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石桥驿火
王新今晚喝得属实是太多了,要不然他不会反应那么慢。
待他闻到一股刺鼻的柴油焦糊味道时,已是来不及抢救了。
他翻身跃到屋外时,见厨房、厢房、柴房同时火起,而刹那间就火光冲天,再加上柴油味道浓重,可以断定,一定是有人故意放火。
此刻来不及多想,他转身回屋,冲两个女人道:“快,咱们冲出去!”
两个女人还在暖炕上,相互斟酒,她俩人平时不喝酒的,今日高兴也喝了些,如今只觉得头脑晕晕乎乎的,看王新焦急的神情,两人的酒被吓醒了大半,两人同时问道:“怎么?”
王新道:“着火了,快跑!”说完一手拽起一个,往屋外走去。
两个女人被王新扶向屋外,熊熊大火已蔓延到庭院,只见浓烟着实呛人难闻,熏得两个女人眼不开眼睛。被呛得连连咳嗽,又退回到屋内。
刘雨诗首先反应过来,她忙跑回屋内。王新急道:“你做什么?”
刘雨诗从屋内又迅速返回,手里多了一包粗布包裹。她道:“这是咱们的积蓄……咳、咳”
没等说完已呛得不行。再看大火已蔓延到了他们所在的这间正房,纸糊的窗棂,和木制的门窗,还有房顶上的干草,遇到大火瞬间就**的燃烧起来。
此时虽然外面飘着小雪,但也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秋锦瑟急道:“大火把屋子堵住了,我们出不去了!”
还是王新沉着冷静,他迈步到门边水缸内舀出一瓢水浇到秋锦瑟头上,锦瑟激灵打个冷战,没等反应过来,王新把自己和刘雨诗头上身上也都浇上水,一臂一个搂着两人,往外冲了出去。
外面浓烟太多,烈火太盛。三人冲了好几回都被挡了回来。王新口中轻轻吹了一声长哨。
嘶地一声,白龙驹从烈火中奔来。王新把两人扶到马上,自己也跳上马背,三人共骑一马,闯了出去。
前院烈火太重根本闯不出去。只有后院大火还没有烧及到。王新带动马缰,从后院后门跑了出去。
后院外面是一片树林,王新心中奇怪:为什么敌人故意放火,却单单把后院留出来,难道不是为了取自己性命?故意放我来到这树林又有何意图?
正在思虑间,突然树林间四面八方,一阵乱笑,这笑声尖厉凄冷,说不出的阴森恐怖。直把马上的两个女人吓得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王新道:“什么人?”
只听正面传来一个阴阳怪气地声音,道:“我们不是人。”
话音刚落,面前一丈外的树上突然窜下来一道黑影。只见他一袭黑衣箭袖,身材细高,青面獠牙,头长犄角。在这夜晚阴笑阵阵,这分明就是一个恶鬼!
马上两个女人“啊”的一声,吓昏过去。王新扶了扶两人,以免两人翻落马下。定睛细瞧,原来此人是带着鬼头面具。
这时哈哈一阵乱笑,又从七个方向,落下来七人。行装打扮,和面前这青面鬼一样,只不过那七人鬼面具颜色不同。分别是黑、白、篮、黄、花、红、绿。面具颜色不同,但个个都是恶鬼模样。
这八人在八个方位依次站定,怪笑连连,王新只觉得阴风阵阵,痛彻心扉。
王新抱拳向八人道:“不知在下何因得罪了几位,几位为何要将在下致于死地?”
对面青面鬼笑道:“听闻你有本什么《阴符本术》,我们哥几个喜欢得很,还请阁下交出来,让我们开开眼可好?”
王新眉头一锁。这本《阴符七术》乃是他出山时,恩师云梦老妪白云瑰亲赐所物,这些年来,只向杨继业谈过书上的部分兵法布阵。
又只因自己是个文官,这《阴符七术》从未向谁张扬过,就连杨继业也只知道自己有本兵书,而从不知道兵书的名称。那么这八个鬼是从何得知?
再一看这八人装扮,根本也不似官兵乔装打扮。而那本《阴符七术》又不是武学密笈,只有一些排兵布阵之法。他们要它有何用处?
不尽问道:“几位像是江湖俊杰,不知要它何用?”
青面鬼笑道:“受人钱财,与人消灾。这正是我们兄弟做的事。”
王新问道:“不知你们受何人所托?”
青面鬼道:“哈哈,你听说过哪个顾工,竟把顾主的姓名告之敌手的吗?”
左侧一红面鬼,早已按耐不住,急道:“废话少说,到底交与不交!?”
他说话声音凄厉无比,震得王新耳膜嗡嗡作响,可以看得出他的内功要比这青面鬼深厚许多。
王新微微一笑,道:“实在不好意思,《阴符七术》就在书房。想来,此时已被你们烧成灰烬了。”
蓝面鬼抢一前一步,从背后提出一把刀,刀尖指向王新道:“小白脸你骗谁?我们早就算计好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你肯定会时时刻刻带在身边的。”
说完,干咳两声,又退回到原来地位置。
王新看了多时,知道他们八人,是按八门金锁阵方位站定。
八门金锁阵是战国孙膑,根据“奇门遁甲”的使用方法进行改良。而孙膑正是师承鬼谷子一脉,王新跟孙膑也算是同门。
这八门名称: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开门。
开、休、生、三门为吉门、死、惊、伤三门为凶门。杜门、景门为中平。
如从东南角上生门击入,往正西景门而出,其阵必乱。
王新见东南角站定的是手里提刀的黄面鬼。此时他从得胜环上悄没声息地取下护手花钩。脚尖轻点马背,像一朵蒲公英轻飘飘地跃到黄脸鬼的头顶。
王新的头和黄面鬼,头对着头,头还没等顶上,双钩已向着黄脸鬼的头顶劈下,这招正是护手花钩的一招“风卷落花”。
这招的突然而至,使黄面鬼有些惊愕,黄面鬼招架已是完全来不及,索性把脸仰起,硬生生地接了他的一招。
只听“咣”地一声,王新的双钩打到黄面鬼的面具上,王新使得力气太大,只震得自己虎口发麻,而那面具却安然无恙。王新双足落地,再细看时,原来对方戴的是一副铁面具。
第十五章 力战八鬼
这黄面鬼身材粗笨,他举起刀,对着王新道:“我要使招了。”他说话语气极慢,同共这五个字说完,王新已跟他拆了八招。王新的身手太快,那黄面鬼说得话也着实太慢。
别看黄面鬼的语调慢,可他迎招的身手却异常迅猛。
王新两钩钩月向下,两钩平行向黄面鬼头顶劈下,这招正是六十四路花钩的一招“海棠垂丝”。
黄面鬼的刀名叫疾鬼刀。是一把三尺二寸长的短刀。刀身却曾长方形,三面全部带刃,周身锋利无比,又灵巧异常。和他粗胖的身体极不相称。
不过他舞起来却得心应手,虎虎生风。他上提刀柄,刀背沿右肩绕过左肩,转绕过前面,刀韧扫向王新的双钩。
王新手腕一闪,躲过他的刀,紧接着右手花钩钩身扫向他的左肋,左手花钩钩弯处却斜直劈向东面过来攻击的黑面鬼。使的这招叫“梨花倚石”。
王新又和黄面鬼斗到一处,对其他七鬼的围攻只是稍带着招架几招,就被阻挡在一丈之外。七个鬼大惊,惊得并不是王新的武艺多么高超,也不是他的招数多么巧妙,而是他一出手,就能识破这八门金锁阵的死穴所在。
这八门金锁阵,八个人各站一角,形成一个八角图。八角又形成八个对等的三角形,每个三角形内都有吉门、凶门。
八个方位不同,使用的刀法变化也不同。每个门有八种变化,共计八八六十四种变化。
王新不从凶门入也不从吉门入,而选择中平的景门而入。这正是八门金锁阵的破阵的关建所在,只要从景门入,那这阵法就算破解了一半了。再有王新专心对一敌,竟管其余七人也侍机而动,可王新仍是心无旁骛。
假如他不能专攻一人,那么这八人轮番攻他,累也累死他。可王新根本就不上那个当。这让其他七鬼竟束手无策。
王新的护手花钩本是和她的恩师云梦老妪所学。这云梦老妪一生专功孙膑兵法。对武艺不太精到。
这护手花钩本是她在云梦山闲来无事,自己所创,一是做来防身健体,二是消遣慰寥。她以各种花为招数名,创造六十四路花钩法。她本是女子,又习得这阴柔的武艺。练就起来,就好像一名仙女在花中起舞。
所以,此功招数变幻莫测是次要,首要的是体态必需优美。
只见两人在雪地中,两道寒光,一团瑞雪。王新环绕着黄面鬼,兔起鹤落,越舞越急。
王新又连着出了“百合夜开”、“芙蓉出水”、“风吹芦荻”、“鹊落梅花”、“鸡冠翘首”、“葵花向日”、“风摆荷叶”、“桃花倒开”这八招后,黄面鬼才道:“第一招叫‘厉鬼缠身’。”这八个字才说完毕。
本来人的思绪跟动作是成正比例的,心思想得什么,动作紧跟着就做什么,只能是动作比脑子反应得更快,既刚有这个思绪,动作已经做完了。而黄面鬼却不同,十余招出完了,才说出第一招的招式。
他的声音又粗旷沉重极富有磁性,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地送到王新的耳骨,王新有好几次险些被他的语调给带得动作也跟着慢下来。
但是稍稍一分心,对方就占据了上风,还好王新的内功深厚,用内功抵制对方的声音,以免扰乱自己的心神。
就在这时,背后一女声凄惶道:“夫君救我!”
王新稍微回头,见秋锦瑟早已醒来,花脸鬼正向她走去,近在咫尺时,伸出他那黑漆漆的粗手,要摸秋锦瑟吓得惨白的脸颊。
花脸鬼笑嘻嘻道:“娘子不要怕,其实我挺温柔的。”
刚把手伸向秋锦瑟脸颊,只听脑后一阵风声,花面鬼一闪身,两指立时夹住一枚小巧的飞刀。
原来王新的靴底另有机括,两靴底各藏一把飞刀。这飞刀轻意不用,刚才情急,王新使个‘空中鸳鸯连环腿’把两枚飞刀都飞了出去,第一枚飞刀被花面鬼夺到手中,但第二枚正中左腿根部。
而这时王新稍一分神,后背已被黄面鬼的疾鬼刀劈了一刀,从脖子到右肋,立时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黄面鬼道:“第二招叫‘神输鬼运’。”
王新待回首再战,其他七鬼哪里肯给他这个机会?七鬼齐上,早在他身前身后点了三十多处穴位,王新手中花钩落地,立时动弹不得,竟连说话都是不能。
花面鬼上腿中刀,立时恼怒异常,他对王新道:“娘的,不让摸就不让摸,你干嘛伤我,差点断了我家香火后路。”他把手中飞刀突然向前一插,这飞刀正中秋锦瑟面门。
飞刀插得极深,直没到刀柄处,秋锦瑟眼睛瞪得大大的,连哼都没哼一声,仰面栽下马去,气绝而亡。
王新此时已让七鬼五花大绑捆了个结实,他眼看着自己的妻子中了自己的飞刀,心如刀绞,却喊不出来,只有怒目而视花面鬼,似乎要喷出火来。
黄脸鬼似乎和王新斗得意犹未尽,又似乎说了一半的话没说完,他道:“第三招叫‘鬼睛迷踪’。”
其他五鬼见已捆完王新,都齐声招呼花面鬼道:“‘好色鬼’,快走了。”
花面鬼刚要转身,猛然看到马背上的另一个女人,昏迷中微微身子一动,脸转了过来。
花面鬼立时看得呆了,脚步再也挪不动了。只见这个女子面若桃花,眉若远山,鼻若悬胆,口若樱桃。不是仙女又是什么?
