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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好大一只乌     大唐远征军txt下载     大唐远征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125章.黑暗仪式

    伟大的帝国不永远都是那么光辉灿烂,起码这时候,宽敞的船舱里隐藏着的就是大闽帝国最黑暗的一幕,拥挤的手无寸铁的人群堆塞在舱底部,惊恐的四处望着,他们周围二等舱扩出一圈的高处走廊上,则是一个个端着钢弩的大闽十六卫军兵。请大家搜索品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船舱的另一边,还盖着一层厚重的帆布,里面似乎有着什么在蠕动,不过闽军的看押下,这些人根本不敢去动。

    浑浊的空气弥漫在船舱中,隐隐透出一股惊恐与不安。

    “将军到”

    卫兵长长的吟唱声让船舱底下这些囚犯亦是全都忍不住看了过去,已经在暗处等候了半天的苏定方带着闽人特有的高傲,傲慢的踱步到了栏杆边,低下头俯视着一群阿拉伯人中的败类,恶棍。

    仿佛狼看羊,苍鹰视兔一般的目光,就算这群地痞强人也是受不了,忍不住向船舱另一头退过去,苏定方身下,居然留出了三米多的空挡。对自己的威慑力感到十分满意,苏烈终于满意的拍了拍巴掌。

    哗啦啦的铁链子声,帆布被揭起,顿时老实的如同绵羊一般的阿拉伯恶棍又是慌乱了起来,帆布下是一个个木桩,木桩上则结结实实的绑着一群群恼火愤怒的老头子们。

    都是各部落的阿訇,毛拉们,平日里领导部落祈祷崇拜的领头人,主在人间的仆人,一丝蓝教带来的敬畏哪怕这些恶棍也不能豁免,当即就有人惊叫着上前要解开绳子。

    两边高处栏杆上的闽军毫不手软的扣下了弩机。

    砰砰砰一排弩箭精准射击下,冲过来的几个阿拉伯人无不是头部中箭,瘫倒在地上,有的人甚至头盖骨都被掀起来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看的缩在后头的阿拉伯凶蛮败类们又是哆嗦的缩了回去,有人恐惧且绝望的对着看台上高声叫嚷了起来。

    “你们闽人要干什么”

    “干什么问得好”

    很有电影中黑社会老大的风范,插着腰,苏定方傲慢的对身旁努了努嘴,几个闽兵立马抬着一个大箱子丢了下去,砰的一声,木头箱子摔得四分五裂,从里头崩出了一地黑铁小刀,距离的近的阿拉伯人下意识就把小刀抄在手中,可不少人看了眼头上的钢弩,又是惊恐的把刀丢在了地上。

    还是有不少人暗暗的将刀藏在靴子中或者裤腿儿里。

    一切小动作苏定方都看在了眼里,然而他却丝毫也没有在意,还是带着那种傲慢的笑容,笑着打量了这些混蛋败类一会,直到所有人又是胆怯的停顿住,抬头望着他,苏烈这才笑呵呵的抬起了手腕。

    “咱们都在赶时间,本将军就长话短说了,闽王给你们一个机会,杀了这群糟老头,闽王就赏你们一笔钱,很多很多的钱,你们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闽狗,你想让我们背叛主,妄想”

    苏定方的话还没等说完,已经有人火冒三丈大吼着把小刀撇了过来,眼看着小刀直愣愣奔自己脑袋过来,苏定方却连躲得意思都没有,还是这这般傲慢的站着。

    咣啷,横刀出鞘,没等刀近前,身旁亲卫已经抽刀砍去,袭来的飞刀直接被切成两半,与此同时,另一个亲卫的弩分毫不差的扣动了下去,噗嗤一声,捂着大腿,撇飞刀的阿拉伯壮汉痛苦的趴在了地上,惊得一群恶棍败类又是赶忙让出个大圈。

    船舱们轰然洞开,两个全副盔甲的闽军猛地冲进去,拖死狗一样把哀嚎的那人拖了出来,不到片刻,就拖到了与苏定方相对,另一边的二层甲板望台上。

    “本将的话还没说完,要是不接受闽王的机会,就是这个下场了”

    说着,苏定方颇有世家子弟风范俊郎的面孔微微歪了歪,对面七个闽兵立马拔出匕首狞笑着围了上来,一群阿拉伯恶棍眼睁睁的注视下,七把匕首胡乱的扎在那人胸口,胳膊上,背后,噗嗤噗嗤的捅人声夹杂着那人的惨叫,偶尔还能看到殷红的血箭一样喷出来。

    足足一分钟,那人才没了生息。

    看台下几十个阿拉伯恶棍无不是后背冒着寒气儿。

    似乎真的赶时间,又是抬起手腕看了看,苏烈不咸不淡的说道:“开始吧”

    可宗教带来的敬畏,几十个人还是一个动手的都没有,一群人面面相觑的看着彼此,又看着绑在柱子上,呜呜叫嚷着,脑门青筋都直跳的阿訇长老们,一时间进退不得。

    “哦,拜托,你们都是恶棍,败类,人渣,还在等什么”

    阿拉伯语中贫乏的几个脏字都被苏定方用处来了,说着,他还不耐烦的夺过一把钢弩,随手对下面扣动弩机,惨叫一声,又是个阿拉伯人捂着裤裆倒下了。

    对自己的射击目标也是意外了下,苏定方旋即又是好笑的上上箭,第二次举起了弩。

    这种朝不保夕,性命操纵于人手的压迫足以令人疯狂,终于,眼看着苏定方第二发弩箭射了下来,身边又是一人倒地,终于有人熬不住崩溃了。

    “老子不要死,我要活命”

    歇斯底里的哀嚎着,抢过一把地上的小刀,埃姆瓦其因疯了一般冲向了阿訇们,在一个白胡子老头不可置信的注视下,小刀狠狠地扎进了他胸口。

    一刀还不够,拔出刀后口中念叨着听不懂的疯魔话语,埃姆瓦其因梦呓那样不断一刀一刀捅进去,喷出的血喷溅在他狰狞的脸上,活脱脱古兰经中沙漠凶恶的魔鬼。

    埃姆瓦其因的疯狂也终于激发了其他人的凶狠,这群人是二十来万阿拉伯俘虏中最自私,最恶毒的一群败类,为了活命,主的威严终于被彻底丢到了脑后,几十个人争先恐后的抄起匕首,几个人围着一个老子疯子那样捅过去,有的阿訇长者甚至都被捅烂了,脑袋歪倒在一旁,死不瞑目的看这这些尚且继续作恶的暴徒们。

    凶残的始作俑者苏烈都是忍不住摇了摇头。

    “还真是一群人渣。”

    暴行足足持续了几分钟,精疲力竭的暴徒们这才在闽军驱赶下,把血肉模糊的小刀扔进箱子里,精神恍惚的踉踉跄跄出了船舱,被驱赶下船,却是被领到了底格里斯河南岸早已经搭好的一片灯火通明白帐篷里。

    不光埃姆瓦其因一伙,其他船上的暴徒同样少了一圈,一身血腥踉踉跄跄的被闽军驱赶着,信仰破灭,心头迷茫到了极点,埃姆瓦其因木然的跟着进了一个帐篷,下一刻,他的眼睛却瞪圆了。

    帐篷角落,几口箱子敞开的口中,金子银子铜子在火光的照耀下散发着足以令人疯狂的色泽,不光是财富,一口口桌子上,烤的焦黄的羊肉鸡肉弥漫着胡椒的香味,晶莹的葡萄酒散发着甘甜的气息,一个个波斯舞娘穿着暴露的传统舞裙,毫不避讳血腥,像服务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爷那样迎了上来。

    柔软的胳膊搭在了埃姆瓦其因的脖子上,修长的腿缠在他腰间,闻着女人香喷喷的气息,几乎一秒也没有犹豫,埃姆瓦其因立马像个野兽那样直接将女人扑倒,旁若无人的劈开她的大腿,顿时,男人女人激烈的喘息声传了出来。

    yi乱的一幕刺激的其他暴徒同样急不可耐的扑了上去,有人拼命地把酒肉灌进喉咙里,有人陶醉的抽着夹着阿芙蓉的水烟吞云吐雾,更多的则是在白花花的肉林中肆意放纵着杀戮后的迷茫。

    南岸几里长的帐篷中,到处都是这种yi声浪语,放浪形骸,就如同中古油画中魔鬼的堕落一模一样。

    次日凌晨,足足少了三分之一的阿拉伯暴徒又是在俘虏营中一片失望叹息中回到了各个部落,每个人都是精疲力竭,口袋沉甸甸的,癫狂却又疑神疑鬼的缩回木板房中,仅仅一个晚上,似乎他们就显得与这些同族格格不入了。

    唯一宽慰点的是,这些恶棍暴徒们没有再强多女人与孩子的食物。

    难熬与无聊的一个白天缓慢的过了去,就在这一个个困兽焦躁难熬的等待中,闽人再一次敲着小鼓进入了俘虏营中,这一次,不用闽军抓人了,如埃姆瓦其因这样的暴徒就急不可耐的冲出了木板房。

    南岸,又是一片灯火通明的丝竹

    三天以后,朝廷大朝会。

    最近正直风雨之秋,几乎所有官员哪怕抱病的都坚持上朝了,波斯大皇宫宽敞的议政大殿都挤得有些狭窄,不过才刚刚行过礼拜见过闽王不久,几百个官员全都被李捷兴奋的抛出一条消息所震惊了。

    满面不可置信,距离着李捷最近的大将军完颜阿骨打不可思议的惊叫道:“陛下,您说要把二十万叛军放归阿拉伯沙漠”

    没等完颜阿骨打复述完,平日里最是宽厚的来济亦是焦急的挤到了前面,焦虑的摆着手劝阻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啊”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啊”跟着,几乎文武百官全都依次跪下,整个朝堂都演变成了一边倒的局面

第1126章.放虎归山

    这个主意听起来可够荒谬的,镇压东美索不达米亚阿拉伯部落造反的战争才刚刚结束,沙漠中坚韧的阿拉伯人给文武百官留下的印象可太深刻了,这么一大股力量绝对如同火药桶一般,可如今,李捷却想把这个火药桶还给阿拉伯人

    满面凝重,跟着跪拜之后又是站起,兵部尚书李绩面色阴沉的拱手叙述道:“陛下三思,城外的阿拉伯人俘虏可不下二十万,能战之士不下五万,这些暴民居心叵测,对我朝敌意颇深,如果放逐出去,绝对会给大马士革的侯赛因逆平添一支劲旅,如虎添翼啊”

    “是啊陛下,古之天子以王道治百姓,以霸道驱异族,陛下此举无异于放虎归山啊”老将席君买亦是忍不住站了出来。

    难得文武一条心,跟着叩首的,劝诫的,整个朝堂都乱成了一锅粥。

    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端坐在龙椅上,李捷也不出声,苦笑着等着,快二十多分钟了,一大群人都说累了,李捷这才站起身,向前挥动了下宽大的衣袖询问道:“既然放不得,那诸卿还有什么办法处理这些异族战俘”

    这话问的一片哑然。

    要是放在大唐,事情就简单多了,二十万俘虏,随便往各个州县一塞,两个冒头的都不带有,全都得被广袤的华夏所淹没吞并,可这儿是西亚,唐人是少数派,就算加上唐化的天竺人波斯人,依旧不及中原一半,这些桀骜不驯的阿拉伯人放哪儿都是祸害。

    为了推卸责任,刚刚一致反对的百官们哑然了一会,居然自己又打了起来,这个推卸到那个的防区,那个要塞进这个的郡县,也顾不得朝堂礼仪,一个个扯脸撕衣服撕的不亦乐乎。

    气的御史大夫李刚咆哮连连都压不住场面。

    混乱又持续了好一会,李捷自己方才不耐烦的敲了敲龙椅,旋即殿间金瓜武士整齐的用金瓜锤柄敲打的地面低沉喝道:“肃静”

    消杀的声音可算让朝堂恢复了秩序,一个个百官狼狈的提着袍子整理着衣冠缩回自己的座位,看这狼奔虎逐的一幕,李捷自己也是哑然失笑,平日里衣冠楚楚的士大夫有如此狼狈的一幕,也坐实太可笑了些。

    好不容易压住了笑意,李捷方才一本正经扶着龙椅护手,朗声说了起来。

    “诸卿忧心社稷,寡人心中甚慰,可是诸卿光想着这些阿拉伯人叛乱部落放回去,会成为侯赛因的一大助力,却没想过他们也同样会成为侯赛因逆贼的一大包袱吧”

    “二十多万人口,咱们大闽养的都吃力,侯赛因贫弱蛮荒之国,又能承受住多久”

    “况且,在我大闽如此富饶的地方,这些阿拉伯人都悍然起来谋反,如果把他们驱赶到叙利亚,到汉志,他们就真能安抚的住”

    李捷一番反问,问的群臣亦是眼前一亮。

    阿拉伯半岛那地方要是足以养活所有阿拉伯人,就不会有轰轰烈烈的伊斯兰大扩张运动了,老实活在家里多好,出去拼命干嘛

    而且此时侯赛因也没有当初侯杰时候那么风光,埃及**出去了,最近还在闹内乱,据说一个叫法蒂玛的什叶派推翻了原本与侯赛因相近的埃及哈里发,埃及的粮食他是指望不上了。

    另一头,为了鼓动拜占庭帝国,安条克等富饶的地区又割让给了君士坦丁四世,凭借着混乱的叙利亚还有广袤却贫瘠的汉志,侯赛因养活忠于自己的军队都困难,更不要说十五万老弱妇孺了。

    可是兵部尚书李绩却一如既往忧虑地向李捷拱拳行礼,继续劝说着。

    “可是陛下,如果侯赛因狗急跳墙,发兵劫掠我大闽呢”

    李绩的担忧很快也聚拢了一群大臣跟着点头连连,这可不是猜测,游牧民族一贯手段,每每遇到灾荒,饥饿之时就发动战争,把灾害转嫁到农耕民族身上,五万阿拉伯轻骑蝗虫一样杀来,对大闽可是不小的负担。

    可是提及此事,李捷脸上却是流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

    “这点,诸卿放心,用不了多久,回归的阿拉伯俘虏,肯定会乱的”

    看着李捷意味深长的笑容,还有这些天耳闻在俘虏营内,闽王的动作,愕然了下,李绩终于还是选择了相信闽王,沉默的退了回去。

    其余群臣也是纠结了起来,可必定态度松动了,关于留与放的争论差不多持续了一天,一直到傍晚,方才忧喜参半中,艰难的同了过。

    这些天大闽也的确对这些阿拉伯叛众光吃不干活折腾的深恶痛绝,几乎是大朝会通过的第二天,户部与兵部就联手,开始驱逐这些阿拉伯叛乱部落。

    一家五口发一匹骆驼,仅仅给予五天的口粮,由左骁卫看押,二十多万阿拉伯叛乱部落依次被押送向了西方。

    用骆驼搭载着最后一点可怜的财物,一个个阿拉伯部落男人恼火且坚毅的头也不回向前走着,女人们则是哀愁的时不时向回望着,几十年前,这些部落的先辈打进了这片富饶的土地,如今已经繁育了两代人了,不少年轻人就是在美索不达米亚出生的,这里已经替代了茫茫大漠的家乡记忆。

    前方是祖先居住的地方,还有圣城,身后则是家乡,忧愁与复杂填满了这些阿拉伯人的心。

    不过相比于这些阿拉伯人复杂的心情,泰西封却是万人空巷,甚至有前萨珊王朝的前权贵王宫千里迢迢从京师赶过来看着这一幕。

    几十年前,沙漠中杀出来的滚滚铁骑撼动了波斯帝国四百年的统治,不到七年时间灭亡了波斯帝国,如今,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上超过三分之二的阿拉伯人被驱逐出境,怎么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大仇得报的景象,当年不少经历过,死里逃生的老波斯在路旁激动的嚎啕大哭。

    两个民族的恩恩怨怨,倒是在遣送的这十几天内淋漓尽致的表现了出来。

    历史上,沙漠走出来的阿拉伯人同化了西亚绝大部分民族,以至于后世中东的主体民族都是阿拉伯人,在历史上流下浓重一笔的埃及人,波斯人,亚述人,美索不达米亚的苏美尔人后裔消失的一干二净,曾经绚烂多彩的罗马建筑,波斯神庙还有先古佛教的一些遗迹也是被清一色的清真寺所取代。

    更令李捷记忆深刻的是巴米扬大佛,这样历经了几千年风雨的沧桑文物都逃脱不了成为牺牲品的命运,就在李捷那个时代,被迫击炮湮灭的分毫不存。

    不过如今,随着绝大部分阿拉伯人被遣送出美索不达米亚,阿拉伯化的进程,也被李捷无意之中打断了。

    几百里之外,黎巴嫩山。

    还真如同李捷所料,二十万美索不达米亚的阿拉伯亲戚,对于叙利亚阿拉伯人,也是一大笔负担,几天之中,无数阿拉伯部落一穷二白的涌进叙利亚,逼得大马士革哈里发宫廷甚至不得不在边界线上设置障碍拦截难民了。

    山谷口,木头搭建的路障被挤压的咯吱咯吱作响,成群的阿拉伯难民拼命地向里拥挤着,无数男人女人愤怒的叫嚷着。

    “我们也是阿拉伯人,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先知赋予了每个信徒去圣城朝圣的资格,我们要到麦加城去,你们不能阻拦我们”

    “让开让开”

    混乱的吼声中,满天石头土块被愤怒的人群砸了过来,不过挡在路障后头,大马士革同样的阿拉伯人军队同样毫不相让,一个个披着皮甲的阿拉伯兵士全力推着路障,还有兵士拉满了弓,拔刀在手,小心翼翼的防御着。

    一个滚圆滚圆的阿拉伯官员还扛着大喇叭对着人群拼命地嘶吼叫嚷着。

    “你们都是闽人派来的奸细,别以为我们伟大的哈里发不知道,都退回去,大家相安无事,否则的话格杀勿论”

    这种叫嚷中,大马士革兵亦是凶狠的拔出刀来,呼喝的嘶吼着。

    不过就在这一触即发的功夫,一阵急促的马蹄从背后传了来,上百彪悍的哈里发禁军纵马狂奔,跑在所有人最前头的,则是一袭哈里发黑袍,脸上戴着银色面具的侯赛因。

    纷乱的阿拉伯帝国数个苏丹哈里发,很少有如同侯赛因这般简朴的了,本地土布织成的衣衫,一丁点奢华都看不出,哪怕地盘最小的小军阀穿做都比他强。

    不过也很少有如同他一样得人心的哈里发了,侯赛因还保留了大扩张时候哈里发的纯洁与简朴,住的清真寺,吃的用的无不与普通阿拉伯人一模一样,凡事亲力亲为,依靠着以身作则,侯赛因生生将四分五裂的各个教派又团结在了他身边。

    “拜见哈里发”

    刚一看到哈里发禁军的身影,哪怕紧张的边防军都是第一时间丢下了兵器跪拜在地上,眼看着突如其来的一幕,愣了片刻,美索不达米亚的阿拉伯部族也是跟着纷纷跪倒在了地上,带着一片哭腔哀嚎了起来。

    “拜见哈里发”

    尽管脸上戴着银色面具,可从急促下马的动作还有严峻的语气中,依旧能听出侯赛因的愤怒。

    “谁让你们设卡,阻拦我们阿拉伯人的兄弟的”

第1127章.一条臭鱼

    人都是自私的,就算大公社的伊斯兰统治下亦是如此。-乐-文-小-说---

    不说有限的草场资源都被分的差不多了,单单每年的年金制度就让叙利亚的部族不愿意让更多的阿拉伯部落进入。

    穆罕默德立下的规矩,阿拉伯帝国每年从附庸部落哪里征收人头税,除了应付政府与军队开销外,剩余的税金全部按照人头分给穆斯林们。

    本来帝国四分五裂,年金已经缩水的可怜了,再拥挤进二十万阿拉伯人,更加得摊薄了既得利益。

    尤其是这二十多万人还主要以什叶派为主,侯赛因的叙利亚政权却是以哈瓦利吉派为主,大马士革的哈瓦利吉派首领绝对不愿意看到别的派系信仰在自己辖区内势力抬头。

    所以有了这次军事拦截。

    眼看着哈里发侯赛因真发火了,刚刚站在后头叫嚣,肥胖的阿拉伯官员赶忙跑了过来,面对着侯赛因的怒火,胖子满面悲催的摊着手解释着。

    “哈里发,不是我们不让这些同胞血亲进来,而是这些人实在是太可恶了!前几天第一批进入叙利亚的部族抢夺了凯勒卜部族的草场,而且还不服管束,四处抢夺您属下的财富,不能让他们进来啊!”

