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轻取天津
（感谢书友st201122和天苍野的慷慨打赏，今天第二更奉上^_^）
而日军一向视作王牌的坦克部队也在这股铁与火的风暴中全军覆没，区区二十余辆坦克在红八军团几百门火炮面前显得不堪一击，尤其是那44门150mm口径的重炮更是威力惊人，哪怕没有直接命中，只要落在坦克附近，即便装甲挡住了飞溅的弹片，坦克里面的鬼子也会被强大的冲击波活活震死或是震晕，尤其是日军的坦克大量应用了相对落后的铆接工艺，在冲击波的爆震下很多铆钉飞脱溅出，像子弹一样在驾驶室内爆射不止，成为了日军坦克兵的最大死因，侥幸没死的也几乎都变成了麻子......
一百多个日军残兵挣扎着逃回城内，试图和城内的战友一起负隅顽抗，但此时全城的日军加起来也已经不足三百人，又哪儿挡得住独立师的3万大军？至于伪军，在见识到独立师强大的炮火后，即使没被炸死，也都立刻投降了，难道还真能指望这些软骨头为“大日本帝国”卖命？
由于双方实力实在太过悬殊，独立师没费吹灰之力就占领了天津全城，而胡卫东也得知了徐成基他们攻占东局子机场、并设局毙俘数十名日军飞行员和机组人员、缴获飞机36架的好消息，不禁大喜过望，“谁说特种兵在大兵团作战中没用的？要没他们，丰台的军火库最多只能炸掉，这次的飞机也别指望了......”
不过看到那些飞机之后，胡卫东却又不禁略感失望，“一个飞行联队，12架轰炸机和24架战斗机，的确是很大的收获，可是这型号实在是坑爹啊！战斗机都是落后的双翼机就算了（注1），轰炸机居然都是后来评价极差的九三式重型轰炸机（速度奇慢、航程也不远、事故率还高......）......”
但不管如何，能够缴获到这么多飞机总是大功一件，而且占领机场后还缴获到大量苏区目前还无法自行生产的航空汽油（普通的汽油辛烷值低，用也能用，但飞机的性能会下降很多，而且发动机的寿命也会缩短。）。因此胡卫东还是毫不吝惜地为特战队向伟人请功，徐成基和他的部下也成为红军改革立功标准后第一批立下集体特等功的人员，本来以徐成基的功绩完全有资格获评个人特等功，但胡卫东当初提议时为了公平起见，提出连级以上（包括连级）干部不参与个人奖项的评选（只有烈士可以破例），而特战大队是团级编制，又因为是特殊兵种的缘故、全体普升一级，所以身为旅级干部的徐成基很自然地只能无缘个人特等功的奖项了......
特战队都有如此收获，占领天津全城的独立师主力就更不用说了，纵然日军眼见不敌毁掉了不少装备，但仍然缴获到几千条各式枪支、几十个掷弹筒、8门九二式步兵炮与修好的七辆八九式中型坦克，而在经济上所得的好处甚至比当初杭州一战的收获还多。
原来，1936年的天津虽然不像沪宁杭一带那样富庶，但它却是日本人经营华北的大本营，这么多年下来，天津的日资企业、尤其是银行无不赚得盆满钵满，其中相当一部分都被贪婪的日本人拿来作为进一步从华北吸血的本钱，结果独立师占领天津后全都毫不客气地没收了，再加上天津、尤其是日租界中居住着成千上万的日本侨民，这些不请自来的“客人”，独立师也照例向他们收取了欠付的“住宿费”，两者合计获得金银外汇总共价值一千多万元，古董字画不计其数。另外，这时的天津还是内地汉奸的最大聚居地，华北有名有姓的大汉奸超过一半都住在这里，其中大部分都躲在日租界里，以防民间的志士对他们下手，但现在独立师占领了天津，这就反而成了“瓮中捉鳖”，而汉奸基本都是软骨头，刑讯之下什么秘密都藏不住，因此对于他们的非法财产，独立师的收缴要彻底得多，可惜其中相当一部分都是独立师没法带走的宅地，否则这笔收入只怕比从日本人身上得到的还多......
另外，天津还有不少工业企业，其中一部分官营产业按规定是可以没收的，胡卫东自然也不会错过，而北洋工学院、南开大学等天津大专院校的人才，胡卫东就更不会放过了......
除了日本，天津还有多国的租界，胡卫东原本准备将其全都收回，顺便发点洋财，却因为一位外国友人的意见，手段温和了许多......
“有记者采访？还有外国人？政委你又不是不会外语，找我去干什么？”，胡卫东苦着脸说道，现在有了张浩做政委，他不再担心自己说错话，但是对于靠嘴皮子与笔杆子吃饭的记者，他还是没什么好感，依然是能不搭理就不搭理。
“可他们一定要见你这位传奇将军。”，张浩不禁摇了摇头，但还是坚持道，“好吧，至少这一位你必须见一见，这是政治任务！”
“美国《纽约日报》驻华记者、英国《每日先驱报》特派记者施乐？”，胡卫东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但一见到那个美国人他就立刻认了出来，“原来是《西行漫记》的作者埃德加.斯诺，怎么现在却自称“施乐”？”，他却不知道“施乐”才是斯诺最初自己起的中文名字，但由于后来《西行漫记》翻译成中文时译者不知道斯诺有中文名，将其翻译为“斯诺”这个后来更加为中国人所熟知的名字，原来的中文名“施乐”反倒没几个人知道了......
注1：均为35年才加入现役的日本九五式战斗机，这也是日军装备的最后一型双翼飞机，机动力极其出色、升限也相当不俗，其实在36年也算是一款不错的战斗机了，奈何身为已经过时的双翼机，一看就让人觉得没信心......
第九十二章 国际友人
“很荣幸能见到您，神奇的胡将军，你的丰功伟绩让我想起了南北战争时的那位罗伯特·爱德华·李将军。”，斯诺一见到胡卫东就毫不掩饰地夸赞道，对崇尚个人英雄主义的美国人来说，胡卫东的传奇经历确实很令人神往。
但胡卫东听后却摇了摇头，用流利的美式英语回应道，“记者先生，你这个比方可不恰当，第一，你们美国的那位李将军虽然很有军事才能，但无论是侵略他国领土的美墨战争、还是捍卫奴隶制度的南北战争，他都是在为非正义的一方作战，而我们红军则自始至终都是为了受压迫的弱者而战，是正义的一方；第二，罗伯特·李一开始握有优势却最终失败了，而我们中国工农红军虽然起初十分弱小，却最终会获得革命的胜利。”
张浩一听就皱起了眉头，心想，“别人明明是好意，你却故意找茬，也太没礼貌了吧？”
斯诺一时脸色也有些难看，但他低头稍想了想之后，却又一脸诚挚地坦承道，“第一点确实如此，而第二点，在此预祝你们成功。”
胡卫东不禁动容，当即诚恳地道歉说，“斯诺先生，您是我见到的第一位对中国人、对红军没有偏见，而又能始终心怀正义和良知的西方人，刚才失礼之处请您多多包涵。”
“胡将军，你的话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你对我们西方人有偏见？”，斯诺带着笑意反问胡卫东，随即面容变得认真了一些，诚恳地说道，“这种情绪可以理解，西方列强一百年来的确对中国人民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即使是基本没有直接侵略过中国的美国，在国内也有极度不公的《排华法案》，但是你们已经在与比现在的中国强大得多的日本作战，这种情况下树敌过多是不智之举......”
胡卫东这下是真被感动了，身为一个西方中产阶级（在历史上那些亲华的外国记者当中，斯诺夫妇的家境是比较好的，光是斯诺就同时领三份收入——两份报纸的驻华记者和燕京大学的讲师。），却能够排除狭隘爱国主义的影响，如此设身处地地为中国人民考虑，斯诺强烈的正义感是显而易见的，其对中国人民的深厚感情也毋庸置疑。胡卫东再无继续试探的念头，一改先前显得很不客气的态度，以对待朋友的诚挚态度与其交谈起来。而斯诺的这段话也改变了胡卫东原本打算立刻将天津各国租界全部收回的决定，这虽然令他在民族感情上感到不太舒服，但却避免了中国在实力还很弱小的时候就四面树敌，同时还利用各国银行，红军得以用那些较为累赘的财物兑换成易于携带的英镑，总金额达到了一千二百多万（约合36年的5000万美元、37年的6000万美元。），原本兑换成黄金都要一百多吨的钱财重量骤减到不足三百斤，胡卫东顿时感到一阵轻松......
埃德加·斯诺此时已经算得上是一位资深的记者了，但听完胡卫东所述这两年来的历次战役后，还是不禁深受震撼，赞叹道，“胡将军您真是用兵如神！”
胡卫东听后却连连摇头道，“不不，这都是战士们浴血奋战拼出来的，我不过是敢赌博，而且运气好而已，要论用兵的真实才能，红军之中比我厉害的可不止一个。”
埃德加·斯诺闻言笑道，“将军您实在是太谦虚了。”
“不，这可不是谦虚，我说的都是实话。”，胡卫东认真地说明道，“我真正的特长是军工，至于打仗，我只能说是思路开阔加上胆子大而已......”
“您的意思是说，您之所以在这两年里取得了无人能及的辉煌战绩，并不是因为你的军事才能比其他红军将领都更出色，而是因为你为红军带来了他们急需的东西，是吗？”，埃德加·斯诺敏锐地把握住了胡卫东话中的要点。
“是的，你能想象吗？以前即使是红军的主力部队，都有三分之一的战士因为分不到枪支而不得不拿起大刀长矛，而平均每支步枪还分不到三十发子弹，你要知道，这点子弹不光是打仗用的，训练的也都在里面......”，胡卫东声音低沉地说道，“那时我们红军超过八成的战斗都是为了缴获枪支弹药而发起的，可是那时的红军又缺乏重火力，别说是大城市，就算是稍大一点的县城都很难打下来，而野战即便获胜，所能缴获到的弹药也是极其有限的......”
斯诺虽然不懂军事，但脑子却是极聪明的，当即点头道，“我明白了，你加入红军后为其带来了很多新颖有效的攻坚战术，而打下的城市多了，缴获也就多了，然后部队迅速发展起来，就能够打更大的城市，这是一种良性循环......”
“但是攻坚的消耗也大，只要一次失败，就很可能陷入‘弹药损耗——战力下降——更难缴获——实力更弱’的恶性循环，而当时时间紧迫，很多时候我们根本来不及充分准备，所以我们其实是在赌博。”，胡卫东现在想想，心中仍然有些后怕，“另外一个赌博，就是我们经常将刚刚俘虏过来的敌兵直接拉过来与我们并肩作战，虽然我们的政工人员十分出色，但时间毕竟太短，终归还是存在着不小的风险，若是遭遇败仗，那就更是如此，但幸运的是，那段时间，我们一次也没有打输......”
