄,“你派人去调查黄彦宏,有没有眉目呢?”
吴三桂点头,小声道:“虽然没深入调查,但是多少了解一些,黄彦宏做生意很有一套,但是为人不怎么样,比如说吧!那个是他弟弟黄彦禄,可是在黄彦宏面前,似乎是孙子似的,虽然吃喝不愁,但是手里一文钱的活钱都没有,被他哥哥卡死的很紧呢!”
第八十七章 超市策略
“去把献策叫来,我有话吩咐。”吴三桂将宋献策找来后,我问他,“献策,你和黄彦禄似乎认识,黄彦禄这个人的为人怎么样?”
“听你说过黄彦宏在山西商界说一不二,是不是把黄彦禄请过来做二掌柜,这样对我们也有好处。”我听孙传庭说过黄彦宏有很大的嫌疑,如果能挖一个黄家的人为我所用,肯定是利大于弊。
“那就得看献策用不用心了,东家是想用黄彦禄这个人,献策把他网罗过来吧!”我觉得宋献策多谋善断,这点小事根本难不倒他。
“黄大哥,你说你拼死拼活的干,到头来得到什么了,最后还不都是给你侄儿扛大活嘛!与其那样还不如自己另立山头呢!小弟我这里新开张,正缺人手,只要你过来,就是我的副手,月利过百两,年终还有分红,要是你有意思,我这就带你去见东家。”
宋献策这些里挑外撅的话很是起了一番作用,把黄彦禄心底的不满都发掘出来了,很想答应宋献策,可一想到大哥那张脸,他雀跃的心就又蔫巴了,“老弟,不是我不想啊!这要是让我大哥知道了,还不得扒了我的皮呀!”
“大哥,这你就想错了,难道说黄家就缺你这么一个人吗?显然不是,我估计你大哥巴不得你自己离开呢!免得分家产的时候还得分给你一份,多肉痛啊!”宋献策为了网罗黄彦禄,是什么损话都说了。
“唉!我压根也没想分一点家产啊!大哥百年之后,能给我一点养老的钱就不错哩!”说到这更让黄彦禄窝火,他还真不如他大哥的儿子,自己的侄子。流通的银钱,一文都没经他的手走过,想想也确实让人心寒。
“俗话说的好,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大哥即使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人活着,谁不想滋滋润润的,你说是不……。”宋献策动之以情,诱之以利,三下五除二就把黄彦禄给“收拾”了。
我看着面前的黄彦禄,给了宋献策一个赞赏的眼神,说道:“二掌柜,以后这一摊可就交给你们俩了,东家我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们尽管放手去做,自然是亏待不了你们的。”
黄彦禄没想到东家如此年轻,让他诧异非常,但是仍然做足了礼数,“东家这么说,我就不用再说什么了,您就瞧着我怎么办事吧!”
“咱们这个鑫盛商号经营的品种很多,烟酒糖茶,日用百货样样不缺,眼时还是草创阶段,货物陆续就会运来,为了别青黄不接,暂时先在本地采买,把买卖支巴起来再说,东家先给你一万两银子,把粮行这一块先撑起来吧!”
黄彦禄一哆嗦,东家这可真是用人不疑啊!张嘴就给了他一万两银子让他买粮食,这份信任让他感激的无可无不可,“东家……您放心,我保证立马办好。”这个时候,他也把哥哥黄彦宏忘到后脑勺了。
“啪!”茶杯被黄彦宏摔到地上,粉身碎骨了,“这个孙传庭,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还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
在座的都是山西商会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多少都参与了煤炭的私挖滥采业务,被孙传庭的一纸命令憋的够呛,听了黄彦宏的牢骚,感同身受。
马士英跟这些人不太熟悉,但是他对大局的把握很有眼光,说道:“大哥,不要动怒嘛!气坏了身子可不大好,既然孙传庭想跟我们斗一斗,我们怕他何来?”
