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话 洞房花烛准备中(一)
夏侯翼在兰齐朵面前不穿衣服没有关系,反正兰齐朵是他媳妇,看他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别人不行,尤其是云嬷嬷是长辈,怎能将他这样衣冠不整,不,赤条条的样子看去呢!
回过神来的夏侯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到了屏风后面!兰齐朵愣了一下,接着忍不住笑出声,夏侯翼刚开始是有些恼羞成怒的,毕竟云嬷嬷是长辈,但听着兰齐朵的笑声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随即又想到兰齐朵被他抱在怀里的时候说的那些话,整个人都喜滋滋的!
三下五除二将衣服穿好头发擦干,夏侯翼出来的时候就见兰齐朵正在看一个什么东西,黑黑的一小块,被她拿在手里把玩。
见夏侯翼过来了,就说:“嬷嬷给你弄了羊肉馅儿的饺子,你先吃一点。”
说是吃一点其实云嬷嬷用了一个大海碗来给夏侯翼装,此时已经快申时(下午三点)了,夏侯翼从军营过来,肯定是连午饭都没有吃的,这碗饺子其实刚好。
男人家吃东西不像女人那样秀气的,因为放了一小会饺子已经由热气腾腾变的温热了,此时下肚子正好,夏侯翼吃的很是满足,一口一个饺子!
兰齐朵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是把玩着手中的那个扳指的,但后面却被夏侯翼吃东西的声音吸引。他吃东西真是没有一点大家风范,看起来就像是长久没有吃到东西一般,狼吞虎咽的!脸颊都鼓起来了,兰齐朵想着之前跟夏侯翼吃饭夏侯翼也没这样夸张啊!怎么就几天不见变成这幅饿死鬼投胎的样子了?
“还是嬷嬷做的东西好吃。”
夏侯翼再次满足的感叹一句,兰齐朵那好看的眉毛的全都纠结在一起:“你在那边吃不饱吗?你又不上战场,按理说应该有小厨房的。”
夏侯翼坐在兰齐朵身边捧起兰齐朵的玫瑰蜂蜜水“咕嘟咕嘟”就喝下去了!
“人手这么紧张,哪里还有心思单独吃。”
他说完就把鞋子脱下来然后跳到软榻上,不顾兰齐朵反对将兰齐朵抱在怀里,两人坐在窗边看外面的雨水,兰齐朵生怕被人看见,她这个公主的威严何在,却在夏侯翼的话中停止了挣扎!
“你还记得公主府的荷花池吗?我早就想这样抱着你了然后坐在窗边看雨打荷叶的情形了,虽然如今没有荷花,但只要你在跟前看什么都好。”
夏侯翼原本没想过兰齐朵回应的,毕竟她能这样叫自己抱在怀里都已经是太过乖巧了,谁料兰齐朵小声说:“那等回京了我们就住在公主府,春日听雨,夏日赏荷,秋日品菊,冬日看雪。”
今日的惊喜一个接一个来的有点多,夏侯翼有点不确定的将手放在兰齐朵的脸上:“你真的是元嘉?”
兰齐朵黑脸:“你说什么?”
“没错,这才是元嘉,可是你怎么会……”
“怎么会对你这样和颜悦色对吧!”
“嗯。”
“既然我跟你是夫妻了,就会想着跟你好好过日子,这有什么难以理解的。”
兰齐朵说的云淡风轻,夏侯翼却想追根究底,有时候多年来追的一个梦实现了,却会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尤其是此时怀里这个人说她会好好跟自己过日子,这种如同普通夫妻一般的对话,更叫夏侯翼觉得不真实,他将怀里的人抱的更紧了!
“那若是元嘉的驸马不是我呢,你是不是也会想着跟他好好过日子?”