“的确是很冒险，但恕我冒昧，为何胡将军你当时没有选择更加稳妥的做法呢？”，斯诺听到这里不禁发问道。
“不是我不把部下和自己的性命当回事，但是当时我们身陷重围之中，每一股敌人都比我们强大得多，如果不能迅速壮大起来，那么在敌人的优势兵力面前，我们就只能一直疲于应付，而乡亲们也必然因为我们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他们而深受荼毒。再说，在实力弱小的时候都不敢冒险，难道要等到本钱多了再去冒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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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无私帮助（上）
“您说得很对，将军，但恐怕没有多少人能有如此的魄力吧？”，斯诺闻言感叹道，随即又提出了下一个问题，“您先前说您是见民团杀戮平民百姓，激于义愤才率众反抗并加入红军的？”
“是这样的，而且不光是我，红军之中几乎所有的将领都是爱好和平的，只是在反对派挥向的屠刀面前，我们不得不拿起武器抗争。”，胡卫东叹气道，不管如何，同胞相残总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我想起了一句中国话，叫做‘官逼民反’，大概就是说的你们这种情况吧？”，斯诺一边记录一边继续问道。
“是的，如果全中国的百姓都能安居乐业，谁吃饱了没事干要去造反啊？”，胡卫东苦笑道。
“这句话是不是同样可以用在你们对日本人的态度上？”，斯诺顺着话茬突然提出了一个更加尖锐的问题。
“那自然是不一样的，我党对于抗战的态度和设想都写在这里面呢，你自己看吧。”，胡卫东取出一份入津后准备让红军散发全城的《论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策略》递给斯诺，接着说道，“如果有里面没有提及的细节问题，斯诺先生你也尽可以发问，只要不涉及军事机密，我们是知无不言。”
《论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策略》是伟人在瓦窑堡会议所作的演讲，由于南京政府的封锁，直到现在白区的人们才有机会看到这篇即使在历史上也是公开提出对日“持久战”思想的重要文章，而斯诺由于这次不请自来的采访，幸运地成为了第一位阅读此文的外国人。这篇文章并不长，以记者的专业素质，斯诺很快就将其简单浏览了一遍，虽只是粗粗一看，心中已然大受震动，早就有心访问苏区的他由此进一步坚定了冒险前往延安的决心。
虽然读了文章以后对那位还未谋面的毛先生十分敬佩，但身为记者，斯诺有了问题还是一样要问，“胡将军，你们说要将日本人赶出中国，这个范围是多大？包括东三省吗？”
“当然，不光是东三省，包括前清失去的台湾、澎湖与钓鱼岛及其附属土地，我们都要夺回。”，胡卫东铿锵有力地答道。
斯诺想了一会儿，坦言道，“恕我直言，东三省至少在理论上确有夺回的可能性，毕竟是在陆地上，可是台湾，没有强大的海军是不可能收复的。现在即使是苏联的红海军，也不是日本联合舰队的对手，何况是中国，难道你们准备坐着小木船登上日本岛吗？提振人民信心很有必要，但如果将话说大了，到时候却无法实现，人民必然失望，进而怀疑你们所许诺的一切，那就得不偿失了......”
“中日战争并非是孤立的、仅限于中日两国之间的地区战争，而是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开始，随着局势的发展，包括贵国在内的列强都有可能与我们中国并肩作战，中国海军是不行，但贵国呢？”，胡卫东自信地笑道，“何况即使我们独力作战，也一样可以取得最后的胜利，日本经济畸形而脆弱，一旦战事连续受挫，其内部积累的矛盾就会迅速激化，到时候日本国内总有一天会爆发革命的......”
斯诺听后顿时豁然开朗，愈发佩服胡卫东的远见卓识。
而胡卫东自也不会一味逞强，他表明了赤色党人对抗日战争的态度和信心之后，又突然站了起来，一脸诚恳地向斯诺说道。“我们始终都坚持自力更生的立场，但也同样需要国际友人的帮助。”，
斯诺闻言立即表示道，“只要是我能做到的，请尽管开口。”
“为了建立抗战所必需的强大工业，我们需要大量的科技人才，斯诺先生您是燕京大学的讲师，如果可以的话，请帮忙劝说北平理工类专业的大学师生前往洛阳看看中国工业化的希望......至于文科，如果不怕吃苦，我们的陕甘宁边区也对他们十分欢迎......”，胡卫东认真地说明道。
斯诺闻言笑道，“虽然南京一直在封锁消息，但你们在洛阳建设的工业区在北平的各大高校里已经是无人不知了，不用我劝说都有很多年轻人、甚至是有名的专家学者想要去那儿呢，就连我这个学文科的，这次采访结束后也想去亲眼看看啊。”
“看来让那些专家写信果然收到了效果，这样的话，还是请斯诺先生帮忙接引那些知青和专家前往苏区吧，他毕竟是实打实的美国人，国府的特务、甚至日本人一般都不敢对他怎么样，比我们的人来做要安全得多。”，胡卫东想了一会儿之后，将自己的意思与斯诺进行了交流。
斯诺闻言欣然应允，立刻就同意北平的地下党组织与他建立联系，甚至主动提出在他家中设立电台。纵然斯诺夫妇是美国公民，这样做其实还是有些危险的，毕竟无论是国民党、还是日本人的特务，都是很喜欢搞暗杀的，斯诺不过与红军初次接触，就愿意为了公义而甘冒风险，这着实令胡卫东为之感动。不过对于斯诺访问洛阳的意向，胡卫东却表明了自己的意见，“如果斯诺先生你想弄明白我们红军发展壮大的真正根源，最好先去延安（历史上这个时候红军还没占领延安，所以斯诺去的是保安，但这个时空红军要强大得多，早在东征之前就已经夺取了延安。），只是那里的条件要比洛阳差多了，而且路上也更危险......”
“那就先去延安吧，你这位神奇将军我已经见到了，但那位毛先生，我还只是耳闻呢。”，斯诺此前的记者生涯中就曾经历经艰险，自然不会把这点危险放在心上，立刻就采纳了胡卫东的建议。
斯诺延安之行自有秘密战线的同志进行安排，胡卫东并没有深入下去，便又对斯诺提出了第二个请求，毕竟此前虽与贝尔交易了一次，但与那个唯利是图的英国佬相比，斯诺显然更值得信赖......
第九十四章 无私帮助（下）
（感谢书友天苍野和highschool的打赏^_^）
“光有人才，没有机器设备，工业一样发展不起来。现在通向苏联的道路还没有打通，即使连上了，人家也未必就肯支援我们，毕竟现在苏联同样在大兴建设，因此我们打算到西方国家购买。但是我们对现在的西方各国缺乏细致的了解，如果贸贸然地带着大家勒紧裤腰带省出来的外汇跑到国外，却因为人生地不熟而没有买到想要的设备，那就百死都不能赎罪了。斯诺先生，你们记者交游广阔，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为我们提供一些相关的资料呢？比如在苏联投资、或是向其出口技术设备的大公司有哪些，还有现在西方破产等待收购或是濒临破产的企业又有哪些？”，胡卫东恳切地说道。
斯诺听后直言不讳地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大萧条期间真正有实力的大公司大多并没有受到大的冲击，甚至反而往往因此得以低价兼并中小公司而进一步提高了市场占有率，前往苏联投资的西方公司一般规模都不大，转让技术和设备的倒是要多得多，不过现在美国经济已经开始复苏，愿意去的就很少了。而且恕我直言，以中国目前的经济发展水平，不应该好高骛远，即使美国一个中型的公司，到中国来都算是大型企业了，没必要非得与大公司合作。”
“你说得很对，但是我们的根据地目前还被四面包围，只有借着世界级大公司的虎皮，才能将外购的机器设备穿越上千里的白区运到咱们的根据地啊。”，胡卫东一摊手苦笑道。
“的确，看来是我想得太简单了。”，斯诺沉吟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无奈地答道，“没办法，我毕竟没有专门做过这方面的调查，记忆里对苏联投资的大公司只有福特公司这一个（其实不止，但福特的投资最多。），另外还有亚蒙·哈默这个在苏联发了大财的......”
“亚蒙·哈默可是公认的红色资本家，和他做生意或许容易一些，但是老蒋未必不敢对其下手啊，毕竟此人左翼分子的形象人尽皆知，而且目前在西方也没太大势力，只是单纯有钱而已。还是先试试福特公司这条线吧，其实我也很想见见老福特这位真正的伟人......”，胡卫东心中暗自有了计较。
对于胡卫东的要求，斯诺无不应允，虽然他现在只是偶尔回国一趟，但他毕竟是知名记者，又是名校毕业，有一定能量的朋友和老师同学还是不少的，为了忠人之事，斯诺还特地让妻子海伦回国进行协调，这些工作自然为胡卫东等人后来的美国之行扫平了障碍。加之在此期间留在洛阳的毛泽民再次发挥出他外交上的才华，与国民党河南省主席商震达成了秘密协议，商震同意在河南省境内允许赤色党人在不公开真实身份的前提下自由活动，同时秘密恢复郑州到洛阳之间的铁路交通（只在夜间通行），而赤色党方面保证，只要商震还在河南省主席的任上，红军就不会主动对其管辖的郑州开封等地发起进攻，而苏区物资的进出口也会给商震的河南省政府带来一定的税收。随着洛阳工业区的蓬勃发展，本就就是中原地区最重要交通枢纽的郑州作为其几乎是唯一的原料和商品中转点，而迅速地繁荣了起来，在短短数年之内由一个县城发展成为人口超过三十万的大城市，虽然还不足以令人口三千多万而又灾害频繁的整个大河南彻底改观，但省政府手里有了钱总不是什么坏事，即使中央政府继续尸位素餐，省政府也可以自己出力多少尽到一点救灾赈济的责任......
攻占天津后，胡卫东一度作了最坏的打算，也即是国军与日军一起打来，但等了几天，国军与日军却都毫无动静......
原来，察哈尔的张自忠本来接到宋哲元的命令，正要南下从日军手中夺回天津，却很快得知“黄雀在后”的红军第八军团已经趁虚而入夺取了天津，立刻就命令部下停止前进，红八军团上一年的辉煌战绩无论老蒋怎么竭力遮掩，至少在国民党内部是根本瞒不住的，毕竟那么多“名将”的阵亡摆在那里，张自忠身为宋哲元麾下的首席大将，自然对红八军团有所了解，心知即使是29军全部人马都不是红八军团的对手，何况仅仅是他38师这区区三万多人？
张自忠虽然性情刚烈，却不会让自己的部下无谓地送死，毕竟红军不是日军那样的外敌，而红八军团夺取天津固然是摘了桃子，但其入城后立即收回日本租界并查抄日伪资产，干了张自忠心里想干却因为身份所限而不能付诸实行的“大痛快之事”，他心底里其实是很佩服并暗自羡慕的，而赤色党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呼吁也对张自忠有很大的触动，因此他在感情上也不愿与红八军团交手。加上他的老大宋哲元也不是一个莽夫，闻知红八军团进占天津后立即就电令张自忠回师察哈尔，张自忠自是乐得从命......