花面鬼下意识的,双手伸向刘雨诗的双颊,他要看看这个女人是不是真实的存在,还是自己在做梦。
突然“嘶‘地一声长嘶,白马驹的后蹄双撅一踢,嗖地踹向花面鬼的肚腑。这白龙驹本是身经百战的战马,时间一久,极通人性,在战场杀敌时,战马也帮着主人打仗,枪林弹雨中都能抽身而退。何况,现在只是面对一个敌人。
这突如其来的一招,使花面鬼一点防备都没有,花面鬼应声而倒,他就势来了个‘就地十八滚’才站将起来,样子着实狼狈。
其它七鬼不但不救,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第十六章 胡氏兄弟
七鬼笑声未止,突然一道黑影从几丈外飞来,如同闪电,比闪电还快,正卷住从马上落下的刘雨诗。
刘雨诗在白龙驹马背擎起时,就已被震醒。她睁大了眼睛,竟发现自己身在半空中,又突地被一物卷住腰姿,猛地稳稳落到了一马背上。
刘雨诗只觉冰冷的身子靠在一温暖结实的物体上,说不出的舒服。低头一看,原来自己坐在一匹黑马之上,贴着自己背后的胸口起伏阵阵,自己都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背后传来阵阵心跳之声。
难道是自己的夫君救了自己?刘雨诗想到这里,脸上又是一阵绯红。她转过脸去,见身后一人,身上穿一身月白短靠,外罩灰狍背心,一条丝鸾大带煞腰,外披灰貂英雄氅。此人细腰宽背,呈扇形膀背。
此时,刘雨诗被这样男人,揽在怀中,自感浑身不自在。说不出的尴尬,慌忙挣开。缓缓抬头,道:“多谢恩公相救……啊!”
刘雨诗边说边抬头观看,突然,看到黑漆漆满脸是毛的一张大饼脸。他不但嘴角生着毛,就连眼睛上、额角头、手背、脖子..凡是露在衣服外面的地方,都生着层毛。一张脸上竟看不清鼻子嘴,只觉得黑乎乎地一团。
比早先看到的青面獠牙的恶鬼还可怕。话没等说完,刘雨诗又昏了过去。
突然一道寒光奔着全身黑毛的黑毛脸袭来。
黑毛脸轻轻把刘雨诗扶起,仿佛没有发现似的。眼看寒光就到近前,突然‘啪’地一声,一柄飞刀落地。紧跟着一道黑影悄没声音地袭来,“啪”地一声,正打到花面鬼的手背上。花面鬼左手手背的‘外劳宫’刹时发麻,左手已动弹不得。
原来是花面鬼把大腿根部的飞刀拔下,乘人不备甩手奔向黑毛脸的面门飞去。
可是不知怎地,还没看清什么,飞刀已落地,自己的手背跟甩出去的飞刀同时中招。而面前那个黑毛脸根本就没有动手。什么人的手法这么迅速竟能连施两招,却能让人毫无知觉?
只听一有气无力的声音远远自风中飘来,道:“谁人这么大胆?在我们兄弟地盘上撒野?”
这声音,简直教人听不清,但越是听不清,就越是留意去听,一听之下,就好像有无数个瞧不见的小毛虫钻进自己耳朵里,比鬼声还恐怖,还另人毛骨悚然。
声音过后,数丈之外又驶来两匹乌骓马。两匹乌骓马转眼间就来到黑毛脸左右,停下。
马上坐着两人,和黑毛脸穿着打扮相同,刚刚说话之人身材脸盘似乎似五六岁孩童相仿,只不过满脸的褶子和肉疙瘩,满脸竟没有一处平整的地方,让人看了不尽作呕。
另一位身子却比这个身材魁武的黑毛脸高出一倍,那又细又长的脖子上,一个头却是又尖又小,简直和脖子一般粗细,满头乱发刺猬般竖起,简直像个竹杆。
相对比较刚刚救下刘雨诗的这个黑毛脸,虽然满脸是毛。但头上戴着月白色扎巾,上面一朵黄绒球颤颤巍巍,鬓插英雄胆。看起来,倒比后面跟来的侏儒和竹杆顺眼得多了。
刘雨诗没看到后来两人就已吓昏过去,如果看到这两们,真不知道该当如何?
黄面鬼看三人的像貌,首先反应过来,道:“你们是……”
话只说了一半,其他七鬼早已举起疾鬼刀,一起跃起,袭向三人。只有黄面鬼留在原地看守被捆绑好的王新。
突然三道寒风如利刀扑来,比利刀还锋利,比风还快。这三道利风口奔着七鬼的前胸扑去。把七鬼吹得无法飞跃。
七鬼手中疾鬼刀护住胸前,使了一招怀中抱琵琶,护住罩门要害。原来八鬼练就的疾鬼刀法,要害罩门都在胸前的‘中庭’穴。如果被对方击中,那么会立时毙命。
但对方三人虽看上去其貌不扬,但一出手就找出自己的致命罩门,可见武功不俗。
七鬼双脚落地,向后滑出一丈远,方才站定。定睛看时,对方马上三人手里各多了一条软鞭。
七鬼细看这三条软鞭。鞭体长约一丈八左右,一般的软鞭都是三节、九节、最长不过十三节。如果超过自身手臂长度,那么使鞭就不能灵活自如。
而眼前这三鬼使用的软鞭,乃三十六节蛇骨鞭。只不过三人蛇骨鞭上分别用金丝、银丝、铜丝缠绕,以作区别。
巨蟒蛇一般都没有毒,而只有蟒蛇山上,有一种黑底白环的银环蟒蛇,周身有巨毒。这银环蟒蛇身体由三十六节蛇骨组成。又长又有韧性,而银环蟒蛇的毒汁又渗入骨髓,就连它死后,那毒汁也不会随着生命终结而散去。
此三人用得正是这带毒的银环蟒蛇所制的蛇骨鞭。
七鬼见到这鞭,全身不禁起了寒栗。惊道:“难道你们是……”
话还没等说话,只听黄面鬼道:“你们是蟒蛇山上三撮胡!”
黄面鬼在刚刚在七鬼动手之前就已看出来了,但等七鬼动完手,才把话说完。七鬼现在知道,也晚了。
只听那身材矮小的侏儒接道:“蟒蛇山上三撮胡,人鬼见了都犯愁,哈哈哈,想必八位就是雁荡山八鬼了?不知今日到我们地盘来有何赐教?”
身材矮小的侏儒手使三十六节金丝蛇骨鞭,是老大,名叫胡明。
一只手揽住昏迷的刘雨诗,全身长满黑毛的,手使三十六节银丝蛇骨鞭,是老二,名叫胡亮。
身材细高,远看像个竹杆的,手使三十六节铜丝蛇骨鞭,是老三,名叫胡光。
这三人乃是蟒蛇山胡家寨的三位寨主。河东共有五十寨,每座山寨,都有每座山寨的地盘范围,互不侵犯。
这石桥驿离蟒蛇山约有二十里地,是属于蟒蛇山寨的势力范围。但是地处他们势力范围内的坐地户,他们是不抢掠的。
这三名寨主,平日里就派心腹喽啰,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偷偷窥探,如有来往客商,达官贵人的前来,他们好试机抢掠,无论钱财还是宝马良驹,尽收入他们的账中。
因为他们从不骚扰贫苦百姓,赶上灾年反而还给百姓发些粮食。竟深受当地百姓爱戴,更没有一人报官的。
第十七章 蟒蛇山寨
由于胡氏兄弟以义字当先,有许多吃不上饭穷苦百姓,纷纷投靠。竟比投奔官家当兵丁的人还要多。
今日雁荡山八鬼来到石桥驿,早有手下心腹喽啰禀报,因为他们太过显眼,虽然八鬼在晚间出没,但能逃得过老百姓的眼睛,却逃不过这些专门在晚间做这些‘走高窜低’买卖的喽啰的眼睛。
胡氏三兄弟一听说这八人的穿着打扮,就知道是雁荡山八鬼到了。
雁荡山八鬼,是专门做“得人钱财,**”的生意的。不管顾主是顾他们杀人放火、打架劫舍,还是偷鸡摸狗、鼠盗狗窃。只要银子合理,他们就只管接活。
不过雁荡山地处江南,他们八鬼一般也在江南一带活动。不知是哪个,出了个高价钱,把他们能从江南顾来?
而且,河东也有做这种生意,武功甚至比八鬼还高的高手,那人为何舍近求远?
这些事情,胡氏三兄弟都来不及多想,也不用多想,只要追踪到他们,那么什么事情都解决了。
三人来到石桥驿后,就看到村尽头火光冲天。
此时天色已晚,又恰逢‘小雪’,老百姓都在阖家团圆,谁会留意这事?况且王新一家是刚刚搬来,住处又偏黝,跟石桥驿的村民还不算太熟络。
等火光冲天时,有些百姓发现也知道为时已晚,无法挽救,只是在远处看看热闹而已。再有一点,有许多百姓认为这大火是蟒蛇山三兄弟放的。
他们三兄弟虽然不豁害百姓,但这王新一家是新来的,又听说以前在朝中是当大官的。而这胡氏三兄弟是专门抢掠当官的钱财的。
全石桥驿的百姓几乎都受过胡氏三兄弟的恩惠,有许多家的孩子还在山寨当喽罗。在此时,谁又愿意为了一家刚来两月的发配官员,去得罪胡氏兄弟?
大火着了半天竟没有一个报官的。
等驿丞发现,再派人去救火时,大火早已把这整个宅子烧为灰烬。但是驿丞并没有发现他们夫妻三人的尸体。
三人很可能是逃到后院林中去了,后院林中乃属榆林县郞家村,不归他们县驿所管辖。
这驿丞平日里私下跟王新交好,一想他们逃了也好,最好远走高飞。从此自在逍遥,不受这朝庭管束了。
当下拟文上报:王新一家惨遭火灾,宅院烧得片瓦不留,全家三口全部在火中丧命,无一生还。
驿丞救火,又拟文上报,做了这些事件后,都已是天渐曙光之时了。
而这个时刻,刘雨诗正躺在一张狗皮铺的大床上。
经过了一宿的惊吓,刘雨诗感觉迷迷糊糊的。分不清是梦还是真实的,昏迷中,看到王新被人五花大绑苦苦挣扎,又好像是在自家暖烘烘的炕前,把酒言欢。又好像到了地府看到一些恶鬼,又仿佛躺在暖床舒舒服服地睡觉。她昏迷中叫嚷了好几回,又昏昏沉沉睡下。
胡氏三兄弟就在她睡的屋子中。
老大侏儒胡明,在屋子里来回挪着步,本来满脸的褶子上,更填了许多皱纹。
黑脸毛老二胡亮,竹杆老三胡光,各自坐在对面桌子的两旁,看着胡明来回走动甚是心烦,胡光皱起了眉头,道:“老大,你别老在咱们面前晃来晃去的,好不好?”
