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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火树     战狼旗txt下载     战狼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跪迎 上

    龙塘镇属于湖南省山阴县管辖,西北面连接着重庆、四川,西南面则是贵州有一脚踏三省之说。(山阴县的东南面与湖北接壤)

    从商业角度来说,这样的地理位置,最少也应该是个大型中转站,商贸必然十分发达。可因为.的原因,使得这儿商业萧条。土匪之类的因素不说,龙塘镇本身最大的内因就是由两王、田两家共同掌控,两个话语权就注定了内斗的激烈性。合的时候,两家还能统一收税,利益均沾;分的时候,那真是水火不容,就是一条街上门对门的店铺税收也各不同。往往因一口痰之类的鸡毛蒜皮,就能引起两个大家族的群斗。

    从目前的势力分布来看,以龙塘镇主街为中心,北面被王家控制,南面归田家。

    从家族实力上说,田家富裕,本县现任县长又是田家的人,实力要高出王家一等。可从地理上看,因为王家的老巢王家坪就在龙塘镇北面二十多里的地方,因而占了地利。更何况,王世华的老爹王吉安很有战略眼光,在清朝完蛋之时,别人都在扯旗造反,到处烧杀抢掠,刚刚接任家主大位的他却力排众议,全力抢夺了龙塘镇老司城后,任由外面天昏地暗,自己就趴在那儿养精蓄锐。

    老司城位于龙塘镇正东面的三岔口处,是封建时期本地小土司的官邸,占地约四十亩,直接以一座两百多米高的小山为中心,而且城高墙厚,全由青石垒砌,坚固异常,是聚兵的绝佳之地。如果说龙潭镇是战略要地,那么老司城就是龙塘镇的精华:西面虎视一里之地的龙塘镇,南面着把握着通往水路大镇沉刀镇,东面则掐住了通往县城的道路。

    因而,仅从龙塘镇一地来说,王家占了上风。

    为给儿子铺路,王吉安于一个月前搬回了老家王家坪,把老司城交给了王世华,算是半隐退。如今的老司城里就一百一十九户,全都姓王,聚集着王家的精英,因而内松外紧,盘查的十分严厉,别说外姓人,就是普通的王姓人家想入城,首先得有保长开的证明,然后要说明来意……里面只有一家用来接待贵宾的客栈,到了晚上,除非你留宿在老司城里的亲戚家,否则,天黑时都得被赶出来。

    今日的老司城灯火通明,无人入睡,全都聚集在正西门翘首以待。王家未来的家主王世华派人来告,护卫队有重大伤亡。

    “马队来了!”陡听城墙上的哨兵大喊,嘈杂之声飞速减灭,只剩下巨大的火把将四周照的火红。

    很快,地面隐约有了点震动——这是群马奔腾的结果。所有人都闭嘴,担忧的看去,暗暗祈祷自己的亲人平安无事。

    当马队出现时,所有人都禁声低头——这是自己人对家主的尊敬。

    马队停在了城门下,早就接到通知,准备就绪的几个大夫立即指挥着下人上前扶人下马,用门板抬着,将他们送到了医馆去救治。

    这样的场面大家早就熟悉,无人敢乱动,无人感笑,都翘首用目光搜寻着自己的亲人:见到亲人者笑,没见到亲人者含泪,个别者甚至忍不住开始轻声哭泣。

    等闹哄哄地将马队的伤者送入城里,气氛陡然悲凉起来:除了两位少爷和老管家江叔外,他们身后还有三辆用白布遮盖的马车。

    江叔没有受伤,可一路颠簸的厉害,虽然如此,他依旧咬牙坚持不下马:要没站好最后一班岗,万一让儿子没继承自己的位子,可就功亏一篑了。这年头,全家饿死都很正常。

    好在他儿子江守成也机灵,直接披麻戴孝——按风俗,他这是在替家主给勇士披麻戴孝,而这个职责,一般专属于大管家。带着一群家丁,扛着门板,跑到三辆马车边等待着帮人抬尸体。

    “回来的时候,我们遭到了土匪的伏击,有十位兄弟战死。”江叔拼命叫着,努力将自己的声音传到每一人的耳中:“他们都是好样的,勇猛拼杀,死战不降,对得起我们王家的列祖列宗,也是我王家人的骄傲。”

    “大管家,是谁胆敢偷袭我们王家?”

    江叔抬头看去,见是王吉平,是老爷的亲弟弟。

    “对!江叔,这仇,我们王家不报,将来还有脸面见祖宗?”

    “不管对方是谁,不把对方赶尽杀绝,我们王家至死不休!”

    闹哄哄一片,却人人悲愤、暴怒。到目前为止,王家最后一次性死了十人以上的事,还是二十年前与田家火并。那时,王吉安以老司城为据点,蚕食龙塘镇,田家自然反扑。王家虽然最后取得了如今的成就,有了半块油水丰厚的地盘,可也为此付出了三十三条人命和上百位残者。

    王世华扬起马鞭,声音迅速消失,都抬头注视着王世华。

    “土匪走的时候连尸体都带走了,我们又急于赶回救治伤者,暂时还不清楚对方是谁……我王世华在此立誓:此仇,如不向对方讨回公道,不让对方血债血偿,我王世华誓不为人,死后白帕遮面,永不进祠堂。”

    见王世华如此发誓,大家虽然悲愤,却没了怨言,只有哭声和安慰声。

    王世华对江叔点点头,江叔边从怀中掏出一张卷纸边说:“下面,我宣读战死者的名字和两位少爷的赏赐。”

    所有人都跪地。

    打开卷纸,看了看,大声道:“除按以往的规矩外,两位少爷说这次战死的兄弟人人奋勇异常,当重赏。所有战死者每人另赏五十块大洋。”

    “谢两位少爷。”

    “王世平!”

    “哇!呜~!”江叔念出第一个名字,一位妇女忍不住悲喊一声,却一把捂住嘴:按风俗,在没见到亲人遗体前不得哭泣,否则,会对亲人后代带来不详。带着两个七八岁大的儿子跪着爬到王世华马前,恭敬的磕了三个头,哀呼:“谢少爷厚赏。”

    王世华跳下马,将对方扶起,摸了下两个孩子的脑袋,叹了一声,道:“嫂子,别怨我,我现在能做的就这么多。今后要有什么困难,一定要来找我。”

    那妇人捂着嘴,感激的看着王世华。王世华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将王世平的银耳环放在她手上,看着她浑身颤抖着抓紧,向亲人的遗体踉跄而去,王世华心头沉甸甸地。

    “王民安!”

    又有伤心之户跪爬过来……

    如此,少则两三人,多则十余人,在亲人的遗体前还不能放声大哭,更不许把眼泪滴到遗体身上,只能披麻戴孝的在一旁跪着。王世华心头悲愤,却无处发泄,只能强压着悲怒,努力安慰着勇士的亲人:这是王世华第一次处理这种事,也是家主责任。而王世荣却已悄悄入城:性子暴烈的他,受不了这等悲凉场面。

    “王世坤!”

    却见一位年轻妇女跪着爬过来。

    王世华不仅认识她,还很熟悉,小时候,几位少爷可没少偷看她洗澡,被她拿着柴刀赶的满山乱跑乱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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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跪迎 下

    “金花姐,婶婶了?”王世华赶紧扶起她,疑惑的问道。

    按规矩:成为护卫队,就算没有父母长辈,也必须要有兄弟,算是一种变相的人质。可王世坤家就姐弟俩,而王世坤的父亲当年为王吉安挡过枪子,求了王吉安好久都没同意,最后临死前还抓这王吉安的手哀求,王吉安才破例让他加入护卫队。

    “阿妈前天去世了。”

    一听这话,王世华立马回头怒视江叔:你怎么安排的?

    “不怪江叔,本来江叔要世坤留下的,可世坤说这是你读书回来后,第一次出远门求亲,他必须一路保护。江叔也没办法,只是没想到……呜~!呜~!”

    王世华牙齿咬的咯咯直响,忍了好久才低沉的问道:“金花姐,你婆家对你好么?你男人有没有欺负你?”

    王金花半年前嫁给了四川人。

    “对我都好。”

    “那就好,今后你就是我亲姐姐,要是有谁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我。”一个没有娘家的媳妇,在婆家的地位不会受到尊重。

    “恩!谢谢少爷。”

    “去看看世坤吧!”

    “恩!”

    王金花刚捂嘴要过去,王世华陡然想起了银耳环的事,急忙轻声说:“金花姐,有个事你得体谅一下。”

    见王金花看来,王世华只得把王世坤银耳环被土匪抢走的事一说。没想到,刚刚还忍得住悲愤的王金花面色一愣,随即眼泪哗啦啦地留,张着嘴,发不出一丝声音。身体一软,瘫倒在地,却又飞速爬起来,给王世华磕头,很响。

    按规矩,这些战死的勇士,遗体会抬到老司城的忠勇庙去做一场发誓,然后才由家人在放声大哭中将勇士的遗体抬回家。而勇士的银耳环要么留在忠勇庙,要么由亲人收回,都会被视为勇士的灵魂得到了安息。要是没了银耳环,不仅勇士的英灵得不到安宁,就是其家人也会蒙羞,全家就是死绝了也要抢回银耳环。可如今王世坤就剩下一个嫁人的姐姐,你叫她一女人如何能夺得回来?

    “世华啊!世坤这一脉算是绝了,可世坤是战死的,是英雄啊!就是死也不能让他走的不安心……”

    “闭嘴!”王世华轻喝一声。趁着王金花发愣的工夫,赶紧说:“你放心,我王世华在此给你发誓,无论用什么方法,世坤的耳环我定要找回来。否则,我王世华就是猪狗不如的东西。”

    “我代世坤谢谢少爷。”

    “现在大家都在气头上,可不敢把这事对外人说,会引起大乱的。姐,还请您体谅我一下。”

    “恩!我去看看世坤。”

    王世华对江叔看了眼,江叔立即招手叫来两个汉子和两个壮妇,陪着王金花……

    “王世宁!”

    话音一落,却见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汉大步而来,而他身后则有一个十六七岁虎头虎脑的青年跪爬而来。

    这等场合,所有战死勇士的家人中,只有一种人可以在这种场合走到未来家主身边——赶死之士!

    死士分两种:一种是明面上能看见的百战猛士,一种是一直传承下来的暗中死士。

    后者精于刺杀,无事三代后可获得巨大奖赏和自由,平日则隐藏于平凡之中,只等家主令下,无论任务完成于否,后代都将立即获得自由和赏赐;前者是为家族立过大功的兵将,老了有家族供养。当然,他们退休后会自动成为家族的长老,主要目的是把战斗、厮杀等的经验传授给下一代,相当于教官。属于没有实权,却地位崇高的那种,很受欢迎和尊敬。家族所有人见到他们,都得先行礼,以示感恩。

    王世华赶紧先抱拳躬身行礼:“世华见过虎叔。”

    虎叔面色肃穆,眼神有种看穿生死的淡然。挥了下手后,目光陡然凌厉的紧盯着王世华的眼睛,大声问道:“你给我句实话:我家世宁作战时可勇猛?”

    “勇猛无敌!如果没有他和世坤去查探,如果没有他誓死不降,如果没有他拼死提前示警,我们能不能活着回来都难说。”

    “那就好!那就好啊!”虎叔仰天叹道:“我们这一脉,世代保护家主,家主对我们也丰厚。为家主战死,本就是我们的职责。只要世宁是战死,没丢脸,就值了。”

    “不敢隐瞒虎叔。”王世华上前一步,小声道:“世宁和世坤的灵环,被土匪抢走了,我们……”

    说到这儿,王世华陡然感觉一股寒气袭来,让他浑身的毛发皆立,可那股浓郁的杀气也只是一晃而过。王世华惊愕的抬头看向虎叔,却见虎叔双眸精光闪烁的盯过来,低沉的问道:“你老实告诉我,你真不晓得是哪个干的?”

    “世华晓得仇人是谁,也晓得只要我王家聚全族之兵与对方拼个鱼死网破就定能报仇,可世华更明白大局为重,绝不敢干出拿脑袋撞墙的蠢事。”

    虎叔死死地盯着王世华,就连他身后的那少年也怒视过来,王世华无话可说,只能等。

    好在虎叔无愧于百战老兵,看惯生死,一小会儿后,浑身的杀气和眼中的怒火渐渐散去。叹息一声,拍了下王世华的肩膀,微微点头道:“我王家子弟不怕死,也敢死。可全都是莽汉,没几个长脑壳的。你爹不错,如今看来,你比你阿爹更扎实(厉害),最少,你阿爹年轻的时候,要遇到这种事,绝对会被火气冲昏了脑壳……”

    说着说着,他笑了起来,居然有点兴奋和开心的意思:“你是未来的家主,不要在乎一两条人命,为了大业,该拿人命填的时候,就不要把命当人看。这话可是当年老太爷活着的时候教给你阿爹的……我等着你把世宁的灵环带回来。”

    王世华知道这段故事:当年争夺这老司城,王家倾巢来攻,当时,如虎叔这样的敢死之士就死了十三个,几乎死绝,就更别提战死的普通子弟。阿爹不忍,想要下令休战与对方谈判,却被太老爷当着大家的面打的皮开肉绽,就说出了‘为了子孙能吃饱饭,我们这一代人死光了也值得。’随即王吉安亲自带头攻城,一鼓而下。

    “虎叔放心,世华定会亲自把世宁的灵环接回来。”

    “家里就他们三兄弟,老三还小,我留下守家。这是老二世林,小名叫二虎,就送你了。”虎叔点点头,转身拉起那虎头虎脑的少年,对王世华笑道:“这小子别的本事没有,可在山里还算得上一把好手。”

    回手拍了下王世林的脑袋,怒道:“傻啦吧唧的,还不快给少爷磕头?今后要敢不听少爷的话,老子一拳打死你。”

    虎叔是山里的老手,能得他如此赞誉,可见这少年在山里的本事有多强。王世华本就渴望人才,如此,怎能不喜欢。

    当下疾步走过去,扶起王世林,笑道:“等有机会,可敢让我看看能被虎叔如此赞誉的本事?”

    二虎摸着后脑勺,憨厚的点点头。

    随即,就是将战死者的遗体,送入忠勇庙:按风俗,如此巨大之仇没有报之前,是不能公开大葬。只能在各自大门上钉上一条二指宽,一尺半长的白布条,上面写上死者的名字。报仇后才可取下,烧于死者墓碑前。

    在忠勇庙前,死者不能哭,直到道士的法事结束,当遗体再被抬出来后,凄凉的哭声立即震天响起,战死者的亲人们这才能将遗体抬回家……

    看着哀痛遍野,哭声震天,王世华心头的怒火更盛,却又只能隐忍不发……

    仪式结束后,剩下的自有江叔父子俩去打理。

    到医馆看望了一下受伤的兄弟,当场发完奖赏后,王世华满脸阴沉的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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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魔障中的王世华

    “少爷回来了!”

    一位身材高挑,身穿土家织锦,头戴彩色头帕的美丽姑娘,在一中年妇女的陪伴下,正在大门口翘首迎接。见到王世华,姑娘立即行礼打招呼,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恩!”满脸阴沉的王世华点了下头,没丁点停留的意思,直接进屋。重重地关上房门,没有让二人进屋的意思。

    二人对视一眼,很是不解。王世华对别人都很少给脸色,对她俩就从未有过。

    姑娘没有姓,就叫阿霞,比王世华大三岁。五岁时逃难到此,父亲病故,成了孤儿,被王吉安收养,是王世华的贴身丫鬟,前年成了通房丫鬟。中年妇女叫吴妈,是王世华的奶妈。男人死的早,大儿子被土匪撕了票,小儿子两岁时病故,一直拿王世华当亲儿子对待,现在是王世华的内管家。两人相处十多年,关系自然不用多说。

    可还没等二人去打听,就听见房里传来一阵东西被打碎的噼里啪啦声,还有王世华的咆哮:“以为老子好欺负是不是,老子告诉你,老子迟早要你全家死光光……等着,等老子兵强马壮,一定杀光你们……我忍,我他妈的忍到什么时候……”

    二人面色大惊,又对视一眼后,阿霞忍不住问道:“吴妈,少爷怎么了?”