而日本方面，胡卫东原以为他们很快就会大举来犯，但事实上先打过来的却是伪军。这一方面是由于日本军部对红军突然杀进华北缺乏准备，很难在短时间内抽调出足以消灭红十五军的陆军部队；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日本人在狂妄面具遮掩下的深深自卑，他们在没吃亏之前往往胆大包天，历史上一个大队就敢撵着国军一个师打就是很典型的例子，而一旦吃亏，他们又往往会一下子走向另一个极端，也即是潜意识里会高估对方的实力，在情报部门摸清虚实之前，他们是不敢妄动的。只是红军反特的能力可比国军方面强了太多，即使是土肥原贤二这样的大特务，也难以在短时间内渗透到天津城内并获得红八军团战力的准确情报，为免天皇的怒火落到自己头上，无奈的土肥原贤二不得不将主意打到了平津外围的几万伪军身上，希望拿他们做炮灰，试探出红八军团的真正实力......
第九十五章 坦克破骑兵
这几支伪军主要有蒙古德王旗下的几个伪蒙骑兵师共计两三万人，以及伪“冀东防共自治政府”的万余伪军，对于他们的来犯，红八军团总部毫无花巧地选择了针锋相对，刚到天津与独立师会师的挺进师3万余人摆出牛刀杀鸡的架势，在粟裕的出色指挥下仅仅半天时间就将万余冀东伪军歼灭，俘虏八千余人，并乘胜挥师挺进冀东平原。
与冀东伪军相比，来去如风的伪蒙骑兵则要麻烦得多，若是以前的红军碰到，就算能够取胜，也肯定要花费大量时间，一不小心还会吃大亏，但现在红八军团却有了历史上令骑兵彻底在战场上消失的陆战之王——坦克，虽然是薄皮大馅的日本货、而且其中还混杂了大量的山寨版“装甲”汽车，但对几乎没有反装甲武器而又普遍愚昧迷信的伪蒙骑兵来说，遇上这种打不过又跑不过的“铁王八”后瞬间就失去了抵抗下去的勇气，甚至有不少人第一次见到这种钢铁怪兽被吓傻、连逃跑都忘记了、乃至跪下磕头的，而个别勇敢的家伙却也只会愚蠢地挥起马刀砍向坦克的炮塔......
结果胡琏指挥的红军装甲旅第一次出战就取得了令人瞠目的战果——以零伤亡的代价毙伤敌军三千多人、俘虏更是多达两万有余，几乎将来敌全部歼灭，而敌军首领德王则受惊坠马，被冲来的坦克直接碾成了肉渣......
两万多主要是蒙古族的战俘，其中至少一半不懂汉语，如果是以前的红八军团会很头大，好在这个时候平津一带刚好有一些蒙古族的地下党员秘密活动，有了他们的帮助，兼且之前的那次惨败已经令这些伪蒙战俘个个胆寒，自然全都乖乖听话不敢闹事。
德王在内蒙古西部草原上有着很高的威望，他的败亡震动了西蒙古草原上的各大势力，其中因为领导“百灵庙暴动”而名噪一时的蒙军爱国将领云继先闻讯后主动带兵来投，令胡卫东非常高兴，当即任命他为红八军团直属骑兵旅旅长，由从事工运多年的蒙古族老党员索立波任旅政委。
而傅作义麾下蒙旗保安总队队长白海风身为赤色党的秘密党员，得知这个消息后也终于下了决心，在部属面前表明自己的身份后带着一千多愿意跟他一起的部下不远千里来到天津，可惜由于来晚了一步，身为老党员的他却只能当上一个骑兵团的团长......
其实胡卫东这样做根本就是故意的，因为他深知白海风历史上的经历，根本不宜过分重用。白海风1923年就入了党，但其后二十余年里不断升迁、最终成为统兵大将的他却迟迟没有率众回归，直到1949年国民党大势已去，他才在统战人员的努力劝说下率众“起义”，因此在胡卫东眼里这个家伙并不值得信任，若非蒙古族干部数量太少，人家又好歹带了些兵过来，他连团长的职位都不愿给......
只要是正常人，被如此对待了都难免有些不满，但胡卫东却根本不怕，反正有昔日毛泽覃被降级使用的例子摆在那里，任谁也不好为自己官职太小而抗议，而他若是因此生出异心，那胡卫东正好将其除掉以绝后患，重点防备的对象若还能成功叛变，那胡卫东也未免太无能了......
不久胡卫东还惊讶地发现蒙古族的干部之间居然都有着亲戚关系，一问之后才知道原来他们都出自内蒙古土默特旗，又都先后在当时设在归绥城（现呼和浩特）的土默特高等小学校接受了文化教育，这也是蒙古族当时唯一的专门学校。由于蒙古草原上有文化的不多，这所小学的毕业生很自然地成为了蒙古族革命者的主要来源，而这座小学又只对土默特人招生，因此他们一开始就大多有着姻亲关系，加上同学之间结亲的例子也不少，算上妻党的话，出自西蒙古的党员之间全都有着亲戚关系也就不足为奇了......
“原来是这样，但终归不是什么好事，彼此之间都有着密切的关系，一旦抱团就成为了水泼不进的铁板，到时候一旦亲亲相护，处理起来会很困难......”，胡卫东想了一会儿，决定在汉地蒙古族中积极发展党员，并在军中开办蒙语培训班以培养专长于民族工作的汉族干部，同时大力提拔转化战俘中出身低贱而又立下战功的先进分子，以防止土默特一系继续这样一家独大下去。
也正因为这方面的考虑，胡卫东没有将红十五军步兵旅团级编制的兵力配备套用到云继先的骑兵独立旅身上，而是按照这个年代的惯例，骑兵部队只有同级步兵部队的一半兵力，也即是一个旅四千多人、一个团一千多人，而在此之外胡卫东将陆续转化过来的伪蒙战俘又先后编成了八个独立的骑兵团，分别配备红八军团的六个师和两个军部，作追击、侦查和通信之用，而剩下的则专门负责养马......
而日军方面，也同样为红军表现出的强大战力而深感震惊，因而愈发不敢鲁莽地派兵入关，但这样一来陆军的航空队就无法轰炸丰台了，无奈之下日本陆相寺内寿一只得低头向海军求助，在陆军参谋总长载仁亲王的亲自出面后，海军担心招致天皇降罪，这才勉强同意派出航母进行空中支援（如果出动大连的陆基海航部队，就证明他们之前不派只是在故意刁难陆军，所以海军方面宁可出动航母，也坚持不放大连的飞机前往丰台。），并护送陆军一个师团于塘沽登陆。但这个年代日本陆海军之间的矛盾实在不是一般地大，海军不但只派出了“凤翔”号、“龙骧”号这两艘轻型航母，而且一路上慢慢悠悠，从日本开到塘沽外海居然花了足足三四天时间，理由居然是为了节省燃油......
第九十六章 大胆的提议
再加上被选定为登陆部队的陆军第五师团虽然装备精良，但机械化程度较高、火力较强的代价就是车辆与重装备偏多，加上之前该师团又分驻日本国内多个地点，突然集结起来也需要时间，结果直到红十五军攻占丰台近十天后日本的海军特混舰队才开进了渤海湾，并理所当然地首先对丰台发起了空袭，然而此时丰台仓库早已经被搬了个底朝天，日军数十架轰炸机的空袭除了造成丰台军民百余人的伤亡之外一无所获，反倒给还在天津的胡卫东提了个醒......
若是别人接到丰台遭遇空袭的电报后肯定会以为日军在哪儿又修好了新的机场，或者是从大连派出了飞机，而身为穿越者的胡卫东一直对日本强大的海军航空兵心存忌惮，立刻就意识到日军可能是从海上派兵过来了。根据目击者口述的飞机特征证明了自己的猜想后，胡卫东立即召集全军包括航空部队在内的团级以上干部开会商议对策，因为以他的推断，日军不久之后就会对天津发起空袭。而且鬼子连航母都出动了，肯定不会只是过来扔点炸弹，胡卫东怀疑鬼子说不定还会利用海军运送部分陆军上岸，这从道理上也说得通，如果鬼子暂时还不想与中国全面开战，从海上派兵显然要比让关东军入关更容易控制战争规模。
不等陆军的将领们发话，红军目前唯一的飞行团团长高志航就代表来津飞行员（本来他们过来只是为了将缴获的飞机开回去）主动请战，还提出让太行山野战机场的飞机也都过来助战，但却被胡卫东断然拒绝，他知道在这几个月里飞行员们训练十分刻苦，加上防空部队的协助，未必就一定打不过这支日军舰载机编队，毕竟从日军轰炸机的数目推算，鬼子这次大概也就来了一艘中型航母或者两艘轻型航母、总共五六十架飞机而已，其中战斗机的数量最多也就三十余架。但这种实力不占优势的战斗即便侥幸取胜，损失也必定很大，这些飞行员都是将来中国空军的种子，胡卫东舍不得啊！
这时因为身为特殊兵种的缘故而得以破格与会的独立轰炸机中队中队长沈崇诲却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与其打飞机，不如炸航母，我们刚刚缴获了十二架日本轰炸机，上面的涂装还没来得及改掉，日军就算能够反应过来也需要时间，我们大有机会逼近日军舰队......”
这下胡卫东也不禁有些动心了，虽然从战略层面来看，中国的主要敌人是日本陆军，为了利用日本海陆军之间的矛盾，似乎不宜过度激怒日本海军，但现在若不能解除日本舰载机群的现实威胁，被其一次次地轰炸下去，不光是天津一带的红军将会损失惨重，当地百姓也会遭到连累，而且炸沉日本航母对任何一个中国人来说都是难以拒绝的诱惑。但就在胡卫东忍不住要同意的时候，却想到一个现实问题，“九三式重轰速度太慢，即使你们得手，只要日军还有一两架战斗机在天上负责警戒，你们恐怕就很难全身而退......”
沈崇诲闻言却毅然答道，“要想打败敌人怎么能没有牺牲呢？如果说我们与鬼子一命换一命是亏了，那么即使我们十二架轰炸机全都损失掉，能够换取鬼子的航空母舰，也绝对是大赚特赚，何况我们轰炸机上也有机枪，警戒的日机如果只有一两架，还真未必是我们的对手。”
胡卫东不禁为之动容，但思虑一向缜密的他又提出了另一个问题，“可是你们又怎么知道日军的舰队在哪儿呢？”
“日军既然准备登陆，那么舰队一定在渤海湾内，至少也在来渤海湾的路上，我们缴获的那些飞机又都已经装上了可以通话的无线电台（机载电台体积可以做得比较大，技术难度较低，束星北领导的科研小组在1936年2月底就已经试制成功了。），到时候可以分散寻找，搜索面积会大得多，一定可以找到的。”，沈崇诲充满信心地说道。
在击沉航母的巨大诱惑下，胡卫东同意了沈崇诲的军事冒险计划，但他却没注意到这个小伙子眼中那一瞬间闪过的决然......
