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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好大一只乌     大唐远征军txt下载     大唐远征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110章.联合国家大会

    动荡了多日的河中都护府似乎就这一天就平定了下来。【 //////】

    十余万吐蕃军全面向闽军投降,先期投靠过来的吐蕃贵族被安插回去,一部分比较精壮骁勇的吐蕃军则被挑选出来,充实到已经虚弱的河中军中。

    反正是一些奴隶娃子,又没动贵族壮丁主力,各个茹主东岱主也不在乎。

    一天时间,类似于和泥一样把吐蕃人打乱,缴械,第二天,在八千河中铁军的看押下,吐蕃人浩浩荡荡踏上了返乡之途,汇聚了的粟特人,吐火罗人联军亦是被宣布解散,散向了各国,重新成为农夫,精明的商人,店铺里忙碌的伙计们。

    一队队脖子上悬挂着叮当作响的驼铃的骆驼队,托着成包成包波斯地毯天竺黑胡椒等珍惜商品又是晃荡的向长安前进而去,似乎丝绸之路再一次恢复了平静。

    不过吐蕃入侵带来的政治影响远没有就此结束,没有第一时间回去,大大小小的河中国家国主,将军们反倒是以各种理由拥挤在了刚刚收复的恒罗斯城,把城内大大小小的客栈旅馆拥挤的水泄不通。

    比上一次河中都护府建立时候都热闹,好不夸张的说,大街上一盆洗脚水泼下去,都能浇到九个王子外加两个半大都尉,从来这片欧亚大陆中心的沃土没有这般权利集中过。

    因为吐蕃国主被羁押在这里,所有的河中权贵都想知道大闽会如何处置,这可不单单关心到眼前,也关心到以后大闽对各个国的政策,要知道这一次河中都护府遭遇入侵,除了拔汗那和东安国,其余各国都没有及时出兵,谁都担心闽王亲临回来个大株连。

    尤其是东曹国,这次吐蕃入侵可是因为曹国与都护府起冲突,虽然关键时刻东曹国还是坚定的站在大闽一方,可曹国主也怕李捷龙颜大怒。

    这种忐忑一直持续到了八月初,吐蕃再一次组织大规模的使团,由吐蕃赞蒙赤玛伦亲自带队,携带了大批牦牛,羊,松石,酥油,天珠等贡品向大闽进贡请罪,似乎吐蕃与大闽的关系就此开始了缓和,如若不然,闽国不会允许吐蕃赞蒙入境。

    可等待吐蕃使团被安置在了城东驿馆后,闽王禁卫大举出动,几乎是每个国主都收到了一封请帖,三天后王府大宴,邀请河中诸国共商中亚大事。

    这又是如同在中亚平静的湖中投下一块巨石那样,一石激起千层浪,心里有鬼的忐忑,别有用心之人惊恐,一时间恒罗斯城的大街小巷又看到无数的黑影子不断闪过,几乎所有前河中都护府官员几乎都忙得脚打后脑勺了,不是送礼的,就是请客吃饭的,甚至还有国主还主动嫁女儿。

    这么殷勤,无非一个目的,打听清楚大闽究竟要在河中实行何等政策。

    可惜,令一大堆国主失望的是,一群或是天竺或是汉地来的官员饭照吃,礼照收,黄花大闺女照娶,可就是一个都不吐口,可把一大群国主急坏了。

    各种猜疑中,三天还是转瞬即逝,带着各种忐忑的心思,一大群国主还是按照大闽的邀请,成群结队的来到王府中赴宴。

    被芒松芒赞占据了两个多月的河中郡王府又回来到大闽手里,这里曾经充当过李捷的行宫,不论装点还是宫室,都颇为宏大,红木梁柱飞檐斗拱,芒松芒赞曾经来了就不想走,自然不会对这里多加破坏,在大闽手里简单修葺,就又派上了用场。

    宽敞的大厅上一根根梁木都缠绕着红色的丝绸,整个地面上亦是铺着华贵的波斯地毯,用南阳红木制成的餐桌上涂着荆楚的红漆,上面还绘画满了战国秦汉那种连续纹样,显得神秘而贵重。

    桌子上的餐具更是全都是镶金错银,波斯能工巧匠精心打造,一股奢华之气油然而生。

    至于菜肴更是五花八门,居然有来自非洲的鸵鸟蛋,中南半岛的红烧孔雀,东南亚的鳄鱼,西域的葡萄酒,江南的甜米酒更是应有尽有。

    为了招待这群国主,大闽也是下了血本,唐女与新罗女交替的舞着长袖流仙,波斯的肚皮舞与粟特的胡旋舞并肩交替,各种民族乐器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副洋溢的小调乐章,可惜,美食美酒美人在前,一大群河中各个小国的国主还是食不甘味,眼神还是不住的交替在空出了主位上。

    大闽还真是吊足了人胃口,差不多酒过三巡了,正主方才匆匆来迟,华丽的朱冠,黑色汉服长袍大袖飘逸的拖在地上,两条黑色云纹从衣襟延伸到后背,更有两条金龙盘绕在云纹左近,显得贵气十足,不过却不是李捷,而是太子李瑾。

    “诸位,对不住了,孤公事太过繁忙,来迟一步,罚酒一杯!”

    压抑不住的兴奋,一踏进厅堂,李瑾居然大笑着主动斟满一杯酒,豪爽的一饮而尽。太子的喜气洋洋也终于让忐忑多时的各国主松了口气,这架势,应该不是秋后算账吧。

    一群小国国君亦是赶忙热络的也端起酒杯,连连叫着不敢当,跟着痛饮而下。

    不过一顿客气过后,昭武九姓中最是急躁的那色波国主还是忍不住浓密的大胡子一颤一颤,率先疑问了出来。

    “敢问太子,闽王何时到?吾等也好拜见闽王陛下?”

    这话值得人关心,这一次共抗吐蕃是闽王派人到各国传令,如今战后奖惩自然也应该闽王主持,看不到李捷来,一大群各族国主还是有些不太安心。

    谁知道听着这个问题,李瑾居然是有些不好意思一般憨厚挠了挠头,朗然回答道:“闽王不会来了,大父已经把河中托付给孤了。”

    这话一出,顿时又引得一片议论纷纷,谁不知道,河中都护府是河中郡王李让的老巢,李让与李瑾这些年可存在不少的矛盾摩擦,如今闽王把河中又托付给太子,是不是意味着河中要变天啊?

    而且更值得注意的是,基本上李瑾统御的地区,都严格按照唐制,严格的划分城道,州,郡,县等几个等级,严格实行中央集权,李瑾统御河中,是不是意味着大闽对诸国作壁上观而不满,要剥夺各国独立权,也设置郡县?

    一想到这个可能,一大群国主又是乱了,在下面议论纷纷,惹得李瑾不得不敲了敲桌子,这才制止住喧哗。

    “这次叫各位国主来,的确是大闽有着几项重要决议,首先,鉴于这一次吐蕃入侵,河中军事混乱,没有形成有效抵抗的情况下,大闽决定从各国抽调兵力,组成一支丝绸之路维和部队,数量大约在三万人左右,驻守最北方的康国,从康国,恒罗斯,一直巡查到兴都库什山脉,保证一路上商旅的安全!”

    这话一出,康国主,安国主,那色波,东曹国等一大群国主更是哗然,大闽真是要对中亚各国下手了,这不,首先就要剥夺各国兵权?

    这一会,喧嚣声甚至不得不让李瑾把桌子抬起来砸在地上,这才戛然而止,眼看着一双双惊疑不定的眼睛,李瑾又是很无奈的耸了耸肩。

    “第二点,就是在河中建立联合国家大会!”

    这个称谓更是让一群中亚小国的国君瞪圆了眼睛,可接下来,李瑾的话却是令他们狂喜。

    “所谓的联合国家大会,就是将河中的所有国家组织起来,一同决策偌大的河中都护府所有大事,包括沿途商贸税收的分配,维和部队的军事行动,涉及整个河中大的政策方针,还有对敌对国的宣战与抵抗。”

    “大闽在关键时刻有权决定是否增兵进入河中,包围都护府,所以这个联合国家大会,我大闽要二十个席位!剩余八十个席位,从参与我河中都护府的诸位中选拔,每一次重大决议都要大会投票,超过半数以上同意方能通过!”

    李瑾慷慨激昂的说完一番政策后,头一次下面没声了,弄得太子爷亦是不得不惊疑不定的挠了挠头,意外的询问着:“各位以为如何?”

    “闽王英明!我拔汗那全力支持!”

    扑通一声,一个疤脸游牧大汉狠狠的跪在地上磕着头,倒是把李瑾吓了一大跳,接下来,东安,那色波,康国,一个个国主亦是顾不得矜持,纷纷跪伏地上磕头起来,倒是弄得李瑾目瞪口呆,没想到李捷交代的政策,这么容易就通过了。

    惊愕了片刻,李瑾方才无奈的挠了挠头,打断了一大群国主的歌功颂德,往后撤了撤身子旋即询问道:“既然大家都支持,那就进入下一项议题吧,联合国家大会暂定参与人数为一白,还有八十个名额,在场各位,如何分配?”

    李瑾还真有先见之明,这话一说完,距离最近的东安,那色波的国主居然扑了过来,要抱着他的大腿表忠心,还好被李瑾用桌腿挡了住,隔着桌子尚且叩头连连,另一头,那色波的国主与拔汗那的大酋长干脆对着掐上了,隔着桌子,何国,安国,史国好几个国主亦是跟闪人,塞人的国君对喷着口水,一时间,跟唐人打交道才学习的蹩脚唐语也不用了,各种母语脏话乱飙,大闽的国宴彻底打成了菜市场。

    这可怎么是好啊?

    悲催的躲在桌子后头,李瑾头疼的揉着脑袋……

第1111章.条件,欺辱吐蕃

    这一次算的上大闽颇大的政治调整了阴阳。*xshuotxt/

    中亚民族复杂,光种类,从汉朝被匈奴击败而西迁的大月氏后人形成吐火罗诸国,原本中亚当地土著,属于欧罗巴地中海人种的塞种人,还有与古波斯同一祖先的粟特各国,再细分下来,光昭武九姓就十多个小国,其余游牧农耕民族更是星罗棋布,数不胜数。

    这次河中都护府危机倒是与大闽本身有关,抽调胡汉组成的河中铁军精锐,四万多都被抽调到西亚作战了,都护府空虚,这才招致吐蕃趁虚而入,可从一个侧面,也说明了中亚各族各扫门前雪的麻木不仁。

    宁可忍受吐蕃人加在丝绸之路的盘剥,粟特各国,塞种人各部落也不愿出兵赶走吐蕃人,一方面芒松芒赞十一万大军的确实力太过庞大,另一方面,各族各国内部也是矛盾重重,缺乏联合的基础。

    接下来一段时间,大闽的主力还不可能继续值守中亚,李捷需要返回西亚,李瑾也得回顾京师,怎么让这一大群各怀鬼胎的家伙为大闽出力,可就成了一件头疼事。

    还好,闽王李捷毕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李捷所处的时代,有一个词,叫做共赢!

    以往的河中都护府是大闽的一言堂,河中大都护说什么,各族各国就得听什么,一方面固然维护了大闽利益,另一方面却也让各国认为抵抗外敌完全是大闽的事儿。

    可这个联合国家大会一开,大闽的话语权从原本百分之百压缩到百分之二十,让河中居住的各国各族也参与到丝绸之路的利润分配中,这下,一群贪财的家伙这才热情了起来,毕竟从今以后,属于他们自己的家事了。

    尤其是丝绸之路关税的红利,更是让各族眼红,多一个席位就多一分分配权,为了争夺剩余的八十个席位,河中维和部队硬是从原定的三万人拥挤成了五万人,而且兵源还多是各国的贵族子弟,这些人可历来都是河中诸国的军队骨干,这样一来大闽既免除了需要随时镇压河中各国叛乱的危险,又平白得到一支劲旅,守护住了河中数千平方公里土地,为大闽内地打造了一个坚固的北方。

    唯一利益受损的就是远在阿拉伯半岛的河中郡王李让了,能掐断这个竞争的大哥一条重要财路,李瑾是相当乐意的。

    争吵了两三天,各国的席位方才定下来,最大者如拔汗那,那色波,康国,嚈哒,闪人不过三个,剩余的小国基本上都一两个,至于一些太小的种族部落则完全被排除在这个权利圈之外了,等待他们的,只有被吞并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政治从来都是一个残酷的游戏。

    大约四天时间,漫长的争吵方才有了结果,由河中各国国主与重要贵族组成的联合机构正式在恒罗斯成立,不过刚成立,大会就遇到了第一个难题。

    吐蕃人!

    那天的宴会大厅被改造成了各国国主开会的地方,一条条长条椅子后面,衣着各异的各国国主像模像样的严肃端坐在那儿,圈成一圈的场地倒是颇具有后世联合国模样,可惜,吐蕃历史上难得的女政治家,赞蒙赤玛伦却不买账。

    “本赞蒙站在这里,是要与大闽商谈如何赎回吐蕃国主,我的夫君的,不是与这些走狗之辈商谈!大闽这是在藐视我吐蕃吗?”

    本来带着高原红晕的脸色更是气的酡红,额头上佩戴的松石乱颤,赤玛伦声色俱厉的豁然站起,对着坐在正中央都护府主席位的李瑾大声的呵斥着。

    刚刚吐蕃十多万大军铺天盖地涌来的场景还印在河中诸国国主的脑海中,实力最强悍的那色波,连年战争过后,也不过才能拿出三四万军队,眼看吐蕃赞蒙发怒了,一个个联合国大会成员国代表都吓的直往后缩无限神降。

    这女人太凶,就算李瑾都是悲催的向后缩了一点,这才咬着牙顶了上了。

    “吐蕃赞蒙,注意你的言辞,这里没有走狗!所有河中诸国都是大闽的盟国,吐蕃人也是败在盟军之手,所以在座所有人都有资格与你吐蕃人谈判!”

    “是不是,大家?”

    到底还是有点狗仗人势,有了大闽太子撑腰,一个个成员国代表胆子这才大了起来,乱哄哄的操着蹩脚的唐语叫嚷称是。

    也到底是人多势众,四面八方乱哄哄的叫嚷声一时间还真把赤玛伦压住了,环顾左右,一股忌惮之色在她脸上流露着,沉闷的垂下头。

    好一会,这些嘈杂声方才弱了下来,眼看着赤玛伦低头,一大群墙头草,谁强往谁倒的河中诸国首领居然有了中农奴翻身把歌唱的感觉,自信心突然爆棚,各个洋洋得意的昂这脑袋。

    颇有些恼火的环视了一圈,赤玛伦还是把注意力盯在了李瑾身上,咬牙切齿的瞪了他半天,方才怒气横生询问道:“那,联合国家大会,我吐蕃究竟需要付出如何代价,才能把我夫君,吐蕃国主释放回来?”

    这个李瑾倒是早有准备,一个记录着战争损失的小册子被令狐绦从口袋中抽出,恭敬的献到李瑾手中,可没等他开口呢,一旁满是鲁莽之气,一脸彪呼呼肉的那色波大首领居然猥琐的大叫起来。

    “老子就看你这小娘皮不顺眼,你先把衣服脱光转个圈再谈放不放你夫君那个老小子!”

    这姿态,像极了京师城中,撒泼耍横的小痞子。

    就在李瑾目瞪口呆中,一大群中亚的游牧部落却是把他当英雄一般,崇拜的望了一眼,旋即各种污言碎语争相飚了出来。

    “就是,先给本酋长挑个艳舞再说!”

    “把你胸衣摘了,本国主要看看你奶多大!”

    “陪老子一夜,让老子爽了,自然就放了你男人!”

    不要把国主什么的想象的多文明,有些游牧部落连文字都没有,更不要说礼仪传统了,有时候长安入朝朝拜的番邦使节需要礼部礼仪官教导一年多方能适应中原宫廷礼仪。

    还有就是骂人话,大礼议都是华夏影响游牧民族,脏话却正好反了过来,成了游牧民族影响华夏,后世的经典的国骂,问候对方母亲之类,在先秦两汉时期,几乎没太出现过,最多把人比作动物,唐宋时期,则多了一些,比如攻击人出身的獠,唐高宗时期,褚遂良联合长孙无忌废后逼宫时候,武媚娘曾经怒极蹦到前台,高嚷着陛下何不诛杀此獠!

    褚遂良是南方人,武女帝攻击他出身不纯,已经是极大的侮辱了。

    大唐还有一段骂战颇为经典,就是盛唐时期安西节度夫蒙灵察骂时任安西都护府麾下将军的高仙芝。

    噉狗肠高丽奴!

    高仙芝是高句丽王室之后,这句话翻译成白话就是吃狗便去吧高丽棒子从大唐双龙传开始!

    可一直到这时候,经典的国骂我艹还没露出源头,可到了元明清时期,利用生殖器,攻击对方女性亲属的脏话一下子泛滥起来,固然有这个时期经济繁荣,资本主义萌芽,但源头还是游牧民族统治了整个华夏。

    倒是无关道德,生殖崇拜本来就是游牧民族特性之一,利用生殖表达愤怒当然爽利,这才被华夏所吸收。

    当然,也不全是人身攻击的,还有不少精明的,就比如安国主,一个六十上下的小老头,真有京师奴隶行商人模样,精明的掐指盘算着:“你们吐蕃应该赔偿牦牛十万头,绿松石二十车,藏银五十箱,雪莲一车……”

    “还有奴隶,吐蕃女人最近挺畅销的!”一旁的石国主赶忙又是提醒一声,听的老家伙连连称是,又是加上一句:“美貌吐蕃处女五千,对,就像赞蒙您这个类型胸大的!”

    调戏的调戏,勒索的勒索,气的赤玛伦一张本来就红润的俏脸火的跟西红柿一般。

    轰隆,一声巨响,赤玛伦身前的方桌居然都被她一掌敲得四分五裂,一声也吓得说的正爽的男人们目瞪口呆,那色波国主硬是把脱口而出的奶儿又吞了回去。

    “这就是大闽的要求?就这些吗?”双眸熊熊燃烧着怒火,赤玛伦无比愤怒的盯着李瑾,这女人怨念太重,就算大闽太子爷都是后背寒毛直起,悻悻然的摆了摆手讪笑着。

    “这个,我联合国家大会再统一一下意见!”

