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残卷
回到河子村已是傍晚,绯红色的晚霞就像绸缎一样在天边飞舞。/class-2-1.html
爷爷问我们去哪里了,我和古枚笛相视一笑没有做声,爷爷从我们的眼神中读懂了什么,呵呵笑了笑,没有再问,他肯定以为我和古枚笛偷偷跑出去约会了。他很喜欢古枚笛,在他的心中,他已经认定古枚笛这个孙媳妇了,所以巴不得我跟古枚笛的关系能够更进一步。
“明天你们就要回郑州了,今儿个爷爷专门出船捕了条大鱼,给你们露两手!”爷爷系上围裙,转身进厨房忙碌去了。
我和古枚笛回房间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洗澡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身上沾满了不少泥土,再联想到爷爷那古怪的笑容,心中豁然明了,爷爷该不会以为我跟古枚笛今天跑出去打……野战了吧?
等我们洗完澡下楼的时候,爷爷已经做好了晚饭,一顿丰盛的河鱼宴。
住在黄河边上的人成天跟鱼打交道,所以经常吃鱼,自然而然做鱼的手艺也是不错的,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有几手做鱼的绝活±上放着三个盆,第一个盆里色泽鲜艳,红艳艳的辣椒和翠绿色的葱段交相辉映,是一盆鲜辣扑鼻的酸菜辣子鱼。第二个盆是用鱼头熬的汤,汤味非常鲜美,整盆汤都是雪白色的,上面漂一点小葱,香气逼人后一个盆是油炸的鱼骨头,经过高温油炸过后的鱼骨头变成了金黄色的,十分酥脆,咬一口满嘴留香。
古枚笛馋得口水哗啦啦流,端起酒杯:“爷,谢谢这些天来的盛情款待,来,我敬您老一杯!”
爷爷笑呵呵地说:“别这么客气,觉着爷这里还不错,就经常回来走走,反正大家都是一家人了,也不要拘谨!”
“爷!说些什么呢!这都八字还没一撇呢!”我有些脸红。
“嗨!你这娃子!男子汉大丈夫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记得对人家姑娘好好的,趁早把该办的事儿办了!”说到这里,爷爷给我眨巴眨巴眼睛。
吃过晚饭,陪着爷爷闲聊了一会儿,我们各自回到卧房。因为明天一早要回郑州,所以今晚准备早点休息。
我爬上床,把塞在枕头下面的那本《邪兵谱》拿了出来,回想起今天白天在槐树林里的经历,愈发觉得这本破书的神奇。
好奇心让我打开《邪兵谱》,在台灯下面慢慢翻看起来。
翻开《邪兵谱》,我仿佛进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面,这根本就是一本驱魔宝典,里面分门别类详细地记载着各种奇门法术和对付邪灵的办法。内容虽然有些晦涩,不过我还是勉强能够看懂,只是有很多法术咒语我一时半会儿也记不住。
我想起爷爷以前经常用的定尸符,于是饶有兴趣地想先看看书中记载了哪些厉害的符咒。然而我没有想到的是,手中的这本《邪兵谱》只有上半部风水篇和道术篇,之后竟然就没有了,断篇了,看上去像是被撕扯过,下半部书都不见了。
我捧着的这本《邪兵谱》竟是一本只有上半部分内容的残卷,那下半部残卷到哪里去了呢?
算了,我也没有多想,毕竟年代这么久远的东西,难免会有遗失和残损。
虽然有些小小的失望,但是这并没有减弱我的好奇心,我从第一篇风水卷开始认真看起,很快就被其中包罗万象的风水知识给深深吸引了,不知不觉一直翻阅到凌晨,直到眼皮打架我才恋恋不舍地合上了古书。
这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成为了一名风水大师,指点江山,堪舆天下。
翌日清晨,起床吃了碗面条,跟爷爷作别。
我们搭乘一辆村民的农用机车去县城,爷爷一直送我们到村口,直到农用机车突突突开出了老远,回过头去的时候,我还看见爷爷瘦弱的身影站在村口,久久没有离开。我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眼睛有些发酸。我还记得那年外出上大学的时候,爷爷也是这样站在村口,看着我离开的背影不愿离开。
我的耳畔回响起了一首歌:“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哪怕给妈妈刷刷筷子洗洗碗……”
“你在想什么呢?”古枚笛用手肘轻轻撞了撞我。
“没……没什么……”我赶紧把快要溢出眼角的泪水逼了回去。
“喏!”古枚笛递给我一张纸巾。
“干嘛?”
“想哭就哭呗,不用硬撑!”
“我男子汉大丈夫,哪有这么轻易流泪的,收回去!收回去!”我急忙转过头去,我才不想让古枚笛看见我柔弱的一面。
回到郑州的时候,古墓的发掘工作已经进行了大半。不少工人依然头顶骄阳在现场忙碌着,经过工人们昼夜不停地抢救性发掘,古墓里的陪葬品基本上已经全部清理出来,整座古墓的雏形也出现在了我们眼前,看上去颇有些壮观。
叶教授兴奋地告诉我们,这座古墓是一座春秋时期的王侯墓,这次的考古发掘意义重大,出土了不少稀世珍宝,足以轰动整个考古界。
“对了,这几天玩得怎么样?”叶教授问我们。
我和古枚笛对视一眼,当然不会说出这几天的诡异遭遇,只是简约地回答:“还行!”
古枚笛说:“乡下空气很清新,拓跋孤的爷爷也很热情,住着挺舒适的!”
叶教授呵呵笑了笑:“有时间就多回去走走!”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我们依然泡在发掘现场,王侯墓的发掘尚有许多工作需要进行,如陵园建筑、墓地布局的调查等。同时,对于王侯墓的保护展示规划,河南省文物局也已开始着手进行。
我和古枚笛多数时候都待在指挥室里面,将出土的陪葬品分门别类的整理出来。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工作,每天都有大量的出土文物摆在我们面前,对于这些古文物,我们一个都不能马虎,对待每件文物都像对待大爷似的,要把它们好好伺候着。有时候光是用毛刷给一件文物去土,可能就需要耗费好几个钟头。
这天下午,古枚笛拿着出土文物清单走到我面前:“哎,拓跋孤,这清单上面不是还记录了一只上面寒玉蟾蜍吗?我怎么没有找到这只蟾蜍呢?你有没有看见呀?”
我接过清单看了看,清单上面果然写着一只寒玉蟾蜍,出土的地方是在古尸的嘴巴里面。清单上面还贴着出土时候拍摄的照片,那是一只乒乓球大小的玉雕蟾蜍。蟾蜍通体雪白透明,造型栩栩如生,一看就知道是极品美玉。奇特的是,蟾蜍浑身包裹着一层如烟似雾的白色寒气,充满了神秘的韵味。
我说:“古人下葬的时候,竟然把这只蟾蜍含在嘴里,想必这只蟾蜍必定是非凡之物!”
古枚笛有些着急地说:“是呀!我也知道这是一件贵重的陪葬品,可是我找来找去都没有找到,不会是在搬运的时候被人弄丢了吧?”
我说:“再仔细找找吧!要是找不到,就跟叶教授说一声,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儿!”
古枚笛又在桌上找了老半天,还是没有发现寒玉蟾蜍的踪影,于是她只得给叶教授打了个电话,将这件事儿告诉给叶教授。
挂断电话,我问她叶教授怎么说,她耸了耸肩膀:“没怎么说,让我们先继续做好手头的工作,不要为了一只寒玉蟾蜍耽搁了工作进度!”
在工地上待了十天左右的时间,考古队开始陆续撤出。
叶教授说:“这些天辛苦你们了,本想让你们休息两天,不过刚刚接到陕西省文物局的邀请,要我去西安参加一场盛大的古文物展览交易会,我准备把你俩也带上,让你们开开眼界!”
古文物展览交易会?会场上一定会展出很多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稀世珍宝吧,想想就挺让人兴奋的,于是我们欣然答应陪同叶教授共赴西安。
两天之后,我们抵达了西安。
西安是叶教授的家乡,古称长安,是举世闻名的四大古都之一,也是中国四大古都之首,具有厚重的历史和浓烈的古韵。
既然来到西安,就必须尝一尝西安最有名的风味小吃——羊肉泡馍。这道风味小吃也是叶教授的最爱,只要一回到家乡,叶教授无论多忙,第一件事情必然是先吃一碗热气腾腾、浓香扑鼻的羊肉泡馍。
羊肉泡馍古称“羊羹”,宋代著名诗人苏轼有“陇馔有熊腊,秦烹唯羊羹”的诗句。
羊肉泡馍的烹饪技术要求很严,煮肉的工艺也特别讲究。先将优质的牛羊肉洗切干净,煮时加葱、姜、花椒、茴香、桂皮等佐料煮烂,汤汁备用。馍是一种白面烤饼,烤饼的面必须是死面,吃时将其掰碎成黄豆般大小放入碗内,然后叫厨师在碗里放一定量的肉汤,并配以葱末、香菜、黑木耳等调料制作而成,如果再佐以辣酱、糖蒜,别有一番风味。
第十六章 亲密接触
吃完羊肉泡馍,负责接待我们的文物局同志也到了,见我们在路边吃羊肉泡馍,不由得大感诧异:“叶教授,为了给你接风,我们已经在本市一家大酒店给你设了晚宴,怎么能委屈你吃羊肉泡馍呢?”
叶教授摆摆手:“我们不搞那些虚的,羊肉泡馍可是我的最爱,那些什么山珍海味我可吃不惯!我们已经吃过羊肉泡馍了,晚饭不用管我们了,直接把我们送回酒店休息吧!”
文物局的同志没有办法,只好开车将我们直接送回了酒店。
对于叶教授,我一直是很尊敬和赞赏的,他不仅知识渊博,乐于帮助新人,最重要的是他品行端正,作风低调,生活朴素,这是我非常欣赏的地方。叶教授的身上有许多闪光点,是值得我们这些后辈去学习的。
文物局的同志已经在西安市的一家大酒店给叶教授准备了一个豪华单间。他们之前不知道叶教授还有助手,所以临时给我和古枚笛加开了一个标准间。
古枚笛望着我,脸上流露出极其无奈的表情:“啊,我们两个住一间房?”
我说:“干嘛?又不是没在一起住过?你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找死!”古枚笛的粉拳雨点般落在我的脑袋上,敲得我满脑壳都是包。
叶教授叮嘱我们早点休息,然后转身走进了豪华单间。
我冲古枚笛眨巴眨巴眼睛:“唉,叶教授让我们早点休息,你说这话是不是暗示我们……”
“滚粗!”古枚笛扬起拳头:“你这家伙满脑袋都是黄色废料,还想讨打不是?”
我赶紧双手护头,我喜欢古枚笛佯装发怒的样子,看上去就像一个洋娃娃,十分可爱。不过我又想起了古枚笛在槐树林子大战红衣厉鬼的样子,那可一点都不可爱。
经过和古枚笛这些天的“亲密接触”之后,我在她面前已经放开胆子,口无遮拦,时不时地还喜欢调戏逗弄她一下,也许情窦初开的人都会像我这样**吧。
进到房间,古枚笛低低地惊呼了一声。
我说:“干嘛一惊一乍的?你踩狗屎了吧?”
古枚笛指着浴室说:“这里的浴室玻璃怎么是透明的?”
“嗨!”我不以为然地说道:“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怎么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现在不少酒店浴室都是这样的装修风格。再说了,这玻璃也不是全透明的,这是磨砂玻璃,从外面顶多只能看见里面的影子!”
古枚笛放下行李箱:“哼!我可告诉你,待会儿我洗澡的时候你最好把眼睛闭上,要是发现你在偷看我,我就挖出你的眼珠子!”
我还没说话呢,古枚笛又补充了一句:“拓跋孤,真看不出来你这人原来这么邪恶!”
“我……”我一口热血就堵在了喉咙里,我顶你个肺,到底是谁邪恶了?
“不行,你先去洗澡,我观察一下情况再说!”古枚笛一边说着一边将我踹进了浴室。
“喂!喂!我换洗的内裤还在行李箱里……”我在狭小的浴室里面欲哭无泪。
片刻之后,一条内裤从门外飞了进来,刚好盖住了我的脸。
我在浴室里哗啦啦地洗着澡,一想到外面有个大美女此时此刻可能正在偷看我,我就感到万分激动,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飞快地洗完澡,我穿好衣裤,快要走出浴室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些不对,我低头看了看下半身,随手扯下一条浴巾包裹在身上。
“进被窝,关灯,闭眼!”古枚笛命令着说。
屈于她的淫威,我只能乖乖服从,钻进被窝,关上了台灯,屋子里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只有浴室里还透着光亮。
我偷偷睁开眼睛,赫然发现古枚笛的一双大眼睛正好直直地盯着我,她在我身上使劲掐了一把:“我就知道你不老实!”
“这女人的心机太深了,居然杀我一个回马枪!”我一边在心里暗骂一边闭上了眼睛。
等了半天,直到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我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屋子里十分安静,那哗啦啦的水声不断冲击着我的心扉。我发誓,我绝对不是一个龌龊的人,我只是出于男人的本能将目光投向了浴室。浴室的磨砂玻璃上面映出了古枚笛的婀娜倩影,虽然只能看见一条模糊的身影,但我已经觉得非常香艳刺激了,我一边津津有味地观看一边在心里默念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不过我举双手双脚再次发誓,我的心中绝对没有半点邪恶的想法。我的眼前仿佛出现了天宫瑶池,美若天仙的古枚笛在瑶池里沐浴更衣,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赛过人间芳华。
就在我浮想联翩的时候,流水声戛然而止。
我赶紧转过身,假装闭上眼睛,发出均匀的鼾声。
不一会儿,浴室里的灯光熄灭,屋子里陷入浓浓黑暗。
伴随着一阵迷人的芳香,古枚笛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由于没有光亮,古枚笛走过我床边的时候,不小心被横放在地上的行李箱绊了一下。她发出啊地一声尖叫,整个人朝我扑了过来。在倒下的瞬间,她的右手不偏不倚正好按在我的裆部,于是我也跟着她发出啊地一声尖叫。
有时候缘分这个东西就是那么奇妙,其实我一直在幻想和古枚笛有个浪漫的开始,但是我万万想不到,我和她的开始竟然这么糟糕,无法言语的糟糕。说真的,在这一刻,我真有一种立马想要死去的冲动。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黑暗中,我看着古枚笛,古枚笛也看着我,我们的呼吸急促而沉重,我相信此时此刻我和古枚笛的脸都红得跟猴屁股似的。
古枚笛在我耳畔咬牙切齿地说:“你小子真是太坏了!”
我说:“你不也挺坏的,抓着还不松手了?”
“呀!”古枚笛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松开手,慌里慌张地爬了起来,包裹着浴巾钻进了对面床的被窝。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我们谁也没有说话,但我们却能清晰地听见彼此的心跳声,就像密集的鼓点,就像青春的呐喊。
也不知道沉默了多久,我和古枚笛突然同时打破了沉默,而且我们的问话竟然一模一样:“你饿了吗?”
然后我们的肚子仿佛有默契似的,居然同时咕咕叫唤了两声,我俩在黑暗中对望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将刚才尴尬的氛围一扫而空。
我提议道:“要不我们下去吃点夜宵?”
古枚笛撒娇似地说道:“不要啦,人家都已经洗过澡了,要不这样吧,你下楼帮我带点吃的?”
“好吧!”我爽快地答应了,这可是献殷勤的大好时候,我怎么可能拒绝呢?
古枚笛说:“听说陕北凉皮挺不错的,你帮我带一份吧!”
“好咧!”我迅速穿好衣裤,哼着小曲走出了房门。
一路上,我的心情非常愉悦,虽然刚才的事情有些尴尬,但是从现在看来,坏事变成了好事。我能明显地感觉到,现在我和古枚笛的关系又往前迈进了一大步。我就像突然找到了初恋的感觉,浑身上下如沐春风,连走路都像是在飘呢。
凉皮是陕西省久负盛名的风味小吃,大街小巷都可以看见它的身影。此时虽然是华灯初上,但街边的凉皮铺子里依然食客满棚。
据传凉皮源于秦始皇时期,距今已有两千多年历史。相传有一年陕西户县秦镇一带大旱,稻谷枯萎,百姓无法向朝廷纳供大米,有个叫李十二的用大米碾成面粉,蒸出面皮献给秦始皇,秦始皇吃后大喜,命每天制作食用,形成了久负盛名的传统小吃。
买了两份凉皮打包回府,刚刚走出电梯,我忽然瞥见一条熟悉的人影走进了旁边一架电梯。
我蓦地一怔,叶教授?!
这么晚了叶教授要去哪里呢?难道他也要去买夜宵?这种事情让我们这些做徒弟的去跑腿就行了嘛。
我一边想着一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电梯上面的数字显示,然后我奇怪地发现,叶教授并没有下楼,而是乘坐电梯直接上了酒店的最顶楼,21楼。
我疑惑地想,这么晚了叶教授去楼顶上做什么?不太对劲呀!