这是埋在夏侯翼心中很久的问题,一直以来都困扰着夏侯翼,他问的很是带点委屈。
兰齐朵好气又好笑,这似乎不是第一次夏侯翼这么问了,她胳膊拐撞到夏侯翼的胸口,那胳膊拐虽然纤细但是却坚硬无比,把夏侯翼当下撞的呲牙咧嘴。
却听兰齐朵说:“别人?你以为别人的话本宫需要受这个罪?千里迢迢的跟过来还要负责给你善后,你当你这里是是什么风水宝地,谁都稀罕来这里?”
夏侯翼虽然胸口被撞的疼痛但心里面高兴跟吃了蜜糖一样,抱着兰齐朵就“吧唧”一声啄了一下她的脸蛋儿。
这个话题就这样轻轻揭过去了,夏侯翼想着以后再也不问这个傻问题了,元嘉能这样显然是喜欢他的,即使喜欢的没有他喜欢元嘉多,但那又有什么关系,他有一辈子的时间让元嘉更喜欢自己。
夏侯翼身上的气味其实并不好闻,雨水的土腥味,饺子的蒜末味,还有,男人本身的汗味,兰齐朵素来爱洁,再加上夏侯翼不停动手动脚的,两人默默的抱着一会,兰齐朵就有些受不了!
说是赏雨呢,夏侯翼一会把玩兰齐朵的头发,一会把玩她的手指头,根本没个消停,等看到兰齐朵拇指松松垮垮的带着一个黑色的扳指的时候,夏侯翼顿了顿:“怎么想到带这么一个扳指了?不太好看。”
一看就是男人的!夏侯翼酸味熏天的问,正好兰齐朵也受不了他了,索性从他怀抱里挣扎出来,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眼:“这又不是给我戴的,当然不好看!以前父皇为我准备嫁妆的时候正好看见有这么一个扳指,我觉得好看打算给你的,既然你觉得不好看,那我给别人好了!”
话音刚落,夏侯翼就将兰齐朵恋人扑倒在了软榻上,脸上的笑容简直要融化蜜糖:“好看!好看!只要是元嘉给的都好看!”
“公主殿下给了小的这么好看的扳指,小的无以为报愿意以身相许!”
“许”字刚落下,夏侯翼的唇就压了上来,兰齐朵瞬间被夺去了呼吸,男人火热的舌头犹如一只狡猾的鱼儿,从她的唇上使劲越过她的牙齿钻进她的嘴里,蛮横的要与她的舌头一同嬉戏,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兰齐朵柔弱的就跟菟丝花一般,只有被夏侯翼处处蹂躏的份儿。
夏侯翼的唇舌所到之处不意外的引起一片火热,慢慢的他不满足兰齐朵的嘴唇,开始啃着她的下巴,然后将目标转移到那白嫩的脖子上面,他拨开兰齐朵头发的手顺着脖子往下滑,想将那碍事的衣裳撕开,但就在这个时候,头皮一疼,夏侯翼本能抬起头来,不满的看着兰齐朵,这一看却叫夏侯翼险些把持不住!
身下的小姑娘目光迷离,脸颊如同喝醉酒一般嫣红,原本穿戴的整整齐齐的衣服被他扯到肩膀处,那锁骨出还能看见他咂摸出来的几个红点,他看着忍不住粗重的喘口气,出手重重的掐了一把那葱绿色肚兜掩盖下已经翘起来的嫩蕊,引的兰齐朵唇间溢出一阵呻吟。
“别!”
兰齐朵咬着嘴唇阻挡了夏侯翼要撕她衣服的手:“等晚上好不好?”
兰齐朵只觉得在这种情况下要放软身段恳求,却不知道男人心中都住着一个恶魔,这种娇娇弱弱梨花带雨的模样最是能叫他冲动,不由分说逮着兰齐朵就是一阵狂亲!
兰齐朵之前若说还沉迷在情-欲-里面不能自拔的话,这时候因为夏侯翼的动作却是有几分生气了,她心想本公主都这样低声下气的求你了,你竟然还不住手,这可是窗前的软榻,声音随时会传到外面去!