    胖子是上一任哈瓦利吉派哈里发祖拜尔的儿子阿布杜勒,眼看他激动的模样,就算侯赛因也不得不放软了态度,却是扯着这个胖子的手到了一旁,小声劝说着。

    “阿布杜勒,我的兄弟,主赐予我们眼睛,是让我们看的长远,而不是关注眼前……”

    “可就算长远,我也看不到他们对哈瓦利吉派,对大马士革有何用途,还不如那些纳人头税的犹太人,波斯人!”

    胖子激动的再一次打断侯赛因的话,逼得侯赛因不得不再次苦恼的摇了摇头。

    “闽人很快就要到了,我嗅的到空气中他们战马的腥臭味与金属的味道,闽人是远比波斯还要强大的大国,下一次他们到来的时候,可就不止上一次的三十万大军,可能七十万,八十万,甚至一百万,超过我们的想象!”

    “这话绝不是危言耸听!”

    侯赛因凝重的不断扩大双臂环抱的大小,看他郑重的模样,阿布杜勒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低下了头。看着他这副模样叹了口气,侯赛因又伸手指向了一旁还在栅栏外被拦截的阿拉伯部落继续说道。

    “所以,这时候我们不能放过任何援手,闽国人昏庸,自以为能用粮食的稀缺压倒我们,让我们拒绝,自相残杀,可我们就要展现给闽人阿拉伯人的兄弟情义!”

    “为了大阿拉伯!”

    听着侯赛因的劝说,阿布杜勒终于也是无奈的点了点头:“为了大阿拉伯!回去我会劝服大马士革的各部首领的。”

    简短的沟通后,拦截在黎巴嫩山的据点终于被撤开,欢呼声中,被大闽驱逐,背井离乡的阿拉伯部落如同滚滚流水那样涌入了叙利亚境内。

    …………

    侯赛因算的上一位明君,不铺张,不奢华,亲力亲为充满热忱,不过他毕竟是阿拉伯人的哈里发,为了安置美索不达米亚的难民,在大马士革附近,哈里发禁军驱散了不少当地定居了几百年,甚至已经入教的犹太人,波斯人还有希腊人社区,无数人流离失所中,腾出了一片狭小的居住地。

    也不得不佩服他的人格魅力,比大闽给的要少的多,破败的房屋,贫瘠的耕田,牲口都没有给多少,简直比大闽的农庄差出去几倍,可侯赛因面具后面歉意的声音中,一个个部落全都是感恩戴德的定居了下来。

    虽然,不是所有人都满意。

    趴在分给自己破败的木头屋顶,埃姆瓦其因烦躁的向下眺望着,荒芜的耕田,干瘦的骆驼,一切都令他看不入眼,而且最要他命的是没了烟草,在俘虏营的七八天晚上他可是夜夜笙箫,烟不离手酒不离口,冷不丁这一切都没了,反倒是令他颇为不适应。

    那股子烟瘾上来的难受劲儿,让埃姆瓦其因仿佛羊癫疯一样左扭右扭抽搐各不停。

    就在他懒洋洋的趴在屋顶上怎么都不舒服时候,屋下一声惊喜的声音又让他犹如被毒蝎蛰了一般蹦了起来。

    “长老,这里有一包金子!”

    气急败坏的蹦下屋顶,埃姆瓦其因如同野兽那般狠狠地将拿着布袋子惊喜叫着的半大小子打翻在地,把装满金银币的袋子死死搂在胸口,凶残的吼叫道:“这是老子的,谁敢抢老子剁了他!”

    这功夫,金子的消息却已经聚拢了一大群人,包括社区的长者阿訇,在几个年轻人搀扶下,已经六十多岁的阿拉伯长者蹒跚的走了过来,看了一眼嘴角开裂,敢怒不敢言的那个半大小子,在看了看抱着布袋子如同疯子一般的埃姆瓦其因,旋即方才颤巍巍伸出手来。

    “交出来,埃姆!”

    “凭什么,这是我挣的,拼死存下的战利品!”守财奴那样搂着袋子,埃姆瓦其因狰狞的吼叫着,眼神通红如同得了狂犬病的狗一般,凶狠的模样就算老阿訇也是忍不住心中一凉,可还是寸步不让的伸出手。

    “就凭你是艾希穆氏族的一员!哈里发侯赛因大人需要钱财去埃及购买粮食来让大家撑过这个冬天,所以,交出来!”

    “快交出来!”

    “你还是不是氏族的成员了!”

    平日里埃姆瓦其因可没少欺负同氏族之人,这会接着这个由头,里三层外三层围拢着的阿拉伯男女七嘴八舌的亦是跟着叫嚷起来,眼看着平日里跟着自己的几个狗腿子都是胆怯的跟着叫嚷,也是慌了神的埃姆瓦其因不得不无比肉疼把还沾着泥土,被他珍惜无比埋在地里的钱袋子扔了回去。

    “该死的侯赛因!”怨毒的诅咒着,回身钻进了屋子,这个阿拉伯无赖依旧不忿的咆哮着。

    在大闽,耕种出来的粮食都是自己的,在这儿,耕种出来的不少却要交到哈里发公库,不过逼到份儿上了,部落的不少男男女女还是不得不咬着牙笨手笨脚的干着农活。

    一些当过兵的阿拉伯壮年还被召集了起来去加入哈里发大军,一人发一把简陋的弯刀就算成军了,与大闽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可绕是如此,侨居迁入的阿拉伯氏族亦是咬牙忍了。

    有人想敲门叫埃姆瓦其因一同去,可一想他满面狰狞的模样,还是缩了回来。

    傍晚,劳累了一天的氏族终于聚拢在一起开饭了,仅仅比大闽俘虏营略强一点,一大捧干巴巴的椰枣子,几大块跟木头差不多硬的面饼,也是这时候,埃姆瓦其因这才冲出屋子,双手一捧,抓起了最大最饱满的一串椰枣,转身就往后山跑去。

    长者还没动,这可坏了阿拉伯人的规矩,中午被打的那个阿拉伯少年站起来就想去追,可是没等走两步,却又被老阿訇拉了回来。

    “算了!”

    听着老阿訇的劝说,不忿少年这才气哄哄的回坐了回去,接过了分给他的干涩发黑的枣子。

    躲在后山,饶是吃着最好的枣子,埃姆瓦其因依旧嘴里不干不净的乱骂个不停,还把枣核乱扔,惊得山了一群飞鸟盘旋而起。

    可骂着骂着,这个阿拉伯地痞忽然鼻子用力的抽了抽,旋即找到腐肉的秃鹫那样,疯跑向了不远处一片冒烟的草丛,扒开树叶,草丛中两个人正舒服的盘腿坐在地上,对着抽着旱烟。

    一个阿拉伯人。一个唐人!!!

    如果是任何一个阿拉伯人,看到唐人这会估计不是拔刀相向,就是大喊着叫人了,可看到的却是埃姆瓦其因,仿佛见到主人的狗一般,这阿拉伯壮汉满是祈求搓着手挤到了两人身旁。

    “能不能给老子抽一口?”

    瞄了他一眼,郑买臣倒是大方的把烟杆往边上一塞:“抽吧。”

    几乎是急不可耐的把烟塞进嘴里,连上面残留的郑买臣唾沫都没顾及着,狠狠吸进肺里一大口,烟瘾发作了一天多的埃姆瓦其因这才舒服的吐出一口烟气,舒服的鼻涕与眼泪都一同流淌了下来。

    眼看着这人这般模样,暗暗瞄了一眼衣袖中黑都绘画的图册,买凶杀人的奸商禁不住更加得意的意味深长对阿齐兹试了个眼神。

    已经配合出默契的亦是麻利的从身后箱子里翻出了个布袋子,轻轻晃了晃,清脆而悦耳的金属碰撞声让正沉迷于烟草中的埃姆瓦其因都忍不住回过头来,双目中流露出了贪婪的目光。

    “小子,想赚钱吗?金子,银子,铜子,很多很多的钱!”

    郑买臣哄骗外族角斗士那如同魔鬼办的诱惑声音在耳旁响起,眼睛里全是上下晃动的钱袋,埃姆瓦其因这个阿拉伯地痞几乎想都没想就狠狠地点了点头。

    谁都不知道的黑暗交易就这样进行了起来,足足一刻钟,拿着烟枪,埃姆瓦其因满足的喷云吐雾走了回去,在他腰上,钱袋子叮咣作响。

    草丛中,郑买臣亦是贪婪的在黑都给他的画册中头像下提笔画出了个鱼的符号,亦是满足的摇了摇头大笑着。

    “又一条臭鱼上钩了!”

第1127章 .坏了一锅汤

        李绩猜测的还真没错,出现了粮食不足的饥荒后,侯赛因的阿拉伯帝国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去大闽领土上掠夺。

    不过大闽的兵部尚书还是有些东西猜错了,并不是这一次阿拉伯难民涌入方才让侯赛因决定去掠夺大闽,事实上刚刚库法陷落,回撤的路途上,侯赛因就已经在计划了,而且李捷不在的时候还小规模实施过,入侵大闽修建的农庄,掠夺闽人饲养的牲畜与麦子,烧杀掠夺就仿佛历朝历代北方游牧民族对中原做的一模一样。

    只不过这次规模大了不少而已。

    大马士革城,仅仅建成了半年多,就足以笑傲世界建筑史的哈里发大皇宫仅仅匆匆度过它短暂的岁月后便彻底陨落了。

    侯杰点起的大火,半个大马士革都烧成了一片黑色死地,到现在残垣断壁还没清理出来,不少穷人每天依靠在宫殿废墟中翻找融化的贵重金属过活,如今,财政短缺下侯赛因的哈里发宫廷也不得不加入了这一发财行列。

    恐怕还在大西洋上飘荡的侯杰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给自己的老对头留下如此一条财路。

    不过挖掘废墟也不过杯水车薪而已,金子也不能当饭吃,不善于农耕经营的哈里发政权还要想办法努力度过眼前的饥荒,就在皇宫废墟不远处,重新建设起来的清真寺中,侯赛因以及他的主要将领们全都窝在了狭小闷热的祈祷厅后屋中,一张虽然陈旧却标注详细的前波斯牛皮地图摆放在正中间。

    “这里,这里,还有这一片汇聚着闽人的粮仓,这是库法大战时候为了供应前线闽人搭建的,储存着天竺运来的粮食,如今见我们撤退,闽人的大军也是向东撤退休整,这里的防守空虚了许多。”

    “还有这附近,闽人在库法城附近新修建了不少屯田庄,咱们干扰了闽人春耕,来这里耕种的闽人屯田户必定携带了不少救济粮食……,嘶……”

    讲到这里,侯赛因却忍不住停顿了下,脸上的面具此时已经摘了下来,大牛油蜡烛烤的他额头直冒汗水,咸咸的汗珠划过他脸上狰狞的伤口,触动了伤口下薄弱的神经,疼的堂堂哈里发都忍不住咧了咧嘴。

    “哈里发,没事吧?”

    前几天与他对着干的胖子贵族阿布杜勒这会儿倒是亲近了许多,颇为关切的询问道,旋即又是愤恨的狠狠一敲桌子:“该死的闽狗!早晚老子要找出来伤害哈里发的那个女刺客,干死她!”

    “不!”

    略微失态了片刻,满面伤痕狰狞丑陋的侯赛因却是再一次颇具风度的摇了摇头:“照比闽人加在我大阿拉伯身上诸多苦难,恐怕这是闽人给予我最好的礼物了!”

    “以往有着先知留下的俊朗,哈里发我也是顶着这张面具看人,如今,这张脸毁了,倒是领悟到了主赐给我们的谦卑,学会用心去待人了。”

    “行了,不说这些了!阿布杜勒,我从美索不达米亚迁居过来的难民那里抽调了三万人组成轻骑兵,他们熟悉美索不达米亚的地理,还对闽人充满了仇恨,我把他们交给你,去替帝国掠夺回来财富!”

    眼看着小胖子恭敬的低头称是,侯赛因禁不住更加洋溢的把双手都放在了地图上,热切的高声说道:“只有我们阿拉伯人才是这个世界上最高贵最优雅的民族,一切不信神的外族,哪怕大闽,都是低贱的,比我们低贱的简直像城外泥土中的蛆虫一样可怜。”

    “不要怜惜他们,杀光他们,只有闽人也和波斯,拜占庭的希腊人一样学会磕头,上缴人头税来换取他们可怜的活着时候,杀戮才能停止!”

    侯赛因这一番话说的激昂无比,听的拥挤在狭窄里屋十来个阿拉伯将军亦是红着眼睛轰然站起。

    可没等他们激动的答应下时候,清真寺外,轰隆的巨响犹如黑夜中的闷雷一般嘹亮响起,听的侯赛因脸色当即就变了。

    根本来不及在说什么,侯赛因连面具都丢在了一旁,急急匆匆的冲出了清真寺。紧跟着他们的哈里发,叙利亚阿拉伯帝国的重将们亦是赶忙追了上来。

    站在大马士革高耸的城墙上眺望去,远处的平原上星星点点全都是火光,刚刚安置的美索不达米亚阿拉伯人还有本地居住已久的阿拉伯社区中到处都是火焰,无数人惊恐喊叫着四处乱走。

    “这怎么可能,闽人怎么不声不响摸过黎巴嫩山,打到大马士革城下的!”才从边界回来的阿布杜勒不可置信的愤怒叫嚷着。

    看着眼下一点混乱,侯赛因却是冷静的摇了摇头:“闽军人不多,如果人多的话就大可不必在城外破坏惊动我们,小股摸进来我们也防范不了那么周密。”

    “只不过,闽军怎么知道这么清楚,我大阿拉伯帝国的粮仓藏在何处?”

    看着城外几处火焰熊熊几米高的大火堆,侯赛因被划破几道的眉头也是忍不住皱了起来。

    就在侯赛因疑惑不解中,他想要的答案却点头哈腰如同哈巴狗一般,正欢迎侯赛因眼中低贱无比的闽人。

    “小子,干的好,这是闽王赏你们的!”

    还是那么倨傲的骑在马上,负责进攻的苏定方犹如给狗扔骨头一般将一袋子沉重的钱币,烟草,还有各种值钱的奢侈品扔在地上,几十个阿拉伯地痞也真如同狗抢骨头那样蜂蛹而上,以免喋喋不休的感谢着,一面又无比凶悍的争夺每一点金子。

    看着混乱的模样,苏定方禁不住流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这就是李捷的计划,每个民族,都有那么几个败类的,区区二百五十个钱就能买通阿齐兹去杀人,这就给李捷灵感了,他降服不了二十多万阿拉伯叛乱部族,可是买通几千个地痞的能力还是有的。

    这才有了之前的黑暗仪式。

    这时候阿拉伯人的文化还是太浅薄,除了少数精英如侯赛因之流外,其余的低等部族民众还没有国家大一统的概念,维系所有阿拉伯人的是血脉与信仰。

    为了活命亲手杀了部族中德高望重的阿訇们,本来就自私的这些阿拉伯败类们那点可怜的信仰与认同感也被摧残到无,而且连续七八天大闽提供的享乐,更是腐蚀了不少人的心神。

    要知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抽惯了对着麻黄,阿芙蓉的上等好烟,喝惯了西域葡萄酒,再回去喝清水吃硬到咯牙的干面饼子,绝对比杀了这帮地痞无赖还难受。

    别小看一两千地痞无赖对比二十万人简直是沧海一粟,要知道一条臭鱼就可以腥了一锅汤,这不,依靠着他们引路,大闽骑兵轻而易举的突破了阿拉伯军封锁,摸到大马士革眼皮底下烧掉了侯赛因苦心经营的粮仓。

    虽然今年不打算与侯赛因决战了,李捷也没打算让他好过。

    赏完了这群臭鱼,看着大马士革城门洞开,黝黑的哈里发精锐禁军开始徐徐向外进发,苏定方也不打算跟这些人继续墨迹下去,随手从怀里又是掏出一把青金石扔了下午,旋即更傲慢的吩咐道:“跟着大闽,有你们吃香喝辣的好处!一会怎么做,都清楚了吧?”