“什么？机枪手都被赶下了飞机？每架轰炸机才带了两个人？这个沈崇诲他想要干什么？”，脾气一向不怎么好的高志航得知后大发雷霆，但突然间他明白了沈崇诲的用意，“此次任务若是用得到机枪手，那么几乎肯定是失败了，带了也没什么意义，还不如少死点人......”
“混蛋！”高志航怒骂一声，随即下令道，“战斗机大队全体飞行员马上到机场集合，让地勤人员赶快给战斗机加油，轰炸机需要保护！”
“这......是不是要请示首长一下？”，一个飞行员弱弱地问了一句。
“来不及了，在飞机上发个电报回来就行了。”，高志航紧咬下唇说道，其实就飞机加油的那段时间去请示足够了，他根本就是害怕胡卫东拒绝战斗机大队出击的要求，因为沈崇诲的缘故，当年在国军时就以桀骜不驯著称的高志航再次擅作主张了......
九五式战斗机的速度要比九三式重型轰炸机快得多，但等到飞机全部升空的时候，距离沈崇诲他们离开已经差不多有半个小时了，这令高志航心急如焚，但考虑到飞机的耗油速度，偏偏还不能以最快的速度飞行，心中更是焦虑不安，“沈崇诲你这个臭小子，可千万不要死啊！”
而这个时候，在天津东南方向距离两百多公里的海上，一支包括征用的民船在内、舰船总数超过三十艘的庞大船队正以10节左右的航速向着塘沽开来，而在其中最为显眼的两艘轻型航母的甲板上，轰炸丰台后返航的轰炸机正在重新装弹和补充燃油......
第九十七章 轰 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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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这次是为粗鲁野蛮没文化的陆军打工，大家都没什么积极性，连地勤人员也都显得懒洋洋的，本来最快几分钟就能完成的工作居然磨蹭了一个多小时还没弄好。某个百无聊赖的飞行员此时正背靠着机身对着远方的海面发呆，突然他看到了一个很像是飞机的小黑点，但一眨眼却又不见了，他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并没有怎么在意，但才过了一会儿那个方向就又出现了小黑点，而且这次是十二个......
“原来是陆军那帮笨蛋的破飞机......”，那个名叫山下浩二的飞行员放心下来，但也有些疑惑，“陆军的飞机到海上来干什么？是来接他们的部队，还是到咱们海军的地面上摆威风来了？”
“陆军的航空兵哪儿还有威风可摆啊？听说他们在天津机场中了埋伏，降落以后就再没消息了，这真是帝国航空兵的耻辱啊！”，出身贵族、懂点内部消息的中队长闻言笑道。
“哈哈。”，山下浩二跟着调笑了几句，突然心中一紧，“如果那些飞机被支那人俘获，而他们又驾驶着那些飞机过来......”
“山下君，你生病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虽然日本等级森严，贵族往往看不起平民，但山下浩二有勇有谋，素来深得那个中队长的喜爱，现在见他脸色有异，立即就关心地询问起来。
“那些飞机可能有问题，或许是支那人开过来的......”，山下浩二虽然心中焦虑不安，但可能是自己也觉得此说实在有些匪夷所思，语气多少有些不太坚定，毕竟这么多年下来，日本人对中国人的蔑视已经深入骨髓，一时间很难相信中国人竟能驾驶日本的飞机反过来轰炸他们自己。
“山下君，你们这些聪明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容易杞人忧天，支那人有几个会开飞机？何况就算能够找到飞行员，谅他们也不敢对我们帝国海军动手！”，鬼子中队长不以为然道。
“鬼子没有开火，我们成功了！”，投弹手雀跃道，沈崇诲也是面露喜色，但他深知炸弹扔下去之前什么变故都会发生，当即不敢大意地立刻下令道，“2、3号机随我轰炸那艘小的（航母），其余的飞机轰炸那艘大的，大家上吧！”
眼见那十架九三式重型轰炸机突然兵分两路，直扑己方的两艘航母，山下浩二顿时确认自己的担忧是正确的，当即不顾身份尊卑冲到舰长室外大叫道，“敌袭！敌袭！”
“哪里有敌人？”，凤翔号航母的舰长怒气冲冲地走出舰长室质问道，听山下浩二一解释才注意到正朝凤翔号全速冲来的三架九三式重型轰炸机，他刚要斥责山下浩二说“你眼花了吗？那是我们自己的飞机！”，但能够当上航母的舰长，多少总有一点能耐，话未出口他就明白了其中的问题，当即下令战斗机马上起飞拦截、高炮立即装弹做好射击准备，但为了避免误会，他还是让部下以旗语要求那三架飞机不得靠近，如果对方继续迫近，高射炮才准开火。然而，即使是速度偏慢的九三式重轰，毕竟也是飞机，一旦全速冲起来，这点距离简直是稍瞬即至，日军的舰载机还没离开甲板，沈崇诲驾驶的一号机就已经冲到了龙骧号航母上方不到三百米的低空，只见机身摇晃了一下，一枚重达一吨的黑色高爆炸弹就落了下来重重地砸向了凤翔号航母的飞行甲板......
九三式重轰虽然是历史上评价很低的一款日式轰炸机，但作为陆基轰炸机，它的载弹量却是同时代的舰载轰炸机望尘莫及的，要知道在1939年二战名机“无畏”式俯冲轰炸机投入现役之前，包括日美两国在内的的各国舰载轰炸机都只能携带一颗250公斤的炸弹而已，一吨的重磅炸弹砸上凤翔号这艘不过一万吨出头的轻型航母，其结果可想而知......
只见一道眩目的闪光过后，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飞行甲板上较近的几架飞机顿时都被掀翻，刚刚挂好的航空炸弹也纷纷引爆，转瞬之间庞大的舰身上已经笼罩在滔天烈火之中，而这时二号机也毫不客气地落井下石，又丢下了一颗重磅炸弹，准确地命中了舰身已经开始倾斜的凤翔号轻型航母，当即引起了更加剧烈的爆炸，几乎立刻就结构崩解沉入大海，倒是将三号机上的航弹给省下了......
而这时日军旗舰龙骧号轻型航母上的日军官兵终于被惊醒了过来，反应较快的几个高射炮手已经开始对空射击，但日本海军的小口径高射机关炮性能很成问题（注1），而大口径高射炮射速又太慢，想要打中逼近的敌机更加困难，更何况此时九架九三式重轰距离龙骧号已经实在太近，这艘航母上的高射炮才刚刚打出几炮，一颗颗黑色的重磅炸弹就呼啸着落了下来......
“轰！”，第一颗炸弹正好落到了龙骧号的中段，只听见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龙骧号上所有的高炮就都停止了射击，巨大的航母上一片死寂。不过两三秒后，又是一颗重磅炸弹落到了几乎同样的位置，只见一阵硝烟过后，龙骧号航母庞大的舰身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后断成两截沉入了海底，跟着殉难的还有自舰队司令以下752人......
注1：陆军研制的同类产品则相当优秀，但因为日本海陆军之间的巨大矛盾，历史上的日本海军高层为了脸面坚决不用陆军方面研制生产的武器装备，结果在太平洋战争中吃尽了苦头，防空基本上全靠飞机，在中途岛战役损失了大量优秀飞行员后，日军的战舰一艘艘被美国飞机炸沉，很多舰艇在沉没前甚至连一架美国飞机都都没打下来，日本海军装备的高射炮性能之差可见一斑，但直到战败投降的那一天，日本海军还是没向陆军低头求援。所以说，日本人其实远不像咱们以为的那样团结......
第九十八章 中国人是不怕死的
“给军总发报，空袭圆满成功。”，一脸兴奋的沈崇诲对机上的电讯员下令道，却突然听到二号机飞行员通过机载电台焦急地叫道，“中队长，小心！”
只见3架日本舰载战斗机大概是执行完警戒任务后返航，发现舰队遇袭后立即朝着沈崇诲这边的三架九三式重轰猛扑过来，发出预警的那一架轰炸机首当其冲，在3架日本战斗机上一共6挺机枪的集中射击下很快就冒出浓烟翻滚着坠入了大海......
“李山！包文林！”，沈崇诲悲愤地叫出了那架飞机上飞行员和投弹手的名字，但短短十几秒之后，他所驾驶的这架飞机也成了敌人的目标，虽然仗着精湛的飞行技术连续躲过了敌人的两轮扫射，但轰炸机遇到战斗机终究是力有不逮，尤其是沈崇诲这次出击前自觉风险太大，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损失、连机枪手都没带，因此现在只能由投弹手客串，射击精度明显不行，这就更加没有还手之力了。心知无法幸免的沈崇诲本就是怀着必死的决心而来，此刻毅然对部下发出了最后的命令，“有炸弹的扔，没炸弹的撞，先炸运兵船（没有防空火力，体积也大得多。），再炸军舰，让小鬼子们看看，我们中国人是不怕死的！”
语毕沈崇诲带头驾机猛地冲向一艘附近的运兵船，三架日军战斗机顿时如同疯了一样尾追着他的座机疯狂扫射，然而7.7mm机枪的威力实在是太小了，击穿轰炸机的外壳将里面的乘员打死并不是很困难，可是要将体积庞大的轰炸机打得凌空爆炸，却是几乎不可能的，即便幸运地命中油箱，也只能令其起火燃烧而已。可此时的沈崇诲已经一心求死，他用身体将操纵杆死死地压住，即便身中数十发机枪子弹身亡后，他这架九三式重轰还是几乎没有变向，以越来越快的速度朝着斜下方那艘排水量超过一万五千吨的巨型客轮俯冲过去......
“中国人疯了吗？”，纵然是日本最精锐的常设师团官兵，此时也被沈崇诲同归于尽的决心所震慑，加上只能眼睁睁等死所产生的空前绝望，令他们这些亡命之徒也感到了害怕，船上一些较为年轻的日本士兵甚至被吓得大叫“妈妈”。而即使是那少数仍能保持镇定的老兵，也被沈崇诲的勇气所深深震撼，话语中不自觉地将习惯性的蔑称“支那”破天荒地换回了“中国”......
沈崇诲的座机里面虽然除了一些机枪子弹已经没有任何弹药，但光是其超过6吨的重量，从高空急速冲下，就具有难以想象的破坏力，毕竟民船吨位再大也是民船，没有装甲保护的它其实很脆弱。只是一阵巨响过后，这艘吨位甚至超过龙骧号航母的巨轮就笼罩在了滚滚浓烟之中，烈火在船上四处蔓延，空气中弥漫起令人作呕的烤肉香味，很多士兵惊慌失措地跳进海里，但后来被救起的还不到三分之一。而已经被烧得几乎只剩一个空壳的运兵船也终究还是沉入了海底......