照着夏侯翼的那一处双腿就是一顶!
夏侯翼此时正****中烧,兰齐朵着已退下来,直接将他踹的“嗷”一声叫,等到他自己下意识捂着下身蹦到地上,看着兰齐朵半撑起坐在软榻上冷眼看着他,才意识到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坐到那边去!再敢动手动脚本宫让你三月都近不了身!”
这话说的有点忒严重了,夏侯翼忍着痛坐到小圆桌前面,再不敢轻举妄动!想着果然那“撩阴腿”招呼到他身上了,改日就去看看元嘉的那些女兵都学些什么,这对男人来说也太狠毒了!
兰齐朵慢条斯理起身走到镜子前面,当着夏侯翼的面将衣衫收拾整齐,夏侯翼就跟一条可怜的大狗一样坐在那里眼巴巴的看着她,再不敢轻举妄动。
“你就不问今日雨中跪着的那女人是怎么回事?”镜子里的女人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说不出随意好看,夏侯翼看的目不转睛。
他完全不当回事的哂笑:“我从来没跟你说话我舅舅家的事情就代表没有说的必要,否则就像丁胜还有于老三他们一样,我早早就跟你交代清楚底细了!”
“那我去让人将你的舅舅带来,或者要斥责他,你也没意见吗?”
“全凭你高兴就是了!”夏侯翼浑不在意。
兰齐朵这时候倒是有些奇怪了:“不是说你母亲在家的时候很得宠吗?”
“那得宠也仅仅是我外公在世我母亲未出嫁的时候,元嘉可能不知道我当年送你的及笄礼就是那把梅花形状的钥匙,除了现在剩下的东西价值贰叁拾万两左右,我母亲当年陪嫁的银子、田庄、铺子就有将近十万两,对于跟儿子一样几乎分走四分之一家财的妹妹,我的舅舅们还没有那样大度!否则我作为母亲唯一的儿子,当年走丢之后,他们若是敢同寻常娘家人一样,就该去平南侯府要个说法,平南侯的那几个人也不至于有那样大的胆子!”
兰齐朵有些歉疚,又不小心碰到他的心伤了!
“不要这么看着我,我跟田家人没什么感情也是一件好事。”(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话 洞房花烛准备中(二)
夏侯翼差不多从十五岁开始就在定西军中摸打滚爬,然后一路拼进了定西军的最精锐的队伍——黑甲军,这来来回回十年时间,他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兵走到现在大权在握、妻族显赫的朝廷重臣,可以说是很多人教育自家子孙的榜样。
如此声名在外的一个人,田家怎么会没听说过他的大名呢?况且田家的大本营就在西北,就在距离定西不远的泰安府,既然这些年来不联系,要不根本没将夏侯翼看在眼里,认为夏侯翼对他们田家帮不上什么忙;要不就是心中有愧疚,不敢上前跟他套近乎!
夏侯翼自己心里面跟明镜似的,但是跟兰齐朵却有些不好启齿。之前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亲戚家人怎样,反正那些人又不会跟元嘉打交道,再不堪也跟他没有关系,因此也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就在刚才他突然有点顿悟,元嘉之所以今天会这样生气,估计就是因为这些人是他的亲人。
就像他总是抱着讨好元嘉父兄的心思一样,元嘉未尝没有打算与他这边的亲戚好好相处的打算,但他的亲戚实在太拿不出手,让元嘉下不来台了,所以元嘉恼羞成怒,这种在身份上还有亲戚上千差万别的感觉终于叫夏侯翼有些心虚,并且这种感觉特别不好。
“那你可知道你这位舅父派他的小妾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兰齐朵见夏侯翼不爱提起这些事情,于是说起其他的。
“说起来田家也是皇商,若是他们人可靠,做事也得体,有什么好事情先想着田家也不是未尝不可。”
兰齐朵也是今生慢慢领略出的“一个好汉三个帮”的道理,若是田家人可靠她还真不介意!