    赤玛伦的怒目圆睁中,李瑾灰溜溜的转身出了会议室,没了最大依仗,其余八十个成员国代表亦是赶忙跟了出去,多一刻也不愿意跟这个凶巴巴的女人多呆。

    也不知道李瑾是怎么统一意见的,反正再次出来时候,那色波等几个全游牧国家脸上青肿了几块,安国主石国主这样丝绸之路上老牌商人国度的代表脸上亦是肉疼了几分。

    “牦牛一万,羊五万,青稞酒三千坛,松石五箱,藏银二十箱,吐蕃奴隶三千,要那些自愿加入我大闽的吐蕃将士家属,另外,河中都护府要阿克塞钦!”

    牦牛,羊,青稞酒,还有财物看起来不少,实际上对于吐蕃仅仅是象征性惩罚而已,吐蕃贫困,要多了吐蕃狗急跳墙还得继续打,阿克塞钦却着实是个硬刀子从吐蕃身上挖下一块肉来,这儿的确没什么富饶特产,却是青藏高原通往中亚,难得一条平坦要道,其余漫长的边境线绝大部分被崎岖的喀喇昆仑山脉所笼罩。

    割让给了河中都护府,等于把下一次吐蕃袭击河中的道路给堵上了。

    脸色剧烈变化了好一阵,赤玛伦这才不甘心的干净利落点了点头。

    “吐蕃同意!”

    可就在李瑾终于流露出了胜利笑容时候,赤玛伦这女人一句话又是让他把笑容僵在了脸上。

    “太子殿下您这联合国家大会能代表大闽在河中一切态度是否?听闻晨曦郡主已经找到了,那请诸位接着议论下,大闽什么时候才能和我吐蕃继续和亲?”

    赤玛伦一句冷笑着的话,当即让九十来号成员国代表目光全都聚集在了李瑾脸上,众目睽睽之下,李瑾的脸色又是迅速黑了下来。

    “此事容后再议!”

第1112章.给你个机会

    八月份,整个河中都是一片燥热,火辣辣的太阳蒸腾的树似乎都蔫了,不过李让也会享受,中原世家讲求有水而安,在王府的后院,引锡尔河河水,他愣是抠出一方湖泊来。

    趁着这份清凉,正值河中都护府改头换面之计,李捷却是悠闲的在院子里钓鱼,他身旁,李晨曦也是抱着个小鱼篓,难得安静的在一旁静候着。

    太阳渐渐偏西,滚烫滚烫的风吹拂着广阔的湖面,一片乱金色中吹到湖畔边也是变得凉爽宜人起来,一动不动擎着鱼竿,盘腿坐于湖畔,李捷还真有古之士大夫,竹林七贤的风范,至于一旁的李晨曦也是紧紧盯着,只不过她明媚的杏核眼中,隐隐总是能透出些许期待的笑意。

    不过这一片幽静中,阵阵急躁的沙沙作响却是从园林灌木中传来,还是那一身笔挺公服,李瑾的脸颊上却带着焦躁,气急败坏的从远处走过来,离着老远,就要拱拳拜下,谁知道李晨曦赶紧做了个嘘的动作,虎的李瑾不得不把脱口而出的话又憋了回去,憋的脸色通红。

    又过了一会,可算一直懒洋洋趴在水面的余釣晃动出了几圈涟漪,眉宇间终于露出了惊喜,李捷一面兴奋的向上拉着鱼钓,一面兴冲冲的叫嚷着:“想当年,孤也是长安第一神钓,堪比姜子牙……”

    一句牛皮没吃完,一只吐蕃人穿的臭皮鞋随着鱼钓悠悠然晃荡在了水面,李捷的兴奋顿时精彩的凝固在脸上,一个没憋住,李晨曦则再次喷了出来,笑的肚子疼,捂着肚子哈哈笑个不停。

    嘴角肌肉直抽搐,好不容易,急躁的李瑾方才保持住了一副严肃模样,可谁知道李捷却是气急败坏的跺着脚指着他。

    “修身,就你,从小就毛毛躁躁的,把寡人的鱼都吓跑了!”

    也是差不点没喷出来,李瑾悻悻然在心里比划了个大大的中指,明明是父王您自己钓鱼技术欠佳吧?

    一点插曲过后,却是把李瑾焦躁的态度给消弭了几分。愤懑的拿着鱼钩上的皮鞋犹豫了下,李捷还是恼火的扔在了身后,方才无精打采的回过头询问着:“吐蕃人答应没有?还有河中那些货色如何?”

    终于回到了正事上,赶忙恢复了一脸严肃,李瑾不自觉的端正了胸膛沉闷的回答道:“吐蕃人答应了下来,有了七层来自吐蕃关税的分配,河中诸国也是听话的预备了八万工匠,过几天就开始在阿克塞钦修建规划好的孟雄关,不过……”

    不自觉的瞄了一眼一旁侍立着的李晨曦,李瑾为难的说道:“吐蕃还是坚持与大闽和亲,要,要阿姊嫁给吐蕃赞婆芒松芒赞!”

    还是笑容满面的李晨曦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下,脸颊上的笑容却没有退却,不过怎么都有了种凄婉的感觉[综]白捡一个爹。

    从那一日缉拿芒松芒赞时候,吐蕃赞普硬生生把营内窥视的李晨曦逮出来后,大闽就一直在回避这件事,尽量去淡化,可谁知道赤玛伦居然也提了出来,可实在太出乎意料。

    却也不得不提这的确是一步好棋,吐蕃入侵河中,算是把李瑾得罪狠了,联姻的效果已经削弱到了极点,这一次芒松芒赞的失败又让吐蕃人心涣散,看明白赞普的虚弱后,恐怕野心勃勃的吐蕃贵族不在少数。

    如果这时候与大闽联姻,一方面缓和了两国关系,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搬大闽这张大旗,压住蠢蠢欲动的地方势力,有了闽王最疼爱的女儿哭求,相信大闽也不能太过逼迫吐蕃。

    一方面,是出于政治考虑,一方面,却也不得不承认赤玛伦彻底对芒松芒赞没爱了,一个女人连自己的男人寻找新欢都没了感觉,还剩下什么感情?

    有些忐忑,李瑾惴惴不安的瞄着李捷,可大闽王似乎早就预料到一般,无所谓的点了点头:“知道了。”

    “这些天把孟雄关忙活明白,再挑选个得力的河中都护,你就回京师吧。”

    这话听的李瑾禁不住一喜,这等于李捷彻底把河中从大哥手里给他了,不过此时的李瑾比以往精干了许多,迟疑了下,他还是犹豫着询问道:“那,大哥呢?”

    “做错事需要惩罚,也就当给他个教训吧!希望让儿那小子也能知耻后勇,唉~不说了,你忙去吧!”

    一家人还得算计来算计去,李捷有些兴意阑珊的挥了挥手,精神一紧,李瑾也是赶忙把那点兴奋掩藏的一干二净,恭敬的鞠躬拜别后,转身又快步走了回去。

    打发走了李瑾,李捷忽然又是转过头,凝视了李晨曦两眼,方才出奇平静的询问着:“吐蕃向你求亲,你怎么看?”

    也是平静的出奇,李晨曦仅仅是恭敬的抱起拳头低下头,平静的回答着:“全凭大父做主!晨曦没有任何怨言。”

    也似乎早就猜到一般,李捷又是兴意阑珊的摆了摆手:“罢了,你的心思孤也知道,不过孤需要告诉你,鱼与熊掌不可得兼,有一得必有一失,你先做好心理准备吧。”

    打了个哑谜,悻悻然把鱼竿丢进湖里,李捷居然是摇头离去了。不过此时也没有心思笑话大父蹩脚的钓技,满是疑惑,李晨曦惊异的咀嚼着这句话。

    “有一得,必有一失?”

    就在李晨曦想的出神时候,冷不防已经暗了不少的宫廷中,一双黝黑的手臂忽然猛地从背后伸了出来,狠狠搂住了李晨曦纤细的腰身,狠狠抓在了她宫裙上半袒露的软乎乎胸脯中。

    “啊啊啊啊啊!!!”

    魂儿差不点没吓飞了,捂着胸口,李晨曦惊恐的转过身,却见一张同样娇嫩俏丽的脸颊满是笑意,捂着颤巍巍的胸脯儿乐不可支的笑个不停。

    “哈哈哈,小姐,您刚刚的表情实在太逼真了,就像您说的,真让人非礼了一样。”

    居然是李晨曦的贴身丫鬟兼好闺蜜韩娟儿,那天逃婚把和亲车队远远甩在了后头,李晨曦就再没见过她,还以为这个小丫头逃回大闽了呢,没想到却跟了上来。

    一喜之后,李晨曦旋即又是气呼呼的跺着脚:“好啊你个小妮子,竟然敢调戏其郡主我来了,别跑,看本郡主不蹂爆你个小蹄子的胸至上天庭!哇呀呀呀~”

    张牙舞爪的,李晨曦气呼呼追了上来,捂着胸口落荒而逃,一面韩娟儿还在告着饶,顿时,明媚的小湖边,到处都是银铃一般的笑声。

    另一头,王府内,禁苑狭长的甬道中,李捷还是那么悠闲的踱着步,悠闲的仿佛不像一个数千万平方公里大国君王那样,跟在他后头,赞婆也如同一个忠心保镖头子那般为他一丝不苟的打着黄罗伞盖。

    轮起来,赞婆也算是跟随李捷身边最久的一个禁卫头子了。

    不过眼看着长长的甬道就要走到尽头,突然向猎犬嗅到什么一样,赞婆停住了脚步眼神凌厉的瞪向前方,黄罗伞盖中,一柄利刃稍稍露出了些许寒光。

    李捷则是懒洋洋的嘟囔道:“出来吧。”

    还真有个高壮的影子从角落里转身出来,叩拜在了地上。

    “末将宋璟,见过陛下!”

    “你不应该在这儿!”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乃至于带上了些许杀意,李捷满是冷意的哼着:“寡人赦免你劫掠和亲队伍的罪过,汝应该在返回上下阿拉伯州的路上,不要考验寡人的耐性,就算有晨曦护着你,寡人也有一百种方法让你从这个世界消失。”

    说完,李捷头也不回,径直的向前走去,紧随其后,赞婆亦是轻蔑的看了宋璟一眼。

    大闽王发出的死亡威胁,这个七世纪,还真没有几人敢不在意,不过,宋璟还就是这几人之一,又是把头重重叩在了地上,宋璟严肃且认真的恳求着:“请陛下将晨曦郡主嫁给末将!”

    如果是姚崇,思前想后恐怕不知道多少年也不会敢发出这样一个请求,到底是宋璟,憨直,却果断,只要认定是对的事,哪怕刀山火海也拉不回头。

    不过这话犹如天方夜谭那般,让一贯铁着脸的赞婆都是忍不住惊愕的回过头,简直不可思议,宋璟就像个后世一无所有的穷小子,鼓起勇气向比尔盖茨求娶他女儿一样,怎么看都是个笑话。

    同样满面嘲讽,李捷亦是冷笑着回过头。

    “就凭你?凭什么配的上晨曦?”

    “就凭我可以为晨曦郡主毫不犹豫去死!”

    宋璟的话再次让李捷噎了下,眼看着这小子坚定的按着右膝昂这头,李捷旋即哂笑道:“愿意为孤掌上明珠赴汤蹈火的人多了,不差你这一个!”

    说完,李捷又是向前走了去,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赞普也是继续跟上,可宋璟却仿佛没听见一般,依旧坚定的跪在地上,眼看着闽王走远,连一丝影响都没受到。

    过了拐角,就是寝宫,就在转身的一刹那,出乎意料,李捷却是扭过了头,还是傲慢的轻笑着说了一句。

    “寡人给你一次机会!三天后,城西竞技场,寡人要看看你的大话是否还像今天这么响亮。”

    说完,李捷再也没停留的走进了层层叠叠禁卫扈从中,重重磕了一个头,宋璟亦是坚毅的回过身,大步流星向宫外走去…………

第1113章.形同陌路

    似乎灾难过后,总会伴随一阵繁荣作为补偿,河中都护府就是如此,自从重新划分了权利,以联合国家大会代替河中大都护的一言堂之后,河中各国明显活跃了许多。*xshuotxt/

    尤其是一贯奸商的粟特人,获得一部分税金支配权后昭武九姓国非但没有大肆增加税金,反倒是运用手中手中二十来个席位加上与大闽一番谈判勾结,反倒是把过境税降低了不少。

    要知道粟特人几乎是天生的奸商,在长安西市,昭武九姓的胡店几乎遍地都是,康国人经营的胡姬酒肆,曹国人的葡萄酒布匹生意,安国人的玉石,最是蛮勇的石国人奴隶行亦是遍布了半个街,几乎垄断了关中的奴隶生意。

    最早来到大唐的黑人昆仑奴都是石国人贩卖过去的,这帮胆大包天的混蛋就没有拐卖抢掠不到的种族奴隶,甚至回国的路途,石国人还会沿途诱拐大唐妇女,每年通过他们被劫掠到大闽的关中人口居然有三四千,除了些年少貌美胸大无脑的富家小姐被各国权贵收藏了外,这些人口基本上全被大闽官府包圆。

    虽然在闽国的唐人数量超过千万了,不过在广袤的国土上依旧是少数派,而且肯于离乡开拓的大部分是没有家室拖累的年轻男子,在闽男女比例不平衡,娶到个唐女可是很稀罕很有面子的事儿,每年这些关中女子都会被大闽赏赐给有功将士为妻,组织分配媳妇,可是很激励士气的!

    丝绸之路虽然利润惊人,可从呼罗珊的波西斯到长安,路途也远的惊人,穿行于两地的骆驼商队一个来回至少需要小半年,而且关卡重重,响马,地方势力,小国,有时候税金比货物本身价值都高一两倍。

    从北方的康居,安西都护府与河中都护府交界处税收下降了一半多,等于来往于长安,波西斯,成本降低了五分之一,一时间不少才刚刚结束跑商的粟特商人都是无比兴奋的再次拥挤在本地作坊进货,预备销往长安。

    不光是商贸纵横热闹非凡,这两天大闽王预备在恒罗斯城举办一场盛大的竞技赛事,更是吸引了无数员外富贾的眼球,古代又没有网络与电视,这种大规模的娱乐消遣每一次都如同过年那样热闹。

    古罗马的成功,几乎所有罗马城镇都是一个模样,角斗场,处刑架,市场与贵族豪宅,文明有着极其相似性,闽国的重要城市几乎也是这般布局,水泥堆砌的高耸角斗场平时节日里举行比赛,或是处决犯人,提供给本地豪强家族解决些闽法不能解决的恩怨,一旦遇到战争,拥有高耸墙壁的大竞技场又能成为卫星堡垒,来分散城市压力凰临天下,蛇蝎杀手妃。

    好奇心凑热闹可不是华夏的专利,哪个文明都好这一口,这天一大清晨,能容纳五万多人的恒罗斯大竞技场被拥挤的满满腾腾,来自河中各国各族的权贵几乎比前几天大闽政治改革时候来的还多,靠近中央观景台的贵人区,到处都可以看到大闽特产黄铜错金长筒望远镜炮管子一样树立着。

    其他区域的台阶亦是挤不下的挤,为了看一场竞技有的百姓凌晨几点就跑过来占座了,这会儿却是饿得肚皮朝天,趁着这个商机,不少恒罗斯城定居的粟特小商人成群结队挎着箩筐,挨个台阶贩卖茶叶蛋酸*大饼之类的早茶,当然,价格贵的快赶上切糕了,惹得百姓们一片骂声却不得不慷慨解囊。

    不过,也没容得这些死奸商得意多久,大闽的税官就如同后世城管大队执法般千军万马却气势汹汹杀了出来,隔着过道把这群成功商人辇的浪奔虎逐直吐舌头。

    竞技还没开始,先上演了一场障碍赛,倒是引得那些闲的蛋疼的国主,大贵族富商们看的不亦乐乎,大呼小叫。

    不过没等这些无聊权贵们打赌分出个胜负,一声尖锐且刺耳的响声又是在竞技场中央看台上响起。

    “闽王陛下到!”

    单独一面入口处七八米高的墙上仅仅开辟了一处看台,高高在上象征着大闽王室无限的权威,随着太监尖锐生涩的嗓音,几乎一刹那十六面代表闽王的黑龙大旗被统一的插在了旗桶中,乐队二十只长号依次被鼓足丹田气力吹响,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两侧贵族包厢快两千多各国权贵同一时间烫了屁股那样整齐起立,向王旗致敬。

    李捷倒是没有硬性规定什么,各国权贵也不见得多么全心全意爱戴李捷,可这么多人起立行礼,万一就你一家装着大爷不站起来,冷不丁被闽王看在眼里问起来,那乐子可就大了。

    生杀予夺操于手中,那就是这个时代皇权的魅力。

    携着同样一身盛装,颇具有异国情调的秦妃安娜登上皇家看台,气度不凡的李捷夫妇倒是颇为亲民的笑意盎然招手示意了一番,引得无数粟特贵族少女激动的尖叫着,直到安娜都有些吃味的拽了拽李捷衣袖,两人这才共同端坐在看台前。

    不过短短一个亮相功夫,已经足够不少精明的老政客揣测个大概端倪了。

    “太子不在!另一面吐蕃人也不在,晨曦郡主也没来,这一趟,莫非是闽王要返回西亚,而特意举行的大竞技赛?趁机也把吐蕃的求亲彻底搪塞过去?”

    距离李捷包厢最近的是东曹国,一根隐秘的望远镜观望下,曹国主还颇为惋惜的摇了摇头,感慨道:“连吐蕃都求不动大闽下嫁宗室女,恐怕我等小国更没有机会了。”

    肥胖的曹国主算的上有心人了,可惜要是让他一眼看透,大闽就称不上大闽了,李晨曦今日不但来了,而且距离李捷很近,只不过这丫头一贯大大咧咧的常服,不知道是罚站还是为什么,李捷并没给她留座位,人靠衣装佛靠金装,站着的李晨曦被直接当做丫鬟一类了。

    至于吐蕃人同样来了,就在李捷脚下的入口囚室的走廊内,拖着华贵的丝绸长裙摆,挽着轻纱,赤玛伦冷酷的如同冰山之上的女神像一般,面色冰寒,漫步走进了囚室。。

    听着脚步声,囚室内那个衣衫褴褛,披头散发之人立马疯了一般蹦了起来,到了监牢门口,尤其是看到赤玛伦熟悉的脸庞后,芒松芒赞疯子一般拍打着笼门焦虑的叫嚷着王妃太妖孽。

    “赞蒙!赞蒙!赞普在这里啊!我芒松芒赞在这里啊!”