    “听人说少爷这次回来被土匪伏击,护卫队都死了十个……”两人虽与王世华亲近,可毕竟是下人,规矩上是不允许去看那场面的。说到这儿,吴妈眼睛一亮,小声道:“阿霞,少爷杀了很多人,见了大血,浑身血气重,这个时候,你正好派上用场,快进去啊!”

    “吴妈,少爷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旦钻了牛角尖,谁劝都么得用。我……”

    “你个只长身子不长脑壳的丫头,又冒傻气了是不是?”阿霞的身材很火爆,因而长长被吴妈如此调笑。

    吴妈在阿霞的耳边嘀咕几句,听的阿霞面色大红,低着头喃喃地问道:“不……不会吧?”

    “你懂么子?男人嘛,杀人见血后火气重,这个时候,正是需要女人来阴阳调和……我男人在的时候,每次打仗回来,一见到我就直把我往床上抱,不狠狠发泄一番不会罢休。否则这暴戾之气越聚越浓,最终会让人魔障……哎呀~!你别光愣着,快进去。”

    阿霞连羞带怯的被吴妈几下就推进了房。

    房里一片狼藉,除了几个大家具外,没一样完整的。这些可都是阿霞亲手布置的,见如此,心疼的连害羞都暂时忘记了。见王世华正提着一张只剩下一半的长板凳,发疯似的猛砸衣柜,她尖叫一声,哭喊着冲过去,一把抱住王世华的腰:“少爷,我的少爷哟~!这些可都是你花钱买的,砸坏了就没了。你要有气就往阿霞身上撒,阿霞……呃!”

    王世华双眸泛红,青筋突起,浑身散发出暴戾之气。转身一把掐住阿霞的脖子,吼道:“谁让你进来的?连我的话也敢不听了是不是……”

    “少爷,少爷!我是阿霞,是阿霞啊!”

    “我问你是不是敢不听我的话?”

    “我……我……”阿霞被掐的呼吸困难,哪还能说话,只是本能的挣扎。

    王世华到底还保留着一丝理智,一松手,阿霞瘫软在地,接连咳嗽起来。

    “滚!滚!都给我滚出去!”

    阿霞从未见过王世华如此暴怒的一面,害怕的身子瑟瑟发抖,可脑子里立即想起吴妈的话,见王世华又要捡板凳砸东西,眼神顿时一沉,一咬牙,飞速解开衣服扣子,露出红肚兜,拉开自己的裤腰带,从后抱住王世华,哭喊道:“少爷,少爷,你有火气往我身上撒吧……”

    王世华转身就抓向阿霞的脖子,可一见阿霞半裸露的身体,顿时变抓为拉,蛮横的一把抱起阿霞,走向还没来得及砸的大床……

    风雨过后归于平静。

    阿霞感觉浑身都快散架了,可看到王世华沉沉地睡去,心头很幸福:吴妈说的对,少爷的身上的戾气,果然只有女人才能化解。

    摸了下王世华的脸,阿霞却流泪了:我的少爷啊!阿霞不知还能陪你几年?

    通房丫头最好的下场就是给主子当妾,最惨的是等她们人老珠黄而被随意赏赐给下人,因为那时候,下人多半也不会拿她们当人看。阿霞已经向过路的商人打听过,未来的主母脾气很不好,很霸道,娘家权势极盛,而自己是孤儿,连个求助或庇护的地方都没有,所以,她一想起自己未来的凄凉就忍不住流泪。

    王世华被泪水惊醒,睁眼看见阿霞正慌乱的擦眼泪,一把坐起,拥着阿霞,问道:“刚才我心头有火,你不应该进来的?”

    “阿霞是丫鬟,应该为少爷排忧解难。”

    “么不是那个狗日的欺负你了?”

    阿霞梨花带雨的摇摇头。

    “不会是我刚才真弄伤你了吧?”

    “没有。”

    “那好好地你哭么子?”

    阿霞忍不住内心的煎熬,反手抱住王世华,“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好了,好了,莫哭了,给我讲讲,到底怎么地了?”

    “少爷,阿霞今后不在你身边,你要保重自己,要多穿点衣服,好好吃饭……不要老是爱光着身子在房里乱走,那样,老爷看见了,又会骂你。今后你是家主了,责任重大,不要把钱随便乱赏赐给下人,也不要老是发呆……”这就是女人聪慧的地方。王世华私下里的事,阿爹早就管不了,可现在这么说,却能极大的激发王世华的柔情,尤其是此时两人还是光着身子相拥。

    果然,王世华到底年轻,对外人虽时刻保持警惕,可在家里,脑子就不怎么爱动了。解开阿霞紧箍自己的粉臂,仔细看着,见阿霞不像是在开玩笑,这才正色问道:“你得病了?”

    阿霞摇头。

    “哪好好地你要往哪去?”

    我的少爷啊,你往日的精明到哪去了?反正迟早要说,还不如此情此景之下说个痛快。想到这,阿霞哭道:“阿霞命好,能有幸侍奉少爷一场。可阿霞的命也比黄莲还苦,等主母进门,阿霞就得离开了。”

    不愧是从小就伺候大的,对王世华的性子了解的很。知道一旦激发了王世华霸蛮的秉性,什么事都干的出来。当下不给王世华说话的机会,又哭道:“少爷放心,阿霞侍奉过少爷,绝不会再让别的男人碰阿霞。本来是想自尽的,可阿霞舍不得少爷。今后,阿霞会找一个道观,为少爷祈祷,保佑少爷长命百岁。如果实在想少爷了,阿霞就远远地看着少爷……”

    越说越起劲,说的自己都感动了,阿霞放声哭了起来。

    “我讲你有毛病吧?”王世华正色的问道,问的阿霞赶紧收声。

    “我睡你的时候就跟你讲过,虽然我无法给你大夫人的位子,可这辈子都不会让你离开我。”

    “真的?”阿霞双眸里陡然爆发出一片惊喜,直起身体,高叫道。

    “那还有假?我王世华对自己人么子时候讲话不算话过?”王世华轻轻抱住她,笑呵呵地说:“好了,好了,别想多了,今后,你就安心的伺候我就是了。”

    随即,一把抓住阿霞巨大的胸部,阿霞嗔怒地扫了他一眼,欲拒还迎的挣扎着,嘴里发出猫一样的轻吟,这是王世华最爱听的叫声。

    可就在二人准备再战一场,敲门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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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二夫人

    用被子挡住身体,叫道:“吴妈,进来吧。”

    吴妈无视地上的狼藉,对床上二人也没丝毫异样,笑呵呵地端着碗药进来。阿霞赶紧起身接药:这是避孕药,不喝不行。对于一个安心当小妾的人来说,最大的危险就是主母没有男孩前,自己生了个男孩,那是想母子一起被掐死的表现。这点,上至皇帝,下到百姓,通用。

    对此,王世华很无奈,但这是为阿霞好,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对吴妈笑道:“吴妈,都跟你讲了多少次了,这些事,你让下人做就是了。”

    “这怎么行?少爷是未来的家主,身负我们王家所有人的重任。吴妈别的帮不上忙,可少爷的吃喝吴妈还是可以帮着看看,半点不敢马虎,免得有人起歹心……哪个下人敢不讲这规矩,打死活该。”

    人老了,啰嗦点很自然,王世华不见丝毫恼怒,反而笑着点头配合。

    “少爷,吴妈多句嘴,你今后可不能这样了,差点没把我和阿霞给吓死。”这话也就是家里的忠仆老人才能说,换个下人敢这么说一句,乱坟岗上肯定要多一条孤魂野鬼。

    王世华依旧笑嘻嘻地点头。

    就在这时,阿霞喝完苦药,缩回被窝,却有意无意地用倒拐子轻轻碰了下王世华的那活儿,王世华理解错了,笑道:“吴妈,你去告诉江叔,让他明天派人告诉阿爹,就讲我要娶阿霞当二夫人,请阿爹找人看个吉日,做一下准备。”

    吴妈慈祥的笑了:这两个人都是她看着长大,能长相厮守,她也开心了。

    “阿霞,恭喜你了,祝你……”还没等吴妈恭喜完,阿霞却从巨大的惊喜中醒悟过来,一把掀开被子,直接跪在一边磕头,哭喊着:“谢谢老爷,谢谢老爷……”

    王世华眼疾手快地抓回被子,总算没有走光。然后又一把将阿霞拉进被窝,对吴妈讪讪笑着。

    吴妈撇了下嘴,端起药碗,边走边大声嘀咕:“切!从小到大,不知道给你俩洗了多少次澡,身上有多少根毛我都一清二楚。现在才晓得害羞?迟了!”

    阿霞依旧沉静在巨大的幸福中,紧紧抱着王世华,激动的浑身颤抖。可王世华却大为尴尬,不服输的扬起脖子,张口就叫道:“吴妈,回头我给你找个老伴,让你再开第二春,要的不?”

    “要死了,你可是答应过要给我养老送终,还要给我竖牌坊。哼!要敢坏了我的大事,回头我就给你俩下**。”

    看着为老不尊的吴妈气哼哼地走了,王世华胜利般的呵呵笑了起来。感觉自己腰间一凉,低头一看,见阿霞正面色粉红,目光放春的看过来,还可爱的伸出舌头舔了下王世华的腰,王世华哪还忍得住,直接办事。

    第二天天未亮,王世华神清气爽的伸了个懒腰,将八爪鱼般半压在自己身上的阿霞轻轻移开。

    阿霞睁眼看了下,挣扎着就要爬起来,王世华轻按着她,笑道:“我去练功,你起来搞么子?昨天你也挺累的,多睡一会是一会,我的二夫人。”

    前面的话让阿霞很听话的翻身就要继续睡,她知道王世华每日闻鸡起舞,平日里仗着宠幸,也是睡到王世华晨练完时后才起床。可最后那声称呼一入耳,阿霞大眼一睁,一把做起来,麻溜的下床捡衣服,又飞速服侍王世华穿衣,看的王世华一脸的愕然,破天荒的没有趁机对她动手动脚来增强血液循环。

    服侍王世华洗漱一番后,又催促着将他推出门,阿霞这才坐在破碎的梳妆台前,无视只有原来三分之一的破镜子,居然很仔细的打扮一番,然后坐直身体,对着镜子傻傻地笑道:“见过二夫人。”

    以前还有拳脚师傅指点,可自从拳脚师傅也打不过自己后,王世华就只能单练。

    打了一套拳,耍了趟刀法,在小靶场放了一梭子子弹,又骑马跑了几圈后,天色已大亮。

    精神抖擞的王世华回到住处,见江叔笑呵呵地跟阿霞说话,阿霞却面红耳赤的低着头做小女儿状,一旁的吴妈则乐呵呵地替她说话,江守成左手拿本子,右手拿着毛笔等待着。

    “你们在搞么子?”

    “见过少爷。”

    王世华随意一挥手算是回礼。

    “少爷,吴妈讲您要立阿霞姑娘为二夫人,这是天大的喜事,老奴一大早就喜滋滋地跑来问阿霞的生辰八字。可二夫人只知道年月,不记得时辰,这不,我正跟吴妈打听。”

    一听到‘生辰八字’四个字,王世华就想起自己在张家堡的遭遇,面色顿时一冷,带着三分火气说:“不用找人算了,跟阿爹阿妈讲一声,等着阿霞给他们磕头就是了。”

    江守成算是被培养成了优秀的接班人了,一观王世华的脸色,再听这话,张口就埋怨江叔:“看!阿爹,我就讲了,少爷民国的秀才,不会在意这些村规旧俗的。”

    “也是。”江叔也配合着点点头:“虽然说风俗不能废,可阿霞姑娘自小就伺候少爷,这么多年不仅服侍周到,还让少爷鸿运当头,前程似锦,没一点不好。想来跟少爷的八字是非常合得来的。”

    都是王世华身边亲近之人,大管家权力虽大,却不敢在阿霞和吴妈身前摆谱,趁机说几句讨好话,又没任何损失,何乐而不为?

    “既然阿霞只知道年月,那这样吧。”王世华走到阿霞身边,右手搭在阿霞的肩膀上,对江守成笑道:“守成,你等下找个算命先生算算,给阿霞定个吉利的日子,今后,我们家阿霞就以这日子为生日。”

    边说边弯起食指手指轻佻的刮了下阿霞粉红的脸蛋,阿霞跑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幸福红着脸,低着头。接受大家的恭喜时,王世华都能感觉到她身体的紧绷。

    阿霞小时候吃过苦,平日里节俭,可这个时候她却异常大方的拿出三个红包,每个红包里包了两块大洋。大家自然很配合的千恩万谢,收下喜钱。

    这时,丫鬟过来禀报饭菜摆好了。

    “江叔,守成,留下来跟我吃早饭,顺便帮我拿个注意。”

    以前在没外人时,阿霞还敢上桌吃饭,可现在,无论王世华怎么说,她死活不上桌,而且是一脸幸福与骄傲的跟吴妈一起给三人倒酒添饭。这让王世华很满意:下人有下人的规矩,成了夫人自然得讲夫人的规矩,懂得分寸才让人喜欢。

    江守成打小就跟王世华混,没怎么在意,可他刚要坐下,却被阿爹凌厉的目光硬生生地止步。直到王世华请他们上桌,才客气的道谢坐下——同样的道理:玩伴有玩伴的规矩,成了管家自然得讲管家的尊卑。

    王吉安在别人吃饱喝足前,只谈风月绝不说事,这点,让王世华学全了。

    等三人一阵闲聊中吃饱喝足后,王世华举起酒杯敬了江叔一杯后,笑道:“江叔,我这次到张家堡去真是长了见识。张家堡的情况您也看到了,您老见多识广,跟我讲讲,张家堡就真的这么富裕?连个穿草衣的都没有?”

    江叔猜不到王世华到底要说什么,也只得老实答道:“少爷,张家堡历经三代,才有如今的富庶,这点,老奴不怀疑。”

    “那您帮我分析分析,我们龙塘镇的地理位置比张家堡还要有利,可为么子如此萧条?连对方一半都不如。”

    江叔苦笑着答道:“少爷,您自小就天赋过人,聪明的紧。又读书多,见识广,怎么还是这么爱跟老奴开玩笑?少爷,您到底要讲么子?”

    “江叔,就我所见,咱们周边这几个县,能超过张家堡富庶的地方,恐怕只有沉刀镇。我要是带人抢它一番,您看如何?”

    “哐当!”

    正要夹菜的江叔,惊愕之下,筷子掉地,却顾不得这些,赶紧站起来跪在桌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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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无奈的愤怒

    “少爷啊!您定要告诉我,是谁向您进此谗言。我就是拼着全家死绝,也定要杀了此人。”

    清朝灭亡,土司制度才消失,江叔正好承上启下的经历过,用他的话说:民国和土司没多大的不同,唯一进步就是表面上没有了奴隶,不用见面就给主子磕头了。

    这个时候,能让一向自称老奴,并以此为傲的江叔居然自称‘我’,可见他内心有多恐惧和愤怒。

    王世华赶紧扶起痛哭流涕的江叔,笑道:“江叔,没人对我讲这话,是我自己想尽快让王家富裕起来,才问问你。”

    “少爷哦~!万万不敢有此灭族的念头啊!”

    “怎么跟灭族扯上关系了?”

    “少爷您不知道这里面的牵扯,有此想法很正常。少爷您请坐,听老奴慢慢跟你说。”等王世华坐下后,江叔才回到座位,身体微微倾斜的看着王世华,道:“沉刀镇是周边几个县,甚至是周边几个省份的水路交通要道,本身富的油流,却只有一支三百人的治安队防御。这样的好粑粑,谁见了都想扑上去咬一口。可少爷您晓得为什么这二十多年来,从未听过有人洗劫沉刀镇?”

    王世华乖乖地摇头,内心却有点自责:自己是不是想钱想疯了?

    “王、向、李、田是本县的四大姓。之所以能在势力范围内代自成一体,就是因为大家跟政府达成了协议:四大家族共同维护沉刀镇,谁敢袭击,四大家族共同击之。”江叔说的有点急,稍稍停下,喝了口水后继续说:“而且从利益上来说,它不仅是县里的主要财源,更是全线的经济命脉,它要一完蛋,县里的经济将立马崩溃,所以大家也需要沉刀镇富裕。谁要敢动它,就等于抢了全县所有人的共同利益,大家还不得找他拼命?”