夏侯翼有一瞬间沉默,军中其实有些忌讳这些裙带关系的,但若不是军中的事情呢?元嘉最近做的事情他倒是听说了,此时倒是觉得如果田家有可靠的人帮着元嘉倒是一件互惠互利的事情。
“可能是见我一时半会不会离开这里,想来探探你的意思!田家是做瓷器、香料、丝绸、茶叶生意的,在我外祖父手上的时候倒是能在十大皇商里面排到前五,但我外祖父过世之后,大舅舅、二舅舅还有几位庶出的舅舅因为争权夺利的内讧,使得田家元气大伤,这些年几乎空有个皇商的名头,其余的都大不如从前。”
窗外的雨已经开始小了,因为定西好久没有下雨的缘故,这次接连下了几个时辰,空气中都带着泥腥气,倒也不难闻,兰齐朵看着坐在桌前的男人一本正经的跟她说话不知道为何竟然有些想笑,他们现在是不是有点大都护与副都护的样子了?
夏侯翼在兰齐朵开始问起这些事情的,就换上了认真的姿态,在兰齐朵问还田家有没有合适的人的时候,他是真的开始思索了!
“你要是不太清楚的话,我让人去打听就可以了,反正我要做的事情一时半会也都做不好,至少需要个三五年时间。”
兰齐朵看的很开,她要治理的是一个府城呢,这个府城现在可以说百废待兴,她才来这里半个月左右就想着将这里安排的妥妥帖帖,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有些事情不太清楚不过有些事情倒是知道的,当初因为缺粮草,还打过那些富户的主意,包括田家。”
兰齐朵咬唇笑道:“你连自己舅舅家的主意都打?”
“没办法,那时候大家连饱腹的干粮都快没有了,我总不能让将士们空着肚子打仗吧!就让人将西北境内这些富户的资料都收集了不少,看看有没有什么把柄,到时候让他们出点血,不曾想你倒是将粮草筹备过来了,可算是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说起来你可是这些西北富户的大救星,要不是你筹备粮草,他们前几年晚上睡觉都睡不安稳!”
“你的意思是我若是有什么难处了,也可以去打劫这些富户?”
兰齐朵脑子转动的很快,夏侯翼愣了一下道:“我可没怎么说!”不过那眼里的笑意是怎么都挡不住!
“那田家你觉得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刚刚听你说他们也做香料的生意,想必你应该知道我打算在定西种玫瑰,这玫瑰最好的是做成精油,但精油制作的最好的是大食人,他们将定西的玫瑰收走之后,制作成精油就翻了几十倍的价格,我想着能不能将这个技术掌握我们自己手里,那时候还愁定西百姓连饭都吃不饱吗?”
夏侯翼带着赞赏的目光看着兰齐朵,他一直知道自己看中的小姑娘不简单,但是当她处理起事情总是能给人惊喜!像现在这样她就会将自己的想法说的有理有据!
“也不单单是田家,西北这块地方做这些生意的人多得是,而且这几年后来者居上石头很猛的并不是田家。”
“我想用的就是田家!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但是田家不一定有合适的人选!”
“这就是问题的所在,人选是关键,像你大舅舅这样色令智晕我肯定不会用!”兰齐朵说道最后一句完全是揶揄的口吻。
夏侯翼并不在意,带着些宠溺的说:“都依你的意思办就是了!”
小夫妻两此时虽不是说什么情话但气氛很是不错,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酉时三刻,兰齐朵午膳用的并不多,这一下午几乎都在跟夏侯翼说话,婢女们见驸马和公主谈兴正浓,在云嬷嬷的吩咐下也未曾打扰,兰齐朵自己肚子早就饿了。
而云嬷嬷在夏侯翼回来的时候,就将兰齐朵完全丢给夏侯翼让两人培养感情去了,她自己则带着小丫鬟在厨房鼓捣好吃的,想到驸马回来的时候带的东西云嬷嬷就很是开心,果然驸马心里还是惦记殿下的!