胡明停下脚步,却又唉声叹气起来,他摇摇头,指着黑毛脸,道:“我的娘子被你吓得到现在还没醒,这可如何是好?”
黑毛脸腾地站起来,道:“怎么变成你的娘子了?明明是我救下来的,这女人归我!”
竹杆老三胡光把桌子一拍,震得桌子上的杯子水壶乱蹦,他道:“跟你俩有什么关系?明明是我急中生智,让八鬼把她相公捉去了,要不然,这女人怎么会落到咱们手中?”
原来胡氏三兄弟早就看出八鬼此行的目的,一定又是“收人钱财,替人办事”。他们追到此处,就看到大火,又紧跟着来到后林,看到了这一幕。
以胡氏三兄弟的武功救下王新自然不在话下,可是三人看到刘雨诗后有了歪主意,他们三人都想把刘雨诗占为已有。故意听信了八鬼的‘鬼话’。让八鬼把王新带走了。
胡氏三兄弟三个都已年过三十,但都没有成婚。如果要凭三人的本事,在哪户人家抢占几个女子,自然不成问题。
可他们蟒蛇山寨属于河东五十寨之一。河东五十寨的总寨主名叫霍隽。本是秘宗派掌门。后来把河东五十寨都收到秘宗派门下。这秘宗派乃是武林正宗门派,在汉朝时就已成立。
霍隽本人虽然玩世不恭又桀傲不驯,私底下做些赌钱,上妓院,一些小小不严的事。可是在大局方面,都是严格守着秘宗派的规矩做事。秘宗派其中一条——恪守以民为本立法为民理念。决不伤害老百姓。
河东五十寨都归霍隽所领。当然就要都得尊守霍隽定下来的规矩。这些年来,胡氏三兄弟,虽然心中无数次起些歹意,可都是因为惧怕霍隽,而忍气吞声。
这样一来,如果三兄弟靠正经的保媒说亲,哪家的姑娘肯嫁这三位?如果不找老百姓家的女儿,随便抢掠官府家的女孩,那霍隽也许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管。
因为霍隽平生最恨官府之人,不管什么官,他都容不下。所以,河东五十寨,不管哪寨只要抢劫了当官的财物,他都拍手称快,重重嘉奖。
河东五十寨的寨主们,都看着霍隽的脸色行事。那么既然霍隽恨当官的,胡氏三兄弟当然就不能再抢掠当官的家的女儿为妻了。
但是王新这情况不同,虽然王新是当官的,但是又被朝廷罢免了。就不算当官的了。要说他是百姓,好像也不算,他还是驿丞私自顾用的主簿。
而且,王新刚刚来到石桥驿,还不算当地的坐地户。
胡氏三兄弟,觉得这真是上天给他们抢掠女人的机会,哪时还肯放过?
当即便放走八鬼,把刘雨诗连着驮回了山寨。
就一个这么天仙似的美人,兄弟三个哪个肯让?三人越争越激烈。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兄弟情义。
最后兄弟三人竟动起手来。
立时,整个屋中,三道身影化作一团龙卷风。
第十八章 兄弟动手
三人所使同一掌法——三昧霹雳掌。
老二黑毛脸平日里,性子最为沉稳,可是今天却耐不住性子,首先出手。他飞身而起,冲着竹杆老三劈面就是一掌。这招叫“晴天霹雳”。这一掌,掌风中带着喀喇喇的声响,真似电闪雷鸣一般。竹杆老三身子细长,不似老二身材魁武,如果跟他比气力,硬生生地接他这一掌,那凭老三的身板,自然不敌。
竹杆老三胡光,把头一缩,躲开这一掌,紧接着反手双掌直奔着黑毛脸的右肋拍去。这招叫“霹雳雷霆”,他的个头最高,使出这一招,不得不弯下身躯。
黑毛脸侧身闪过,紧跟着双掌直朝他后背拍去。这招叫“霹雳闪电”。
老大胡明个子最小,身子却极其灵活,专门打两人的三下路。见两人都弯下腰来,忽然双掌平直向上击去。这招叫“地雷冲天”。这招来得太快,老二、老三赶忙变招,两人的一只手各对老大的一只手掌。
“啪”地一声巨响,三人被对方掌力震得各退数步。
三人都愣了一下,又打到一处。
三人练就得本身就是同一掌法,而三人又彼此太过熟悉,只要其中一人刚出完一招,另两人就已猜出对方下一招要出什么。虽然招招凌厉猛烈,可终究谁也伤不到谁。
顷刻之间,整个屋中桌倒凳翻,杯仰烛折。三人拆了三十余招。难分胜负。
刘雨诗早被屋里的动静惊醒。
当她坐起时,只看到屋里的一团黑影。她吓得脸色苍白,头脑也是一片空白。好半天回想起了,刚刚亲身发生的事情。
她看了看屋内,自己躺在一个黄土所的土炕上,没有帐帘,床面上铺了几层狗皮当褥子。整个炕被土炕下的‘地火龙’烧得暖烘烘的。床头用榆木雕着飞龙在天图案。这土炕足能睡下八个人,又布置得粗枝大叶,一看便知是男人睡的炕铺。
刘雨诗想到这里,只觉双颊发烫。又看到屋内,此屋乃是一间石屋,又或是一座石制窑洞。屋内此时,刘雨诗床头桌前,放着的一盏白蜡还在点着。而从石窗外传来的曙光已把这屋照得非常透亮。
此时,已是天亮,刘雨诗再也不像晚间那样害怕。她看清打成一团的确实是三个人。屋外偶尔进来两个心腹喽罗,但只撩起棉帘进来看看,就慌忙地又退了出去。
看样子,这两人都是想劝架,但又怕劝不住反而伤到自己。
刘雨诗看了看三人,几次欲张口,但又没说出话来。她实在是太担心夫君的安危了,而此刻只能向这三位问自己夫君的音讯了。
终于,她忍不住,开口道:“你们,做什么呀?”
这声音,虽然柔弱恐慌,却充满了无限风情。进入三兄弟耳朵里,只觉得心神荡漾。
三兄弟立时停手。侏儒老大动作最快,腾地奔到床前,他睁着大眼,笑嘻嘻道:“我的乖乖,娘子呀,你都睡了一宿了,可算醒了!”
这话刚说完,突觉后背“啪”的一声,回头一瞧,正是竹杆老三,拍了他一巴掌,老三怒道:“老大,你再说一句她是你娘子,我从此便不认你这个大哥。”
侏儒老大,把头仰到九十度,依然好像没看到竹杆老三愤怒的脸色。而且,他的气性好像比老三还要大。
他跳着脚,冲老三怒道:“为什么不能叫?我就叫,娘子!娘子!娘子!娘……啊!”
话还没等说完,突然双眼一黑,顿时眼前一片金星。再待睁眼时,双眼已一片淤青。定睛一瞧,原来是黑毛脸老二,双拳打到他的双眼上。
黑毛脸老二余怒未消,他道:“说!让你再说!”
侏儒老大立时激动道:“胡明,咱们是亲兄弟,你竟能跟我下死手?!”
黑毛脸老二,听到此言,把嘴一撇,嗡声嗡气道:“明明是你先对我下的死手,你刚才戳我屁、眼来着。屁、眼差点让你戳露。”
竹杆老三点头道:“不错,就数你最阴损,专往我们哥俩下三路打,刚刚要不是我躲得快,‘老二’都让你拽下来了。”
侏儒老大气得怪叫连连,腾地出手便打,双掌直奔着两人的小腹击去,紧跟着嚷道:“我不打你们下三路,我打哪?啊?!再往上我能够得着吗?”
三人立时又打做一团。
侏儒老大生平最恨别人说他个矮。就连兄弟间开玩笑都翻脸。河东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这个忌讳,谁也不在他面前提起,就连影射到矮字都是不行。
今日,竹杆老三无意中说出。顿时激起侏儒老大的肺管子,不管什么兄弟不兄弟,下起了狠手。
这一翻打斗,比刚才斗得更加凶狠。
屋外的手下,都在门外听着,更是连进都不敢进去了。
刚刚兄弟三人说得那些话,直把刘雨诗臊得无处躲无处藏。她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去。
胡氏三兄弟平日里很少跟女子说话,山上全是男丁,三人又是大大咧咧的个性,说话本来就没什么忌惮。今日里多了一个女人,三人哪里能一时三刻就改掉多年养成的脾气禀性。
刘雨诗双手掩面,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如果不是有事情要问这三人,真恨不得立即死去。
过不多时,只听得‘啪、啪、啪’三声,屋内立时安静。
刘雨诗把头抬起,呼见胡氏三兄弟已后背撞墙站定。而屋子中央,多出了两位中年。
这两位中年,年纪在三十岁上下。头上戴着软底六棱抽口软壮巾,顶梁门倒拉三尖慈姑叶,鬓插青绒球,周身穿青,遍体挂皂,腰扎五福丝鸾板带,两人腰间各别着一个流星锤。外披着白狐英雄氅。
两人面似银盘,五官端正,两道八字利剑眉,一对大豹子眼,通关鼻梁,方海阔口,牙排碎玉,通红的嘴唇,留着燕尾黑胡,胡尖上翘,眉宇之间长了道竖纹,显得傲骨迎风,一团彩霞。
两人穿着,身材,长样,竟然一般无二。原来是一对双生胎。
刚刚两人进屋,一出手就把胡氏三兄弟,甩出数步,直到三兄弟撞到墙上,方才站稳。
第十九章 郞氏兄弟
眼前这两个人,是刘雨诗自昨夜到今日看到的最像人的人了。
她受了那么多的惊吓,一是自己的夫君下落不明。二是从昨夜的一幕幕,遇到的这些人里,根本没有一个像人样的。
现在见到的这两位,不仅是人,而且长得还很清俊。让刘雨诗深信,自己确实尚在人间。
此时,看到这两位,就像看到自己的同类似的亲切。忍不住多瞧了几眼。
谁知,这两位清俊男人,看到床上的刘雨诗后,眼里充满了厌恶、鄙夷、藐视、轻视、漠视、渺视、看不起。就好像眼前的女人,是一个十分轻贱的物件,又好似一块肮脏的臭抹布,反正不是人。
其中一个男人,对胡氏三兄弟道:“你们屋中怎会有臭女人?”
胡氏三兄弟此时,已来到两人面前,侏儒老大胡明道:“郎千、郞万。这一大早的,你们来此做甚?”
刚才那男子道:“我倒要问问你们,昨夜你们为什么到我们的地盘去了?在我们的地盘竟然还死了一个女人?!”