我重新走进电梯,按下了21楼的数字键。
我可没有跟踪人的癖好,我只是想看看叶教授到底想要做什么,因为他的举动十分反常。
我蹑手蹑脚地跟在叶教授后面,看着叶教授走上了顶楼天台。
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叶教授该不会有什么想不开的吧?
想到这里,我加快了脚步,跟着走上了天台,在一个阴暗的角落藏匿起来。这个角度既能很好地掩饰自己的身影,又能够清楚地看见叶教授的一举一动。
夜风习习,吹起叶教授花白的头发。
叶教授环顾了一下四周,他的样子显得很谨慎。
确定四周没人,叶教授伸手从衣兜里摸出了一件物事。
我定睛一看,那件物事竟然是一只通体白色透亮的寒玉蟾蜍!
第十七章 尸变
我的心头一阵巨震,寒玉蟾蜍?!
这就是从王侯墓里出土的那只寒玉蟾蜍?
我记得古枚笛在清点那些出土文物的时候,便发现最珍贵的那只寒玉蟾蜍不在了。/class-7-1.html古枚笛当时还向叶教授提起过这件事,但是叶教授却叫我们不要操心。为什么这只寒玉蟾蜍如今会出现在叶教授的手中?
天呐!
难道……难道叶教授监守自盗?
此时此刻,我的心里已然掀起了滔天巨浪。如若不是亲眼所见,我压根不敢相信,那只丢失的寒玉蟾蜍竟然会在我最尊敬的导师手中。叶教授的口碑和声誉在业界非常好,可是这个受人尊敬的教授,为什么会变成监守自盗的小偷呢?
不!不!我不相信!
叶教授不是小偷!我所认识和了解的叶教授绝对不是小偷!
可是,事实就在眼前,由不得我不信。
我突然想起了一句话:“知人知面不知心!”
难道这些年叶教授的良好形象都是伪装出来的吗?
我记得刚入行的时候叶教授还悉心教诲过我们,干我们这一行的经常都会遇见价值连城的珍贵文物,这些东西很有诱惑性,所以我们必须要时刻保持着崇高的职业操守,决计不能做违反职业道德的事情。
但是,现在……
我的心就像浸水的布条,紧紧拧成一团。
叶教授全神贯注地凝望着那只寒玉蟾蜍,全然没有发觉在他身后的黑暗中,最仰慕他的学生正在进行着激烈而痛苦的思想冲突。说句实话,在这一刻,我感觉自己多年来塑造的信仰好像坍塌了。
就在我不知道该黯然离去还是该愤然站出来的时候,我突然听见叶教授传来痛苦的呻吟。他拼命用手抓扯着头发,肩膀剧烈地抽搐着,举动很是异常。
我以为叶教授有什么隐疾发作了,刚想走过去叫他,他突然转过头来。只见叶教授的脸上隐隐笼罩着一层黑气,他的眼睛充血发红,就像是魔鬼的眼睛。更为可怖的是,一层墨绿色的细毛如同野草般在他的脸上疯狂生长,瞬间就布满了整张脸庞。此时的叶教授看上去就像是一只绿脸妖怪。他仰天发出低沉而痛苦的吼叫,一团绿色的尸气从嘴巴里喷薄而出。
什么?!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叶教授居然尸变了?!
我惊恐万分地向后退了一步,继续藏身在黑暗里,一颗心在疯狂地颤抖着。
我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是怎样的心情,紧张?恐惧?愤怒?痛恨?惋惜?悲伤?
这个时候,只见叶教授颤抖着双手,将那只寒玉蟾蜍托在掌心里面。
其夜月光华华,寒玉蟾蜍在月辉的沐浴下,泛起雪白的光晕。层层寒烟从蟾蜍的身上缓缓升腾起来,将蟾蜍包裹在中间。
我忍不住心中惊叹:“这真是一件极品宝物呀!”
只见叶教授张开嘴巴,突然将那只寒玉蟾蜍塞入了口中,然后席地坐了下来。
叶教授的脸上迅速布满了一层寒霜,那层寒霜沿着叶教授的脖子,朝着四肢百骸飞快蔓延。不过眨眼的工夫,就布满了叶教授的每一寸肌肤。此时此刻,叶教授就像穿上了一件寒霜做成的奇妙外衣。月光落在他的身上,反射出冰冷冷的光辉。
这一幕诡异的场景被我尽收眼底,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傻傻地看着不远处的叶教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过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笼罩在叶教授肌肤表面的那层寒霜渐渐消散。说来也怪,当寒霜消散的时候,叶教授脸上的绿毛也跟着消散,两只眼睛也恢复了正常的神色。我豁然明白,原来那只寒玉蟾蜍竟然有克制尸变的奇效,也难怪会将其放在古尸的嘴里。
看来叶教授之所以会将那只寒玉蟾蜍占为己有,是为了克制自己体内的尸毒,可是……可是他为什么会尚尸毒呢?我跟着叶教授也有两三年时间了,怎么从来不知道这件事情?
刚开始我以为叶教授监守自盗是为了贪图珍宝,但现在知道叶教授盗取寒玉蟾蜍的真实意图之后,我突然对他多了几分同情,心中也没有刚才那般愤怒和难过了。
叶教授从嘴里吐出那只寒玉蟾蜍,长吁了一口气。
就在他转身往回走的时候,我也从黑暗的角落里走了出来,出现在叶教授面前。
叶教授看见我,脸上写满了惊诧的表情:“拓跋孤……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说:“哦,刚才我去买凉皮,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你上天台,我担心你的安危,所以跟着走了上来。叶教授,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跟踪你的!”
叶教授叹了口气:“这么说来,刚才的事情你都看见了?”
我点点头:“原来那只失窃的寒玉蟾蜍竟然在你的手里!”
叶教授的面色有些难看:“对不起,我是不是让你感到很失望?作为你们的导师,我竟然监守自盗!”
我说:“叶教授,你应该比我清楚,偷窃这么贵重的珍宝那是要坐牢的!”
叶教授道:“这个我自然知道!可是我没有办法,我需要它!这只寒玉蟾蜍能够帮助我克制体内的尸毒!今天若不是带着这只寒玉蟾蜍,只怕我现在已经发生尸变了,你还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吗?”
我没有做声,因为叶教授说的是事实。
叶教授说:“拓跋孤,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如果你想看见我尸变,那么你就去有关部门揭发我!如果你还想我活着,那就请你把今天所看见的事情烂在肚子里,对谁都不要提起!”
看着叶教授沟壑纵横的脸庞,我找不到任何理由来拒绝他,我知道包庇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但是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叶教授发生尸变呀!在情谊和原则面前,我还是选择了情谊,点头答应了叶教授的要求:“今天的事情我会对你保密的,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对任何人提起!不过,你得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染上尸毒的?为什么我从来都不知道呢?”
叶教授拉着我走到天台边上,夜风吹乱他花白的头发。脚下的街道灯火阑珊,叶教授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已经是七年前的事情了!我一直不愿意再提起那段往事,但是既然你今天问起,那我便告诉你吧!七年前,几名探险家通过一次偶然的机会获得了一张诡异的人皮地图,地图上记载了一处极为隐秘的苗族古墓。在几名探险家的邀请下,我跟随他们一起进入了西南地区的原始丛林!”
“你们找到了那座古墓了吗?”我问。
叶教授说:“在人皮地图的指引下,我们历经重重艰难险阻,终于找到了那座古墓。但令我们没有想到的是,古墓里面危机四伏,到处都有下了毒蛊的苗疆老粽子。在一次突围的时候,我被同伴出卖,他们留下我作为诱饵吸引老粽子,然后他们伺机逃走!”
我愤怒地骂道:“王八蛋,他们怎么能这样?”
叶教授苦涩地笑了笑:“人类是自然界里最为自私的动物,为了利益和生命,他们可以出卖任何东西!不管是信仰还是情谊,不管是灵魂还是尊严!”
叶教授一边说着一边脱下外衣,露出宽厚的肩膀,然后指着左肩上一道丑陋的伤疤对我说:“当初我也是命大,竟然冲出了包围圈,侥幸活了下来。但不幸的是,我被粽子咬了,咬下碗口大小一块肉,还因此染上了尸毒!”
叶教授左肩上的那道伤疤非常明显,这么多年过去了,伤口依然未能痊愈,看上去就像被什么东西撕扯下来了一块皮肉,格外可怖。
我紧紧地攥着拳头:“那你后来找过这些人报仇吗?这些人还活着吗?他们就没有受到天谴吗?”
叶教授道:“哎,冤冤相报何时了!自从我逃出古墓之后,那群人也就销声匿迹了,可能死掉了,也可能躲藏了起来!”
我说:“你以前怎么从未跟我们提起过这些事情?”
叶教授道:“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有什么好提的?每到月圆之夜的那段时间,体内的尸毒就会发作,刚开始的几年我还能忍受,但是近两年来尸毒已经深入奇经八脉。如果不能驱除出体外,一旦尸毒攻心,我将会变成一只满脸绿毛的老粽子。呵呵,光是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栗!那天王侯墓里发现这只寒玉蟾蜍的时候,我就知道这只寒玉蟾蜍有克制尸毒的奇效,它之所以会被塞在死尸嘴里,便是为了防止尸变!为了薄这条老命,我不得已做出了偷窃的行为,将那只寒玉蟾蜍悄悄私藏了起来。今日又感尸毒发作,于是来到天台想用寒玉蟾蜍驱毒,没想到被你发现了!”
我担忧地问:“这只寒玉蟾蜍能够彻底驱除你体内的尸毒吗?”
叶教授说:“多使用几次,应该是可以的!如果不可以,我就随时带在身边,这样也能随时克制我体内的尸毒!拓跋孤,还是那句话,希望今晚发生的事情你不要告诉任何人!”
我举起右手说道:“我拓跋孤对天发誓,绝对不会泄露半句叶盛教授的秘密!”
叶教授欣慰地点点头:“走吧,早点回去休息,要不然古枚笛会起疑心的。”
第十八章 又见眼球刺青
下电梯的时候,叶教授突然问我:“你跟古枚笛发展的怎么样?”
我吓了一跳,面上一红:“什么怎么样?”
叶教授笑了笑:“你小子别装了,你那点心思能瞒过我吗?我吃的盐都比你走的路还多,这双眼睛那可是阅人无数呀!古枚笛这女孩挺不错的,你可要好好把握哦,我已经尽最大努力给你创造机会了,希望你不要令我失望!”
我心中热乎乎的,一激动顺口溜出一句:“保证完成任务!”
回到房间,古枚笛正在房间里做下蹲运动,我诧异地看着她:“你这是在做什么?”
古枚笛说:“你可算是回来了,我都快饿死了,听说做运动可以忘记饥饿!”
我笑着将手中的凉皮递给她:“胡说八道!做运动只会让肚子越来越饿,快吃吧,正宗的陕北凉皮,口味地道呢!”
古枚笛接过凉皮,立刻埋头苦干起来:“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我支吾着说:“凉皮的生意太好了,排了老长的队伍才买到的!”
古枚笛说:“那可真是辛苦你了!看在你这么辛苦的份上,我决定奖励你!”
我一听这话心里就乐了,小心肝扑扑乱跳,她要奖励我?奖励我什么呢?该不会奖励我一个吻?或者奖励我可以和她同床共枕吧?哇咔咔,简直太棒了!
古枚笛高声说道:“当当当!奖励你明早继续为我带早餐!”
这句话就像晴天霹雳,登时把我雷得外焦里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二天,古文物展览交易会在西安市的国际会展中心如期举行。
叶教授作为邀请嘉宾,在开幕式上做了简短而精彩的讲话。
这次古文物展览交易会吸引了数万人参加,天南地北的文物收藏爱好者全部涌入西安,都不愿错过这场文物收藏者的盛宴。人潮涌动,将会展中心包围的水泄不通。有的人提着大捆大捆的现金,想来淘一件好货。有的人小心翼翼地抱着自己的古物,想要借此机会卖个好价钱。还有的人纯粹就是来凑热闹的,这类人不在少数,我和古枚笛就是其中之一。
由于叶教授的关系,我和古枚笛自然不用混在拥挤的人潮中,我们幸运地成为当日第一批进入会展中心的游客。我们漫步在宽敞气派的会展中心,会展中心里面摆放着数百上千件古物珍宝,除了会展中心的工作人员以外,还有威武的特警严阵以待,安全措施简直滴水不漏。
我和古枚笛这几年跟着叶教授走南闯北,见过的古物珍宝也不在少数,但是当我们走进会展中心的时候,我们还是被那些形形色色的古代艺术品震惊了。面对这么多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精美古文物,我们以前所见到的那些东西真可谓是小巫见大巫了。能够在这次展览会上展出的古文物那可都是文物界璀璨的明珠,每一件古文物都是古代工匠智慧的结晶,普通的古物根本就没有进入会展中心的资格。
琳琅满目的古文物看得我两眼冒光,哈喇子顺着嘴角不停地往下流。
古枚笛斜眼看着我:“拓跋孤,你的样子怎么这么猥琐?”
我吸着哈喇子说:“我在想啊,这些古物的价值随随便便也有好几个亿吧,要是它们都是我的,我可就发大财了!”
古枚笛翻了翻白眼:“你丫还没睡醒吧?白日做梦呢!不过话又说回来,你的家族不是黄河捞尸人吗,这么多年就没在滔滔黄河下面捞到什么宝贝?”
我说:“哪有你想的那么容易,天底下就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儿。我爷爷年轻时候曾经在黄河下面捞到过一只大铁牛,据说那只大铁陪足有卡车头那么大,浑身乌黑发亮,被河水冲刷的十分光滑。后来爷爷把这只大铁牛捐给了河南省文物管理局,现在都还摆放在河南的古文物博物馆里面。”
我和古枚笛一边闲聊着一边往前走去,一件件珍贵的古文物整齐地陈列在过道两边,散发着浓烈的古韵和厚重的历史气息。那么多的藏品让我们看得眼花缭乱,虽然我们本身就是专业的考古人员,但也只能叫出少数藏品的名字,这里我就简单地介绍几件:
一件是“和田玉莲子双耳香薰炉”,这件藏品的造型非常别致,它的选料那可是极品和田玉,雪白透亮,没有一丝瑕疵。香薰炉的体积可能比成年人的拳头稍大一点点,炉鼎左右各有一耳,两条玉莲子挂住炉鼎的两耳,吊在上方一个巴掌大小镂刻着花纹的玉屏风上面。在灯光的照耀下,流光溢彩,美不胜收。我不经意地看了看拍卖价格,后面那一长串“0”看得我头晕眼花。
在香薰炉的旁边,还有一件更加非凡的藏品,名字很长“青花开光龙凤纹八棱玉壶春瓶”,这玩意儿的拍卖价格已经达到了上千万元级别,看得我暗暗咋舌,惊叹不已。青花玉瓶采用独特的八棱工艺,使得整个玉瓶共有八个切面和棱口,这在古代工艺品中是十分罕见的。青花玉瓶采用传统的浅蓝色稠底,在瓶身上绘画出一副龙跃云霄的华丽图案,一看就知道是皇家珍品,也难怪如此昂贵。
走了没有多远,我们又看见了一件造型更加巧夺天工的汉代铜案。铜案的内区中心刻一鼎,鼎口溢出水花,左右为两只异兽对舞。外区四角和长边的正中都有一颗铜花树,其间布置奇禽异兽。口沿内侧刻锯齿纹,沿面刻勾连纹,充满了浓浓古韵。灯光在铜案上面流动,折射出古朴迷人的色彩。
古枚笛忽然拍着我的肩膀说道:“哎,那边还有拍卖古尸的,真是新鲜呀,我们过去看看!”
那是一具纯白的水晶棺材,水晶棺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具古尸。水晶棺材是立着的,四面透明,可以全方位地看清楚古尸的模样。当我和古枚笛来到水晶棺材前面的时候,我们立马就呆住了。倒不是因为我们被棺材上面贴着的拍卖价格吓住了,而是被棺材里面的那具古尸吓住了。
我和古枚笛对望了一眼,天呐,这具古尸无论样貌和衣着,几乎跟龟棺里的那具古尸一模一样!
只见这具古尸脸型狭长,鼻梁坚挺,眼目深邃,具有鲜明的西域人种特征。他同样戴着一顶刺猬钢盔,身披黑色铠甲,右手紧握一把弯弯的冷月刀,面容栩栩如生,仿佛只是安然睡着了。
古枚笛低声惊呼道:“西夏武士!”
怎么这里又出现了一具西夏武士的古尸?难道这具古尸也是被人从龟棺里面取出来的?这样看来,那种珍贵而诡异的阴木龟棺可能有很多具,这些西夏武士有可能是战功赫赫的战士,也有可能是皇亲贵族的陪葬人殉。
就在我暗自揣测的时候,古枚笛已经绕到了棺材后面:“拓跋孤,你快来看呀!”
我来到古枚笛身旁,古枚笛指着古尸后颈处说道:“你看!”
我定睛一看,只见这具古尸的后颈处也有一个诡异的眼球刺青图案。刺青的手艺非常高超,那只眼球看上去就像生长在皮肉里面,就跟鲜活的一样,惊悚莫名。
我推测说:“看来这个眼球刺青可能是西夏武士所崇拜的一种图腾,也有可能是西夏人的一种民族风俗!”