受到中队长的激励，再加上另外3架警戒的日军舰载机也返航归来，彻底断了大家的生路，剩下十架轰炸机的机组成员们也都抱着必死的决心驾机冲向了最近的那些舰船。6架日本战斗机不停地倾泻着机枪子弹，但直到有的机枪开始因为连续开火而过热卡壳，也仅仅打爆了一架轰炸机而已。
至于那些军舰上的高炮嘛，小口径机关炮性能不佳，射程也不够，保护自己和紧挨着的舰只都很困难，更别说是那些离得较远的运兵船（同向航行的舰船之间一般都会尽量保持距离，否则小船会因为流体力学原理被大船吸过去导致相撞事故......）了，而大口径高射炮的射速与命中率（注1）又实在不敢恭维，那么多艘军舰上的一百多门高炮纷纷开火，却只打下两架，而没被击落的七架轰炸机当中扔掉了炸弹的全都义无反顾地撞向了一艘艘日军运兵船，带着炸弹的则炸一艘再撞一艘，其中一架炸弹还没扔掉的因为被敌机死死盯上、担心夜长梦多、干脆带着炸弹就直接一头就朝着最近的那艘巨轮扎了过去，一时间爆炸声不绝于耳，滚滚的浓烟更是在数十里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这无形中成为了再明显不过的路标，令心急火燎的红军战斗机大队很快就确定了前进的方向。但即使如此，高志航他们还是来晚了一步......
“仅靠炸弹不可能有如此大的战果，除非他们驾机撞船......”，高志航看到海面上冒着浓烟即将沉没的敌船和因为航母没了无法降落而正打算飞向大连的6架日本战斗机，立刻就将刚才发生的战斗大致径过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一向性格刚烈的他顿时怒气填胸，“给我将这些鬼子的战斗机统统打下来！”
不等高志航一声令下，红军的战斗机就两两一组（二二编队可以提高飞机的利用率）向日军仅剩的6架舰载机猛扑了过去。虽然这24架九五式战斗机算是目前日本陆军航空兵相当先进的战斗机型号，但与日本海军的最新装备九六式舰载战斗机相比还有一定的差距，而且日本海航的飞行员素质极高，更非大部分都是新手菜鸟的红军飞行员可以比拟，本来即使有24打6的数量优势，红军战斗机大队也必然会有不小的损失，而日军的飞行员更是出于对中国空军的习惯性藐视，不顾机枪子弹与航空汽油都已消耗大半，坚持留下来应战。但这次红军战斗机大队的处女战，结果却令几乎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注1：其实在近炸引信发明之前，大口径高射炮也并不全靠直接攻击，当时一般用的是定高引信，也即是炮弹飞到特定高度就会爆炸，但这种炮弹发射之前需要炮兵测算敌机高度并预先设定引信定高，对付一起行动的轰炸机编队效果还算凑合，但遇到现在这种十架轰炸机各自为战的混乱局面，那就根本忙来不及了......
第九十九章 双翼机的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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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并非自己专精的领域，但身为军史爱好者，胡卫东当时一看到缴获的飞机就认出了它的型号，自然也知道九五式战斗机虽然在36年还算是世界准一流的水平，但双翼机在速度上的先天不足却令其在短短两年内就完全落伍。可是对于目前飞机全靠缴获的红军来说，却根本没有嫌弃的资本，因此如何充分扬长避短，令其价值最大化，就变得至关重要......
双翼机由于支架结构的存在令飞行阻力大增，因此在速度与加速度上无论如何都无法与单翼机相比，但它们也有自己的优势，那就是无以伦比的机动性（准确地说，是低速飞行中的机动性。）。而作为世界上最为重视战斗机机动性的国家日本所开发的最后一款双翼战斗机，九五式战斗机甚至可以说是世界历史上机动性最好的战斗机，即使是后来不可一世的零式飞机也无法相比。因此只要双方都用常规战术，九五式战斗机完全可以打败比它更先进的战斗机，但敌人也不是傻子，仗着速度优势玩一击脱离战术才是王道，这样一来九五式战斗机的机动性优势就根本无法发挥出来了。
对此胡卫东想出了一个解决办法，就是给九五式战斗机设计一种有效射程比目前日军战斗机所用的7.7mm机枪远得多的航炮，敌人一击脱离之前得先挨九五式战斗机一顿猛轰，那就根本占不到什么便宜了，这就跟南宋时期给重装步兵装备射程奇远的神臂弓来对抗金军骑射的道理一样......
但胡卫东在火炮与弹药方面的造诣再高，也不能立即变出成品来，研制与试生产和检验的时间加起来，等到正式生产再快也要几个月时间，这显然是无法应急的，好在胡卫东很快又发现了九五式战斗机的另外一个巨大优势，那就是因为双翼升力更大而带来的超高实用升限与爬升速度，其中前者更是达到了惊人的11500米，这在历史上要到二战后期美国野马式战斗机换装了英国梅林发动机后才能超过，而日军的单翼机能到一万米就顶天了，这一千五百米的高度差距足以令仰攻的单翼机打不到、即便打到也伤不了自己而立于不败之地，而九五式战斗机优异的爬升能力则令这种抢占高点的战术更具可操作性。
既然有这个优势，那么自然要好好利用，经过胡卫东与高志航等几个优秀飞行员的探讨，一种以“俯冲攻击”和“拉起脱离”为典型特征的特殊战术就这么诞生了。当九五式战斗机与敌机遭遇时，首先要利用爬升能力的优势迅速拉起以抢占高位，待到高于敌机一千米以上时九五式战斗机编队则立即全速向下俯冲对敌发起猛烈攻击，而不管俯冲攻击是否得手，只要敌机开始拉升，则全员立即停止进攻重新拉起，从而利用实用升限和爬升速度的优势而令敌机只能挨打却无法还手，而若是己方因为弹药耗尽等原因不想打，也可以爬升到一万米以上的高空大摇大摆地离开，敌人更是没有半点办法......
这种战术本来是胡卫东为抗战全面爆发后的红军战斗机设计的，如果是遇上目前同样还装备着大量九五式双翼战斗机的日本陆军航空部队，却没有任何意义。然而，日本海军条件得天独厚，比陆军更早地全面淘汰了双翼飞机，却反而给了高志航等人提前验证新战术的机会。
按理说由于速度较慢的关系，若是敌机不想应战掉头就逃，九五式战斗机却也是追不上的，但那是针对二战中后期的先进单翼战斗机来说，而高志航他们现在迎战的日本海军九六式舰载战斗机速度仅仅比九五式战斗机快一成，这点差距完全可以依靠俯冲的加速来弥补。于是那六架鬼子的飞机可就惨了，打又打不到、追又追不上、逃又逃不掉，加之数量上的绝对劣势，不一会儿的工夫就全被红军战斗机大队击落，一心要为沈崇诲他们报仇的高志航杀红了眼，将两名跳伞逃生的鬼子飞行员也给扫了，为此回去后还挨了一次处分......
而由于高志航故意将鬼子的战斗机引到了高空，超出了日军各舰高射炮的有效射程，令各舰的日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飞机被一架架击落，而中国人的飞机却一架未损安然返回，心中别提多郁闷了......
这一次世界历史上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空海大战就这么落下了帷幕，由于伪装战术的成功和二十四名轰炸机机组人员的舍生取义，红军轰炸机中队以十二架轰炸机的代价，给不可一世的日本帝国海军以沉重的打击，前后一共有两艘轻型航母、一艘驱逐舰和八艘巨型运兵船沉没，总排水量超过二十万吨，另有两艘运兵船被重创，一艘重型巡洋舰受伤，海军伤亡近三千人，其中阵亡人数为2157个，而运兵船上的陆军官兵就更惨了，由于陆军会水的相对较少，加上海军肯定先救两艘沉没航母上的自己人，结果导致大量陆军官兵因为救援不及时而被活活溺死，总共伤亡两万多人，其中死亡人数超过了一万五千，包括第五师团的现任师团长林桂中将也葬身大海，可以说这个精锐的日军常设师团还没赶到目的地就已经元气大伤......
除了直接损失，因为这次战斗中暴露出来的种种问题，日本海陆军之间的矛盾进一步激化，简直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这对日本造成的负面影响也许更大。两大派系的矛盾是如此之大，以致于不再信任海军的日本陆军部宁可努力说服天皇同意陆军派兵绕道经过朝鲜进入东三省后入关作战，也不要海军帮其运兵和护航了，而海军方面自是求之不得，尽管对胡卫东这位声名鹊起的红军大将，他们也同样痛恨......
第一百章 烈士日记
而红军方面，虽然可以说是赢得了一次前所未有的辉煌胜利，但自胡卫东以下却无人笑得出来，十二名轰炸机飞行员和同样数目投弹手的全部牺牲固然是巨大的损失，他们奋不顾身驾机撞击敌船与其同归于尽的壮烈之举更是令大家深受震撼。
红八军团乃至所有红军之中由此掀起了向空军英雄学习的热潮，越来越多的战斗英雄涌现了出来。而军工系统则倍感自责，如果中国的空军比鬼子更加强大，这二十位英雄又何至于要用生命来换取胜利？而研制生产先进的武器装备，不正是他们这些军工工作者的职责所在吗？在责任和使命感的驱动下，刘鼎、吴运铎等红色军工的杰出代表一个个都全身心地投入到艰苦的武器研发工作中去，使得一样样新式装备得以更快地定型和装备部队，为红军的不断胜利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而胡卫东虽然向中央为那二十四位烈士请了功，沈崇诲也因此成为了军功制度改革以来的第一个特级战斗英雄，但看到沈崇诲被整理出来的日记后，他却是深深自责......
“新学员都想成为战斗机飞行员，但我却以自己是轰炸机飞行员而自豪，因为轰炸机的存在，空军才有价值。”
“库存的航空汽油越来越少了，还优先供应给战斗机，我们轰炸机中队连例行的训练都难以保证，首长说这样做是资源优化配置，但我不服。”
“今天咱们空军初战告捷（大别山反击战），但庆祝的人中没有我，空袭的任务却派战斗机来执行，理由竟然是轰炸机耗油太多，我不服。”
“终于，终于等到了我们轰炸机中队出战的机会，即使不能活着回来，我也要向首长证明轰炸机的价值......”
......
次日胡卫东向空军下达了一个命令，“从今天开始，航空汽油的分配量按照每架飞机相同飞行时间内的需要量来计算，而不是不管需要量如何，每架飞机全都一样。”
身为战斗机飞行员的飞行团团长高志航当即提出意见道，“首长，这样分配的话，战斗机恐怕每天一个小时的训练都不能保证，轰炸机虽然只剩6架，但耗油却实在太多了。”
“这是沈崇诲他们用生命换来的！”，胡卫东沉声答道。
高志航闻言眼圈一红，所有的意见顿时都咽到了肚子里......