胡氏三兄弟面面相觑。黑毛脸老二歉意道:“那女人不是我们杀的。不过虽然是你们地盘,也应该我们帮着埋了。”转念想了一下,又问道:“那个女人,是你们两个派人埋了吗?”
另一个男人,深锁浓眉道:“我们高贵的地盘,怎可去埋葬那个臭女人?那女人,已被我们送到你这来了,对了,驮过那女人的马车我们也不要了。”
这两位双生子,乃是石膏山郞家寨两位寨主——郞千、郎万。昨夜那胡氏三兄弟打斗的地方,榆林县郞家村正最郞家兄弟所属的地盘。昨夜里的打斗,早有郞家寨喽罗禀报给了郞氏兄弟。
待郞氏兄弟赶到时,已天见曙光。只见榆林内一片狼藉,值钱的东西一件也没有,却有个女人的尸体,被薄薄的雪盖得半隐半露。
郞氏兄弟有两个古怪地毛病。一是平生最为自恋,他们认为世上哪个女子也配不上他们的英俊华表。所以到现在他们两兄弟还没有娶妻,别说娶妻,就连女人跟他俩说句话,他俩都觉得是玷污了他们高贵的人格。
二是,他们平生最厌恶女人。
原来他们兄弟俩个从小就被自己的母亲抛弃。他们的母亲乃是江南的花满楼的名妓,名叫阮娇娘。自于郞氏兄弟的父亲是谁,连阮娇娘自己也说不清楚。
由于阮娇娘是花满楼的头牌,妓院**格外开恩,让郞氏兄弟在妓院生活到八岁。
那阮娇娘当初无意中怀了身孕,自是后悔莫及。她欲吃药把胎打掉,却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自生下郞氏兄弟,就把他们丢在一边。花些银子为他们找得一名奶母。阮娇娘依然接她的客。从此再没管过郎氏兄弟。甚至把有这两个孩子为人生中的一大耻辱,竟比别人更加厌恶这两个孩子。
别的女人来到妓院,也许是生活所迫,也许是为了钱财。而阮娇娘却不同,她不是被逼无耐。她是非常愿意做这一行的——她是为了男人,在她的生命中,只要和男人寻欢,那是最幸福的一件事情。
郞氏兄弟看惯了妓院里那些‘人尽可夫’的**,为了各自的目的,逢场做戏,出卖色相的**嘴脸,认为天下所有女人都是非常肮脏不堪的。
到了八岁时,**没有发话,那阮娇娘先容不下兄弟两人了。因为有的客人都提起过,这两个孩子跟她长得太像了。
惹得客人怀疑,那可是会影响阮娇娘的生意的。她把两兄弟撵出花满楼,从此让两人自生自灭,再不理会。
两兄弟才八岁,又身无分文,在外流浪等于是自寻死路。
幸遇山西富商郞祖德到江南做生意,郞祖德见两个银娃相似的小童在街上要饭,虽然浑身脏乱,但甚是招人喜欢。
郞祖德把郞氏兄弟带回山西郞家庄,教两个兄弟算账,做生意。郞祖德妻子死得早,膝下没儿没女。就把两兄弟认做干儿。取名郞千、郞万。
两兄弟十岁时,家中来了个老道,看到两兄弟体格和头脑都是练武的好材料。欲收两兄弟为徒。
郞祖德看出,两个孩子并没有做生意的天赋。于是,同意道长的要求,让两个孩子跟着道长去学武。
后来进一步讯问才知道,原来此人乃是著名的姑苏玄妙观的道长,真庆真人。
郞氏兄弟在玄妙观一呆便是十年,这期间更是没有跟女人打过交道。
待郞氏兄弟学成武艺回到家中,却发现干爹却惨遭陷害死于非命。
原来,郞氏兄弟走后的第二年,郞祖德便听人劝说,娶得邻村一教书先生的女儿乔氏为妻。
谁知那乔氏不守本份,乘郞祖德外出做生意时,和榆林县县丞的儿子,勾勾搭搭。后被郞祖德发现些苗头。县丞儿子怕事情败露,借着县丞势利,先下手为强,把郞祖德陷害致死。
这还是当地可靠村民,悄悄把事情告之兄弟两人的。
兄弟两人知道后,把县丞及县丞儿子还有那情妇,全部杀死。
自此后,两人便在石膏山自立为王,当上了山寨主。由于从小到大遇到的,看到的女人,竟没有一个心术纯正的。
兄弟两人从此厌恶女人到了极点。
在郞氏兄弟的山寨方圆几里内,不能见到女人,见一个杀一个。如果是当地老百姓,那没有办法,不过,规定老百姓中的女人,死后不得葬在他们所管辖的势力范围内。
今日,竟然发现在榆林居然有女人的死尸,郞氏兄弟特来此找胡氏兄弟算账的。
胡氏三兄弟早就知道这郞氏兄弟的怪毛病。只因走得急,竟忘了掩埋尸体了。他们知道,这下郞氏兄弟自然会跟他们没完的。
竹杆老三胡光,含含糊糊避重就轻地打了个哈哈,道:“如此说来甚好,只是,凭白无故地送我们马车,真是受之有愧了,呵呵。”
郞氏兄弟齐声道:“哼!”
胡氏三兄弟顿时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应对。
就在这时,只见腾地一道身影,从他们身前窜过。原来是刘雨诗早已跑出了石屋外面。
刘雨诗听他们几位说话,已猜到那死尸一定是秋锦瑟了,当时悲痛交加,也顾不得这许多人在屋争辩。强撑着虚弱的身子,跑向了外面。
第二十章 埋秋锦瑟
一阵寒风扑面。刘雨诗浑身像浇了盆凉水一样,她打了个激灵。迎面寒风瑟瑟,而空气却清新异常。
刘雨诗定睛一瞧,原来自己是在一座高山之上。山上山峦起伏,白雪覆盖。数万公里地内,白茫茫一片。又见白云仿佛就在头顶不远处游弋。远处,山与天连成一线。
硕大的院子用山石堆成,足有百里见方。周围有喽罗各自拿着斧、钺、刀、叉站立。看起来雄纠纠气昂昂,势不可挡。
放眼望去,山下在个各地方也均设制了哨卡。整个蟒蛇山,就仿佛坚固的盾牌,不可一世。
而院子正中央,有一辆马车,极其显眼。马车周围站着八名喽罗,穿着打扮和这山上的喽罗有所区别。山上喽罗都是青布袄裤,而这八名则穿着灰棉的袄裤。
八名喽罗护着的马车,车是用粗布搭得一个棚子,布帘有一大半烧坏了,还有那车身,是木头制的,有的地方已烧成了黑碳。整个马车,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倒塌的危险。
刘雨诗看得清楚,这车棚,分明就是自己家院子里的车棚。当初离开太、原府时,就是这个车棚载得刘雨诗和秋锦瑟两人。后来来到石桥驿用不上了,就一直放在后院。昨夜跑得匆忙,根本没顾得上套马车。而如今这套着车棚的白马,分明就是王新的坐骑,白龙驹。
刘雨诗眼泪汪汪,顾不得马车周围的喽罗,跑上前去。轻轻摸抚着马鬃。
那白龙驹极通人性,看到刘雨诗,认出了是自己的主人,欢快地长嘶一声,然后在刘雨诗的身上轻轻的蹭触,发出几声鼻息。
原来这白龙驹,昨夜里乘乱跟随王新走了。胡氏三兄弟虽然留意到了这匹宝马,但后来没找到也就没太在意。
那八鬼提着王新,轻功了得,神出鬼没,又走高窜抵。白龙驹最后还是跟丢了。
白龙驹老马识途,虽然跟丢了王新。可又回到了榆林。结果看到了秋锦瑟的尸体。
白龙驹用头蹭了蹭秋锦瑟的尸体,看她没有反应。又用温热的舌头舔了舔秋锦瑟冰冷的脸颊,看到她依然原封不动。
白龙驹见秋锦瑟不动,它也不走。一直守护着她的尸身。直到郞氏兄弟率众喽罗赶到。
郞氏兄弟认识宝马。当时非常高兴。有心收服到他们石膏山上,或卖或骑,都是白得的便宜。可是白龙驹蹄蹬头顶,就是不受训服。郞氏兄弟急出一头汗也是没有办法。
最后他们把秋锦瑟放入车棚里时,白龙驹护主,一直不离开秋锦瑟的尸身左右。
郞氏兄弟干脆就把车棚套在白龙驹脖子上。既然这白龙驹郞氏兄弟训服不了,那就直接连马带尸身都送给胡家三兄弟。
刘雨诗看到这白龙驹早已泪流满面。这白龙驹跟随王新多年,如今白龙驹仍在,可王新,哪里去了?
山顶的山风又猛又冷,把车棚布帘全部掀开,刘雨诗猛一回头,看到了秋锦瑟苍白的脸。
“姐姐!”
刘雨诗扑了过去,扶住秋锦瑟的尸身,她的泪从脸上一颗一颗滑落下来,那感觉好像听到一种异常悲怆的鸟叫声。她的侧脸白皙无暇,凝黑的瞳静静地还在滴着泪。她立在那哭泣。无声无息。
只听背后一个浑厚的声音道:“娘子休要难过,哭坏了身子可怎么是好?”
刘雨诗回过头来,见胡氏三兄弟就在自己的身后,刚刚说话的是黑毛脸老二胡亮。
那郞氏兄弟远远地靠着石屋门前,正鄙夷地看着她。
刘雨诗道:“能否借贵山之地一隅?我要埋藏姐姐。”她虽然脸上还挂着两行泪珠,但说话面无表情,与她这娇柔的模样极其不符。
郞氏兄弟突然感到,这跟刚刚娇羞文弱的女子简直就不像一个人。怎么突然间变得如此刚烈与坚强。
三兄弟连连点头。侏儒老大胡明道:‘当然可以了,娘子怎么样都行。”又招呼几名喽罗道:“你、你、你、去!帮着我娘子到后山把这车上女尸埋了。”
刘雨诗也不道谢,面无表情地牵着马车,向后山走去。几名喽罗忙拿着锄头、铲子之类的工具,跟着刘雨诗走去。
侏儒老大看着刘雨诗的背影摇头叹息道:“我娘子真是重情重义呀!这性格像我!”
“磅”地一声,侏儒老大胡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两眼冒金星,下意识地觉得又是老二打自己。他急道:“你、妈、的,老二,你没完了?”
再睁眼一看,打自己的却是竹杆老三。
竹杆老三道:“跟你说多少次了,不许叫她娘子!”
侏儒老大“嗷~~”地一声怪叫,他道:“胡光我操、你、祖宗!刚才老二管她叫娘子你没听见啊?干嘛只打我?妈、的。当我好欺负吗?”
说着一掌向竹杆老三的肚子拍去。
老三知道侏儒老大的力气没有黑毛脸老二大,自然也不甚怕他。当下伸出左掌迎了过来。
只听“啪”地一声。
刹时间,两人中间多出个人,原来是郞万。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两人中间,郞万出了一招“大鹏展翅”,双掌平伸,跟两人对了一掌。
确切的说也不能叫平伸,因为他跟侏儒老大对掌的手掌是向下倾斜,跟竹杆老三对的手掌是向上倾斜。离远一看就像快站不稳一样,说不出的别扭。
黑毛脸老二闪身过来,对郞万怒道:“郞万你干什么?”