    芒松芒赞的确要疯了,自从那天主动投降后,闽军就直接将他们羁押在了大竞技场的监牢内,到现在,已经十多天过去了。

    李捷倒是真没虐待芒松芒赞,也给了他与国主身份相配的食物补给,可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监牢中,每天除了早上来送三餐的狱卒外,一个鬼影子都见不到,这种孤寂的折磨简直令芒松芒赞度日如年,见到赤玛伦,一贯狂傲的吐蕃赞普甚至激动的热泪盈眶。

    可惜,以往与芒松芒赞同甘苦共患难的赤玛伦这一次却如同一个陌生人那般,冰冷的站在牢门外看着自己的夫君,吐蕃的赞普,眼中冰冷之意,盯得芒松芒赞都是心头寒气大冒,踉跄的向后退了一步后,芒松芒赞居然软弱的一下子哭了出来。

    “赞蒙,你听我解释,杀坚赞僧格,赞普也是被逼无奈,是他要先造反的!他逼我的……”

    挥着手,芒松芒赞竭力的试图解释什么,却仅仅能让赤玛伦眼眸中的冷意变得更加冰冷,死死盯着他好一会,赤玛伦方才一言不发,用钥匙打开了牢门,旋即沉默的向外走去。

    愣了一秒钟,芒松芒赞几乎以冲刺的速度推开牢门,这地方,多一秒他都不愿意再待了!

    沿着楼梯上去,终于有了些许光明,不再是蜡烛垂死般跳动的灯光,一个浴盆被摆在水泥砌成的竞技场内部房间正中间,而芒松芒赞几个主要的亲信谋臣都在,除了那天巧舌如簧的韦-沙陀脸被打肿了,其余的倒是完好。

    可就在芒松芒赞激动的想要和亲信们拥抱着宣泄下感情时候,赤玛伦冰凉凉的声音忽然传了来。

    “记住你的赞普身份,妾身在门外等你!”

    惊愕的看着赤玛伦冰冷的走出房间,再看着水盆边上赞普的王服,芒松芒赞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一般,酸甜苦辣咸,各班滋味一起涌上心头,出征之前,他诛杀了赤玛伦的父亲,囚禁了他的赞蒙,如今却还是赤玛伦来救他,两人已经形同陌路的关系让芒松芒赞止不住心里发慌。

    “赞普?”

    韦-沙陀沉闷的声音终于让芒松芒赞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几个亲信担忧的目光,芒松芒赞又是默然的点了点头,丢了破烂囚衣,钻进了水中。

    等赤玛伦领着换洗妥当的芒松芒赞从竞技场内部出来的时候,大竞技已经开始了,多达一百多个各族竞选的骑士围绕跑到,拼命地争夺一头已经剥了皮的裸羊,每次羊身易主,都能在竞技场呢引起偌大的欢呼声。

    径直的走皇室通道到了李捷的看台,对着背对着自己闽王座椅,赤玛伦又是不带一丝情感的阴沉诉说道:“陛下,赞普妾身已经带了过来,还请陛下旅行与我吐蕃和亲的承诺!”

    猛地神经一震,芒松芒赞条件反射一般抬起了尚且湿漉漉的脑袋,却正好与回过头的李晨曦对视在了一起,一刹那,又是两股浓烈当然火焰在他眼眸中熊熊燃烧起来。

    咯咯的声音中,芒松芒赞的拳头握的死死,亦是渴望而又冲动的盯向了李捷背后。

第1114章.强者决美人

    倒霉的裸羊在一群粗汉手中,此时已经被撕扯的四分五裂,仅剩下耷拉着的羊头还在有气无力的晃荡着,饶是如此,来自中亚二十七*中精锐,刚刚组成的河中维和部队将士依旧吼叫着争夺个不停。*xshuotxt/

    绝对男人的游戏,完全依靠蛮力的争夺与碰撞,淋漓着的血汤不断流淌在脸上身上,一块块红肉也不断被扯下,然后随手丢弃在一旁,裸羊不断从一只手争夺到另一只手中,或是被抛飞到半空中,终于,不知道谁扣篮那样狠狠地将还剩下三分之一的裸羊叩到了马群之外,旋即穿戴着闽军制式军服的一个黝黑小子兴奋的打马过去捞起羊头,飞奔向了终点。

    仿佛遇到狮子的秃鹫一般,一大群拥挤在一起的汉子忽的一下散开,也是咆哮在后头穷追不舍,这过程中,马匹狠狠地撞在一起,赛手相互用马鞭凶残的抽向对方,甚至两人还灵活的把马鞭扯在了一起,简易的绊马索勾栏下,十多人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多方配合拦截下,终于那个河中都护府唐人精锐平安的叼着羊冲进了终点,真如同后世世界杯那般,举着前腿都没了的裸羊,唐人选手兴奋的高呼着,整个球场的关中亦是跟着沸腾起来,欢呼声震撼的恒罗斯城垣都是嗡嗡作响,数不清的鲜花亦是从天空中抛撒下,所有人都把冠军当做英雄般的欢呼。

    叼羊大赛本来就是中亚到北庭游牧民族的拿手好戏,如今却被一个唐人夺得了冠军,其余各国精锐无不是懊恼,有的悻悻然抽着马匹,有的懊悔的跪在地上,捶着泥土,不过这一幕看在李捷眼中,却是满满的笑意,一种自豪的笑意。

    叼羊大赛的选手缓缓退场,又是在更疯狂的欢呼中,竞技场南北两门,两个披着重甲,却袒露着肌肉爆满的胸肌与臂膀的死刑犯满眼都是嗜血的狰狞,相互吼叫着轮着钉锤与重剑相互挑衅着,即将到来更血腥一幕让平日里生活缺乏趣味的恒罗斯市民报之以更加狂热,甚至有少女叫嚷着献身给赢得比赛的角斗士。

    不过对这种个人勇武,李捷明显不是太感兴趣了,撇下还回忆着古罗马荣光看着津津有味的安娜,一个人把座椅转了过来,终于面向了已经被他晾了多时的吐蕃赞普与赞蒙。

    此时芒松芒赞明显已经暴躁了不少,像一头饿透了的藏獒那样,时不时屈辱且仇恨的小心打量李捷一眼,更多时候却是占有欲极强的盯着李晨曦,那种饥饿的目光每每让李晨曦不寒而栗皇帝是我的。

    至于赤玛伦,与十多分钟前相比,似乎她连一丁点变化都没有,还是那么阴冷的仿佛一座冰山那样。

    “与我大闽继续和亲?”就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李捷居然很是不屑的嗤笑了一声,不屑的将头扭到了一旁。

    “我李捷的女儿都送到了你们吐蕃门口,一个和亲使团尔等都没有力量保护不住,凭什么还想与寡人,与大闽和亲?”

    强者只有与强者方能比肩同仪,李捷狂傲并藐视的话语让李晨曦明显松了口气,一刹那芒松芒赞脑门上的血管却都鼓了起来,拳头拧的咯咯作响,这个刚从恐惧中解脱出来的赞普恼怒的就想申辩些什么,谁知道赤玛伦却是忽然一手背抽在了他胸口,在芒松芒赞愕然的眼神中把他很不恭敬的打了回去。

    直视着李捷极具侵略性的眼神毫不避讳,还是那般阴冷,赤玛伦冷静的叙述着。

    “吐蕃王族需要大闽女婿这一身份,不然的话大闽对吐蕃的一切投资都将失去价值,大闽得不偿失。”

    吐蕃是松赞干布父朗日松赞依靠雅砻部落击灭苏毗部落,一统吐蕃各族内部,然后松赞干布巩固了父亲的功业,彻底兼并苏毗,羊同,多年征服才建立起来。

    从武德初年的征服战争开始到如今的唐高宗李治的显庆三年,大闽开元二年,不过几十个年头过去,被征服的部落老一辈尚且未曾完全死去,仇恨的记忆还在脑海中存留。

    这一次芒松芒赞政变,干掉了不少吐蕃大部贵人,看似短期之内掌控全权,风光无限,可实际上如同西晋末年八王之乱的争权夺利一样,消耗的都是吐蕃的统治中坚力量。

    芒松芒赞出兵中亚时候,吐蕃内部已经有不稳定的迹象了,如今吐蕃战败,国主都被闽军俘虏,再被大闽拒婚,恐怕没等芒松芒赞回国,将此视为大闽信号的吐蕃各部就会相继举起刀兵。

    赤玛伦这也是在冒险,以此言试探,李捷究竟是要一个完整的吐蕃去牵制大唐西域与陇右剑南,还是干脆要个内乱纷纷的吐蕃来打造个安稳的后方。

    前者不用说,吐蕃王室这次将再无选择的与大闽站在一起,镇压国内敌视大唐,后者?却也能评估出大闽的实力恐怕比看到的要虚弱,就算死估计赤玛伦也会引军向南,垂死挣扎来一次死中求活了。

    对这个女人的冷静与逻辑,李捷倒又是赞许的点了点头,赤玛伦够狠,难怪在吐蕃历史上被评价为与大唐武则天齐名的人物,捏着下巴上的几缕胡须,李捷似乎也陷入了思考中。

    好一会,李晨曦,赤玛伦,芒松芒赞三个人无比关切的注视下,李捷这才犹如下了个重大决定那般,右手抬起打了个响指。

    “还是如当初寡人所言,寡人的女儿只有真的英雄才能配得上,证明给孤!”

    “如何证明?”

    几乎急不可耐,芒松芒赞焦躁的挤到了前面询问道,同时又是躁动的回望了一眼,*裸的占有欲,又是让李晨曦胆怯的退后了半步。

    很是意味深长的看了赤玛伦一眼,李捷却是将特质的转椅转了回去,视线再一次落在了大闽营建,庞大而残酷的竞技场中央……

    场中,残酷的角斗肉搏终于拉下了帷幕,身上伤痕累累的大宛人绝地反击,已经断裂的重剑居然出奇不易的扎进了手持钉锤波斯人肚子,在对方绝望的捂着腹部跪下后,大宛人又是狼吼一声,回旋着把剑平斩了过去千年等候之此生不换。

    热血飞溅其三尺高,人头在空中旋转了半刻方才落下,尽管寸许深的伤口密布全身,大宛人依旧无比兴奋的双手高举其,吼叫着绕场狂奔,大闽鼓励勇武,死刑者角斗场存活不光会被赦免,而且还会有半辈子花不完的奖金发下,就如同中了五百万彩票那样。

    河中人同样崇拜强者,对幸存下来的大宛人,几万观众亦是不吝惜赞美的从座位上站起来欢呼着。

    可就在热闹之极的时候,竞技场两门却是轰然洞开,还在享受欢呼的大宛人直接惊愕的被几个头戴道冠,白袍子上印着红葫芦的医官拖了下去,另一头,十多个竞技场人员亦是急匆匆拖走了尸体,快速的用沙子掩埋血液。

    突如其来的一手真如同一盆凉水浇到热情至极的观众头上,一个个丝绸之路上的粗鲁汉子甚至叫骂了起来,不过轰乱也仅仅持续了片刻又是戛然而止,因为皇室的观景台,大闽的心脏闽王陛下亲自走到了最前沿。

    急促的鼓声压制住了所有嘈杂,二十多个铜皮喇叭让李捷一声咳嗽全场都能清晰听见,左右环视了一眼鸦雀无声的竞技场,满意的点了点头,李捷旋即嘹亮的大声叫嚷起来。

    “寡人有大事宣布!”

    “我大闽以武立国,亦是崇尚勇者!可寡人与吐蕃的联姻,吐蕃人连寡人赐予的嫁妆,寡人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住,懦夫!”

    李绩鄙夷的吼声让河中二十余国不少权贵又是惊异的探望过去,不是要与吐蕃媾和了吗?为何闽王此时还如此侮辱吐蕃?

    仅次于大闽皇室,次高的大国看台上,赤玛伦的脸上却始终保持着冰冷,似乎没听到李捷鄙夷的话语一般。

    就在诸多政客老油条猜疑不定的时候,李捷却忽然话锋一转,声音再次高昂了起来。

    “不过吐蕃毕竟是个荣耀的大国,孤也赞许吐蕃先王松赞干布陛下的功绩,所以孤给吐蕃国主第二次机会!”

    猛地拔出横刀,指着身下的竞技场,李捷潇洒且飘逸的说道。

    “就在这里,吐蕃国主要与我大闽以及天下诸国我女儿的仰慕者以马球无规则决一死战,生死不论!胜者聘为我大闽皇室夫婿,败者需死无怨言!”

    这话说完,刚刚还失望于泼凉水的竞技场再次沸腾了,尤其是诸国王室,刚刚还在赞叹大闽与吐蕃的博弈,如今却仿佛五百万大奖从天而降那般,人人都有了机会。

    如若成为大闽的女婿,借着大闽的力量,称霸丝绸之路,易如反掌!

    汹涌着,无数王家子弟飞奔离开坐席,向充满血腥气的竞技场地下跑去,巨大的利益面前,性命算什么?

    不过预备场中,一个披着盔甲的男人,早已经静静的坐在了这里,一条手绢不断的擦拭着手中纯钢的马球球棍,好久方才抬起球棍。

    沉重的球棍隐约间倒映出一抹冰寒的冷光,正好映射在了宋璟双眸,一刹那,又给他增添了无穷的杀意……

第1115章.猪队友

    咚咚的鼓声响彻了竞技场,李捷身后,十六面军鼓不断的擂鼓助威,以震气势,面带笑意,李捷还是那么出神的观望着空空如也的场下,倒是原本连续三场的角斗士比赛被打断,安娜满是不情愿的嘟囔着大闽虽然学罗马的角斗场,但根本不通这种角斗精神。

    另一角,赤玛伦亦是回到了属于吐蕃的观景台,偶尔有热风吹过,吹拂的她一副闽人贵妇头饰的鬓角都随风飞舞,不过好像这热风都被这个冷美人冰过一样,弄得她身后工,达,娘等吐蕃重臣,无不是感觉到一股寒气由后脊骨油然升起,整个人都是哆嗦几下。

    至于恒罗斯城的茫然百姓则是大气儿也不敢喘,满心期待的顶着南北两个入口。

    马球赛是吐蕃最先兴起的马上搏击运动,最原始也最野蛮的马球赛在吐蕃,然而吐蕃的马球比赛亦是有着规矩。

    这无规则三个字,比吐蕃的马球赛都更加粗野狂暴,只要符合骑马打球就行,任你如何挥杆伤人纵马撞人都不去计较,所以要生死有命。

    可以直接理解为一场骑兵对冲,而且是没有投降撤退那种的

    看惯了他们这些下等人穷人泥腿子在这竞技场内流血,好不容易又一次王族贵胄在竞技场流血,几万各族各国百姓全都瞪大了双眼,期待的等候着观看贵族的血液是不是蓝色,就与他们这些下等人截然不同呢?

    代表吐蕃与代表大闽的两方旗帜纷纷安插在东西两面入口门前,几万人的全神贯注下,两扇大门内,亦是在紧张准备着。

    不知道芒松芒赞在布置何等战术,反正大闽一方,却是有些不容乐观。

    百分之二百的利润,足以令人铤而走险,更何况与大闽和亲,可不止百分之二百利润,满心都是大闽带来的金山银山,显赫霸权,有的小国王族,岁孩子都来了,还有五六十岁胡子头发都白一面的老头子颤颤巍巍,却还在叫嚷着往日的荣光,一个个不服老的跟年轻人比较着身份,争取上场机会,弄得准备室内乱哄哄一片,跟菜市场一般。

    这一幕看的宋璟眉头紧锁,马球可不是个人运动,而是群体对抗,尤其是这不讲规则的马球,更需要一群人拧成一股绳,现在他才知道李捷给他的考验多么艰巨,芒松芒赞与麾下本就是一体,同心同德,跟这样一群猪一样的队友上阵?难

    本来良莠不齐的各国权贵已经让宋璟心烦意乱了,一个那色波的五十岁老头子偏偏仗着身份强行挤到一个名额,更是领宋璟眉头紧锁到了极点。

    到底是宋璟,默不作声端起了擦拭了半天的球杆,面无表情的走向了乱哄哄的权贵人群。

    “你们这些小崽子,知不知道,老子当年一个人,凭着一把马刀,就杀到了波斯帝国都城泰西封,从那儿还夺到了金银珠宝不知道多少,你们知道泰西封不?那城墙,比恒罗斯还高,现在是大闽的陪都……”

    争取到了名额,可这老头子还喋喋不休的像个苍蝇一样炫耀着当年他强盗光辉岁月,听的不少其他国年轻权贵不厌其烦,却碍于他身份不得不忍着。

    眼看着这老头子口若悬河,冷不丁咔嚓一声脆响,明显大腿断了,捂着不自然弯曲的腿躺在地上,老家伙是连碰瓷都来不及,直接口吐白沫晕在了地上。

    一个大苍蝇没了,同位那色波的权贵子弟都是松了口气,停顿了片刻,放才对右手倒替钢制马球杆,面无表情的宋璟暴怒的叫嚷道:“汝竟敢打我那色波大都尉,找死”

    “裁判,此人公然伤人,没人管吗?”更有有心机的别国贵人唯恐天下不乱的指着宋璟叫嚷着,不过守护准备室的闽军将校如同没看到那样,还是那么乐得嘲弄着看着这群官二代富二代的结合体。

    “没人管,打死这个的”

    眼看没人管,五个那色波的贵人选手干脆挥舞着球杆蛮横的对宋璟打了过来,谁知道这正中宋璟下怀那样,冷着脸,拿着球杆就应了上前。

    咔嚓~跑在最前面的那色波公子哥直接被宋璟拖在地上的球杆拌在脚上,脚踝骨的破裂声中鼻涕眼泪齐流的趴在了地上,凶残的一幕看的后面的那色波子弟禁不住愣了一下。

    这一下让他幸福了不少,拌断第一人脚踝骨后,高高跃起的宋璟球杆又是狠狠砸在了他脑门上,一股血顺着刘海淌下,没有痛苦,这人幸福的晕了过去。

    咔嚓~噗嗤~咔嚓~

    连续三声,上过战场的宋璟习惯性以最简便的招式轻描淡写撂倒了五人,却是失望的摇了摇头,那色波是完全的游牧国,民风彪悍仅次于石国,没想到国中贵人却是如此不堪。

    少了个大对手,其他的国年轻人亦是欢喜了不少,距离最近的米国王子亦是乐的大板牙都露了出来,可下一秒,他就乐极生悲了,眼见着宋璟一步步的又朝向他走来,跟宋璟最胖时候差不多胖的第四继承人腿肚子又是剧烈颤抖起来。

    “我,我警告你闽蛮子,我,我可是大米国的贵人,不是你这泥腿子能惹得起的……”

    色厉内荏,米王子哆嗦着仗势欺人希望能吓走宋璟,可迎面而来的,还是宋璟兜头打来的球杆。

    脸胖了两圈的米王子不可置信的趴在了地上,这功夫,与他同国的七个选手亦是步了那色波的后尘,断手的断手,骨折的骨折,躺地上不断哀嚎着。

    打了人,宋璟的脸色却变得更加阴沉了几分,仿佛暴怒的老师那样,一面晃动着球杆在手心,一面怒然的嘶吼着。

    “没有一个成器的吗?”