    抢着名贵的青金石,这一晚上最卖力的埃姆瓦其因简直谄媚到了极点,点头连连的答应道:“明白,明白。”

    最后大笑着看了一眼这些内奸们,苏定方大笑着抽着马朝向来的方向又是狂奔而去,一面跑,一面还兴奋的叫嚷着:“托闽王爷的福气,咱们也能当一回鞑子,弟兄们,使劲烧,烧完了咱们就回去!”

    听着苏定方的吼叫,更是被激起破坏欲的大闽骑兵们亦是狂热的大笑着丢出了最后几个火把,大马士革城外,一片火光,阵阵笑声出没于其中,宛若神魔一样……

    一直到天明,大火方才被扑灭,出了城,站在冒着黑烟的粮仓废墟前,一贯好脾气的侯赛因都是瘢痕累累的脸颊不住地抽搐着,折腾了半夜,粮食没保住,一个闽兵都没抓住,倒是与混乱的部族械斗打死了不少人。

    “我就说,那些美索不达米亚来的外乡人都是闽狗的间隙,不能相信他们!”这会儿,肥胖的阿布杜勒倒是得理一般,不住的转着圈儿叫嚷着,听的其他哈瓦利吉派首领亦是脸色难看。

    可就在这个火药桶直冒火星子的时候,巨大的骚乱忽然又在他们身后,大马士革城门处闹了起来,成千上万被焚毁了家的美索不达米亚阿拉伯人叫嚷着就要往城内挤,而城里,信奉哈瓦利吉派的阿拉伯部族又是骂骂咧咧的向外推着。

    人群中,埃姆瓦其因喊的尤为响亮,就如同在世的圣人那样,这个地痞嘶声竭力的向内拥挤着,叫嚷着。

    “兄弟们挤啊!这些哈瓦利吉派异教徒是要把咱们丢在城外饿死,进了城,抢粮食了!”

    他的喊声无异于火上浇油,让成群的难民更加沸反盈天。

    眼看着控制不住的混乱,侯赛因的手都是剧烈颤抖起来,终于,金属划过刀鞘的声音响起,锋利的大马士革弯刀被他从腰间抽了出来…………

第1128章 .再开无遮大会

        阿拉伯人能在公元七世纪崛起,倒也不是偶然,相比周遭的国家,阿拉伯人有着巨大的优势。

    首先,伊斯兰的崛起统一了沙漠中所有部族的思想,为大规模扩张提供了条件,沙漠中锻炼出来的阿拉伯战士远比争霸了四百多年的波斯,拜占庭帝国疲惫的战士意志坚韧,战斗顽强。

    尤其阿拉伯人是半游牧,半绿洲定居的,沙漠绿洲中的农业提供了比一般游牧民族更后世的殷实供应,游牧的贝都因战士兼容一切游牧民族的优势,机动性,全民皆兵,一年的绝大部分时间可以投入战争。

    如此优势下,庞大而士气低落的波斯大军,精悍却缺乏机动性东罗马军团崩溃在阿拉伯人刀兵之下,便也不稀奇了。

    不过,如此优势下阿拉伯人还是没超脱生产力的束缚,再机动,一年还是有几个月需要投入生产储备物资。大闽生产储备时候阿拉伯人进攻了,现在侯赛因需要准备过冬之际,也轮到大闽进攻了!

    比一般游牧民族,大闽同样有着巨大优势,闽国有着二十余万常备军,这是彻底脱离了生产,完全以杀人为职业的精锐大军,照比阿拉伯人,闽军更加具有自由性,不被生产所束缚,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可以说兵部命令下随时可以投入战争。

    也学习游牧民族主动出击,以闽军中最善于奔袭的将军苏定方为主将,几万闽军骑兵有如狼群那样在侯赛因的心腹之地叙利亚发起了全面破袭战,短短几天之内,侯赛因的千里江山内就是狼烟四起。

    战争上李捷还真称得上姑苏慕容复了,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怎么打过来,老子就以同样方法打回去!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上半年大闽辖地战火连天,叙利亚安享太平,下半年彻底反了过来,侯赛因被闽军无孔不入的袭击以及境内各教派爆发出的矛盾而闹得焦头烂额时候,泰西封开始展现出了歌舞升平的太平景象来。

    华夏的科举考试制度虽然从创立开始就饱受诟病,但其生生不息,薪火相传一千多年,自然有着其独到之处,虽说科举考试完结于清末,可就算李捷所处的后世公务员考试何尝不是科举的一种延续。

    每年数以百万计公务员应试生,有的已经考了十多年,各种培训班期期人满为患,就可以看得出华夏人做官的热情。

    随着李捷走出去的每一步,这种做官的热情也带到了每一个地方,毕竟朝为田舍郎,夕登天子堂是绝大部分人的梦想,以往大闽没有涉及到的地方,官员首领完全被贵族之家所垄断,大闽到来后,却给每个人一个机会。

    毕竟不管出身如何,努力面前,人人是平等的。

    科举还有一个好处,化被动为主动推动唐化,你想做官?好!学《论语》吧!你想保持你们家族显赫的地位?行!读《大学》吧!大闽统治天下的驱使已经不可阻挡,为了在新朝有个好的位置,无数所占领地的精英分子皓首穷经的投入了华夏典籍中。

    上行下效,上层永远引领着社会风潮,天竺波斯的精英们狂热的学习着汉学,下层民众自然是以说唐语,穿唐衣为时尚。

    *月份,正值秋闱,尽管被战争打断了几个月,从春季就开始在各地县学,府学拼杀晋级的士子精英们依旧如同过江之鲫,涌入泰西封,一时间各个旅社,酒肆人满为患,驿馆甚至不得不两个人拥挤在一间房间。

    大唐的科举特点,不光是科考行卷决胜负,名望以及贵家达官的举荐亦是同等重要,要出名怎么办?一种方法是投墨书,把自己最得意的作品发传单一样挨个府邸投过去,总有哪个大人说不定会欣赏自己的,在一个就是斗酒作诗,这个时代诗歌盛行,一首好诗的作者,就跟后世某某歌手某某明星一样受欢迎,泰西封的大街小巷,酒馆茶楼中,品酒而歌,一面欣赏着阿拉伯异域乐舞,一面吟诗作对的士子亦是比比皆是。

    士子的到来给泰西封带来一股高考产业来,民好文风,百姓富足,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太平盛世倒是在泰西封展现的淋漓尽致。

    不光是科举在即,还有一件盛事,同样吸引了大江南北的各路豪杰,大闽四年一次的无遮大会,这一次在泰西封召开了,而且头一次,将《古兰经》翻译成汉文的伊斯兰教各大伊玛目也要参加。

    无遮大会可不是什么也不穿,白日暄**的大会,所谓无遮,是指去除各教派之间的成见,不同信仰之人平等的坐在一起辩驳经纶道理,这原本是印度高僧们的论经大会,对于解决各教派矛盾,非暴力化有着重要意义。

    大闽境内有多少种宗教,李捷自己都统计不过来了,光印度教就有性力派,湿婆派,梵天派,三千大神每个都有自己的信徒,就连佛教释迦牟尼都被看做斯毗婆大神十三大化身之一,还有袄教,基督教,突厥人信奉的长生天,最小的教派才几个信徒。

    与士子决定大闽官场的后备力量还要重要一步,这些大和尚,大阿訇,大牧师决定的可是大闽的精神力量,别看他们不起眼,侍候不好了,说不定哪一派就要起反复了,尤其伊斯兰一派更关乎大闽目前的政治走向,所以无遮大会的召开地点都比科举要隆重了几分,在大皇宫中,李捷亲自主持。

    宽大的皇家跑马场被收拾的焕然一新,按照印度教无遮大会的传统会场布置,也融入了些希腊风格,中央一个方圆十多平米的圆圈三级讲台作为主辩场,周围是一百零八个高出地面半米多的蒲团坐台,再往后,希腊风格的阶梯状坐台容纳着大闽全国各处而来的教派信徒长老们。

    虽然乱哄哄围坐在这些看台上的几千个各种穿着模样的教徒看起来不起眼,实际上却全都是大闽广袤的领土上各个教派精英级人物,通俗点换算,如果看台塌了一层,都能砸到七八个少林寺主持,五六个武当派掌门级人物。

    这么多教派领袖济济一堂,更是把大闽包罗万国,广阔胸怀体现了出来,可如此庄严的场所,尽管李捷也想保持一副庄重模样,可堂堂闽王也是在忍不住嘴角一抽搐一抽搐的憋着笑。

    宗教足以令人做出各种稀奇古怪的事儿,此刻,这些光路离奇也是全都展现在了这个辩台上。

    上一个登场的南洋婆罗洲矮黑人食人教派的大巫师,这两年闽军在南洋可没少和这些人交战,打着打着,就打出文化交流来了。

    其实原始的食人教派看似荒诞,却也有着其内在理论,这些南洋土人信奉的是万物有灵,人或者动物的每一块,都有着其独特神奇的力量,将被杀死的敌人或者陷害人得病的巫师杀死后,吃掉他们的*,就可以继承他们的灵魂力量。

    要是光叙述这些理论倒也没什么,问题讲到一半,这个矮黑人大巫师又讲解起人肉如何烹调起来味道才美好的美食节目起来,甚至还掏出一块不知道珍藏了多久的黑乎乎腊肉邀请其他教派道友共同品味,眼看着道貌岸然的婆罗门大祭司,波澜不惊的上座大佛也是忍不住动容,被辇的狼狈而逃模样,李捷就乐的胡子一抽一抽的。

    这还不算什么,大闽信仰讲究的教派均等,食人教大巫师刚走下台,印度教中**派大婆罗门又是拎着个粪桶走了上来。

    真是粪桶!刚从皇宫茅厕中掏出来的还冒着热气,有些印度神话中讲的人是由神洗涤下的**变成的,于是一些**派信徒强烈信奉的就是回归原始。

    辩经台上,这位传闻可通五谷轮回之神的大婆罗门不但当场表演了生吃大便,还比刚刚食人教派大巫师更加热情的送货上门,直接用瓢盛满一瓢,顺着正对面宝象庄严打着坐的阿里乌斯派大牧师尤金格脑门上浇了下去,说是要帮大牧师认识认识本我。

    无遮大会一度中断,狂热的**派婆罗门被请下去后,不单阿里乌斯派十来个牧师缺席了半个时辰,就连李捷自己也是领着后妃去吐了一会,方才返回来。

    无遮大会不光解决了教派之间矛盾与交流,似乎还成功挑起了李捷自己的家庭矛盾,长孙家信佛,从长孙无忌的妹妹,李捷的主母长孙皇后小名观音俾就可见一般,而江左萧家信道,南朝一度道玄空谈成风,萧蛮儿自然也有着家学渊源安娜却是信奉基督,还有伊嗣埃三世送给李捷的闺女海黛信奉的是索罗亚斯德教,也就是袄教。

    台上,几位天竺高僧,袄教大祭司,龙虎山天师道张真人还有罗马红衣主教克洛维唇枪舌剑的开始了主场辩论,李捷身后难得聚齐了的几个丫头亦是开始了叽叽喳喳的谁也不服谁相互争论,两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上千鸭子的呱呱辩论声,吵的身旁侍卫的赞婆一张红脸都憋绿了。

    如此吵闹下,也就李捷面不改色的端坐在那里,令人头大的吵闹声对李捷似乎清风拂面,浑然不能察觉一般,还是面含智慧,庄严端重的含笑看着辩经场面,看的赞婆好生佩服。

    到底是闽王,见识过大场面,震得住场。

    可旋即,赞婆却又看出了端倪,李捷双耳旁,长发覆盖下,隐约两个橡木塞子露出了端倪,亏李捷仿佛津津有味听的台上高僧宣讲佛法,时不时赞叹的点点头,居然是装的!看的赞婆哭笑不得。

    后妃中的辩论,第一个败下场的就是安娜了,堂堂拜占庭公治皇帝倒不是知识不够渊博,在加拉太堡囚禁的几年生涯,安娜曾经着实研究过华夏文明,可她研究政治研究的太多了,不少基督教中至理名言根本没翻译过来,就像茶壶煮煮饺子,一肚子货倒不出。

    也知道李捷不会帮她,憋闷之下,出了局的安娜干脆气呼呼的扭过头专心观看起辩经,可还没等观看几句,安娜明媚饱满的杏核眼一刹那睁得溜圆,旋即恼怒的咬住了小嘴儿。

    与此同时,李捷嘴角却是由衷流露出了一股笑意,随手摘掉了耳朵里的耳塞……

第1129章 .勾搭埃及

        “孤认为,天地之间的真挚道理,来源于对主的敬畏!”

    王级别方可自称孤,在大唐,同姓王倒是有几十个,在大闽,有资格称孤的可没几个,就连江夏王李道宗,逃难过来后也不敢再自称孤,能在这里自称孤的,除了李捷,也就是河中郡王李让了。

    此时李让的装束又有了新变化,头上也是戴着阿拉伯式缠头巾,身上披着阿拉伯素白长丝绸袍,文质彬彬的跟着几个大闽所占据西亚知名的大伊玛目共同登上辩经台。

    前些年安娜在宗教上最大的成就,就是把这位闽王长子度化进了基督教,这也是安娜尽心尽力帮他的原因,可如今,看着李让一副纯正的伊斯兰派头,一股浓郁的挫败感让安娜把嘴唇咬的都没了血色。

    李捷的嘴角笑容却更加浓郁,政治人物一言一行都有着其独特的目的,李捷又不是闲的蛋疼,如此大费周折把全国个教派代表人物全都聚集在一块,自然有着其独到的目的,李让的亮相可就是重要目的之一。

    虽然美索不达米亚如今是稳定了下来,李让在阿拉伯半岛东北角的扩张活动也进行的顺风顺水,在也门,大闽册封的也门哈里发更是兢兢业业的为大闽平复着叛乱,传播着华夏文化,可偌大的中东最多的,还是伊斯兰这份信仰。

    如果把握不好伊斯兰,大闽的统治还是如同镜花水月一般,悬空而无根基,所以李捷积极支持伊玛目们进行翻译经典,这回更是将李让都推了出去,让他作为伊斯兰在大闽的代言人。

    有了李让作为根基,大闽在争夺西亚正统人望上,绝对是又进了一大步。

    辩经的结果其实不重要,有这么一个信号就足够了,李让登场后,李捷明显注意到了不少过来观礼听经的沙漠部族首领都是暗暗点头,眼神中绽放出了光彩,不过,就在李捷暗暗得意的时候,胳膊上,又是一阵剧痛传来。

    惊愕的回过头,眼见着挤在自己身边的拜占庭公主四十五度望天,小嘴轻撇,经典的翻了个白眼,李捷忍不住嘴角狂抽了下。

    果然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估计这几天拜占庭小妞的床是上不去了。

    宗教还真是能激发人的无限精神与潜能,也许爱因斯坦相对论中的五维空间真的纯在,人的感官与精神独占一维,到了傍晚,就连李捷亦是乏味的暗暗打哈欠,可台上的高僧,牧师依旧激动如初,围绕人的核心灵魂,甚至越辩论越激烈,一个个怒目圆睁亢奋的不得了。

    无遮大会正常可是要开七天七夜,达到了政治目的,李捷可没那么多时间与经历耗在这里,吩咐一声就带着争论了一天的后妃悄悄开溜,仅仅留下高出辩经台半尺的黄金王座去象征闽王至高无上的权威。

    也不需要沐浴斋戒了,回了后宫,已经为谋划这个无遮大会好几天没合眼的李捷匆匆吃完一顿便饭后,便急急匆匆的回了寝宫,打算好好休息一晚。

    可没等着他入睡合眼,赞普又是匆匆闯入,带来了一个令李捷兴奋的消息。

    真有曹操迎接蒋干一般的态度,仅仅穿着睡袍,李捷又是急忙赶到了御书房,在那里,一个头戴镶嵌大块红宝石丝绸巾,身上长袍也是用刺绣绣出精密花纹的阿拉伯老者赶忙无比恭敬的叩拜在地上。

    “老臣齐雅德叩见大闽王!”

    曾经的库法苏丹如今可没了当初雄踞一方的威风势头,或者说齐雅德根本就不是个穆阿维叶那一类枭雄人物,从被萨拉丁挟持,被迫投降大闽后,这个阿拉伯帝国四大政治天才唯一幸存者可是老实低调了许久,就连手下的库法军闹兵变,他都没有出面过,而是老实的缩在泰西封公寓中,任由大闽铲除了他的势力。

    不过金子到底是金子,前一阵看到大闽放弃秋冬季攻势,转而由苏定方带领小股部队进行袭击骚扰战后,看到机会的到来,这老头子又是向李捷请命出了山,今天就是他刚办差回来。

    眼看着齐雅德风尘仆仆的行礼模样,李捷赶忙焦虑的直接挥了挥手说道:“免礼平身!”

    “埃及法蒂玛如何答复?”

    眼看着李捷的急迫,齐雅德满是皱纹的老脸上却是流露出了浓郁的胜利笑容。

    “回禀陛下,法蒂玛将军答应出售给大闽小麦三十万石,并且已经派遣使节抵达泰西封,无遮大会结束后,当拜见闽王!”

    “好!”

    听到这个消息,李捷忍不住由衷的重重拍了下桌子,击节说道。

    联系埃及,又是李捷办这个无遮大会的缘由,原因很简单,跟侯赛因一样,李捷也缺粮,春耕被侯赛因与拜占庭的大军上下夹攻所打乱,要养活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上的军民,可是有九十多万石粮食的缺口!

    而和侯赛因指望的都是一样,埃及产粮!

    埃及可是四大文明古国之一,每年泛滥的尼罗河给埃及带来了肥沃的土地,不论在罗马统治时代还是阿拉伯统治时代,这里都是重要的产粮行省,而且埃及与大闽关系还比其他阿拉伯帝国统治行省还要密切些。

    刘仁轨的海军大本营还有苏伊士运河可就在埃及的西奈半岛边上,与麦加的联系被苏伊士运河拦腰切断,再加上苏伊士出海口与埃及首府大马士革的商贸往来,其实大闽民间与埃及的来往已经很密切。

    这次无遮大会,就是要把伊斯兰也纳入大闽信仰行列之中,为争取埃及上层打下政治基础。

    最近埃及的动荡同样也给了大闽机会,原埃及哈里发费萨尔是侯杰的党羽,不过侯杰“死了”之后,费萨尔又是彻底倒向了侯赛因,以每年输出粮食来换取麦加支持他统治埃及,不过费萨尔为人粗鲁残暴,在埃及不得人心,于是当年埃及总督阿穆尔麾下将军法蒂玛开始率军反叛。

    侯赛因支持费萨尔,自然得罪了法蒂玛,法蒂玛当初又是齐雅德提拔起来的,眼看大闽这个粮食危机,已经考虑后路的齐雅德自告奋勇去埃及联络法蒂玛,还真让他做出了成绩来。

    有了三十万石小麦,大闽的后勤补给就又轻松了一块,而且令李捷尤为感到兴奋的还有四大文明古国他已经接触到了三个,最后一个亦是对大闽露出了欢迎的微笑,这个意义对李捷自己来说,也是十分特殊的,兴奋的转了几个圈子,李捷又是重重一拍桌子。

    “传旨给鸿胪寺!埃及使节的招待规格用上国待遇,让鸿胪寺卿亲自接待!”