“对,当官的有什么了不起,咱们发发狠,让他这个巡抚干不下去也就完了,明天就罢市,看他怎么办……。”
“光罢市也不行,把物价抬起来,让老百姓没活路,自然得找孙传庭的晦气,到时候看他眼睛长不长……。”
“大不了把他干掉……。”
黄彦宏摆手示意大家不要吵,“斗是一定要斗的,不过不能乱,你们都别忘了老祖宗的那句话,民不与官斗,斗必吃亏,说到底,这还是大明朝的天下,凡事我们都得长些脑子,别弄到不好收场,那时候被人寻着借口,一刀把我们宰了,我们岂不吃大亏了。”
“那我们怎么办?难道就忍着,等着吗?”有人发问道。
黄彦宏奸笑连连,道:“当然不是,我们斗得拿出好对策来,既让孙传庭吃亏,又寻不着动我们的借口,让他打落门牙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黄爷,有件事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城里新开了一家鑫盛商号,似乎来头不小,开张的场面弄的很排场啊!”
黄彦宏愣了愣,似乎有点印象,点头道:“有点印象,我还让彦禄送了一份贺礼去,有什么问题吗?”
那人一笑道:“黄爷不知道鑫盛商号的掌柜的是谁吧?就是宋矮子,刚被放出来的宋康年。”
“他?”黄彦宏哼了一声,“他能有多大的财力?我也是没看仔细,知道是他,我都不会派人去祝贺。”
“话不能这么说,这宋康年还真有两下子,不但请了戏班子,还派发了很多什么代金券,很是热闹的一阵子,被他这么一折腾,鑫盛商号算是出名啦!”
黄彦宏哦了一声,回头问老王,“彦禄呢?怎么还没回来?这都什么时候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想找弟弟来问问。
老王咳嗽了一声,说道:“老爷,二爷……二爷被鑫盛挖去做二掌柜了,今天中午二爷回来过,见过老太太后就走了,还给老爷留了一封信,老爷一直忙着,我也没敢给老爷过目。”
第八十八章 各自筹谋
黄彦宏啊了一声,新开张的鑫盛商号把自己的弟弟给挖去做二掌柜了,这不是欺负人嘛!看过信后更是怒不可遏,“你,去派人把老二找回来,还反了他的。”
“他会干个屁……。”黄彦宏黑着脸,身为家长的他,面对兄弟的不听话,很是震怒,起身就要自己去找黄彦禄算帐。
黄彦宏长出了一口气,道:“今天也就是贤弟你在这,否则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他再糊涂也不能真的把兄弟往死里逼,说白了就是一个面子问题而已。
“行了,家事以后再说,对付孙传庭要紧。”马士英伸头道:“这方面我是外行,大家听从黄大哥的吩咐绝对错不了。”
黄彦宏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身上,哼了一声道:“先照老规矩来,让孙传庭知道知道咱们的厉害,看看他这个封疆大吏离开我们,能不能玩的转。”
巡抚衙门内,孙传庭看着在意料之中的情势变化,问身边的幕僚,道:“商人罢市的危害我们已经尝过了,这一次不知道能不能挺的住啊!”
幕僚说道:“大人,既然已经决定跟奸商们硬碰硬,那么说旁的都没用,还是看谁能笑到最后吧!不过大人要注意身边的人……。”
“你说的不错,我身边也没得力的人手,去年原本想从乡试中挑选几个人才,哪曾想发生了考生闹事的事情,以往几次都是用人不力造成的,这次我卸了担子,反倒觉得更加沉重了。”孙传庭是想到了崇祯皇帝,这次跟奸商对抗是崇祯皇帝一手策划的,希望不要出什么纰漏才好。
在我不经意抬头的时候,看见了变的嫩黄的树枝,些微的绿色迎风招展,似乎在告诉人们,春天真的来了。
“山西的春天来的早,不过在这个时候能看见绿色实属不易。”宋献策见东家站在院中看着树发呆,说道。
我回头冲宋献策笑了笑,道:“献策曾经说过东家四柱喜木,不知道这作何解释呢?”