    眼看着宋璟阴沉走来,一百多人的河中勋贵子弟团竟然被他吓得整个后退了一步,这才有一贯满肚子坏水的曹国人在后面鼓劲儿的叫嚷起来:“大家别怕,他就一个人,我们人多,干死他才有娶公主的机会”

    这话真如醍醐灌顶,一下子野心勃勃的官富二代们全都打了鸡血那样,各个拎着马球杆各种乱叫对宋璟杀了过来,嘴角亦是流露出满意与期待的神色,斜拎着横刀上阵杀敌那样,宋璟孤傲的一个人杀进了对方队伍中。

    “哦”

    “啊”

    “求求你,别打我,我给你钱……哎呦……”

    各种惨叫中,一炷香的时间宋璟居然把这一百多人全都解决了,倒不是他武功盖世,一个人再能打也是两只手两条腿,而是这帮怂包实在是不堪。

    一个对冲,拼着挨了几下,宋璟先把叫的最欢的康国小王子打飞了半嘴牙,然后抽断了何国主侄子的手骨,打趴下了卑陆人左大都尉的外甥,剩余一多半任务就吓得拔腿就跑了。

    眼看这一幕,气的宋璟更是没头没脸对着人群抽过去,眼看着这个凶人丝毫不顾及自己公子哥的身份,有的权贵吓得哇哇大叫,有的干脆趴地下大哭,有的径直溜出了准备室。

    y还好,沙子里还是有点金子的,尽管这金子成色一般。

    十二个人喘着粗气最终接了宋璟几招被挑了出来,三个河中都护府精锐,石国一个小将的儿子,其他几个也是小贵族,就算敢于和宋璟当面对打,这些人也被抽了个好歹。

    整洁的盔甲上布满了球杆印,宋璟的眼睛变得更为通红,咆哮着对缩成一团的h几十个贵胄怒吼叫嚷着:“还有谁?”

    可全都被打怕了,畏畏缩缩蹲在地上,一大堆公子王子两个屁都不敢放。

    标准马球赛是十一人,不过这次打大场,而且为了突出血腥的观赏性,两队增加到二十三人,以前的两组队员加一个守门。

    如今才十二个,加上自己也差十个,宋璟禁不住心急如焚。

    可就在这个时候,阵阵大笑却是从准备室外穿了来,令宋璟恼怒的扭过头,片刻之后,恼怒却变成了惊喜,喜上眉梢,宋璟忍不住欢笑着迎了上去。

    “崔小子,你咋来了,还有隔壁老王,大个子,狗剩子……”

    迎着黑乎乎的天竺小子来了个大大的拥抱,宋璟惊喜的叫嚷着,这些可都是他当儒兵时候的兄弟,居然都来啦

    被他熊抱的直翻白眼,崔帕克禁不住郁闷的怪叫着:“行了行了,老子是直男,喜欢晨曦郡主,对你这基佬没兴趣”

    “去你的”

    一片哄笑中,大笑着捅在了崔帕克肩膀上,宋璟也是乐开了嘴,不过期盼的在人群中找了一圈,他又是有些急切的询问道:“小白脸姚兄呢?”

    提到姚崇,崔帕克的脸色却是暗淡了下:“他让我转告你,祝你成功”

    愣了一下,宋璟却是了然的点了点头,旋即叹了口气,不过马上,宋璟又是变得振奋起来,兴奋的搂住了几个来的老兄弟。

    “今天,又轮到咱们弟兄大显身手了”

    “当然”

    整齐的迎合声中,一帮子儒兵老兄弟一一豪迈的抽出钢球杆,相互敲打着肩膀气势汹汹预备挑选马匹去,加上刚刚十二个各国贵人,正好二十三个。

    就在宋璟意气风发领在前头时候,一声嘹亮的喊声又是在背后响起,从角落中闪身出来,李瑾不放心的叮嘱着。

    “不要让我姐失望”

    就算崔帕克从他出走就赶过来,能这么及时来支援他,其中缘由宋璟也是心知肚明,满是郑重,宋璟严肃的双手抱拳再头,一个大礼叩拜过去,旋即又是锐气冲天,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这家伙”

    嘟囔一句,太子爷亦是满意的摇了摇头。

第1116章.凶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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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晨曦的眸子一刻都不停的紧盯着西面的入口,生怕晚一秒会错过什么。

    可就在她全神贯注的时候,却冷不防一个软乎乎的身躯在后面挤了她一下,压的李晨曦一个踉跄。

    “不好意思,大小姐,借过。”

    在李晨曦惊奇的目光中,云髻梳成贵妇人模样尖端高耸,两鬓绵羊那样卷曲高雅的垂挂在耳旁,似乎早已经适应了上等人才享有的露胸装,挽着薄莎,在李瑾颇具有绅士风度的搀扶下,李晨曦的好闺蜜,贴身的小丫头韩娟儿优美且高傲的从她身旁走过。

    有一句话讲的好,防火防盗防闺蜜,不知道什么时候,韩娟似乎和小弟李瑾勾搭上了,而且李捷似乎也认可了这种关系,眼睁睁看着他俩光鲜亮丽的漫步走向了前排皇室专用座位,就坐时候一向威严不苟的大父李捷还慈爱的扭过头对韩娟儿关心的嘀咕两句,而自己却像个丑小鸭一样需要站在背后,一股难以言喻的心酸还是在李晨曦心头悄然升起。

    我做错了什么吗?

    还好,这时候整个赛场都变得欢腾起来,无数人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眼见着两扇大门几乎同时洞开,披挂着大块金属札甲,头上裹着狼形头盔的吐蕃球队与身披精良细鳞甲青铜兽头盔,一面牵马前行一面还风骚的向两旁挥手示意的联军球队缓缓从门中走出来,李晨曦的目光也一下子遇到磁铁那样被紧紧吸了过去。

    尽管距离这么远,那个体格颇为宽壮,敦实的缓步扛着球杆,走在所有人最前面那个身影李晨曦怎样也认不错。

    虽然早有预感,看到宋璟真出场时候,担忧与感动共同汇成的晶莹泪珠,还是沿着眼角流淌下。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对双方勇士出场都如此兴奋欢迎,尽管脸上还是冷若冰霜的雪山女神模样,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却是在赤玛伦手中响起,伴随着一滴滴鲜红的血顺着仅次于大闽观景台的吐蕃看台水泥墙沿儿流淌下。

    一块结实的和田玉,居然被她硬生生捏碎了。

    脆响就发生在身边,引得李瑾下意识偏了偏头,可是一眼看过去,他的目光却被吸引了住,足足盯了三四秒,他才惊讶的回过头来疑问道:“那是谁?”

    “吐蕃的赞蒙赤玛伦大人啊!”

    声音糯糯的,韩娟儿清甜的回答道,听的李瑾却是更惊奇了。

    赤玛伦他不是没见过,几年前的大闽国宴上,这女人还是个黄毛丫头,充满了妒忌与酸意,与京师中看着丈夫的悍妇没什么区别,几年后,这女人却仿佛脱胎换骨那样,冰冷,成熟,充满了高高在上的女王气息。

    “还真是女大十八变!”满是惊奇的嘟囔着,李瑾的视线再也没有离开…………

    此时,经过了绕场炫耀,相互挑衅,代表两个政治集团的球队亦是走到了位置上,神色的眉头下,一丁点不像蹲了十多天大牢一样,芒松芒赞神情阴冷的指挥清一色吐蕃贵人们组成的球队布置战线。

    牦牛角一般,六个人壮实的分列两旁,纯钢球杆虎视眈眈的盯着宋璟一行,中央,芒松芒赞聚集了绝大部分突击力量,九个全身重甲的吐蕃精锐众星拱月那样围拢在他们赞普身旁,就如同高原上的狼一样凶残的向前望着。

    剩余六个,则是如蝴蝶副翅,防守着后卫,最后一人守门。

    如此凌厉的战阵,隐约让宋璟回忆起了沙尘暴中,癫狂突击着的阿拉伯人,本来已经很沉重的心又向下压了压,回身望着自己身旁的队友,宋璟亦是阴沉的布置起了战法来。

    “小五,你去守门!”

    “好哩宋大哥!”

    随着宋璟的话,一个半大孩子神情洋溢的拎着球杆骑马去了后头。

    这个不大的年轻人是后加入儒兵的,家中就这么一根独苗,宋璟一向照顾弟弟一样照顾他,这一次听说宋大哥有难,已经是阿布扎比巡御史的小家伙也是毅然决然踏上征途。面对如此凶险的一战,宋璟第一时间下意识想着把他调离了战场。

    对宋璟的想法,崔帕克等几个很是理解,也是如同众星拱月一般把宋璟围拢在了中央,阴冷的敌视着对方吐蕃人。

    不过看着外延还是毫不在意耍帅,甚至还对场中女生抛飞吻的河中诸国贵族后裔,崔帕克还是忧虑的扭过头。

    “宋大哥,这些货,恐怕不靠谱……”

    “我知道!”

    同样面色忧愁,沉默了下,宋璟忽然是阴沉的低声对着一圈人吼叫起来。

    “你们听着,吐蕃人远比我们强大,精锐,训练有素,要赢得比赛,唯一的机会就是芒松芒赞他本人!”

    “吐蕃人的阵型攻守皆备,前后照应,要想迎他们,我们必须团结起来,拿出十二万分的勇气方有一线生机,一会听我命令,大家抱成一团,不要着急去抢夺马球,等待机会!”

    的确,长期配合的吐蕃贵族强悍到难以战胜,而且吐蕃恶劣环境下诞生的贵族也远比中亚相对富饶的粟特各国天生有着一股狠劲儿,宋璟的办法似乎是当前唯一的办法,不过在其他粟特,吐火罗贵人眼里,却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切,闽蛮子,刚刚在准备室不还挺牛的吗?不过也是熊包一个。”

    骑着高了其他人一头的大宛汗血名马,留着一头颇为帅气俊郎褐色头发的石国三王子军须靡满是不屑的轻哼道。

    一旁的康国二王子莫振将则是更加狂傲的扛着球杆到了队伍最前面,仿佛眼前二十三个吐蕃悍将在他眼里如同毛毛雨那般,根本没有放在眼里,紧盯着裁判手里的马球,莫振将更是傲慢的吼道。

    “闽国公主已经是在下囊中之物,一会那个要是不开眼与在下抢,在下有一百种方法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的确,宋璟挑拣出来,敢于和他对战的,多是昭武九姓中有些本事的,可有本事就意味着走向了另一个极端,狂傲。

    眼看着一个又一个中亚小国贵人一个比一个狂傲口出狂言的抢到了最前面,崔帕克恼火的地骂着白痴,宋璟眼神中亦是禁不住流露出了阴霾。

    不过昂起头看着与闽王同坐,突然出来,绵羊垂发髻的那个女子,宋璟又是捏紧了手中发烫的球杆。

    “晨曦,等着我!”

    …………

    “预备,开始!”

    所有场中观众望眼欲穿的等候中,慢条斯理的曹国人竞技场裁判终于走到了场中央,猪膀胱吹起来的马球高高往头上一抛,旋即就见了鬼一般飞快的往回逃去。

    这也真如同一个信号那样,两方四十四个骑士,同时猛提起马肚子来,一百七十六只马蹄重重的敲打在沙场上。

    令宋璟担忧的事还是发生了,刚刚在走马川大胜吐蕃,中亚的贵人们根本不把吐蕃人放在眼里,尤其是粟特人中的大国康国王子莫振将,仗着马好几乎是片刻就冲到了最前方,紧随他其后,军须靡紧追不舍,十多个贵族王族亦是纵马狂奔,马速不一,把队形跑的零零乱乱的。

    最后面,像北斗七星的大勺子那样,宋璟八人凝重的跟在后头。

    不愧是汗血宝马,几乎一刻钟,高高飞起的马球就活过来一般落在了莫振将的球杆上,此人倒的确是马球高手,皮球牵着线那样来回弹在他球杆不远,一面狂喜的盯着前方,莫振将一面傲慢的叫嚷着。

    “诸位承让了,在下必有重谢。”

    闷哼一声,军须靡追的更加紧。

    对方,吐蕃人的右翼亦是包抄了过来。轻松晃过三个吐蕃右翼,眼看着人群中芒松芒赞,莫振将更是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眼看着对面吐蕃人护卫高高轮起马球杆,炫技一般把球带到了战马左侧,莫振将脸上充满了炫耀。

    可眼看着两马交叉而过,就要抢进吐蕃人阵列中嘲弄吐蕃赞普时候,莫振将的眼神余光却是忽然撇到了身侧吐蕃人的冷笑。

    球杆根本不是去打球的,而是,他的脑袋!

    电光火石一刹那,砰的一声闷响,康国王子脑袋上喷溅出了些许血花,倒飞着跌出了马去,转眼间吐蕃人的滚滚马蹄下就是一阵清脆的咯咯作响。

    眼看着不好,军须靡急忙想调转马头,可白驹过隙的功夫哪儿来的急,匆忙横在了头上的马球杆挡住了四五下进攻,旋即更多的球杆又是当头砸下,骨骼断裂的声音中,他也是跌了出去。

    其余的联军球手更是猝不及防,双方对冲而过,吐蕃人的马蹄印,都是红的!

第1117章.胜负

    这场马球可是无规则马球,似乎这些中亚贵人还没适应这残酷的规则。

    两个夹角的吐蕃先锋肆意的挥动球杆,专往人头颅要害去砸,就算有头盔的保护,砸到额角,咽喉亦是头破脑裂身死当场,阻拦在吐蕃球队前的联军球手,无不是下饺子一般掉落马来。

    “不!!!”

    被球杆横扫下马,某一国的王族绝望的趴在地上,向前拼命地伸出手,可他身后,吐蕃人战马的铁蹄毫不犹豫踩踏了下来。

    咔嚓~

    淌着血的马蹄又颠簸了下,不过芒松芒赞似乎一丁点感觉都没有,有的仅仅是击球过障碍的全神贯注以及搏杀的快意。

    贵族鲜血刺激下,整个竞技场再次沸腾起来,一个个困于平日里繁琐生活麻木与疲惫的恒罗斯市民,伙计,工人无不是疯了一般兴奋的站起来叫嚷着,贵人区的列国国主贵族们则是霍然站起,不管有没有本族子弟在场,全都是愤怒且剧痛的捶胸顿足着。

    吐蕃人的观景台中,本来已经握的出血的赤玛伦右手又是挤出了几缕更加殷红的血流,大闽这招够狠,本来吐蕃与中亚各国关系已经不睦了,再流了血,恐怕吐蕃日后更难涉足满是敌意的中亚了。

    这女人似乎更有韵味!另一头,偏过头去的李瑾看的的是更加欣赏。

    李晨曦的一颗心则是要飞了出来,不自觉的挤到了最前面,两个拳头狠狠抓住栏杆,抓的手背都泛白了,青筋鼓起,直到看到宋璟等八个骑手队伍的尾巴向左偏去,撞开了吐蕃人左翼,这才松了一口气。

    “死!”

    发自丹田的嘶吼声,宋璟球杆猛地砸到了杆头还带着血狰狞笑着扑来的吐蕃二骑手脑门上,嘎啦一声碎裂声,也终于有吐蕃人血染球场,他身后,擦身而过的头骑受伤的狼一样嚎着回过身去,轮起球杆欲砸宋璟后脑,却冷不防紧随宋璟身后的崔帕克怒吼砍下,骨骼断裂声中那人也是扔了球杆惨叫着捂着变了形的手臂溃逃出去。

    稍微落后的右翼吐蕃第三骑干脆拉着马头惊恐的退避向了中军。

    第一轮碰撞自己方已经被灭了一半多,对方不多才损失两人而已,眼看着前头吐蕃人后卫又是蛇一样纠缠过来,宋璟忍不住满心愤懑回过头,这时候,焦虑一下子爬满了他的脸。

    毫不顾扑面而来的后卫球杆,宋璟扭过身去嘶声竭力的大吼了起来。

    “小五,快躲!!!”

    此时,芒松芒赞已然带人冲进了联军球场后方,看着对方球门孤零零仅剩下的一人防御,吐蕃国主脸庞上终于露出了欣喜的目光。

    付出了这么多代价!承受了这么多侮辱!一切是是非非的结束全在这一球了,前方吐蕃护卫贵族的队列已经裂开,击球到个平坦的沙地,踢快了球马,带着无数日子的凶残付出与解脱,芒松芒赞狠狠挥杆打了出去。

    直面着几乎对方全部球手凶狠狰狞的冲过来,隐约还能听着后方自己盟友凄厉的吼叫,球门口,孤零零的一骑守在那里,小五手中的球杆都被他握的发热,不断流淌下汗水。

    啪~

    芒松芒赞不可置信的注视下,自己势在必得的一球被挥杆重重打了出去,在他昂头注视中,球绕过了整个吐蕃骑群,又是飞回了中场,甚至还朝向自己球门方向弹跳了两下。

    一刹那,芒松芒赞脑门上的血管全都鼓了出来,脑海中,马上就要将自己要的女人掠夺到手,却横生枝节,不但和亲队伍被劫走,自己还落入陷阱那失望,愤怒,孤寂,担忧恐惧各种心情全都塞满了他的心。

    “杀了他!”

    再也顾忌不到球,芒松芒赞疯了一样向前挥动着球杆,凶残的吐蕃球手走狗一样狰狞的扑了过去。

    “不!!!”

    怎么也没想到,把小五放到相对安全的位置反倒是害了这个孩子,惊叫戛然而止,看着小五的身影湮灭在了举起的球杆中,宋璟的神情再一次恢复了面无表情,可身后的崔帕克明显能看到他的肩膀在颤抖。

    “宋大哥,怎么办?”