“晚膳很丰盛!”
夏侯翼在兰齐朵的嫌弃之下,无奈的洗了个澡,他其实觉得晚上的时候洗澡更好,到时候就元嘉跟他,多有情调,但元嘉不同意,说是他身上的气味自己忍了半下午,现在要吃饭了为了不倒胃口,他一定要去洗澡!
“芽菜扣牛头、雪莲子松茸烩豆腐、香葱拌养肝、金边芋头、辣白菜炒肥肠,都是定西菜。”
夏侯翼一道一道的念着菜色,贱货跟兰齐朵说一句什么,等看着那道红烧牛鞭,脸上的喜色再也忍不住,看来云嬷嬷也是想让他今晚就圆房,竟然连牛鞭都准备上了!肯定是想给他补一补!虽说云嬷嬷这个菜做的有点伤到男人的自尊,不过夏侯翼则是很高兴,这素了这么多年,自己连五指姑娘都用了好多回了,终于可以真枪实战了,这次天塌下来他都要将这房给圆了!
兰齐朵并没有发现菜色有什么不对,那红烧牛鞭就在一堆绿叶里面裹着,兰齐朵只当是一堆肉,她净手之后坐在桌边,随口说道:“嬷嬷顾忌着你的口味还要考虑我的口味也是不容易。”
可不是不容易?虎皮兔肉、金钱吐丝、酥卷佛手、什锦菜心,最叫兰齐朵惊讶的是竟然有好几道一看就是鲜鱼做的菜,简直就是小型的全鱼宴!像鱼头豆腐汤、清汤鱼丸、酸菜鱼……
“来这边这么久还不知道哪里有可以买到鱼的地方,还真是有点馋了!”
云嬷嬷端着最后一道黄焖鱼块进来,笑着插话:“这可是驸马的功劳!一共六尾鱼,老奴做了两条其余在水里养起来了!明天后天大后天继续给殿下换着花样吃!”(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话 晨起扶床娇无力
定西这边因为气候和水利等因素并不适合养鱼,或者说鱼到了定西一般都活的不长久,谁都知道活鱼新鲜好吃,但定西的活鱼就跟定西的姑娘一样稀罕,做生意的谁愿意做这种赔本的买卖?因此慢慢的也就没人再做这种水产生意了!
夏侯翼为了这次的几条鱼可是花了大价钱,原本一共有二十尾鱼的,结果到了定西就剩下这么几条,其余的全部在路上就翻白肚了。
但听到云嬷嬷的话,夏侯翼却很是内疚,元嘉天之骄女,山珍海味什么没有吃过,如今不过是因为几条鱼的缘故就这样高兴了,夏侯翼下定决心要给定西把新鲜活鱼这件事解决了!至少要保证元嘉有新鲜的鱼汤喝!
“吃饭吧,你不是饿了吗?看着能看饱?”
室内只剩下小夫妻两个人,兰齐朵给夏侯翼盛了一碗鱼头豆腐汤。真正下定决心做什么的时候,夏侯翼反倒不多说什么:“嗯,吃饭!”
吃饭途中夏侯翼手边放的那一盘红烧牛鞭,夏侯翼时不时夹一筷子,兰齐朵不经意的问一句:“那是什么菜?你这么喜欢吃,我竟然没见过。”牛鞭本就是男人家滋补的东西,谁没事了给兰齐朵做这个吃,而且公主吃的东西都精贵,这东西听名字就上不了台面,兰齐朵却想着夏侯翼若是喜欢了,下次回来继续给他做。
夏侯翼差点被噎住,他只觉得还是不要叫元嘉知道这是什么菜肴,只搪塞:“你还不知道我,有什么吃什么基本不挑食,不过是在手边罢了,顺便就吃了!”