    王世华点点头,转而好奇的问道:“江叔,你刚才讲二十多年来无人敢动它,那么二十多年前谁动过它?”

    “二十多年前是大清灭亡,民国刚立之时,人心惶惶,动荡不安,有些小股土匪想趁机洗劫它,大大小小打了十多场仗,都没得逞。那些大股土匪却为四大家族威慑,不敢动。其实,当时的四大家族各忙各的,自保都来不及,谁都抽不出手来维护它。”说到这儿,江叔笑道:“当时,老爷也想动它,可老太爷却不许。呵!呵!老爷也就没了这心思。”

    看来是无法让王家迅速致富了,自己只能踏踏实实地慢慢聚集财富。

    王世华叹了口气,仰起脖子把杯中的酒喝干。

    “少爷看到张家堡富裕,想尽快让我们王家也富裕起来的想法很好,只是动沉刀镇的念头可万万不敢再有啊!”

    王世华点点头,心头却想着:真的没人敢动?我王世华偏偏不信这个邪,迟早得洗劫了它。

    见王世华目光低沉,面色肃穆,江叔还想说话,却被江守成悄悄拉了拉衣袖,他扫了眼儿子,再看看王世华,张了张嘴,没有再说话。

    场面一冷,父子二人只得告辞。江守成却被留下,随着心烦意乱的王世华出门向龙塘镇骑马而去。

    本来只是毫无目的的闲逛散心,可到了镇里,他心头更乱了。

    今日正好是龙塘镇的赶场(赶场:一般由政府规定日期,相隔五日,大家聚集在这一天进行交易,是每个镇最为热闹的日子。现在依然如此),来赶场的人很多。往日看到如此人山人海,王世华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信心,甚至是骄傲。可现在看到它,再想想张家堡,王世华的心更沉重了:穿新衣的人凤毛麟角,大多数百姓的衣服上都有补丁,还有少数人穿着草衣(一种由稻草或棕榈编织成的衣服,是那些穿不起衣服的人,无奈之下的无奈杰作),而那些叫花子则干脆用一大块破布将下身和屁股遮住,躲在路边乞讨……我的天呐,这可是赶场的大日子,谁不要面子?谁出门不把自己最好的衣服拿出来?可就算如此,连张家堡的平日都不如。

    王世华真想呐喊一声:这不公平!

    听着热闹的讨价还价声,看着百姓从厚厚包裹的布片中,抠抠搜搜地摊开,里面却只有几角钱……行走其间,面对世间百态,王世华再也没有往日的高兴劲,心头沉甸甸地,老感觉所有人都在偷看自己,如同能看到自己的心灵,那眼神,是责备!

    赶场的日子,王、田两家都不会刻意找对方麻烦,因为这天是抽税的好日子,也是防止土匪来洗劫的关键时刻。

    王世华低着头,眼角观察着周围。

    路过赌场,里面传来了王世荣的大笑声,要在往日,王世华说不定会进去看看,或者赌两把,可今天,他刚要进门,却叹了口气,转身继续走在街上。

    不远处两个穿着补丁衣服的小孩牵着阿妈的手,死活不愿意再走:一个看着路边卖油粑粑的小摊子,闻着油粑粑地香味,吸允着手指;另一个稍大点的则在小声哀求阿妈给他买油粑粑吃。他们的阿妈一脸的为难和尴尬,小声的说下次赶场再买。

    王世华觉得这样的场景,比有人拿刀捅自己还要难受。

    心头堵的慌,走到母子三人面前。

    “啊!世华少爷好。”阿妈大惊之下,赶紧微微弯膝,算是行礼。然后又对两个孩子叫着:“快给世华少爷请安。”

    王世华蹲下,拉着两个小孩的手,笑道:“想吃油粑粑么?”

    “想!”两个原本有些畏惧的只想往阿妈身后躲的小孩,一听这话,居然同时坚定的点头答道。

    一旁的江守成赶紧跑过去,一把将装油粑粑的铁架子端了过来。而那卖油粑粑地小贩敢怒不敢言,只能低头跟着。

    将油粑粑递给两个孩子,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王世华起身要问那妇人,可看看对方穿着满是补丁,洗的有些发白的衣服,却怎么也张不开口:哪个阿妈不疼自己的孩子,要不是穷的实在没办法,又岂会吝啬几个油粑粑?

    “守成,派人告诉所有卖油粑粑的,今天我王世华把所有油粑粑的摊子包了,请所有孩子吃油粑粑。”

    正好其中一个孩子抓起一个油粑粑给阿妈喂,阿妈嚼的泪流满面,那不是在吃油粑粑,而是在嚼噘自责和羞愧。

    王世华比她更自责,更羞愧,悄悄离开。

    “少爷,要不我们到老家去看看?”见王世华一路阴沉着脸,江守成劝解道。

    王世华点点头,跟在身后的枪兵赶紧把马牵过来。

    一行十多人骑马向王家坪而去。

    一路发泄版的放马狂奔,一口气跑出十多里,才停下,到路边一户人家去讨口水喝。

    敲了下半掩的大门,正要说话,却听里面传来一阵尖叫和慌乱奔跑声。王世华下意识的摸枪,并一把推开大门,结果让他目瞪口呆:除了一个穿着草衣的妇女外,两个姑娘外加三个小屁孩全都光溜溜地慌乱躲避,地上散落着稻草和草绳。不用猜都知道,她们正在编织草衣。

    “少爷,怎么了?”

    王世华又羞又气,铁青着脸转身骑上马,又一路狂奔回老司城。

    一脚踹开放布的库房,里面整整齐齐地放了一屋布匹。

    “把这些布匹全都给我搬出来,给那些穿不起衣服的每户一匹。”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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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万事吃为先

    “少爷,恕守成冒昧的问一句,您为么子要给每户都发一匹布?”江守成到底出生于民国,比阿爹多了几分骨气,胆气也稍稍大了点,没有开口闭口自称奴才。当然,这也是他和王世华从小一起长大的亲近关系所致。

    “为么子?”王世华的脸色依旧不善,目光中流露出向往和几分焦虑:“张家堡里连穿补丁衣服的人都很少见,可我龙塘镇里居然还有一些人穿草衣。我王世华虽然暂时改变不了太多,但让他们穿上一件衣服还是可以的。”

    明白了,王世华这是羡慕张家堡,而急于想改变现状。

    江守成一愣,心头着急,明知这样不妥,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少爷,您今天怎么上这儿来了?”江叔来的很及时,虽然没听见王世华的话,可老成的他还是问的很精准。

    “江叔,你来的正好,我打算把这些布匹发给王家人。你看如何?”

    江叔身体微弯,眼角瞄向儿子,见儿子微微摇头,他心头就有数了。

    “少爷,都发下去?”

    “都发,给那些穿不起衣服的每户发一匹。”

    “少爷,如果是赏赐给几个甚至是几十个,都没问题。可要都发,这可使不得啊。自古就没有这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难道我王家人就该连衣服都穿不起吗?”王世华越说越气,指着江守成问道:“守成,我们王家有多少户?我是指所有人。”

    作为未来的大管家,这方面还是熟记于心。江守成张口答道:“少爷,我们王家目前有一千四百三十三户,其中姓王的有两百一十八户。”

    “那这里面有多少匹布?”

    “四百三十一匹,其中有二十九匹绸缎。”

    王世华一愣,没想到看着满满一屋子布匹,却连自家人口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现在市面上一匹布要多少钱?”

    “四块大洋左右。”

    王世华心头一算,顿时就凉了一截:每户一匹,约莫要四千块大洋。这笔钱王家出的起,可问题是,突然多出了这么一大笔钱,就等于别的地方要截流了。

    “那些穿不起衣服的有多少户?”

    江守成苦笑起来。

    “少爷,老话讲:不患寡而患不均!您要是赏赐几个人还好说,可要没有名目的大赏,就必须无论贫富,每户都得赏到,否则就会让那些富裕的人以为少爷这是刻意讨好穷人而要怠慢富户了。少爷,如此做,得不偿失。”说白了,这样做就是没事找事,刻意挑拨两个阶层的争斗。

    阿霞和吴妈也听见响动而来,在一旁看着。

    “老爷,您这些年赏给阿霞的东西也不少,阿霞身上还有两百多块银洋,如果变卖一些首饰的话,也能凑足三百块。如果老爷有急用,阿霞这就去准备。”

    “少爷,老妈子这儿你也给了不少,我一个孤老婆子留着也没什么用,这就全给你拿来。”有些话阿霞不好说,只要表现出跟老爷同一阵线就是完美,可吴妈作为奶妈,又是注定一辈子都会跟着王世华的老人,就能说了:“不过,少爷,守成讲的对。你想,你这每户一匹布,对那些穷人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可对那些富户来说,可有可无,讲不定背后还埋怨你怎么不给他们发绸缎,骂你瓜脑壳。可要只给穷人发,就如守成讲的,会引起富户的不满。您又何必惹这麻烦?”

    羡慕张家堡的富裕,对王家的穷苦又极度不满,这才想着去洗劫沉刀镇这种致富的捷径;又想着先给穷苦的王家人每户发一匹布,如今看来,还是不行啊。见身边亲近之人共同反对,王世华就明白,自己太急功近利了。

    可王世华不甘心,想起刚才自己见到的那户人家,居然还有两个姑娘光溜溜地忙着打草绳做草衣,这得穷到什么地步啊?我王家子弟作战哪个不勇猛?我王家妇人,哪个吃不起苦,耐不了寒?可为什么他们就要挨饿受穷,居然连件衣服都穿不起,这世道何其不公?

    “我不过就是想让大家都有衣服穿,怎么你们都这么反对了?唉~!”王世华郁闷的坐在门槛上,眉头紧皱的叹气。

    大家同时松了口气:作为未来的家主,不怕他有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就怕他听不进忠言,辨不明是非。只要他能听得进去,并知错能改,就会是个好家主。

    阿霞走过去,边给他捏肩边笑道:“老爷,阿霞知道你是一片好心,见不得我们王家人受穷,想尽快给大家带上好生活。您以前不是经常对阿霞说:这世上做任何事都得有个度,过了,就会适得其反。您想要我们王家人人富裕,这事天大的好事,阿霞听了都感到骄傲,可这事不是朝夕之功,不能急,得慢慢来。张家堡我虽然没去过,可我听江叔讲过,他们也是数代小心翼翼地累积,又从未受到过官府的高度压迫和土匪的洗劫,才有如今的富裕。”

    “你讲的对,是我太急功近利了。”王世华微微点头,拍了下阿霞的手背,对江守成笑道:“守成,你去取十匹布,赏给最穷苦的十户人,包括我先前碰到的那户人家。”

    不知怎么的,王世华脑子里老是闪现出那两个姑娘光溜溜地身体,没有丝毫淫邪之念,反而是一种深深地自责,如同在嘲笑自己好高骛远,不切实际: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以前阿爹管理时,自己好像有用不完的钱,吃不完的东西,无忧无虑,便以为别人就算比不了自己,但最少也能有吃穿,如今这才刚刚接过手,就感到万事维艰,处处不忍目睹,处处不如意。

    “好嘞!”十匹布而已,别说赏人,就是少爷拿来烧着玩也没什么。

    “再派人盯着这十户人家,我想……算了,你去发,我悄悄地跟着去看看。”

    王世华本来以为,这十户穷苦人家得到一匹布后,怎么也是一人一身衣服,他就是想看看别人脸上的笑脸,算是一种高兴。

    可等来的结果却让他郁闷的想吐血。

    观察的对象还是先前讨水喝的那户人家:得到布匹后,这户人家对江守成千恩万谢,可等江守成一走,不到半个小时,这户人家的主妇把门一关,带着两个刚有草衣穿的女儿,拿着还没捂热乎的布匹就到了镇上,到王家开的当铺里典当了。然后买了一袋大米,两袋包谷,一块盐巴,三人满面幸福,兴高采烈而回。

    王世华哭笑不得的看着她们的身影。

    进入当铺,摸着刚刚发给她们,如今又转回到自己手中的那匹布,王世华长叹一声后,眉头紧皱。

    “少爷,她们是死当。”死当:就是不打算赎回。从她们转身就迫不及待的买了生活必需品的行为上看,也就是说,她们没有赎回的能力,这得多穷啊!难怪阿霞死也不愿意被赶出去,为此愿意付出一切:从小就在自己身边,丫鬟的身子小姐的命,一旦失去了自己的庇护而被赶出去,光是生活的压力就得将她活活折磨死。

    王世华微微点点头,沉默,如同入定一般的沉默。

    江守成一开始还默默陪同,等了一小会儿后见王世华还愣在那儿,就让当铺的掌柜出去。不久,见掌柜在外面招手,他悄悄地走出去,回来时,手地端着杯热茶。

    “少爷!少爷!”

    王世华被惊醒,看着他。

    “少爷,刚刚传来的消息,另外九户,也都把布匹死当了。”说完,见王世华眉头一皱,他赶紧笑道道:“不过都还懂规矩,全都当在自家的铺子里。他们还讲:不能便宜了外人。”

    王世华一听,又是一声长叹:“多好的人呐~!”

    “守成,这里没外人,你也坐,陪我聊聊天。我们今天不讲身份,就跟小时候那样,只是朋友间的闲聊。”

    等江守成坐下后,王世华将那杯热茶递给他,自己却喝了口凉茶,道:“守成,你阿爹让你接收家里的事,你肯定也不习惯吧?”

    “少爷,我……”

    “我都说了,别叫我少爷,咱们现在以朋友的身份聊天。”

    “是!”江守成苦笑道:“世华,事情我到是没什么手生,毕竟从小就晓得自己将来要干么子,在阿爹的培养下,现在也没什么困难的。只是,世华,我讲句实话:我们从小就没受过什么苦,自以为比阿爹他们那一辈强太多,甚至还看不起他们做的一些事。可等我们当家了,才发现举步维艰。唉~!没想到我们王家表面上看来还不错,可实际上居然这么穷。每每看到账簿,我都想大吼:我王家哪点比别人差了?却这么穷,还有一大批人吃不饱穿不暖,凭什么?这他妈的不公平!”

    王世华认同的点点头,道:“我刚才想了半天,总算是想明白了:吃穿住行!首先讲究的就是个‘吃’,只有把肚子填饱了,才有别的。”

    “对!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江守成赞同的点头,随即却皱眉道:“可如今这世道,外面有其他家族的压迫,内有宗族观念的束缚,世华,想要有所改变,就必须要有破而后立的大决心,否则,本质上依旧无法改变现状。”

    “讲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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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姜是老的辣

    “讲得好!”王世华激动的一拍桌子,大叫一声后,站起来,傲然笑道:“守成,我还没有正式继承家主,对内我暂时无法也无权改变,可对外我却能有所作为。取笔墨来,我要亲自写拜帖!”

    “拜帖?少爷,你要做么子?”

    “我要跟田家人重新制定一下龙塘镇的规矩,不能再这么乱来了,要不然,这股财源迟早得被他们弄干。”

    少爷,这样做就算你放得下面子,但田家恐怕不会那么好说话的,要不然,以老爷的睿智,就没看出‘合则两利’这么明显的问题?江守成张了张嘴,可见王世华一副傲然的气色,必然是已经下定决心了,他就不好再问,只能试委婉的劝道:“少爷,这事,要不我们去问问家里的老人?”

    王世华一听,就明白了江守成这话的真谛,点点头,道:“走!去问问江叔。”

    身为大管家,江叔在老司城里自然有宅子。此时,他正在自家小院子里的睡椅上昏昏欲睡。

    听见响动,回头一看是王世华,赶紧起身。

    “江叔,躺着,别动。这些天可把你累坏了。”

    家主的客气是礼貌,上不上道就是你的事了。

    “少爷放心,这把老骨头还受得住。”江叔含笑起身,让下人端茶。

    等三人坐好后,王世华把事和心中的想法一说,江叔却把小茶壶往桌上一放,凌厉地看着江守成,喝道:“不孝的东西,还不给我跪下!”

    江守成赶紧跪地。

    “晓得我为么子要你跪下么?”