宋献策摇头道:“那不过是江湖术数,当不得真,说过笑过也就算了。”他不是笨蛋,曾经自诩天下第一奇人的他早就看出身边这个东家的不寻常来,第一,这个东家做生意根本不像是生意人,做生意也讲究术业有专攻,哪有什么东西都插手的道理;第二,经过今天外面盛传山西商人要罢市的消息,对比东家的表现,可以看出东家跟官府朝廷关系密切,所作的一切肯定在帮助官府稳定商业和物价。
宋献策对自己的才学很自信,之前被打击的信心通过这两天的分析逐渐的恢复过来,俗话说的好,宰相门仆七品官,他这辈子对官场的进取心不那么强烈了,如果做幕僚做出水平,也算是另一种的出人头地的方式,因此他有意崭露才华,想把东家的事情办的妥妥当当。
“不对,不对。”我摇头道:“江湖和庙堂其实是一个道理呀!献策不要觉得那是旁门左道,有时候拿出来是可以调剂一下心灵,会增强许多自信的。”我记得当年宋献策给李自成出了一条十八子主神器的齑言,不是大大提高了李自成所部的气势嘛!所以说很多学问都有它的用武之地,在封建迷信横行的时代更是如此。
“东家……东家……,”黄彦禄一溜小跑来到后院,“粮食都买回来了,请东家过去过目。”
我点点头,道:“不必了,一会让献策看一下就行,彦禄啊!还得麻烦你,你也知道今天开始商人都罢市了,不过咱们商号里还差很多东西没齐备,你去张罗一下,不必怕花钱,只要能买来就行,必要的时候还得卖卖你那张老脸。”
黄彦禄这一天来可以说是从地狱跃马到了天堂,外面的人得知他另起炉灶,都对他刮目相看,加上那一万两银子洒出去,他觉得自己浑身都舒坦的不得了,因此听说东家还让他采买物件,甭提多高兴了,“东家放心,别说卖卖我这张老脸,卖命我都愿意。”
宋献策看着乐的屁颠屁颠的黄彦禄离开,眉头微皱道:“东家,此时商人已经罢市,采买物件必然价格飞涨,这倒还好,一旦我们开市,必然会引起其他商号地方仇视……。”他想试探一下东家,看看是不是如他所猜测的一般。
我微微一笑道:“咱们又不是山西商会的成员,别家商号所作所为干鑫盛何事,哪怕咱们亏本出卖,亏的是咱们也不是他们,仇视就仇视,有种他就跟咱们对着干。”
宋献策心里有了底,进言道:“东家,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黄彦宏不是省油灯,咱们这么做是帮着官府对付他,把他逼急了会出险招的。”
我见宋献策如此说,道:“献策看来是心中有数啊!既然心中有数就不必心存疑虑,一切有东家在,黄彦宏还翻不了大浪。”
吴三桂刚才过来听到了宋献策的话,等宋献策走了,他说道:“东家,他说的不是没有道理,狗急了还会跳墙呢!万一山西商人们铤而走险,东家的处境可就不妙了。”
“任何游戏都有它的游戏规则,敢破坏规则的人,通常不是大赢就是一败涂地,东家还没看黄彦宏入眼,他想起刺,只会死的更难看,你看着吧,过不了十天半月,他就会来请东家的。”我有这个自信,如果连一个黄彦宏都制服不了,我活着还有什么劲。
第八十九章 找上门来了
可惜事情并不像我想的那么简单,晋商罢市没过几天,孙传庭就派人送来了一份急报,本为官府专卖的食盐,断货了。
我点点头,道:“今天就开市吧!记住,按照以前的市价出售商品,只卖给老百姓,而且要登记造册,有超出日用量范围的,一概拒绝出售。”
吴三桂回来见宋献策在场,犹豫着要不要说,“说吧!献策也不是外人。”他见崇祯皇帝如此说,道:“东家,是黄彦宏为首的晋商商会搞的好事,运往山西的食盐在路上就无缘无故的失窃或者没有了踪迹,连运送食盐的官差都不见了。”
我哦了一声,“是百雅那里听来的消息吗?还是从别的地方听来的?黄彦宏真的有那么大的胆子,这岂不是造反吗!”