他说完面不改色的将牛鞭夹了一块放到兰齐朵碗里,兰齐朵有些嫌恶的又放到夏侯翼碗里:“来这边总是各种肉,这一看就是牛肉或者羊肉。”
夏侯翼一口扔进自己嘴里道:“就是牛肉!”糊弄一下元嘉原来还挺好玩的,夏侯翼有些沾沾自喜。
雨停了好一会,院子里不少积水,有下人在扫,兰齐朵饭后消食,恰好夏侯翼在,这个任务自然就是他的了,云嬷嬷却趁着夫妻俩散步的机会开始收拾房间。
雨后空气很是不错,已经是掌灯时分了,放眼望去路边的树木在灯光的映衬下,湿漉漉的,都带着一层水汽朦胧,看起来分外清新可爱。
兰齐朵走出忘忧阁的时候,恰好大管家再次过来:“殿下,罚跪的女人已经晕过去了,奴才……”
“行了!既然她晕过去了,就去请大夫,其余的人你看着办吧!”
“奴才遵命!”
路面还有些积水,夏侯翼在前面仔细的给兰齐朵看好路:“你不是很气他们吗?”
“倒也不是生气,只是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竟然有人敢用这种模糊不清、语焉不详的把戏骗我,一时就大意了!哼!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夏侯翼好笑道:“你这下可是把她吓死了,听说那位宠妾可是在泰安府的商家夫人里面很有脸面的!”
“本宫就是专门打她脸的!”
两人散步倒是走的不远,到一个假山附近的时候,夏侯翼突然给兰齐朵比划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将兰齐朵吓一跳。
她不期然想起那次在平南侯府春明楼的事情,想到两人当时在房顶听了一场活春宫,当时明明是尴尬的,现在想来却叫人有些脸红心跳。
“你怎么这个时候叫我出来?”
“我有东西给你。”
“什么东西不能明日给?今日平姑姑可是发话了,谁要是敢坏了规矩就打发回京城!”
“哎呀,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再说咱们也不算是坏了规矩,毕竟都定亲了!”
说话的姑娘半天不见言语可见也是默认了这个说辞,兰齐朵跟夏侯翼对视一眼,黑暗中两人都心下了然。那姑娘要是觉得坏了规矩就不会见情郎了!
“这是什么?”
“你不是说嫁妆里面还差刷牙刮舌的剔盒吗?前天管事的出去采买的时候我托他买了一套,你看看喜不喜欢?”
兰齐朵就听见姑娘带着肉疼的说:“你真是笨死了!这个东西放在京城就一两银子,雕工花样还要比这个好,我娘就是打听了一下,在这边买一套要二两银子,所以琢磨着让人给捎的!”
“嘿嘿!没事,银子没了我好好当差总会再有的,万一岳母赶不及让人捎来,岂不是耽误事。”
大概是男人说的很在理,姑娘压低声音说:“不过是个小物件罢了,偏你这样上心。”
“你是我媳妇,我不对你上心对谁上心?”兰齐朵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夏侯翼,原来男人说起情话来都差不多,夏侯翼装作没看见,在喜欢的姑娘面前,只要不是太不解风情,男人基本上都知道怎么说话讨姑娘欢心。
“谁是你媳妇,我们还没成亲呢!”
“吧唧”兰齐朵对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夏侯翼平日亲她的时候就是这个声音!
“你!你!讨厌!我走了!”
“我不是想你了嘛!”
轻微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还有伴随那两人的争执声,兰齐朵和夏侯翼谁都没做声,毕竟是听人家未婚夫妻俩的墙角,兰齐朵虽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但还是有些心虚,她正要离开这里,却突然整个人都凌空了!
“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夏侯翼有些委屈的说:“你看人家未婚小夫妻都能吧唧吧唧亲嘴了!咱们都是夫妻了,却连圆房都没有!你说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兰齐朵语塞,脸红耳赤的,夏侯翼又说:“下午是你说的,晚上给我的!”