    “还有齐雅德齐老,这一次汝为我大闽立下大功了!寡人绝对会重用你的!”

    眼看着李捷郑重其事的保证,胡须花白的阿拉伯老头子亦是流露出了狂喜的表情,又是重重叩拜在地上。

    这一次埃及之事算是心想事成,解决了大难题还挖了对手的墙角,出了御书房,李捷依旧有些飘飘然,亢奋之下李捷也没回寝宫,而是一转头扎向了距离最近的妃子寝宫。

    此时安娜的戴德殿中,却是正在进行着一场“慈母训儿”。

    “哎呦,轻点轻点,小姨娘,耳朵要掉了!”

    已经大权在握很久的李让也已经很久没有这般狼狈了,刚刚结束辩经就被招到戴德殿,刚跪下拜见又被安娜不由分说的揪住了耳朵,李让人生的低谷时候安娜帮他可是颇多,这么一位小妈发飙,就算他是河中郡王也不敢反抗,只能哇哇乱叫的求饶着。

    到现在也没有消气,安娜却是依旧黛眉冷树,气哼哼的叫道:“现在知道疼了,说!为什么要脱离基督,去信奉伪神的真主?”

    “是,是大父让的啊!”捂着耳朵,李让无比悲催的求饶道:“大父说了,孤还有为皇族开枝散叶的责任,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基督教只能娶一个夫人,怎么能壮大皇族?还是得伊斯兰能娶四个夫人才是复合大闽民情的好教义。”

    今天看李让对伊斯兰的教义用唐语都叙述的头头是道,安娜怎么也没想到她的基督教居然是败在这样一个猥琐的原因上,愣了一下,拜占庭公主亦是忍不住咬牙切齿的尖叫着:“闽王,不教孩子点好的,别让本公主看到你,本公主xxxxxx……”

    嘴里嘟囔着拉丁文母语,估计不是什么好话,安娜两只小手还捏着虚空中什么东西一般拧啊拧的,看的李让又是捂着耳朵直流冷汗,不过就在这功夫,一声轻佻却不失威严的声音却是从宫外忽然传了进来。

    “看到寡人,你又当如何?”

    眼看着李捷披着个睡袍逛荡进来,脸上居然还带着些猥琐的笑意,冷汗上涌的李让赶忙又是叩拜在地叫了声大父,已经被李捷收拾怕了的安娜脸上表情亦是僵在了那里,好一会,方才转化成了齐假无比的讪笑。

    “那个,那个妾身说闽王陛下最近操劳国事,要给陛下按摩按摩后背呢!”

    “那行了,正好寡人有空,让儿,你退下吧!寡人要和你安娜姨娘好好探讨探讨按摩的事儿!”

    ————

    满头冷汗,低着头退出了戴德殿,才刚到殿门外,寝宫中隐隐的“按摩”声已经传了出来,隐隐约约还能辨识出是刚刚大发雌威的安娜姨娘痛呼声,惊愕的听了一会,冷不丁李让也是乐出声来。

    “还是大父说的对,果然伊斯兰的教义更胜一筹!”

    “河中郡王说的极是!”

    李让才刚刚自言自语完,冷不丁一声声响,又是把他吓了一跳,惊奇的回过身去,却是个头巾上戴着块大红宝石的阿拉伯老头正好路过戴德殿院门外,听到声音,向内重重一鞠躬。

    “老夫齐雅德,拜见河中郡王!”

第1130章 .喘息,亲耕下田

        整个秋冬时节,大闽都保持了克制,没有大规模进攻,虽然几乎每一天,闽人的突厥骑兵与三河骑士都会越过边界,去焚烧阿拉伯部落的绿洲农田,撵的部落的牛羊四处乱跑,不给它们一丁点增肥的机会,大闽也像游牧民族那样袭扰个不停,战斗惨烈的以至于叙利亚东部的贝都因部族挤出的奶都稀得如同水一般。

    不过侯赛因也不是省油的灯,吃过几次内奸的亏之后,侯赛因竟然不动声色中就把李捷花大价钱埋下的钉子,买通的败类清查的差不多,而且侯赛因还故意任由这些阿拉伯人中的叛徒潇洒的在各自部族继续传递情报。

    直到某一次,负责袭扰的苏定方野心勃勃决定玩次大的,侯赛因那一次才出了手,数万阿拉伯轻骑兵的埋伏圈中,当年两百突骑敢奔袭突厥可汗牙帐的苏定方都是被打的灰头土面大败而还,丢下了上千具尸体。

    那以后贝都因部族中的奸细还时不时传出消息,不过那以后,闽军也不敢再深入叙利亚腹地了。

    秋收之后,整个西亚都如同身受重伤的巨兽那样,不断**着****伤口,战争已经折磨的各族都是精疲力竭,在满目疮痍的大地上,大闽府兵匆匆播种上最后一茬冬麦,侯赛因的阿拉伯帝国亦是连小孩都出动了,漫山遍野的收集着冬草,以备牲口过冬之需。

    最忙碌的还要属拜占庭,连年的战乱几乎消灭了东罗马帝国百分之六十八的人口,曾经是帝国重要产粮区以及兵员地的小亚细亚更是千里无人烟,沉重的后勤压力压的君士坦丁四世不得不解散了绝大部分巴尔干佣兵,自己也是返回了君士坦丁堡,指挥耕种事宜。

    犹如上天对西亚开了个玩笑那般,承载着各族重要希望的冬种刚刚播种下不久,一场异常膨胀的寒流竟然从西伯利亚迅速南下,越过了往年阻隔着的高加索山脉,将两河流域美索不达米亚都是覆盖上了厚厚一层霜雪。

    一百多年中,底格里斯河头一次结冰,这个冬天,格外的冷。

    一直到次年三月中旬,来自地中海的季风才迟迟吹散了满天阴霾,冰雪融解后,尤为充沛的融水滋润着大地,而且同样百年一遇,内夫得沙漠北部竟然绽放了几百里的锦绣花团,仿佛神国降临人间那般灿烂。

    跟着这个天降祥瑞,大闽也如同春天的麦苗一样,快速复苏起来。

    一个冬天李捷可没闲着,去岁秋闱的科举考试,大约三千多各族士子,超过一半被录用,直接散播在了美索不达米亚,在这里,大闽更加完善郡县田册的录入工作,没等春耕,各地土地已经丈量好圈定,一块块方田犹如豆腐块那般工整的出现在了两河的中间。

    而且为了解决因为战争而人口不足,天竺的百姓还不愿意举家迁徙的问题,李捷还无奈的把后世雇佣制搬了来,还给大闽商行的雇员们下了业务指标,一人必须签回来多少人,于是乎大冬天的,顶着寒风上万平日里坐办公室的商行员工如同后世卖保险的那样深入田间地头,拉着那些老大爷老大妈的手,亲切无比的唠了起来。

    管吃管住,一年二十贯钱的工钱,还不用手艺,会种地就行,干满三年想回来就回来,不想回来还可以续约。

    大闽统治的十多年,北天竺境内基本上再没有了太大规模毁灭性战争,就算有也是一两个月之内解决,恒河灌溉下肥沃的土壤让人口迅速滋生,不少家族十年前还宽敞的土地如今也开始变得紧窄,加上姑娘们都愿意嫁到城里,许多家中二子三子娶媳妇又成了问题,要是背井离乡举家搬迁,农耕民族的恋土情节舍不得这番乡土,仅仅去三年能给丈母娘赚来个聘礼钱,这倒是吸引了不少年轻人的目光。

    于是乎各种忽悠下匆匆签了卖身契,从天竺出发的数以十万计的唐人,天竺人年轻人春运潮流一般塞满了波斯湾的渡船。

    这些满怀着憧憬的打工青年可浑然没想过,以李捷的腹黑,怎么可能轻易放他们回来?

    为了管理从天竺专门来垦荒的青壮,李捷还专门成立了一家西印度公司,匆匆将无数订单撒在了旁遮普,大闽发达的工商业全力开动下,成船成船的锄头,耕犁,铁锹山一样也是堆积在了美索不达米亚的仓库中。

    冰雪还没融化,人力物力已经全部抵达了美索不达米亚,这个世界最早文明的诞生地,就等着大地回暖之时,大干一场了。

    三月春风似剪刀,寒水潺潺绿柳苗。迟迟而来的地中海暖风终于融化了冰雪,河堤两岸的椰枣树,绿杨柳亦是开始抽出了新芽来,泥泞的泥土中,才刚刚融化的雪水还显的颇为寒凉,一双双赤着的脚,却已经踩踏在了肥沃的土地上。

    底格里斯河岸边,数千个穿着短衫,裤腿挽到膝盖,扛着锄头的年轻汉子如同雕塑一般,分散着静静立在田地中,仿佛随时要上阵的将士一般随时准备着,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大柳树下。

    春风吹拂的老黄牛脖子下铃铛叮当作响。

    大柳树下,是个穿着绿色官服的七品县官,厚厚的毡帽两旁帽翅忽闪忽闪不停,帽檐下面,却是个高鼻深目,眼窝颇深的粟特人小伙子,他的眼睛也是瞪的溜圆,紧盯着身前一个刻满刻度的计时器。

    水滴一滴一滴的低落滴漏中,太阳也是越升越高,终于,当最后一滴水滴进了已经盛满的小桶内,反倒愣了半秒的县官以纯熟的唐语兴奋的大嚷起来。

    “吉时已到!春神回归,开耕!!!”

    这话真如同发令枪一般,寂静了小半个时辰的壮年们犹如冲刺般冲了出去,无数锄头狠狠地铲进了大地,被鞭子轻轻抽打在背上的老黄牛似乎也通人性那般以一个冲刺劲头拖着沉重的铁犁,狠狠在地里拖出一道沟来。

    每个年轻人眼中都沉浸着兴奋,就连刚刚盯着时钟的县官儿都是领着师爷扛着锄头下了田,而且还有人一面轮着锄头一面还哼着悠扬的古老农谣。

    为了鼓动春耕积极性,大闽不单要求县官亲自下田,西印度公司还开下了赏格,各县城头三个完成开垦播种的种田能手,还分别赏赐一百,八十,六十贯。

    抢出点工作来,三年的工资就全挣出来了,来美索不达米亚垦荒的绝大部分都是年轻人,奖赏刺激下每个人都是劲头十足。

    不光这一个县,整个美索不达米亚各个县上都是如此一般热火朝天的劳动场景,一股青春的火焰似乎熊熊燃烧着,好久没有感受到热烈的燃烧了,年轻人的热情带动着原来美索不达米亚的原住民亦是热情似火的投入了生产中,人类的巨大力量在几天之内展露无疑,整个大平原的地貌都被改变了,到处都是新翻出来的泥土,上面一点点冒出绿色的秧苗。

    就连泰西封城附近的耕田亦是如此,不过这里耕种的可就没那么青春了,一群半百的老头子呼哧气喘的弯着腰,轮一下,喘半天气儿,一大块旱田,半天也没耕出来多少。

    也有不少年轻人,却是更不务正业了,捋着宽大的衣袖来回伺候着,锄头没拎两下,擦汗递水倒是递数次了。

    这么多人中,似乎也只有最前方那个戴着草帽的庄重汉子最有架势了,宽大的士大夫衣袖掖在了后腰上,一把锄头轮的如同风车一般,虽然耕出来的垄沟歪歪斜斜跟狗啃的一般,好歹有效率,一上午时间,从阿拉伯攻灭波斯帝国时期就已经荒废了的良田又是展露出了半边大地憨厚的笑容。

    “君上,休息一会吧!”

    已经累的喘如狗,已经满头花白的御史大夫李刚,礼部尚书萧盛,还有年轻些的朝散大夫房遗直,大司农宇文节无奈的对视一会,从过来讨好的下属官员手里接过水与毛巾,四个朝廷重臣又是戴着同样讨好的悲催笑容围了上来。

    现在他们几个肠子都后悔青了,由于闽王太过好战黩武,正好还赶上了朝廷开垦美索不达米亚,老萧盛挑头,四个人集合一大群御史共同上书,劝李捷亲耕,以劝课农桑,鼓舞国民事农。

    谁知道闽王居然真这么实在,不但答应勤耕,还把文武百官都一块叫来亲自下田,大放豪言,要把京东二十里旱田全开肯出来,这要是二十个熟练农夫,一天时间倒是开出来了,不过对于二百二十七个朝廷大员来说,别说一天,一个月都肯不出来。

    当年就算李世民亲耕,也不过象征意义的用锄头捶两下,哪有玩真的的?

    眼看着一个个大臣同僚累的腰酸背疼幽怨的目光,老萧盛早就想劝李捷回宫了,可惜闽王对耕田还真来了兴趣,轮着锄头停都不停下,弄得老萧盛也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好不容易,借着李捷擦汗功夫,萧盛几个赶忙屁颠屁颠围过来。

    李捷也不推迟,接过毛巾擦了把已经通红的脸,又狠狠灌了一大口凉水,这才舒服的吐出一口气。

    没等欲言又止的老萧盛开口劝说,李捷却又是性质大发,搂着萧盛的肩膀慷慨激昂的向左右一指,哈哈大笑的说道。

    “老卿家,这就是社稷啊!”

    左右麦田中,绿荫荫的麦苗已经冒出了头,望眼眺望过去,夹杂在大地的黑之间,到处都是喜人的绿色,翠绿的麦苗也给这片文明的发源地带来了新的希望。

    直了直腰也是左右眺望着,刚刚还一肚子心事的老萧盛几个,不知不觉心中烦躁亦是消散了不少。

    为了这新希望,耕种一天又能如何?

    “君上!郎君!!!”

    君臣上下心旷神怡的时候,清脆的喊声又是从城门那头传来,闽王一家子今天算是彻底亲民了,王后长孙织,萧淑妃蛮儿,还有秦妃安娜也是一身民妇常装,挎着土篮子,头上长长的凤冠也是卸下,用一块手帕包着头发,三个贵气惯了的大美人一身山野装束,倒也别有一番清新之感。

    尤其是安娜,怎么也没想到一肚子坏水儿高高在上的闽王还会下地干活,满是好奇心这丫头一面跑一面还高呼着,不过刚跑没两步,冷不防一脚陷进了旱田附近水田的软泥中,吧唧一下,整个人都趴在了泥地里。

    喷着泥水,拜占庭公主悲催的爬起来,转眼间却是变成了个泥猴,看的李捷足足愣了几秒,旋即捂着肚子,放声大笑,闽王爽朗的笑声中,就连老萧盛还有老李刚几个都是忍俊不禁的摇了摇头。

    和煦的春风携着笑声,吹拂的麦苗都是暖暖的,暖暖的……

第1131章 .秋风瑟

        江山社稷,四个字就道明了华夏文明的根本,社即土神,稷既谷神,先古华夏文明就是建立在这农耕稻作的辛勤劳动之上的。

    闽王,波斯的沙汗沙,天竺的神王,闽人的天子都无比有诚意,亲自下田耕出了二十里麦作,在西亚的鼓舞作用无疑是空前的,李捷的以身作则下,各地才刚刚上任的县令郡守亦是如同爆发出了全部青春一样,十二万分的热情率领全郡县男女老少投入生产当中。

    一个夏天时间,小麦与水稻以前所未有的数量在两河流域发出来,大道两旁,不管走到哪里,都是清一色绿油油的农田,对于太平盛世的期望,对于耕种的热情,甚至美索不达米亚人连城市的边边角角都没放过,有的城头烽火台都冒出来一丛麦子,气的巡查各城防务的房遗爱破口大骂,当地的府兵这才狼狈的把麦子铲下去。

    五六月份,麦子生长最旺盛的集结,亦是大闽最紧张的时候,去岁可就是这时候乱起来的,这一次驱逐了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上三分之二的阿拉伯部族,倒是不虞内乱,于是乎李捷将左右武卫等六个卫常备军外加关宁铁骑全都放在了叙利亚边境上,防备阿拉伯人以及罗马人的侵袭。

    不过,似乎旷日持久的战争也让这两个西亚地头蛇精疲力竭,一个夏天,叙利亚没有一个阿拉伯轻骑兵越过谢赫山,同样仅仅两万人的斯拉夫卫队乖巧的待在安条克城,同样丁点出兵的意思都没有。

    除了利雅得谷底周围,已经扩张到了这里的李让还在与卜斯曼须做着殊死搏斗外,这个夏天,整个西亚空前的平静。

    时光荏苒,随着地球的公转,来自海洋吹拂了一夏天的温暖季风终于颓然,缓缓退回了大海,临走之际,却还不忘了流下最后一道恩惠,季风退走前尤为热的天气下,大片大片麦田变成了金黄色,沉甸甸的麦穗压弯了头。

    一年中,许多西印度公司雇佣来垦荒的小伙子已经找到了生命中的另一半,连年战乱中美索不达米亚的男丁同样损失惨重,有的十口之家居然有九个是寡妇,被重新拾起的袄教可不禁寡妇再嫁,天竺来的又多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盛夏无数个躁动的夜晚中,十来万天竺单身的小伙子已经有过半交代在了这片古老的热土上。

    最受欢迎的还是唐人,江南汉人的儒雅,秦陇大山中男人的朴实耐劳,还有唐人所特有的权利,有的唐人小伙子甚至已经三妻四妾,左拥右抱了,急急匆匆的向公司申请在本地定居,早已经把老家那些一个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姑娘忘在了脑后。

    看来当年留守大闽的李瑾必定要为一群大龄女青年嫁不出去而头疼了。

    挥汗如雨的挥动镰刀中,成片成片的麦子被收割进仓库,打掉麸皮,经过石磨的磨制,一袋袋白皙的面粉展露人间,新麦做出的面条香气弥漫在一个个小村庄之时,一捆捆鞭炮亦是噼噼啪啪的响了起来,村村户户都有办喜事的宴席,甚至于整个村落中全部的单身汉们一齐迎娶新娘子。

    不过这洋洋喜气却也掩盖不住偌大的萧杀之气。

    从战国时期开始,战争的规模愈发壮大,战争的残酷性亦是愈发的惨烈,从原本的贵族游戏转变成了全民战争,春夏耕种,秋冬为国而战一度成为华夏上至贵族百官,下到庶民百姓生活的全部,也在华夏人的灵魂深处刻下了深刻的烙印。

    秋收了,粮食都收好了,是该战了!