    “孩儿晓得。”江守成看了眼正纳闷的王世华,道:“从小阿爹就教育孩儿,身为大管家,首先要做的就是对家主忠心;第二:手要干净,不该拿的绝不能碰一分;第三:无论自己的下场如何,眼见家主犯错,定要进忠言……孩儿犯了第三条。”

    “江叔,这次就算了吧?”

    江叔看了眼王世华,又看着江守成,叹了口气,道:“少爷问的事,事关家族未来大业,你将来要辅佐少爷,必须要听,否则将来无法跟随少爷。念你初犯,又事关重大,既然少爷为你求情,你先起来站在一旁听着,回头到正堂跪一炷香。”

    “是!”

    江叔这才对王世华正色道:“少爷,这事恐怕很难。”

    王世华点点头,喝着茶,看着江叔,等待下文。

    “其实,这事老爷和田家的家主田仁礼以前都干过,可都是出于自家的利益或者闹的实在不像话了,才不得不暂时统一收税。少爷出于公心去讲,恐怕对方会怀疑少爷的用心……这是其一。”

    “其二,这种大事,只有两边的家主才有最终的决定权。就算少爷说动了老爷,可田家家主是只老狐狸,非常不好对付。不过,田家这一代没有出众的苗子,就是他们未来的家主田家富,在我看来,仅仅一个每遇大事变犹豫不决的致命缺点,就远远不如少爷的雄才大略。少爷真要想两家联合收税,可以先从他身上试试。当然,一开始最好还是由我们这些下人先出面,这样,事情才有个回旋的余地。”不愧是几十年的大管家,办事老成持重。

    “这些都好讲,可少爷晓得这些年两家分分合合地根子在哪么?”

    “领头羊!”王世华笑着张口说出三个字。

    “少爷果然好本事,我们王家兴起之日不远了。”江叔欣慰的笑道:“其实根子有两个:一是龙塘镇的局面来历:二十多年前,清末之时,我们王家趁乱夺了老土司的老司城,可田家却趁着我们王家与老土司火并之时,抢了龙塘镇。我们王家那肯服气,而田家也不会把吃到嘴里的肉吐出来,所以这些年我们双方打打合合不断,积怨已久,这是其一;其二,过去的时且不讲,现在最主要的问题就是少爷刚才讲的话语权。两家都不蠢,自然明白两边打闹的结果是两败俱伤,虽然这些年双方一直克制着没有大打出手,可谁都不服谁。想要统一收税,少爷,两家谁讲了算?”

    “江叔,这事我考虑过,我想,我们两家可以轮流收税,比如一边一个月,或者一边十天之类的。”

    见王世华信心满满地说完,江叔却笑着摇头道:“少爷,如果轮流收税的话,情况只怕会更糟。”

    “江叔,您见多识广,跟我仔细讲讲。”王世华没有立即反驳,而是笑呵呵地请对方说出缘由。这是他的从阿爹声上学到的优点:在阿爹的长期教育下,他养成了一个好习惯:不管对方说的对不对,他都会先让对方把话说完,以便掌握对方话语间的重点。

    “少爷,我给您打个最简单的比喻:就好比一个糍粑粑让两个本就不对付的人,你一口我一口的轮流吃。你讲,你会不会寻思着一口把它吃完?”

    “江叔,您的意思是讲:双方都会拼命的抽税,最终把整个龙塘镇给毁了?”这是正理:反正我先拼命抽,至于轮到你抽税时还剩下多少,干我屁事?

    “少爷天资聪慧,一点就透,这点,可比老爷扎实多了。”时不时拍拍领导的马屁,才能跟领导贴心。

    “江叔,那你讲这事该怎么搞?”

    “少爷,其实这种事早就经历了多回,程序都摆在那儿,就看双方的家主是否有这个心了。”说完,见王世华依旧看过来,江叔笑道:“首先,就由我跟田家的大管家私下里聊聊;如果对方同意,就得是少爷和对方的未来家主谈谈大体问题;如果没什么太大的分歧,就由两边的家主见面确定;然后,再由我和对方的大管家正式谈判;谈拢了,就请两边的家主确认。如此,才算是正式定下来。”

    王世华眉头一皱,问道:“这样一趟下来,还不得小半年?”

    “少爷,这事急不得。因为利益谈判,谁先急谁就吃亏。”

    “那能维持住多久?”

    “这得看利益。因为两边统一收税后,龙塘镇的商贸必然会红火起来,利益陡然增大,到时候自然得为利益而散。那时,就得看双方谁动手快。”说完,江叔还笑着补了句:“往年都是这么个过程。”

    “这就是个死循环,江叔,有没有办法打破它?”

    江叔仔细地看了眼王世华,苦笑道:“少爷,您都已经想到了,何必再来考问老奴。”

    王世华一愣,随即醒悟过来:快刀斩乱麻!既然是个死结,就该用武力破之,把对方赶出龙塘镇,所有问题迎刃而解。

    “能不动武,还是不动武的好,我们王家这些年战死的也够多了。”

    “少爷,恕老奴多嘴。我们和田家必有一战,而这一战将决定龙塘镇的归属权。”江叔肃穆的看着王世华,语气沉重:“这一仗,我们王家输不起。与其如此,还不如早做准备。”

    又笑道:“虽然这些年老爷都在为这一仗准备着。可少爷还不晓得吧?自打知道张家比武选亲,老爷就高兴坏了,从那时开始,老爷就加快了步伐。少爷您难道没发现,家里最近多了很多老人么?”

    原本还不觉得,可听江叔一提醒,王世华才陡然惊醒:老司城里确实多了很多老面孔,比如说常年住在山上的虎叔。

    “少爷,论人力,我们王家不输给对方,可论财力和枪支弹药,我们却输田家一节,所以,老爷的意思是等少夫人过门后,咱们就可以与张家正式谈合作。到时候,有张家的人力财力支持,田家的优势将变为劣势。到那时,我们就可以跟田家大战一场……少爷,我和张家的大管家谈过这事,嘿!嘿!他们比我们还要积极。”

    姜还是老的辣!自己这还是无头苍蝇似的乱闯乱撞,阿爹那边却为王家突破性的决战而准备多年。想到这,王世华忍不住站起来,面色激动,双眸精光大盛,紧握着拳头,道:“江叔,我有些等不及了。”

    “呵!呵!少爷,这事不等也得等哦!”

    “为么子?”

    “大家都晓得,一旦我们跟张家结盟,我们人力财力上必然会得到极大的支持,势必为了王家子弟的生存空间跟人较量,而田家在龙塘镇的势力早已被我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你讲,田家就看不穿这一点?他们不会不准备一下?所以,为了麻痹他们,你刚才讲的那些事,我们不仅要进行,而且要无比热情的进行。”

    王世华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对江叔抱拳一拜:“江叔,我王世华代表全族子弟,谢您多年的辅助和付出。”

    江叔如火烧屁股似的,一把跳起,叫道:“少爷,少爷!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

    “江叔,您坐!”王世华用暗劲拜了一拜,扶江叔坐下后,王世华却突然疑惑的问道:“江叔,为什么这事阿爹以前都没跟我提过?”

    “呵!呵!少爷,老爷是怕你年轻冲动,不过,在老奴看来,这次,老爷真是看走眼了。”江叔叹了口气,眼神带着三分哀伤七分骄傲,看了看王世华,又看了眼江守成,抚须笑道:“少爷,老奴冒犯的讲一句:你虽然年轻,可真的长大了,在老奴看来,用不了两年,老爷就该含饴弄孙去享福了。而守成虽然没您的本事,但自小跟着您,帮您拾遗补缺,管点家里的事,算个帐,收个租之类的事上,多少可以帮点忙。”

    王世华回头看向江守成,见江守成面色微红,目露期待之光,一脸紧张的看过来。王世华心头一动,明白了江叔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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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昨晚头牛去了?

    “江叔您放心,守成不仅是我朋友,也是我的管家。”

    “谢少爷!”江守成激动的一把跪在地上,头杵地,屁股翘的老高,大叫着。而江叔也激动的跪下,含泪磕头。

    这次,王世华没有扶他俩,而是坐正,接受了他俩的跪拜:这是必有的礼节。

    大管家的位子,只能由家主亲自定,这样才能用的放心,配合的默契。这点王世华的阿爹王吉安绝对不会干预,否则,就是他想灭江家满门的前兆。

    江家已经在王家做了三代的管家,江叔老了,儿子江守成能否继承大管家,一直是他最为关心的事。如今见王世华亲口指定,心头事一了,顿时激动的面红耳赤,磕头哀呼:“少爷啊~!老奴老了,不能伺候您了,可老奴这辈子能伺候您一场,值了,今后就让守成代替老奴继续报答您的恩德。”

    这话也是有讲究的,表明了只等上报给老爷后,江叔就要正式让出大管家位子给江守成了。

    “江叔,您劳苦功高,王家定然铭记与感谢。今后您好好颐养天年,家里的事您想管就管,不想管就眼不见为净。要是我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可一定要指正。”

    这个对白,每代都如此,表明给江叔一个好的退休待遇。

    “谢少爷!”

    “好了,好了,都起来。今天高兴,我们三个喝个痛快,不醉不归!”

    “是!”

    ……

    王世华嘴上说是大醉一场,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永远不可能喝醉,因为他说过:“想要再如今这世道活下去,就得随时保持清醒的头脑与身手。”

    今天虽然一扫连日来的忧愁,可他还是很克制的喝了个半醉。

    回房,倒头就睡。

    给王世华脱掉布鞋,打来温水给他擦了把脸,然后用扇子将蚊帐里的蚊子赶了出去,放下蚊帐后,阿霞跟做贼似的,偷偷地从柜子里找出一张刺绣,先用针将煤油灯的灯芯挑亮了点,借着灯光,继续绣着。

    时不时的回头看眼熟睡中的王世华,嘴角幸福的勾勒而起,又低头继续刺绣。

    在这温馨中,时间过的最快。

    突然!

    王世华毫无征兆的一把坐起,拉开蚊帐门,边低头找鞋子边问道:“几点了?”

    阿霞吓的心慌,赶紧将手上的东西反手遮盖,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叫道:“九点多了。”

    问你个时间,你这么大声做么子?王世华瞥了她一眼,没在意。

    阿霞却趁机站起来,背着手将还没完工的刺绣放进篮子里,快步走过去,边给王世华穿鞋边问:“都这个时候了,你不好好睡,起来搞么子?”

    “傍晚的时候跟江叔商量了点事,可刚才在睡梦中突然觉得有点不妥,被吓醒了。我这就去找江叔再商量一下。”

    说话间鞋子穿好,王世华快步向外走。

    “老爷,你还是别去了。”见王世华转身疑惑看来,阿霞笑道:“你酒量这么大都倒头就睡,江叔和小管家早就被你灌的烂醉如泥了。这个时候,肯定还没醒。老爷,有么子重要事,不能明天讲吗?”

    “是哦!我差点忘记了。”王世华拍着额头,无奈的摇摇头。随即,抱着茶壶狠灌了一通,痛快的吐了口气候,为了掩饰尴尬,放下茶壶,边向煤油灯边的小篮子走去边笑道:“我刚才看你好像在绣东西,还遮遮掩掩的,让我看看……”

    “不许看!”阿霞火速冲过去,一把将篮子提到身后。语气虽然撒娇,可她的面色又点苍白,让原本只是调笑一下的王世华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事。

    “来,让老爷我看看。”

    “老爷,都是些女儿家的东西,您就别看了。要不,咱们睡觉吧。”

    王世华却趁她靠过来的机会,一把抓住篮子。

    “老爷~!”阿霞吓的都要哭了。王世华就更加坚定的要看看。

    见实在躲不过去,阿霞只得低头含泪道:“老爷,您要看了不许生气,更不能赶阿霞走。”

    “好!”

    随即,在阿霞紧张的注视下,王世华终于找到了刺绣,一看,撇了下嘴,道:“阿霞,你真不应该……”

    “老爷,阿霞该死,阿霞该死,求老爷不要赶阿霞走……阿霞这就烧了它。”

    见阿霞一把跪在地上,边磕头边哭泣着哀求,王世华愣住了。直到阿霞来抢夺他手里的绣布要拿去烧掉,他才醒悟过来,一把拉住阿霞,郁闷的问道:“谁说要赶你走了,我刚才是想讲,你不应该给我儿子就绣个虎,应该绣龙。我王世华的儿子,必定是条龙,也只能是条龙……要绣你就大大方方地绣,偷偷摸摸地跟做贼似的,我还以为你要给我下**了。”

    阿霞感觉自己从万丈深渊里跳出来了,听到这话,面色一红,低头,不出声,却拿眼睛瞄着王世华。

    王世华一把抱住她,正要往床上走,却听阿霞轻声细语的说:“老爷,你不怪我?”

    “怪你搞么子?”

    “谢谢老爷,老爷你对阿霞真好。老爷你放心,阿霞晓得分寸,不会给你添麻烦,绝不敢跟大姐抢的。”

    王世华眉头皱了一下,阿霞的意思很明显:张翠云没儿子前,她绝对不敢怀孕,就算不小心有了,要生个女儿还好,可要是儿子,那就惹大祸了。到时候王世华就算铁下心保她,她都难逃一死:张、王要结盟,可张家势力大大优于王家,就必定会扶持王家,但这得有一个重要的前提:王家将来的一切,都得是王世华和张翠云的儿子继承。否则,张家岂肯为了一个女儿而做出重大让步,白白给东西替他人做嫁妆?

    “没事,老爷我这点场面都镇不住吗?不过,阿妈老讲她和几个小妈都是没用的,女儿都生不出一个来,害的她老人家连个嘘寒问暖的都没有。你得先给我生个女儿,让阿妈好好高兴高兴。”

    阿霞也配合着在王世华耳边小声道:“等大姐生个男孩后,我一定给你生个大胖小子。”

    “好!嘿!嘿!咱们这就去生。”

    红烛轻动,无声**……

    第二天天未亮,王世华早早地就起床练功,然后才骑马到江叔家。

    原本火急火燎地来,可见到被罚跪于神龛前的江守成,王世华反而不急了,因为。

    跟正坐在大门口抽水烟袋的江叔打了个招呼,然后背着手,昂着头,迈着八字步,有意围绕着哈欠连天的江守成走上三圈后,才笑眯眯地问道:“守成啊,大清早的就被江叔罚跪,昨晚上偷牛去了?”

    江守成正惊喜的给王世华打眼色,请他帮忙把刚点燃的香替换掉——二人小时候经常这么互换角色的偷奸耍滑。听到这话,怒视王世华。正要怒起找王世华麻烦,王世华向后退了一步,笑眯眯地看着他,嘴上却大叫:“江叔,今天我在你这里吃早饭哈。”

    江守成一缩头,赶紧跪好。

    “行!”

    “江叔啊,您老大清早的就让守成练功,他这又是犯了么子错?”

    “少爷,您可千万要给老奴这点面子,这回可不能给他求情了。这不孝的东西,半夜溜出去到翠红院去找那狐狸精不说,家里的狗得到我的吩咐后,见到他翻墙时就叫了两声,要不是我出来的快,他差点把狗给打死。这要不好好教育教育,将来还不得跳起来吃人?”

    王世华捧腹闷笑。

    江守成跟翠红院的头牌小云姑娘情投意合,是要赎身的,唯一的问题是:江守成鬼迷心窍,居然想让小云当大妇,这点,江叔是死也不会答应的,所以,二人各自坚持着。

    狗是家里看家护院必不可少的动物,尤其是机灵的狗,几乎相当于家人。当然,这仅限于自家的狗,别人家的那都该是火锅的待遇。而江叔家的狗,当着江叔的面叫小黑,私下里大家都叫它小黑火锅,不仅高大威猛,而且非常机灵、忠心,有时候连王世华都觉得江叔对它比对儿子好。以至于江守成私下里经常抱怨:不仅自己要尝尝小黑火锅的滋味,也定要偷偷地给江叔尝尝。如今见江守成终于鼓起勇气对小黑举起了屠刀,王世华就忍不住幻想着江叔吃完火锅后,自己再告诉他吃的是小黑,那将是何等生动有趣的画面啊!

    “记住,你阿爹吃之前,千万别告诉他那是小黑火锅。”

    “滚!”