“不对!”古枚笛摇摇头。
我微微怔了怔:“什么不对?”
古枚笛说:“我记得龟棺里那具古尸的眼球图案是青绿色的,而这句古尸的眼球图案怎么是鲜红色的?”
“哦?”古枚笛说的这个问题我倒是没有注意,不过我相信她的话,因为她有着过目不忘的超强本领,决然不会记错的。
我提议道:“要不我们去问问拍卖这具古尸的幕后老板,也许他会知道有关于西夏武士古尸的一些资料!”
那具阴木龟棺一直是我们心头无法解开的谜团,我们甚至查找不到任何一点与之相关的资料和消息,今儿个好不容易有了线索,我们自然是不肯放过。
我们很快找到了工作人员,向他打听拍卖这具古尸的幕后老板。
工作人员一脸怀疑地看着我们:“你们想买这具古尸?”
我点点头:“对啊!”
工作人员道:“年轻人,别开玩笑了,看看上面的标价,你……你买得起吗?”
“……”我一时语塞,正不知该怎么接下去的时候,古枚笛挺身而出为我解围,她拿着手机,一脸矫情地在旁边假装打电话:“喂!刘秘书吗?和微软公司合作的事情谈的怎么样了?啊,这样啊!那盖茨他怎么说?什么?还要考虑考虑?美国佬做事就是太谨慎了,几个亿的小生意有必要这么谨慎吗?真是的……”
工作人员听见古枚笛的这通电话,登时一张脸都绿了,他很快叫来了一名打扮性感的年轻女子。
第十九章 疑云重重
年轻女子自我介绍道:“两位好,我叫周洁,听说你们对这具古尸很感兴趣是吧?”
我说:“你是这具古尸的老板?”
周洁微笑着说:“我不是老板,我们老板姓赵,绰号胖头陀,做文物生意已经有十几二十年了,在边塞一带很有名气,我只不过是他身边的秘书!”
古枚笛和周洁握了握手:“周秘书你好!我和我老公一直都希望搜集稀奇古怪的东西,家里的古文物也不少,这次来展览会就是想来淘点稀罕玩意儿。当我们看见还有拍卖古尸的时候,立刻就来了兴趣。也许有人会觉得古尸很可怕,但是在我们看来,这根本就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我们想要拿回去放在客厅当摆设!对不对呀老公?”
古枚笛亲热地挽着我的手臂,一口一句“老公”叫得我心花怒放,血压飙升。
不过她那句“把古尸放在客厅当摆设”确实骇人,我看见不仅是那个工作人员,就连周秘书的脸都绿了。
周洁干笑两声:“这样吧,如果两位确实有购买这具古尸的意向,我立马带你们去见赵总!”
古枚笛道:“那最好不过了!”说着,她拉了拉我的衣袖:“走吧,还愣着做什么?”
没走几步,古枚笛在我耳边低声说道:“拓跋孤,你丫要是再盯着周洁的屁股,我就扒了你的皮用来做凉皮!”
我浑身打了个哆嗦,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然后狠狠地咽了口唾沫,在心底鄙视了一下自己。
走出会展中心,外面的人流依然排着长龙。
周洁让我们坐上她的奥迪TT,一路朝着西安市区飞驰而去。
周洁很健谈,在路上的时候她毫不避讳地告诉我们,她是胖头陀的情人兼秘书。胖头陀在西安市的曲江新区给她购置了一套别墅,胖头陀经常都在外面做买卖,平日里周洁就留在西安的公司里,帮着打理点事务。胖头陀几乎每个月都会在西安住在几天,跟她幽会,然后丢给她一笔钱。
周洁侃侃而谈,我们对此也并不感到诧异,这就是如今的社会现状,我们已经百炼成钢,见怪不怪了。
奥迪TT停在一幢三十几层的写字楼下,周洁对我们说:“赵总就在上面,你们跟我来吧!”
我们跟着周洁乘坐电梯上了14楼,刚刚走到公司门口,周洁抬手正准备敲门,没想到房门一下打了开,一个高大的黑衣人突然从里面冲了出来。周洁猝不及防,被那个黑衣人撞倒在地上。黑衣人不管不顾,旋风般冲进了电梯。
由于事发突然,我们都没有看清楚那个黑衣人的模样,周洁从地上爬了起来,生气地骂道:“这个混蛋是谁呀,怎么这么没有素质?赶着去投胎吗?撞着人了也不知道道歉!下次再看见他,我非抽他两个大耳括子不可!”
我们跟在周洁身后走进办公室,周洁刚刚迈进办公室,突然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整个人触电般跳了起来,回身一头撞入了我的怀抱。
眼前的一幕让我们惊惧地瞪大了眼睛,只见一个中年胖子仰躺在办公椅上,他两眼翻白,脑袋无力地耷拉在肩膀上,胸口处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尖刀,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白色衬衣。毫无疑问,这个中年胖子应该就是胖头陀了。
我立马反应过来,刚才的那个黑衣人很可能就是杀人凶手。我暗叫了一声不好,转身就想追出去。岂料周洁两眼一翻,竟然在我怀里吓晕过去。
警方很快就封锁了凶杀现场,周洁在旁边哭哭啼啼、泣不成声,我和古枚笛在另一边录口供。因为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我们谁也没有看见疑犯的面容特征,所以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提供给警方,只知道疑犯穿着一件黑色外套,长得比较高大。
走出写字楼,我感觉心情糟糕透了,这事儿还真是巧合,我们刚刚去找胖头陀,胖头陀就被人杀害了,看来我们寻找龟棺来历的线索又中断了,这让我感到非常沮丧。
走着走着,古枚笛一直没有说话,我还以为她亲眼目睹凶杀案之后吓懵了。正想说点什么来安慰安慰她,谁知她突然停下脚步,一脸凝重地对我说道:“其实刚刚我向警方隐瞒了一条重要的线索!”
这次轮到我懵住了:“你隐瞒了什么线索,难道你知道凶手的身份?不可能吧,刚才那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我们谁也没有看清楚……”
“不!”古枚笛沉声说道:“虽然我没有看清楚凶手的容貌,但是我却发现了一件极其诡异的事情!”
看着古枚笛一脸严肃的样子,我的背脊一阵阵地发冷。
古枚笛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后颈窝:“刚才我瞥见那名黑衣杀手的脖子上也有一个眼球刺青的图案!”
轰隆隆!
仿若一道惊雷在我的脑海里炸响,我不敢置信地张大了嘴巴:“什么?!”
事情变得越来越诡异,越来越令人无法琢磨了,那个眼球图案的刺青到底象征着什么?为什么千百年前的眼球刺青会出现在现代人的脖子上?难道是古人穿越了?不可能吧,那是脑残剧里面才有的内容!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这名黑衣杀手难道跟千年前的西夏武士之间有着什么神秘联系?他来刺杀胖头陀又是出于什么动机呢?可惜胖头陀已经死了,要不然一定能从胖头陀的嘴里得到很多有价值的线索。
就在我发呆的时候,古枚笛接着说道:“而且这个杀手的后颈窝上的眼球刺青也是鲜红色的,跟展厅里那具古尸的眼球刺青一模一样!”
我们带着满肚子疑问回到酒店,在酒店里,我们把这事儿给叶教授说了。没想到就连见多识广的叶教授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叶教授沉思半晌道:“这事儿确实诡异邪乎,你俩也接触过古尸,说不定也会有生命危险。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不如我们主动出击,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丢掉烟头:“叶教授说的是,明天我们就启程回河子村!”
叶教授道:“这一路上凶险异常,你俩虽然聪明,但毕竟还是太嫩了,专业经验和社会经验都不足,所以我决定陪你们一块儿去!”
我疲惫地躺在床上,一个又一个疑问在我的脑海里飞舞。
诡异的阴木龟棺里为何会装着西夏武士的尸体?
西夏武士的脑袋里面又为何会被植入西域死亡之虫?
他们究竟是不朽的战士,还是悲哀的陪葬品?
西夏武士后颈处的眼球刺青到底象征着什么?
为何千年之后的现代杀手身上,也有着这个神秘的眼球刺青?
这个杀手与千年之前的西夏武士之间又有什么联系呢?
……
疑问太多太多,搅得我头昏脑胀,我索性闭上眼睛不去想了,先养足精神回到河子村再说吧。
两天之后,我们回到了河子村。
看见我们回来,爷爷显得很诧异:“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我把在西安发生的事情讲给爷爷听,然后开门见山地讲明了这次回来的目的,我想要爷爷出船,带着我们沿河寻找龟棺的起源。按照我们的推测,龟棺很可能是下大雨的时候,顺着河水从上游冲下来的,如果能够找到龟棺的起源,那就有希望解开所有的谜团。
我原本以为爷爷会很爽快地答应我们的要求,没想到爷爷听完之后竟然拒绝出船。
看着爷爷坚决的态度,我纳闷地问:“爷,你为什么不带我们出船?”
爷爷默默地吸着旱烟,冷冷说道:“没有为什么!”
我随口接道:“那我自己出船吧!”
“你敢!”爷爷猛地一磕烟枪,额上青筋暴露:“你要是敢自作主张,你就别认我这个爷爷!”
我很少见到爷爷这样发火,当下也不敢再多说什么,默默退出了屋子。
古枚笛诧异地说:“我怎么感觉爷爷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看上去怪吓人的!”
我说:“我也不知道,爷爷一直都不喜欢我碰船。上次是因为你提议出船游玩,他才没有骂我!”
古枚笛道:“既然爷爷这么坚持,那就别叫他出船了,我们自个儿开船出去不就行了?”
我摇摇头:“不行!万万不行!黄河上行船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除了汹涌澎湃的激流以外,黄河下面还潜伏着许多我们看不见的危机,万一碰上什么怪事儿,没有老舵手的陪同,我们很难应付这些问题!”
古枚笛道:“说的也是,要是再次遇到鬼船之类的诡异事情,还是需要爷爷这样经验丰富的老舵手来解决!毕竟他在黄河上行走了这么多年,经验也积累了那么多,邪乎事儿更是见了不少,有他在我们才不会乱了阵脚!”
叶教授安慰我道:“拓跋孤,你也不要灰心,你爷爷可能有他自己的考虑,我去找他谈谈吧,兴许他会改变主意的!”
第二十章 传说:铁头龙王(上)
半个时辰后,叶教授回来了,我问他情况怎么样,叶教授微微一笑:“你爷爷答应带我们出船了!”
“真的?”我有些喜出望外了:“叶教授,你是怎么跟我爷爷交涉的?刚才他的态度不是那么强硬吗?”
叶教授说:“我只是告诉他,你们现在摊上了大麻烦,很可能过不了多久杀手就会找上门来,如果不能及时解决这件事情,你和你的孙子都会有生命威胁。(更新快,无广告,就来)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主动出击寻找事情的真相!你爷爷听我这么一说之后,也感到事态严重,于是决定带我们出船,亲自弄清楚这件事情的始末!毕竟怎么说呢?你爷爷觉着这件事情是因他而起的,不希望你们受到牵连!”
我冲叶教授竖起大拇指道:“厉害!没想到这套威胁论这么容易就把态度强硬的爷爷说服了!”
叶教授正色道:“我这可不是什么威胁论,我是在陈述事实!你们难道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峻吗?胖头陀只不过收购了一具西夏武士的古尸都被杀了,说明杀手的目标是干掉一切和西夏武士古尸有关的人,所以杀手找上你们只是迟早的事情!”
听叶教授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事情有些严重,不是我们想象中那么简单。看来这次出行,不仅仅是一次历史文明的探索之旅,也是一次解救自身生命危机之旅。
“对了!”叶教授说:“拓跋孤,你爷爷让你去老屋一趟,他说他在老屋等你,有事情跟你讲!”
我让叶教授和古枚笛留在新房这边休息,然后独自朝老屋走去。
老屋的光线有些昏暗,爷爷坐在炕上,面前放着一张小方桌,方桌上面点着一盏小油灯,昏黄的灯光把屋子映照得凄凄惶惶±上放着一碟花生米和两碟小菜,旁边还放着一瓶老白干。
我叫了声爷爷,然后脱掉鞋子爬上炕去,在爷爷对面坐了下来。
眼前的这一幕光景让我想起了小时候,那时候爷爷经厨在炕上,几颗花生米就着一瓶老白干,一边吱溜溜地喝着酒,一边跟我绘声绘色地讲述黄河古道上的稀奇事儿。这么多年过去了,爷爷的两鬓已经染上了白霜,而我也从那个蜷缩在被窝里听故事的孩子,成长为了一个勇敢无畏的年轻汉子。我忽然想起了一句歌词:“岁月在墙上剥落见小时候!”,顿时就觉得无比感伤和怀念。
爷爷在我面前放上一个小酒盅,然后拧开老白干,哗啦啦给我斟了一杯,浓郁的酒香登时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爷爷,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我问。
爷爷举起酒盅,跟我碰了一杯,吱溜喝了一大口,然后夹起两颗花生米丢进嘴里,咬得咯嘣作响:“拓跋孤,你知道爷爷为什么一直以来都不让你擅自出船吗?”
我摇摇头,说实话,这也是我一直纠结的事情。小时候我看见小朋友们划船出去玩耍,我就特别羡慕。我不敢跟他们出船,害怕回去遭到爷爷的责罚,所以我大多时候只能在河边羡慕地看着他们。只是在偶尔的时候,我才会偷偷跟着小朋友们出船,开心地在黄河里戏水。
爷爷重重地叹了口气道:“我不让你出船,其实是因为你爸爸!”
“我爸爸?”我疑惑地看着爷爷,我一直以为爷爷不让我出船是因为那次遭遇的诡异事件,就是我七岁那年跟着爷爷打捞一具小女孩的尸体,结果回去的时候听见河底传来的哭声,还有无数的头发丝冒出来。
爷爷说:“在你爸爸出船发生意外之后,我便发誓要好好保护你,为了你的安全,所以爷爷一直不让你单独出船!”
听闻爷爷这么说,我的心里豁然明了,当年爸爸的死肯定给爷爷造成了很大的精神刺激和心理阴影。爷爷这么做,是想保护我,让我能够平平安安地长大。
爷爷说:“按照祖训,我们黄河捞尸人本该一代一代传下去的,可是在你爸爸出事之后,我便决定违背祖训,不再将黄河捞尸人这门营生传授下去了,就算列祖列宗在黄泉下面骂我,我也要这样做。我已经没了儿子,我更不能失去我的孙子。我想让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像个普通孩子那样长大,所以我一直让你勤奋读书,直到考上大学,远离河子村,不再触碰黄河捞尸人这门营生!”说到这里,爷爷的眼睛里面隐隐有泪花闪烁。
我能够体会爷爷的感受,他要把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营生断送在自己的手里,这是需要多么大的勇气,这也是一件多么难过的事情呀!一边是列祖列宗、祖祖辈辈传留下来的手艺,一边是子孙后代的平安成长,在两者之间,爷爷放弃了列祖列宗的手艺,艰难地选择了子孙后代的成长,这是一份多么深沉的爱呀!
爷爷仰脖将酒盅里的老白干一饮而尽:“小孤,我希望你能理解爷爷的良苦用心,不要记恨爷爷,更不要以为爷爷贪生怕死。爷爷这条老命丢了也无所谓,但我不能让你以身犯险。你没有在黄河古道上行走过,你根本就不知道孕育了五千年华夏文明的黄河古道里潜伏着多少你看都看不到,想也想不到的致命危机!”
我热泪盈眶地看着爷爷,也一口喝掉了酒盅里的老白干:“爷爷,我明白!”
爷爷又斟上两杯老白干,脸色凝重地说道:“其实我把你叫来,就是想给你讲讲你爸爸的故事!”
“我爸爸的故事?”我顿时挺直了腰板,竖起了耳朵。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想听听有关于我爸爸的故事,但爷爷却对此讳莫如深,从不向我透露任何事情。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只知道爸爸当年在黄河古道发生意外遇难,但具体发生了什么意外我却毫不知情。现在爷爷终于主动提及这件事情,我自然要凝神倾听。
爷爷抿了一口老白干,一边磕着花生米,一边开始了他的讲述:
“当年你爸爸拓跋刚也就二十出头,和你妈妈结婚一年多,然后生下了你。为了给你娘俩更好的生活,为了照顾这个家,你爸爸每天都在黄河上奔波忙碌,非常辛苦。
有一天,他接到了一笔大生意,山西一个矿老板被仇家砍杀之后抛尸黄河。我们拓跋家是黄河古道上很有名气的黄河捞尸人,所以矿老板的家属自然找到了我们,承诺给我们一笔重金帮助寻找打捞矿老板的尸体,并且还预付了一笔数目不小的定金。
这是个贵重任务,我不放心你爸爸一个人单干,为了更快更好地完成这件事情,我决意陪同你爸爸一块儿出船!在妥善处理完家务之后,我们爷俩立刻开始了这次打捞任务。
你知道的,捞尸船都是一种乌蓬小船。其实这是有讲究的,乌蓬是黑色的,黑色代表死亡,据说水中亡灵看见黑色乌篷船就知道这艘船是来接亡灵回家的,自然就不会为难这艘船。因为大多时候捞尸人都是单独出船,所以捞尸船并不大,只容得下两三个人。为了能更快地完成这次任务,我们特意在船尾安装了动力马达,这样能节省不少时间。
出发之前我们准备了一只大红公鸡,船头摆放了一碗雪白的糯米,在碗里插了三支香,拜了黄河大王。
这个时候,却发生了一件令我担忧的怪事儿。其中一支香烛在烧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断折了。按照传统的说法,香烛断折意味着出师不利,这给我们的出行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
其实我也曾经试图劝说你爸爸,可是你爸爸的性子比我还倔,更何况那确实是一笔大生意,你爸爸舍不得轻易放弃。当时你爸爸就驳斥我,他说自己的命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一支香烛怎么能决定我们的命运?也许那支香烛是被河风吹断的呢?