    八月末,南衙十六卫各大统兵府鹰扬郎将已经驾驭着战马从泰西封京大道狂奔而出,各个囤积的府兵军镇亦是快速随之震动起来。

    用了快一年多的镰刀与锄头被整齐的叠放在仓库中,藏了一年多,雕刻着精细兽纹的盔甲与头盔亦是被翻找了出来,穿戴在身上。

    有的府兵趴在了窗台,痴痴的眺望着已经注意了许久的那个波斯女孩,有的则是热情的跑到邻村,与才认出来半年已经打的一片火热,同为河洛大川搬迁到大闽的新人喝一顿喜酒,痛快的醉上一场。

    最后放纵了一番后,次日天明,猎猎扬起的大闽黑战龙旗引领下,一队队盔甲整齐,步履森严的精锐府兵在人们还没有睡醒的时候,已经郑重的踏上了征途。

    一座座屯兵村落,空挡了下来。

    从天空鸟瞰,刚刚收割完的麦田中央大道上,一队又一队的黑甲府兵犹如黑色的泉涌一般,涌向了泰西封。

    九月九,重阳节,这一天却也是大闽最庄严肃穆的日子,三十万府兵军团,十六卫中的一半包括左右千牛卫都被调拨回了正面战场,四十一万大闽精悍军团步骑森严,如同山一样岿然不动,列阵在泰西封以西的大平原上,旌旗如山,气势冲天的军阵压迫的高加索诸族,中亚诸部落,还有李让的阿拉伯协从军大气也不敢喘。

    各族助战的二十余万仆从军恭敬的分列在大闽军团的后面,连旗帜都是半垂,表达着对闽人的敬意与畏惧。

    秋风萧瑟而过,高阳当空,午时,泰西封西城门轰然洞开,呼和有声中,成排的禁军骑士肩扛闽字大纛,飞快的从两侧小门洞中奔驰而出,飘舞的闽字大气连成了两道黑龙,迅速插进了东西两厢大闽军团在中央预留的那条宽敞大道中。

    金鼓齐鸣,隆隆的大鼓震撼的擂动着,响天震地的鼓声中,沿着中城门,一辆十六骥白马战车隆隆的从中疾驰出来,车上仅有一人,头戴冲天冠梁,身披银龙战甲,玄黑色的斗篷随着秋风仿佛旗帜一样飘荡起来,车的两旁,大闽龙骑还有黑闽字大旗张扬着头顶青天。

    眼看着闽王竟然亲自驾驭战车出军,顿时,偌大的欢呼声从广袤的大平原山崩地裂般的传了出来。

    一切都仿照着古制,在大闽诸将军的簇拥下,李捷亲自登上了誓师的封土大丘,在山呼着陛下万岁的吼声中,朗朗宣读了晦涩而神圣的讨阿拉伯拜占庭檄文,旋即引酒敬告天地。

    一匹颇为神骏的白马被牵到了封土之前,似乎也感觉到了气氛的严肃与浓烈,白马亦是躁动的不断喷着鼻响踏着蹄子,却被六个身体强壮的军汉牢牢把持住,不能动弹分毫。

    面容肃穆到了极点,李捷亲自手持大斧到了马首前,抚摸了两下战马修长的头颅,奇迹一般,战马又是平静的低下了脑袋。

    后退两步,气沉丹田,李捷高高的轮起了大斧,血光咋然显现,偌大的马首翻滚了出去,青铜色的大斧亦是沾染上了斑斑血迹,看着白马轰然翻倒的身体,距离的近的将士们立马疯了一般的举起武器,冲天的欢呼呐喊着,这股疯狂劲儿很快又感染了全军,整个平原上都是旌旗招展武器高举,沸反盈天。

    古礼,杀白马祭奠兵神蚩尤!

    一切礼仪行过之后,整个大军的士气已经被提升到了极点,恨不得立马投入与敌厮杀当中,庞大的闽军又是化成了一条张牙舞爪的黑龙,骑兵急躁的奔驰在前面,随着鼓点,扛着十八面大旗的先锋步兵步伐亦是如同雨点那样敲打在大地上发出簌簌的声音。

    前不见头,后不见尾。

    “一切,就拜托了!”刚刚的十六骥战车旁,李捷自己亦是肃穆的重重拜下,他面前,风阁鸾台十多位宰相,六部尚书一个不落的全都来了,每个穿的都是最繁杂的公服,面对李捷的行礼,武媚娘,王方翼来济宇文节诸人亦是整齐的拱拳拜下。

    “陛下放心,臣等必定死守社稷,不让寸土寸县弊乱!”

    满意的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信任的群臣们,李捷抬起双手,翻身也是踏上战车,这一次由赞普驾车,转眼间在禁军的扈从下也汇入了滚滚向前的大军中。

    这一天,不光是大闽,大马士革城下,****了一年多伤口的阿拉伯部落亦是汇聚在了城门前,随着侯赛因的振臂一呼,数不清的混黄色沙漠骑兵同样发出兴奋而嗜血的欢呼声。

    安条克,破败的城墙下方,拿着卵型大盾罗马长剑的重步兵方阵同样步伐沉重,踩踏的大地嗡嗡作响,保加利亚骑兵奔驰在马其顿步兵的两翼,时不时头人还嘹亮的高呼一声。

    几乎把拜占庭都搬空了,君士坦丁四世自己也是披上了重甲,翻身上马,抚摸着手中沉甸甸当然十字大剑,再看着头上招展的双头鹰金旗这位枭雄也是忍不住叹息着。

    “一切,该结束了!”

第1132章 .拦路虎

        叙利亚行省的地形很是奇特,有些类似于北美洲,沿海的岸边有高耸崎岖的环海岸山脉保护,向南,还是干旱荒芜的叙利亚沙漠,就算闽军精锐,而且还征调了快七万的内夫得沙漠,可沙漠作战一向不是闽军的长处,在这里作战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智者不取也。

    如今的战略局面倒是与最初萨珊波斯帝国与东罗马帝国争霸战争时候的局势差不多,原萨珊波斯的绝大部分国土已经被被大闽吞并,对战的东罗马占据着美索不达米亚西段的一小片领土,只不过原属于东罗马帝国的叙利亚行省,埃及行省已经沦落成一个**势力,阿拉伯帝国。

    不但时局上相像,就连战略目标都与当年一模一样,萨珊波斯主要目标是争夺西亚,恢复当年古波斯帝国的疆域,主要争夺叙利亚埃及等一些沿海富庶之地,如今的大闽同样是主要目标攻略心腹大患阿拉伯帝国,教训东罗马仅仅是次要的。

    最合理的进攻路线就是沿着当年萨珊波斯库思老二世的进攻路线,从幼发拉底河以及底格里斯河两路并进,攻陷东罗马帝国在美索不达米亚最大重镇埃德萨,然后南下安条克,沿着海边直插大马士革。

    大闽海军主力布置在苏伊士运河,数次大海战后阿拉伯帝国的海军已经不值一提,在叙利亚东南方巴勒斯坦,大闽还有犹太人的以色列王国作为盟友,攻灭侯赛因的主力,哪怕逼迫他退出叙利亚,退回汉志,大闽的战争都算赢了。

    干旱贫瘠的西南阿拉伯半岛根本供养不起膨胀的阿拉伯人口,钳制住耶路撒冷以及苏伊士一线,只要三年,就算侯赛因是穆圣重生也抑制不住麾下部落为了生存而抢掠的战争,阿拉伯半岛就会又恢复几个世纪以前内乱与血仇的社会形态。

    到那时候,大闽仅仅需要几个外交官,以通商为诱饵挑选听话的代言人,就足以安稳的统御整个西亚了。

    当然,这些还仅仅是大战略,要实现并不是那么容易的,至少目前君士坦丁四世觉不甘心放弃好不容易夺回来的安条克以及富饶的西美索不达米亚,侯赛因这个阿拉伯人中少有的大毅力,大眼界的明主也知道此时不是计较与罗马帝国夙怨的时候。

    两个相互敌对了七十多年的帝国如今紧密的团结在一起,从之前收买的那些阿拉伯部落混球们传来的内部消息,侯赛因整合了麦加与叙利亚的几乎全部兵力,二十万阿拉伯轻骑兵正如同滚滚黄沙那样顺谢赫山向埃德萨增援过去。

    罗马那面,同样是刀兵四起,庚金之气冲天而射。

    虽然李捷出兵的时候是亲自驾驭战车,以示决战之心,鼓舞全军士气,不过踏上征途之后,还是得住进他庞大的移动行宫中,倒不是李捷多么贪图安逸,指挥超过六十万的大军,以及后方同样几十万的民夫,控制超过方圆几百里的大战场,光是骑在马上谋划可谋划不来,必须有个足够平稳的指挥部支撑这支大军的大脑运作。

    差不多七十头牛还有几头天竺大象拖拽的移动行宫中,各个被毡布分割的帐篷中,上百个兵部官员忙碌的有如蚂蚁那样,情报分析,各支军队的调度,粮草补给品的分派,每时每刻都有无数文书送进来,多达数百个禁军信差围绕周围,一个个还忙碌的人仰马翻。

    而此时居中指挥的是兵部尚书老李绩,真论起经验来,从隋末乱世起身,先后参与了两次高句丽战争,甚至还在李捷入侵关中时候维护住了关中的平稳,老李绩的指挥经验无疑是闽军将领当中的翘楚。

    况且如此烦乱的战事,也需要一个心细的老人来操持,不过李捷自己也没闲着。

    最后面也是最奢华的闽王书房中,几扇大扇子随着移动行宫车轮与齿轮的联动,不断向室内扇着清凉的风,绕是如此,李捷的脑门也是冒出了烦躁的汗水,一刻不停的紧盯着用罗马地图,波斯地图艰辛制作出来的西亚大沙盘。

    这一次,诸多后宫李捷都留在了泰西封,唯一例外的就是秦妃安娜,这丫头毕竟出身东罗马皇室,对于叙利亚以及罗马帝国的军事政治有着非同一般的深刻了解,带着她,倒也不招惹其他后妃的不满。

    此时安娜也真有个秘书的模样,也是戴了个闽军头盔,穿着一身紧身的闽军制式皮甲裙,只不过铮亮的头盔戴在她蓬松的卷发上倒是有了种装饰品的感觉,而黝黑的紧身甲裙被她凹凸有致的火辣身躯也是撑出一种后世军夹克的风范。

    如果不是稍微古典了点,活脱脱后世女文艺兵的范儿。

    只不过再有********,李捷亦是完全提不起兴趣来,全神贯注的都是安娜胸前捧着的那份情报,听着安娜面容严肃,朱唇急促的汇报着。

    “我在君士坦丁堡亲信传来的情报可并不容乐观。”

    “我哥哥几乎疯狂了,已经顾忌不到西方,将守卫南意大利,希腊,还有巴尔干的兵力几乎全都抽调到了东方战场,南意大利城镇民兵两万,雅典步兵三万,马其顿雇佣兵两万八千,处于莱茵河防线的戍边军团三万,君士坦丁堡禁卫部队一万六千人,还有两万多斯拉夫蛮族的雇佣卫队,四万多保加利亚人步骑兵,小亚细亚兵一万左右。”

    “从安条克出发,罗马大军正好提早三天进驻埃德萨。”

    说到这里,安娜很是嘲笑的摇了摇头,神情中却是颇带了些许愤懑,冷笑着说道:“除了当年防备上帝之鞭阿提拉,罗马帝国来从来没有如此将全国兵力集中在一线,恐怕在我哥哥心目中,君上与阿提拉是画上等号了。”

    安娜的冷笑话李捷可一点儿也笑不出来,而是眉头更加紧缩的盯着就靠在底格里斯河不远的埃德萨城,喃喃的摇着头嘟囔着。

    “三万两万五万,加一起又是二十多万,再加上侯赛因的九十六个部落,那就是四十多万人了!可真是一块难啃的大石头。”

    别看东罗马在最近七十多年连战连败,丢城失地都败退到君士坦丁堡了,但毕竟是欧洲最老牌的大帝国,有着其独特的底蕴,甚至法兰克,德意志诸邦国王到现在还领着罗马帝国总督的头衔,罗马军团还是大闽很值得挑战的对手。

    况且还有二十多万狂热的阿拉伯轻骑兵,同样依靠着两河流域的补给,还有拜占庭海军从爱琴海运来的辎重,依靠着埃德萨这个美索不达米亚上罗马人最结实的据点,这战争可有的打。

    李捷倒不是对自己没信心,如今亚洲大陆几乎所有善战的种族,精锐的军队全都握在自己麾下,兵力上还占有优势,李捷相信未来的胜利一定是自己的。

    可要想赢也不是那么容易,李捷可不想把战争打成东罗马与萨珊波斯的那种消耗战,打个十年二十年的,那样的话,就算打赢了,国力也消耗的差不多,难保不会走上大唐的老路,在内乱中轰然崩塌。

    “可真是一头拦路虎!”

    “必须想办法把阿拉伯人与罗马人分开!”

    听着李捷为难的嘟囔声,安娜亦是跟着眉头紧锁着,可仅仅片刻,她忽然心头重重一跳,不知道什么时候,李捷的目光居然是死死落在了自己身上。

    “安娜,为了大闽,寡人需要一些牺牲!”目光灼灼,李捷艰难的直视着安娜的眼睛。

    一刹那,胸口剧烈起伏起来,可仅仅片刻,安娜却似乎又恢复了常态那般,只不过脸颊变得煞白。

    “我知道了。”

    “我欠你的!”

    目送着安娜离去的身影,李捷默默加了一句,听的安娜脚步僵住了下,却依旧没有回头,依旧匆忙的走出了移动行宫。

    禁卫军的后头,稍微发生了些许骚乱。

    跟着安娜,不少罗马人也在大闽做了官,这群人平日里对朝廷大政亦是颇为支持,可是今日,一群罗马骑士阶层出身的闽官却是怒气冲冲围绕着一架华丽四轮马车与守车骑士吵闹着。

    “出了什么事了?”

    跟着安娜流亡大闽的罗马人中,官职最大的就是安娜的叔叔阿木列了,如今已经是从四品的少府少监,这数千禁卫的粮饷补给,有一部分就是属于他来掌管,这会儿闻讯,自然也是赶紧赶了过来。

    眼看着算是二号人物的阿木列到来,一个颇为年轻愤慨的罗马骑士年轻人尤其恼怒的回头高叫道:“闽王背信弃义,他下令把安娜陛下软禁起来了!就在马车上,不允许我们任何一人拜见!”

    这话一出,阿木列肥嘟嘟的脸上明显怔了下,一股诡异的神色却是在他瞳孔中闪过,旋即阿木列却是满是正容,严肃的对一群罗马人叫嚷起来。

    “尔等在这儿纠缠有什么用,这里是大闽,一切都得按闽王心意!尔等在此,反倒会惹怒闽王!”

    “可,就眼看着陛下被囚禁?”

    立马有人不服气的反驳着,阿木列却是更加不耐烦的叫嚷道:“你们在这里轰乱又有什么用,都散了!老夫一会自然会面见闽王,给陛下求情!”

    阿木列的驱赶中,一群罗马人还是悻悻然的散了去,头上满是汗水,阿木列自己亦是急匆匆奔向了移动行宫,可进了属于他的少府间,阿木列却没忙着了解情况,反而是警惕的向门口注视了两眼,翻身在箱子里翻找起来。

    盖在一堆竹简书籍下面,一只塞着嘴的鸽子被他拽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第1134章.收买拜占庭

    “闽王令!传鸿胪寺少丞王献捷王大人!”

    宦官长且尖锐的声音从移动行宫中传出,闽王身边的宦官可是稀有动物,这一嗓子尤为的醒目,不到片刻,一个穿着红色官服的年轻人急急匆匆打着马就赶了过来,在别人赞叹羡慕的注视下,一头钻进了行宫内。看小说到网

    正好与他插肩而过,一只肩膀似乎都僵硬了,阿木列蹑手蹑脚下了车,转头却是寻找到了寻营禁卫军官叫嚷道:“李校尉,本官出去出个恭,去去就来,有事还劳烦校尉通知一声!”

    听着少府少监的吩咐,李姓校尉明显为难了下,很是关心的询问道:“希拉克略大人,这附近可不太平,要不,末将找两个侍卫陪您去?”

    “不用!不用!”赶忙摆了摆手,阿木列的另一只手臂重重拍了拍胸脯笑道:“早年没给闽王陛下效力时候,本官可是个跑江湖的行商,况且附近还有巡逻军士呢,不碍事!”

    阿木列都这样说了,李校尉明显也不能深究,只好拱了拱拳,牵了一匹马迅速离开了中军,一路上,阿木列那肥的出油的脸,却是发青的。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阿木列方才匆匆归来,跟李姓校尉打了个招呼过后,方才又是一头钻进了移动行宫,却正好遇到王献捷手持符节,满是激动的向外走去。

    此人是凤阁首辅王玄策的长子,年纪轻轻就与自己同为从四品了,什么事儿居然能让他如此激动?一缕疑惑在被挤成一条缝的眼眸中闪过,阿木列却没顾得上追究,又是急急忙忙的冲进了行宫里面。

    御书房内,李捷似乎也刚忙完了什么,又是眉头紧锁的盯在了庞大的沙盘上,冷不防外面一块通红的“五花肉”突然闯进来,吧唧的一下扣在了地上。

    “陛下,安娜王妃冤枉啊!”