    虽然球回来了,不过联军球队的情况依旧毫不乐观,前面是吐蕃人主力,身后还有吐蕃人后卫与守门员两面夹击,而自己?除了宋璟八个儒兵的老弟兄,也就剩下落荒而逃的河中贵人四个胆怯的缩在赛场角落中。

    地上,横七速八是被踩踏的球员身体,没死透的河中贵族还在凄惨呻en吟着,球就落在第一个惨死的康国王子莫振将死不瞑目的脑袋前方。

    脑门上流淌着热汗,崔帕克紧张的询问着:“我去拖住吐蕃赞普,宋大哥,你带球去闯球门?”

    “不,那太冒险了,一旦失利,咱们所有人都得死在那里。”

    摇头否决了崔帕克的建议,兜过战马,宋璟又是冷峻的调转马头,一双眼睛危险的眯起来看向了,同样兜过马头预备再次争夺的吐蕃马球队。

    “还记得在设拉子城外,直面阿拉伯骑兵冲击后,咱们几个想出的迎战方法吗?”

    听着宋璟背着身冷峻的话语,同样在调转马头的崔帕克诸人均是神情一震,在看向汹涌奔来的滚滚吐蕃铁骑,精神中一股格外的杀意涌现出来。

    眼见着两伙人又是气势冲天酝酿着下一轮攻势,神一样掌控所有人命运的李捷满是轻松的笑意,随手向后挥了挥手指,身后的赞婆立马恭敬的一鞠躬,快步离去。

    皇家的十六面军鼓再次雄壮的擂了起来,军鼓鼓噪声回荡在整个竞技场墙壁中,来回的回音更是令场面上观众看客跟着热血沸腾,几乎与鼓声同时,两方球手再一次踢马狂奔起来,脸上都喷溅了一块鲜血,这一次芒松芒赞自己冲在了最前面,向前探着血红的钢球杆,不像人声那样的吼叫嘶鸣着,血红的眼中,仅剩下杀!杀!杀!

    这一刻,说吐蕃赞普疯了也不为过。

    而对面的宋璟则显得冷静许多,八个人阴沉着一张脸,呈现出个短金字塔形,宋璟与崔帕克两个狂奔在最前面,临战前击掌一下,随着马速提起,两人又是迅速向两头分开,片刻之后八个人如同跑成了一堵向内凹陷的铁墙,宽度刚好与吐蕃阵宽对等。

    针尖对麦芒,彗星撞地球一般的对冲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就连李捷都是向前微微探出了身子,可眼看又是第二轮血液飞溅即将呈现出来时候,左翼的吐蕃骑兵甚至对着宋璟脑袋高高举起了滴着血的球杆,看的李晨曦心提到嗓子眼儿时候,宋璟与崔帕克竟然同时做了个匪夷所思的动作。

    翻身!

    几乎同时向内翻下马去,用腿的力量夹住马身,两个人的脑袋几乎都挨在了奔腾的马蹄子上,可没有电影中那么潇洒,手臂抱在怀里,脚倒挂在马身上,两人的脸几乎都虬结成了一团。

    一杖挥空,就算精锐的吐蕃贵族骑士脑海中也短暂的泛起了疑惑,微微撇过头,可没有在给他看向正面的机会了,战马忽然嘶鸣着马失前蹄,狠狠地扑倒在了地面上。

    不光他一个,成排的吐蕃骑士亦是整齐向前扑倒了过去,满是震惊的摔倒在地,芒松芒赞刚怒气十足弹跳起来,马上就被身边护卫压在了身下,下一刻,排成横排冲过来的儒兵骑手高高抡起的球杖与吐蕃人一样冰冷无情的挥了下去。

    咔嚓~

    这个竞技场里,杀人才是真理,懦弱就是死罪!

    也只有大闽才能施展如此战术,来源于大闽的技术优势,钢丝!

    也只有大闽的工匠才能把钢铁拉的如此又细又韧,不注意根本看不到,连续的狂奔中,一次次震动,宋璟与崔帕克足足拉倒了八骑吐蕃骑手,倒地的吐蕃人不是被马杖敲在了脑袋上,就是被战马撞倒,后面几个吐蕃骑士更是看的亡魂大冒,干脆勒着战马弹跳起来,这才重重落在了冲锋的儒兵骑士中。

    咣啷啷的钢制球杆打成了一团,每个人都是拼命护住自己头部的同时,拼命向别人身上砸着球杆,一团马球在人群中被打的到处飞溅。

    眼看着完成了任务,刚松开钢丝要凭着腰力再把自己举上战马,可这时候冷不防马前一个人忽然惨叫着从地上爬起来,还穿着联军一方的军服,脑海中迟疑了一刹那,宋璟下意识送开了腿狠狠一脚又踢在了马背上。

    奔腾的马一个趔趄偏了几厘米,马蹄堪堪从那人脑袋边越过,宋璟也像个皮球那样翻滚到了泥土中。

    足足滚出去五米多远,浑身摔得像散架了一般,宋璟艰难的爬起来,此时,他的队员却陷进了全面的危难中,吐蕃人倒地人多,后面的后卫与前面的残余骑士两面包抄,到底还是将儒兵包裹在了中间,透着甲胄,雨点般的钢杖打在身上都能隐隐约约听到骨骼断裂声。

    “宋大哥!”

    疼痛夹杂着愤怒凄厉的吼了出来,落马前一刻,崔帕克拼着命将马球从丛丛叠叠的马腿中打了出来。

    下意识用球杆拦下,可没等宋璟动作,身后,那个断了右手的吐蕃骑手却如同蛮牛一般打着马冲着他撞了来,狂奔的战马撞击力堪比小汽车,头都来不及回,宋璟甚至听到了咝咝的空气撕裂声。

    咕咚~

    又是一声沉闷的响声,宋璟惊愕的回过头去,却正好看到了倾倒的战马还有以自身重量力气生生撞道战马的石国王子军须靡。

    “闽蛮子,老子石国人不欠人人情,上啊!”

    军须靡喷着血的吼叫中,宋璟怒吼着回过身,打着马球狂奔向了吐蕃人球门,眼看着他凶狠的模样,被马尸压在地上的芒松芒赞又是疯了那样向前挥过手去。

    “杀了他!”

    两个吐蕃骑士应声从纠缠中调转马头,撞向宋璟,可这一次,又是抢在了他们之前,三匹战马狠狠撞过来,撞得人仰马翻,也是被摔了出去,刚刚逃跑的三个中亚贵族子弟亦是嘈杂的大喊着。

    “上啊!不能让大闽公主被吐蕃蛮夷抢去。”

    斜看了一眼拼尽全力的队友,些许湿润竟然是从宋璟的眼角滑下,怒吼着,不管不顾的打着球绕过已经搅乱成一团,分不开身怒吼连连的吐蕃人群,宋璟拼尽全力跑过着淌着血的几十米,对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吐蕃球门,狠狠挥动了球杆。

    噗~带着希望与愤怒,圆滚滚的马球狠狠砸在了球门后网子上。

    全场,一片寂静……

第1118章.结束这一切

    雷鸣般的掌声突如其来的从一个角落爆发,然后遍及了整个竞技场(古穿今)极品儿媳。

    不论男女老幼,贫者,富者,还是那些掌控了大权的国王,大将,丞相,全都霍然站起,激烈的鼓着掌,每个人恨不得将满腔鲜血都喷出来,最后汇聚成了两个字。

    “英雄!”

    代表整个中亚,绝地大反击的战胜吐蕃,不知不觉中,每一个人都把自己带入期中了。

    “英雄!!!”挥舞着手中望远镜,就算曹国主这种老油条跌宕起伏之后,这会儿,也忍不住趴在了观景台边竭力的激动呐喊着,这胜利,来的太不容易了。

    还架在一起的马球杆哗啦哗啦被丢到地上,愕然了片刻,那些吐蕃精锐牵着马沉默的向东门退去。

    两个人拉开了死马,把芒松芒赞从马下解救出来,可是趴在地下看着球场内跳动的皮球,芒松芒赞却始终不起来,仅仅是一个劲的用拳头敲着地面。

    也是从满天的攻击中解脱了出来,七个老兄弟能站的起来的就剩四个了,加上丢了魂一样晃荡的宋璟,五个人默默地超一个方向聚集来,没有欢呼,没有炫耀,就那么摇晃着走着,终于,都聚在了一起,没有欢笑,却是嚎啕大哭。

    男儿有泪不轻弹,真哭出来时候却是无比的凄凉与伤感,听着捂着胸口坐在一边的军须靡,还有三个摔得遍体鳞伤的河中贵族小子也是默然低着头,看了看不远处狼藉的尸体,沉默不语。

    中场,皇家观景台,后门,一个不速之客却是缓步走了进来。

    脸上还是带着那冷漠一切的无表情,赤玛伦漫步却优雅的走到了李捷几人座椅后面。

    “陛下,是不是应该宣布,我吐蕃是胜利者,以及与我吐蕃的和亲事了?”

    这话一出,激动的趴在台边肩膀颤抖着的李晨曦立刻不可置信的回转身子,满面怒容的尖声叫道。

    “老天,你们吐蕃人还有没有一点廉耻?在这里,众目睽睽之下也要颠倒是非?你们真是禽兽吗?”

    赤玛伦没有去看她,依旧平静的看着李捷,椅子忽然又是转过来,叹了口气,李捷旋即却是对身后摆了摆手。

    “宣布,吐蕃为胜利者,大闽的和亲继续有效!”

    “什么?大父,你……”

    “有一舍,必有一得,我说过,必须做出牺牲!”

    没有回头,在李晨曦颤抖的疑问中,李捷却是扯着同样惋惜的安娜,头也不回的出了观景台。

    “想开点,姐,事情还没那么坏!”李瑾却是一副没心没肺模样,居然笑着拍了拍李晨曦剧烈哆嗦的肩膀,也是转身离去。

    “小姑娘,马球马球,骑马进球,我吐蕃人最后一刻还在马上,你们闽人在马上的有谁?”

    还是那么面无表情,甚至还有些低落,赤玛伦默默地叙述着一个事实,旋即却是趴在了栏杆边上,下一秒,惊愕的声音以及满天的怒骂一并传了出来,迎着赤玛伦冰凉的面容,数不清的石块菜叶饼皮赃物秽物如同雨点一般的被抛了上来。

    所有人都在叫嚷着:“打死吐蕃狗圈叉关系!”

    走廊尽头,回头望了一眼还是平静如斯的赤玛伦,李瑾却又是赞赏的摇了摇头,他的瞳孔中,一股叫征服的火焰隐隐约约燃烧起来。

    丢了魂一般,李晨曦踉跄着向门口走去,抽泣着准备去面对她该履行的命运,可是没走两步,一个柔软的身躯忽然从身后搂住了她。

    “娟儿!”

    再也忍不住委屈,头扑进韩娟儿的胸口,李晨曦悲伤的抽泣起来。

    “谢谢你,大小姐。”

    挽着轻纱的手臂也是抱住了李晨曦的肩膀,韩娟儿却仿佛梦呓一般,含着笑缥缈的说着:“谢谢你,把大父借给我一天。”

    “我,永远爱你!”

    …………

    这一次的大闽大竞技恐怕是般的最失败一次了,一场血腥的马球赛结束后,哪怕是太原王氏与本地安国王室之间因为私人恩怨而进行的精彩血腥决斗都再引不起一丁点波澜,一个个平民咒骂着离开了竞技场,而各国权贵,如同完成公事一般,无精打采的待到了天黑。

    缠绕着河中的噩梦好像终于惊醒了一般,几天后,最后一支吐蕃人军队,也随着和亲队伍,撤出了河中。

    骑着高头大马,胸口还按照大闽习俗亲自系着一条红绸子,引领在和亲队伍前头,芒松芒赞却一丁点大愿得偿的模样,反而显得失魂落魄,仅仅偶尔回过头眺望一眼河中的千里江山时候,能看到一丁点君主的威严。

    随着撤退的,还有闽军,三万关宁铁骑如同一条黑色的铁龙那样,再一次向西方挺进去,这个在李捷后世褒贬不一的军队穿越到七世纪,却是大闽开疆拓土,为华夏耕出新的生存空间的最锐利武器。

    留下一部分人固守河中,李瑾的三万余闽王铁林兼府兵亦是一路向东南行进去,太子也有太子的任务,有时候,守成之君比开拓之君更难。

    恒罗斯城东方的墓地中,两座新坟前,撒下了烧酒,一行人也在依依拜别着。

    “宋大哥,你也真的要跟着进吐蕃吗?”

    脑袋上还带着淤青,瘸着一条腿的崔帕克还是忍不住挽留着:“能做的都做了,兄弟们都觉得问心无愧了,宋大哥,你还有大好年华,留下吧!”

    不过背着重重的包袱,脑袋也是包裹了一块的宋璟却是憨厚的笑了笑,笑着摇了摇头。

    “当初我曾经在心里向她许诺,不论她到了何处,不论她变成什么样,为了她,我愿意付出一切,有她在,何处不长安?”

    眼看着宋璟眼中的神往,叹了口气,再没有劝说,崔帕克仅仅是重重拱了拱拳。

    更尽一杯酒,出关无故人。在西亚,崔帕克几个还有属于他们的战争,昂首饮尽后,几个人骑上快马,又是向西一路绝尘,整理了下背后沉重的包裹,宋璟亦是满带轻松的笑容向东方的雪域高原行进去。

    可是刚走出墓地,路口边,一声悦耳的声响却是忽然传到了宋璟脑海深处。

    “胖子重生富贵嫡女!”

    颤抖着,不可思议的回过身,深怕是幻觉一样,回头宋璟都是小心翼翼,可是终于,他还是完全转了过来,一个披着胡服,俏生生的身影双眸通红,无比真实的站在了他面前。

    “胖子!”带着复杂的感情,李晨曦狠狠地扑进了宋璟怀中,敲打着他的胸脯,哭泣的述说着:“我再也不是郡主了,晨曦郡主替我远嫁到了吐蕃!我什么也不是了!”

    “你永远是我的明兄弟,明姑娘!”眼角也是流露出了些许晶莹,轻轻拍着李晨曦的后背,宋璟亦是激动而颤抖的说着。

    似乎天都为之激动,火辣辣的天气中,居然为一对苦难之人送来了微风,吹拂着青草都微微低抚着。

    “要不要这么狗血?”

    依靠在人看不到的树后面,早该走远的太子李瑾亦是感慨的嘲弄了一句,不过堂堂太子,眼眸中都带着些许羡慕的神色。

    …………

    真是行色匆匆,早上从恒罗斯出发,三天时间,李捷就沿着笔直的公路不眠不休南下到了新晋阳城外,兴都库什山脉以北第一重城。

    这才得以修整片刻,城外,关宁铁骑搭起了偌大的军帐,联营数里灯火通明。

    李捷的奋进这可苦了某人,夜半,蜡烛光前,李捷还在加紧研读这些天落下的前线军报,太子李瑾则是累的像个死狗一般闯了进来,还不敢失去礼数,狼狈的鞠躬作揖,可惜眼睛还在军报上的李捷却连头都没抬。

    “都安置好了?”

    “儿臣办事,您还不放心吗?阿姐肯定不知道是我的手笔,还有那傻小子,不过话说回来,那小子倒是真是个宰辅的料子,处事果断,忠诚执着,可勘杜断之才。”

    也是轻骑不眠不休的赶路三天,寂寞没出说话的李瑾都憋成话唠了,可一番话说完,李捷却是不耐烦的抬起头询问道:“孤说的是韩娟儿的家人,都抚恤好了?”

    这话倒是问的李瑾傻了眼,艰难的摇了摇头:“韩娟儿是中州孤儿,从小被黑都收留,伴在阿姐身边,实在是没什么家人能抚恤的。”

    这一次,李捷倒是没有再责备李瑾,仅仅是自嘲的叹息一声:“寡人自诩霸者,与和亲斗争了半辈子,可到头来,还不是行的汉宣帝时王昭君之事?”

    “大父,韩娟儿本来就是阿姐的替身,使命使然,理应如此,何必对此释怀?”

    李瑾是毫不在意轻松的说着,听的李捷又是一肚子怒火,眼睛瞪溜圆,看的李瑾赶忙又是把脑袋低抚了下去,做恭顺状,弄得李捷有气没出发,不得不赶苍蝇一样摆了摆手:“快快滚蛋!”

    “儿臣告退!”

    真是如蒙大赦,李瑾笑呵呵的转头就往门外走去,到底还是少年心性,可是知道到门口,李捷又是一声轻声咳嗽。

    “还有,吐蕃赞蒙是个麻烦的角色,不要去惹她!”

    听到父亲的忠告,李瑾一刹那如同看岛国爱情动作片被父母抓到了一样,僵在了门口,可旋即,浓郁的感兴趣之色还是不可抑制的爬上了他脸庞……

第1119章.搭讪,回归

    “陇西李氏的血脉中似乎有诅咒一样。”

    “太祖皇帝起兵,一方面是因为皇帝失德民不聊生而群雄并且,另一方面未尝没有太祖染指晋阳宫中隋炀帝妃子张婕妤尹德妃,畏惧隋炀帝问罪之故之故,隋炀帝论起来还是太祖的堂弟,二妃还是太祖的堂弟媳。”

    “太宗皇帝,英明神武,睿智仁慈,堪称旷世明君,可还是过不了美人关,发兵废隐太子建成,巢刺王元吉后,巢刺王妃,前隋公主小杨氏收入宫中,这也是敌人的媳妇。”

    “还有我大闽王,如今的新罗女王,还有大唐王皇后,以往不少奏报中,咳咳……”

    华夏自古以来讲求的是为尊者讳,尤其是这种人妻丑事更是藏的深深的,能如此一本正经的讲出来,恐怕也只有李捷这种古怪而现代家庭中长出来的奇葩太子李捷了。

    不过听着他叙诉了一大堆皇室丑事,被从和亲车队中秘密叫下来赤玛伦淡红色的俏丽脸颊却依旧如同天山般冰冷,冷淡的反问着:“太子说完了?”

    真没料到这种反应,李瑾亦是呆了下,下意识点了下头。

    “既然如此,妾身告退。”

    好不拖泥带水,赤玛伦径直的转身又向马车走去,利落的差不点没把李瑾噎过去,急三火四的伸出手,李瑾又是郁闷的叫道。

    “等等!”

    对着赤玛伦冷漠的回过头,李瑾赶忙急促的说道:“孤也是陇西李氏的后裔,所以……,孤对你很感兴趣!”

    终于有笑容在赤玛伦脸上绽放出来,可惜,却是寒冰的冷笑,转过身直面着李瑾,赤玛伦的手指戳到了他身上,冰冷的笑着反问道:“大闽对吐蕃的侮辱还不够?闽王对吐蕃赞普的侮辱还不够?太子还要在吐蕃的伤口上再捅一刀?”