突然眼前闪过一人,原来是郞千来到了他面前。郞千怒道:“你们的事儿,呆会再算。今天我们哥俩个先跟你们算算。”
话没说完,突然双掌如疾风之刃扑向黑毛脸老二,黑毛脸老二是兄弟三人中,力气最大的。虽然郞千的来势很快,但黑毛脸老二练就的霹雳掌法,之所以称霹雳,就是因为掌风如同霹雳一样快。
“啪”,黑毛脸老二和郞千对了一掌。
黑毛脸老二立时觉得双掌虎口发麻,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
他们兄弟三人从没有跟郞氏兄弟真正交过手。只知道郞氏兄弟拜真庆道人为师,学艺十年,学得八卦荷叶掌。所向无敌。
今日,刚才兄弟两人把他们哥仨甩到墙边,黑毛脸老二觉得,无非两人是使了巧劲而已。
现在这一动手,真是令黑毛脸老二大为惊讶。
第二十一章 蟒蛇出洞(上)
黑毛脸老二胡亮,怎么也没想到。看上去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青衫俊男,出手居然如此的狠如饿狼,快如闪电,锋如刀刃。
要不是黑毛脸老二收手收得及时,这双掌再跟他的掌力对上一会儿,那这双手非得废了不可。
黑毛脸老二立时生气道:“石膏山上两匹儿狼!我们兄弟又没招你俩,干嘛下死手!?”
他跟郞千说话时,那边侏儒老大和竹杆老三,已经和郞万拆了三十多招了。
郞千怒道:“说什么没得罪我们?你们越界跑我们地盘来绑人,还在我们地盘弄死了个臭女人,犯了我们的大忌!今天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黑毛脸老二大手一伸,道:“我说你俩讲不讲道理?难道你们手下禀报,没说是八鬼先在我们地盘放火绑人吗?至于那死了的女人,乃是八鬼所为,该咱们兄弟鸟事?你要算账尽管去找八鬼算账,想必是打不过人家,把气都出在咱们兄弟头上?是也不是?”
郞千微微一笑,道:“雁荡山八鬼算个屁!明告诉你,我们兄弟俩在姑苏玄妙室学艺的时候,他们就已是我们哥俩的手下败将了。当时放了他们一条生路,他们便感动得什么是的。”
郞万一边跟着两人打斗,一边听着两人的谈话。他对付这胡大胡三简直是太轻松。但一时半会还不想把他俩速速杀死。就像一只小猫在吃老鼠之前,先戏耍老鼠一会儿一样。
郞万声若洪钟,对三兄弟道:“蟒蛇山上三撮胡,你们不要着急,等收拾完你们,再去找八鬼算账不迟!”
黑毛脸老二见两个兄弟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了,如果稍稍一不留神,很可能当场毙命。但是令他奇怪的是,这郞万从来都不先出招,只有兄弟两人出招,他才拆开。只守不攻,这是为何?
“看够了吗?”郞千轻蔑地冲黑毛脸老二道。
黑毛脸老二最受不了别人用那种瞧不起的眼光看自己。立时怒道:“妈、的。来吧,谁怕呀!”
黑毛脸脚尖点地,使了一招“闷雷砸地”,头朝下落地,双掌直奔着郞千头顶百会穴砸去。
郞千身子微微一侧,贴着黑毛脸老二落下的身子转了一圈,使了一招“四两拨千斤”,猛然一掌拍向黑毛脸的右肋。
“啪”
黑毛脸老二被摔出数丈之远。喽罗们吓了一跳,过来赶忙把他扶起,黑毛脸老二只觉得右肋气闷难挡。手一扶右肋,原来肋条骨已被郞千拍折两根。
黑毛脸老二顿觉眼前一黑,哇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幸亏左右有心腹喽罗搀扶,胡老二才没至于摔倒。
这时,黑毛脸老二见胡大胡三还在跟郞万交着手。
三昧霹雳掌一共七招,七招又可分七七四十九路。出掌时,掌风带着喀喇喇的声音,就像打雷一样。
胡大胡三出手虽然快捷,但一个太高,一个太矮。在身材上总是占不着优势。
那郞万与胡大胡三交手时,身体起伏拧转,敏捷多变。明明此招应该前推,但看到对手应招,立时变招。
看郞万游走在两中间,如游龙一般。眼光像猿猴一样敏捷。而他出掌时,纵横交错,让人看了眼花缭乱,昏头转向。
看郞万的伸手,要比郞千高上许多。按道理早就应该打败胡大胡三。但郞万就是只守不攻,而还击时,也不像郞千这样借力打力,以柔克刚。
只见他手软绵绵的,拍在胡大胡三身上,就像是拍一团绵花。
而就算这样,胡大胡三也终于支持不住。
“扑通、扑通”
胡大胡三双双累倒,瘫坐在地上。
竹杆胡三气喘吁吁,冲着郞氏兄弟连连摆手,道:“好了,我们……认输了!”
只听郞千开怀大笑道:“哈哈,‘蟒蛇山上三撮胡,人鬼见了都犯愁。’没想到你们居然也有认输的时候?”
话刚说毕,突然脸色一变,一道寒光已飞向了黑毛脸老二的面门。
黑冒脸老二,此时是被两名喽罗左右搀扶。他吐完鲜血后,自感体内缺氧,头脸昏沉,随时就要昏睡过去似的。
此时抬眼见到一黑物带着寒风扑来,那寒光说到就到,黑毛脸老二自知性命难保,把眼一闭,听天由命。
只听“当”地一声,两件金属相击之声。黑毛脸老二震得耳朵嗡嗡直响。当他睁开双眼,却见眼前,两个铁锤跌落在地。
铁锤刚落地下,又如流星似地飞起,两个铁锤各自飞到了郞千、郞万的身旁。
原来这铁锤是郞千郞万的兵器——链子流星锤。这锤锤头为刺球形,锤的末端有象鼻眼,用于串系于链子一端,链子长约五米,郞氏兄弟每人各使一个,称为“单流星”。
刚才郞千乘人不备,流星锤飞出,直击胡老二的面门。此时胡氏三兄弟均没有还手之力,看到流星锤袭来,也只能束手待毙。
幸亏郞万及时出手,挡住了郞千的从偷袭。郞万皱起眉头,不解地问道:“兄弟,你这是做什么?”
郞千道:“什么做什么?当然是杀了他们!”他这话说得理所当然,毋庸置疑。
郞万摇头道:“给他们点教训就行了,为什么还要杀了他们?你可知道,咱们河东五十寨都是归谁管?你咱们杀了他们,那霍老大能放过我们?”
郞千道:“有什么了不起,大不了远走他乡。”他这话又说得再轻松不过。
郞万道:“就算咱们走到天边,霍老大也能把咱们找到的.”
郞千儿狠狠地咬牙,一跺脚,道:“哼,那就来个鱼死网破,两败俱伤!”
郞万突地哧地一笑,他摇摇头,道:“两败俱伤?只怕咱们还没碰到霍老大的毫毛,就已死于非命了!”
“这、这……”郞千性子比较冲动,此时冷静下来,突然有些后怕了。
郞万又道:“不如咱们先去把八鬼杀了,回来再从长计议!”
郞千点头道:“好,就依大哥之见……啊!”
话还没说完,突然,郞氏兄弟只觉阴气袭人,猛然抬头,看到无数黑白相间的蟒蛇从四面八方地扑来。
兄弟两人立时惊呆了。
第二十二章 蟒蛇出洞(下)
这成千上万的巨蟒,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音地从四面八方涌来。它们身体白的部分跟地上的雪已融为一色,而黑色的部分,却像极了这山上的黑土。
郞氏兄弟虽然刚刚在相互谈话,但两人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之人,怎么会这么疏乎,竟然这么多蟒蛇出现在眼前了,才发现?
这些蟒蛇体长七、八丈,身体足有男人的臂膀那样粗。由于刚下了一场薄雪,山上的风声又大。它们用肚子贴着地面,一窜便是一里有余,来得极是迅猛。
转眼前,有十几只蟒蛇已来到郞氏兄弟数丈外,它们用肚子支地,猛然间,向郞氏兄弟飞跃过去。
郞氏兄弟来不及多想,立时,背靠着背,使出链子流星锤,上下翻飞,击打银环蟒蛇。
郞千怒道:“胡家三撮胡!你们,竟然偷袭?!”
黑毛脸老二胡亮,仰天长笑,道:“哈哈,是谁先偷袭的?是你不仁在先,可别怪我们不义!……”
黑毛脸老二还要接着说,但一口鲜血又哇地吐了出来。但此时他的心情却和刚才不一样,这口鲜血吐完,突觉畅快无比。
众喽罗早拿出三把黄花梨交椅,各扶着三位寨主并排坐下。
竹杆老三此时气力已恢复了一半,他看着那些蟒蛇攻击郞氏兄弟,点头微笑道:“还说什么放过咱们?还说什么从长计议?也不怕风大闪着舌头!”