    才下令将安娜软禁,就有人到御前喊冤了,本来就心头有愧的李捷忍不住冷下了脸。

    …………

    日未高升既形,月上三杆方息,就在闽国大军用尽一切力量急行军向埃德萨的时候,另一支军队亦是同样行色匆匆,金色的双头鹰旗真如同展翅飘扬那样,凛凛漂浮在大军的头上,整齐而森然的罗马军团同样极速行进着。

    与几百年前征服西方世界的罗马军团相比,此时的东罗马军队不论外形还是组织结构都已经面目全非,首先是古罗马军团标志性的大方盾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从蛮族那里学来的圆盾与筝形盾,而且罗马醒目的环片甲亦是被锁子甲所取代,而且由于希拉克略的军区化,军团装备由统一装备变成自备而显得略有些杂乱。

    就连罗马短剑也由罗马人曾经鄙视的蛮族长剑还有长矛所取代。

    不过公元七世纪,东罗马的军队依旧残留了几分古罗马帝国的风采,常年戍边的色雷斯,马其顿军团还是颇具有战斗力的悍旅,更有数万斯拉夫蛮族以及保加利亚步骑兵跟随,蛮族人沉重的大斧头颇具有威慑力。

    不过罗马皇帝可没有闽王李捷那么享受,君士坦丁四世算的上一代枭雄,却也不能凭空想象出几百年后成吉思汗的庞大毡包宫殿并将其复制成自己的移动行宫,就算君士坦丁四世都是骑着马顶着太阳赶路的。

    跟李捷一样,一面走,君士坦丁四世一面也是不得不处理着军队大事还有国中大事,尤其相较闽军,拜占庭军队的组成成分更复杂,桀骜不驯的蛮族雇佣兵们惹事不断,令不过三十多岁的君士坦丁四世也是愁的多了几道皱纹。

    拜占庭帝国的行政制度相比华夏要简单的多,仿照古罗马的元老院时而强时而弱,基本上已经告别了决策机构,真正统领帝国的是皇帝御前会议,由相当于宰相的执事长官,军区将军,大区总督,还有君士坦丁堡市长等高级官员组成,整个决策机构非常简洁,好处就是行政效率较高,坏处就是事态复杂时候容易漏洞百出。

    还有着十多个在国内比较有影响力的元老同样跟在御前,元老院虽然已经变成了养老机构加上荣誉头衔,这些在巴尔干半岛各地颇有声望产业的大人物,皇帝也不能无视他们的意见。

    就在君士坦丁四世晒得直晕,而且被几个元老抱怨征税过多而满心烦躁时候,冷不丁一只鸽子扑棱棱着翅膀,从双头鹰旗帜上飞过。

    许多人都以为宦官是中国所特有的畸形文化,然而事实上印度,埃及,阿拉伯帝国,还有西方文明起源的罗马人希腊人都有用太监的习惯,这是一个世界群体性的畸形文化,君士坦丁四世身边自然也不缺乏宦官,而且宦官在罗马帝国同样也掌握大权,得到皇帝信任。

    眼看着鸽子飞过,几个亲信宦官立马打着马向回飞奔了过去,看着鸽子,冥冥间君士坦丁四世心头亦是泛起了一股烦躁。

    这功夫,前军的东哥特骑兵严谨且面无表情的奔驰了回来,向君士坦丁四世的亲信侍从官大声汇报道。

    “报告陛下!闽人来使,求见陛下!”

    “闽人使节要见奥古斯都我?”

    这个节骨眼儿上,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埃德萨的已经变成了个喷着火星子的火药桶,随时上百万军队要在这里厮杀的血流成河了,李捷派使臣却这个时候来拜见自己,也难怪君士坦丁四世惊愕了。

    因为没有大闽那么好的移动行宫,为了保证罗马皇帝的威严,君士坦丁四世也不得不停下脚步,就地搭建起了营寨,手持类似后世瑞典长戟的东西哥特护卫队庄严的站满了整个营地,显得杀气森森,不过滚滚前行的拜占庭大军却一步都没停。

    对于这个“热烈欢迎场面”,王献捷来之前就预料到了,毕竟跟着父亲王玄策见识了不少大场面,年轻的鸿胪寺少丞也不怯场,施施然搂着符节,在两个同样冷着脸,魁梧结实的闽军禁卫陪同下,慢条斯理从满头锋利的斧头下走进了君士坦丁四世的皇帝大帐篷。

    闽人来使明显是个大事,虽然要给闽人一个下马威,不过君士坦丁四世的主要幕僚,执事长官马曼尼乌斯,*官莫比乌斯,将军奥列锡金,麦兹乔斯以及十多个重量级元老全都在,拥挤了一屋子。

    尽管已经一脑门皱纹,老的像五十岁老头子一般,君士坦丁四世依旧尽量拿出年轻人的傲气,傲慢的坐在皇帝椅子上抱着胳膊,罗马皇帝身份尊贵,如同华夏的天子一般轻易不与下臣说话,故而王献捷抱着符节行过礼之后,君士坦丁四世根本没出声,而是由侍从官率先倨傲的用希腊语询问道。

    “你家闽王派你来见奥古斯都,究竟有何用意?莫非已经知晓你们反抗奥古斯都的罪孽,前来投降的?”

    虽然明知道不可能,不过一群元老还是跟着哄笑了几声,就连君士坦丁四世自己,嘴角亦是流露出了些许轻微的笑意。

    作为鸿胪寺官员,主掌外宾,出使一类事物,对于主流语言之一的希腊语自然不会听不懂,不过他也不恼,有实力的人从不需要借助吹嘘来提高身价,摇晃了下符节,王献捷亦是用熟练的希腊语不卑不亢的回复道。

    “我家闽王派下臣来,是要告诉拜占庭皇帝,闽王一定要得到埃德萨!”

    “你家闽王说没说,他也一定要得到君士坦丁堡?”

    王献捷语气中的自信明显令拜占庭的诸多权贵们心里不舒服,听他的语气,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那样,仅仅来告诉你们罗马人一声,一丁点征求意见的态度都没有,听的*官莫比乌斯忍不住恼火的质问着。

    不过一句气话,谁知道王献捷还真是当真了的思考了下,方才摇了摇头。

    “我家闽王应该对君士坦丁堡没有兴趣。”

    语气中那种轻飘飘的态度,仿佛拿下君士坦丁堡对于大闽也是轻而易举的事,闽王仅仅是不愿意拿一样,这种态度气的君士坦丁四世都是牙根直痒痒,恨不得跳起来咒骂王献捷一顿。

    可就这个节骨眼儿上,王献捷下一句话却让帐篷里的拜占庭权贵们呼吸都急促了些,还是那么不卑不亢的态度,王献捷很是平静的继续解释着。

    “因为闽王这次派下臣来,就是要与东罗马皇帝商议条件,如果东罗马愿意割让埃德萨并退兵,每年支付给大闽五百塔兰特的黄金,我家闽王愿意以安条克为边界,与东罗马帝国签订永久和平协议。”

    “并且!”说到这里王献捷还尤其加重了下语气,郑重的承诺道:“我家陛下还愿意携秦闵妃安娜殿下共同向上帝发誓,闽王与安娜殿下的后代,放弃东罗马帝国的继承权!”

    这话说的君士坦丁四世都是呼吸粗了几分,其余的重臣,还有大元老们心跳亦是加快了些,所有人的目光一刹那又汇聚在了君士坦丁四世的身上…………(教育123文学网)《大唐远征军》仅代表作者好大一只乌的观点,如发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作删除处理,的立场仅致力于提供健康绿色的阅读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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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5章.利益交换

    甚至一度,君士坦丁四世也想脱口答应。

    就算召见充满了示威与敌意,而且东罗马这次是主动惹上大闽的,但说实话,这个年代鬼才愿意和大闽拼个你死我活。

    气势汹汹逼来的六七十万大军,也不过大闽国中兵力的半数,就算李捷输光了手中牌,天竺与波斯四五千万人口也能迅速将损失添补回来,可东罗马呢?

    查士丁尼大帝最辉煌时候,东罗马帝国人口曾经超过三千五百万,可自那之后东罗马几乎一直在走下坡路,西班牙半岛丢了,意大利半岛现在也丢的差不多了,东方行省几乎全被阿拉伯人抢去,连续一百多年的战乱频繁让帝国人口直线下降,现在境内能不能有一千万人口,君士坦丁四世以及在座的罗马重臣心里都没数。

    手里这二十来万兵力看似恢弘,实际上却也是东罗马帝国最后的家底儿了,一旦丢了,别说大闽的进攻,恐怕帝国自己都得分崩离析。

    就算把西美索不达米亚给了大闽,就算一年进贡几千斤黄金,换取二十年的喘息时间,对罗马来说有利无害,况且一直王位不稳的君士坦丁四世是做梦都想摆平他那个不安分的妹妹。

    可,李捷的承诺可信吗?

    罗马帝国历史上流传下来相当广泛的格言,永远不要相信强者的联盟,就连罗马帝国自己都是一口口蚕食联盟国家的领土才有了地跨欧亚非的大帝国,第一个冲动过后,君士坦丁四世是打心眼儿里不相信李捷的承诺。

    再可,不相信,行吗?

    张口就想拒绝,不过话到嘴边君士坦丁四世不得不又咽了下去,因为,周围从十多个地位尊贵的元老们到各个军区将军们,乃至于自己最信任的执事长官马曼尼乌斯,*官莫比乌斯都是眼巴巴的看了过来。

    罗马皇帝的地位说重也重,说轻也轻,就连查士丁尼大帝都差不点没被暴动的君士坦丁堡市民推翻,君士坦丁四世怀疑自己要矢口拒绝的话,眼前这帮家伙会不会下一秒就翻脸,像当年元老院前捅死凯撒那样干掉自己。

    现在君士坦丁四世是体会到一年前,自己命使节到泰西封商议称臣纳贡时候,李捷是多么恶心与为难了。

    拒绝的话在君士坦丁四世嘴里转了两圈,又变得转圜了起来,王献捷进了帐篷后,这个傲慢的罗马皇帝第一次谦卑的低下了头。

    “此事兹事重大,还请贵使能容奥古斯都与将军大臣们商议一下!还望”

    “好!”

    王献捷倒也不逼迫,还是带着那种天朝大使的矜持与高高在上的礼貌彬彬有礼的点了点头。

    “为了表达诚意,下臣来之前,闽王授意下臣,大闽天军可以先行停下脚步。”

    “不过罗马皇帝陛下,我朝是决不允许阿拉伯人再踏足美索不达米亚,大闽王的耐心是有限的。”

    微微向前了一步,王献捷一直一丝不变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些许阴暗。

    “两日之后,下臣还会登门拜访,敬候陛下佳音!”

    这就是大国,到哪儿说话都硬气,还是那么文质彬彬的施礼告辞后,王献捷转身便走,绕是目送着他出了帐篷口,君士坦丁四世那衰老了不少的脸庞依旧挂着陪笑,包裹在甲胄外延的皇帝紫袍都跟着抽抽的如同沙皮狗那般。

    “奥古斯都,闽人的约定?”

    王献捷刚一走,元老西庇阿,一个头发花白,脸上胡子挂的干干净净的巴尔干大地主已经迫不及待的向君士坦丁四世询问去。

    谁知道君士坦丁四世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忽然就冷了下来,居然是冷哼一声,一甩衣袖就出了帐篷。

    …………

    为了表达诚意,闽军还真停了下来。

    距离埃德萨大约两天的路途,沿着底格里斯河,闽军扎下了庞大的营盘,贯穿河水南北岸,连营广阔达四十多里,漫长的木墙被就地钉在寨外,几里之外都能听闻到闽军军兵轮锤的金铁之声。

    数以十万计的战马骆驼还有大象聚拢在河边饮水,宽阔的底格里斯河为此都浅了几分,不过虽然停下了脚步,闽军的备战依旧忙碌,顺着河湾,上千条二十米左右的江船如同过江之鲫那样川流不息,成仓成仓的米粮补给被从泰西封运抵前线。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成山一般的粮食补给,李捷似乎就此表达了他不惜打一场旷日持久大战的决心。

    闽军都表达出了这个姿态,为了不刺激李捷,君士坦丁四世也终于下令拜占庭大军停滞了脚步,在距离埃德萨城大约一天的距离也是扎下了营地。

    连续行军下,就算亚历山大征服世界的大军后裔,马其顿军团都是精疲力竭,浅浅的篱笆一扎,三四米长的希腊长枪凌乱的扎在了上面枪口对外,连整齐的规划一下帐篷都没有,各军各营的罗马步兵就疲惫的钻进帐篷。

    没等天完全黑下来,罗马军营内已经是一片鼾声了。

    可君士坦丁四世却是压根儿都睡不着,属于罗马皇帝的帐篷中,一盏孤灯不断随着气流摇曳而晃动,照耀的君士坦丁四世一张脸也跟着阴晴不定,倒不像是圣人,反倒像个魔鬼。

    灯下的阴影中,一个裹着黑斗篷的人跪在地上,宽大的斗篷完全遮住了他的颜面,连是男是女都看不出来,如果不注意,仿佛这人真犹如与黑暗融为一体了那般。

    晦涩而嘶哑难听的声音不断从他口中传出。

    “奥古斯都,从闽军军营内线传出来的消息,安娜陛下的确被软禁了,任何人都不允许探视,扎营之后,安娜的马车都是被圈在了禁卫圈子中。”

    “闽军也的确停止住了,脚步,连闽人最精锐的关宁铁骑都是在营中停歇下来,马鞍全被解下,闽人的确是没有再前进一步。”

    听着这徐徐的情报,君士坦丁四世脸上的皱纹更加的弥漫,额头被他皱出来了个川字,苦思冥想了好半天,这个内心黑暗的枭雄方才也是沙哑的询问着。

    “这么说,闽王的和平提议,是真的了?”

    “我觉得,未必是真的。”

    带回来一系列有利消息,黑影这个紧要关头却断然否决了君士坦丁四世的期盼,听的才三十多岁却已经尽显老态的罗马皇帝失望的挑了挑眉头,不过那黑影却依旧如同毫无察觉那样,继续叙述着。

    “如果我罗马与阿拉伯人联合在一起,四十万兵力可攻可守,就算强如闽人也得掂量一二,闽王如今是迫切希望破解两家的联合,迫切的连安娜陛下都牺牲了,不过一旦对付过阿拉伯人,闽军的弓箭还是会朝向我罗马,闽人的永久合约不可信!”

    “你的意思,奥古斯都拒绝闽人的和平提议?”

    眉头皱的更深,君士坦丁四世语气更加阴沉,忧心忡忡的嘶哑说道,可那个阴影似乎再一次否决的摇了摇头。

    “不论如何,闽人恨阿拉伯人胜过我罗马,闽王的刀枪第一个还是会砍向阿拉伯人的,侯赛因也不是庸手,麦加与麦地那最终差不多能挤出三十万骑兵供他驱使,就算大闽攻破了叙利亚,再回头攻击我罗马,估计也是几年之后的事情了。”

    “我罗马为什么要为阿拉伯人出这个头?这段时间,排除了安娜陛下的影响力干扰,整合了国中元老后,我罗马完全可以在安条克打造第二个君士坦丁堡,把与阿拉伯人拼个两败俱伤的闽人挡在小亚细亚之外。”

    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君士坦丁四世阴沉着脸霍然站起,伸手弯腰在灯下捡起了那件黑斗篷,黑斗篷下,却是空无一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君士坦丁四世除了相信自己,再也不相信任何一个人了!拿起鹅毛笔,沾着墨水,罗马皇帝急急匆匆的用他漂亮的花体书法,却是急促的写下一行行见不得光的命令。

    …………

    除了罗马,大闽,还有一支军队亦是急急匆匆的向美索不达米亚赶去,谢赫山的小道上,阿拉伯人的骆驼铃声与战马敲打在坚硬石路上的哒哒声交织成了一曲奇怪的交响乐。

    虽然不知道唇亡齿寒这一华夏典故,此时的阿拉伯人却似乎清楚的知道,保住了罗马的美索不达米亚,就保住了阿拉伯人的叙利亚,所以尽管是为罗马人打仗,这支阿拉伯骑兵依旧步伐匆匆士气旺盛的赶向埃德萨。

    一个个此时观念还处于简单,朴实的阿拉伯人浑然没想到,此时埃德萨附近的局势已经起了不少微妙的变化……

    从叙利亚边境进入美索不达米亚,还要途径内夫得沙漠西北部的一隅,好不容易从谢赫山挣扎出来的阿拉伯骑兵犹如回归故乡那样,轻快的扎进了沙漠怀抱,步伐似乎更轻快了些。

    沙地中,就挨着阿拉伯人大军行进道路不远,高耸堆积的沙丘中,却是如同鬼魅般的裂开一道缝隙,一双黑色的眸子幽幽的盯着这些不速之客……

第1135章 .月中魔鬼

        再过不远就是幼发拉底河,过了这条河,以阿拉伯轻骑兵的速度,两三天的时间就能抵达埃德萨,对手是大闽,就算这些自诩为天之骄子的阿拉伯人也不敢肯定自己能全身而退,进入大平原前的最后一夜,铁血如贝都因指挥官,都满是乡愁下令在内夫得沙漠熟悉的沙地中停歇一晚。

    干燥温暖的黄沙,扎人的骆驼刺,骆驼与战马三三两两的围拢成一个挡风的墙,墙中间用干燥的骆驼粪便点燃一堆篝火,依靠着趴在地上的骆驼,沙漠中的游牧人亦是带着乡愁与疲倦缓缓进入梦乡。

    也不知道谁难以入眠,悠扬的乌德琴声来回不停的回荡在鸣沙之间,仿佛一个不屈不挠的沙漠灵魂不断在这干沽荒凉之地来回呐喊着。

    距离阿拉伯人扎营的沙谷不远,沙丘下面,一双望远镜始终在阿拉伯人的营地中巡视着。

    大闽能战的将军至少有几十号,堪称名将的,亦是有那么十多个,可是沙漠作战,派的上第一的,却是谁都想不到的河中郡王李让。

    权利是最改变人的,在酷热荒凉的阿拉伯半岛锻炼了半年多,李让早已经不负当年的文弱书生了,原本显得儒雅的略圆脸颊,亦是变得消瘦而有棱有角,多了种锐气,扣在雕刻着猛兽的头盔下,一双眸子尤其有着一种杀意。

    一年半的时间,李让可被折腾的够呛,面临了第二次崛起后人生最大的危机。

    首先李捷召回了安娜,把他政治上的拐棍给抽走了,又经历了李畴的金合欢大败,逼得李让不得不亲自从层层深府中走出来,亲自去选拔,去揣摩,去决策麾下各个官员将军的能力,相互之间的矛盾,琢磨属于自己的用人之术。

    还没等李让从金合欢大败的阴影走出来,第二轮灾难又压在了他头上,先是吐蕃入侵,然后又是李瑾彻底掌控了河中,把李让的老巢给占去了。

    不光是退不回去了,对李让最大的影响是来自丝绸之路的赋税没了。

    丝绸之路,承载了东西方上千年的经济文化交流,就算李捷崛起打通了海上丝绸之路,这条流淌着黄金的故道收获的税金与交易利润依旧相当于庞大的闽国国库收入十五分之一。

    有了这笔钱,李让才奢侈的支撑起了五万河中铁军,还支撑了庞大的幕僚系统。

    河中的丢失让一贯大手大脚的李让也不得不品尝了把苦日子是如何过的,不得已,将扩军计划削减了一半多,养的文士清客也是遣散了一大半,仅仅留下些对于政务真正有用的,同时一贯君子的李让也不得不学会如何与那些圣人教义中厌恶贬斥的商人打交道。

    最困难时候甚至李让不得不拿出王府收藏的珍玩变卖了换取北天竺产的精良武器盔甲,亦是曾经为了在拥挤的上京商盟占有一席之地而屈尊与大商们拥挤一堂,大谈令他不屑谈起的铜臭之物,不过最令他接受不了的,还是母亲长孙织用王后俸禄体己钱抽出钱帛来支持他的好意。

    去岁一年多的时间,美索不达米亚在休养生息,为了躲避母亲令他难堪的关爱,李让绝大部分时间却是在大漠中度过的,与艾勒迈盖,马赫等投靠他的阿拉伯部族酋长依靠着骆驼共同度过。

    人还真是被逼出来的,深入沙漠苦战了大仗小仗一百多次,最艰难时候李让自己都两天没喝水,苦战之下,如今改制为上阿拉伯都护府的李让麾下终究还是攻破了哈尼法谷地,在利雅得俘获背叛大闽的阿拉伯酋长卜斯曼须,并押送到了泰西封当街斩首。

    如今李让也算熬出了头,整个内夫得沙漠中各阿拉伯部落几乎都拜倒在他脚下,也门哈里发与阿曼苏丹亦是承认李让的权势,这一次李捷究极整个大闽及其麾下各氏族部落势力,也门与阿曼就是有三万阿拉伯轻骑兵以李让身份站在这里的。

    不过李让的最大收获估计还是品尝到了那股与权利甘甜滋味相配的苦涩与寂寞。

    望远镜下,漆黑的眼眸目光如炬,李让冰冷且毫无感情的盯着眼前毫不知情的阿拉伯大军,头顶上黄沙颜色的遮盖上头不断有沙砾滑落到他脸上,却让李让毫无知觉一般。

    看了也不知道多久,失望的神色却不断在李让脸颊流露出,最后干脆恼火的将望远镜耷拉到胸口。

    眼看他的动作,身旁却是一声清脆而冰冷的声音响起。

    “殿下,这根本没有二十万人,顶多只有两万出头!”