“东家这就不知道了,所谓无奸不商,晋商以罢市为手段要挟官府,必然有杀手锏,否则绝对不会让官府感到投鼠忌器。”宋献策对黄彦宏等人的所作所为有些耳闻,他们纯粹是典型的为富不仁,可惜手段过于高超和隐密,不为人所知罢了。
“长白,你告诉北边,追加一批食盐,记得沿途多加留意,不要出什么纰漏。”我不得不多加小心了,看来之前有些低估了黄彦宏等人的实力。
吴三桂点头称是,“东家,要不要从家里调几个伙计过来,商号里的人手有些单薄,而且都是在本地雇佣的,我怕……。”他很担心崇祯皇帝的安全。
“也好,把王二虎调过来吧!听说傻气去的差不多了,让他历练历练,看看可否堪当大用。”王二虎此时就在城外作为策应之军的军中,如果说保护我的安全,他的忠诚度比吴三桂等人还要可信。
宋献策是什么人,可谓七窍玲珑心,一听东家主仆的话语就知道其中隐含别样的意义,他心中多少有些不快,因为到了这个时候东家还在提防着他,看来东家还是不太信任他呀!其不知崇祯皇帝此举大有深意。
鑫盛商号的作为,在太原城乃至整个山西都是一枝独秀,商人罢市之下,鑫盛一家的生意繁荣到了极点,可惜在这繁荣的背后,却是巨大的损失,每天亏损的现银不下千两,不过这也让孙传庭松了一口气,起码不会因此手忙脚乱了,反正一切都有崇祯皇帝坐镇。
与之相对的,黄彦宏却恼火的想吃人,这段时间来他亲自部署,可收到的成效却不让人满意,除了食盐断货给官府造成不小的压力外,一无是处,昨天晚上想要给唐笑开苞也被家里的母老虎给搅了,心情不顺到了极点。
马士英也知道这几天来黄彦宏的进展极其不顺利,看来有必要调整一下思路了,他来见黄彦宏,道:“大哥,鑫盛商号这么一弄,罢市形同虚设,小弟觉得有必要跟鑫盛商号接触一下。”
“接触什么,分明就是孙传庭在搞鬼,否则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一个鑫盛商号,不就是为了对付我们而开设的嘛!”
马士英摇摇头道:“小弟却不这么看,如果真是孙传庭叫人开设的鑫盛商号,那么绝对不会把二爷挖过去,不接触就不清楚鑫盛的意图,还是接触一下吧!小弟做东,明天摆一桌,正好有二爷给牵线,包不准这还是鑫盛的真正意图呢!”
“咦!请柬?”吴三桂见崇祯皇帝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张请帖,问道:“是黄彦宏那帮人吗?”
我点点头,道:“长白去把献策叫来,东家有些事情想跟他商量商量,虽然眼时不能把东家的身份告诉他,但是也应该让他知道咱们是在干什么,否则达不到上下一心的目的,也会让献策寒心的。”我最近注意到宋献策的情绪不好,思来想去可能是宋献策心中早就存有怀疑,这个时候最好把宋献策的心结解开。
宋献策进来躬身道:“东家,您叫我。”他刚才正在和黄彦禄商量那些不够的货物去何处采买,没商量出来对策就被吴三桂给拎来了。
“献策,看看这张请帖。”我把桌子上的请帖递给他,说道:“东家拿不定主意,想听听你的意见。”
宋献策看过请帖,笑道:“还真被东家给料中了,不过黄彦宏应该不会如此着急才对,其中定有咱们不知道的隐情。”
“东家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想让你走一趟,你也是鑫盛的掌柜嘛!身份也恰当,不知献策以为如何?”
宋献策点头道:“这是献策份内之事,那我就替东家走一趟,看看黄彦宏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这是先礼后兵,葫芦里不是砒霜就是断肠散,你去了一定要小心,我会让长白跟着你,免得出意外。”知道运往山西的食盐是被劫掠的,我不得不对自己和身边之人的人身安全多加考虑。
宋献策不以为然道:“不碍事,不用让长白跟着我,我这是熟门熟路的,之前跟黄彦宏算是点头之交,他再怎么跋扈也不敢把我怎么样,倒是东家,一旦跟黄彦宏撕破脸,一定要严加防范。”
“献策啊!你是聪明人,有些话不用说明你也明白,东家是什么人,想必你心中有数,东家有些废话也不想说,总之,跟着东家,亏待不了你。”我把话锋一转,说到了彼此的信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