此时,侏儒老大靠在黄花梨交椅,有两名喽罗给他捶打着肩头。侏儒老大半睁着眼睛,说不出的享受,他发出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道:“哼哼,对不住,对不住,你们两个死后,就把你们埋在妓院的女人墓堆里,让你们天天和女人作伴。”
原来,是黑毛脸老二,乘着郞氏兄弟谈话期间,悄悄吩咐手下,到蟒蛇洞中放蟒出洞的。
本来他可以吹哨,他那特殊的哨声就是传送给蟒蛇的命令。可是哨声一起,必然会引起郞氏兄弟的警觉。
这些蟒蛇都是经过训练的。自己山中的人,身上都涂有一种专门防蟒毒的解药,再有多多少少都会些基本的训蛇之术。
所以这些蟒蛇,根本不往自己人的身上攻击。不但不攻击,还对他们唯命是从。
山中的蟒蛇洞,有八个。分别设在八个方向。此时,群蟒一齐出洞。四面八方,层出不穷。
到了现在,胡氏三兄弟,就像看一场好戏一样,观看着蟒蛇们的表演。时不时地吹下口哨,指导一下蟒蛇。
可‘演戏’的,就并没有那么轻松了。首先中招的是,郞氏兄弟带来的那八名喽罗。
八名喽罗在郞氏兄弟混战时,就在场外观敌瞭阵。当看到郞氏兄弟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胡氏三兄弟打得狼狈不堪时,八名喽罗也自扬扬得意,看着周围蟒蛇山寨的喽罗的眼神里也充满着挑畔之意。
风水轮流转,现如今,这蟒蛇山上的喽罗像看小丑似的瞧着这八名喽罗。而这八名喽罗,手里拿着砍刀,一面叫喊,一面乱砍。
银环蟒蛇具有前沟牙或后沟牙,可以分泌神经毒液。当银环蟒蛇生命受到威胁时,会把毒液喷到对方的身上。
这八名喽罗乱砍乱杀,数十条蟒蛇,已被他们八人刀劈数段。而蟒蛇实在太多,一匹蟒蛇倒下,紧接着又上来一匹。
一阵哨声吹来,奔到近前的蟒蛇,突然喷出长长的火红的蛇信子,信子上带着毒液,喷洒到八名喽罗的身上。
八名喽罗是郞家山寨精挑细选出来的。能时时跟随在寨主左右,功夫自然不俗。可人好对付,蛇却难缠。
在蟒蛇还没有喷射毒液的时候,已有三名喽罗被蟒蛇缠住脖项。这蟒蛇力道巨大,只要被它缠住,休想甩掉。
三名喽罗,脖子越缠越紧。瞬间,就被活活勒死。
而另五名喽罗,脸上被毒液后,立时奇痒无比,忍不住扔掉武器,乱抓乱喊,而抓破的脸,一旦被毒液渗进血液里,当场毙命而亡。
瞬间,郞家寨的八名喽罗,已命丧黄泉。
郞氏兄弟两人始终背靠背的应战,两人的流星锤,挥打起来虎虎生风,使银环蟒蛇无法靠近。
可时间一长,郞氏兄弟两人已大汗淋漓,两人虽全神贯注地对付蟒蛇,但也在寻一条退路。
可是四面八方的蟒蛇越聚越多,哪面也没有退路可言。而这蟒蛇山寨这片场子,方圆百里一片空旷,却连一棵树都看不到。
如果这么战下去,累也累死。郞氏兄弟心灵相通,突然灵机一动,两人背靠着背,且战且退,慢慢地向山寨后院而去。
山寨后面,无数座山峦起起伏伏,有一座山丘自是与从不同,那山丘之上,长满了柏树。
这座山丘是专门埋葬蟒蛇山上死去的弟兄的。柏树都是后种植上去的。
此刻的刘雨诗,正在这座山丘之上。她那纤细而柔若无骨的双手,此时已沾满了黑土。
秋锦瑟就在她面前的深坑之中。这个坑,是她双手一点一点刨开的。虽然有蟒蛇山上的几名喽罗要帮忙,可她不用,非要亲手刨。喽罗要给她工具,她也不要。
喽罗没有办法,又不敢走开,待到看到她一点点的刨完,十指已渗出鲜血。忙帮着她把秋锦瑟的尸身放入坑中。
此时的刘雨诗也不哭,双手一点一点地把黑土推入坑中,她做得极认真,就仿佛在做一件极其精致的活计。
突然前方一阵大乱,刘雨诗抬眼观看,原来黑压压地一片蟒蛇,正围住郞氏兄弟,往这山丘移来。
转眼之间,郞氏兄弟,已移到山丘近前。
突然两道寒光袭过,那郞氏兄弟两人已被大头朝下,吊在了一颗粗大柏树的枝杈上。
紧跟着一声长哨,众蟒蛇突然调转方向,往它们各自的洞中方向退回。
而此时,胡氏三兄弟已站到了那棵柏树下。正冲着郞氏兄弟嘲讽地哈哈大笑。
郞氏兄弟定睛一看,原来,绑住他们兄弟两人的正是胡氏兄弟的两条软鞭。
树下,只有黑毛脸老二手里握着一把三十六节银丝蛇骨鞭。
“啪”地一声。
软鞭扫到郞氏兄弟的脸上,立时,郞氏兄弟白晰的面颊已皮开肉绽。
第二十三章 灵鹫飞来
黑毛脸老二,“啪、啪”,又挥了两下银鞭,打在胡氏兄弟两人的身上。他哈哈大笑,道:“此山丘乃是我们蟒蛇山祭典先人的清静之所,你们这两个外人也配到此捣乱?”
郞氏兄弟同在一棵树杈上,再经过黑毛脸老二银鞭乱挥,那树杈怎受得住?
只听“啪、啪”两声,连着那根树的枝杈,郞氏兄弟一起滚落在地。
两人的身体均缠着软鞭,既使落到地上,两人依然动弹不得。刚要骨碌到远处。山上众喽罗哪里肯让两人躲开,呼拉拉地围了上去。
黑毛脸老二上前挥动软鞭又一顿乱打。
郞氏兄弟强咬牙关,哼都没哼一声。
郞千断断续续道:“姓胡的,士可杀不可辱,要杀就给个痛快!”
黑毛脸老二道:“就不给你痛快的,就要慢慢折磨你,你能如何?”
胡氏三兄弟,连同山上的众喽罗笑声一片。
就在这时,天空中传来一阵尖厉叫声,这声音,是从百里之外传来,但听着却极清晰,又极其刺耳。
蟒蛇山上所有的人,立即停止了笑声。表情全部定格,呆呆地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刘雨诗听那声音似乎是一种飞鸟之声,发出地声音虽然刺耳,却是‘咕!咕!咕!’之声,有些像母鸡。
有想到母鸡,刘雨诗不尽连想到,此鸟应该是十分良善的。但不知为何,这山上的所有人听到这声音,立时全都呆住?
刘雨诗不尽也跟着手搭凉棚往那声音方向看去。
不一会,天空飞来十只大鸟。
刘雨诗细看,原来这大鸟是秃鹫。
这十只秃鹫体长都在一米左右。从头及颈为白色翎颌,上体褐色下体为黄色。
十只秃鹫两两一排,曾长方形飞来,直把晴明的天空,遮得如一片乌云。
郞氏兄弟,此刻满脸满身是伤。当看到这秃鹫的一刻,两人双眼冒光,异常兴奋的喊道:“灵鹫!灵鹫峰的灵鹫!”
两人知道,此时自身的性命,在灵鹫出现的这一刻,已然保住了。
这十只灵鹫飞到山寨上空,并没有落地,而是在天空上,盘旋了一会儿。
突然十只灵鹫各自解散,三三两两地各奔着那四方的蟒蛇洞而去。
那些蟒蛇,没有命令一般情况下都呆在洞中。今天,它们正完成任务而往洞口返回。有些已经返回了洞口。而有些正在途中。
不知怎地,这些蟒蛇,看到这十只灵鹫就像傻了一样。立时吓得不敢动弹。
就连刚刚回到洞中的蟒蛇,听到声音,也钻出了洞中。
蟒蛇四洞,洞内、洞外。黑压压地一片蟒蛇爬在原地,就像奴仆在乖乖地等待吩咐一样。
这十只灵鹫在空中盘旋时,就已发现了目标。它们突然曾九十度角垂直飞下,一口就叼住一个蟒蛇。
那灵鹫嘴带着锋利的钩,那嘴钩直嵌入蟒蛇的肉里,当时那巨蟒的身上就穿透了个针尖大的窟窿,鲜血从那窟窿内吱吱往外喷。
灵鹫并没有立刻落在地下,而是又向上飞起一丈多高,“啪”地把蟒蛇摔下。
十条蟒蛇均十只灵鹫从不同方向,从高处摔到凸出的崖石上,立时血肉横飞。灵鹫这才落下,津津有味地品尝美食。
这灵鹫食量巨大,转眼间已各自吃下十余条蟒蛇。而其余的蟒蛇依然爬在原地不动,任由十只灵鹫挑选。
当胡氏三兄弟看到那十只灵鹫吃饱之后,齐齐飞向天空,飞到他们视野看不到的地方,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胡氏三兄弟擦了擦额头,顿时觉得冷汗直流,这汗水怎么擦也擦不完。
稍许时候,竹杆老三突然问道:“今天是几号!?”
底下喽罗忙道:“三寨主,您怎么了?昨天‘小雪’是二十三号,今天是二十四号啊.。”
兄弟三人面面相窥,又立刻手拍大腿后悔不迭道:“完了,完了……”
黑毛脸老二指着地下的郞氏兄弟道:“就怨你俩!非得今日上山胡搅蛮缠?霍老大怪罪下来,你们负责!”
说完,忙吩咐喽罗把郞氏兄弟解开。又急急切切地吩咐喽啰道:“赶紧准备十袋蟒蛇!”
喽罗连忙领命而去,侏儒老大又冲走去的喽罗喊道:“哎,准备二十袋吧!一定都要十年以上毒液丰富的蟒蛇!”
吩咐完,才喘上一口气,对竹杆老三和黑毛脸老二道:“今日我们去得晚了,多准备些蟒蛇,也算是将功赎罪。”
竹杆老三此时已拿过喽罗递过来的三十六节铜丝蛇骨鞭,他点点头,道:“事不宜迟!让喽罗细细挑选蟒蛇送到灵鹫峰,咱们兄弟不等了,骑马先走。”
说完,竹杆老三已奔着马棚走去。
黑毛脸老二看了一眼郞氏兄弟,道:“你们俩跟我们得一起走,到霍老大那儿,我们兄弟好有得说!”
郞氏兄弟此时早已站起。虽已面目全非,但还是不防碍走路。只不过,当初那英俊的面容早已不见。此时脸面血肉模糊,变得比胡氏三兄弟还可怖。
郞氏兄弟狠狠瞪了黑毛脸老二一眼,然后两人互相搀扶,踉踉跄跄的奔马棚而去。
侏儒老大见自己的兄弟和郞氏兄弟都走了,才走到刘雨诗面前,笑嘻嘻道:“娘子在这山上呆会儿,我去去就回!,娘子需要什么,尽管吩咐我手下的这些喽罗便了。”
说罢,把手下五名心腹喽罗叫到近前,道:“你们留下,替我好生照顾娘子。现在娘子一定饿了。快快给娘子备茶备饭。”
说完后,又朝刘雨诗憨憨地笑笑,这才转身匆匆离去。
刘雨诗到此时还是一头雾水。她不明白,这些人为何看到那些鹫之后,就都变得神经兮兮的?
原来,这秃鹫乃是灵鹫峰灵鹫寨的专门训练出的灵鹫。
灵鹫寨山寨就是河东五十寨总寨主霍隽所在之地。
总寨主霍隽规定,每月的二十四号,是河东五十寨会聚之日。这个日子,四十九寨寨必需向霍隽孝敬一些粮响物质。以示尊重。
哪寨寨主如果有事不能前来,也必需派心腹之人前来。否则严惩不怠!
这些年来,四十九寨寨主都谨记遵守着总寨主的规定。
第二十四章 灵鹫山寨
今日,情况特殊,胡氏三兄弟和郞氏两兄弟,打得你死我活,竟然把这总寨主定下的规定,忘得一干二净!
此时灵鹫寨的灵鹫已飞来,那就表示,这时灵鹫山寨的霍老大在给他们作警示。这时两寨的五名寨主才想起来,自是吓得心惊胆战,匆匆而去。
蟒蛇山上有的喽罗,心里甚是奇怪:刚刚五人打斗时,彼此都是恨不得致对方于死地。既然那五人生死都能置之度外,为何还要怕这五十寨总寨主?