    王世华嘿嘿笑着向江叔走去。

    把江叔拉到先前那个幽静的小院子里,坐下后,道:“江叔,我想了一晚上,觉得计划中有个大漏洞。”

    “少爷,您继续讲。”

    “为了麻痹田家人,我们不仅不应该主动跟对方求和,反而应该提前找事刺激一下他们。”

    江叔皱眉想了想,双眸陡然一亮,问道:“少爷的意思是……”

    “江叔,你想啊!我们和张家结盟的事,此时肯定已经闹得天下皆知了。可是所有人都必然以为这事要等我成亲之后才行,如此,就给了我们一个机会,一个能趁机剪断田家的一条臂膀的机会……”

    江叔听完王世华的计策后,双眸精光大盛的对王世华竖起大拇指,感叹道:“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少爷,这招高啊!”

    二人嘀嘀咕咕半天后,王世华连早饭也不吃了,快步跑了出去。

    不久,两个护卫慢悠悠地走出了龙塘镇,见四下无人后,一人快马向张家堡而去,一人则快速向王家坪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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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动手!

    1935年6月15日清晨

    田家民今年二十三岁,是田家未来家主田家富的二弟,几乎是王世荣的翻版:同样的大光头,同样的魁梧身材,同样的心狠手毒。唯一不同的是:王世荣称霸的对象不分亲疏。

    市面上有传言说王世华要成为张家堡的乘龙快婿,因而得意忘形,竟然放话说要好好压压龙塘镇上田家人的气焰。因此,田家民这些日子一直呆在龙塘镇,暗中做着防备。

    昨日家里已经派了两百名好手到了,让他安心了不少,因此,今天一大早他如往日一样,让下人搬了把椅子,带着茶壶糕点,坐在田家在龙塘镇的本部大营,位于镇西面的田家货场大门口。

    每每看到来往客商给他身边的箱子里交税,他心情都很愉悦,可今天让他很闹心。因为在街对面,王世荣同样如此——王家的货场故意设在了田家货场的对面,门对门。

    这两年多,两边虽然偶尔派手下较量一番,可两家的主将却还没交过手,因而谁都不服气谁。用两边的话说:心情好,走几步到对方门口跟对方打几圈麻将;心情好不,那就故意没事找事跟对方干一架来发泄一番。

    可今日,王世荣却一直用他那双三角眼,目露凶光的盯着田家民,典型的没事找事。田家民心头虽有种不好的预感,可他还没怕过谁,加上家里早有准备,因而也同样虎视眈眈着对方。

    主将如此,手下们自然不会客气的纷纷冲出来,为主将称场面,一副准备动手的架势。

    顺便说明:如同约好了一样,双方打群架,不许动刀枪。在这种情况下被打死,也没脸说出去,因而很少死人。

    他俩这架势,那些准备交税的人纷纷驻足,远远围观。

    田安民心头就更不爽了,冷笑着挑衅道:“王世荣,这大清早的就拿你那双狗眼瞪我,难道我昨晚睡的那妹子是你堂客?”

    说完,田安民大笑起来,手下们纷纷凑热闹。

    早就得到命令的王世荣今日居然没了往日的冲动,而是同样冷笑道:“田安民,我堂客怎么的我不晓得,可我晓得昨晚你阿妈被我的兄弟们轮流狠狠睡了一晚上。那个滋味,啧!啧!”

    这边的打手们自然配合的放肆大笑。

    “你他妈的敢辱我阿妈?”

    “老子就辱你阿妈了。”王世荣口舌之利得逞后,并不给对方机会,反而一把抓起座椅砸了过去,大喝一声:“给我打!”,接过一根大木棍,带队冲了过去。

    兵対兵,将对将!都不是善良之辈,又都早有准备,这一动手,在这十米宽的主街道西边顿时就打成了一锅粥。

    王世荣一马当先的迎头跳起来一棍子打向田家民,迫使田家民举滚迎接。

    “咚!”

    一声闷响中,刚一落地的王世荣双手一松,毫不犹豫的舍弃自己的棍子,右手却一把抓住田家民的棍子,一拉,趁田家民来不及收棍子的空挡,左拳头一拳打在了田家民的右眼上。

    二人是第一次较量,田家民没想到王世荣如此阴险,吃了一拳头,仰天倒地后,见王世荣趁势扑来,顿时双手举棍抵挡住王世荣,同时右脚向上一踢,把王世荣踢的向左边滚去。

    王世荣刚起身,就见一棍子向自己脑袋打来。看都不看是谁,右手一卷,顺势一抓,抓住棍子后,对着来袭着脑袋就是一拳,再一脚踢飞对方。夺了棍子后,转身面对冲来的田家民,霎时间,二人又战成一团。

    拳头捶,棍子扫,抱腰摔跤等等场面随处可见。狂笑声,惨叫声,哀嚎声充斥着一切。头破血流,满地打滚,如此群殴却让不远处观众们大呼过瘾……只可怜了那些赶着路过或者过来取货的商贩们,没有两家的首肯,他们如何敢进出?除非今后不想从这里路过了。

    然而,田家人没想到王世华居然弄出如此大的手笔:田家人仅仅调派了两百精锐,想的是以防万一加上本身在龙塘镇的两百人手,想来是足够了。可没行到,王世华从老家王家坪里足足调来了八百好手,加上镇里的两百人,足足一千……老司城是重中之重,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动一兵一卒的。

    跟田、王两家的货场一样,两家最大的酒楼同样门对门。

    听到王世荣已经跟对方动手,拖住了对方大部队后,王世华脑子里不由的想起跟阿爹的对话:当自己把想法和最终目的一说,阿爹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可当自己把先斩后奏,已经派人联络张家堡,请对方派兵的事一说,阿爹顿时仰天长叹一声:“老了,不中用了,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王世华就明白自己得到了默许。

    “二虎,虎叔讲你是把好手,今日给你个机会,由你带队把对面田家客栈洗了。”在王家客栈的二楼雅间里,王世华看着对面田家客栈已经开门营业,笑了笑,收回目光,对站在门边的二虎笑道。

    “恩!”二虎憨厚的摸了摸头,双眸却闪烁出激动的光芒。

    “去吧,让我看看你有没有你阿爹讲的好本事。”

    从二楼窗口往下看,很快就见二虎提着根长棍带队向对面田家客栈冲去。

    田家客栈显然也早有准备,立即就冲出二三十人,分成三排,手拿水火棍,在门口严正以待。

    见王家客栈大门小门同时打开,上百人冲了过来,他们也不畏惧,而是等这些人冲近了后,高喝一声,第一排的人同时举棍狠狠打下,第二排的棍子却从人墙空挡出往外捅。

    对于二虎,忠心上是没任何挑剔的,只是二虎一向沉默寡言,一副憨厚的样子,让王世华摸不清他的本事有多高,因此,此时格外注意他。

    对于田家人举棍高打,后一排却长棍直捅,王家人要么举棍迎接打向脑袋的棍子,要么就是不管不顾,拼着受伤,一拥而上。可二虎不这样,只见他左手紧握长棍后半部,右手抓这长棍底部,先对着迎面打来的水火棍使出个棍花,轻轻一挑,就将水火棍挑开。随即长棍一缩,微微向左边一挥,挥开了通向胸口的水火棍。然后长棍如灵蛇吐信一样闪电般刺向第一排的当面之敌的小腹。

    这看似轻巧一刺,实则力沉无比,一棍子就将对方刺的弯腰,再向上一挑,对方就仰天向后倒去。

    趁着第二排还没来得及再捅,二虎闪电般箭步上前,一个漂亮的回旋侧踢,踢中了真仰天后倒那人的胸口,连带着他后面的两人被撞了人仰马翻,阵势立破。

    “好!”王世华大叫一声好。可事情还没完。

    这二虎仅仅是个人勇武的话,最多也就是员战将,可他小小年纪居然能顾全大局,并不稀罕于第一个冲进对方地盘的功劳,而是要强行打翻对方的阵型。

    只见他得势不饶人,长棍轻盈飞舞,左右飞速一摆,又有两人的脑袋被打中,直接晕死过去。他却向前跨出一大步,对着真直面刺来的水火棍搅拌似的一搅,缠住对方的棍子后,却趁势向上一挑,将对方的下颚打碎,仰面到底直哼哼。

    这时,两边各有两根水火棍向他打来。他却大喝一声,将棍子持平,趁对方的水火棍还没落下的机会,猛地向前一冲,不仅化解了对方的攻击,还趁对方立足未稳,将对方推倒一片,使对方的防御阵法立即出现了一大片空挡。

    此时,他才带着大家,第一个冲进了田家客栈。

    面对一面倒的局势,田家的防御队员立即鸟兽散,纷纷夺路而逃。

    “田家的两大据点都无还手之力,此战胜局已定。世富去告诉大家,可以全面攻击了。但要记住,只准将田家人赶出去,万不可追杀。”

    “好!”王世华的三弟王世富,今年十七,为人老实。兴奋的大叫一声,带着人下楼而去。

    “守成,事情进展的很顺利,你带人去看着,绝不能让人趁机兴风作浪,坏了我王家的名声,毕竟,整个龙塘镇迟早都将是我王家的,今后还要靠镇上的居民来安定人心。顺便,将田家的货场、酒楼和当铺都收干净些。再给忠义旅的兄弟们送些东西过去,可不敢怠慢了他们。”

    “是!”

    等江守成也下去了,雅间里只有王世华和一个年轻的军官。

    这年轻人生的一副好皮囊:身材高瘦,长的眉清目秀,加上一身军官服,在书生气质中透露出几分军人的刚毅。

    “妹夫好本事。”年轻的军官喝了口茶,对站在窗口边观望的王世华笑道:“身处前沿,指挥若定,谈吐间就将敌人打的落花流水。

    “二哥,你就别嘲笑我了。小弟敢身在此处,还不全仰仗着你么。”

    一切进行的很顺利,在王家人全面出击下,仅仅半个小时,田家人就全线崩溃,被赶出了龙塘镇。

    到了下午五点左右,正当王世华有条不紊的边陪着张青海吃喝边指挥手下准备时,探子来报:半个小时前,田家上千人正气势汹汹地往龙塘镇杀来,预计半个小时后就能抵达。而在另一条小路上,田大麻子带着三四百土匪正火速赶来。

    二人一听,对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二哥,等下可就看你的了。”一把拉住张青海的手,一张五千大洋的银票悄悄地转交到了对方手里。

    “好说,好说,世华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张青海笑眯眯地点头,快步出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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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伏击圈

    今年三十有七的田大麻子,从小就是个泼皮无赖,可这世道泼皮也很难混下去,一狠心,干脆拉杆子落草为寇。

    几经发展,又得到本家人暗中的大力支持,终于有了现在的局面。

    田家的主要势力分布在两条线上:一条是从沉刀镇通往县城的大道,一条就由田大麻子控制的由沉刀镇通往龙塘镇的大道。

    张家堡的二少爷张青海在张闻天手下当营长,这次按约定秘密而来,虽然只带了一营兵马,可武器装备却无比充足。张家堡之所以如此积极,原因就在于王世华发动此次两大家族对战的最终目的:剿灭大土匪田大麻子盘踞的青花寨,为将来的商道繁荣打下基础,同时也剪去大敌田家人的一条臂膀,因而两家一拍即合。

    江阴县政府手下就两支部队:一支打着剿匪的旗号,却长期驻扎在本县第一大族向家人的地盘上的保安团,共八百人马。说白了,他们就是由政府养着的向家人马。按四大家族斗争的规矩:第三方不能参与;另一支则是县警察局,说是警察,其实就是城防军,有五六百人。可田家这些年在政治上的投资不是白费的,他们已经成功在向家的地盘上安插颗钉子——县城及其周边一直是向家的地盘。而上任县长跟田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任县长又是他们田家人,因此,田大麻子才能放心的去给本家帮忙,顺便狠狠捞一票。

    田大麻子这次打着‘血洗龙塘镇王家’的口号,带着土匪们正大光明的走在大道上,根本就没想到张家堡会提前参与此事,因而兴高采烈的急行军,准备一头钻进了伏击圈。

    “老三,你去告诉儿郎们,打下龙塘镇后,给我放手去抢。但谁要敢动田家的人,我点他天灯!”一路上兴致很高的田大麻子,一想到今天能有大笔财富进账,兴奋的脸上麻子都颗颗放光。眼见再走五六里,就能抵达龙塘镇,他不由得再次警告手下。

    背靠张家,这话的意思谁都清楚。

    士气高昂的土匪们自然卖力叫好。

    “大哥,这太阳都要落山了,那边怎么还没动静?”

    一旁的老二笑道:“肯定是儿郎们太高兴了,这脚步一快,走到前面了。大哥,您看是不是让兄弟们休息一下?一来等那边打的火热后我们再按约定,杀王家一个措手不及;二来儿郎们赶路赶的急,得恢复些力气才好抢。”

    听到老二的话,骑在马背上的田大麻子抬头看了眼前面,确定没听见动静后,让队伍原地休息,同时派人快马去侦察。

    可就在这时,远远见到一支十多车货物组成的商队由对面大弯处缓缓走来。

    “大哥,你看,这些人虽然把货物用稻草遮,可马匹吃力,尘土扬起不足一尺,车上拉的不是盐巴就是布匹之类的重货。”老三眼力极佳,一百多米的距离,居然能一眼看个仔细。说完后,他舔了下嘴唇,小声对田大麻子道:“大哥,要不我们趁乱把人杀了,把货劫了?”

    “老三,我们如今是坐地抽成,还是不要坏了规矩的好。要不然,今后谁还肯走这条道?”

    “怕么子,大不了事后推到王家人身上不就可以了?”

    田大麻子看着对面走来的商队,笑道:“老三,正事要紧,有了王家的大财,这点小税,放了就放了,还是不要节外生枝。”

    “呵!呵!大哥讲的对。”

    田大麻子的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对身边的两个兄弟嘀咕道:“真是怪了,我怎么心烦意乱起来?”

    “大哥,可能是你想多了。我们这趟只是打偏仗,应该没什么危险。”

    “对啊,大哥,二哥讲的对。大不了,等一下冲锋的时候,你在后面压阵,我和二哥出手,麻溜的把事办了。”

    田大麻子没有出声,而是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见左边是大山,距离两三百米,右边是田野,都有利于逃跑,也就没当回事,反而仔细看着商队,眉头越皱越紧。到底是多年的土匪头子,生死之下有了点危险感应。突然指着那商队,沉声道:“我还是不安心。老三你带人去检查一下那商队,要是正常就放他们过去,要不然……”

    “大哥,你放心,要是他们敢耍花花肠子,我直接结果了他们。”看着田大麻子满目凶光,老三把胸口拍的咚咚直响,心头却鄙夷:那商队加上赶车的一共就十五个人,看吧你紧张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要不是有田家给你撑腰,我早就送你见阎王了。

    看着老三带着十多个人冲了过去,田大麻子却下马,沉声对老二嘱咐道:“老二,我这心还是不安的很,你让兄弟们悄悄做好准备,以防有变。”

    等老二把话传下去,见手下纷纷动了起来,田大麻子心头稍安的紧盯着老三的行动。

    “停下!”老三伸手一栏,叫道。

    对方也听话的停下,此时,商队距离正在道路两边休息的土匪也就一百二十米左右。

    “好汉辛苦,请抽根烟,歇歇脚。”领头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管家模样的男子,赶紧跑过去给老三敬烟,却有意无意地拦住了正要走向商队的老三。

    见对方不是个愣头青,老三接过烟,往耳朵上一夹,笑道:“我们是青花寨的,看你们这么多货物,就交十块大洋的过路费。要是有人盘查,你就讲给三爷我交过税了,保你一路平安。”

    “小的是头一次走这条路,要是有得罪的地方,还请您海涵。”说着,将一个小钱袋捧给对方,赔笑道:“今后还要常走这条路,还请三爷您多加照拂。”

    “好说!好说!”老三掂量了一下钱袋,就明白里面绝对不少于二十块光洋,这才露出了笑容。抬头看了眼商队,笑道:“掌柜的是自己的生意还是哪家的?”

    “回三爷,我们是重庆张家堡张家的。”

    老三一愣,下意识的问了句:“是要跟王家接亲的张家?”

    “正是!”