    赤玛伦连番的质问,质问的李瑾都忍不住退了两步。

    赤玛伦的问题倒也不是无的放矢,几天前的大竞技场,的确是大闽炮制,彻头彻尾对吐蕃的侮辱,胜负不重要,正义与邪恶,拼搏与奋斗这些都不重要,因为结局在比赛之前就已经定下了。

    大闽不可能放弃在吐蕃如今控制的局势,眼睁睁看着吐蕃陷入内乱,变得不可控制,河中诸国对吐蕃的厌恶不过是意外收获,李捷的最终目的是向世人表明一个事实。

    闽王的号令下,就算吐蕃赞普也得像个最低贱的角斗士那样下场浴血拼杀!大闽完全凌驾于任何一国君主之上!其政治目的,与一千多年前秦赵渑池会,秦王威逼赵王弹琴助兴,令史官记下某年某月某日,秦王令赵王弹琴如出一辙。

    可惜吐蕃没有蔺相如这种大魄力之人,以性命反击威逼秦王为赵王击缶来挽回国家威望,而且大闽也远比当年大秦强的多,吐蕃为了和亲,也不得不忍气吞声,就算李捷真的把和亲公主来个李代桃僵,也不敢声张。

    这事儿一直如同一根刺那样横亘在赤玛伦心头,如今李瑾居然还敢约她出来轻薄于她,也难怪吐蕃赞蒙发火了。

    义正言辞的训斥了李瑾一通,甩着衣袖,赤玛伦又是怒气冲冲的直奔她的马车而去,如此私会,谅他太子李瑾,有气也不得不忍下来,不能拿她如何!

    出来打野食没打到不说,反倒惹了一身骚,如此冰美人驯服不了,李瑾也是满面郁闷,看着赤玛伦匆匆离去的背影,怀着最后努力一把的希望,李瑾又是伸出手去,叫住了赤玛伦说道。

    “日后吐蕃恐怕做主的不再是赞普而是赞蒙了,而喜马拉雅山南面,大父也托付给了孤,日后比邻而居,孤认为,应该和赞蒙进行些超越一般友谊的交流与深入了解吧?这才冒昧拦住赞蒙!”

    “既然赞蒙不愿意,孤告辞!”

    拱了拱拳,李瑾也是洒脱的转身走向隐藏在小树林外守护的程伯献方向,可他的一番话,却说的已经踏上了四轮马车,正撩开帘子要进去的赤玛伦娇躯定了定。

    “太子殿下!”

    “哦?赞蒙何事?”

    微微蹲屈以唐礼道了个万福,赤玛伦终于露出了些许笑模样,委婉的向李瑾邀请道:“吐蕃贫苦,当年又遭遇兵灾,闽王仁义,许诺抚恤吐蕃若干,妾身想邀太子一叙此事,不置可否赏脸?”

    看着这位冰山女神还是仪态端庄的钻进了车,李瑾禁不住咋舌,大父李捷说的还真没错,这女人就是个麻烦的政治动物,一旦政治有利,就算出卖人格身体,也会去做。

    不过也正是这样有野心的女人值得英雄去征服,如今吐蕃赞普的车队就距离此地不足两里,几乎是在他眼皮底下威逼吐蕃赞蒙宽衣解带,禁忌的诱惑一刹那让李瑾也理解了李捷为什么有时候也会做出他看来是糊涂事的败笔,微微整理了下衣冠,李瑾心头火热,紧随其后攀上了赤玛伦的镶金兽面车。

    幽静的小树林中,剧烈的运动中,就连大闽工匠精心打造的防震车厢都剧烈的颠簸起来,隐隐约约,似乎还能听到些许男人的嘶吼以及女人娇媚的声音。

    大道上,已经在吐蕃变得无足轻重的芒松芒赞,尚且茫然的引领着和亲队伍,不断向前奔驰着。

    …………

    “阿嚏!谁又在背后嘀咕寡人了?”

    刚撩开移动行宫的门帘,迎着微微有些变凉的风,李捷就重重的一个喷嚏打了出去,慌得已经变得贴心了不少的人妻安娜赶忙从身后给他加了件衣裳。

    “君上,晚风寒凉,多加件衣衫吧。”

    倒是没有推辞,顺从的让安娜帮他把绣着云雷纹玄黑色的外袍给他披上,旋即李捷忽然想起什么一般,又是急忙回过身拉住了安娜的手。

    “对了,安琪儿最近如何?”

    提到自己与李捷的女儿,安娜忽然有些胆怯的微微低了下头,这才稍微回避的回答道:“安琪儿还是侯妹妹在带着,不过,不过妾身安排了安德烈教士,已经,已经为她受洗了……”

    洗礼是基督教中最重要的仪式,源于耶稣基督遭遇先知圣约翰于约旦河,约翰为其施洗,洗去了凡间的尘埃与污垢。通常一个信徒一生仅仅能进行一次,是人生的大事。

    不过皇家中人,一颦一笑都是大事,更不要说宗教信仰了,上一次,安娜忽悠李让入教,已经让李捷略有微词,这一次安娜又不与李捷商量,又是先安排安琪儿入教,也难怪她怕李捷发火。

    还好,这一次李捷关心的可不是一个小小宗教信仰问题,而是急切的吩咐道:“回去以后,就召集世家子弟,为安琪儿订婚,王仆射的四子就很不错,还有萧尚书家三孙,杨都督家六子……”

    半年也不见李捷过问一次子女问题,这一次却这么着忙,想着自己才两岁多大的闺女,安娜禁不住苦着脸劝说道:“君上,这是不是太早了点吧!”

    可让两个女儿给折腾怕了的李捷却是无比坚定的狠狠点了点头。

    “不早!”

    又是在行宫门口耽搁了一小会,本来天色已经有些晚了,此时又是显得昏暗了些。

    不过等候在外面的军士们,一个不耐烦的都没有,反而全都全神贯注的端正站着队列,一丝不苟的等候着,尤其是最前沿,穿戴着男人的官服,头上毡帽上的两条黑色绶带高高垂在胸口的武媚娘,以及来济,狄怀英,崔知温大闽的十来个宰相们更是面容严肃,似乎都凝固成了石雕那样一动不动。

    终于,帘子被揭开,头戴九重冠,身披云雷纹行龙长袍的李捷端重的几十头健牛拉着的移动行宫中走出,站在了车辕上,顿时,文武百官,还有周围守护在道路旁,城墙上的上万将士全都跪伏在地上,山呼道:“恭迎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多人的整齐叩拜恢宏无比,声音震撼的城墙都是嗡的一下。

    出了行宫,所有人面前,李捷又变成了那个睿智且威严的大闽王,脸颊上神色严肃到了极点,他亦是丹田气发,无比洪亮的回复着:“诸卿平身。”

    “谢陛下!”

    这是闽王从中亚回归泰西封第一拜,必须要隆重且震撼,既表达了臣下的臣服知心,又震慑了李捷不在时候浮躁的人心,威严的礼仪结束后,数百禁军骑士扛着王旗开头,步履森严的禁军队伍又是簇拥着李捷的移动行宫向泰西封大皇宫行驶去。

    看着城头上还挂着波斯样式的人面兽身浮雕,再看着城门内畏惧恭迎着的异族百姓们,一时间,李捷自己也是心潮澎湃,喃喃的默念着:“这个战场,寡人又回来了!”

    这功夫,内侍急急匆匆的撵上车驾,恭敬的行礼于李捷面前,小声汇报道:“殿下,武仆射,王相公狄相公等求见陛下,要汇报近日美索不达米亚的政局动态。”

    想着多日不见的武媚娘那一贯急躁的脾气,李捷威严的脸上也终于流露出了些许笑容。

    “宣!”

第1020章.烫手山芋

    泰西封宫中,十多盏玉树金灯的火光照耀下,匠人精心制作的西亚沙盘土上分毫毕现,偌大的地图已经圈占了阿拉伯半岛的二分之一还多,一直延伸到君士坦丁堡,埃及,一座座城池模型上插满了代表各个势力的多彩旗帜,就如同一场游戏这般。;乐;文;小说+

    可毕竟战争不是游戏,就算李捷这个玩家不在,局势还是不断向前推进着的,看着距离李捷出发前已经有巨大变动的地形图,十来个将军重臣包括武媚娘都是束手静立着,捏着下巴,李捷自己亦是看的出神。

    李捷能这么潇洒的带着闽军野战主力关宁铁骑那么及时出现在河中,源于一个人的牺牲以及剧烈变化的焦灼战场,不然的话,李捷也许真的不得不坐看中亚战局在李瑾意志下打成一锅粥。

    这个人就是已经六十多的兵部尚书老李绩!

    数年前的阿拉伯征讨战,老李绩最得意的孙子大闽前任兵部尚书李敬业阵亡在库法,死在了也门的枭雄萨拉丁手中,有着这份血仇,萨拉丁是库法抗闽一派中最坚实的支持者。

    可就是这份血仇,为了国家大义李绩竟然将它放弃了,指挥房遗爱,药格罗一部的时候,李绩亲自修书给萨拉丁,劝他投降,并以离狐徐氏列祖列宗的名义保证他在大闽的安全以及前途,此时库法已经被围困数个月了,看着焦躁的部众,考虑了许久,萨拉丁还是答应了下来,而且这个沙漠枭雄还提出了个匪夷所思的条件。

    让自己儿子马尔旺拜李绩为爷爷!

    萨拉丁这个沙漠人的观点挺简单,杀了人家孙子,为了化解仇恨,那就赔他一个孙子好了,全然没想到自己按照辈分,也得叫李绩爹了。

    突然多出个五十出头的儿子,三十出头的大孙子,哑然失笑之余,李绩还是接受了这份协议。

    阿拉伯的观点中,没有那么多礼义廉耻束缚,尤其是环境恶劣的大漠,活下去才是真理,得到李绩的保证后,一丁点犹豫都没有,萨拉丁立马就背叛了收留他的盟友库法苏丹齐雅德,与闽军里应外合拿下了库法。

    齐雅德也是个人老成精,脸皮厚的犹如树皮的老政客,被萨拉丁暗算个正着,被闽军俘获的第一刻,他也是当机立断的向大闽投降,并且修书给还在沙漠附近游弋,不断袭扰闽人边境的侯赛因,以投降为要挟,逼迫侯赛因支援库法。

    如果不是侯赛因也狡猾的如同狐狸一般,小心谨慎仅仅派大将马利克带领一万多贝都因轻骑奔袭库法城下的闽军大营,麦加大马士革方向的阿拉伯大军力量还真就危险了。

    不出意外,一万轻骑落入了李绩重重包围中,活着逃回去的还不到三千,知道库法已经靠不住的侯赛因当机立断就率领叙利亚大军主力退回了大马士革,连告诉还在塞琉西亚一带奋战的好基友拜占庭都没有。

    也还算君士坦丁四世精明,察觉到了闽军进攻的些许异常后,亦是奋力使出了壁虎断尾逃生术,留下了两万左右在阿拉伯人,高加索人中招募的雇佣兵坚守大营,带着马其顿,雅典等巴尔干半岛主力大军也是撤退向了安条克。

    终于从焦灼战场解脱出来的闽军主力吃掉了拜占庭留守军队后,亦是同样星夜回援,还在东美索不达米亚挣扎的十来万阿拉伯人移民叛军忽然才惊恐的发现,自己面对的从二十万地方府兵转变成了快四十万更加精锐嗜血的大闽十六卫常备军,三百六十五天专门训练杀人的恐怖机器。

    也是这时候,李捷得到了自己宝贝闺女让她娘给卖了的消息,匆匆拉着解放出来的关宁铁骑杀奔河中。

    李捷不在的这一个多月时间,有了充分资源,已经被侯赛因抛弃的美索不达米亚叛军基本上被武媚娘等人镇压妥当,阵亡了万多精壮后,一个个部落绝望的向闽军投降,如今正羁押在泰西封城附近,由左右武卫,左右领军卫,左右骁卫六万主力大军看押。

    剩余的府兵,刚刚结束了血腥内战,又不得不迅速放下血迹未干的兵器,换上了镰刀锄头,去抢救已经毁灭大半的麦田椰枣林。

    不过如今,令大闽群臣头疼的,也正是这十多万阿拉伯战俘,加上库法的阿拉伯军以及其家属,扣押在泰西封附近的可就有二十万之众了。

    这些人始终是个定时炸弹,信奉一丝蓝颇深的麦加阿拉伯人,大闽根本不敢信任,关押着?这可是二十万人口!巨大的粮食消耗大闽也是吃不消,而且刚刚结束了厮杀,不少部族还对大闽怀有深刻的仇恨,一旦局势有变,这些人还会像炸药一般爆发开。

    再次分散到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上?他们已经背叛一次了,谁知道会不会有第二次,别说担忧的群臣,李捷也知道不可行,这些阿拉伯人与他所来后世,几百年后的大明末年有流民着不少相似之处。

    流民是失去土地根本养活不了自己,投降官府后被重新安置下去,然而穷困逼得他们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再拿起武器揭竿而起,生生拖垮了大明,而这些阿拉伯人,习惯了游牧还有掠夺,对于别的民族恩赐一样的土地政策对他们来说,简直是一种酷刑,大闽无论如何都买不来他们的忠心。

    其实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全杀了!这条方法就算华夏也能找到先例,秦国坑杀了赵国四十万大军,从此赵国一蹶不振,再也没有力量阻挡大秦,白起连续攻楚,一战坑杀楚军数万,人口大量死亡,连续的消耗战亦是拖垮了大楚,没了这几个最难缠的对手,秦朝方能一统天下。

    后来的项羽巨鹿大战后,坑杀秦军降兵二十万,解决了粮食压力,又除掉了后患,至于两汉南北朝,坑杀事件更是缕见史书。

    可是全都杀了?不说以后阿拉伯人对大闽的怨恨,别光想着二十万冤魂围绕在自己身边,足以令人头皮发麻不寒而栗,而且古语杀俘不祥,大秦战功最多的将军白起,被赐自杀身死,几十年后大秦同样付出了被坑死二十万的代价。

    项羽,自刎乌江。

    李广杀人数百,终生不得封侯,五胡乱华杀人盈野,以至于武悼天王冉闵大规模杀胡,中原到处人头滚滚,残暴的匈奴,羯等族几乎被杀干净,鲜卑人亦是受到重创。

    虽然后来在华夏气运大衰的大背景下冉闵还是兵败被杀,不过再次卷土重来的鲜卑北魏,氐族前秦还是不得不重视起汉人的力量来,小心谨慎不敢残暴滥杀,也给了后来隋代北周,隋唐华夏文明再次兴起的机会。

    在近一点,李捷的老爹李世民,征讨高句丽时候也曾犯下滥杀的错误,坑杀了三千犯阵的靺鞨人,导致攻高句丽战争无功而返。

    滥杀俘虏的几乎都没有好下场,就算武媚娘也不敢开这个口,大闽的将军们阵上杀敌不在话下,屠杀部落手无寸铁老幼也有点超出他们的道德范围,谁都不敢提出第三点。

    于是乎这二十万阿拉伯人倒是成了大闽手中烫手的山芋了,杀不得,关不得,放不得,也难怪武媚娘如此着急见李捷寻求解决了。

    盯着地图头疼了大半天,李捷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不得不又把此事先搁置,话题又扯到了别处。

    “今年秋收如何?”

    如今已经是九月,春麦早已经成熟,可以往这个朝廷也算的上最快乐的时节,一提秋收,朝臣们脸上还是紧巴巴的,无奈的对视了半天,还是主管户部的凤阁侍郎来济小心翼翼站了出来。

    “回禀陛下,秋收形势不容乐观。”

    “几个月阿拉伯人叛乱,还有大军镇压抽调人手,开春规划的均田,毁于战火五层,荒废三层,能有二十万石收获已经算大幸。”

    “要养活如今在西亚大闽军民,恐怕还需粮九十六万石。”

    “九十六万石!”

    不少朝臣也是今天才知道具体缺口,如此巨额的数量,让一大群将军,大臣无不是倒吸了一口冷气,李捷自己亦是头疼的敲了敲脑袋,也是喃喃叹息着。

    “九十六万石,还有二十万俘虏,还真是烫手的山芋。”

第1121章.奴隶贸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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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初针对西亚,大闽制定的战术就是耕战。

    春夏耕守,秋冬攻战,就地筹备大军所需的粮草物资,然后在冬季出兵,一举扫平阿拉伯人所占据的核心区域,罗马帝国的叙利亚行省,把阿拉伯帝国政权消灭,打回它最原始的部落形态。

    后世几百年后的大明与蒙元之战,明成祖朱棣就是运用的此等政策,彻底消灭北原中央政权,然后不断的用政治手段分化与拉拢蒙古草原,让蒙古分化成成吉思汗一统之前的部落形态,虽然这种政策时有起伏,但明朝二百多年历史上,一贯为中原心腹大患的蒙古草原终究还是没有形成足以颠覆大明的统一政权。

    现在的阿拉伯人与那时候的蒙古也有些像似,一个个教派领袖就是一个个黄金家族后裔,各领一方,彼此之间矛盾重重,只要消灭了能号召包容各教派的侯赛因,阿拉伯人自己都得打起来。

    可谁曾想侯赛因也真能人也,居然能发动如此大规模的内外攻击,虽然最终还是功亏一篑,可苦战了半年多,疲惫的闽军还有巨大的补给亏空,李捷也是无力一战了。

    因此,在一个个大臣担忧的目光中,李捷知趣的压根根本没有提冬季出兵之事,仅仅和大臣们商议了下重新划分钧田,从天竺招募农人进行屯垦以及从何处运来粮食填补这个大亏空等几项政策的大框架外,就散了会。

    还好闽王理智,抱着笏板,一个个大臣怀着庆幸的心情出了大殿,不过今天是注定回不了家了,成堆的事物需要处理,大皇宫前的中央官属灯火通明,每条走廊中都能看到加班的官吏行色匆匆四处奔走着。

    也难怪皇帝都短寿,担惊受怕加熬夜,如果不是福利待遇好,工作量真能堪比it民工了,移动行宫中还有一大堆文件没有批阅,回了宫又是一座大山,对于几天前的偷懒行为,趴在桌面上消极怠工的李捷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还好,相比于历朝历代其他皇帝,李捷还有着两个宝贝,咖啡与武媚娘,李捷的唉声叹气中,背后响起了轻盈的脚步声,碧绿色的琉璃杯中,一大碗兑好了牛奶与蜜糖的阿拉伯咖啡被摆放在李捷面前,闻着香浓的味道都令人精神一阵。

    也是搬了把椅子坐在李捷身边,就像后世帮忙抄作业的好同桌那样,武媚娘张开臂膀在桌子上一划拉,李捷面前的成堆“暑假作业”又是少了一小半。

    绝大部分奏折都是县令一级的官员上奏上来的,大闽治下几百个州上万郡县,就算经过宰相过滤,有关县中土地,耕种,刑名收获以及县内的********,依旧一大堆,最令人头疼的是几个县官打的连环官司,朝廷很多时候其实就是扮演着一个矛盾处理人,这也是一旦遇到昏庸的皇帝,矛盾积累爆发出来,十几年后方才如火山爆发般不可抑制的天下大乱原因。

    这些东西其实无关紧要却又最令人费神,看着武媚娘在灯下,认真的替自己研读着几个县官绕来绕去的奏折,一时间李捷心头倒是升起了不少感动来,忍不住伸出手抓向了武媚娘白皙的手背。

    可惜,武美人儿却是眼睛都没看一眼,很傲娇的把手一缩,让李捷抓了个空。

    “陛下最近不是享受异国风情享受的很舒心吗?还找我这个狠心的黄脸婆干什么?”