我知道你爸爸他特别看重这次的生意,对方的酬金很高,你爸爸他打算挣钱盖一间新房,于是我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这事儿到现在我都非常后悔,祖师爷的遗训自然有他们的道理,只可惜当时我们没有听从祖师爷的遗训,这才酿成了后来的苦果!唉!要是当初我使命拽着你爸爸,也许你爸爸就不会死了!”
爷爷的口吻充满了深深地后悔和自责,他自顾自地吞下一大口老白干,两只眼睛红红的。看来这么多年过去了,爷爷依然没能走出这件事给他带来的创伤和阴影。
我宽慰道:“爷爷,你不用自责,其实这件事不能怪你,我们只是普通的凡人,我们谁也没法预见未来。我不是宿命论者,但是这世上有些东西真的是命中注定的,老天爷要收一个人的命,那谁都拦不住。不是有句俗话叫做‘阎王要你三更死,不会留你到五更’吗?”
爷爷没有说话,一口接一口的喝酒,昏黄的灯光映照着他的脸,就像树皮一样苍老。
第二十一章 传说:铁头龙王(中)
爷爷重重地放下酒盅,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
“等到香烛烧完,我们把鸡头放在装满糯米的碗里,一块儿沉入了黄河。百度搜索我们驾驶着捞尸船溯河而上,那段时间天气比较干旱,没有下过大雨,水流的速度自然也比较缓慢。按照我们以往的经验来进行推测,矿老板的尸体应该还在山西境内的河段。
我们出船的时候天气还算不错,阳光就像利箭般穿透云层,落在水面上,折射出点点碎金,你可以想象一下,那是怎样一幅美丽的画卷?乌篷船在金色波浪中穿行,你爸爸斗志昂扬,满脸喜悦地站在船头,迎着河风,双手叉腰对我说,‘爹,你看老天爷都在保佑我们,这么好的天气,怎么会出师不利呢?’
对于在黄河古道上行走的人来说,阳光明媚当然是出船的最好天气。看着这样的好天气,我心中的阴霾也在一点一点散去,我想也许是我太多虑了,所以我很快就把出师不利的想法抛在了脑后。
然而正应了那句古谚‘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我们刚刚驶出三门峡河段没有多久,竟然很快就变了天色。原本阳光明媚的天空突然乌云滚滚,惨淡的灰暗色彩笼罩着黄河古道,河风呼呼地刮着,原本平静的河面变得恶浪滔滔。一波又一波黑色的水浪前仆后继地冲向我们的乌篷船,乌篷船就像一片无助的落叶,在滚滚浪涛中跌宕起伏,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
当时我的脸色就变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紧紧包裹着我,我在黄河古道上行走了这么多年,还没有遇见过如此古怪的天气。你爸爸退回到船舱里面,他的脸上也没有了之前的喜悦,他看了我一眼,一脸沉重地掌着舵,驾驶着乌篷小船和迎面而来的恶浪做着斗争。
此时此刻,我们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想要找个岸边停靠都没有办法。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先祖保佑,要是连捞尸船都葬身在了黄河里,那我们可真是辱没了黄河捞尸人的名声呀,就算到了九泉之下,我们也没脸面对列祖列宗!
一个浪头扑腾过来,犹如奔跑的犀牛,凶狠地撞在乌篷船的左侧。只听砰地一声巨响,水珠四溅,乌篷被恶浪撞出了一个很大的豁口,不断有浑浊的河水从豁口涌入船舱。
更加不幸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这个时候,倾盆大雨哗啦啦的落了下来。那雨根本就不是一颗一颗落下来的,更像是从天上倾倒下来的,水天之间很快便拉起了一道溟濛的水幕,四周昏暗如黑夜,令我们分不清楚东南西北。
干旱了一个多月的大地迎来了强烈的暴雨侵袭,那雨疯狂地下着,仿佛要把这一个月来的水量全部宣泄出来。我们忧愁地看着外面的那泼墨般的黑色苍穹,这场突如其来的大暴雨不仅增加了我们打捞尸体的难度,现在就连我们自己能不能平安无事的活下去都没有把握。
在黄河古道上面,无论遇到怎样的危险和困难,我们绝对不能放弃活下去的勇气和信心。看见你爸爸闷闷不乐的样子,我问他后不后悔这次出船。你爸爸说不后悔,还说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充满了战胜困难的信心,我不由得放心了许多。
谁知道你爸爸刚说完这话,忽地站了起来,指着身后叫了起来,‘爹,那是什么东西?’
我赶紧转过头去,只见在距离我们船尾不远处的水面上出现了一团模糊的黑影,由于水面上飘荡着浓浓的白色水雾,再加上天色昏暗,一时半会儿也看不清楚那团黑影究竟是什么东西。那东西半沉半浮,从模糊的影子来看绝对不是船只,倒有些像是潜水艇。但我很快就推翻了这个念头,在这黄河古道下面怎么会有潜水艇在航行呢?难道是某种不明的水底生物?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心底生寒,催促你爸爸赶紧加大马力行船,速速离开这片水域。据老一辈的人说,凡是黄河古道上出现什么异象,那必定是有妖兽出没。虽然我不知道那团黑影是不是什么妖兽,但正所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我们还是尽量避开,不要招惹的好。
我们的小船在惊涛骇浪中逆流而上自然是十分吃力,那团黑影竟然迅速向我们逼近,很快就来到了距离我们船尾只有十多米的地方。我们的心脏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双双瞪大眼睛,恐惧不安地注视着水下的那团黑影。”
讲到这里,爷爷停了下来,他的脸上隐隐浮现出了一丝恐惧之色。他给自己斟上第三杯老白干,仰脖喝了一大口,想要平复自己起伏的情绪。
我的心也紧张地跳个不停,我一口吞掉了酒盅里的老白干,又是紧张又是好奇地催问爷爷:“爷爷,快讲下去呀,那团黑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爷爷从背后摸出老烟杆,在桌角轻轻磕了磕,然后点燃旱烟,猛地吸了一大口,喷出浓烈的烟雾,带着颤抖的声音继续讲了下去:“那团黑影距离我们越来越近,我惊恐地发现,那团黑影竟然长达十丈有余!”
“十丈?!”我惊讶得下巴都快掉在桌子上了,我在心里默默换算着:“一丈等于3.3米,也就是说,水下的那个东西体长竟然达到了惊人的30多米!天呐,那是怎样的一个庞然大物呀?在我有限的知识里面,我只知道海洋深处的鲸鱼才有可能达到这样的体长,黄河下面怎会有如此可怕的庞然大物?难道真的是传说中的妖兽不成?”
“就在我们惊骇不已的时候,那团黑影哗地冲开水面,露出了一颗足足有火车头那么大的脑袋!我们惊讶地发现,那团黑影竟然是一条体型庞大的银灰色大鱼。巨大无比的鱼脑袋上面覆盖着厚重坚硬的鳞甲,其中的一些鳞甲凸起成锥子状,挂着黑色的淤泥和墨绿色的水草,显得格外狰狞。腥风扑面,熏得我和你爸爸差点昏倒在船舱里面。
这条巨大无比的怪鱼就像一艘快速前进的潜水艇,就在我们震惊万分的时候,怪鱼的整个身子同时浮出了水面。由于常年受到水流的冲击,它的鳞甲被打磨的光滑发亮,隐隐闪烁着银光。更可怕的是,怪鱼的脊背上竟然长着一根又一根粗壮无比的利刺,就像一把又一把锋利的尖刀,雨点落在利刺上面,砸得叮当作响。
这一刻,我不知道我们是幸运还是不幸,竟然遇到了黄河古道里百年难得一见的神秘生物——铁头龙王!”爷爷说到这里,长长地吁了口气,额上已经溢出了冷汗。
“呀!”我低低地惊呼了一声:“我一直以为传说中的铁头龙王是类似于龙的神秘生物,原来铁头龙王竟然是体型巨大的怪鱼呀!”
爷爷说:“其实也不能称作怪鱼,铁头龙王鱼的学术名你肯定听说过,那就是鼎鼎有名的中华鲟!因为它脑袋上的鳞甲又厚又硬,所以才有了‘铁头’的称号。”
“啥?!”我惊愕地张大了嘴巴:“铁头龙王竟然就是中华鲟?”
提起中华鲟这种鱼类,很多人应该都不会陌生,就算没有看见和品尝过这种鲜美的鱼类,但绝对听说过它的大名。中华鲟是一种大型的溯河洄游性鱼类,每年的七八月从大海进入江河,是我国特有的古老珍稀鱼类,也是世界现存鱼类中最原始的种类之一。远在公元前一千多年的周代,就把中华鲟称为王鲔鱼。中华鲟属硬骨鱼类鲟形目,体呈纺锤形,头尖吻长。鲟类最早出现于距今2亿3千万年前的早三叠世,一直延续至今,可谓是水里的“活化石”。通常生活于我国长江流域,在黄河古道中出现中华鲟的身影,本身就是一件极为罕见的事情。
而黄河古道最早关于中华鲟的记载始于唐朝。
当年唐太宗即皇位,一统天下,开创了历史上著名的贞观之治,将中国封建社会推向鼎盛时期。
某年,唐太宗乘龙船出长安,顺流而下,巡游黄河古道。皇帝出行的派头自然非常大,除了一艘十数丈高的龙船之外,还有数艘兵船紧随其后,一路浩浩荡荡驶过黄河古道。
这一日傍晚时分,唐太宗正在凭栏眺望黄河落日风光,忽闻后方传来嘈杂声响。不一会儿,就有随船官员慌慌张张前来禀报,称后方一艘兵船被不明物体撞上,情势岌岌可危。唐太宗甚是疑惑,这随行的数艘兵船都是可容纳上百名士兵的坚硬大船,什么东西能够轻易把兵船撞毁呢?
唐太宗在卫兵的陪同下来到龙船船尾,他惊讶地看见,左后方的一艘兵船已经发生了倾覆,大量河水涌入船舱,许多士兵惨叫着坠入黄河。不一会儿,那艘威武雄壮的兵船就消失在了唐太宗的视线中,咕噜咕噜沉入了黄河底。只剩下几十名士兵在水面挣扎,有的在拼命划水,有的抱着破裂的木板子漂浮,水面上一片狼藉。
第二十二章 传说:铁头龙王(下)
唐太宗正准备叫人前往营救,忽听砰砰几声巨响,几道巨大的水柱冲天而起,将数名士兵冲飞上了天。紧接着,水面上出现了一个直径超过十米的大漩涡,一团巨大的黑影缓缓浮出了水面。漂浮在水面上的士兵发出惊恐地叫喊声,拼命挣扎着想要逃离这片水域。但是他们的力量是那么地渺小,他们的挣扎是那么地无力,一个又一个士兵被卷入了漩涡里面,霎时就不见了踪影。大量的鲜血从水下不断地漂浮上来,将这一大片水域都染成了血红色。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仿佛把天空的夕阳都染红了。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一条数十米长的银灰色中华鲟浮出了水面。中华鲟本身的性情非常温和,但这条巨大的中华鲟却异常凶猛,它张开大嘴,锋利的鱼齿就像铡刀,在水面上掀起一片又一片腥风血雨。
在天下太平的年岁,竟然有此等妖兽出现,这不禁让唐太宗极为震怒,连忙下了格杀令,命令士兵们立即射杀这条怪鱼。
成百上千名弓箭手排列在船舷边上,拉弦满弓,将一支又一支利箭射向怪鱼。原本以为,顷刻之间那条怪鱼就会变成一只水刺猬。没有想到的是,怪鱼的鳞甲坚硬无比,那些劲道刚猛的利箭竟然无法穿透怪鱼的鳞甲,漫天箭矢落在怪鱼身上,飞溅点火光,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不少箭矢竟然当场断折。
人们的反抗激起了怪鱼的愤怒,怪鱼把巨大的脑袋探出水面,犹如出膛的炮弹,再次凶猛地撞向十数米开外的一艘兵船。就听轰隆一声巨响,坚硬的鱼头竟然轻易洞穿了兵船。上百名士兵落入水中,鲜血染红苍穹,惨叫声不绝于耳。
面对如此妖兽,哪怕是横扫千军、平定神州的唐太宗也不敢再战,匆忙扬帆起航,加速逃离了这片水域。
自此之后,中华鲟便被称作“铁头龙王”,铁头龙王的传说不仅流传在黄河古道,同时也记载在了史书里面。但是,数百上千年来,黄河古道虽然一直都有铁头龙王的传说,不过真正见过铁头龙王的人却少之又少,铁头龙王也渐渐成为了黄河古道当中最为神秘的生物之一。
当然,别说是体型长达十丈的铁头龙王,就算是普通的中华鲟,在黄河流域几乎也很难看到。谁也无法考证传说中的铁头龙王是怎样出现在黄河古道的,人们只知道,黄河古道里的铁头龙王就是成了精的中华鲟。
“我在黄河上行走了数十载,这也是头一次见到铁头龙王,当时双膝一软,差点就朝那铁头龙王跪下了。我们的乌蓬小船马力有限,再加上滔滔恶浪的阻挡,想要摆脱铁头龙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爸爸当时也是慌了神,竟然从甲板下面摸出了一把长杆猎枪。那铁头龙王岂是区区猎枪能够对付的,我想要拦住你爸爸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冲到船尾,对着铁头龙王扣动了扳机。我让你爸爸停止射击,因为这样做非但伤害不了铁头龙王,反而还会激怒它。但是你爸爸却说不能坐以待毙,所以孤注一掷,根本就不听我的劝告。
铁砂打在铁头龙王的身上,就像在给它挠痒痒,以猎枪的威力压根就没法击穿铁头龙王身上那层厚厚的鳞甲。面对满天飞散的铁砂,铁头龙王终于被激怒了,巨尾一甩,那颗又大又硬的脑袋凶狠地撞上船尾。
乌蓬小船哪里经得起如此猛烈地碰撞,船尾瞬间就变成了碎片,你爸爸也随之跌入了水里。不等他从水里探出头来,铁头龙王怪嘴一张,四周的水流哗啦啦地倒灌进它的嘴里。当时我眼睁睁地看着你爸爸被铁头龙王吸入肚子,但却无能为力。
也许是我命不该绝,铁头龙王并没有继续攻击我,而是缓缓沉入了河底,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说来也怪,当铁头龙王消失之后,天上的暴雨突然就停歇了。风把乌云撕裂成一块一块的碎片,明媚的阳光从缝隙中穿透而出,落在水面上。恶浪不再翻滚,黄河也不再咆哮,一切又变得宁静而美丽。
乌蓬小船的船尾严重受损,大量河水涌入船舱。无奈之下,我只得放弃小船,套上救生圈跃入黄河,一路顺水漂流。也不知道漂了多久,一艘路过的渔船将我救了起来。我死里逃生回到了河子村,然而你爸爸却永远都回不来了。”
说到这里,爷爷放下老烟杆,苍老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泪痕。
我紧紧握住爷爷的手,没有说话。
爷爷的诉说惊心动魄,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怎样离世的,小时候经常会问爷爷,但是爷爷每次都是沉默着喝酒,也不回答我的问题。今时今日,我才知道父亲原来葬身在黄河古道。
沉默片刻,爷爷神色黯然地说:“也许我真是一个灾星,都怪爷爷不好,弄了一个什么龟棺回家,这次害得你们惹上这么大的麻烦,爷爷这心里……真是……难受呀……”
“爷爷,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有些事情注定要落在我们身上,我们想躲也躲不了,这是我们的命。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我们就勇敢去面对吧!”说着,我端起了酒盅。
爷爷抹了一把眼泪,脸上露出坚定的神色:“说得好,勇敢去面对!孩子,拓跋家族以你为骄傲!”