    说话的却是个女人,上一次按李捷意愿以伊斯兰的身份公开露面后,被李捷言传身教,李让似乎也懂得了女人的乐趣,说来也巧,回迪拜不久,亲自引兵出战的李让就在攻破一个叛乱部族后,得到了这个女人。

    阿拉伯部落征服了波斯,征服了罗马的东方行省,无数被征服地区的贵胄富人被当做奴隶贩卖到整个阿拉伯半岛,这女人正是这些俘虏奴隶的后裔,希腊人的后裔,不过与别的奴隶不同,已经第二代的这个女人依旧狂野难驯。

    李让到现在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个家伙时候,这女人身上的衣服都被抽烂了,脖子上拴着铁链子,被她的阿拉伯主人丢在浓烈的阳光下晒的奄奄一息,头发乱糟糟的,也看不出长相。

    一剑砍断她脖子上的铁链,李让又随手丢下了一袋水,谁知道这女人踉跄的就跟上了自己。到现在李让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同样也没有心思过问她叫什么,干脆自己给她起了个代号,鸢!

    鸢是鹰的一种,草原上用来猎狐的,这女人也不愧这个代号,已经梳洗整齐的刘海下,吐着深紫色眼影中的锐利瞳孔仅仅扫了一圈,就用生硬的唐语把大体数量报了上来。

    听着这个数量,李让忍不住再一次流露出了懊恼的神色。

    他的河中军没有跟李捷一同从泰西封出发,闽王苦心竭力用尽各种手段掩护他从沙漠边缘直插叙利亚边界,为的就是伏击侯赛因的主力,李让的任务,就算没有击溃侯赛因,也要给他一个痛彻心扉的伤口,那样的话就算侯赛因还是倔强的与东罗马大军汇合,也会埋下分裂与怀疑。

    这两样东西可是撕裂一切联盟的良药!

    不过如今,阿拉伯人却玩了这一手,也难怪李让疑虑。

    迟疑了好一会,李让方才阴沉的说道:“来人,飞鸽传书闽王行营,汇报这里的情况!”

    “那,殿下,这些人呢?”

    说话的却是另一旁戴着红宝石头巾,白须一大把,已经投靠到李让麾下的前库法苏丹齐雅德。

    眼看着他还是有些不忍的指着山丘下阿拉伯军,一刹那李让眼眸中突然流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暴戾来。

    “陛下委托孤在此伏击,当然是杀了!”

    听着李让满含杀机的话语,鸢的紫色眼眸不禁流露出一抹由衷的兴奋。

    …………

    放哨的阿拉伯猎鹰人手中急促弹奏的乌德琴声忽然戛然而止,一双狭长的眼眸疑虑的眺望向远方,旋即猎鹰人又是迅速趴在了已经冰凉的沙地上,侧耳倾听着,听了片刻,猎鹰人焦虑的爬起来,刚要转身向大营跑去,可身后突然出现的人影却让他瞳孔扩张到了极点,一双紫色的眸子倒映在了他眼中。

    噗嗤~镶嵌着宝石的波斯短剑带着一丛鲜血从猎鹰人的脖颈中喷出,将他喉咙中的呐喊完全压了回去。

    带着刻骨铭心的仇恨蔑视的甩了下匕首,鸢又是拉紧她身上土黄色的斗篷,幽灵一样向前摸去。

    跟在她身后,密密麻麻用土黄色斗篷盖住身影的闽军有如沙漠中迁徙的杀人蚁那样飞速向前爬行着。

    噗嗤~噗嗤~一连串的血喷洒在了这个爬行路线上。

    骆驼围成的挡风圈中,一个麦地那骑士不舒服的翻滚着,总有一股溺水的窒息感纠缠着,终于,连续转动了几下身体,那个阿拉伯骑手还是睁开了眼睛,下一秒,更加如同噩梦般的景象映入了他瞳孔。

    骆驼粪还没有熄灭的火光照耀下,几个披着黄斗篷却有着一身黑皮的鬼影子正挥动雪亮的弯刀悄无声息砍杀着自己同族战友,那窒息感正是来自身边同部落血亲脖子里喷出的血液,而且随着他睁眼,那刚杀了他队友的黑影又是猛然扭过头来,一双残忍的绿色瞳孔正好与自己对上。

    “啊……”

    半声惨叫旋即戛然而止,可也足够唤起本来就神经紧张的阿拉伯骑手了,如同雨后的蘑菇那样,一个个骑手在血腥之气中慌忙爬起来,惊愕了片刻后抽出弯刀,对着已经侵入营地边缘的不速之客凶残的杀了过去。

    对于扑面而来的阿拉伯人那股杀气仿佛视若不见那般,右手闪电般探出,扑到自己身边的阿拉伯骑手立马脖颈喷着鲜血,向后仰着摔了出去,还是那般沉闷无声,鸢沉默着对着人群杀了过去。

    月亮阴冷的光照下,庞大的阿拉伯营地中,夜袭者犹如一滴墨水那样融了进去,不过两者交融的液体,却是红色的!

第1136章 .决战的第一滴血

        如同阿拉伯传说中食尸鬼一样恐怖与寂静的暗夜杀手,全都是黑人。

    曾经侯杰就开创了黑人夜袭的先河,招募东南亚归化的食人族为兵,曾经在击破遮娄其人的战争中建立奇功,而李让距离非洲的距离很近,黑奴贸易就是他的波斯湾一向重要贸易之一,这让李让开始接触黑人。

    红海另一面的非洲,这个时代当地黑人已然完全抛弃了与古埃及文明时期共生的努比亚文明,又回归了原始的部落氏族制度,有的部落极其原始,用的还是石器,几乎没有语言,依靠集体狩猎方能生存。

    在夜色中习惯了与尼罗鳄,非洲鬣狗等野兽搏斗,换上钢制武器,在对付弱了几分的人,这些红海对面凶残的游猎民族杀伤力可想而知。

    不过招募黑人入伍倒不是李让刻意为之,实在是因为财政紧张,红海对面的一些可交流部落,给些粮食就能换去绝大部分部落成员的效忠,这一次从李让出征的野蛮战士有着两千人。

    不过两千对两万还是少了点,除了最开始被偷袭打的措手不及外,逐渐被唤醒的叙利亚大军亦是开始了反击,前排阿拉伯人依靠人数优势开始将闽军偷袭军队分割开,后排的阿拉伯人则是爬上骆驼与战马,依靠运动与高度从四面八方射杀闽军。

    用于偷袭的都是极轻部队,手里连块盾都没有,盔甲亦是最轻的皮甲,满天的羽箭中,这些非洲战士成群的倒下,尸体甚至堆成一个小堆。

    混乱的马蹄声震天动地,满地的沙尘都是被践踏起来。

    也不知道对阿拉伯人究竟何等仇恨,就算如此被包围,鸢依旧仿佛一头暴怒的母豹子那般,手中华丽的匕首上下翻飞,时而穿过那些健壮却略显笨拙的阿拉伯人身旁,带走一条又一条性命。

    不过,阿拉伯人到底太多了!

    匕首刚刚从一个麦加勇士喉头划过,没等鸢再次矮身钻进人群,在后面已经盯着她许久的汉志骑射手反曲的埃及弓脱手松开,电光火石之间一剑猛地钉在了鸢纤细却肌肉匀称的后背上,打的她一个踉跄,下一秒,致命的袭击又当胸而来。

    战场上,谁都不能保证自己绝对安全,硬是凭着身体的灵活与柔韧躲过这剖腹一击,绕是如此鸢饱满的胸脯依旧被划开了个口子,小麦色的肉团撑开了紧身皮甲,露出一小半,肉团的中间却是触目惊心的伤口。

    眼看着下一击又是对着自己纤细的脖子斩来,面对死亡,鸢似乎早有了觉悟,仅仅用她最后一点时间抓起了匕首横在自己胸前,精美的匕首在夜光下,倒是成了一个银光闪闪的十字架。

    咔嚓的脆响中,带着鲜红的热血,头颅飞滚了出去。

    战马与骆驼的助力下,阿拉伯人飞快的扭转了战局,只不过凌乱的马蹄与骆驼蹄子带来的震动,却是掩盖住了另一些重要的东西。

    刷的响动中,成排的沙漠蛇形箭从天而降,猝不及防下一大排沙漠战士直接被惯性打趴在地上。

    从背后拔下这属于阿拉伯人的箭头,幸存的将士立马恼火的回过身,下一刻,他们却是发出震惊的呐喊声。

    是阿拉伯人没错,却是披着闽军玄黑色骑兵铠的阿拉伯人!李让从亲近大闽的二十七个部落*征兵两万三千作为河中正规军,如今这些精锐骑兵借着马蹄混乱已然绕到了叙利亚大军的背后。

    另一头,也门阿曼的仆从军,加上阿拉伯都护府的精兵从左右亦是漫山遍野的杀出了山丘,就算同为阿拉伯人,这些人的弓箭与弯刀依旧丝毫没有手软,伊斯兰崛起之前,阿拉伯人杀阿拉伯人多了去了,也没见什么特别的罪孽。

    漫山遍野的杀戮,濒死前的呐喊声震撼了这片沙漠边缘,似乎连月亮都蒙上了一层血红色。

    杀戮一直从夜半进行到天明方才止歇,中了李让诱敌之计的叙利亚骑兵损失极其严重,当场阵死的差不多快有七千多人,剩余的亦是溃不成军向四处轰乱的溃逃出去,接下来至少一年的时间内,估计是不用担忧这两万阿拉伯骑兵的番号了。

    马靴上沾满了血红色的沙砾,李让亦是快步穿行在了被血浇灌,已经变得粘稠的沙地中,疲惫而急促的向外走着。

    剧烈的震动终于让伤痕累累的鸢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第一眼就是那个男人下巴上稀疏的胡须,听着贴在自己胸口不甚强壮却格外有力的心跳声,迟疑了片刻,被横抱起的鸢吃力的张开臂膀,搂住了李让的脖子。

    …………

    大闽的飞鸟传信技术已经很成熟了,相距百多公里,这场大闽阿拉伯生死大战的第一滴血,当天中午就流淌到了李捷面前。

    不过眼看着沾着血写成那激动人心的战报,李捷却高兴不起来。

    内线传来的消息,侯赛因的确将麾下全部能战的部落将士全都汇聚到了大马士革,就连远在阿拉伯半岛西部的麦加与麦地那的部落都被征调一空。

    不下二十万!

    可现在出现的才两万,剩下十多万阿拉伯骑兵去了哪里?暴露在战场上的敌人总有解决的办法,未知的敌人永远才是最可怕的。

    盯着地图,李捷,李绩,王玄策,席君买,房遗爱,李业诩等一大群大闽高层,全都是眉头紧锁,敲着沙盘,李捷不住的在脑海里推演着战局,好一会,毫无头绪的他方才无奈的苦笑了下。

    还真是打的一样的如意算盘,东罗马大军在自己缓兵计下停住了脚步,打算看阿拉伯人与大闽拼个鱼死网破,侯赛因干脆更实在,承诺给君士坦丁四世的二十万骑兵援军直接缩减到了两万,同样要看东罗马人与自己拼个头破血流。

    不过阿拉伯人比罗马人还要更危险,这个时代阿拉伯骑兵的机动力堪比蒙古骑兵,李捷可不想某天自己一觉醒来,背后多了十多万阿拉伯人虎视眈眈。

    可他们都能在哪儿呢?

    所有人都是苦思冥想中,一个四十多块五十,有着三角眼睛奸诈模样的阿拉伯老汉却仿佛猴一般坐立不安,直到好一会,曾经也门阿曼的枭雄统治者萨拉丁方才用他干涩,蹩脚的唐语难听的说了起来。

    “库法!侯赛因的目标在库法!”

    这话听的十几位大闽高层全都是背后冒出了冷汗,库法的位置太重要了,美索不达米亚的南大门,上一次大闽兵败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库法失守,后路被断。不过思虑了片刻,萨拉丁名义上的爷爷李绩却是摇了摇头。

    “不可能。”

    “叙利亚距离库法几百里,沿途都有我大闽的兵站,侯赛因就算能飞,干渴的大漠也能把他永远留在那里!”

    这话不假,就算后世阿拉伯半岛迷路渴死的游客也是屡见不鲜,更别说这个没有汽车与联网的时代了,上一次穆阿维叶的败军就被大闽驱赶进了沙漠中,十多万人损失多达三分之二,跟着穆阿维叶回大马士革的不过几百人,可见大漠的残酷。

    李捷亦是放心的点了点头,谁知道萨拉丁却依旧倔强的挤到了沙盘边上。

    “你们都不是阿拉伯人!不了解阿拉伯人!”

    “当年安拉之剑哈立德用了十天横穿了沙漠,随后灭亡了波斯帝国,沙漠是我们阿拉伯人残酷的母亲,我们可以用骆驼驼水,关键时候可以杀骆驼,取驼胃里的水解渴!”

    “沙漠中,阿拉伯人总是能有办法活下去!”

    听着萨拉丁沉重的话语,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注视到了李捷身上。

    回忆了后世那些荒野求生的电视,李捷一时间也是游移不定起来,眼看着他陷入了迟疑,李绩有些焦虑的询问了起来。

    “诸葛一生唯谨慎,小心点总没有错,陛下,是否命令河中郡王部回援库法?”

    眼神中突然流露出了凶狠的目光,李捷却是重重摇了摇头:“不,命河中郡王李让直接突击叙利亚!穿越谢赫山,攻击大马士革!”

    “才刚刚开战,孤就被他侯赛因逼得顾前顾后的话,仗还如何打?”

    悬崖勒马的是将,悬崖不勒马的是王!古之枭雄,或功成名就或兵败身死,可是一个共同点就是都具有一股赌徒般的狠劲儿!没有这股闯劲儿,又有哪个能打下一片江山?

    听着李捷的决议,李绩在内的诸将便也再没了言语,同样也没有等候他们的赞同与否,李捷的手指头又是狠狠点在了沙盘上,真如同巨人那样一指压灭了一座大城。

    带着这股狠意,李捷凶狠且独裁的喝令道。

    “先解决寡人眼前的蝼蚁之辈!东罗马!拜占庭!”

第1138章.被耍的东罗马

    当王献捷再一次作为大闽信使抵达东罗马军营时候,君士坦丁四世明显又老了一两岁。*xshuotxt/

    这一次可比上一次招待的热情多了,一来就摆上了宴席,动人的七弦琴中,靓丽的希腊舞女跳着来自大海的丰腴舞姿,席面上亦是摆了满满一桌子,涂抹着蜂蜜上好的白面包,黑鱼子酱,鲜嫩的小羊肉,贫困潦倒的君士坦丁四世这一顿饭几乎将过年的家伙事儿都搬了出来,热情的让王献捷都感觉到不好意思。

    举着盛满葡萄酒的玻璃杯,这一回君士坦丁四世明显也主动了许多,陪着笑脸奉承的赞许道:“大闽上国使节到来,奥古斯都这营帐真是都跟着蓬荜生辉啊!”

    蹩脚的奉承倒是让王献捷不太感冒,礼节性小口饮了一口葡萄酒后,王献捷又是开门见山的询问道:“关于闽王陛下两天前的和平协议,罗马皇帝陛下考虑的如何了?”

    这件事也是最近东罗马宫廷上下最关心的问题,一下子营帐内静了下来,小声交谈的元老们,执事长官还有将军们闭上嘴纷纷关切的探头看过去,君士坦丁四世亦是沉吟了下,方才把这些天他们君臣上下商议的条件一一道出。

    “对于闽王的条件我罗马基本同意,不过一些细节还需要商议!”