    得知和亲的消息匆匆忙忙赶回来,李捷倒是真的对武媚娘说了些重话,而且还是带着安娜扮演贤妻良母赶过去把李晨曦解救回来的,再精明能干的女人还是女人,让女人不吃醋可比登天还难。

    悻悻然缩回手,李捷则是揉了揉后脑勺,苦笑着摇摇头,却没有说话,维持一个大家庭这么多妻妾,像小说里面主角光环一发,几十个后宫一片和谐是不存在的,女人之间也有着自己的小矛盾,有时候男人必须忍受一些女人的小脾气,但却绝不能顺着谁的意思,说另一个人的坏话,这样才能一碗水端平。

    李捷的政策也的确成功,没指望他帮着斥责安娜几句,光发泄出来心头的郁闷,武媚娘就舒服了许多,余光看着李捷吃瘪的模样,铁娘子的嘴角居然流露出了些许笑意。

    豆腐是吃不成了,不过一个小插曲后,李捷心情也是愉悦了不少,饮了一大口浓咖啡,也是翻阅起奏折赶作业起来。

    可第一篇奏折,就让他的脸又耷拉了下去,上书的是户科主事郑森,开口就是申请给城外阿拉伯人俘虏两万石小麦,骆驼肉若干的请书。

    因为农耕稻作发达,圈养不占山林的养猪业亦是兴盛起来,闽军的补给中猪肉干可占据了很大一部分比例。

    阿拉伯人的暴乱已经让大闽上层恼怒了,偏偏这些俘虏还矫情的挑三拣四,闽军粮食如此紧张的情况下,上个月还发生了俘虏暴动,十几车猪肉脯被直接丢进了底格里斯河,弄得一贯老好人的来济都发了火,干脆断了一多半的阿拉伯俘虏补给,每天仅发一餐面糊糊给俘虏果腹。

    郑森也不见得多喜欢这些阿拉伯人,但他是俘虏营主管,俘虏们暴动,饿死人,都是他的责任,被逼无奈下这个中原文人也是不得不竭力为阿拉伯人说着好话。

    手里粮食也不多,李捷干脆把这封奏折留中不发了,随手摔在一旁,翻开下一本,却让李捷的的眉头更是挑了挑,上书的是泰西封巡城御史蒋丑夫,弹劾的阿拉伯俘虏管理不严,侵入泰西封城附近农家,还与本地流氓地痞勾结,在城中杀人越货,烧了一间店铺,应当严惩。

    再往下翻下去,全是有关这些俘虏的弹劾,补给,争论的各种诏书,看的李捷忧从中来。

    看来,必须及早解决这些阿拉伯人了!李捷暗暗想到

    …………

    治愈社会最快的力量,好像就是商人们了。

    闽王才回到泰西封几天,眼看着领地内暴乱被平息,闽国的商业秩序又成了东美索不达米亚的主旋律,浑然忘了前一阵暴乱中损失了多少店铺,人员与货物,一个个商团又是如同见到腐肉的苍蝇一样涌进了泰西封。

    这儿可真是个大市场,官方需求的铁质农具,粮食,波斯的富豪们所需来自东方的茶叶,布匹,本地输出的波斯地毯,骆驼,奶酪,山羊,各种需求与贩卖再一次交织起来形成一个热闹的大市场。

    工商业的繁荣也为本地带来了生机,战争期间赋闲在家,依靠领取大闽最低等救济粮存活的波斯各族亦是哼着小调,扛着工具到城边的皮匠铺子,打铁铺子,继续用自己双手撑起更美好的生活。

    华夏一贯实行重农抑商的基本国策,一用就是两千多年,每每到土地兼并,大量剩余人口无出路,天下人口盈余而地不足之时便会将所有矛盾爆发出来,仿佛巨大的火药桶那样将王朝炸的米分身碎骨,以大量人口毁灭为代价进行新一轮的权利大洗牌,然后再走进这个怪圈。

    殊不知人类社会,只有一二三产业不断上复杂的搭建,才能有未来,不受华夏士大夫重视的工商,如今已经养活了大闽三层的人口。

    不过泰西封最热闹的商业产业,还是人市。

    铜锣叮当作响,十多个脸色丑恶,额角还贴着狗皮膏药,一看就不像好人的打手怪声怪调吆喝在一座高高的木头台子上,立刻吸引了一大堆外地到来的商贩,热切的围拢在周围。

    虽然工商业发展给国家提供了大量财富值得赞扬,可资本家最终的目的还是追求最大的利润,什么样的利润能比得上不要工资的奴隶身上盘剥的多?

    就算大闽立法连奴隶都纳入了保护范围,不得****,奴隶为主人工作十年后,必须得到自由与释放,但十年光干活不要钱的伙计依旧是大有赚头,加上大闽武风极盛,战争带来的俘虏颇为多,虽然很不光彩,奴隶行业依旧算的上闽国支柱产业之一。

    繁盛到何等程度?经由茶马古道或者丝绸之路,每年输入大唐吐蕃的异族奴隶都有数万之多,长安洛阳街头穿着青衣小帽行走跑动的白种人或者黑人面孔数不胜数,不光这等大城市,中州的乡下,田间地头,江南的士族大庄园中,种地干活的佃农亦是来自南天竺,波斯,高加索或者希腊的奴隶。

    因为大闽的存在,给国内唐人指引出了一条新的出路,干嘛要在本国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当孙子?去大闽唐人可是人上人!每年流入闽国境内的轻壮唐人仿佛无时无刻不在汲取大唐血液一般,偏偏各地官府畏惧闽王声威,不敢对唐人流动拘禁太严,为了保持生产,每年大唐进口的奴隶数量还呈现递增趋势。

    有需求就有商机,所以来泰西封的奴隶贩子亦是如同过江之鲫。

    “各位天南海北的同仁同僚,今天来我康士富奴隶行,大家就已经占到大便宜了!我们康士富奴隶行可是与大闽官方合作,第一时间提供最廉价最优质的奴隶源头!来我们康士富奴隶行,你买不到吃亏买不到上当!”

    真有后世百货公司促销员一般的尽头,可黑可黑的天竺小伙叫嚷的热闹到都快上天了,随着他的话,几个打手亦是拉着铁链子牵牲口一样牵出一大群身强体壮的白人健奴,还炫耀的拍打着一个个奴隶的胸肌,谁知道仅仅看了第一眼,刚刚还满是兴趣的奴隶商贩们呼啦一下就散了开,弄得叫嚷的正欢的天竺小伙措手不及。

    坐在对面的茶楼中,看到这一幕的李捷亦是悲催的敲了敲脑袋……

第1122章.当街血案

    这个康士富不用说也知道是大闽商行麾下的产业,为了处理这批战俘,胆敢在大闽背后捅刀子的混蛋,就算李捷忙着处理积压的事物这事儿都没有放下,动用闽国商行的力量,忙碌了几天才仿照后世百货公司大甩卖搭出这一个台子,别看刚刚台上演讲的天竺小伙其貌不扬,那可都是大闽的高级经理。《乐〈文《小说

    而且为了处理这些累赘,李捷快把大活人的价格压到白菜价了,根本不指望赚钱,指望的是依靠神奇的市场杠杆,把这些累赘快点处理走吧。

    谁知道还没听价格,看着精选自阿拉伯叛变部落的壮丁,一大群奴隶贩子看都没看第二眼就散了,弄得李捷郁闷的都快吐血了。

    商场总是这样此起彼伏,康士富的门口冷冷清清,松散的客商又是流落到了别的去处,相比阿拉伯战俘,非洲贩卖来的黑人,波斯的蛇姬,还有高加索高高壮壮的奴隶汉子倒是颇为受欢迎,甚至一个北方来的希腊美人还引起了哄抢,最后炒到了上百个金币才被京师第三街武家的一座乐楼给收买而去。

    繁盛和冷落形成了鲜明对比,眼巴巴看着茶楼对面嗓子都喊哑了的天竺小伙还有手上脚上都戴着镣铐,尚且桀骜不驯的贝都因战俘,再看着别处供不应求的场面,气闷之下李捷干脆对着下面招了招手,赞婆立马会意的下了楼。

    不一会,一个又高又瘦,有着三角眼睛,一看就奸诈的跟猴一般一个徽商被赞婆领了回来,刚刚此人就是聚拢在最前面然后第一个走的商人之一。

    李捷没表露身份,不过看着丛丛森严的护卫,还有李捷华贵考究的常服也知道遇上了不得了的贵人,尖嘴猴腮商人很是恭敬一个一百八十度鞠躬行礼道:“见过贵人,老朽徽州黄道龄,不知贵人相招,有何贵干?”

    “你是做什么营生的?”

    早已经习惯了唯我独尊,李捷也没什么耐心跟这些奸商客气,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问的黄道龄却是噎了一下。

    在这里经商,经营范围都可以算的上商业秘密了,就比如贩卖农奴的,如果卖家事先知道了,肯定会对奴隶中老实乖巧的进行提价,这可是一笔很大的损失。

    可仅仅犹豫了片刻,看了看赞婆凶神恶煞的红脸,再看了看李捷雍容的气度,黄道龄还是老实的抱拳回答道:“回贵人,老朽不才,为福州竞技场恶来队采买。”

    福州,可够远的,李捷起家的地方,距离现在的位置快四分之一个地球了,就算一路坐船过来,黄道龄也是走了快半年多才抵达泰西封,不过听着他的话,李捷倒是惊奇的叫起来。

    “既然如此,这些阿拉伯人凶悍且善战,如此廉价,汝为何不买?”

    所谓的恶来队,就是如同古罗马角斗士学校一样的经营机构,大闽的角斗士赛有些有些类似于后世足球赛,定期开赛,而且越办越有规范,一共用古代魔神凶悍命名了十多支队伍,有固定的粉丝,依靠门票与赌约盈利。

    不过这时候可不是李捷刚起家时候,一方面依靠角斗场消耗畲人,撩人,俚人等勇士血肉时候了,岭南各族已经很少出现在角斗士行列,另一方面虽然闽法如今对角斗士也进行了一定保护,不签订官府见证的生死状的角斗士是不能被杀死的,饶是如此,角斗士依旧是个高危职业,残废退役的角斗士比比皆是,所以这些角斗士队不得不涉足更远的异域发掘新的角斗士回国来满足那些富商平民越来越刁的胃口。

    这些贝都因人可是成为角斗士的好材料,这样眼前这个老奸商还不动心,李捷还真是疑惑了。

    隐隐约约猜到点李捷的身份,回头看了一眼冷冷清清的康士富奴隶行大门口,老奸商则是苦着一张脸,郁闷的开解了李捷的疑惑。

    “不是老朽不动心,是贩卖这些阿拉伯人成本太高了!”

    “高?那何等价格才算低廉?”这话听的李捷鼻子都差点气歪了,人都卖到白菜价了,就差没白送,这老奸商还嫌弃贵,就算李捷依靠这些奸商起家的,此时也恨不得打他一顿了。

    “贵人别急,听老朽给您细算!”赶忙摆了摆手,黄道龄还真翻出了个算盘。

    “现在这些阿拉伯人价格的确低,但竞技场需要的角斗士在勇猛善战之前还有一个要求,那就是顺从,别的奴隶训练一个月足以,有些太过刁蛮的需要三个月,但阿拉伯人至少需要一年时间才能驯服他们的野性,就算如此,这些人也是麻烦,经常逃跑,曾经又一次刺杀了我们队十二个护卫,而且退役了放归自由的阿拉伯角斗士在当地也是麻烦,发放的耕田不更,打家劫舍,弄得我们队与官府之间关系极为不睦,这些可都是成本。”

    这话听的李捷无奈的点了点头,的确如此啊。

    伊斯兰的崛起可绝不是偶然,穆罕默德凭借一人点燃了这个荒漠中坚韧凶残的民族,阿拉伯人眼中,自己是这个世界最高贵的种族,其余波斯希腊罗马唐人等等都是下等种族,要驯服阿拉伯人,还真不容易。

    要不然分给他们田地种子,这些人如何还起来造反?

    眼看着李捷接受了解释,黄道龄松了口气,语气终于慢了下来。

    “而且贵人,买了这些阿拉伯人,运回去还是个难题,阿拉伯人血亲盛行,官道上盗匪余党横行,不少佣兵都是贝都因人,有时候这些贝都因人佣兵都能来个窝里反。需要额外雇佣大量波斯,天竺佣兵看守,而且这么多商行可不仅仅做奴隶生意,还要去上阿拉伯贩运香料咖啡,要是买阿拉伯奴隶了,有些部族就不和咱们做生意了,亏得更多!”

    老奸商一番话说完,李捷是彻底郁闷了,他一个角斗士学校都不要,那些需要农奴,矿工,店铺伙计的大批量奴隶贩子不就更不要了吗?通过市场处理这批阿拉伯人的计划没等实行就破产了,李捷不郁闷就怪了。

    兴意阑珊挥了挥手打发眼巴巴的黄道龄走,李捷又是犯愁的大量起了下面的奴隶行来,那可是连着有十多万人的战俘营的大累赘啊!

    见李捷不搭理自己了,黄道龄倒也人老成精,不会去自讨没趣,转身亦是自顾自下楼而去。

    谁都没有注意到,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个披着黑斗篷,裹着全身脸都不露出来的小子,一直在盯着这个茶楼,看到黄道龄走下楼梯,这小子亦是箭步冲了上去。

    “站住,你是什么人?”

    穿着百姓服装,扮作茶客守在一楼的禁卫第一时间感觉到了不对,立马拍着桌子站了起来,谁知道这黑斗篷非但没有站住,反而又快步向前冲了两步。

    咔嚓~

    一股浓血喷出来,黄道龄不可思议的捂着胸口匕首,瘫倒在了门口,一击得手,黑斗篷撒腿就跑,三下两下就冲进了人群中。

    被惊动,李捷亦是三步并作两步冲下楼,在赞普小心翼翼的扈从下到了那个倒霉奸商面前。

    眼看着黄道龄直吐血沫子进气多出气少,李捷脸色难看的如同猪肝一般,在他眼皮底下,一个大闽公民被当街刺杀了,犹如一巴掌拍在他脸上一样,更进一步来说,如今泰西封刚刚安定,又出这等事情,绝对打击商旅们的信心。

    脸色铁青,李捷暴跳如雷的对着门口还傻站子的警卫咆哮道:“还愣着干什么,给寡人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掘地三尺也要把凶手掘出来,找不回来,你们也不用回来见孤了,全给孤回去种白薯去!”

    白薯是什么?这个时代地瓜还在美洲地里躺着呢!唐人可不知道,可不用明白,这些人也知道闽王脸色有多难看,哀嚎一声,数十个禁卫焦急的冲出了茶馆。

    不光是禁卫,仅仅一盏茶的功夫,整个泰西封司法机构全被发动了起来,巡城御史领着衙役警察满街乱跑,恐怖的黑都亦是如同阴影那样,在角落中无时无刻的盯着人群,偌大的泰西封被翻了个底儿朝天。

    不到半天时间,被打了一身伤,气喘吁吁的那个黑斗篷就被拖到了盛怒亲自等在泰西封尹府衙中的李捷面前,翻开斗篷,果然是个阿拉伯人。

    “说!是不是侯赛因派你来的!”

    揪住那小子衣领,李(教育123文学网)《大唐远征军》仅代表作者好大一只乌的观点,如发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作删除处理,的立场仅致力于提供健康绿色的阅读平台。

    【】,谢谢大家!

第1123章.虚惊一场

    也难怪李捷如此紧张暴怒。

    后世中东三大特产什么?石油,土豪与恐怖分子!

    从笨拉灯大叔,到后来的一丝蓝国,那叫个层出不穷,这要是未来的阿拉伯土豪们把这种恐怖袭击的精神用在大闽身上,今个干掉一个富商,明个灭了个会长什么的,就算大闽占据了整个西亚也是发展不起来。

    十二万分的紧张,李捷拿出了后世表达强烈抗议的势头,亲自出马审问着,眼看着李捷好不顾形象的揪着那倒霉阿拉伯人的衣领大嚷大叫着,三法司诸多官员以及主管刑名的凤阁宰相狄仁杰无不是看的目瞪口呆。

    更令李捷郁闷的是,自己如此正义的质问,这个阿拉伯小子除了大眼瞪小眼,连个屁都放不出,威严受到挑战的李捷禁不住更加恼火,怒不可恕的直接把那小子衣领甩到了一旁,杀气森森的对着那小子狠狠挥舞了下衣袖。

    “来人,将这个胆大包天的刺客,凶残的杀人犯拖出去凌迟处死!以儆效尤!”

    凌迟古语意思为缓缓的山丘,千刀万剐的恐惧,一向是中国古代酷刑的典范,可更令李捷面子挂不住的是,这回不光这个阿拉伯杀人犯目瞪口呆,其他三法司的官员亦是惊愕的看着自己,好一会,大理寺卿来兴方才小心翼翼的抱着拳上前疑问道。

    “敢问陛下,这凌迟处死,是什么刑啊?”