有了爷爷这个得力的老舵手加入我们的队伍,这使得我对这次的黄河之行充满了信心。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我们开始忙碌地准备着。
为了更好地保障我们的安全,爷爷拿出积蓄,从邻村购买了一艘二手铁皮船,这种船无论是从马力还是坚固程度来讲,都比传统的乌蓬小船好太多了。而且船舱的体积也足够容纳我们四个人,乘坐起来比较舒适。
我们抓紧时间检修了一下这艘铁皮船,把一些陈旧的零件换掉,然后换上了一台动力更足的柴油发动机。除此之外,我们还把船舱清理出来,不仅堆放了充足的清水和干粮,还铺上了两床被子,行船途中可以轮换着休息。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我们登上了铁皮船,爷爷带上了一杆老猎枪和一只大红公鸡、糯米、以及香烛清酒。按照惯例,在正式出船之前,我们一定要祭拜黄河大王,请求黄河大王保佑我们平安无事。
古人很迷信,那时候科学技术还很落后的时候,人们对自然界充满了敬畏,认为整个世界都由神主宰着。而且神无处不在,天有天神,山有山神,海有海神,河有河神。所谓的黄河大王其实就是指掌控黄河的河神,我们必须尊敬河神,河神才会保佑我们。我们要是不尊敬河神,一旦河神发怒,我们就会在劫难逃。
在祭拜河神的仪式上,我们还是表现得非常虔诚,不管信与不信,我们还是想图个吉利,讨个好兆头,希望这一路能够平平安安,不要出什么岔子。
爷爷在甲板上放了一碗雪白的糯米,然后将点燃的香烛插在碗里。他让我拎过大红公鸡,手起刀落,斩掉了鸡头,殷红的鲜血喷溅出来。爷爷拿着无头公鸡,在甲板上走了一圈,一边将鸡血泼洒在地上,一边低声吟唱着古怪的祭词:“敬爱的大王哟……你要保佑你的子孙哟嚯……你是不朽的神呐……你让游荡的魂灵都回去吧……让一条平安的黄河古道给我们吧……咿呀哟……咿呀哟……”
好久没有听过这曲祭词了,我也忍不住跟着放声高唱起来。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没有忘记。原来,有些东西早在不知不觉中深深地烙印在了我们的身体里面,无法抹去。
一曲唱罢,爷爷将手中公鸡扔进河中,然后将斩落的鸡头端端正正地摆放在甲板最前端。紧接着,爷爷将一壶清酒泼洒在地上,对着那个鸡头一脸虔诚地跪了下来,恭敬地拜了三拜。
我们见状,也跟着爷爷跪了下来,对着那个血淋淋的鸡头拜了三拜。
做完这一切之后,碗里的香烛已经燃烧得差不多了,爷爷欣喜地说道:“黄河大王显灵了,香烛燃烧得很顺利,没有断折,看来我们这一趟的运程不错!”
等到香烛完全燃尽之后,爷爷将鸡头放在碗里,连同那碗糯米一块儿沉入了水里。
爷爷双手合什,对着水面连连作揖:“谢谢黄河大王!谢谢黄河大王!”
拜神仪式结束,爷爷拍了拍裤脚的尘灰,起身往驾驶舱走去。路过古枚笛身边的时候,爷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未来的孙媳妇,你可别见笑,别以为爷爷脑子有毛病,这是我们黄河捞尸人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出船规矩!”
古枚笛微笑着说:“放心吧爷爷,这个我知道!”
“那就好!那就好!”爷爷返身走进驾驶舱。
第二十三章 天神
不一会儿,就听见发动机轰隆隆地响了起来,一股浓浓的黑烟从船尾的排气管喷了出来,铁皮船推开波浪,突突突地驶离了岸边。/class-3-1.html
我们沿着黄河古道溯流而上,今日天气不错,阳光明媚,风平浪静。我们都坐在甲板上享受天然的日光浴,潮湿的河风温暖的拂过脸庞,微凉微凉的感觉非常美妙。
爷爷兴许也是心情大好,一边掌着舵,一边唱起了他最爱的黄河民谣。古往今来,黄河边上传唱着很多民谣,但凡出船的艄公都会唱一些,无论是在忙碌的时候还是空闲的时候,无论是心情愉悦还是心情沮丧的时候,黄河边上的人们都爱引颈高歌两曲黄河谣:“黄河的水不停地流……流过了家……流向东方……”
叶教授在我们面前摊开一张地图:“龟棺里既然装着西夏武士的古尸,那毫无疑问龟棺是西夏王朝的产物。要想找到龟棺的起源,我们就要进入西夏王朝的版图。对于赫赫有名的西夏王朝,我想你们也不会陌生。”
古枚笛点点头,接过话茬详细地讲述道:“西夏又称邦泥定国或白高大夏国,是中国历史上由党项族建立的一个征服王朝,主要以党项族为主体,包括汉族、回鹘族与吐蕃族等民族在内的国家。因位于中国地区的西北部,所以史称西夏。
党项族原居四川松潘高原,唐朝时迁居陕北。因平乱有功被唐帝封为夏州节度使,先后臣服于唐朝、五代诸朝与宋朝。夏州政权被北宋并吞后,由于李继迁不愿投降而再次立国,并且取得辽帝的册封。李继迁采取连辽抵宋的方式,陆续占领兰州与河西走廊地区。1038年李元昊称帝建国,即夏景宗,西夏正式立国。
这之后,西夏在宋夏战争与辽夏战争中大致获胜,形成了三国鼎立的局面。夏景宗去世后,大权掌握在皇帝的太后与母党手中,史称母党专政时期。西夏因为皇党与母党的对峙而内乱,北宋趁机多次伐夏。西夏抵御成功并击溃宋军,但是横山的丧失让防线出现破洞。金朝崛起相继灭掉辽、北宋后,西夏改臣服金朝,获得不少土地。两国建立金夏同盟,大致和平。
夏仁宗期间发生天灾与任得敬分国事件,但经过改革后,到天盛年间出现盛世。然而,漠北的大蒙古国崛起,六次入侵西夏后拆散金夏同盟,让西夏与金朝自相残杀。西夏内部也多次发生弑君、内乱之事,经济也因战争而趋于崩溃,最后于1227年亡于蒙古。”
说到这里,古枚笛拿出一支笔,在地图上勾勒出一个很大的版图:“西夏的都城为兴庆府,也就是今天的宁夏省银川市。其统治范围大致在今宁夏,甘肃,新疆、青海、内蒙古以及陕西的部分地区,其疆域方圆数千里,东尽黄河,西至玉门,南界萧关,北控大漠,幅员辽阔。”
我叹了口气道:“看来要想找到龟棺的起源也非易事呀!”
叶教授道:“其实也不难,试想想,棺材通常都会出现在什么地方?当然是在古墓里。我们所发现的龟棺都是极其珍贵的阴木棺材,而里面却只装殓着陪葬的武士,可见这些龟棺必定来自一座西夏的皇家大墓。再想想,棺材为什么会包裹在龟壳里面?龟棺为什么又能顺着黄河漂向下流?按照这两条线索分析,很明显这座西夏王朝的皇家古墓是修建在黄河岸边的,所以里面的棺材才会被河水冲走。而且,我推测这座古墓很有可能是一座罕见的水底墓,所以棺材外面才包裹着龟壳!通过我们目前分析的情况来看,只要我们一路沿着黄河古道逆流而上,就一定能找到这座西夏王朝的水底墓!”
我和古枚笛赞赏地冲叶教授竖起大拇指,教授不愧是教授,原本看上去很复杂的一件事情,在教授的解析之下突然就变得容易多了。
在黄河古道上一连行驶了数天,这一路上倒也平安无事,虽然有些舟车劳顿,但我们却沿河领略了不少迤逦风光,见识了不少风土人情,大大地丰富了我们的人生。如果不是背负着任务,我想这一趟肯定是我终生难忘的美妙旅行。
当然,除了美丽的黄河风光以外,还有古枚笛这个大美人朝夕陪伴在旁边,和她一起看风景、品美食、谈理想、聊人生,两个人深藏在心底的情愫也在不知不觉地萌芽。
这一日,我们的铁皮船已经驶入了宁夏境内。宁夏省居黄河上游,北倚贺兰山,南凭六盘山,黄河纵贯北部全境,历史文化悠久,古今素有“塞上江南”之美誉。西夏王朝曾在宁夏银川建都,所以我们推测,那座西夏的皇家大墓很有可能就在宁夏境内。
在大西北的高山荒漠旁边,虽然地处半干旱地区,但还有江南风光般的肥沃土地,这就是著名的塞上江南。进入宁夏境内,这样的景色愈加明显,大漠金沙、黄土丘陵,水乡绿稻、林翠花红。在这里不仅可以领略到截然相反的不同景色,而且你还会惊奇地发现,这两种不同的景色融合得竟是那么巧妙,交织出一幅瑰丽多姿的美好画卷。
就连爷爷都忍不住感慨道:“我一直以为大西北就只有高山荒漠,没想到在这里还能够看见如此美丽的江南风光,自然界真是太奇妙了,这里简直就是人间仙境呀!”
叶教授也是一个很会享受生活的人,当铁皮船行驶在塞上江南的时候,他从船舱里找出了一根鱼竿,竟然悠闲地坐在甲板上钓鱼。塞上江南可谓是肥鱼成群,叶教授不一会儿就钓上来好几尾肥鱼。
我和古枚笛将肥鱼打理干净,在船尾架了一个火炉,将肥鱼放在火炉上翻烤。肥鱼在火上烧得滋滋作响,浓郁的肉香飘散出来,馋得人直流口水。
古枚笛拂了拂额前秀发,拍着我的肩膀道:“拓跋孤,你快看对面的山壁上!”
我抬起头来,眺望对面的山壁,其时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染红了山壁。只见对面的山壁上赫然出现了一幅又一幅巨大的图画,那些图画内容丰富,线条简单,充满了强烈的艺术气息。大的图画长宽可达数十米,小的图画也有十几米,有些图画的线条是灰白色的,有些图画的线条则是彩色的。即使经历了数百上千年的日晒雨淋、水汽侵蚀,那些图画依然绚烂夺目。远远望去,蔚为壮观。
西域人喜欢在山体或者洞窟里面作画,绘画风格粗犷张扬,带着很强的视觉冲击,这从著名的莫高窟壁画就能够看出来,具有鲜明的地域特色。
我们一路行去,只见大约有千余幅个体图画分布在河道两侧绵延近一公里的山岩石壁上。
画面艺术造型粗犷浑厚,构图朴实,姿态自然,写实性较强。以人首像为主的占总数的一半以上,其次为牛、马、驴、鹿、鸟、狼等动物图形。
人首像画面简单奇异,有的人首长着犄角,有的插着羽毛,有的戴尖形或圆顶帽。表现女性的岩画,有的戴着头饰,有的挽着发髻,风姿秀逸,再现了几千年前古代妇女对美的追求。有的大耳高鼻满脸生毛,有的口衔骨头,有的面部有条形纹或弧形纹。还有几幅面部五官似一个站立人形,双臂弯曲,两腿叉开,腰佩长刀,表现了图腾巫觋的造型形象。
而动物图形构图粗犷,形象生动,栩栩如生。有奔跑的鹿,有双角突出的岩羊,有飞驰的骏马,有摇尾巴的狗,有飞鸟的图形和猛兽的形象,有部分人的手和太阳的画面,还有原始宗教活动的场面。
一幅又一幅图画令我们目不暇接,我们完全被古人高超的艺术表现手法震撼了。要知道,在那个科技落后的年代,古代艺术家要想在山壁上作画,那是怎样艰巨而困难的一项工程呀,这不得不让我对古代的艺术家产生了深深的敬佩之情。
叶教授告诉我们,这些刻在山壁上的图画叫做“岩画”,顾名思义就是在岩石上留下的画作。当地人又称为“天神图”,他们认为这些图案都是天上的神仙在山壁上刻画出来的。这些岩画的题材内容与表现手法都十分广泛,非常富有想像力,给人一种真实、亲切、肃穆和纯真的感受。这些岩画为我们了解和研究古代游牧民族的历史、文化、经济状况、风土人情提供了极为珍贵的文物资料,堪称是一处珍贵的民族艺术画廊。
就在我们醉心欣赏这些岩画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了喧嚣的爆竹锣鼓声,打碎了黄河古道傍晚的宁静。
嘿,这个时候谁在黄河上放鞭炮呢?
我们循声望去,只见在百米之外的水面上出现了三艘大型渔船。三艘渔船首尾相连,不徐不缓地行驶在河面上。令我们感到诧异的是,三艘渔船竟然全都是张灯结彩,船上挂着大红幔布,看上去非常喜庆。
第二十四章 送鬼亲
第一艘渔船上面载着十人左右的鼓乐队,他们的腰上缠着红色丝带,欢天喜地的敲着锣鼓,吹着唢呐。刚开始我们还以为是一支送亲的船队,但是当我们看见第二艘渔船的时候,我们都被惊呆了。
第二艘渔船中央竟然放置着一具黑木棺材,更加诡异的是,棺材上面竟然挂着一朵大红花,棺材两旁贴着大红色的喜字。四名壮汉守在棺材周围,时不时地点燃一串鞭炮。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站在船头,用一种古怪的腔调在吟唱着不知名的悼词。
第三艘渔船上面也有七八个人,除此之外还有一大堆陪嫁品,有梳妆台、衣柜等物,上面都贴着大红的喜字,还有几个装满白酒的大酒坛和烧鸡烧鹅等东西。
这支诡异的船队令我们头皮发麻,大红色的喜字与阴冷冷的竟撞男纬上拭鞯亩员龋颐嵌几悴磺宄獾降资撬颓谆故撬驮幔绻撬颓祝裁创匣乖刈殴撞模咳绻撬驮幔趺从指愕萌绱讼睬欤?
就在我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爷爷告诉我们,这是黄河古道上有名的“送鬼亲”。
送鬼亲?什么是送鬼亲?
看着我们一脸迷惑的样子,爷爷向我们解释道:“在黄河古道上,很久以来都流传着送鬼亲的习俗。如果谁家的女孩不幸死在黄河里,人们就认为这是黄河大王看上了自己的女孩。于是人们就会把女孩的尸体装殓,然后组织一支送亲的船队,一路欢天喜地将船开到女孩死亡的河段。然后,他们就会把棺材连同那些陪嫁品一块儿沉入黄河,让死去的女孩嫁给黄河大王做新娘,从而保佑全家平安!”
我们听得一愣一愣的,没有想到古老的黄河上还有如此诡异的风俗,这还真的是让我们大开眼界了。对于这样的习俗,我们都感觉有些荒唐和不可理喻。
古枚笛蹙眉道:“这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这样古怪的习俗存在?”
叶教授说:“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独特的风土人情和民俗文化,世界这么大,我们不知道的古怪事情还多着呢!说到送鬼亲这件事情,不由得让我想起了前些年在山西看见的‘冥婚’,也同样令人毛骨悚然,匪夷所思!”
冥婚顾名思义就是人死以后再结婚的意思。凡男女生前未婚而死,或已经订婚的男女未完婚而死,则两家父母或亲友为之举行婚礼,使死者在阴间结成夫妇,而宜室宜家,此俗在古代称“嫁殇”或“迁葬”,唐宋以后则普遍称为冥婚。
叶教授说:“黄河上的送鬼亲是把女孩嫁给黄河大王,这算是一种古老的祭祀。但我看见的冥婚却是活人娶死人为妻,那可比这送鬼亲还要诡异恐怖。当时我们去山西省的一座农村考察,当地的思想文化非常落后,封建迷信之风非常浓厚。在考察的第二天,我们就碰上了冥婚。
举行冥婚的是一个姓连的老汉,连老汉已有六十七岁高龄,由于家庭贫困,几十年来一直没有妻室。后来听说光棍的人死后也是单身,所以连老汉竟在媒人说合下,将自己辛苦积攒下来的一万多块钱置办妆奁,娶死去三年有余的女子为妻。
结婚当日,连老汉穿着一身大红新装,拨亮了洞房花烛。时近正午,村外鼓乐齐鸣,哭声震天,一班披麻带孝的人簇拥着一具灵棺款款而来。连老汉的亲属也穿上孝服,加入哭丧的队伍。当灵棺沿村边缓缓进入连家祖坟,安葬于新掘的坟墓,一班人才脱去孝服,一路说笑着回到连老汉家喝喜酒。连老汉从此由单身汉变成鳏夫,人财两空,真不知是喜是悲?”
轰隆隆!
天空忽然传来闷雷声响,我们抬头望了望天空,只见不知从哪里飘来一朵又厚又重的乌云,遮住了残阳,在河面投下灰色的阴影。
爷爷说道:“这六月天的真是说变就变,看样子一场暴风雨很快就要来临了,我们得赶紧找个地方避雨!”
爷爷话音未落,一道红色的闪电突然刺破乌云,在空中分裂成无数的枝桠形状,落入了黄河之中,瞬间惊起无数的鬼魅魍魉,山壁上的那些岩画在闪电的映照之下显得异常诡异。
我忽然有些紧张起来,因为我想起了出发之前爷爷给我讲的故事。当时也是这样明媚的天,结果天色突变,铁头龙王现身黄河古道。瞧现在这副天色,该不会又有什么妖兽将要出现吧?
古枚笛看出了我脸上异样的神色,她仿佛能够读懂我的心思,立刻安慰我道:“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叶教授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忧色:“这一连数天黄河古道都没有降雨,这场暴风雨恐怕是有些猛烈!”