“航空汽油的问题我会想办法，你们安心训练就好，还有，空军学习沈崇诲他们的精神就好，但我不希望你们也学他们一样去和敌人同归于尽，一个优秀的飞行员比飞机更加宝贵，即使你们被敌人俘虏也没关系，只要不背叛国家，我们可以用俘虏的鬼子飞行员换回来。”，胡卫东肃容道，随即面色一缓道，“你的前妻找到了，她现在已经被秘密战线的同志接出东北送到了洛阳，回去之后你们就可以团聚了。”
“是！”，高志航心中感动，进一步坚定了自己跟党革命的决心。
但胡卫东马上就将脸拉得老长，冷哼道，“不过你的胆子也太大了，竟敢不向上级请示就擅自带队出击，若非见你有情可原，以后你就别想开飞机了。不过为了防止类似事件再次发生，总部决定给你配一个政委。”
“啊？可别来个不懂飞机的......”，高志航当即苦着脸发出了牢骚。
“放心，他叫常乾坤，能耐不比你小子差，十年前就被派到苏联学习飞机驾驶，后来因为国内形势变化一时间无法回国，便又学习了飞机和发动机设计与领航技术，还独立设计过飞机和飞机发动机，几个月前得知我们有了自己的空军后毅然冒险回国，现在人已经到了洛阳。怎么样，别以为我们都是老土......”，胡卫东半是调笑地说道。
“不是外行就好，我一定会积极配合他的工作。”，高志航顿时松了口气，做技术性强的工作，最怕的就是被外行领导了......
空袭成功后红八军团已经累计消灭日伪军7万多人，其中日军正规部队两万余人，还都是常设师团的精兵，这可以说是“九一八”后中国军队历次对日作战中前所未有的辉煌胜利，而胡卫东心知现在再想示弱于敌也不可能了，便同意宣传部门利用战场上的胜利大做文章，积极鼓动国统区的抗日示威游行，并进一步加强对傅作义、张自忠等爱国将领的统战工作，一时间海内震动。但这样一来，确认敌人身份的日本情报部门顿时得到了解脱，他们很快就通过间谍从国军方面得到了中国工农红军、特别是红八军团的大致情报，虽然资料还不够齐全，甚至连胡卫东的年龄、长相与经历都依然是一片空白，但至少勉强可以拿给天皇交差了。也多亏了这个救命稻草，否则即便现在是用人之际，土肥原贤二也只能剖腹谢罪了。而资料虽然粗略了一些，但仅仅是红八军团的过往战绩，就足以引起日军的高度重视了，尤其是在眼下日军已经吃了大亏，再不敢像以前那样以为红军战绩不错只是因为国军太烂的背景下......
不过即便如此，被打残了的第五师团还是按计划在塘沽登陆，但现在实力大损的他们却已经只能在海军舰炮的保护下龟缩在塘沽一地不出而已，陆军部虽然奏请天皇任命原关东军参谋长板垣征四郎出任第五师团的下一任师团长（这件事同时还产生了一个连带效应，即东条英机接替了他原先的职务，比历史上更早地成为了关东军参谋长。），但大家也都知道仅凭塘沽的一万多残兵根本不足以打败已经让日军吃尽苦头的红八军团，因此增兵势在必行，反正目前人还在满洲的板垣征四郎也需要时间赶到部队。但由于海陆两军矛盾激化，陆军部不愿再走海路运兵到塘沽，而选择了由本土调兵经朝鲜进驻伪满，再让关东军派出至少一个常设师团入关作战，与塘沽的第五师团残部夹击中国红军。
第一百零一章 布局冀东
然而令日本高层没有想到的是，红八军团竟然抢先对华北日占区发起了进攻，而胡卫东所选的目标，赫然正是华北的门户冀东平原。红八军团此役一方面是要乘胜追击，彻底消灭冀东伪军，另一方面则是要利用这个机会在冀东建立抗日根据地，后者并不是红八军团几位首长的意思，而是伟人亲自确定的方略，但无论是总司令、周公等中央的高层，还是彭、林等统兵大将，都明确表明了反对的态度，只有胡卫东勇敢地接下了这个在大家眼中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赤色高层几乎全体反对挺进冀东建立根据地的战略，并不是他们看不到冀东平原的巨大价值，事实上只要稍微了解一点军事常识的人都能看得出，一旦红军能在联接华北与东北的冀东地区建立起稳固的革命根据地，战略意义将难以估量，而且冀东虽然面积不大，人口却多达600余万，比现有的任何一个根据地都多，即使保守估计，也足以支持十万红军。但是，大家也都明白，想在冀东建立根据地并巩固下来，却绝不是一般地困难，甚至连公认艰苦至极的江南苏区、东北抗联和大别山根据地都有所不及。
冀东地区紧挨着平津这两座大城市，又有铁路干线过境，将来日军全面侵华后这里是必定要屯驻重兵的，而东面的锦州与山海关、北面的热河察哈尔也都会驻扎不少的鬼子，那时冀东根据地（假设已经成功建立）所要面对的敌人甚至比现在的江南苏区更加强大，却偏偏还无险可守。同时冀东地狭人稠，四面都被强敌包围，连运动的空间都很小（抗联这一点要好得多），而日军围剿起来却很容易，简直是所有的不利条件都凑齐了，也难怪连彭总这位历史上连强大的美帝也不怕的猛将都不赞成伟人的冀东攻略了。
但伟人就是伟人，他坚持认为，在冀东地区建立和巩固根据地虽然困难重重，却并不是不能克服的。冀东平原的确是无险可守，但是此地人口众多，只要红军能够得到当地百姓全心全意的支持，再结合很胡卫东提出的地道战、地雷战、武工队、两面政权等“平原游击战术”，未必就不能坚持下来。至于四面被围的地缘劣势，那只是暂时的，日军全面侵华后，至少平津及其周边地区必然会暂时沦陷，那时红军就可以放手挺进敌后，到条件相对冀东稍好一些的平西与冀中地区建立抗日根据地，与冀东根据地连成一片，那时害怕的就是鬼子了。现在红军不这么做，是因为平津及其周边地区暂时还是29军的地盘，出于战略上的考虑不宜强夺罢了。
对此林总提议说，完全可以先建立平西与冀中根据地，然后再向冀东渗透，这样做是先易后难，困难会小很多。但洞若观火的伟人却一针见血地指出冀东地近要害中枢，一旦平西与冀中根据地建立起来，鬼子必然警觉，那时再想渗透进入冀东可就难了，而如果在冀东先站住脚，那么鬼子在华北的重兵就会被吸引过去，我党建立平西与冀中根据地就会易如反掌。另外，冀东地区人口稠密，却依然以农业为主，人地矛盾十分尖锐，只要进行土地改革，就会迅速得到当地几百万贫苦农民的支持，而如果等到抗战全面爆发之后再派人进入冀东，就会为了顾全统一战线而无法彻底土改，要想迅速赢得民心就很难了，而鬼子可不会给红军太多时间在冀东农村慢慢宣传抗日救亡......
这时的伟人还没有后来一呼百应的威望，大家都不同意他是不可能擅自以中央的名义发布命令的，但他又坚持认为自己是正确的，正好这时胡卫东率军挺进华北并意外地在丰台缴获到大量武器弹药而萌生了进军天津的大胆计划，伟人接到汇报后正好顺着话题建议胡卫东率军进入冀东建立根据地，胡卫东当即表态支持，令其大感振奋，也是由此开始，胡卫东在伟人心目中的地位进一步提高，甚至隐隐超过了很多跟随他多年的亲信爱将......
不过，胡卫东勇担重任可不是为了拍伟人的马屁，而是因为他知道历史上八路军的敌后抗战正是在冀东抗日根据地艰难地建立并巩固下来之后才彻底扭转了之前的被动局面，从此转入对鬼子的战略反攻（注1），并在短短半年时间内将由50万发展到近百万，根据地更是极大地扩张，而鬼子则从此只能龟缩于大城市和交通线，连发动大扫荡的能力都没有了。
但胡卫东也知道历史上冀东根据地的建立实在是一波三折，不但是因为客观的困难，更是由于党内大多数干部心存疑虑，还没开始工作心里就怕了，又怎么能够成功？其中冀东大暴动的那十万人死得更是可惜，如果暴动的领导人坚决执行伟人的决策在冀东扎下根来，那么即使最终还是失败，也至少能让鬼子损失惨重，而不至于在错误的转移过程毫无价值地全军溃散，只撤出了区区几千人。冀东暴动失败后，当地人民对于抗日的热情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这令冀东抗日根据地的发展举步维艰，直到1944年末才算是基本站住了脚......
注1：当然，太平洋战争爆发后不少老兵被抽调到南洋，导致驻华日军实力削弱，也是一个原因，但日军抽调最多的那两年却反而是八路军最困难的时期，足以说明鬼子调兵并非八路壮大的直接原因（其实由于作战方式的原因，装备差得多的治安师团反倒比精锐的甲种师团对八路军游击队的威胁大得多。）。事实上，直到整风运动统一了党内的思想，八路军才开始摆脱困境，而其井喷期恰恰是在冀东根据地巩固下来之后......
第一百零二章 充分准备
（感谢书友“st201122”、“书拙”、“天苍野”的慷慨打赏，顺便提前求下明天的推荐票，周一很重要的说^_^）
但胡卫东既然知道历史上的经验教训，自然不会犯下同样的错误，但是他也深知冀东根据地将来处境的艰难，因此根据地的领导者非大智大勇不能胜任，可是考虑到这里的巨大危险，胡卫东又不舍得将军中大将放在这里，万一不幸牺牲了，他哭都来不及，而且领导干部名气太大、地位太高，必然会令鬼子过早地注意这里，反而不利于冀东根据地的巩固发展。因此胡卫东认为，建立冀东根据地固然重要，但最多只能派一个团级干部，这个人必须有勇有谋，还得擅于做群众工作，他想了一会儿，发现此前曾被他长时间冷落的杨文翰居然是最适合的人选......
光论游击战的水平，杨文翰在整个红军之中都很可能要排进前十，在红八军团之中更能排进前三，而政工出身的他做起群众工作来自然也不在话下，同时此人警觉性很强，又有较强的人格魅力，这在艰苦的环境下对于维持部队的凝聚力十分重要。另外，将他留下还有一个顺带的好处，杨文翰对老蒋与国民党可是切齿痛恨的，将来红军抗日改编之后这家伙成为“摩擦专家”的可能性不小，将其丢在届时只有日伪军、没有国军的冀东，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当然，胡卫东也不好意思将人往冀东一丢就不管了，虽然借鉴了历史上的经验教训，胡卫东并没拨给杨文翰多少战斗部队（注1），但却一下子派给他五百多个足以胜任连级以下军事指挥员或者政工干部的抗大（书中太原会师后豫西苏区的两大军校都并入了红军大学，红军大学也较历史上更早改名为“中国人民抗日军事政治大学”，简称抗大。）毕业生，即便以后杨文翰真能拉起十万大军，也不必担心没有足够的中低级军官了，此外再加上一营六百来个士兵和一些非战斗人员，总共一千五百多人，这就是杨文翰带到冀东的种子。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胡卫东还特别派给杨文翰一百多个身手不凡又擅作群众工作的特殊人才，胡卫东在《操典》中提及、历史上更是对敌后抗战作出了巨大贡献的“武装工作队”（简称武工队）终于由此提前登上了历史的舞台......