那眼神里都是控诉,兰齐朵头皮有些发麻,僵硬的笑了一下说:“我……我……”
我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说,这时候夏侯翼已经抱着她王忘忧阁走了,一路上不是没遇见人,但这些人看着驸马抱着公主,就当没看见一样,兰齐朵羞的将整个人都埋在了夏侯翼怀中!
夏侯翼一路飞奔回忘忧阁的时候,云嬷嬷笑眯眯的说:“殿下回来了,老奴伺候您沐浴!”
夏侯翼却大手一挥说:“时候也不早了,嬷嬷回去歇息吧!”
这是赶人了,云嬷嬷却笑得合不拢嘴,知趣的往外走!
经过兰齐朵身边的时候云嬷嬷小声说:“殿下不要害怕,要是疼了忍忍就过去了!”
兰齐朵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瞪了一眼笑的合不拢嘴的夏侯翼,深吸一口气无力的往净房走!到了这个时候她反倒不紧张了,反正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早晚都要走这么一遭的……如此安慰自己。
宽敞的浴桶中,并没有什么花瓣一类的,但也没有兰齐朵喜欢的橙香气,而是散发着浓郁诱惑的玫瑰香,兰齐朵一下就知道那是往水中滴了精油才有的味道。
兰齐朵的净房很大,足足有两丈,但是净房再大,都有洗完澡的时候。她泡了一刻钟的时候就听见夏侯翼在外面说:“元嘉,你好了没有?”那声音里面怎么都透着一股急不可耐!
兰齐朵“哗啦”一下从水中直起身子,伸手将屏风上搭着的肚兜和亵裤穿上,拿外衣的时候手顿了顿。
外衣是一件水红色的曳地宽袖敞领的纱裙,下过一场雨的缘故天气并不热,因此这薄纱裙也不算太透,就是贴身的厉害.兰齐朵如今已经二十岁了,这些年下来就算瘦弱也被身边的人养的纤秾有度,该瘦的地方瘦,该大的也绝对不小,她自然知道这件衣服是谁准备的。
只不过,今日这肚兜有些奇怪,墨色绣着并蒂莲的肚兜,堪堪将胸口护住不说,兰齐朵一低头就能看见自己白生生的半个****,有些不自在的将肚兜往上面拉拉,兰齐朵站在那里看着镜子里面的被热水熏的眉眼湿漉漉的红衣女子,只觉得竟然有些陌生的感觉!
夏侯翼在净房外面已经转悠了好几圈了,他听着那哗啦啦的水声,仿佛有几百只小猫拿着幼嫩的爪子不停的挠他的心脏一样,虽然不疼但就是痒痒的厉害。
耳边有窸窸窣窣的穿衣声音,夏侯翼忍了半晌还是忍不住悄悄的想将净房的推开,正在这时候,门从里面被人拉开,一身水红色轻衣罗衫的女人从里面走出来!夏侯翼有些尴尬的收回手,抬头看向眼前的人,这一看,下午的时候那种移不开眼的感觉又来了!
心里面有个声音不断叫嚣“撕开她的衣服!撕开她的衣服!”
手本能的伸出去的时候,“啪”被人拍了一下,兰齐朵勾唇笑的妩媚:“快去洗澡!”
夏侯翼这才如梦初醒,进了净房他将原本就没多少的衣服一扒,直接跳进兰齐朵洗过澡的浴桶,兰齐朵被身后的水花声音吓了一跳,转头就见到浴桶周围都是水,她莞尔一笑,迤迤然走到自己的梳妆台前面,拿起鲜红的口脂在唇上抿抿,又将螺子黛捡起来描描眉。
她知道以夏侯翼现在的心情,洗澡的动作势必很快,因此做完这些就坐在了桌前静静的等夏侯翼出来,双眼随便一扫,就看见窗前那对儿臂粗的龙凤喜烛,她的眼光更是柔和了!这家伙不知道从哪里鼓捣出来的,看来是早有准备了!