呜——呜——
阴冷的风在山谷间穿梭,发出古怪的啸音,就像是恶魔的呼唤。
波光粼粼的河水此时变得恶浪滚滚,浑浊不堪。
我们的铁皮船就像秋千一样在河面上荡来晃去,让人产生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轰隆隆!
滚滚惊雷再次炸响,惊雷声中,古枚笛指着远方的天空高声尖叫:“大家看呀!”
只见在九天苍穹之上,黑色的乌云相互纠结翻滚,犹如一条张牙舞爪的黑龙,又像一条蜿蜒盘旋的黑色巨蟒,在水天交接的地方吞吐着落阳,景象既恐怖又壮观,有种无法形容的诡异美。
就在我们目瞪口呆的时候,叶教授忽然指着左面的山壁说道:“快看,那边有一个洞窟,我们可以把船开进去避雨!”
那支送鬼亲的船队显然也发现了那个洞窟,他们偃旗息鼓,加大马力驶向那个可以避风躲雨的洞窟。很明显,这场暴风雨将会非常猛烈,船只留在黄河古道上面会非常危险。
爷爷急忙圆舵,掉转船身,突突突地往山壁下面的那个洞窟冲了过去。
一个浪头横着打在船舷边上,铁皮船猛烈地晃荡了一下。我们紧紧地抓着船舷,脸色苍白地看着翻滚的黄河水,一颗心砰砰砰地跳个不停。
还没驶进洞窟,豆子大的雨点就落了下来,就像是密集的弹雨,噼里啪啦地砸在船身上,仿佛要把铁皮船砸出千万个窟窿。
洞窟口不算大也不算小,刚好容得下一艘小型船只驶入。奔腾的黄河水涌入洞窟,在这里形成了一个回流漩涡,需要舵手有着高超的驾船技术,要不然船只很容易一头撞在山壁上,从而船毁人亡。送鬼亲的三艘渔船相继缓缓驶入了洞窟,爷爷谨慎地驾驶着铁皮船,紧随其后跟了进去。
我们的船只刚刚入洞,一个巨大的浪头打将过来,正好撞击在山壁上,发出惊天巨响,吓得我们出了一身冷汗。要是这个浪头打在铁皮船上,那我们可就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洞窟里面一片漆黑,这里就像是另外一个陌生的世界,将狂风暴雨全部阻隔在了外面。洞窟里异常安静,只有船只发动机传来隆隆的低沉咆哮。
前面的三艘渔船相继打开了探照灯,爷爷也开启了铁皮船上的探照灯。四盏高亮度的探照灯将四周光景照耀的如同白昼。我们纷纷走出船舱,开始打量洞窟里的环境。
令我们感到非常意外的是,这个洞窟比我们想象中不止大了多少倍,我们四艘船只在洞窟里面可以随意打转,根本不用担心会碰撞在一起。
洞窟里面是一个面积很大的水潭,水潭上面飘荡着溟濛的水汽,让人感觉阴寒刻骨。这里常年照射不进阳光,温度非常低,不过片刻的工夫,船身上面便笼罩着一层晶莹的寒霜,就像穿了一件透明的冰甲。
我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吸着鼻子说道:“这里可真冷呀!”
古枚笛摩挲着臂膀道:“是呀,感觉就像是掉进了一个冰窟窿!”
由于天长日久受到水汽的侵蚀,溶洞四壁的石头都变得乌黑发亮,不少岩石表面都爬满了苔藓,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洞窟顶上倒悬着许许多多的石钟乳,有的像倒插的宝剑,有的像倒挂的猴子,有的像圆圆的蟠桃,形状各异,姿态万千,令人目不暇接。潮湿的水汽顺着那些石钟乳不断滴落,吧嗒吧嗒地落在水面上,就像在弹奏诡异的乐曲。圈圈涟漪荡漾开来,水面上如同盛开了一朵又一朵的莲花。
我们跟着前面的渔船慢慢向前驶去,没有人说话,洞窟里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毛。
我一边搓手一边呵气,吐出的气息喷在玻璃窗上都变成了霜花。
爷爷从驾驶舱里拎出一瓶老白干,猛灌了一大口,然后递给我:“来,你也喝点,暖暖身子,别被这寒气冻坏了身子骨!”
我接过老白干,咚咚咚喝了一大口,大概是喝太急了,辛辣的酒味呛得我眼泪横流,不过打从心底热和了许多。
古枚笛和叶教授也相继喝了一口,一斤装的老白干在我们四人的手里传递一圈之后竟然见了底。
我打了个酒嗝,抬头往船舱外面看去,只见我们的船只已经往溶洞里深入了近百米。前方不远处再次出现了一个黑黢黢的洞窟,不过这个洞窟比外面那个洞窟要大上数倍,就是千吨级的货轮也能够轻易驶入。
第二十五章 鱼骨庙
我们这才发现,这山腹里的溶洞竟然是一个葫芦造型。外面是一个狭小的入口,里面有两个一大一小的套洞,现在我们的船只通过了第一个较小的溶洞,缓缓驶入了第二个更大的溶洞。
这种地形构造在风水学上是有名的“八仙葫芦”,是一处大大的吉穴。如果在此风水穴上建座陵墓的话,必能保后世子孙福泽。
最近我经常翻阅《邪兵谱》,脑子里也装了不少关于风水的知识,现在看见这样的地形构造,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八仙葫芦。
里面的那个溶洞巨大无比,抬起头来看不见洞顶,就像整座山体都被掏空了一样,空旷的让人感到害怕。洞顶上方黑漆漆的一片,就连探照灯打上去都无法穿透黑暗,只能映照出模糊的光景。
这个溶洞更加阴冷,溶洞的四壁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寒霜,使得这里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冷藏柜,而我们就像是冷藏柜里的冰冻猪肉。
让我们做梦都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个溶洞的最深处竟然有一座高大的平台,一座恢弘雄伟的鱼骨庙伫立在平台上面。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忍不住惊呼失声:“天呐!快看呀,那是鱼骨庙!这里怎么会修建一座鱼骨庙呀?”
是呀!这也是我心中深深的疑问,在这个不见天日、极度隐蔽的水溶洞里面,怎么会出现这样一座气势恢宏的鱼骨庙?是谁修建了这座鱼骨庙?修建这座鱼骨庙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们怔怔地看着前方不远处的鱼骨庙,惊愕地说不出话来。
鱼骨庙相传是用大鱼的骨头搭建,非常独特,它是渔民敬奉的特殊神庙,鱼骨庙和龙王庙一样里面也是供奉着龙王。鱼骨庙始建于什么年代,已无从考证。但据原先眯的石碑记载,“鱼骨庙”在隋朝就已存在,如此算来,鱼骨庙的历史至少有1400多年。
中国最有名的鱼骨庙当属日照市东港区涛雒镇沙岭子村的鱼骨庙。此庙位于涛雒镇东两公里的大海边上,庙后是大岭,大岭是由九条小岭组成。岭为沙地,拥地五千余亩,全为松林所覆盖。庙前是川子河、青墩河、巨峰河、卜落河、竹子河、高旺河、林子河等百水汇集、东奔入海的长流海江口。
只不过这座鱼骨庙在几十年前已经倒塌,只剩鱼骨梁,昔日“鱼鳞做瓦、鱼骨做梁”的鱼骨庙残存鱼骨梁的一段,如今保存在日照市东港区涛雒镇政府会议室里。
时至今日,其实在很多地方都有这样的鱼骨庙。这些鱼骨庙通常修建在河边或者海边,人们在庙里烧香拜祭,保佑风调雨顺、船行平安。由于用来修建庙宇的鱼骨非常罕见,所以不少鱼骨庙虽然打着这个称号,但并不是用真正的鱼骨所修建。
但是我们此时此刻在溶洞里看见的鱼骨庙,却是一座货真价实的鱼骨庙。这座鱼骨庙伫立在一座高达三丈有余的平台上面。平台用巨大的方形岩石垒砌而成,外面用青色方砖镶嵌,每块方砖长宽都在两米左右,非常巨大,方砖表面凿刻着古怪的纹饰。
平台的中央有一条石阶,石阶下面伫立着一排石刻的鱼头石雕,这些鱼头石雕是用来停船的桩子。当船只停靠在平台下面之后,为了避免船只漂离岸边,可以将船上的缆绳缠绕捆绑在这些石刻的鱼头石雕上面。
铁皮船缓缓靠在岸边,我跳上甲板,正准备伸手去拉缆绳。忽然我斜眼瞥见水下掠过一张诡异的脸庞,那张脸庞苍白肿胀,流露出狰狞而恐怖的表情,看上去就像是一张魔鬼的脸。我蓦地就愣住了,赶紧揉了揉眼睛,再次往水下看去。这一次,水下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那张诡异的脸庞仿佛消失了。
“娃子,你在做什么呢?赶紧把缆绳捆好!”爷爷从驾驶舱探出头来。
我应了一声,将甲板上面的缆绳捆绑在一尊鱼头石雕上面,我没有对其他人说起这件事,我甩了甩昏胀的脑袋,认为自己肯定是眼花了。
我们停好船只以后,沿着石阶一路往上,来到了鱼骨庙正门。
站在正门瞻望鱼骨庙,更是感觉气势恢宏,令人心生敬畏之意。
这座鱼骨庙差不多有三层楼那么高,让人称奇惊叹的是,整座鱼骨庙都是用真正的鱼骨搭建起来的。我们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鱼骨,最小的鱼骨都有成年人的手臂粗细,而最大的那根用来当做庙宇脊梁的鱼骨更是巨大无比,长度竟然达到了十多二十米。我们不禁暗暗吃惊,这些鱼骨都是从哪里找来的?拥有如此粗壮骨骼的鱼类,那该是怎样的一个庞然大物呀?
除了这些鱼骨令人感到惊奇以外,鱼骨庙的造型设计也让人称奇不已。整座鱼骨庙修建成了一个巨大的鱼头造型,张开的鱼嘴就是庙门∵进鱼骨庙,庙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摆设,中央放置着一尊青铜大鼎,这是用来烧香拜祭的器皿,大概是年代太久远了,青铜大鼎里的蜡灰都凝固成了黑色。正对着青铜大鼎立着一个青石案,石案上面雕刻着具有立体感的浪花,足以可见当时工匠们精湛的技艺。石案上面塑着一尊龙王石雕,石雕外面包裹着彩绘鎏金,使得这尊龙王石雕看上去栩栩如生,尤其是那颗龙头,龙须飞扬,怒目圆睁,更添威风凛凛之感,仿佛只要一阵风吹过,龙王就能够御风而去。
外面的暴风雨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停歇,在这溶洞深处,已然听不见滚滚雷声,这里寂静的就像一个亘古世界。在这般宁静的环境下,疲惫感很快就涌了上来,于是我们拣了庙里的一处角落休息。
那只送鬼亲的船队人马差不多有二十人,他们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脸上也写满了疲惫之色。有人擦拭着脸上的水汽,有人抱着臂膀打起了哆嗦,还有人摇头苦叹,暗骂着晦气。
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冲我们招呼道:“萍水相逢都是朋友,不知几位怎么称呼?”
叶教授还礼道:“我们是西北考古队的,准备沿着黄河古道进行一次考察工作,没想到走到这里碰上暴风雨了!我叫叶盛,这是我的两个弟子,拓跋孤和古枚笛,这位老者是我们的船长,他叫拓跋烈!”
中年男子点点头,自我介绍道:“我叫于光炜,祖上三代都在这黄河边上打渔为生。说来也真是令人痛心,前些日子我的大女儿回家探亲,结果很不幸在这条河段坠河身亡。我的大女儿可是大学生呢,人长得也挺乖巧,马上就要毕业了,就准备回家看看,谁曾想到……哎……”
于光炜脸上的神色非常悲戚,隐隐有泪光闪烁。不过他赶紧吸了吸鼻子,强颜欢笑道:“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我是不能哭的!”
“什么大喜的日子?”我故意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于光炜说:“按照我们当地的习俗,只要是死在黄河里的女孩,那就是被黄河大王看上了,而我们就要把女孩献给黄河大王做妻子,让黄河大王保佑我们全家平安!这种习俗在我们这里叫做‘送鬼亲’,今天我们就是来送鬼亲的。本来准备把女儿的尸体沉入黄河,献给黄河大王,结果还没到沉尸地呢,就碰上暴风雨了。唉,这真是让我担忧不已呀,不知道黄河大王是不是发怒了?”
于光炜只要提及“黄河大王”的时候,满脸都是虔诚之色。黄河大王作为黄河古道里的河神,这些常年在黄河上行走的渔民自然是非常信奉的。
不远处,一个中年妇女突然间嚎啕大哭起来:“呜呜呜!呜呜呜!我的女儿呀,你死的好惨呀!”
哭声打破了鱼骨庙的宁静,那个山羊胡老头快步来到中年妇女面前,急急忙忙地劝诫道:“大花她妈,哭不得,哭不得呀,你这一哭黄河大王会不高兴的!”
中年妇女哭得更厉害了:“黄河大王,你怎么就偏偏看上我家大花了呢?我们好不容易把大花供养成了大学生,你……你怎么就把我们大花带走了呢?”
山羊胡老头道:“大花她妈,你可小心些说话,能被黄河大王看上的闺女,那可是非常幸运的。只要你们好好把大花的尸体给沉了,以后你们家一定能风调雨顺、万事亨通!”
中年妇女卦呜呜咽咽的哭个不停,于光炜的脸色变了变,冲我抱拳说道:“那是我家媳妇向琴梅,不好意思,我先过去看看!”
说着,于光炜转过身,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向琴梅面前,举起蒲扇大小的巴掌,兜头呼在向琴梅的脸上,怒骂道:“哭哭哭,你这倒霉的死老婆子就知道哭!山羊先生不是告诉你了吗,送鬼亲的时候是不能哭的,要不然黄河大王是会发怒的。你没看见外面的暴风雨吗?都是你哭哭啼啼的把黄河大王惹怒了,所以才变了天!干你娘的,你再哭我非抽烂你的嘴巴子不可!”
向琴梅被于光炜这一巴掌给打懵了,一脸惧怕地看着自己的男人,想哭又不敢哭出声来,那一脸苦闷的模样甭提有多难看了。
眼前的这一幕让我们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笑的是这帮人的愚昧无知,气的是一个大男人打骂自己的媳妇。我有些看不下去了,刚想说点什么,叶教授赶紧冲我摆了摆手,示意我闭嘴,然后压低声音说道:“不要多嘴,这是别人的家务事!还有,这是当地人的习俗,若是说出什么对黄河大王不敬的话来,恐怕会引起冲突!”
第二十六章 水漂子
我们在庙里坐了好几个时辰,期间于光炜送给我们一只烧鹅。/class-9-1.html
见我有些疑虑,于光炜说:“放心吃吧,这不是祭祀用的烧鹅,这原本就是给船夫准备的晚餐!”
我们也不好拒绝于光炜的好意,道谢过后,就地把烧鹅分着吃了。
爷爷说:“这场暴风雨一时半会儿也停歇不了,就算停了恐怕也是深夜了,看来今晚我们得在这庙里睡一宿,等到明儿天亮再出去!”
庙里的气温非常低,湿气也很重,大家都被冷得直打哆嗦。我们在船上找来一些木材丢入青铜大鼎里面,点了一把熊熊大火,二十几个人围在燃烧着篝火的大鼎四周,立刻觉着寒意消退了不少。
火焰噼里啪啦地燃烧着,于光炜一边喝着烧酒一边饶有兴致地给我们讲起了有关于黄河大王的神话故事。
传说中的黄河大王是一个头顶苍穹,脚踩大地的巨神,他身披龙鳞做成的金鳞铠甲,手持一对开天斧,一斧挥下去,能把山川砍成两截。黄河大王是黄河的守护神,平时都住在黄河底部的宫殿里面,一旦黄河古道出现妖兽乱世,黄河大王就会从河底现出真身,施展神通,镇压妖兽,不让这些妖兽祸乱黄河。
在诸多关于黄河大王的神话传说中,最有名的一场战役要数黄河大王对战九头妖蛇。九头妖蛇原本是被天神镇压在雪域神山的一只妖兽,后来九头妖蛇趁着天崩地裂、沧海变迁的时候逃了出来,藏匿在了黄河之中,在黄河古道上为非作歹,祸害人间。
这条九头妖蛇非常可怕,它上天遁地,翻江倒海,无所不能。蛇身足有百丈之长,浑身乌黑发亮,包裹着坚硬的鳞甲。妖蛇最奇特的是有九颗脑袋,每颗蛇头都有着各自的魔力,能吞吐烈焰、洪水、闪电、风暴、毒烟等等≡从九头妖蛇现身黄河古道之后,黄河古道上可谓是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昔日繁华忙碌的黄河古道如今却变成了令人望而生畏的死亡航道。
九头妖蛇作乱的事情传入了黄河大王的耳朵里,黄河大王极为震怒,提着开天斧冲出水面,想要重新镇压那条狂傲的九头妖蛇。面对来势汹汹的黄河大王,九头妖蛇早就做好了迎战准备,压根就没把黄河大王放在眼里。
这一场神妖大战足足进行了九天九夜,黄河大王依仗着开天斧这把神兵,终于打败了九头妖蛇,将九头妖蛇的九颗脑袋尽数斩落,分别封印在了黄河古道的九个弯道处。然后放了一把三昧真火,焚烧了九头妖蛇的尸骨。由于九头妖蛇的尸骨非常巨大,足足烧了三天三夜才把尸骨烧成了飞灰,抛洒在了黄河中。
从此,黄河古道又恢复了昔日的繁华,来回船只逐渐增多,两岸人民安居乐业。而黄河大王勇斗九头妖蛇的英雄事迹也在黄河两岸广泛传颂开来。
听完于光炜的讲述,困意涌了上来,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黄河大王,身披金鳞铠甲,手握开天巨斧,在黄河之中与那九头妖蛇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就在我即将斩下九头妖蛇最后一颗脑袋的时候,一声惊恐的尖叫将我从梦中惊醒。我蓦地睁开眼睛,发生什么事了?