    凌迟刑的确令后世中国人耳熟能详,电视戏文里一整就是凌迟处死,问题是凌迟直到五代才出现个雏形,一直到明代才被正式确立为官方死刑,此时大唐还没有凌迟处死这个官方词语,也难怪官员发愣了。

    好不容易回过神,狄仁杰却也是毫不给面子的定了上来,抱拳阻拦在了三尸神暴跳的李捷面前,很是硬邦邦的施礼请奏着。

    “陛下,刑名生杀,自有刑部有司处置,不审而杀,常伦不昭,天道不循,请陛下将案件交给臣来处置吧!不然的话,请罢臣官!”

    士大夫的三*宝,祖制上书请罢官,狄仁杰坚决的态度,弄得李捷亦是不得不吃他这一套,郁闷的摆了摆手。

    “罢了,就交给你审吧。”

    不过对于三法司会审还是不放心,毕竟后世文学作品中,古代的司法是极其缓慢黑暗无效率的,要是让狄仁杰审个三年,这期间一大堆恐怖分子把泰西封闹了个天翻地覆,那就什么都晚了。

    就算让出了审讯大权,李捷依旧紧绷着一张脸,坐在大堂上旁听。

    倒也不愧是历史上的名臣,没等开堂呢,狄仁杰这名臣风范倒是展露无遗,仿佛李捷不存在一般镇定如常的捋着衣袖端坐在小了一号的案子前,淡然的模样倒是与身旁不断流着冷汗向后顾盼的大理寺卿来兴,刑名御史杨武形成鲜明对比。

    一敲惊堂木,三堂会审在狄仁杰的主持下亦是严肃的进行起来。

    令李捷尴尬的是,自己叫嚷了半天那个刺客跟木头一样一句话憋不出,狄仁杰审问几句,这个阿拉伯人白小子就跟竹筒倒豆子一般叽里呱啦说了起来,原因很简单,狄仁杰问话用的是阿拉伯语。

    这可不是十万个冷笑话里头全宇宙都说中国话的时代,大闽地域广阔,统治民族众多,语言更是五花八门,不过一般时候都是别的民族迁就唐人,由大闽官方不断推行《唐韵》,见惯了一口流利关中腔调的外国友人,以至于李捷都忘了这一茬。

    而且与李捷臆想中不同,狄仁杰也不是像电影里的县官那样反复问,不招供就棍子******,询问了几句后又命令仵作将凶器呈递了上来,拿着黝黑的匕首与两个副审官研究了会,就把令箭扔了出去。

    水火衙役如狼似虎的冲出衙门,可算给李捷点熟悉的感觉,大约又是一盏茶的功夫,一个又黑又粗,还袒露着上身露出满是黑毛胸脯的波斯人铁匠,几个店铺伙计,还有裁缝店裁缝,甚至两个巡城御史司官员都被找了来,跪伏在堂下由狄仁杰一一发问。

    李捷听的云山雾绕中,问了不到五分钟,狄仁杰又是黑着脸扔出了令牌,这一回,他的语气中则带了几分杀意。

    又是一盏茶的功夫,另一个身宽体胖的唐人却是被衙役提了上来,刚一进大唐就腿脚发软的瘫倒在地,磕头连连,而且没等狄仁杰发问,就已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供述出来。

    到这儿,狄仁杰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命师爷提笔写了份状子让堂下众人签字画押,然后捧着状子又是到了大堂后李捷的案桌行礼缴令。

    “回禀陛下,臣已审讯清楚,请陛下决断!”

    就算鞠着躬,言语间狄仁杰主场的傲气依旧十足,甚至还有点傲慢自矜,也难怪,狄仁杰可是个刑名牛人,没归附李捷前由阎立本举荐担任并州法曹,一年内决十七年积压之案,涉案人员一万七千名,还不乏世家大族,审讯之后无一人喊冤不服的,李捷审讯这么个在他眼里芝麻粒大小的案子还对他这么不信任,难怪狄公这般不耐了。

    拿起了状子匆匆看了一遍,李捷也是松了口气,让后世****大叔吓毛了,这事儿还真和宿敌侯赛因没关系。

    事实上这个时代刺杀与谋害在阿拉伯人眼中还是很卑劣的小人行为,源于第三代哈里发奥斯曼,第四代哈里发阿里都死于刺客之手,阿拉伯人对刺杀很是厌恶,更不会想到派刺客到大闽境内刺杀平民来逼迫大闽。

    虽然是人命大案,但相比较整个帝国还真是件小事,这个阿拉伯人刺客名叫阿齐兹,是城外俘虏营被俘获的叛匪之一,趁着管理不严逃出了俘虏营,却是受人雇佣杀人赚钱。

    刚开始这个阿拉伯人很有“职业操守”说啥也不肯供出买主,不过从他使用的匕首,穿的斗篷布料,还有调查的俘虏营管理官员哪儿查阅名单,狄仁杰不光把他的身份查了出来,还把他背后的买主给找了出来。

    就是那个胖子,叫郑买臣,也是福州大竞技场角斗士学校的采办商人之一,他背后是与恶来队竞争的刑天队,曾经因为在南天竺他看中的一个朱罗族叛乱头人俘虏被黄道龄抢走而两人结怨,在泰西封时候两人又因为商业竞争而起矛盾,郑买臣这才恶从胆边生,买凶杀了他。

    一场凶杀案虽然恶劣,但也不至于闹得满城风雨,可郑买臣倒霉就倒霉在黄道龄死在哪儿不好,正好死在了李捷面前,神经过敏的闽王下令全城通缉,吓尿了裤子的郑买臣甚至遗书都写好了,直接备好棺材等着官军上门。

    眼看着磕头不停的郑买臣还有傻乎乎还跪在地上梗着脖子看的阿拉伯人阿齐兹,李捷还真是哑然失笑的摇了摇头。

    “狄相公,汝说应当如何处置?”

    既然不是自己臆想中侯赛因派来的恐怖分子,李捷便也没想干涉司法,直接又把问题推回给了狄仁杰,倒也当仁不让,狄仁杰思考了一下,又是拱拳回答着。

    “回陛下,依《永徽律》《唐律疏议》,买凶杀人者,罪当死,凶手流三千里,然依照《大闽神律》,唐人死罪者,减免流三千里,异族谋害唐人者,嘴加二等,故闽人郑买臣,按律流婆罗洲,罚钱两千贯偿被害者父母妻儿,阿拉伯人阿齐兹,罪当斩!”

    还就是这么不公平,整个凶杀案中,郑买臣是杀人的主观指使者,阿齐兹不过是一件杀人工具而已,跟杀人的刀性质差不多,凶手没死,刀却被砸了,似乎有种本末倒置的感觉。

    而且这斩还不是后世熟悉的砍头痛快死了,这个时代,砍头叫枭,斩则是腰斩,把人切成两段,主要器官全在上半身一时半会死不了,这种痛苦可比枭首还令人痛不欲生。

    可在大闽,唐人就是有特权!如果没有特权,唐人又如何骄傲的统领着几倍于自己的异族,发自内心的维护大闽统治?而李捷又没给唐人那种类似明代宗室,清代旗人那样寄生虫一样的特权,特权仅仅在法律,官员录取以及礼节尊敬上,经济上,还需要移民过来的唐人自己用辛勤的双手养活自己,这样才能是个健康向上的社会,几百年后唐人还是傲骨铮铮的唐人。

    这种特权的保证就是一百二十多万大闽军团!

    看着李捷的摆手,狄仁杰亦是松了口气,当庭宣判,得知自己活下来的郑买臣真是感激涕零,鼻涕眼泪齐流的磕着头高喊着皇恩浩荡,先前他甚至有夷三族的觉悟了,相比之下流婆罗洲可轻的不能再轻了。

    至于那个阿齐兹则是被傻傻愣愣的拖了下去,宣判都是用的唐语,这小子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何等酷刑。

    除了一个阿拉伯阿訇赶过来为他抱怨外,也没有一个官员为他发出一丁点同情,反正对于这些阿拉伯俘虏,不少官员是抱着死一个少一个心情。

    泰西封可没有城内杀人的习惯,平日里处决犯人也是在城外,不过刑具却是和犯人一同出发的,眼看着两米多长还带着血污与碎肉的大铡刀被搬上车,阿齐兹这才明白了自己的命运,杀猪一般惨叫了起来。

    听着外面惨叫声,还有抹着头上汗水,庆幸的收拾着准备奔赴婆罗洲为当地生产开发做贡献的郑买臣,也打算收拾回宫的李捷冷不丁心头一动。

    “来人!将犯人拦下!!!”

第1124章.人性自私

    真是生死一瞬间,再被按在堂下,阿齐兹背后都被冷汗湿透了,不过他可没有得道高僧那样觉悟,也没有绝世高人那样忽然领悟个大招的运气哇呀呀的杀出去,有的仅仅是磕头虫一般咣咣把脑袋砸在地上。

    如果黄道龄还活着,这会的阿齐兹倒是符合他角斗士的要求了。

    另一头,不知道如何出了反复的郑买臣亦是浑身冷汗直流,华夏有一句话,伴君如伴虎,掌控生杀予夺的闽王随时能改变心意不需要理由,一个不好他又得小命交代,脑袋叩的低低的,这个胖子身旁也是积累了一摊水。

    可不知道地下两位心情多么的五味陈杂,此时李捷的心情除了好奇外就是兴奋,饶有兴趣的下令摒退了其余官员与闲杂人等,整个大堂上除了李捷的禁卫外,也就一个还在怒声嚷嚷着大闽与阿拉伯部落之间协议的一丝蓝阿訇,以及厚着脸皮不把自己当外人赖在这里的狄仁杰狄相公。

    也没空和狄仁杰计较了,估量了下自己阿拉伯语表达能力,李捷直接指着郑买臣询问起来。

    “郑犯人,汝究竟用了何等手段买通这个阿拉伯蛮人替你杀人的?你对他有恩,还是有亲?”

    没想到闽王关心的居然是这个问题,愣了一下,郑买臣赶忙又是悲催的叩首在地上,惶恐中居然还带了些不好意思。

    “这个,罪人与这个阿拉伯蛮素未平生,罪人看中他魁梧,要他杀人,他出一贯,罪人还价到二百五十钱,然后为其购买衣物,凶器,食物,他,他就帮罪人杀人了。”

    还真是个死奸商,这都能讲价!李捷还真是服了,回头再看向这个二百五,李捷又是流露出了更加轻松的笑意,伸手招了招手,旋即在附耳过来的赞婆耳边细语起来,点头回应了下,赞婆一声不吭就出门准备起来。

    不到片刻,赞婆就又回了来,在狄仁杰与郑买臣几个好奇的目光中,却是托了个盘子回来。

    盘子左面,是耀花了人眼睛,金光闪闪一大摞大闽金币,另一段,则是刚刚行凶的凶器,下等人用来割肉吃的黑铁匕首,两样东西被放到了惊愕不解的阿齐兹面前。

    “郑犯人,告诉他,用这把匕首杀了那个喋喋不休的阿訇,寡人不但赦免这个二百五的罪,还把这些金子赏给他!”

    “陛下!”狄仁杰当即就皱着眉头想要劝说,可李捷却是一挥衣袍,将他顶了回去,更是目光灼灼的盯着阿齐兹,慌得郑买臣赶忙舌头打结急促的说着阿拉伯语传达起来。

    这话一说完,明显跪在地上的阿齐兹呼吸粗重了起来,犹豫的看着匕首与钱,身后倒霉的阿拉伯阿訇则是本来就白的脸都吓得更苍白了,哆嗦着抗议起来。

    “大闽与部落有协议的!你,闽王,不能杀我!”

    不敬的语言似乎更加助长了李捷心头的暴虐,嘴角流露着嘲弄的笑容,李捷向两边无辜的一挥衣袖:“是他要杀你,又不是孤!”

    气的脑门之蹦,那白胡子阿拉伯阿訇刚要继续辩驳,谁知道身前却是咣啷一声,眼看着阿齐兹哆嗦着抓着匕首红着眼睛对着自己站了起来,那阿訇顿时老腿儿都吓软了。

    “我,我是主的信徒,你们的长者,孩子,我在救你啊!你不能杀我,手上沾染我的血,你是要下火狱的!”

    “胡说!穆圣之前那么多阿拉伯人自相残杀,怎么没见他们下火狱?”

    脸上却是流露出贪婪与残忍的目光,一面挥舞着匕首扑过去,一面阿齐兹还疯狂的叫嚷着:“你不是要救我吗?,那就救到底吧!”

    眼看着还沾着血丝的黑铁匕首直奔自己老胳膊老腿儿而来,大叫一声,那阿訇干脆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眼看着匕首就要把他捅个对穿,这时候一只粗壮有力的手却是猛地抓住了阿齐兹的手腕。

    此人杀心之深,绕是赞婆也是捏的嘎巴一声,才把匕首从阿齐兹手上下下来。

    “阿訇,我们大闽有一篇寓言叫《中山狼》,阿訇回弘文馆翻译《古兰经》时候,倒是可以看看。”

    大笑着,李捷嘲讽的说道,听的这阿訇却是面红如猴腚,站起身来一声不吭转头就出了衙门,也不在为阿齐兹辩驳了。

    打发走了阿訇,李捷旋即又是愉悦的对捂着脱臼的手痛苦趴下的阿齐兹点了点头。

    “你,很好,这些金子寡人赏给你了!来人,传医官为他医治,带他进宫。”

    “喏!”

    几个侍卫抓着阿齐兹的胳膊就向外拖去,绕是手疼的令他直哆嗦,阿齐兹手中依旧死死攥着那一大把亮晶晶的金子。

    “陛下,此等不忠不义,无信无德之人,陛下为何还要赦免他,还收入宫中?此人不能用啊!”狄仁杰又是第一个发表其不满,劝谏来,不过李捷却是毫不在意的大小起来。

    “没关系,寡人知道,这等人不会效忠于寡人,也不会效忠于任何人,不过没关系,他效忠于钱就好了,寡人有的是钱!哈哈哈哈。”

    眼看着李捷亦是大笑着出门而去,狄仁杰再一次看不透的摇了摇头。

    …………

    入了夜,泰西封城内还偶尔传出欢饮作乐之声,城外却是一片寂静,死一般寂静中,很难相信这片夜色下掩藏着二十万人。

    一片片简陋的栅栏板搭成四面透风的棚子,从缝隙中甚至直接能看到月亮,沙漠夜里急剧降温的穿堂风吹的缩在屋子里的人瑟瑟发抖。

    这些人包括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上三分之二的阿拉伯移民还有库法城随着齐雅德投降战士的一半及其家属,投降后这些桀骜不驯的阿拉伯麦地那战士又是爆发了一次暴动,意图向西去大马士革投靠侯赛因,却被已经死了心的齐雅德联合故麦加贵族势力以及闽军联手绞杀了下去。

    当场阵杀了上千人,剩余的则合着家眷一同关进了战俘营。

    这些叛逆者的桀骜不驯以及敌视,即是出于惩罚目的,又是防范于未然,二十万人每天没人仅仅能分到一小碗面子粥还有干的赶上木头的面饼,偶尔有两块肉干已经是天大恩赐,连续处于饥饿中,就算不少坚定信徒都开始怀念起猪肉干的滋味来。

    弱肉强食亦是在俘虏营中展露的淋漓尽致。

    “你,交出来!”

    粗鲁的喊声中,一个削瘦的男人被狠狠一拳头打在了门板上,鼻子都打歪了,几块肉干从他怀里掉落出来,旋即被一只粗壮的手夺到手里。

    随手塞进嘴里,长得如同蛮牛一般的埃姆瓦其因又是凶狠的对着同屋同部族的阿拉伯人伸出手来,恶狠狠的吼道:“交出来!”

    十来个瘦弱的阿拉伯男人根本不敢管,一个个女人与孩子不得不将早晨从闽人手中领到的一丁点奶酪,肉干,饼子之类的送到前面,转眼堆成了一堆小山。

    眼看着埃姆瓦其因血盆大口飞快的将这些活命的食物塞进嘴里,干瘦的孩子看的只咽口水,女人们则是将她们搂紧怀里,不让她们看这一幕。

    阿拉伯人中,妇女的地位一直很低,淡漠凶残的阿拉伯人对孩子也是很残酷,阿拉伯谚语中,如果剩下最后一盆水,父亲会把它端给战马,而不是孩子们!

    此时,被当做货物一样的妇女孩子,自然没人顾及了。

    填饱了肚子打了个饱嗝,喝了几口水后,埃姆瓦其因还要对这些女人孩子威胁几句,以保持他在氏族心中的威严,可没等这个阿拉伯凶汉把他的鞭子慢条斯理的抽出来时候,冷不防木板房的大门被猛地一脚踹开,旋即明火执仗的闽军同样凶悍冲了进来。

    犹如一头野兽那样起来反抗,可闽军毫不手软几刀鞘砸下来,埃姆瓦其因有如同死狗一样被打趴下,任由这些闽人拖出了木板房。

    冷风一下子顺着门吹了进来,有大胆的孩子探出脑袋向外看去,却又立马胆怯的缩回脑袋,整个俘虏营中,数不清的闽军打着火把乱串在脏兮兮的营地内,一两千个像埃姆瓦其因这样的混蛋被拖走,另有不少个部落阿訇,长者亦是被带走。

    闽军来的也快去的也快,几分钟后又如潮水般退了出去,仅仅留下一地踹开的门还有死一般的寂静。

    不过很快,隐隐约约的诵经声却是传了出来,就算是部落血仇制度下维护同族的严酷制度,依旧有不少阿拉伯妇女感激的赞颂着主的名字,感谢他终于将这些魔鬼的化身带走了。

    各种呜咽叫骂中,几千的阿拉伯恶棍却是被分别押送进了停靠在底格里斯河中庞大的闽船上。

    没有装货,掏空的船舱中挂满了蜡烛,跳动的烛火却怎么也驱散不了那种黑暗腐朽,整个船中显得阴气森森的,站在船舱中直通甲板的入口高架上,俯视着拥挤成一团恐惧的四处张望着的阿拉伯恶人们,头戴狮盔,全副盔甲还沾染着征尘的左骁卫大将军苏定方脸上禁不住流露出了无比狰狞的笑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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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远征军介绍:
一次考古发掘意外中,李捷被诡异玉玺带到了千年前唐宫中,牛气哄哄把高宗李治都挤到了老十,可惜生是杨妃子嗣,炀帝爷爷那坑爹的血脉下,照样还是和诱人的皇帝宝座没有半毛钱关系。
不过没关系,凭着穿越者的先知先觉还有考古实习中半瓶醋的各种知识,李捷照样牵引着大唐这架强悍战车,在彪悍的远征生涯中为自己打开一片天下。
当然,醒握杀人剑,醉卧美人膝,各路美女也不少!
大唐远征军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唐远征军,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唐远征军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