    “我草!你他妈的不早说?来啊!给我……”原本是要发话‘给我抢了’,可想起田大麻子的叮嘱,只得硬生生地转口叫道:“给我仔细检查。”

    “哎呀~!求各位好汉手下留情,车上都是布匹,翻散了可就不好卖了。”

    老三很愤怒,觉得自己被耍了一样,感到恶心。提着枪,怒视着,根本就没看见,那管家哀求之时,左手却猛地一握拳。

    “嘣!嘣!嘣……”

    “哒!哒!哒……”

    马车上的稻草里要么有人跳起,要么直接开枪。瞬间,枪声一片。

    离马车不到五米之距的七八个土匪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打成了筛子。

    老三大惊之下,本能的卧倒在地,哪敢还击,撅起屁股就不顾一切的往路边的水沟爬,可还没到水沟,一把枪就顶在了他的后脑勺,手上的抢也被对方一把夺了过去。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绕你可以,把我刚才给你的钱还我。”

    老三趁着掏钱的工夫,忍不住回头瞄了眼,这还是刚才那个一脸讨好的管家么?

    土匪跟军队在临战方面有着巨大的差距:军队遇到袭击,绝大多数会还击;可土匪遇到袭击,第一时间就会想着逃跑。所以才有土匪只能打顺风仗的说法。

    十多辆马车上陡然出现**十个敌人,加上那些赶车的,足有百人。这还好点,一开始,得到暗中准备的命令,土匪们还知道还击,可让土匪恐惧的是,对方居然有(轻)机枪,而且是三挺:两边各一挺,中间马车上还有一挺,成品字形部署,同时开火所形成的火力网,打的土匪哭爹喊娘的开始乱跑。

    “都他妈的不许逃跑!”田大麻子边打边急吼着,一看还是止不住,提枪就对要从身边逃跑的一个手下脑袋就是一枪,见大家一愣,他则大叫着:“他们也就百八十人,我们却又五六百人,六个打一个,再好的枪也没用。兄弟们,给我打回去,抢了他们的枪。”

    这一叫,还真有作用,在田大麻子身边护卫们的起哄下,土匪们又急忙还击。

    可田大麻子却一把抓住要带人打回去的老二,急促而小声的说:“老二,你赶快带人往林子里跑。”

    “大哥,你刚才不是讲……”

    “听我讲,这些人绝不是我们县的,只能是军队。”这不消说:就县里那些当兵的,打起仗来比土匪好不到哪去,可抢东西时却比土匪还要犀利,怎么可能敢以百来人跟五六百土匪放对?再说了,县里的两支队伍,什么时候奢侈到能有三挺轻机枪?田大麻子的话一说完,老二就醒悟过来:“大哥,还是你带人往林子里跑,我殿后。”

    就在这时,却见远处大弯里冲出黑压压一大片军人,看的二人面色同时一变。

    “少啰嗦,快带人跑,我带人往田里跑。快走!”

    土匪溃败,会本能的往林子里跑,因而,老二对田大麻子的话很感激,郑重的对田大麻子抱拳道了声谢后,带着大部分土匪往林子里冲去。

    田大麻子却鄙夷的看着他,冷冷地骂了句:“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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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谈判

    “叔,我们为么子不跟二爷一起往林子里跑?”

    田大麻子带着剩下的百十人往田野里逃窜,让身边的亲卫很是不解。

    不知这亲卫跟田大麻子是什么关系,田大麻子边跑居然边跟他认真解释道:“既然当兵的下死力气给我们设了埋伏,那片林子里怎么可能放过?”

    亲卫一惊,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急道:“可大多数兄弟都跟着二爷……”

    “放心,只要他们放下枪,按家族对战的规矩是不会为难他们的,事后给些钱就能赎回来。”

    亲卫这才放心的簇拥着田大麻子逃遁。

    田大麻子说的果然不错,就在老二打头,离林子不到十米时,却见寂静无声的林子陡然出现一片火舌之光,一阵密集的枪声中,立即就有三四十个土匪中枪。老二被当场打死。

    “缴枪不杀!”张青川大吼一声,亲自带人冲了下来。

    “缴枪不杀!”

    “缴枪不杀!”

    一时间,山林中充斥着这样的咆哮声。

    土匪本就被打懵了,见二当家一死,对方又喊着缴枪不杀的猛冲过来,早就吓破了胆子的他们哪敢反抗,纷纷举枪蹲地。

    正急于逃窜保命的田大麻子听到这震天响声,回头看了眼,满眼阴毒的叫道:“王世华,老子一定要抽你的筋,拔你的皮,喝你的血!”

    与之相反的是,张青海却意气风发的看着眼前黑压压一群缴械投降,蹲在地上的土匪,感觉自己浑身血液都在燃烧:对方的生死取决于自己,这是权力的象征。

    “你们中哪个是头?”

    土匪们抱着头,偷偷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人答话。

    张青海身边一个警卫提着枪,大叫道:“我们营长问你们话了,再没人回答,就全杀了。”

    吼完,对天放了一梭子。

    土匪中这才有人站起来,指着不远处的尸体,答道:“军爷,我们这里最高的二爷被你们打死了,三爷也被你们捉了,我们都只是被逼落草的。求军爷饶命!”

    别的土匪也跟着跪地求饶。

    “派人告诉王家,这儿的事办完了,田大麻子带着小股残余向南逃窜……留下一个连,看守住这些土匪,等王家人那边完事后,把土匪都交给他们。剩下的人跟我走!”

    来到路边,那个管家模样的男子将土匪的三当家押解到张青海面前,笑道:“营长,按您的要求,我活捉了个土匪头子。”

    “不错!算你首功!”

    “谢营长。”首功就意味着军功前三名之内,赏赐自然丰富。

    “审问了吗?”

    “还没来得急问。”

    张青海点点头,道:“现在你带着队伍急行军,一定要赶在这儿的消息传回青花寨之前,一鼓作气灭了青花寨。等我赶到后,再放火毁寨,晓得了吗?”

    “晓得!”

    等对方离开,张青海才看向那名土匪,冷冷地说:“我没时间跟你磨牙,我问你答,你这条命要不要全在你怎么回答。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长官您问,小的一定听话。”

    “姓名?”

    “彭鹏。”

    “在青花寨里排第几?”

    “小的在青花寨排第三。”

    张青海一听,心头大为高兴,因为对方的排名越高,对他接下来要办的事越有利:这次来帮王家,虽然是家族的命令,可能下多大的力气帮忙,可就全看他的意思了。而王世华为了能让他下力气帮忙,亲口答应:此次捣毁青花寨后,从青花寨中所得的一切缴获,除了枪支弹药外,都归他所有——他看不上土匪的装备。青花寨立寨十三年,发展迅猛,里面的钱财自然丰厚。所以,张青海没有心情去追杀田大麻子,反而一上来就问土匪中级别最高的,只因土匪的藏宝地可不是那么好找的。

    “给他匹马,跟着部队快速前进。”

    彭鹏不明白对方要干什么,心惊胆颤的被押上马后,居然大胆的问道:“长官,小的能问问,您真不杀小的?”

    “杀你比踩死只蚂蚁还容易。”

    “那小的能为长官做么子?”

    “你要听话,我饶你一命,甚至还能给你一笔钱让你隐姓埋名。要不然,我活剐了你。”说完,打马而去。

    ……

    王家为了吞并龙塘镇而暗中做了多年的准备,可身为对头的田家自然也不是好欺负的,同样做着准备。虽然没想到王世华的胆量如此之大,下手这么狠,可回过神来的他们立即启动了准备多年的凌厉反击计划:一路由田大麻子走龙塘镇于沉刀镇之间的大道,等两家在龙塘镇战斗到最关键时期,从南面杀出;一路由未来家主田家富带领上千人从田家寨出发,走小路到了龙塘镇东南面的大道,大张旗鼓的主攻;第三路则是五百精兵,隐藏在老司城东北面,目的就是等老司城出兵增援而导致城里并立空虚时,他们可一鼓作气的夺取老司城。

    如此三路紧密相连,无论哪路成功,对王家都是沉重一击。要是三路都得了手,龙塘镇包括老司城都将落入田家人手里。当然,他们这也是料定王家不会想到他们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想将王家在龙塘镇的实力连根拔起。

    连打土匪田大麻子都敢一路光明正大,兴高采烈的来攻打王家,更何况是王家未来的家主田家富亲帅一千两人马,一路自然是趾高气扬,大张旗鼓而来,吸引足了目光。

    路过老司城也不避让,反而在老司城外一里处游行似的晃荡一圈,还对老司城打了几发子弹,这才有条不紊的慢慢向龙塘镇杀去。要不是王吉安的弟弟王吉平老谋沉着,利用职权严令不得回击,又亲自在西大门站着,驻守在城里的四百精锐早就上当了……只要老司城在,就算一时失去龙塘镇,迟早也会夺回来。

    见老司城不中计,田家富也不急,先让大队人马休息,同时派人一面摸进龙塘镇去打听情况,一面指名道姓的要王世华磕头认错。

    给王世华传讯的人首先回来,双方在龙塘镇东街口谈判。

    田家富当即同意,可私下里却想擒贼先擒王。当他正部署具体的进攻细节时,另一波人回来了告诉他,龙塘镇大街南面原先田家的势力范围,除了损失一些货物财物外,就只有几个王家望风的。这让田家富有些疑惑:难道真的只是一次大规模私斗,而不是想将田家赶出龙塘镇?可想起阿爹的吩咐,他也只能硬起心肠:不管起因如何,现在既然田家的多年部署已经见光,那就不可能默默回鞘。

    傍晚,田家富将大队人马在东街口东北面两百米处摆开,分成左、右两队,以左边六百人为主攻,攻击街口;右边四百人为策应。同时,他收拢了上午被王家打出去的四百多田家人,分成两拨,各两百人:一拨为预备队,另一波则做好趁夜色掩护,由龙塘镇南面快速穿插进去,攻击王家客栈。

    江叔对田家富的个性判断的十分准确:一遇打事便犹豫不决。作为决策者,这样的个性自然是要命的。

    来到阵前,抬头看去,见王家这边虽不见一人,可屋檐下、墙角边,都有黑洞洞地枪口伸出来,细细一盘算,居然不下千支。田家富心头一惊,不由的想到:难道王家的援兵到了?也是想倾其全力于一役?

    想到这尔,他心头就有点打鼓了。再看向街口,只有二十人,骑着大马,手握双枪,严阵以待,而王世华只身坐在双方阵中间,边饮茶边笑看过来,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丝毫不见大兵压境的压力。他为什么会如此镇定?

    田家富的心,开始变化了。

    不过,身为未来的田家家主,虽然他只有二十四岁,可喜怒不形于色还是能做到的。

    同样只身走到王世华对面,毫不客气的坐下后,对正给自己斟茶的王世华笑道:“世华,都是龙塘镇的人,你这也太可气了。”

    “呵!呵!我还就怕你说我不客气。”到好茶,做了个请的手势,微笑道:“家富,这是我刚得到的龙井,尝尝。”

    “唇齿留香,回味无穷,好茶。”放下茶杯,田家富笑道:“你以前不是只爱喝酒,不爱喝茶吗?么子时候转性子了?”

    “以前是年轻冲动,不懂茶中之道,如今刚得入门,正是回味无穷之时。”

    “是啊!以前咱们只是干架,如今却要干仗了。讲吧,今儿打算怎么了这事?”

    王世华放下茶杯,用白手帕擦了擦手,苦笑道:“你田家欺负我王家无人,想来夺我地盘,我也就只能死守了。”

    好一张利嘴,居然敢倒打一耙!田家富怒视了王世华一眼,淡淡地说:“世华,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不必绕弯子,讲正经的。”

    “我讲的很正经啊。你看,你田家在龙塘镇南面的势力范围,我王家可没有争夺。不过就是下面的人因一些小纠纷而大打出手,你就火烧眉毛,非闹的大动干戈,你让我怎么讲?”

    “王世华,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无耻。行!我懒得跟你斗嘴皮子,让你磕头道歉那是玩笑话,不过,我现在代表田家正式跟你王家提三个要求:一,赔偿我田家医药费一万大洋;二,王家让出龙塘镇十个门面,由我选定;三,龙塘镇统一收税,每个月由我田家先抽二十天。要是这三个要求中有一个没达到,我田家的兵就不打算再回去了。”

    就在这时,南面陡然传来密集的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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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抢人才

    “家富,看在我们小时候一起玩耍的份上,我真心的劝你一句:还是把人退回去的好。要不然,一旦打起来,可就白白便宜了另外两家。”

    田家富目光闪烁不定的看着王世华,可耳朵竖起老高,仔细听着枪声。

    “你要退回去,我保证你我俩家恢复到以前的地界,虽然难免打打闹闹,可不会有大的事情发生。”说道这儿,南面的枪声更密集了,王世华却拍了下衣服,笑道:“否则,真打起来,你以为你田家就吃定我王家了?”

    田家富眉头微微皱起。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你这南面的人马,被我吃了。至于你这一路,甚至还有一路,你讲我有没有办法吃掉?”

    田家富看了王世华一眼,低头想着,其实他心里在盘算着得失,而他这次三路并进最主要的目的是老司城,因而,就算损失了南面人马,可他相信,王家还吃不动他田家精锐,所以,他并不惊慌,只是震惊于王世华这话的真假,尤其是王世华怎么知道准备偷袭老司城的那五百人……大家族在别的家族安排几个人手是正常的事,可田家的兵马是临时调动,又一路急行军,却依旧让王世华知道了,那就说明,对方安插在家里的间谍,地位很高,这就危险了。

    而王世华心头也是一惊:我不过是试探性的讲一句,难道真有另一路?

    两人勾心斗角的相互观察,却谁都没开口。而田家富犹豫不决的个性显现出来:他几次想起身而去,因为他认为王家既然想吃掉田大麻子,必然会派几百人去埋伏,这样一来,龙塘镇里的王家人马必然不多,自己可一鼓而下。可看看王世华那胸有成足的笑容,他又有些捏拿不定。

    田家富是个富家公子哥,精于谋划,却从未真正打过仗,虽然觉得枪声有异,可分辨不出是什么枪。向后一招手,一个属下跑来,小声问清楚这是轻机枪的声音后,他陡然惊醒。

    很有城府的等手下离开后,才淡淡地问道:“你王家绝对没有机枪,这么讲,张家来了?”

    王世华心头又是一惊,没想到田家富的观察力,或者说敏锐性如此之高,居然从机枪声就能判断出来。

    世家大族之间的谈判,做作反而落了下风,王世华含笑点头:“早就来了。”

    追究对错也是掉面子的事,一切只看实力。所以,田家富心头虽怒,可面色依然淡淡地笑道:“好手段!”

    “谈不上,只是我也没想到,张家真的会派一团人马过来帮忙。”

    王家福心头又犯嘀咕了:张家帮忙我相信,可真有一团人马?

    就在这时,南面突然传来一阵震天般的重庆口音“缴枪不杀”,他眉头又皱了起来。

    “既然你王家铁下心的要把我田家赶出龙塘镇,那我们各自回去,看看鹿死谁手。”说着,田家富站起来就要走,王世华却笑道:“家富,真心劝你一句:你攻击的时间不多。要是等到张家那一团人马杀个回马枪的话,到时候就算我可以放你全身而退,恐怕张家也不会答应。”

    田家富步伐一停,转身看向王世华。还没等他开口,王世华却正色道:“家富,为了不引起大战,也为了不影响你我私交,我可以在这里答应你:陪你家一万大洋的医药费,统一税收也行,不过得对半。但让出店面之事,免谈。这是我的底线,你好好考虑一下。我只能给你十分钟。十分钟后你田家人马要还不退,我将主动攻击,到时候,就算打个平手,也必将尽全力缠住你们,直到张团长带兵杀回来。朋友之义,我这也算是坐到了。”

    田家富淡淡地看着王世华,突然笑道:“世华,我很好奇,接下来,你该怎么跟另外两大家族交代?”