伴随着那声尖叫,人们纷纷往鱼骨庙外面跑去,紧接着便传来了更多的尖叫声。
我还在疑惑外面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古枚笛已经将我从地上拽了起来:“走!出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我打了个呵欠,迷迷糊糊地跟着古枚笛跑出了鱼骨庙,人们聚集在平台上面,对着前面的水潭指指点点。古枚笛拉着我挤到人群的最前面,然后我看见一幅恐怖的画面,我的困意立刻消失殚尽,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
在寒冷的水潭上面,竟然漂浮着大大小小数百具死尸。那些死尸都被泡胀了,外面包裹着一层白色的冰霜,就像一只只巨大的白色虫蛹,在水面上载浮载沉,放眼望去,水面上白花花的一片,看上去既恶心又恐怖。
空气中隐约弥漫着一股腐臭气息,不少人纷纷捂住了鼻子,脸上流露出厌恶的表情。
于光炜脸色凝重地问山羊胡老头:“山羊先生,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水漂子?”
于光炜所说的“水漂子”,指的就是这些浮尸,这是当地人对浮尸的一种口语称呼。
山羊先生捋了捋那一戳山羊胡子,伸手掐指算了算,然后晃悠着脑袋,口吻沉重地说道:“不妙!不妙哇!我跟过那么多支送鬼亲的船队,却从未遇见过像今天这样的古怪景象。这一定是黄河大王发怒了,责怪你们没按良辰吉时把新娘子交到他的手里!”
于光炜紧张地满头大汗,急躁地走来走去:“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我们也不是有意违约的呀!”说到这里,于光炜狠狠瞪了一眼向琴梅,责骂她道:“都怪你这死老婆子,要不是你昨天送鬼亲的时候哭哭啼啼,也不会惹得黄河大王不高兴,结果变了天。要不是变了天,我们也不会躲到这里,结果错过了良辰吉时,惹得黄河大王更加不高兴,这一切都怪你!”
向琴梅耷拉着脑袋,双手紧紧地拽着衣袂不敢作声,仿佛她的脸上写着“罪人”两个字。
于光炜冲山羊先生作揖道:“山羊先生,请问你有没有什么破解之法?”
山羊先生看了看水潭里的水漂子,又看了看于光炜,迟疑道:“法子倒是有,不过……”
“不过什么?”于光炜急切地问。
“我们需要一个血引!”山羊先生说。
“血引是什么东西?”于光炜疑惑地问。
山羊先生靠在于光炜的耳朵边上,如此这般这般地低语了一阵。
于光炜的脸色变了变:“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山羊先生沉默着摇了摇头。
于光炜长叹一声,像是下定决心似地点了点头:“好吧,就按照你说的办吧!伙计们,大家收拾收拾,准备离开这里!”
送鬼亲的人们转身回庙里收拾东西去了,我问古枚笛道:“你知道山羊先生刚才所说的血引是什么东西吗?”
古枚笛摇了摇头。
我说:“你不是号称百科全书吗?”
古枚笛瞪了我一眼:“虽然我不知道血引是什么东西,但我知道你是怎么死的!”说这话的时候,古枚笛把拳头捏得咔咔作响。
我打了个哆嗦,赶紧赔着笑脸说道:“女侠息怒!女侠息怒!不过说真的,这里一夜之间怎么会冒出那么多浮尸?”
古枚笛道:“我也不知道,昨天我们进洞的时候都没有看见!”
望着水面上的数百具白色浮尸,我的心不安地跳动着,脑子里充满了疑问。
这里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浮尸?
这些浮尸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些浮尸跟这座鱼骨卯间有没有什么关联呢?
是谁在这个隐蔽的水溶洞里面修建了如此恢弘的一座鱼骨庙?
这座鱼骨庙真的是人们用来祭拜水龙王的地方吗?
按理说,用来祭祀的鱼骨庙应该是一处神圣的地方,但为什么这里会出现这么多的污秽之物呢?
太多太多的疑问就像水面上的泡泡,不断在我脑中冒出,继而又啵地破裂了。
不知什么时候,爷爷走到我们身后,凝视着水面上的那些浮尸说道:“昨晚我和当地的几名船夫攀谈了一阵子,他们告诉我,其实这条河段有个名字叫做‘回旋沱’。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这个洞窟的缘故,黄河水从上游奔腾到这里之后,会在附近的水域形成一条回旋河段,行船会非常困难,经常有船只在这里失事。
我据此推测,上游有许多漂下来的尸体,在经过回旋沱的时候,都会被吸入这个洞窟里面。久而久之,这个洞窟吸入的死尸越来越多,就形成了一个天然的藏尸洞。平日里,这些死尸也许都藏在水潭下面,或者被卡在岩石缝中,加上这里光线暗淡,所以我们昨天进来的时候没有发现。但是经过一夜暴风雨的肆虐,河水涨潮,这些浮尸就从水下冒了出来!”
听完爷爷的讲述,我们都觉非常在理。我们探身看了看平台下面的水位,确实发现水位涨高了不少,平台下面的那一排鱼头石雕都被淹没在了水下,只剩下缆绳拉扯着船只漂浮在水面上。
我忽然想起昨天进洞时候看见水下那张模糊的脸,想必我当时看见的就是一具藏在水下的水漂子。这事儿就像一根利刺般扎在我的心里,现在把这根利刺拔掉了,我的心里也不由得释然了。
叶教授说:“走吧,我们也上船吧,外面的暴风雨应该停歇了,我可不想长时间呆在这个堆满浮尸的溶洞里面!”
于光炜跟我们简单道别之后,三艘送鬼亲的渔船缓缓开动。
我们也登上铁皮船,跟在渔船后面,慢慢往溶洞外面驶去。
这个洞窟太邪门了,谁也不想长时间在这里逗留,越早离开越好。
第二十七章 食尸鼠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我们的船只穿行在尸堆中间的时候,那些浮尸竟然一具接一具地漂了过来,将我们的船只团团围住,使得船只无法继续前进。/class-1-1.html无奈之下,我只好跳上甲板,用竹篙将船舷边上的浮尸推开。但是那些浮尸越聚越多,到得后来几乎把整片水域都堵住了,我用竹篙也无法将其撑开。那一具具雪白肿胀的尸体漂浮在我们四周,虽然我们是学考古的,但是面对这重重叠叠、堆积如山的尸体,心中还是有些发怵。
这个时候,就听见前面渔船上传来山羊先生的声音:“死尸拦路,生无去处!求黄河大王开恩,放我们一条生路吧!”说罢,山羊先生咚地在甲板上跪了下来。
其他人见状,纷纷跟着山羊先生跪了下来,一个个双手抱拳,捣蒜般地磕头叫道:“求黄河大王开恩,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山羊先生往空中抛洒出一沓纸钱,那些纸钱在空中纷纷扬扬,就像是一只只盘旋飞舞的黄色蝴蝶,然后山羊先生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冲着第三艘渔船上面的于光炜喊道:“做血引!快!做血引!”
于光炜狠狠跺了跺脚,猛地将他媳妇推倒在地上。
向琴梅尖叫道:“你又打我做什么?”
于光炜二话不说,抓扯着向琴梅的头发,一直将她拖拽到了甲板边上。
众人大惑不解地看着于光炜,不明白他要对向琴梅做什么。
于光炜按住向琴梅的手臂,从腰后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老婆子,别怪我,我这也是逼不得已!你忍着一点,只有这样才能救大家的性命!”
向琴梅惊恐地叫喊起来,眼泪哗啦啦地往外蹦:“你要做什么?放开我!混蛋!你要对我做什么?啊——”
于光炜用匕首在向琴梅的两只手掌心里各自划了一条深深的口子,鲜血霎时就流了出来,向琴梅一边大声痛呼一边挣扎。
于光炜死死地按住向琴梅,将她的双手放在船舷外面,任由掌心里的鲜血滴落在水里。
“太残暴了!这简直太残暴了!他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的老婆?”我咬牙切齿地骂了起来,我最见不得一个大老爷们欺负女人,脑袋一热就要冲上去。
古枚笛一把拉住了我,在我耳边低声说道:“别去!那个山羊先生不太简单!”
我生气地跺了跺脚:“什么血引?这根本就是愚昧无知的表现!这都什么年代了,没想到还有这样愚蠢的人!”
古枚笛说:“你小点声行不?”
我恨声道:“怎么?还怕他们听见不成?我偏要大点声!我就要骂醒这些愚昧无知的白痴!”
“喂!喂!你别骂了,你快看!你快看!”古枚笛拽了拽我的胳膊。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很多事情是我们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于光炜的做法看似荒谬愚昧,但是所有人都惊讶地发现,在鲜血滴入水中以后,那些浮尸就像受到了某种刺激,竟然随着水波缓缓漂散开去,再也没有堵住去路。
我怔怔地张着嘴巴,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下面的话再也骂不出来了。
向琴梅也停止了哭喊,她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于光炜的鼻子骂道:“你为什么不划破自己的手掌?你还是个男人吗?”
于光炜解释道:“这是山羊先生吩咐的!山羊先生说了,这些灾难都是你这死老婆子招惹来的,是你得罪了黄河大王,所以只有用你的血向黄河大王赎罪,请求黄河大王原谅我们!”
船队终于可以重新起航,我在心里暗暗惊叹:“没想到在这古老的黄河古道上面竟然还有这么多的诡异事情,这次出来我可真是大开眼界了!”
小时候我就经常听爷爷说,在黄河古道上行走的禁忌和规矩非常多,还有很多千奇百怪的风俗以及鬼魅离奇的神话传说,这些都为古老的黄河增添了不少神秘色彩,是黄河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当然,在没有亲身行走黄河古道之前,我虽然对这些风俗禁忌略有耳闻,但压根没有想到这些古老的风俗禁忌会如此神奇,直到这几天来的亲眼所见,我才知道黄河上的这些风俗禁忌并不是空穴来风,它们的流传自有流传的道理,这让我对黄河又多了一分敬畏之意。
就在船队即将驶入外面那个溶洞的时候,前方又传来人们惊恐的尖叫声。
我放下竹篙,踮起脚尖,疑惑地望向前方水面:“这他娘的又发生什么事了?”
船只上面的探照灯同时亮了起来,几道耀眼的光束在水面上扫来扫去,在探照灯的照射下,我们惊惧地发现,四周的水域范围内突然冒出了数百上千只古怪的老鼠。那些老鼠的个头竟然跟小猪崽差不多大,通体雪白,白色的鼠毛湿漉漉地粘成一团,很是难看。那些老鼠的眼睛竟然是诡异的猩红色,长长的獠牙刺破嘴唇,就像弯刀一样曝露在外面,闪烁着慑人的寒光。水面上不断传来啵啵声响,这些可怕的白色巨鼠就像雨后春笋一样的冒出水面,扑向漂浮在水上的那些浮尸。
我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古枚笛,你告诉我,这……这些真的是老鼠吗?”
古枚笛也被眼前的场景震慑住了,张了张嘴巴,没有做声。
船上的人们都快疯掉了,有人忍不住破口大骂:“干他娘的!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看着四周如潮水般涌动的白色鼠群,我的心也疯狂地颤抖起来,这些白色巨鼠到底是什么来头?这个溶洞又是个什么地方?为什么这里除了有数不清的水漂子,还有如此庞大的鼠群?这一切实在是太诡异了,我迫切地想要离开这里,远远地离开这里。
接下来的场面更是让我们又恶心又惊恐,只见那些白色巨鼠疯狂地扑向水面上的浮尸,它们张开布满獠牙的嘴巴,大口大口地啃噬着那些尸体,仿佛在它们的眼里,那些浮尸是最美味的食物。那些老鼠用锋利的獠牙划破尸体,里面的尸油流了出来,溶洞里立刻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有些心理承受能力稍差的人,已经忍不住趴在船舷边上哇哇大吐起来。
更令人感到恐怖的是,那些白色巨鼠不仅吞噬死尸,还飞快地向我们的船只聚拢过来,看样子是准备对船上的人们发起攻击。船只四周很快聚集着成百上千只白色巨鼠,等到我们回过神来想要发动船只的时候,才发现船只已经无法动弹了,四面都被巨鼠围得水泄不通。
我惊惧地退回船舱:“天啊!这些怪异的老鼠到底是什么来头?”
叶教授神色凝重地说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些应该是食尸鼠!”
我诧异地看着叶教授:“什么?食尸鼠?”
叶教授说:“这种食尸鼠通常生活在乱坟岗子或者埋藏有大量死尸的古墓里面,靠吃各种人和动物的死尸为生。天长日久下来,它们的体内就会积蓄着大量尸毒。在尸毒的影响下,这些老鼠会出现基因突变的现象,它们的毛发会变成白色,个头也会跟着疯长……”
叶教授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爷爷在外面叫喊:“你们快出来帮忙呀,这些老鼠都快爬上船了!”
我们蓦地一惊,赶紧抄起家伙冲出了船舱。
我和古枚笛一人拿了一根竹篙,叶教授握着一根木棒,他告诫我们道:“千万不能被这些食尸鼠咬伤,否则可能会感染尸毒!”
我们紧张地点点头,手心里已经溢满了冷汗。
“干你娘的!”爷爷举起老猎枪,对着一只食尸鼠的脑袋,近距离扣动了扳机。
就听砰地一声响,那只食尸鼠的脑袋瓜子应声爆裂开来,腥臭的黏液四散飞溅。
我们也不甘示弱,抄起手中的家伙攻击那些想要爬上船舷的鼠群。
古枚笛扬起竹篙,瞅准一只硕大的食尸鼠,猛地扎了下去。竹篙的前端非常尖锐,唰地穿透了食尸鼠的身体,将那只食尸鼠钉在了甲板上。食尸鼠发出叽叽怪叫,剧烈挣扎了两下,很快便没了声息。
我皱了皱眉头:“小样,看不出来你还挺残忍的嘛!”
古枚笛擦着脸上的汗水说道:“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喂,那边爬上来了好几只老鼠!”
古枚笛伸手一指,我扬起竹篙,一记“横扫千军”,将爬上船舷的五六只食尸鼠扫落水中。
叶教授手握木棒,就跟打地鼠一样,只要有食尸鼠的脑袋从船舷边上冒出来,叶教授手中的木棒呼地就砸落下去了。一砸一个准,那些食尸鼠扑通扑通掉入了水中。
饶是我们奋力抵挡,鼠群也没有丝毫要退缩的意思,杀戮和死亡反而让它们更加疯狂。它们就像不惧生死的战士,一个倒下去了,立刻就有一个补上来,前仆后继,怎么杀也杀不完。
我们手中的竹篙已经被鼠群啃得只剩下一半,照这种情况发展下去,鼠群迟早要冲上船只。
现在水面上的四艘船都被鼠群团团围住,船与船之间无法相互照应,只能单独作战,形势非常严峻。
第二十八章 水中沉棺
“啊——”
前方传来人们的惨叫声,一个吹唢呐的汉子被几只肥硕的食尸鼠拖入了水中。/class-0-1.html不等他从水里探出头来,十数只食尸鼠蜂拥而上,疯狂地啃噬着那个汉子。锋利的獠牙轻易地撕裂了那个汉子的身体,水面上泛起浓浓的血浆。那个汉子甚至连挣扎都没来得及挣扎一下,就被鼠群啃噬的只剩一具白骨森森的残尸。我亲眼看见一只体型巨大的食尸鼠拖出了那人的肠子,在水里咀嚼得津津有味。
“拓跋孤,你发什么愣呀,小心身后!”古枚笛突然冲我大声叫喊。
我蓦地回过神来,转身望去,但见一只食尸鼠不知何时已经爬到了我的身后,张嘴就朝我的脚踝咬去。我顿时勃然大怒,恶向胆边生,扬起手中的半截竹篙,凌空插落。就听噗嗤一声,竹篙从上至下贯穿了食尸鼠的身体,将它牢牢地钉在了地上,看上去就像一团白花花的棉花糖。食尸鼠发出吱吱两声惨叫,一缕鲜血从嘴角流出来,浸湿了白色的皮毛。我举起“肉串”,将食尸鼠的尸体远远抛入了水中。
食尸鼠大军就像一排排白色水浪,不断涌向船只,船上的人们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我们满头大汗地看着毫不退缩的鼠群,一个个的脸上都流露出了绝望的表情。
“用火!用火烧它们!”叶教授突然叫了起来,转身奔向油舱,拎着一个沉重的铁桶走了出来。
铁桶里装着满满一桶柴油,我们现在已经无暇去考虑没有油料之后该怎么办了,我们迫切需要解决目前的困境,以求的一条生存之道。
我赶上前去,帮助叶教授把铁桶里的柴油哗啦啦全部倒入了水中,然后叶教授掏出防风打火机,扔到水面上。
呼啦啦!