考虑到游击战的特殊性，以及冀东根据地在至少一两年里很难与其他主要根据地连成一片，也就不太可能从苏区兵工厂获得弹药补充，基本全靠缴获日伪军的武器弹药来补充所需，因此胡卫东并没有拨给杨文翰多少自动武器，基本上也就是人手一支三八式，以及消灭冀东日伪军过程中缴获来的33挺歪把子机枪和4门大正十一年式37mm平射步兵狙击炮，对此杨文翰一度满腹牢骚，认为军总将主力部队看不上的垃圾丢给他，但胡卫东对此早有预料，专门向其进行了解释......
原来，歪把子虽然问题一大堆，但它却有一个十分适合游击队的特点——和三八式步枪子弹彻底地完全通用，这在目前世界上应该是独一无二的。如果是其他的轻机枪型号，一旦原来的子弹打光，之后除非刚好缴获到该型号机枪的弹匣（或者弹板之类），否则这机枪就成了废铁，而歪把子只要还有三八式步枪的子弹就能直接放进弹仓使用，这对一般只对日军小部队下手、缴获步枪的概率远远大于缴获到机枪的游击队来说无疑是十分适用的。
而大正十一年式37mm平射步兵狙击炮虽然威力小了点，但使用穿甲弹的话，打鬼子土木结构的炮楼和日军的轻型坦克与装甲车（冀东地区铁路纵横，遇到坦克、特别是装甲车的概率还是挺大的。）却是绰绰有余。而且大正十一年式37mm平射步兵狙击炮重量极轻（只有89公斤），射程与精度却很不错（最大射程5000米，对于1000米内的目标可以进行精确狙杀。），十分适合游击作战。另外，考虑到杨文翰带队离开大部队之后炮弹就很难获得补充了，37mm炮弹体积小、重量轻，也就意味着可以携带更多的数量，这无疑比大口径火炮更加实惠。另外，哪怕是九二式步兵炮，都得是大队编制的鬼子才会配备，杨文翰再怎么骁勇善战，也很难率领游击队打败日军大队从而缴获到70mm以上口径的大炮弹，而大正十一年式37mm平射步兵狙击炮虽然在日军之中装备数量并不是很多，但却是装备给鬼子中队一级的，游击队至少存在从敌人那里缴获到炮弹的可能性。当然，这两样武器主力部队用不上，也是胡卫东选中它们的重要原因，但总不能牺牲主力部队来加强游击队吧？
杨文翰等派往冀东的干部听后怨气顿消，而胡卫东所说的“武器不是越先进越好，只有适合自己的武器，才是最好的。”更是从此铭刻于心，再加上胡卫东还派给他们一个总共8人的军工小组，以帮助他们维修枪炮和复装子弹，就更是让这些干部欣喜不已。
同时，为了让杨文翰的冀东独立团更快地站稳脚跟，胡卫东还让深入冀东平原的挺进师顶着鬼子飞机的空袭多逗留了十余天，将所谓的“冀东防共自治政府”彻底摧毁，这样杨文翰等人就可以迅速化整为零散入广阔的冀东农村扎下根来......
注1：由于冀东地狭人稠，消息很难保密，因此历史上几乎每支进入冀东的八路军大部队都会立即遭到日军的重点关照，而他们新来乍到不了解当地情况，一旦被盯上就很难摆脱，结果往往损失惨重，最终疲于应付敌人的扫荡，根本没时间发展根据地，前后加起来损失了几万八路军。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后来八路军方面就只派干部前往冀东，这样目标小不易引来鬼子大部队，而兵员都由当地征召，他们熟悉冀东的实际情况，跟鬼子打起游击来要得心应手得多，冀东根据地才终于在鬼子眼皮底下发展了起来，等敌人重视起来的时候，已经没能力扑灭这燎原的烈火了......
第一百零三章 冀东独立团
胡卫东还对留下建立根据地的杨文翰等人叮嘱说，在日军全面侵华之前，冀东独立团要以发展组织和动员群众为主，部队暂时采取“寓兵于民”的策略，以投靠日本人的地主武装为首选的作战对象，其次为有编制的“正规”伪军，没有绝对把握不要轻易对日军下手，也尽量不要攻占城镇，县城更是别碰，根据地政权暂时以“白皮红心”的两面政权形象示人。等到鬼子全面侵华后地盘占多了，兵力分散了，而平西、冀中等地的抗日根据地也都建立起来之后，冀东再大举发动，那才叫一刀致命，如果竖旗太早，华北日军没有分散兵力之前就被其视为众矢之的，别说是杨文翰现在这一千多号人，即便有几万大军也一样白给......
攻占冀东之后，红八军团自然还是要照例查抄日伪资产，不消说又是一笔不义之财。另外更为胡卫东重视的是，唐山交通大学以土木工程专业闻名全国，茅以升、林同炎等著名专家都出身该校，豫西苏区为了保护兵工厂等重要设施，必须修建大量的防御工事，而路桥建设也急需大量人才，胡卫东自然不会放过。
不过，虽然在冀东收获不小，可胡卫东放着塘沽的万余日军不管却先挺进冀东，也实在是无奈之举，毕竟塘沽在日军舰炮的保护之下，绝不是红八军团能够啃得下来的。虽然理论上陆军火炮多了完全可以与舰炮对轰，但也要看是什么军舰，塘沽港外的日军舰队当中有三艘战列舰，十几门口径超过300mm的巨炮威力骇人不说，更要命的是红八军团现在没有一种火炮可以打穿它们坚厚的装甲（注1），只能被打却无法有效还击，这对士气的打击绝对是毁灭性的，某种意义上来说，胡卫东对于航母都不像对战列舰这样无奈，毕竟再不济打掉几架舰载机也算是有效的反击，不至于产生那种绝望的情绪，好在舰炮射程再远也只是舰炮，只要不离塘沽太近，徘徊于港外的日军舰队同样拿红八军团没有办法......
虽然一时奈何不了塘沽日军，但胡卫东还是按照惯例向塘沽派出了一支为数几十人的侦察兵部队，以监视日军动向。但就连胡卫东自己也没想到，挺进师进入冀东之后不久，侦察队就发回了一个重要的情报，港外的日军舰队竟然离开了......
原来，日本的陆海军之间又闹别扭了，由于此前矛盾激化，加之原定的护航任务已经完成，而轰炸任务则无法继续执行，日本海军部觉得再将庞大的舰队留在天津外海不但浪费燃油，而且会给人一种“海军在讨好陆军”的错觉，便将没了航母的特混舰队召回了本土，而陆军方面为了面子，又自恃第五师团还有万余残兵，加上师团所属的重武器大都还在（优先炸兵多的运兵船了），自然也不会放下身段求海军留下。于是，日军强大的特混舰队就这么丢下伤兵满营的陆军第五师团，施施然地返航回国了......
胡卫东对日本陆海军之间的矛盾已经十分清楚，自然也想到了这种可能性，心中顿时萌生了趁机光复塘沽、消灭日军残兵的念头，可是他又担心日军舰队撤离只是一个圈套。思前想后胡卫东决定来一个“打草惊蛇”，虽然日军舰炮之中射程最远的可以达到四五十公里，但其进行火力支援的时候中间毕竟隔着一个塘沽城，而红八军团在丰台缴获的8门89式150mm野战加农炮和24门九二式105mm野战加农炮的射程都超过18公里，只要保持在较远距离炮击塘沽，再派出飞机进行高空侦查，就算日军舰队真的来个“回马枪”，应该也来得及退到安全距离，而如果炮击塘沽一整天海上还不见日军舰队的踪影，那么胡卫东的猜测就得到了证实，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全歼塘沽日军的大好机会......
此外，胡卫东还存了引诱鬼子出城反击的念头，可惜因为伤兵太多、士气低落，鬼子一门心思据城死守，倒是令胡卫东野战歼敌的意图落了空。但以红十五军如今的强大炮火，鬼子就算龟缩不出，也只是等死而已......
日军虽然知道间接炮击技术，却没想到红军竟然掌握了（虽然日本间谍从国军那里弄到了红八军团的一些资料，但由于国军的战报一向不够详实，情报还远远不够详细。）用来对付他们，并且居然将炮弹当垃圾一样砸个不停，连他们第五师团这个常设师团的炮兵都没这么奢侈过，一时不免有些准备不足。更要命的是，这一万多日军当中又有相当一部分有伤在身行动不便，结果其中足足三千多人因为没来得及跑出去而被倒塌的房屋直接活埋......
炮击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击毙敌军五千多人，而对日军士气的打击更是致命的。第五师团的炮兵联队虽然在那次空袭中幸免于难，但他们配备的野炮最远也就能打到10公里出头，根本就无法对红军的远程加农炮进行反击，不断挨打却无法还手的窘境令日军士气不断下降，而不愿再向海军低头的陆军军部接到塘沽日军求援的电报后，却命令他们坚守一周等待关东军的援兵，绝望的气氛由此迅速在军中蔓延开来，尤其是第五师团在海上的那次空袭中失去了他们的师团长和所有将官，仅剩的两个大佐联队长也在这次猛烈的炮击中一死一伤......
注1：九三式重轰的一吨航弹也得命中要害部位才行，但作为轰炸精度较差的水平轰炸机，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除非像二战后期的老美那样几百架围殴一艘。在反装甲技术突破之前，对付战列舰（尤其是一战以后建造的新型战列舰）较为有效的，只有305mm以上口径巨炮或者是重型鱼雷......
第一百零四章 炮击塘沽
军官的严重缺乏令第五师团的军心前所未有地涣散，甚至有极个别的鬼子官兵因为极端的绝望，不等红军打来就发疯甚至自尽了，而日军现在尚能理事的最高长官藤田中佐大队长却因为初次统辖这么多部下而多少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嘴里反复念叨着“舍身玉碎”......
次日，胡卫东确认日本海军真的已经离开后，立即下令对塘沽发起总攻，数万红军很快就如潮水一般冲进塘沽城中，这时很多鬼子心中竟然有种“终于解脱了”的感觉......