灵鹫峰奴属于五台山山脉的其中一座山峰。因山形似鹫,山中又多鹫,认为有灵气,所以称为灵鹫山峰。
五台山方圆约三百多公里,北部切割深峻,五峰耸立,峰顶平坦如台,故称五台︰东台望海峰、西台挂月峰、南台锦绣峰、北台叶斗峰、中台翠岩峰。五座主峰之外,小峰百余来座。
由于五台山属文殊菩萨的道场,所以整个山脉庙宇很多,多达九十多座。
灵鹫峰属于五台山五座主峰之外的百余小峰的其中一座。
胡氏兄弟和郞氏兄弟并辔而行,到了灵鹫山的山口子时,已是日当正午。就听一棒锣响,闪出了一行喽罗兵。为首的手提大刀,年纪很大,是此灵鹫山的老人了。
他一出来便认了出来两寨的寨主。当即笑道:“哎哟,这不是蟒蛇山上三撮胡和石膏山上两匹狼吗?怎么到此时才来,难道是赶着饭点吃饭来的吗?”
这山寨有些方面也和朝廷一样。朝廷上讲究官大一级压死人,又讲皇帝身边的太监得罪不起。
而这山寨也是一样的,别看平时,这些寨主趾高气昂嚣张跋扈,可到了这里,就连个守寨的小头目都敢跟他们开句玩笑话。
侏儒老大胡明忙陪笑道:“今天确实晚了,呵呵。”
说完,突又凑近他耳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道:“老荆,我问你,大哥今天心情如何?”
那头目笑道:“我只负责这一道巡捕寨,寨主如不出山,我们连他老人家的面都见不到,又哪里知道寨主的心情如何?你要想知道,去问第三道巡捕寨便是了。”
这老荆说话一点也不客气,五人也不敢和他计较,见问不出什么,就直接牵马往另外两道巡捕寨走去。
第二道巡捕寨内石屋众多,大大小小能有百十来间。主要是住着三道巡捕寨的喽罗和各级巡捕头目。
还有就是,其它四十九寨跟来的心腹喽罗也在此歇息,驻足,再往山上,就不允许这些跟随来的喽罗上去了。
此时的大院中,聚集了众多各山寨的喽罗,他们穿着不同服装,正在相互寒暄闲聊。
这些人都是各个寨寨主带来的手下,虽然有他们各自歇息的屋子,但平日里很少一聚,谁也不愿呆在屋子里。都聚在院子里谈天说地,好不痛快。
这些喽罗自然与灵鹫山寨的喽罗不同,他们见到了两寨寨主,都谦卑得多,当即,赶忙过来,单腿跪地,抱拳见礼。
胡氏三兄弟相互看看都觉得面上无光,他们三人走得急,一位喽罗都没跟在身边,现在只好自己牵马。
那郞氏兄弟更是尴尬异常。平日里他们兄弟两人最为自恋,认为天地间再也找不出像他们兄弟俩这绝世华表。
谁知现在满脸跟个血葫芦似的,在这些喽罗们面前,真是颜面无存。两人狠狠在瞪了胡氏三兄弟一眼,一句话不说,奔着三道巡捕寨走去。
刚到三道巡捕寨就听万马嘶声。原来,这三道巡捕寨,是整个灵鹫山寨圈养马匹之地。全山寨兵丁的马都在此地。
别的山寨寨主及随从来了,他们马和兵器也得先寄存在这里,不许牵马和带兵器进入山寨。
当下五人的把各自的兵器和马交与为首之人。
三道巡捕首领把五人交代给传信寨的首领。
传信寨首领带着他们五人,去往灵鹫寨聚义堂。
侏儒老大胡明,看这首领以前没见过,觉得很面生。
此人看不出他多大年纪,他头发已经花白,不带帽子,脸上却没什么皱纹。他目光深遂,总让人捉摸不透。内心深处好像有许多的故事。
侏儒老大,紧凑两步,问道:“老兄贵姓高名?什么时候来灵鹫寨的?”
那人目视前方,好像极不愿意和谁说话似的,许久,发出苍老地声音道:“邹三,半月前。”他的回答极为简洁,而且声音冷冷的,没有任何的表情。
邹三身高一丈开外,他的步伐迈得很大,也不管别人跟上跟不上,自顾自的在前面走着。
侏儒老大双腿不得不赶忙捣蹬,才能跟得上他。
侏儒老大又道:“邹老兄,你慢点走,我再问问,今日霍老大心情好不好?”
邹三道:“不知道!”
侏儒老大自觉无趣,不尽讪讪地笑了笑。
胡二胡三指着侏儒老大轻轻笑笑,胡二道:“哈哈,热脸贴到冷屁股上!”
胡氏三兄弟和郞氏兄弟赶到时,灵鹫山寨的聚义厅内已是热闹非凡。
灵鹫山寨正房二十间,都是相通的。正中间,聚义厅中。朱漆鲜亮。
聚义厅内,正中央有一座三尺高台,转圈有栏杆,高台上一张红木大长桌,有一把虎皮高腿椅。左右两排呈雁翅形,摆了两排桌案。
以往四十九寨的寨主们,分等级高低,分坐在上首下首。
可是今日,所有的寨主们,都围到了红木大长桌周围。大家都低着头,不知在看什么表演。还连连地喝彩助威。
人们看那桌上之物太聚粗会神了,以致于五人进来时,全都没有注意到。
邹三送到门前,并没有进去禀报。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他这个人,不管是遇到什么人,都是表情冷冷的。五人也实在搞不明白,为什么霍老大会用他当传信差使。
不过,此时,五人不是研究邹三的时候。他们走进大厅。规规矩矩地站在人群以外。
只有侏儒老大,不知深浅,好奇心又重。他挤到人群内。
侏儒老大个子虽矮,可是他特别能挤,神不知鬼不觉地使了一招“恶蛆钻裆”,竟挤到了红要桌前。
原来,桌上放着一紫砂大盆。盆内正有两只蛐蛐,相互顶着触角,在激烈地相斗。
第二十五章 二虫鏖战
虽然众寨主都围住观看斗蟀,但是都在一尺远的距离。真正在桌边的是“3草2别头”——裁判与2个蟋蟀的主人。
侏儒老大一看,那赌蟀的一方和一个裁判,正是汾阳童家寨的两寨主——童一子、童二子。
两人是亲兄弟,两兄弟年纪相差三岁,都是二十多的年纪。兄弟两人均是黑缎子扎巾,黑棉缎子箭袖,腰扎大带,外披黑貂英雄氅。
老大童一子在桌子的右侧,手里把玩着装蟋蟀的红色泥罐。另一只手拿着根斗蟋蟀用的“热头草”。
童一子面如黑锅底,浓眉大眼,四方正脸。个头九尺开外,肩宽背厚,膀大腰圆,肚子都挺出老高,自己伸手都摸不着自己的肚脐眼,体格很是魁武。
只见他不住地喊着:“红葫芦、上啊,对对,红葫芦,今天赢了给你加餐!……”
侏儒老大向盆内看去。盆内这童一子的“红葫芦”,乃是一只从身体到头部通红的蟋蟀。
这蟋蟀长着竹节须、梅花翅。整个身体红中泛着油光。
只见它不住地猛烈振翅鸣叫。每次鸣叫之后,便开始呲牙咧嘴冲上前去。头顶,脚踢,卷动着长长的触须,不停地旋转身体,寻找有利位置,勇敢扑杀。
而另一只蟋蟀,全身灰白,看它这样子就像没吃饱一样,萎靡不振。
侏儒老大不尽“哧”地一声,笑了出来。
原来蟋蟀要求无‘四病‘,即仰头、卷须、练牙、踢腿。外观颜色也有尊卑之分,‘白不如黑,黑不如赤、赤不如黄’。
而这只蟋蟀,四病占全了不说,而且还是最末流的白色。
侏儒老大虽只发出这一声,但和别人发出的声音不同,尽管别人都在呐喊助威,场内的气氛杂乱。可侏儒老大他这一声,如毛毛虫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想不听都不行,听了之后又如毛毛虫进入到耳朵里,说不出的痛痒与难受。
立时,全场安静,就连童家兄弟和霍隽,也不由得眼光瞧向了他。
侏儒老大顿时觉得全身不自在,冲着场中三人讨好地呵呵笑笑。
童二子是裁判,位置正在侏儒老大的对面。他身高九尺,细腰宽背。面似银盆,黑白络腮胡子,二目如电。
童二子回报似的也冲侏儒老大笑笑。突地脸色一变,怒道:“滚出去!”
“**……”侏儒老大刚要骂童二子,就见霍隽正笑呵呵地看着自己。不知为什么,霍隽的这种表情,倒把侏儒老大吓得一激灵。就像大祸临头一样。
他顺从地,灰溜溜地退出人群。
人群外,胡二胡三站成一排,二人看到侏儒老大搭拉着脑袋退出来,脸上均是兴灾乐祸地表情。
郞氏兄弟更是解恨道:“活该!”
这霍隽身高八尺左右,溜肩膀,两条大仙鹤腿,往脸上看是紫黑面皮,小眼睛,鹰钩鼻子,菱角嘴。
霍隽手中正把玩着永乐官窑制的甜白器罐。
他眼光只在侏儒老大身上停了一下,就又转头瞅向那场‘搏斗’中。
只见二虫斗了一会儿,又各自退开。那红葫芦又抖动双翅。只见它鸣叫声调高尖清脆,斗丝生得开阔,眼睛黑如点漆,须部粗长而活。
而自己的那蟋蟀,却搭拉着脑袋。一动不动。
这斗蟋蟀的规则其中有一条是,比赛中途,双方蟋蟀同时开叫,继续比赛;。如一方开叫,则赢半局。
霍隽急道:“白将军,你倒是叫啊!”说着用热头草撩动蟋蟀,好激起它的的斗性。
那白将军果然很听话的叫了一声,叫声却微弱且略带嘶哑。
观看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怎么像是挤出个闷屁!”
这一句话,把所有人逗得哈哈大笑。
而霍隽更是着急,一个劲地撩动这白将军。
可这白将军,叫完这一声后,立刻停止,无论霍隽如何撩动,再也不肯叫一声。
霍隽突然向人群中叫道:“耿敬新,你个混蛋驴球球地!你看你给老子挑了个什么货色?都连败了三场了!”
那霍隽喊叫时,露出大片牙,黑牙根。只见他眼角往下耷拉着,嘴角往上翘着,要不注意看,活像个骷髅病鬼。
他头上戴着软底六棱抽口软壮巾,顶梁门倒拉三尖慈姑叶,鬓插青绒球,周身穿青,遍体挂皂,腰扎五福丝鸾板带,手中的永乐官窑器皿“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直把桌子敲得颤了三颤。
而那装蟋蟀的罐子,立时被拍得如同粉沫。
人群里,就数耿孝新、耿敬新兄弟俩人笑得最欢最响。见霍隽生气了,兄弟俩反倒不觉得害怕。
耿敬新长得如同黑马,他笑起来如同马叫,此时说起话来也如骡马之声。
他生气道:“老大,你可不要冤枉好人,这是我和大哥,到山东齐鲁大平原贩马时,特意从行家手中,花了一千两银子买的。知道你喜欢,我们刚从山东回来,连自己的山寨都没回,就给你送来了。”
霍隽皱了一下眉,他知道蟋蟀名产地,以山东宁津种为最佳。看这只蟋蟀其貌不扬。可蟋蟀有时也和人一样,越是其貌不扬的,有时越能让人耳目一新刮目相看。
可今天这霍隽是想错了,这蟋蟀斗性、耐力、凶悍度,和它的长相一样,都是实至名归、名副其实。
霍隽突然问道:“你说是从行家手中买的?什么行家?”