漂浮在水面上的柴油立刻燃烧起来,以极快的速度在水面蔓延,就像瞬间怒放的火红色睡莲,刹那间照亮了周围的光景。那熊熊燃烧的火光让我们看见了存活下去的希望之光,火浪层层翻涌,鼠群顿时陷入了一片慌乱。那些食尸鼠的皮毛非常易燃,只听噼啪声响,空气中传来浓浓的焦臭味,不少靠近船只的食尸鼠都变成了一颗颗燃烧的火球,在水中滚来滚去,发出凄厉的惨叫,最后缓缓沉入了冰冷的水底。
趁着鼠群大乱之际,爷爷发动了船只,伴随着马达的轰鸣声,我们的铁皮船突突突地冲出了鼠群的包围圈。
我们迅速分析了一下四周的局势,前方依然聚集着很多食尸鼠,堵住了向外逃走的出路。如果想要强行突围的话,可能还没有突围成功就会被后面的鼠群追上,到时候又将陷入被鼠群重重包围的困境。
所以,稍作计议之后,爷爷迅速转舵,铁皮船突突突地往鱼骨庙驶去,那里是我们唯一落脚喘息的地方。
在熊熊火焰的掩护下,铁皮船将鼠群的包围圈冲出了一个豁口。其他三艘渔船见状,也迅速发动了船只,紧跟在我们的铁皮船后面,相继冲出了包围圈。
水面上的柴油很快就燃烧殚尽,水中漂浮着数十只食尸鼠被烧焦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恶臭。等到火焰完全熄灭的时候,散乱的鼠群重新聚集在一起,如同一排白花花的水浪,以极快的速度追了上来。
我忍不住破口大骂:“干他大爷的,这些臭老鼠还真是阴魂不散呀!”
四艘船相继来到岸边,我把缆绳胡乱往鱼头石雕上面一捆,拉着古枚笛当先跳下船。
爷爷在后面骂道:“你这家伙,当真是有了媳妇忘了爷!”
古枚笛俏脸一红,非但没有挣脱我的手,反而把我的手抓得更紧了。
砰!砰!
爷爷接连干掉两只食尸鼠,掩护着我们一路往平台上面跑去。
送鬼亲的人们也纷纷从船上跳了下来,争相恐后地跑上平台。
不等我们缓过一口气,白花花的鼠群已经来到了平台下面,就像攻城掠池的战士,沿着石阶一窝蜂冲了上来,那数量仍有上百只之多。
人们吓得面色苍白,根本就没有什么有效的武器可以阻止鼠群,逼不得已,只能迅速退入了鱼骨庙。
鱼骨庙的庙门是敞开的,一旦鼠群冲入鱼骨庙,那我们岂不是只能在鱼骨庙里面等死吗?但是现在如果不退入鱼骨庙,立马就会死在平台上面,被啃噬的只剩一堆白骨。鼠群步步逼近,我们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山羊先生提议道:“那里不是有一个青铜大鼎吗?快用大鼎堵住庙门!”
山羊先生在送鬼亲的队伍中很有威信,那些人都对他言听计从。他这么一说,立刻就有几名壮汉跑了过去,合力将青铜大鼎往外推。
几名壮汉卯足力气,呼哧呼哧地喊着口号:“一二三呀!加油推呀!”
按理来讲,几名壮汉要想推动这个青铜大鼎也不是什么难事。但令人奇怪的是,青铜大鼎并没有向前滑移,而是沿着逆时针方向缓缓转动了小半圈。就在几名壮汉愣神的时候,鱼骨庙外面突然传来隆隆声响。
令人们惊讶的是,原本已经冲到庙门口的鼠群,在听见这一阵隆隆声响之后,竟然不可思议地停下了前进的步伐。紧接着,白色的鼠潮迅速退去,就像它们出现时候一样的来去无踪。
我们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简直不敢相信事情竟然会这样峰回路转。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我们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弛下来,人们放下手中武器,大口大口喘息着。有些人径直就在庙门口跪了下来,一个劲地磕头念叨:“感谢黄河大王开恩!感谢黄河大王开恩啊!”
擦着额上的汗水,我也长长地松了口气,刚刚真是好险,我们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了。
鼠群彻底消失不见,水溶洞又恢复了先前的死寂。
人们回过神来,纷纷把目光投向庙宇中央的那个青铜大鼎,谁都没有弄明白刚才是怎么回事?那隆隆声响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为什么鼠群听到这阵奇异声响之后,立刻就消失无踪了呢?这个溶洞里面实在是隐藏了太多的秘密。
叶教授走到那个青铜大鼎前面,伸手拍了拍大鼎说:“按照我多年的经验推测判断,这个青铜大鼎很有可能是一个机关!刚才他们推动大鼎的时候,无意中启动了暗藏的机关。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刚才那隆隆声响就是机关启动之后发出来的。”
“机关?!”我们好奇地走了过去:“这个青铜大鼎控制着什么机关呢?”
叶教授说:“暂时还不清楚,继续转动大鼎看看!”
几名壮汉应了一声,开始继续转动青铜大鼎。
就听隆隆闷响不绝于耳,那声音很明显是从鱼骨庙外面传来的,于是我们纷纷跑出鱼骨庙,想要看个究竟。
我们站在三丈高的平台上,循声往水潭中央望去。只见水潭中央出现了一个漩涡,一团黑影正从漩涡下面缓缓升起,像是有什么东西将要冒出水面。
我的小心肝咚咚咚地狂跳不止,水潭下面该不会藏匿着什么妖兽吧?
忽听一阵哗啦啦的清脆声响,四条胳膊粗壮的青铜锁链破水而出。由于长年累月浸泡在寒冷的水潭下面,青铜锁链的表面都凝上了一层白色的冰霜,那几条青铜锁链被水流打磨的乌黑发亮,上面隐隐有幽光流转。
我们不禁怔住了,这几条青铜锁链是干什么用的?
伴随着源源不断的隆隆声响,那四条青铜锁链慢慢升到空中,慢慢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拉伸绷直。我们这才发现,原来这四条青铜锁链都隐没在洞顶上方的黑暗中。鱼骨庙里的青铜大鼎和这四条青铜锁链是一套机关,只要转动鱼骨庙里的青铜大鼎,就能启动这四条青铜锁链。
当这四条青铜锁链完全曝露出水面,上升到距离水面十米左右的高度悬停了下来。这个时候,站在岸边的所有人都发出了不可思议的惊呼声,因为人们惊奇地发现,那四条粗壮的青铜锁链竟然凌空拖拽着一具巨大的黑色棺椁!
黑色棺椁又沉又重,就像一只远古的妖兽被捆绑在半空中。
棺椁长约三米,宽两米左右,散发着阴郁的死亡气息。
棺椁的表面凝结着一层薄薄的寒霜,如同一个大冰柜。不断有水珠子滴落下来,在水面上弹奏着滴答滴答诡异的曲子。
黑色棺椁的四面各有一个铜环,四条粗壮的青铜锁链分别穿过四个铜环。
我们惊讶地看着半空中的这具黑色棺椁,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这里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去处?
为什么寒潭下面会藏匿着一具黑色棺椁?
谁在这里埋下了黑色棺椁?
棺椁里面躺着的人又会是谁?
这里究竟是拜祭鱼骨庙的龙王圣地,还是埋藏着死尸的邪魅之地?
那些食尸鼠的仓皇逃离是否与这具黑色棺椁有关呢?
古怪的洞穴里面埋藏着太多的秘密,我感觉我们就像坠入了一团迷雾。无数的疑问纠缠着我们,我们却连一个疑问都无法解开。
第二十九章 敢死队
安静片刻之后,有人开口说话了:“你们说,这具棺材里面会不会藏着宝贝呢?”
有人附和道:“依我看呀,这具棺材藏得如此隐秘,死者生前一定是达官贵族,棺材里肯定有价值连城的陪葬物!”
一听棺材里可能装着宝贝,不少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流露出贪婪的光芒。/class-7-1.html在财富和**面前,刚才的那些危险早就被人们抛到了脑后,此时此刻,他们的眼中只剩下那具凌空悬吊着的黑色棺椁。
有人兴奋地提议道:“要不我们把棺材打开看看?”
其他人纷纷附和:“好呀!好呀!想个法子把棺材弄下来吧!”
古枚笛鄙夷地说道:“这都是些什么人呀!”
我转头看着叶教授,叶教授说:“虽然我对这具棺椁也充满了好奇,不过直觉告诉我,这具棺樽绝对是一个烫手的山芋,还是不要招惹为妙。我们走吧,任这些鲁莽无知的人留在这里折腾吧!”
说实话,之前这群村民给我留下的印象并不深,我对他们的评价是朴实粗犷。但是现在,我却看见了人性里面丑陋的劣根性,我是一刻钟也不想留在这里,看着这些人贪婪的嘴脸我就觉着恶心。
我们也没说话,自顾自地往平台下面走去,想要乘船离开。趁着现在鼠群消散的时候我们还能够开船出洞,要是待会儿鼠群再冒出来,我们就只能等死了。
“哎,你们去哪里?”于光炜从后面追了上来。
我没好气地回答道:“当然是离开这里,我们可不想在这里坐以待毙,沦为那些老鼠的食物!”
于光炜跑到我们前面,张开双臂拦住了我们的去路:“你们不能走!”
我皱了皱眉头,不悦道:“你想做什么?”
于光炜说:“山羊先生说了,你们不能擅自离开这里,否则黄河大王会生气的!”
古枚笛道:“我们又不是送鬼亲的人,跟黄河大王可没有什么干系!”
于光炜说:“不行!山羊先生说了,不准你们离开这里!”
我之前对于光炜的行径一直抱有很大的意见,当下不由得大为光火:“山羊先生,山羊先生,你张口闭口都是山羊先生,山羊先生是你姥姥吗?你自己没长脑子吗?”
“混蛋,住嘴!”几个壮汉提着腰刀来到我们身后,将我们团团围住。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隐隐觉得不太对劲,不过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丝毫胆怯的神色,我问其中一名带头的壮汉:“这是什么意思?你们想要做什么?”
叶教授挺身而出,抱拳作揖道:“各位好汉,咱们萍水相逢,也算是有缘之人,动不动就拿刀子,有些伤感情了。就是天大的事儿也逃不过一个理字,我们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无意得罪了诸位,还望告知缘由!”
山羊先生缓缓走了下来:“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不过诸位兄弟想请几位帮个忙!”
古枚笛冷笑道:“你们这是请求帮忙的态度吗?那你们这里的风俗还真是奇怪咧!”
“臭婆娘,竟敢对山羊先生不敬,你找死吗?”带头的壮汉指着古枚笛厉声骂道。
“你……”古枚笛柳眉一竖,立马就要发作,叶教授竖起手掌,示意古枚笛住嘴。
古枚笛压低声音,愤愤地说道:“这些个野蛮子,本姑娘迟早要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叶教授冲山羊先生抱拳道:“不知山羊先生想让我们帮忙做什么?”
山羊先生捋了捋胡子,那张如同树皮般皱巴巴的脸上露出一丝奸险的笑意,他指了指悬吊在空中的那具黑色棺椁道:“昨儿个听说你们几个是专业的考古人员,所以我想请你们帮忙——开棺!”
开棺?!
我们恼火地盯着山羊先生,没有想到这老头子竟然这般狡诈,贪图棺椁里的宝贝又害怕棺中暗藏危险,所以要我们做他的“敢死队”,我不由得在心中暗骂老狐狸。
叶教授也是行走江湖多年,处事波澜不惊,他莞尔笑道:“山羊先生,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对那具棺椁没有半点兴趣。再说了,机关是你们发现的,就算棺椁里面有什么宝贝,你们自己合着分了就是!”
山羊先生冷冷说道:“我不管你们对那具棺椁有没有兴趣,反正我和我的兄弟们对那具棺樽都很感兴趣,要是真找着宝贝,那也得算你们一份!叶教授,你不会连这点小忙都不帮我们吧?”
山羊先生挑了挑眉毛,那些壮汉立马持刀向我们逼近了一步。
“别过来!谁过来老子第一个打死他!”爷爷举起猎枪,一双眼睛瞪得通红。
现在我们只有两种选择,一种选择就是拒绝山羊先生的要求,然后跟他们的人展开一场大火拼。第二选择就是答应他们的要求,选择妥协,至少可以获得暂时的安全。但是对方足足有二十号人马,要是发生火拼的话,我们肯定是打不过的,所以思来想去,目前最稳妥的办法只有选择妥协。
叶教授对目前的局势自然也分析得非常清楚,他呵呵笑了笑:“山羊先生,我们可以帮你开棺!不过开棺之后,你得放我们离开!”
山羊先生颔首道:“这个自然!”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砰!
一个壮汉翻转刀把,冲爷爷发动了突然偷袭。
爷爷猝不及防,猎枪脱手掉在了地上。
不等爷爷反抗,两把雪亮的腰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我顿时怒不可遏,朝着山羊先生扑了过去:“你们他妈的想要做什么?”
两个壮汉凶狠地拦住了我,冰冷的腰刀抵在我的脖子上:“你再他妈嚷嚷就给你放放血!”
山羊先生挥了挥手,两个壮汉放开我,我呼哧呼哧,发出沉重的喘息声。
山羊先生头也不回地说道:“年轻人,你放心,只要你们老老实实的,我就不会伤害你们!你们三个负责开棺,你爷爷留下给我们做人质,反正他又不是考古人员,免得上去添乱!”
我回头看了看爷爷,爷爷冲我点点头:“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我咬着嘴唇点点头,在心里默默说道:“要是爷爷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要让这帮孙子血偿血还!”
我们回到平台上面,经过简单商议,我们决定借助悬挂在空中的青铜锁链爬到棺椁上面去,这是通往棺椁唯一的方法。
距离我们最近的一条青铜锁链就挂在鱼骨庙上方的洞穴壁上,我们脱下外套,从背包里摸出狼眼和折叠式工兵铲,这都是出发之前我们在网上购买的探险装备,没想到竟然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我们把折叠式工兵铲别在腰后,戴上黑色的战术手套,徒手爬上了鱼骨庙。
我和古枚笛都是练家子,攀爬对于我们来说不算难事,我们很快就爬上了鱼骨庙。
令我们没有想到的是,年近五十岁的叶教授竟然也是身手矫捷,攀爬的速度丝毫不比我们年轻人慢。
我和古枚笛不由得竖起大拇指赞叹道:“厉害!”
叶教授说:“走南闯北那么多年,多少也学会了一些三脚猫功夫,要不然恐怕也活不到今天了!”说完这话,叶教授指了指头顶上方的青铜锁链道:“我先来吧!”
话音刚落,叶教授深吸一口气,喝呀一声腾跃而起,双手紧紧握住了青铜锁链。然后腰身猛地发力,抬起双腿勾住了青铜锁链,整个人很灵巧地倒挂在了青铜锁链上面。紧接着,他双手交替着,如同游蛇一般,轻盈敏捷地沿着青铜锁链往前爬去。
古枚笛道:“叶教授可真是老当益壮呀!”
我点点头:“你先上吧,我来殿后!”
古枚笛轻叱一声,腾身跃起,稳稳地倒挂在了青铜锁链上面,然后冲我说了句:“拓跋孤,跟上!”
我搓了搓手掌,也跟着高高跳起,在抓住青铜锁链的瞬间,我借助跳跃之力,腰身顺势往上一挺,就像一只大蝙蝠,哗地挂在了青铜锁链上面。
青铜锁链冰凉刺骨,即使隔着战术手套,我的双手也很快就被冻得麻木了,每往前移动一步都非常困难。不仅如此,青铜锁链的表面还凝结成一层寒霜,除了寒冷之外还很滑手,这大大增加了我们爬行的难度。
但是不管怎样,我们也只能咬牙坚持住,谁也不敢有半点松懈,从这么高的空中摔下去,不死也得残废。就算运气好落在水潭里面,指不准会惊动食尸鼠,到时候被鼠群啃得只剩一堆白骨,结局可就更惨了。
另外,我们师徒三人还必须要注意爬行动作的一致性和协调性,如果各自行动,悬空的青铜锁链就会晃荡的很厉害,不仅增加我们爬行的难度,同时也增加了坠落的危险性。所以我们基本上是喊着口号爬过去的:“一二一,一二一!”喊一的时候,三个人同时伸出左手,喊二的时候三个人又同时伸出右手,一左一右,双手交替着往前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