    四大家族早就规定:自家内斗,外人不得参与,否则,大家共击之。

    王世华含笑不语。心头大乐:江叔讲的没错,利用田家富的迟疑不决,就是吓都能将他吓退了,现在看来,果然如此。当然,此时的王世华不担心龙塘镇,反而当心王家坪,因为他已经将王家的精锐全部调到这里,对方只需五百精锐,就可将王家坪血洗。

    五分钟后,田家富的主力缓缓退却,只留下两百人在龙塘镇南南面五里处监视,只有等到事情真的平息后他们才会进入龙塘镇原先的地盘,否则,万一事情有变,他们岂不是羊入虎口。

    王世华却让探子四面出击,一路‘礼送’田家主力回去,一路四下打探,果然在老司城附近的山林里发现了有大队人马刚刚停留过的痕迹,吓的王世华立即向老司城里再派两百精锐。第三路则向青花寨而去,请求张青海得手后尽快赶回……之所以如此连番布置,是为了田家富发觉青花寨的事后会狗急跳墙。毕竟,王家的整体实力不如田家。

    事情果然如王世华预料的那样:田家富带着主力离开龙塘镇二十里后,接到青花寨的消息,气的仰天咆哮,立马带人杀了回来。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气晕了头,见到老司城火把如星,刀枪林立,一副戒备森严样,他居然要下令强攻。可就在部署完毕,正要统一行动时,不知为何,他又突然撤退了。

    后来王世华才知道,是因为田家富的阿爹田仁礼以哮喘病犯了为理由,强行命令他收兵。王世华赶紧派人送了一万大洋的银票过去。

    能伸能屈,能怒能忍!让王世华对田仁礼的深沉有了新的认识。

    大事定已!就差张青海的青花寨一行了。

    青花寨主力尽出,张青海让青花寨的三当家彭鹏带人骗开了寨门后,一拥而上,几乎没遇到什么反抗就控制住了青花寨。

    不许手下对妇女动手,而是尽全力搜刮财宝。又在彭鹏的带领下,找到了田大麻子的仓库和藏宝地点,足足装了八辆马车。

    一把火将青花寨烧了个精光,这才押解着俘虏一路而回。

    听到张青海满载而归,此时如果换个人,为了不进一步刺激田家,或许会谨慎些,可王世华的眼中就分两种人:自己人和外人。他让所有人都到街东口迎接。

    欢迎声,鞭炮声,小孩子穿梭其间……张青海的队伍一直享受着胜利者的权力。

    这次剿匪,打仗轻松,可收获颇丰。这支队伍是张青海将来起家的根本,就算有点克扣的陋习,大家多少也会得到一笔奖励,因而,进入龙塘镇时,士气高昂。他们不会在龙塘镇停留,而是直接开到王家坪休整几天,因为来时的借口是:老管家与王家商量定亲的各种细节,这一营人马是老管家的护卫。

    扛枪,昂首,面色紧绷,四人一排而过,很有点雄纠纠气昂昂的架势,看的王世华很是羡慕,反倒对那八辆马车不怎么在意,因为他深知存人和存地的道理。

    “恭喜二哥,贺喜二哥,一举剿灭祸害本县多年的青花寨土匪。”见到队伍中意气风发的张青海,王世华赶紧走过去,笑着抱拳恭喜。而身后的江守成却和张青海的副官联络感情去了——王家必须在第一时间知道事情的经过和结果,方便于接下来的应对。

    “同喜!同喜!”张青海笑呵呵地回礼后,小声问道:“妹夫,你这样大张旗鼓的欢迎,就不怕田家人将来找你麻烦?”

    “就算我不这样,他们还是会找我麻烦。再说了,这不是还有二哥你在嘛。”

    “哈!哈……”得胜而归的张青海显得格外好爽,连说话也没了往日的斯文:“妹夫,这趟抓到个特殊人才。先讲好了,你要不用我可就用了。”

    “二哥,你手下人才济济,我这却捉襟见肘。看在翠云的份上,你得给我留点。”能让张青海称赞一声人才,必然有其过人的一面,不管是谁,先抓到手里再说。

    “你啊你!连翠云都搬出来了,我还有么子好讲的。”

    “二哥取笑了,我也实在没办法,手下真没几个可用的。”

    向后一招手,彭鹏屁颠屁颠地跑来,点头哈腰的给二人见礼。

    张青海拍着彭鹏的肩膀,对王世华笑道:“妹夫,这是青花寨的三当家彭鹏。可别看他没几两重,可这眼力到是很不错。稍加培训,在侦察方面肯定是把好手。”

    “哈!哈!二哥,我正打算在江湖上闯荡一番,这样的好手,我是最需要的。”先前一直不见踪影的王世荣,此时却满面红光的大笑而来。

    “得!你们两个还真是亲兄弟,抢人都抢的这么理直气壮。”

    一旁的彭鹏一听这话,赶紧跪拜:“彭鹏见过大哥。”

    “起来,不管以前有么子,现在都是自家人了,何必这么客气。”王世荣开心的扶起他,笑道:“正好,我们到后面去挑选些好手,将来起家就有本钱了。”

    说完,对张青海抱了抱拳,拉着彭鹏向队伍后面的俘虏们快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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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没有答复就是答复

    6月18日,下午

    王世华一个人坐在会客厅里,眼神空洞,显然又在发呆。

    江叔进来,正要开口禀报这两日的事,见王世华又如往日般一个人发呆,也不敢打扰,只得默默坐到一旁。

    在会客厅后面跟吴妈一起做鞋垫的阿霞,听见前面的响动后,从门缝看到是江叔,赶紧倒了杯热茶端过去,这时,王世华才回过神来。

    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后,笑道:“江叔,事情办的如何?”

    “回少爷的话,定亲的细节已经跟对方商量妥当了。今天一大早,老奴就亲自把张家的人送走了。”

    多年的老管家,这点事不会出问题,王世华也就是顺口一问。

    “江叔,我心里一直担忧着另外两家的答复,可这都过去两三天了,他们竟然没一点动静,你讲他们是么子意思?这里面有没有么子名堂?”

    15号那天跟田家的事,收尾工作当天晚上就开始了:张闻天出面给湘西督军陈司令发电报说明,张家无意于插手陈司令的地盘,张家的二公子张青海带兵护卫老管家到王家商量定亲细节,听闻青花寨的土匪当日抢劫了张家商队,张青海闻之一怒之下私自出兵……王吉安以同样的理由向另外两大家族去信说明。

    结果,陈司令回电是客气中带着三分怒气,自称治理无方,正想着剿灭青花寨,没想到劳烦张司令了。

    陈司令名义上是湘西王,可他的实际控制范围还没达到江阴县。王世华对他的话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反倒是担忧另外两大家族,那才是身边的敌人。而事情都过去两三天了,居然没有任何答复。

    江叔放下茶杯,笑道:“少爷,您完全没有必要担忧。没有答复就是答复。”

    王世华一听,来了精神,走到江叔身边的座椅上坐下,笑道:“江叔,仔细跟我讲讲这里面的门道。”

    “少爷,虽然四大家族一直遵循着:外人不得插手四大家族内务,否则共击之。但真正执行起来,除非外姓人真的跟四大家族中的一家死拼,或者要夺取其中的一家,这就等于挑战四大家族的阶层利益,那时,大家才会共同击之。就拿这次的事来讲,老奴敢断定这事最后还得不了了之,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张家这次打的是剿匪的名义,又没有真正参与两大家族子弟的内斗,这就给了另外两大家族推脱的借口。虽然大家心里都明白青花寨是田家的,可土匪就是土匪,剿灭土匪是官军的天职,这点,在哪都有理。其二,少爷你想,向家一向视县城为自己的地盘,可田家这些年不断的渗透到里面,如今县长都是他田家的。向家表面上虽然没有回击,可心头肯定憋着一口气,只等时机一到便跟田家好好算算总帐。我们跟田家相斗,他向家不趁机在田家屁股后面捅刀子就不错了,又岂会帮田家,所以,向家不出声的意思就是对我们王家的一种变相鼓励,目的在于借我们的手来消弱田家的实力。而李家的势力与我们不接壤,晓得就算他有意见,我们也不会卖他面子,加上向家不出声,他也肯定不会出头。如此一来,两家没有答复就是最好的答复了。”

    王世华听的双眸精光闪烁,兴奋的问道:“江叔,听你这话的意思,我们可以跟向家私下里结盟,共同攻击田家?”

    王吉安一共有四个儿子,是‘世’字辈,分别按‘荣、华、富、贵’来排名。可王吉安年轻时好勇斗狠,受过重伤,一直没痊愈,这些年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家族的大事上,对几个儿子很少管教。从某方面来说,与其说江叔是王世华的管家,还不如说他是王世华的人生导师。

    江叔看了王世华一眼,正色道:“少爷,你一定要记住:这个世界上唯有利益最可靠,而任何事情都必须防人一手。外人看来,我们四大家族很团结,可实际上是个么子情况你也晓得。所以说,不管你是跟向家结盟,还是张家,都不过是联合与纵横中的一种,讲到底,都是为了自家的利益而已。所以,少爷您今后办事,手里一定要留底牌,非生死关头,不可轻动,一旦亮出底牌,就要勇往直前,不把对手打的无法翻身,绝不能收手。尤其是在家族利益上,该翻脸杀人时,一定要狠得下心,不能有丝毫犹豫,否则,最后吃亏的只会是自己。像项羽跟刘邦,吴王跟越王,要是一见到对方就把对方宰了,哪有后来的败局?”

    “谢江叔教诲,世华谨记在心。”

    “呵!呵!少爷没怪老奴多嘴就好。”

    “世华,世华……”两人相谈正欢,江守成人还未到,声音先到了。一向恪守尊卑的江叔一听这称呼,顿时脸色铁青,咬牙切齿的盯着门口。

    果不其然,江守成一进门就见到阿爹的暴怒样,想都没想,转身就跑。

    “逆子,给我滚回来!”

    江守成低着头,踩着小碎步,慢吞吞地进门。

    “先把事跟少爷禀报。”

    “是!”江守成乖乖地对王世华一礼,说:“启禀少爷,果然如您所说,今天一大早,田家的人就公开帮着开始重建青花寨了。”

    “田家人办事还真利索。”

    “还有,您让我选的地方已经选好了,就在您上次讨水喝的那户人家的小村子里。”

    上次张青海从青花寨抓了上千俘虏,多是些老弱妇孺,王家可不想替田家养人。所以连夜挑选人手,有八十七个青壮年愿意留下跟着彭鹏,他们中没一个姓田,加上家眷,也就两百人左右。别的人被赶回了田家后,这两百人一直被安排在客栈和货站里。为了尽早安置他们,王世华就让江守成选个地方,算是一种人质的安置吧,因为王世华已经想好了该如何使用这些人。

    “那地方是龙塘镇跟王家坪之间的唯一一条大道,这些人还没经过考验,怎能放心让他们居于要道之侧?万一他们起了歹意,在关键时刻把路一堵,如何了得?”江叔一听就反对。

    这才是老成持重之言,王世华也觉得不好,点头道:“我记得那个村子的后面八里处有个废弃的小村子,你把地点定在那儿。”

    “是!”

    “他们刚投过来,人心还不稳当,你把该给的东西都得准备妥当,不能让他们觉得后悔。”

    “从木料到吃穿,我都已经采办好了,就等选定地方后全拉过去。”说完,江守成有些为难的低头道:“只是……”

    “只是么子?”

    “只是世荣少爷非要跟着去,说是要亲手**一下将来的部下。”

    王世华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虽说如今没有立长子之说,可几千年传下来的思想深入人心。王世荣主动放弃家主之位,如今只不过想为将来当大土匪而提前准备点人手,还是外来人,这点要求都不准许,确实有些过分。可在王世华的计划中,这些土匪将来依旧是土匪,只是得听从王世华的暗中操控,一来可以给田家找麻烦添堵,最少也能让重建后的青花寨无法顾及到将来的王、田两家争斗,有牵制作用;二来,滚石岗的仇还没报了,用土匪对付土匪,即能表面上避免跟赵家的直接冲突,也可以保护龙塘镇跟张家堡之间的商道。

    如果王世荣当了这股土匪的首领,那样一来双方就没了退路,一切都得摆到明面上,还不如直接跟对方摆明了兵马大干一场。

    “你去告诉世荣,这支人马本就是给他准备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如果他非要接触也可以,但不得用王世荣这个名字。让他自己选。”一般来说,如果世家大族派直系子弟当了土匪,家族会立即派人跟另外三家打招呼,表明自己将该人开除出族籍之类的云云。虽然大家都清楚是怎么回事,但这面子工夫必须做,否则,官府追查下来,一个通匪的罪名是跑不了。而官府一旦剿匪,家族是无法公开支援。田大麻子就是个活生生地例子,青花寨被张青海剿灭,田家人却不敢帮忙支援,就是这么个道理。

    王世荣虽然想闯荡江湖,可现在还年轻了点,还舍不得家族的保护。这不,一听到王世华的传话,傍晚就赶了回来。

    见王世华正在吃饭,他也没客气,抓起酒壶仰着脖子喝了个痛快后,用衣袖擦了下嘴,对一旁的阿霞笑道:“弟妹,愣着搞么子?大哥来得急了些,给大哥装碗饭来。”

    “好嘞!”阿霞如今最喜欢别人承认她的身份,一听见二夫人三个字就喜笑颜开。听王世荣叫自己为弟妹,起身就去盛饭。

    “世华,你真的要开除我的族籍?”

    见王世华目光阴沉,面色中隐隐浮动着杀机,王世华眉头一皱:“听谁讲的?”

    “守成讲的。”

    “你是瓜脑壳啊?遇到事情为么子不好好想想?别的不讲,我先问你,我有资格开除你的族籍么?”

    王世荣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可笑着笑着,他的面色一冷,杀气腾腾地站起来说:“妈的,还没当上大总管了,就敢挑拨你我兄弟的关系。世华,你先坐着,我这就去将他全家都宰了,回来再跟你喝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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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竟敢挑衅家族

    “站住!”王世华赶紧制止,见王世荣看过来,笑道:“这事肯定是误会了,你先坐下,听我慢慢跟你讲清楚。”

    好在多年来王世荣一直有些畏惧王世华,差不多养成了害怕王世华的习惯,听到这话,忍着怒气坐下,边喝酒边看着王世华。

    “我一直没弄清楚:你到底是要闯荡江湖还是拉杆子上山?”闯荡江湖是指在外面打天下,而拉杆子上山当土匪,多半都会就近选一山。这里面的本质却别在于:闯荡江湖,除非有大到连累家族丢脸,否则,家里不会开除你的族籍,而且,无论你在外面惹了什么祸事,家族最少会给你个容身之所。可当土匪就必须开除族籍。当然,一旦得到官府招安,家族会立即恢复你的族籍。

    “我还没想好,想好了再讲。不过,我现在可不想被开除族籍。”

    “那是当然,我们好歹是一个爹妈老子生出来的亲兄弟,我让守成带话给你,本身就是让你自己选,又没逼迫你,是你自己冲动。”

    “呵!呵!”王世荣咧嘴笑了笑,结果阿霞递过来的饭,张口就吃了一大口。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王世华边说边给他夹了一大块半精半肥的腊肉。笑道:“这次跟田家人斗,田家死了一个,听说是你打死的?”

    “谁叫那小子挡道。”王世荣放下碗,点头笑道:“我本来正在追杀田家民,可这小子挡了我两次,第一次我放过他,他却以为我好欺负,又来挡我,我一生气就给他脑壳上来了两棍,没想到他这么不经打,一下子就死了。”

    王世华听到的可不是这样,而是王世荣追杀田家民时,被对方逃脱,心头大怒,正好见有落单的田家人,上去一棍子就将对方打趴下,一见对方居然硬气的不求饶,顿时大怒,直接往对方脑袋上连打了十多棍……王世华对于打死个敌人,也不在意,反而摇头苦笑道:“你啊~!杀气真的太重了点,今后是要吃大亏的。”

    “我晓得。”

    就在这时,大狗子进来报告:“两位少爷,有警察登门拜访。”

    “警察?”无论是跑江湖的还是土匪,天生就是警察的对头,王世荣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一听是警察,眉头就皱了起来,沉声问道:“是谁带队?来了多少人?”

    “来了十一个,都被挡在了城外。只有一个被小管家请到大厅里喝茶。”

    “哦~?那个警察叫么子?”

    “张齐天!”