耿孝新理直气壮地拍拍胸脯道:“我们到山东,主要是去贩马,所见所遇的行家都是贩马的。这蟋蟀当然从是贩马地行家那买地呀!”
‘噗”地一声,全场立时笑声一片儿。就连站在人群外的郞氏兄弟,也不尽笑出声来。
童一子笑着摇摇头道:“你们两个真不愧是,真假难辩莽撞人和事非难分糊涂仙啊。”
童二子笑着对霍隽道:“老大,你这白将军一直退而不战。想来是连输三场已再无斗性了。本来十个数之内它不迎战就算输了,这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看来输局已定了。”
说完,童二子拿起一块长木板,放到盆中间,把两只蟋蟀隔开。
童一子笑呵呵地伸出手,对霍隽道:“一局一百两,四局四百两。老大拿银子吧!”
第二十六章 白大将军
霍隽见童一子向自己要银子,大手一摆,指向耿氏兄弟,道:“什么我的白将军?这白将军本来就是这俩糊涂蛋、驴球球玩意的。你跟他俩要银子吧!”
耿敬新耿孝新两人同时急道:“哎,我说大哥,你怎么能这样呢?”
这时,童一子早已把他的‘红葫芦’装进了他的红泥罐中。他看看桌子上被摔得粉碎的那永乐官窑的甜白罐,啧啧叹息道:“真是可惜了,虽然这白将军是个孬种,可这罐价值不菲呀!”
原来永乐官窑始建于唐朝。官窑多有贡器,少有官厂,采取的形式是“官监民烧”,烧出的瓷器,“千中选十,百中选一”。
器具品种以如永乐甜白为瓷中翘楚。眼前这挂浆罐,应该是从皇宫中弄来的珍品。就这么拍坏了,童一子深觉可惜。
童二子笑道:“时间不早,你们不管是谁,先把银子拿来给我们哥俩,然后再慢慢算账好不好?我们哥俩可要走了!”
霍隽道:“要银子就找他们!”然后冲众人道:“今天就到此吧,都散了吧!”
各寨寨主深知霍隽的脾气,他虽生气,但这是属于他自己的事儿,决不牵怒于别人。而且看到他表情非常生气时,那不算什么?如果他要是冲谁笑,那才是真正的生气了。
众人见二虫已不斗了,都纷纷告辞。
突然耿孝新拦住众人,道:“大家且慢,都先别走。大家给评评理,我们哥俩千辛万苦花了一千两银子,买来白将军。就是没有功劳也没有罪吧!各位!一千两银子呀!那可是我们贩了五匹良马的价钱呀!”
耿敬新接着道:“就是,就是,谁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吗?那可是我们哥俩冒着生命危险从官兵手中夺来的良驹呀!好不容易把马贩出去。就卖来白将军供霍老大玩耍。难道这银子我们哥俩怕咬手不成?不就是为了孝敬霍老大的吗?”
耿孝新动情道:“不错,如今你霍老大不领情不说,还要怨我们,我们花了银子的,还不如这些没花银子的。早知那样,这一千两银子买骨头喂狗也不孝敬你!”
哥俩个你一句我一句。越说越动情,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居然眼圈都红了。可别人听着越说越不像话,还把大家都牵扯进来了。
不过平日里都知道他俩个是糊涂虫,自没人和他俩计较。
这时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说话:“让我评理,我就说说”
众人一瞧,说话的乃是宪州陆家寨总寨主,陆仲达。
此人身高七尺半左右,年岁在六十上下。大秃脑袋,因为年岁太大,头发都脱没了,光剩下后脑勺那么一百多根,用个红头绳绾了个小疙瘩鬏。
此人银髯飘摆,两对肉包子眼睛,大宽鼻子一字嘴,满嘴银牙闪光放亮,身上穿又黄、又旧的一领棉袍子,腰里系根绳子,下面登着开口的洒鞋。
虽然是寨主,可是穿着极其随意,就像似个普通乡下老头儿。
此人年纪虽大,但精神抖擞,神采奕奕,气宇轩昂。好像掉牙的猛虎、去了角的苍龙。说起话来也十分响亮,跟晴天炸雷一样。
他在寨主当中辈份高声望最高,他说的话别的寨主都听,就连霍隽都敬他三分。
此刻听他说话,大厅内顿时静了下来。霍隽微微点头道:“那就请陆寨主评评!”
陆仲达冲点点头,然后冲耿氏兄弟道:“此事再明白不过,你们两个活该!!”又冲众人道:“咱们走吧!”
第二十七章 评评理吧
陆仲达说完冲霍隽一抱拳,自顾自的,转身走出厅外。
众人哈哈大笑,纷纷散去。
童一子来到耿氏兄弟身边道:“我说你们俩,不光是糊涂和莽撞,好像还有些傻!你让咱们评你俩跟霍老大的理?且别说是你俩没理。就算是你俩有理,谁能帮着你俩说话?”
童二子也走了过来,在两兄弟头上各点了一下,虽然看上去很轻,但两兄弟顿时觉得额头生疼。
两人怒道:“你做什么?”
童二子解释道:“没什么,只不过让你俩清醒点!”然后瞅着两人善意地笑笑道:“算了,你们两个也不容易,我就替我大哥做主,给你俩打个对折,算你俩二百两吧!”
耿氏兄弟齐声道:“不给!!”
童氏兄弟一愣,然后不可相信的惊讶道:“什么?!”
耿氏兄弟又道:“不给!!”
顿时,双方吵得不可开交。
此时,别家众寨主已走出厅外,腿脚快的,都已走到第三道巡捕寨牵马取兵刃了。
蟒蛇山胡氏三兄弟和石膏山郞氏二兄弟,他们开始还站在原地没敢动。可到了后来,见其他寨主都纷纷走了出去。
而此时,霍隽正计较这蟋蟀输赢之事。五人一想此时可能霍老大无心管他们来迟之事,再说那霍老大不都让大家散去了吗?这些人里应该也包括他们呀!
想到这里,五人也跟众人后面,无声无息地走出了聚义厅。
突然一阵劲风从背后扑来。他们五人本来或多或少的身上都有些伤。而这风又来得太过猛烈。五人一阵踉跄,根本没法躲。
这风就像龙卷风一样,顷刻已绕到五人面前。五人被风势顶得顿时连眼睛都睁不开。又一阵强力风势,把五人全部卷起。
五人顿觉被什么东西勒住一样,气闷难当。刹时眼前一黑,紧接着‘咣当’一声,五人整齐地摔回到了大厅之内。
五人摔得四仰八叉,腰酸背痛。待睁开眼看去时,原来是霍隽刚刚随手扬出的一条丝绦。
此时,霍隽已把丝绦又缠在了身上。霍隽瞅着五人笑道:“你个驴球球地,谁让你们走的,欺负咱老西脾气好?”
大厅内这一变化实在太快,以致于耿氏和童氏还在面红耳赤地吵架。听到霍隽说话,四人才停住。
四人当看到这一幕,都惊讶地张大嘴巴。似乎把自己的事情,都忘记了。瞅着五人动静。
五人一时半刻没爬起来。
侏儒老大呲牙咧嘴地直哼哼,但看到霍隽笑呵呵地表情,知道他真生气了。
侏儒老大道:“霍老大,我们不就是来得晚了吗?您老别生气,事出有因,听我慢慢跟您老解释!”
霍隽也不说话,还是看着他们五人,表情甚是详和。
黑毛脸老二一指地上的郞氏兄弟,急道:“老大,这事儿都怨他们!”
第二十八章 设下眼线
黑毛脸老二道:“都是他们上山胡搅蛮缠,才耽误了时辰。他俩还要把我们都杀了呢!”
竹杆老三连连点头,道:“就是就是,老大,我们知道今天耽误了山上的灵鹫吃食了。不过我们哥仨特意又多带来十袋,来给那些灵鹫解馋,蟒蛇可能现在已被喽罗运到山下了。呵呵。”他苍白地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那笑容真比哭还难看。
霍隽点头缓缓道:“不错、不错!”
突然他大掌一挥,趴在地上的五人突然被高高卷起,“嗙、磅……”五声。五人已齐唰唰地,并排坐到了聚义厅的一排椅子上。
五人身子顿时瘫到椅子上,浑身就像散了架似地,一点力气也用不上。
五人就像是霍隽手中的玩偶一样,任由霍隽摆弄。一丝反抗能力也没有。
霍隽走到每个人的面前,都停了一停,然后点点头。看到郞氏兄弟两人,竟噗哧一下,笑了出来。
郞氏兄弟极为尴尬,郞千道:“老大,您得给我们做主啊!”
“啪”的一声,郞千本来红肿的脸上又多出五道鹰爪似的手印。
郞千捂着立时**辣的脸,不明所以地道:“老大,你……”
霍隽背着双手,颤颤悠悠来回走了几步,又回到郞千面前,道:“我给你俩做主?你俩私自跑到蟒蛇山上,就因为一个死了的女人,要大开杀戒,这么大能耐,还用我去做主?”
郞千郞万立时一身冷汗,两人面面相觑,心内立时明白,一定是自己的石膏山上有霍隽的奸细,否则这霍老大怎么会什么都知道?
霍隽看出两人的心事。他点点头,道:“不错,你俩猜对了。不只是你们石膏山。明告诉你们。你们河东四十九寨,每个寨中都有我派去的埋伏!”
他又向其他人道:“如果我不对你们每个寨的情况了如指掌,那我这个总辖大寨主还混个屁呀!”
侏儒老大高兴道:“老大您说得没错,我们蟒蛇山欢迎您监视。”
霍隽道:“什么监视?你们要循规蹈矩的,我监视你们做什么?我问你们!谁让你们私自抓那无辜女人的?”
胡氏三兄弟浑身一激灵。
黑毛脸老二道:“大哥,这可不能怨我们,八鬼在我们地盘上撒野,然后又烧了人家的房子,那个女人没地方住,我们能不管?”
霍隽点头道:“嗯,以你之言,你们是大丈夫所为了?既然是大丈夫所为,就应该把人家丈夫救下来,让人家夫妻团圆,你们以一已私欲,想霸占人家做妻子,这是大丈夫所为吗?”
一席话把五人说得哑口无言。霍隽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们五人,犯了我山寨的寨规,今日还有什么话好讲?”
说着,向门外大喊一声“来呀!”
门外齐唰唰地跑进来十名喽罗,手提鬼头刀,见到霍隽单腿跪下抱拳施礼。
霍隽指着五人道:“把他们五人带出去,斩了!”
“是!”
“等等!老大,我们怨枉啊!”侏儒老大,见喽罗过来捆绑他。他急得乱喊乱嚷。
只见喽罗已推推搡搡,把五人已推到门口。霍隽依然表情平淡地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