而这个时候，在红八军团的前敌指挥部里，政委张浩却有些不安地问胡卫东，“那些日本兵才加入红军没几天，现在就让他们参战是不是急了点？”
“如果像这种必胜的战斗都不敢派，那么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派他们上战场呢？仅仅是为我们训练士兵，实在是太浪费了啊！”，胡卫东笑道，“放心，这些日本士兵都是思想改造中表现比较好的，而且他们这次大都是作为技术兵种参战，我们的指战员又不会对他们放松警惕，即使心生二意也是翻不起大浪的，而如果一直没机会检验，我们又怎么知道这些人里到底有哪些是真心弃恶从善，哪些只是虚与委蛇呢？而且这些日本士兵的参战，肯定会对敌军残兵的士气造成沉重的打击，对于我们的行动会很有利......”
“那就试试看吧。”，张浩并不是一个固执己见的人，又考虑到自己刚到八军团不久，军事上也还是外行，最终还是收回了自己的意见。
而这个时候塘沽城墙上某个缺口处，主攻部队的一位团长正拍着一个矮个子士兵的肩膀，赞许地问道，“松本，好枪法，第九个了吧？”
“是的。”，那个矮个子用不太流利的汉语回答道，他其实就是那个当初日军被围时率先站出来驳斥他们联队长的军国主义谬论、令65团得以招降不少日军战俘的那个日军士兵，全名叫做松本真吾......
由于松本真吾的立功表现，加之其在这些天里的政治思想教育中也表现不错，因此胡卫东破格同意他携带步枪参战，而不像其他的日军降兵那样只能操作掷弹筒。当然，这也因为松本真吾本来就是一个神枪手，即使在原先的鬼子大队里也是首屈一指的，只是由于他这人良心尚未完全泯灭，对于日军之中较为普遍的各种兽行有所抵触，因而在部队里一直不太合群，加之他的出身又十分低贱，因此才只是个小小的上等兵，其实认真说来，松本真吾当初之所以毅然挺身而出，除了被围等死的绝望与妹妹受辱的仇恨，长期以来空有才能却上进无门的愤懑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说起来自从胡琏那次智歼鬼子大队后，打鬼子要先打军官就渐渐成为红八军团上下指战员的共识，此战刚一开始红军的神枪手、机枪、枪榴弹、迫击炮、步兵炮和山炮（由于在丰台缴获到为数众多的压制火炮，威力与射程较差的山炮已经全被分配到团一级作为步兵支援火力了。）就盯着军官模样的鬼子下手，取得了不错的战果。而大批军官战死后，素以悍不畏死著称的日军士兵也渐渐变得三心二意起来，而胡琏发明的那些说词就更是落井下石，虽然由于鬼子的督战队十分卖力，暂时还没有鬼子士兵成功投诚，但日军的士气却也因此下滑得更加迅速......
不过，鬼子的应变能力也是很强的，在日军包括军曹在内的上百个大小军官先后被红军击毙后，幸存的日军军官纷纷换上了普通士兵的服装，并严禁部下对其行礼，这下红军再想“斩首”，可就没那么容易了。但松本真吾身为原来的日军老兵，很容易就能找出那些伪装成普通士兵的鬼子军官，因为日军之中等级异常森严，那些军官再怎么装成小兵，也依然会习惯性地摆出一副上位者的架势，而日军士兵在他们面前也是别想直起腰板来的。但说起来简单，若没有足够的经验还是很难辨别的，目前大概也就松本真吾等原先的日军战俘办得到，即使在鬼子军官纷纷换装之后，松本真吾依然很快就找出了三个伪装成小兵的鬼子军曹并一一击毙，团长听说后非常高兴，将自己平素视若珍宝的那支狙击步枪借给了松本，那可是他一次立下大功后军团长亲自挑出一支好枪装上瞄准镜并调试好后奖给他的，平常人摸都不让摸一下的......
这下松本更是如虎添翼，不过半天时间已经击毙了九个鬼子军官。松本的团长刘海龙看着毫不客气地对自己的同胞连下杀手的松本，不禁暗暗佩服军团长的明见，“战斗的时候要多给日本士兵表现的机会，不用去考虑他们的什么民族感情。你要记住，如果对着日军下不了手，那么即使在思想改造中表现得再好，这个日本士兵也是不值得信赖的。而且，亲手消灭的鬼子越多，这些日本兵的革命性就越是能被激发出来，甚至会变得比我们的同志都更忠诚，因为他们已经没有了退路！当然，实际执行时要注意循序渐进，不要想着一口吃个胖子，一般来说，可以先让日本士兵担任炮兵、掷弹筒手等技术兵种，以间接的方式杀敌，等到心理上的障碍克服后，再送他们上前线亲手杀敌，以断掉他们回归的最后一丝幻想，即使他们在技术兵的岗位上表现再好，这一关也必须过......但松本真吾不需要经过这个步骤，他是目前唯一一个主动脱离日军加入我们的日本士兵，以日军浓厚的军国主义氛围和无比严酷的军法，这足以说明他潜在的革命性，直接上战场倒戈相向应该不是什么难以克服的心理障碍......”
第一百零五章 反戈一击
但刘海龙却不知道，胡卫东其实并不像他说的那样信任松本真吾，毕竟松本表现得实在太过积极了，令胡卫东反而有些担心他是鬼子的特务，甚至即使在天津日军的慰安所里真的救出了松本那个名叫雪子的妹妹之后，胡卫东仍然没有完全放心。因此，这次战斗胡卫东特别要求刘海龙让松本参战，并且要他亲手杀敌，尤其是鬼子的军官，以试探松本，但结果证明是他多疑了......
不过，若说松本真有那么强的革命性倒也未必，当初他那样做其实也不过是特殊环境和气氛下的一时冲动，但日本人性格偏执，既然已经做出来、再也无法回头，他就决定老老实实地为红军干了，不像中国人那样总会有侥幸心理而常常反悔。但那时的松本真吾也仅仅是有命令就执行、没命令就等着的消极态度，直到红军真的攻下天津，将松本的妹妹雪子从慰安所里救出之后......
松本还未成年就已经父母双亡，他和妹妹两人从小相依为命，感情之深可想而知。其实松本当初参军也是想着收入比当矿工更高（日本社会等级森严，平民子弟上进艰难，何况松本只有小学文化，连工厂都很难进去，想要日子稍微好过一点只能当兵。）、能让妹妹过得好一些，谁知自己到中国后没多久，天真无邪的妹妹就被人骗到中国进了慰安所这个火坑。虽然当时认出妹妹之后两人抱头痛哭，但松本一个小小的上等兵却是无论如何都没有能力救出妹妹的，但他没有想到的是，红军这个昔日的敌人却将他心爱的妹妹救了出来，心中万分感激的同时，前两天上政治课时所学的内容也更加令他信服......
“日本是世界列强之一，经济比中国发达得多，为什么广大的日本人民却仍然过着贫困凄苦的生活？日本军阀欺骗人民，说高税率是为了积累资金追赶西方，但日本的财阀与高官比平民有钱得多，他们为什么不肯自己掏钱呢？”
“士兵们抱怨薪金不够花，那些军官便让我们从中国人那里抢夺，可纵然抢到又怎么样？军官将大部分都拿走了，而卖命流血的士兵们只能得到零头......而在中国的红军这里，即使粮食不够吃，军官也会跟士兵一起挨饿，对于我这个昔日的敌人，他们也从没有虐待和侮辱......”，松本真吾越想越是愤恨，再加上他对红军救出妹妹的感激，令其生出了几近决绝的要与过去一刀两断的想法，而现在这些死在松本枪下的敌人，就是他向过去说再见的证明......
其他的日本“解放战士”没有松本这样的经历，也不像他那样国内没了亲人而无所顾忌，态度上明显消极了很多，但由于松本的带头和战场纪律的威慑，再加上远程杀人的负罪感相对来说要小得多，他们也还是能够比较认真地操作着手里的掷弹筒，先后干掉了不少日军军官和机枪手......
由于松本等人满口的日语和精熟的技术，很快就有第五师团的残兵认出他们是日本人，这对他们的士气造成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打击，终于开始有一些军官战死而又被红军分割包围的小股日军弃械投降，但某些降兵见到松本这些为中国人效力的叛徒后，还是忍不住一脸鄙夷，甚至出言嘲讽。松本听罢冷哼一声，将衣服解开，现出了满身的伤痕，“我在为国征战的时候，国家却将我们的妹妹送进了慰安所，我对得起日本了，但日本却对不起我！”
松本的遭遇在日军之中虽然不能说是极其普遍，但也绝不是个例，几乎每个日本官兵至少都有所耳闻，那些降兵本就算深受军国主义思想毒害，也都还没到冥顽不灵的地步（要不也不会投降了），闻言全都闭上了嘴巴。其中少数人甚至起了共鸣，在不久之后走上了与松本相同的道路。
松本等人的反戈一击对日军的士气打击很大，加之此役胡卫东为了速战速决，非但再次采用了误伤较为严重的炮兵进攻战术，而且还效仿历史上四野发明的“拆墙开路”法，并不沿着街巷进攻，而是沿直线以大炮一路轰开房舍，出乎日军意料地直接插向塘沽日军指挥部。由于兵力不足又毫无准备，日军的指挥部被很快端掉，由此塘沽城内的日军残兵不但被迫各自为战，而且士气受到了进一步的打击，加上不久之后威力极大的8门240mm重榴弹炮也投入了战斗，一炮下去方圆几十米内的鬼子全被炸飞，场面异常血腥惨烈，日军抵抗的意志终于被彻底击溃。
至此，红十五军仅花了不到两天时间，就占领了塘沽全城，将城内的万余日军尽数歼灭，一共毙敌七千多、俘虏五千余人，缴获步枪一万多支、轻重机枪一百余挺、掷弹筒两百多个、战防炮5门、山炮8门、105mm榴弹炮27门、150mm榴弹炮4门、九三式13.2mm高射机枪13挺，另外，含可以修好的在内，红十五军还缴获到轻型坦克和装甲车各2辆、汽车两百多辆......
至此红八军团已经累计歼灭日军近4万人（不算武装日侨，但包括伪军中的日本军官与日军中的非战斗人员。），在此期间一直随军行动的斯诺“近水楼台先得月”，在红军允许的范围内对此进行了独家报导，一举震惊了世界，国内民众与海外华侨更是一片欢腾，要知道此前的“一二八”淞沪抗战与长城抗战歼敌人数都只不过几千而已。对此日军方面自然极力否认，而老蒋的御用文人也纷纷撰文称战绩夸大失实，但随即公开的照片中那些红十五军缴获的一排排日式重炮、汽车、坦克和装甲车却无疑是铁证如山，国府与日本方面立刻就哑口无言。
其实，这些装备当中很大一部分都是丰台仓库里缴获的，但日本是不可能公开丰台失守真相的，如此重要的仓库只派了90个宪兵看守，而被敌人捡了大便宜，这种糗事他们好意思对外宣讲吗？但默认日军被歼四万人同样令他们在国际上颜面无存，而此战的结果更引起了两位铁腕强人的特别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