    “奥古斯都已经邀请了君士坦丁堡大牧守,大约五天后,大牧守会驾临美索不达米亚,只要闽王与奥古斯都舍妹安娜在大牧守的见证下向上帝宣布彻底放弃对罗马帝国皇位的继承权,罗马立马退出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并将大闽要的贡金双手奉上。”

    这个条件是君士坦丁四世苦思冥想许久的,也许对现在的东罗马最可以接受的条件,聪明的人类世界中,内忧永远大于外患,只要安娜还对君士坦丁堡的王座觊觎一天,他身后贪婪的元老们,反复的将军们还有卑鄙的政客们就永远有第二个选择抛弃自己,让自己永远受制于他们鼓掌中。

    可如果安娜与李捷向上帝宣布放弃继承权,在基督教为国教的国都中,等同于对自己政治生命的自杀,出尔反尔的话无异于对上帝的亵渎,愚蠢的平民们不会再依附,有野心的阴谋家们也不会选择政治投资在这上面。

    如果安娜宣布放弃继承位,回国之后君士坦丁四世就可以大刀阔斧的触动曾经不敢触动的贵族利益,元老利益,用挤出的钱粮养兵,养民。

    人口不足?没关系,日耳曼森林中的蛮子多的是,足以拉起一支大军!减低税率后缓过一口气的农民也可以加紧耕种,不再抛荒,小亚细亚现在几乎被杀空了,有着太多的耕地与林场了,只要有三年时间,君士坦丁四世虽然不敢妄言把闽国打回印度去,但遏制住闽军不再向小亚细亚行进一步,他还是有把握的。

    退出战争,坐等大闽与阿拉伯人打个精疲力竭后崛起,可就看这份和约了,君士坦丁四世伸出的双手甚至带了些许颤动,满是希望的等着王献捷答应。

    可惜,在君士坦丁四世期盼的注视下,大闽彬彬有礼的外交官却是微微摇了摇头。

    “这个条件大闽不能接受,闽王今天就要埃德萨,并且闽王夫妇的宣誓也将在埃德萨圣星堡大教堂中进行,罗马皇帝到时候去见证就可以了。”

    “绝对不可能!”君士坦丁四世几乎是跳了起来嚷嚷道,拜占庭如今最大的倚仗可不是这二十万大军,实际上就是这埃德萨城,这座城建在两河流域交汇处附近,靠近水源地,城墙高大,城池坚固,正好扼守住了闽军水路补给线,曾经是东罗马防御波斯的前沿阵地,波斯皇帝库思老曾经花费三年时间方才攻破了此城。

    用着一点堵住闽军大军的步伐,再用阿拉伯轻骑兵牵制住闽军骑兵的袭扰,这是东罗马与阿拉伯人协定出来的防御战术,没了埃德萨这个坚固堡垒,一切成为空谈。

    况且让君士坦丁四世跑到李捷手掌心听他宣誓,等于兔子跑到狼家里听他宣布吃素一样,君士坦丁四世又不傻,几乎咆哮着,罗马皇帝怒气冲天的叫嚷道:“必须闽王先宣誓,奥古斯都这才让出埃德萨。”

    “既然如此,告辞。”

    很是高冷的连停留都没停留一下,拱了拱拳头,王献捷傲慢的直接向外走出,让整个帐篷中拜占庭的君臣目瞪口呆,好一会,醒过神的执事长官马曼尼乌斯这才又在背后叫嚷着:“王大使,把条件带给闽王陛下,还可以商量的!”

    王献捷却连头都没回。

    等大闽使节走后,偌大的罗马皇帐中陷入了一股死一般的寂静中,七弦琴手早已经知趣的退下,舞女们亦是跑了个精光,君士坦丁四世那衰老的脸阴沉的如同北天竺的铁一般,,其余元老们也是恼怒与纠结交错着。

    “该死的闽人,胆敢如此无理!将军奥列锡金,麦兹乔斯,还有西蒙大统领,马上命令军队继续出发,今晚奥古斯都就要进驻埃德萨!”

    眼看着东罗马皇帝发怒了,除了保加利亚国王西蒙有些漫不经心外其余被点到名的几个将军全都是急忙站起身来,匆匆去了外头。

    犹自不解气的君士坦丁四世还怒气十足的猛地掀起了吐着朱红色闽漆的木桌,上面喷香的小羊肉与葡萄酒一同被扣在了地上。

    似乎这才稍微发泄了些愤怒,背着手,君士坦丁四世直接出了帐篷,面临大闽的这项和约,失去了选择权的贵族官员们亦是面面相觑,一个敢上前劝说的都没有。

    搭载着东罗马的骄傲,数千铁甲禁卫骑兵驱动沉重的盎格鲁马小跑着拉动了整个大军的前锋。手持着盾牌,成排整齐的罗马步兵亦是跟着小跑起来,在将军的催促下,整个东罗马大军又如同一支射出去的利箭那样,冲向了埃德萨。

    打着三角紫荆花旗帜以及双头鹰标志的拜占庭禁卫骑兵亦是整理好了阵列,一肚子火气的君士坦丁四世闷着头把住马鞍就要跳上去,谁知道没等他夸上马背,大地忽然轰然震动了一下,惊吓的训练有素的皇家坐骑都是受惊的扬了下马蹄子,把君士坦丁四世结结实实的摔下马去。

    “奥古斯都!”

    惊慌的大叫着,一群禁卫马上焦虑的围拢了过来,搀扶的搀扶,打马的打马,一片慌乱中,摔得七荤八素的君士坦丁四世却是迷糊着推开了禁卫。

    “奥古斯都没事!马上去弄清楚,什么发出的巨响!”

    到底是老牌军事帝国,十多个鹰旗禁卫军二话不说夸上了战马就奔驰了出去。

    突如其来的震动搅乱了刚刚才跑起速度的拜占庭大军,罗马人的骄傲,铁甲圣骑兵队伍惊疑不定的勒住躁动不安的战马,大队大队的罗马步兵亦是凌乱的停在了道边,议论纷纷着。

    在自己的宫廷议会围拢下,君士坦丁四世自己也是喘着粗气盘坐在地上,乱糟糟的军队响动不断传进他的耳朵,听的君士坦丁四世越来越烦乱。

    不知不觉中,眺望着远处茫茫大平原,一股浓郁的恐惧却是爬上了君士坦丁四世心头,这些天,李捷突如其来的和约打乱了君士坦丁四世的一切计划,现在接近于谈崩了,君士坦丁的脑海这会儿似乎稍微恢复了清明。

    恐惧撕咬着罗马皇帝的心,盘坐了片刻,君士坦丁四世竟然干脆崩了起来,一面牵过战马的缰绳,一面急躁的大声嚷嚷了起来:“不要再前进了,全军后撤,后撤!”

    突然皇帝发了疯一般,十多个御前议会成员全都吓慌了神儿,慌忙拽住了君士坦丁四世的紫色衣袍,七嘴八舌焦虑的询问着:“奥古斯都!陛下!出了什么事了!”

    “我们落入了闽王的圈套!快走!”

    这缓兵之计简直与一年前拜占庭对大闽施加的一模一样,都是抛出一个诱饵,吸引了对方全部心神,计谋实际很简单,关键是能不能跳出这个局外。冷静过来,一目了然,最宝贵的三天时间已经被浪费了,刚刚诡异的震撼又给敲响了警钟,君士坦丁四世倒也算的上当机立断,直接喝令大军退兵。

    听着皇帝的解释,同样脸色呈土色元老们几乎一刻都没停留,也是翻身上马跟着君士坦丁的马屁股后头仓皇而走。

    根本来不及解释,满腹疑惑中,罗马步兵在各自百夫长喝令中掉转了队列,扛着长矛盾牌又是向回小跑起来,跟着保加利亚轻骑还有斯拉夫重步兵同样一丁点犹豫没有,掉头就跑。

    唯有沉重的铁甲圣骑兵不少人却是凭着一股骑士精神气愤的要去找皇帝理论,谁知道皇帝禁卫军此时也是撒腿开溜了,惊愕了片刻,一群骑士热血被浇灭的铁甲骑兵也是灰溜溜跟在了全军屁股后面。

    拜占庭大军撤退了不到一个时辰,大地再一次颤动了起来,上百面玄黑色的篆闽字大旗引领下,密密麻麻的突厥骑兵,粟特骑兵以及汉军骑兵混编的庞大骑群覆盖满了整个地平线,山一样的压了过来。

    眼看着拜占庭被遗弃的营地一地狼藉痕迹,各队各率尖锐的哨音响起,仅仅几个呼吸间,大闽骑军便停下了脚步。

    从中军而出,骑马小跑到军营中间,摸了一把已经凉透了的营火,在捡起一个慌乱间被丢弃的破锅摆弄了两下,先锋总管苏定方晦气的把锅丢在了一旁,颇为郁闷的喝骂道。

    “算他罗马蛮夷跑的快!”

第1139章.夺下埃德萨

    精心堆砌的人类建筑终究还是不能与化学能平山裂海的威力相媲美。

    尤其是埃德萨城还是石墙!别看大石头堆砌的罗马城墙看似比华夏夯土墙结实不少,实际上面对比较强悍的打击,较软的夯土墙可以形变以吸收强悍的动能,硬且脆的石墙却只能崩裂。

    就像谁能想到这头还在商议进贡称臣的东罗马会突然对大闽痛下杀手一样,守卫埃德萨的罗马军团同样也没有想到三天前还主动抛出橄榄枝的大闽会这么突如其来的袭击自己。

    十余万各族骑兵四面围攻,仅仅有六千的一个整编罗马军团被吸引在城墙上疲于奔命,顶着罗马人的弩炮与弓箭,上万工兵硬生生在东城门附近抠出了六个大洞,上万斤黑火药被填塞了进去。

    引线扯出五十多米长,点燃了引线的闽军亦是慌张的向后退却,在守城罗马军团惊愕的注视中,一分钟后整个埃德萨城都颤抖了。

    城墙四角的箭塔都震塌了三个,爆炸而产生的碎石飞出去数百米远,打的擎在头顶的闽军盾牌都是哗哗作响,更有倒霉的战马被砸中头部,希律律的哀鸣着倒下。

    城门整个塌陷了,上千附近的罗马军团直接被击毙,有的甚至浑身上下一丝伤痕都没有,却从七窍中流淌出了鲜血,被活活震死,爆炸波浪亦是把城门后的民房震塌了一大片。

    去岁不是没有见识过闽军震天撼地的火炮,可与今日的爆炸相比,那铺天的炮火似乎又不值得一提,幸存下来的罗马军团甚至傻在了城墙上,哪怕同样震撼的闽军麾下骑兵回过神来开始呐喊攻城时候,都连一丁点的反抗心都没有。

    埃德萨的大主教甚至哀叹的跪在了街上,震撼的对苍天呐喊:“上帝啊!您抛弃了您的信徒吗?为什么把天雷的力量都赐予了闽人啊!”

    不到半个时辰,西美索不达米亚最坚固的城邑就如此轻而易举的落在了大闽手中。

    不过没等游牧骑兵纵情欢呼着抢掠一把,他们便又被大闽的军官们驱逐了出去,去继续追击拜占庭大军,一包黑色的火药面仅仅在大闽军官手里晃了晃,一个个桀骜不驯的游牧人就立马狼狈冲出了西城门。

    笼络君士坦丁四世仅仅是因为需要拆散东罗马与阿拉伯之间的联盟,现在阿拉伯人更有先见之明,知道罗马人不可靠干脆没来,失去了利用价值的罗马人大闽自然不会再放他们全身而退。

    从突厥,吐蕃,粟特征募来的游牧又是流水那样从埃德萨中退了出去,刚刚惊恐万分,有的房子中还带着游牧民族抢掠时候燃烧的火焰,有的身上还带着草原人暴虐的刀伤一众罗马降兵,埃德萨市民们惊愕的注视中,又是一队队如同铁流般的铁甲闽军将士骑着马从后赶到,下马后稍微整队,便阵容整齐的冲进了城,开始控制各个制高点。

    街面上迅速被清理干净,一个个惊魂不定的市民亦是被迅速辇回了自己家住宅,有的面对着了火的房子也只好尽力缩在一个角落中,失魂落魄的罗马军团将士也被聚拢到了一起,收缴了武器垂头丧气的被押解出城。

    正迎着他们,大闽的玄黑色龙旗烈烈向前前进着,眼看着闽王的御驾进城,沿途的将士迅速单膝跪下,行军礼参拜,还没有来的及被押解出城的罗马军团士兵亦是被用矛杆打翻在地,惊恐的跪拜着这位新征服者。

    基督教与伊斯兰到也算是一对很有意思的冤家,同出于犹太教,彼此间还势同水火,绝大部分清真寺都是从阿拉伯人占据的教堂改建过来,当基督徒杀回来后,清真寺又再一次被改建成教堂,有的教堂中墙壁甚至厚了几层,就是这两种信徒反复覆盖住对方宗教的壁画所导致。

    埃德萨也是如此,东罗马打回来才刚刚一年多,埃德萨的圣星堡大教堂也才从清真寺改回来,教堂内部的壁画都还没干,大主教约翰就不得不再次面对城市陷落,战战兢兢的领着一群富有阶层市民等候在教堂门口。

    当李捷的御驾缓缓到来时候,这个包裹在黑色教士服,脸椭圆像个干瘪橘子的大主教双手捧着奉上已经不复存在东城门的大门钥匙。

    不过这个投降态度闽人却还是不满意,满是怒火,抽出马鞭子,一面轮的高高的,一面赞普还怒气勃发的训斥道:“大胆!见闽王而不跪拜,找死!”

    不过没等赞婆的鞭子落下来,一只不算强壮却格外有力的手却是抓住了他的手腕。眼神斥退赞婆,李捷自己倒是温和的下了马,看了看战战兢兢却依旧强撑着不拜的主教约翰还有象征美索不达米亚西大门的钥匙,李捷满是笑意笑着询问道:“当年君士坦丁堡大牧守还有罗马教皇拜见寡人时候都是鞠躬行礼,汝比他们两人地位还高吗?”

    神职人员将就只参拜上帝,曾经在后世明清就闹出见中国皇帝不拜的闹剧,可李捷这一句话倒是理直气壮,听的约翰本来就哭丧的脸皱的更干瘪了,腿儿一软,还是跪拜在了地上。

    这一跪的意义可非同一般,象征着美索不达米亚基督徒亦是承认了大闽权威凌驾在他们宗教之上,闽法高于教法。

    后世为了教权,罗马教廷可曾经与神圣罗马帝国,法兰西王国,英格兰王国等一系列的世俗政权争夺的不可开交,李捷可不想这些家伙以后叫嚣要与自己平起平坐或者高一辈,压服了大主教约翰,李捷心情愉悦的伸手接过了钥匙。

    顿时,这一象征意义仪式惹得后方闽军跟着大声的欢呼着,战争打到这儿,起码两河流域新月沃土是完整的被大闽吞下肚了。

    约翰等人还战战兢兢跪在地上等着新征服者审判自己的命运,李捷却是腰上拴着钥匙重新爬上了马,一面走,一面还高高在上的说道。

    “起来吧!你们信仰什么寡人都不管,也不会额外征收什么人头税,大闽,包罗万象,所有闽人都是胸怀宽阔,可以迎接任何一种文明的到来,在中原,已经有了景教,不差你们这一支。”

    眼见着李捷宽容的态度,这些罗马人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身子一软,大主教约翰干脆趴在了地上,幸福的回过头。

    他的教廷是抱住了。

    闽王对教堂不感兴趣,不代表对别的不感兴趣,埃德萨罗马总督一家人灰溜溜的跟着败军一起被驱赶了出去,将富有希腊特点的总督豪宅留给了李捷,估计有一段时间要以这里作为中心指挥偌大的占据了,咋一到,宫人们与禁军们立刻冲进了豪宅,将大闽行宫中的摆设一一布置下去。

    心头大患除去,李捷亦是颇有性质的背负双手,悠闲的在希腊风情的院子中闲游了起来,可惜没等李捷的好心情持续多久,前线传来的战报又是让他再一次郁闷起来。

    “跑了?”

    满是不可置信,李捷敲着桌子恼火的询问着,其他将军大员亦是脸色难看注视着自己,苏定方也是面色无光,很是愤愤然的拱拳回报着:“回禀陛下,末将办事不利,到的时候东罗马人已经后撤了三十多里。”

    君士坦丁四世见事不对开溜的本使,李捷现在算是彻底领教了,原本还指望这个弑父杀兄驱妹的家伙能盛怒之下杀奔埃德萨送上门来,谁知道稍有风吹草动君士坦丁四世跑的比兔子还快。

    要是让东罗马大军完整的回到安条克,接下来的战争也会很棘手,捏着下巴迟疑了片刻,李捷却是从怀里摸出一块令牌来,丢给了苏定方。

    “左右威卫的骑兵苏将军带走,孤再给你阿拉伯轻骑五千,粟特骑兵五千,突厥骑兵四千,不求击破罗马人大军,只要你能尽量拖延住东罗马大军的步伐,寡人就记你头功!”

    “陛下,两万人是不是有些少了?”

    没等苏定方接令,一旁的兵部尚书李绩却是忧虑的抱着笏板站了出来。

    “如果不趁着这个机会尽量削弱罗马人的话,将来在安条克,在小

    安卡托利亚等地形崎岖之地,再对付罗马人重步兵,就困难了,两万人恐怕难以对其杀伤太多。”

    李绩的顾虑倒是有道理,不过对此李捷居然很神秘的笑着摇了摇头。

    “老尚书放心,孤自有妙计!”

    眼看着闽王神神秘秘的卖起了关子,顿时十多个将军胃口都被提了起来,可惜,李捷就是不说,弄得人们心痒痒也是没办法。眼见兵已经不能再多了,郁闷的叩下首,苏定方还是接过了令牌。

    片刻之后,矫健的呼和声中,仅仅携带了几天的干粮,精悍的大闽轻骑兵又是如同黑龙一般冲杀了出去。

    仓皇的行进在逃跑路上,驾驭着顿河战马的君士坦丁四世冷不丁激灵灵的哆嗦了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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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远征军介绍:
一次考古发掘意外中,李捷被诡异玉玺带到了千年前唐宫中,牛气哄哄把高宗李治都挤到了老十,可惜生是杨妃子嗣,炀帝爷爷那坑爹的血脉下,照样还是和诱人的皇帝宝座没有半毛钱关系。
不过没关系,凭着穿越者的先知先觉还有考古实习中半瓶醋的各种知识,李捷照样牵引着大唐这架强悍战车,在彪悍的远征生涯中为自己打开一片天下。
当然,醒握杀人剑,醉卧美人膝,各路美女也不少!
大唐远征军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唐远征军,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唐远征军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