    一听这名字,二人就笑了:张齐天是县警察局的一个小队长,官职不高,也不属于哪一派系,只是为人机灵且仗义,放得下身段,因而上至达官贵人,下到叫花子,三教九流他都吃得开。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个干脏活的玲珑人物。王世华把县长的小儿子脑袋打破后,全城搜捕,就是张齐天私下里偷放王世华出城的。而王世荣半夜用枪逼迫校长给王世华出具高中毕业证时,就是张齐天带路,并指出校长金屋藏娇之所。

    这是恩人,今后也用得着,可不能怠慢了。

    两位少爷联袂来到大厅,老远就听见张齐天好爽的大笑。

    “张大哥要来怎么也不提前讲一声,小弟二人好到外面迎接。”

    “世华,世荣,我们之间讲这些可就见外了,你要再这么讲,我转身就走。”

    “张大哥来的正好,我跟世华喝酒没意思,还是跟你喝酒痛快。不管有么子事,明天再说。”王世荣拉着张齐天的手就要向后堂走去,王世华赶紧吩咐下人再备一桌上好酒席,又叫守成亲自去招呼张齐天带来的人。

    来到厅堂,见到桌上残根剩饭,王世荣正要叫下人把菜撤下去,张齐天反而笑嘻嘻地入席,抓起一条肉丝放在嘴里,笑道:“味道不错,不用麻烦,就这个了。”

    普通朋友之间,才会开新席,只有真正的朋友,才不会讲究这些。

    听他这么一说,王世华正要客气,王世荣却直接入席,给张齐天倒了杯酒后,边给王世华倒酒边笑道:“张大哥就是个痛快人,跟他客气,还真见外了。”

    “哈!哈!还是世荣懂我。没讲的,来,干一个再说。”

    人家客气,你也得上道,不能真让客人吃残羹剩饭。在三人热闹的喝酒时,菜一道道地上来,摆满了一桌。

    八面玲珑的人物,在酒桌上自然不会冷场,三人杯盏交错中,喝的很是高兴。

    酒足饭饱后,也不要下人伺候,微醉的三人脱掉上衣,拿着扇子,握着个小茶壶,在后院凉井边乘凉休息。

    喝口温茶,长长地吐了口酒气后,张齐天看了眼王世华,对王世荣正色道:“世荣,听我句劝,这些天,能不出老司城就不要出去。”

    虽然不知道这话的意思,可光听对方的劝告,两位少爷的心头都是一惊。张齐天不可能不知道王家的实力,却依然如此,看来,是有自己还不知道的大事发生了。

    与王世荣对视一眼后,王世华正色问道:“张大哥,能讲具体点么?”

    “先讲好了,我只是来传个话的,世荣你可千万别把火发到我身上。”张齐天苦笑道:“我他妈的一晓得这事,就直接躲到窑子里去了,可你们也晓得,我的顶头上司对我有提拔之恩,不晓得他从哪里听说我跟你俩的关系不错,就用恩情压我,我不得不来。后来我一想,与其让别人来,还不如我来,最少,我还能给你们提供点别的消息。”

    四大家族其实都不喜欢警察,因为这是历任县长唯一能随时调动的武装力量。如果别的警察来传接下来的话,很有可能被暴怒的王世荣给活埋了,只有张齐天来,最少王家两位少爷不会过于为难他。

    “张大哥,你就别兜圈子了。”

    田家人被王世华利用张家人狐假虎威的吓唬住了,可张青海打着剿匪的名义,你还真找不出半点不是。吃了哑巴亏后,羞愤难当的田家富就采取了以毒攻毒的方法:你可以借口张家剿匪,难道我不能借口政府抓杀人犯?就算不成,也是毁你王世荣的名声,恶心你王家,我看着就开心。于是,被王世荣打死的那个人的家人就召集亲朋好友,抬着尸体浩浩荡荡地堵在县政府门口喊冤……以上过程都只是一场戏,接下来才是杀手锏。

    田县长接到状纸后,当场勃然大怒的命令警察局将杀人犯王世荣限期缉拿归案——连审讯和走法律程序都省了,直接定罪。

    “他妈的,狗屁的阿猫阿狗都敢欺负到老子头上来了。”王世荣果然暴怒的站起来吼道。本来双方内斗,被打死也只怪自己本事没到家,根本就没脸对外说,两家也一向是私下处理。没想到田家为了出口气,居然不顾脸面的把这事放到台面上了,王世荣果然被恶心到了。

    王世华却冷静的问到了关键:“他们的期限是多久?”

    “三天!”

    “三天?”

    王世华也忍不住心头的怒火站了起来,一旁的王世荣双目如铜铃,牙齿咬的咯咯直响,浑身充满了暴戾之气。

    就警察局的那点人手,守住县城或者对付几个小毛贼还行,要想到县城外面抓捕王世荣,别说三天,就是三年也不用指望。就算王世荣答应,王家人也不会答应,毕竟,这事的起因是两家内斗,王世荣被抓,全族都得掉面子。说白了,这就是为了恶心王家。

    王世华将王世荣按着坐下后,对张齐天笑道:“张大哥,你刚才讲还有别的消息,是指么子?”

    张齐天见过不少江洋大盗或者为非作歹之徒,可他敢说,没一个能比得上王世荣刚才释放出来的暴戾之气。一时间,心头还真有点担心自己的安全了。听到王世华的问话,赶紧笑道:“对方放出风了,出两百块大洋的红花对付世荣。”

    四大家族之间虽然有无数条规矩,可真正执行的还真不多,但有一条死规矩执行起来却是无比认真:相互间不得动用死士。你家有死士,我家就没有?要不讲这规矩,今天你的刺客来杀了我,明天我家里的刺客杀了你,杀来杀去,大家全完蛋。

    可死者的家人出钱报复,那就另外一回事了。这样的事情一旦成功就只有一种下场:敢挑战四大家族的禁忌,出红花者本身就不想活了。家族不在庇护他,将放任对方家族对该人及其家人的报复。

    “好胆子!”王世荣怒极而笑:“老子出两百零一块大洋,要这人的命!”

    “世华,对方就是一个寡妇。而且,以蔑视政府罪,被县长当场给抓了起来。”难怪张齐天一开始就劝王世荣别出门,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好汉最怕冷枪,被打死都得憋屈出三两血。

    世家大族的规矩,用在政府职员身上不合适。

    “她被县长抓到哪儿去了?”这样的人必须第一时间弄死,否则,王世荣就得成天提心吊胆。

    “不晓得。”

    王世华立即摸出一张一百大洋的银票塞给他。

    张齐天也没客气,只是皱眉的说:“世华,这事我只能说尽力,不敢保证哈!”

    “对了,那寡妇叫么子?”

    “秦红玉。”

    ……

    就王世荣所表现出来的暴戾之气,张齐天哪敢多呆,连夜告辞。

    送别他后,王世华回头对王世荣嘱咐道:“世荣,这事没解决前,你别出城。”

    王世荣阴沉着脸,没有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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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刺杀!

    面对有人敢挑战家族底线,王世华无比愤怒。

    这些天没干别的事,一心想干掉那个叫秦红玉的寡妇。

    一方面给王世荣加派护卫,严令不准放王世荣出城。

    另一方面全力追查秦红玉的下落。这个时候,王世华见识到了在政府没人的难处,除非用钱开道,否则处处碰壁。可越往上,钱就花的越多,王世华仅仅是给牢头就送了五十大洋后就不再求政府官员。因为他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且不说这些人是否知道秦红玉的藏身之所,就算知道,除非你大出血,否则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官吏,是绝不可能透露的。家族里还有一部分人穷的连衣服都穿不起,与其用钱去填无底洞,还不如给他们买衣服来的实在。

    于是,王世华转而给另外两家取信,说明田家在暗中指使人挑衅四大家族的底线,结果,没有任何回音。印证了江叔那句‘一切皆为自家利益’。

    王世华无奈,只得暗中戒备。

    一连过去了十多天,不见丝毫风吹草动,让王世华稍稍松了口气,见王世荣已经暴怒到直接吃住在赌场里,连堂客的病也不顾了,知道再这么下去,迟早出事。想想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王世华决定干脆主动出击。

    “世华,你要再不放我出去,我不敢保证我不会杀人。”

    王世华正陪着五位四五十岁的老者吃早饭,听到这话,抬头看去,却见王世荣浑身酒气,双目通红,面色上的怒容一目了然。

    “谁说不让你出去?你现在就可以出去。”

    王世荣一愣,随即不敢相信的问道:“真的?”

    王世华却假装大怒的教训:“你眼瞎了,几位老叔在这里,也不晓得拜见。没规矩。”

    心情大为好转的王世荣哪会在意,仔细看向在座的五位老人,吓的赶紧抱拳躬身行礼:“世荣拜见几位老叔,给几位老叔请安了。”

    这五人可不得了,全是王家的敢死之士。敢在他们面前摆谱,那是在找抽。见王世荣行礼,也不起身,只是坐着对王世荣点点头算是回礼了。

    “看你这一身的酒气,肯定还没吃饭。”边说边拉着王世荣坐下:“正好边吃边听几位老叔给你摆龙门阵(闲聊或讲故事),很有意思。”

    几位敢死之士又开始闲聊起来,一直等王世荣吃了两碗饭后,放下筷子喝了口茶,坐在王世华左边的虎叔才问道:“吃饱了?”

    “吃饱了。”

    “那好,哥几个就跟我出去走走。”说话间,虎叔站起来走到门口放刀枪的地方,边将一把砍刀插入腰间边回头傲然笑道:“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虎哥讲的对,我们天天在家吃干饭,活的跟猪一样,今天正好活动一下胫骨。”

    “也是哦!我们虽然年纪大了点,但身手还没老到连枪都开不了了。”

    旁边几位跟上来,正取自己武器的老人也同样傲然的冷笑起来。

    等几人整理好各自的刀枪,王世华抱拳躬身拜道:“世华拜托极为老叔了。”

    几人对王世华这个未来的家主还给几分面子,纷纷抱拳道了声客气。

    王世荣正要说话,虎叔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就往外走去。

    王世荣被五位老者护在中心,外面还有二三十个护卫,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快马向城外冲去。

    这次本来就是引蛇出洞,加上几位老者镇着,王世荣根本不敢乱来,如牵线木偶般,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一行人出城后,在大道‘悠闲’的走着,又到林子打猎,见没有引出敌人,在虎叔的提议下,又大胆的道镇上晃荡了一圈,居然平安无事。

    这下,就连几位老人也有点得意:王家的威名果然厉害,宵小之徒不敢冒犯。

    在日落之时,大家带着疲惫的身躯和放松的心态回到了老司城。结果,刚进城,刺杀毫无征兆的突然爆发。

    离老司城越近,大家的心态越放松,一直高度警惕的护卫们首先放松下来,有说有笑,有的甚至还哼起了土家歌谣。而虎叔等几人一直冷漠的面色也恢复了气色,有的甚至拿起酒壶喝酒。大家都是一副松了口气的平安心态。

    当王世荣等人进入城门口,王世荣开心的回头对护卫们大叫:“今天这份情我王世荣领了。辛苦兄弟们了,现在都到我那儿去喝酒吃肉。可先讲好了,哪个今天不喝醉,就是不给我王世荣……”

    此时,王世荣刚过城门口不到十米。可他的话还没说完,离他最近的虎叔双眸陡然爆发出一片凌厉的精光,大喝一声“有刺客”,一脚将毫无防备的王世荣踹下马,自己也顺势向马下倒去。而另外四个老者虽然反应比虎叔稍稍满了半拍,却同时做出了规避动作。

    “嘣!”

    就在王世荣倒下的瞬间,枪声响起,子弹几乎是擦着王世荣的皮头飞过,吓的王世荣本能的抱头,重重甩在地上。

    懂事的立即抱头蹲地,寻找刺客;妇女和小孩则在尖叫中慌乱逃跑;护卫们赶紧下马冲过来……场面瞬间大乱。

    “保护少爷!”三眼猫一声尖利的大叫,带头扑到王世荣身上,冲过来的护卫们瞬间在王世荣身边形成了一个圆圈人墙。

    到底是身经百战的敢死之士,年轻的护卫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保护王世华,可这四人却有三人立即爬起,悍不畏死的向三四十米处一栋两层高的吊脚楼冲去,其中一人还回头大喊:“虎哥,是火枪。”

    那栋吊脚楼的二楼死角处,正有一团青烟冒出。

    “都围在这里等死么?留下四个,其余的都给我去那抓刺客。”虎叔临危不乱的向那边一指,爆喝道。

    护卫们这才醒过神来,纷纷大叫着向吊脚楼冲去。

    这时,城楼上吹响了牛角号,一长一短,那是全城戒备的意思。

    刹那间,刚刚还热闹非凡的街面立即空无一人:百姓顾不得外面的东西,转身就跑回家,飞速关门,锁窗,男子找出自己刀枪,女子则将老人孩子送进最里面的房间,然后跑出来从门后面抽出自己的红缨枪,跟自家男人一起躲在门后面,竖起耳朵等待牛角号再次响起。仔细看,就能发现,家家户户地女子的红缨枪稍稍贴着男人的腰,这是大家长期训练的结果。要是敌人强行冲进来,男主人放了第一枪后,红缨枪就会从斜刺而去,为自己男人争取放第二枪的时间。

    见王世华暴怒的也要冲,虎叔一脚将他踹倒,恶狠狠地叫道:“好好地给我趴着。”

    “虎叔,我不是孬种,我要……”

    “你要个屁!”虎叔一把抓住王世荣的衣领,提起来,面对面的叫道:“你是他们的目标,你就是砍死一百个刺客,但只要有一个刺客成功将你干掉,就等于对方胜利了。晓得么?”

    在浑身散发着浓郁杀气,尤其是那双眸子真如老虎一样虎视眈眈地注视下,王世荣没了脾气,乖乖点头。

    站在大街上目标太明显,虎叔四下扫了眼,放弃了城门口的哨兵休息用的小木屋,带人转身跑到左边一家酒铺前。

    “咚!咚!咚!”

    “谁?”里面传出一个低沉的男子声。

    “我,王世荣。”

    大门立即打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飞速向外看了眼,赶紧让开:“啊!真是世荣少爷。快进来,快进来。”

    “你们保护好世荣少爷,我去看看。”

    等虎叔快步离开,王世荣才松了口气,在他看来,无论什么敌人,只要没一枪打死自己,就没什么了不起,反倒是呆在虎叔身边最让人透不过气来——王世荣的启蒙拳师就是虎叔,虽然没有正式拜师,可打小就对虎叔有了习惯性的畏惧。

    “你这堂客还拿着枪搞么子?世荣少爷来了,还不快去烧水倒茶?”这家男主人呵斥了堂客几句后,转身放下火枪,对王世荣笑道:“世荣少爷,我刚才和我堂客在后面忙着煮酒,听你见外面又是打枪,又是吹警戒号,您晓得到底出了么子事?”

    “刚才有人要刺杀我。”

    “我草他妈的,是哪个狗日的这么大胆,居然到我们老司城来行刺。妈的,抓到了非得千刀万剐。”男主人立马大怒的回头叫道:“快把我的那把短火枪也装上火药,妈的!都欺负到头上来了。”

    虎叔回头跑回城门口,见中枪的老友正奋力的想从马腹下抽出自己的右腿,赶紧帮忙。

    “老钱,有没有大碍?”见老友左臂鲜血直流,虎叔皱眉的问道。

    老钱看了眼左臂,呵呵一笑,道:“虎哥,擦破了点皮,不碍事。”

    “你的身手怎么退步的这么多?”

    老钱显然是个暴脾气,一听就翻脸了,喝道:“老虎,你这是人话吗?谁他妈的晓得刺客用的是火枪?那子弹一打一大片,这么近的距离,老子又首当其冲,能留下条老命就该笑了,你他妈的当老子是八部大神?”

    吼完,老钱看了吊脚楼那边一眼,又看看四周,转身向城楼跑去,嘴里还大叫着:“老虎,你给老子看着,老子今天非把刺客抓到你面前不可。”

    老虎撇了撇嘴,不紧不慢的跟着上了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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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狼旗介绍:
春不牵牛,冬不剥衣!——这是他的警告!
活人妻,死人墓,没惹到不要紧,惹到了就是祸!——这是他威望的象征!
他走了,可这两句话流传至今;他睡了,百姓守护着他的安息之地;他虽远去,但当地百姓仍然诉说着他的种种传奇。我不由的好奇:到底是怎样的传奇,才会留下如此多的传说?
申明:本书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这是一本对得起大家支持的书……敬请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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