夏侯翼确实急不可耐,跳进元嘉的浴桶里,他想到的就是这样沾染上元嘉喜欢的气味,元嘉就不会害怕了吧,云嬷嬷说的那几句话虽然声音很小,奈何他的耳朵尖。
耐着性子拿香胰子浑身上下搓洗了一边,然后再拿清水冲一下,夏侯翼匆忙拿干燥的帕子将自己囫囵擦一下就出去了。
室内的光线明显要比刚刚暗很多,夏侯翼心跳如雷,只看见桌子前面坐了一个全身都仿佛镀了一层光一样的姑娘,他害怕将人惊走似的,小声叫了一句:“元嘉?”
那姑娘回头朝他嫣然一笑,夏侯翼再也忍不住的走过去就要将人搂进怀里,兰齐朵按压住他压过来的唇:“喝杯酒吧!喝了交杯酒才算礼成!”
夏侯翼眼里迸发出喜悦的光芒,原来元嘉明白他的心思,知道他想弥补洞房花烛夜那天晚上的遗憾!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兰齐朵看,饶是兰齐朵强装镇定也被他看的面红耳赤!
“安置吧!”
夏侯翼的眼神露骨,一手扶着兰齐朵的脸一边哑着声音说。
兰齐朵微不可察的点点头,夏侯翼却“呼”的一下打横将兰齐朵抱起来就往床前走去!
床铺早就被云嬷嬷换上的火红的鸳鸯戏水,夏侯翼将一身红色的兰齐朵轻轻放在床上,头也不回的胡乱将床帐放了下来。
二话不说压在兰齐朵身上伸手就胡乱的扯着兰齐朵的衣服,兰齐朵的衣服虽然不厚但皇家出品的东西哪怕轻薄料子都结实,夏侯翼扯了半天越急越是扯不开,兰齐朵忍不住笑出声!
夏侯翼恼羞成怒的刁住兰齐朵的嘴唇,惩罚的咬了她一口,低声说:“还笑不笑我?”
兰齐朵被压的喘不过气,断断续续说:“不……不笑了!”
夏侯翼却盯着她胸前的那一块眼睛发红,一只手不停的在她腰间忙碌解那条裙子,一只手放到那并蒂莲顶端的地方,轻轻在那凸起的地方点一下又一下,嘴里说:“怎么不穿那件猫戏牡丹的肚兜,你不知道我自从看见你那件肚兜,做了一晚上春梦!”
兰齐朵被夏侯翼一双火热的大手抚摸的神色迷蒙,男人温热的鼻息就在耳边,她身子酥麻,明媚的大眼无辜的问道:“什么猫戏牡丹?”
夏侯翼看着她这幅样子,只恨自己一张嘴一双手!再次扑上去衔住那鲜红的小嘴,辗转反侧间溢出一阵满足的呻吟,手更是越过那宽敞的肚兜在里面肆无忌惮的揉捏。
兰齐朵如同一滩春水一般任由夏侯翼予取予求,夏侯翼解不开兰齐朵的衣衫只好蛮力将衣服扯光,他吮吸着兰齐朵白嫩的颈项,喃喃低语道:“我很羡慕那只猫儿一抬头就能吃到你的……”
兰齐朵伸出手软软的打了一下夏侯翼的肩膀,却被夏侯翼搂的更紧了,他爱不释手的从兰齐朵的腰间下滑,等摸到某处的时候他轻轻的说了一句:“元嘉,有点疼你忍着点!”
寂静无月的夜晚,忘忧阁主院的寝房里有声音哽咽的女儿家断断续续控诉:“夏侯翼,你说不疼的!”
“一会就好!一会就好!元嘉再忍忍!”
“你这个混蛋!”(未完待续。)
第九十话 甜蜜温馨不舍离
似乎有鸟儿在窗外鸣叫,兰齐朵困顿的睁开眼睛,脑子有短暂的空白,她觉得自己双腿仿佛骑了一整天的马一样,浑身都散架子一样疼。
当然她并不是那样矫情的觉得害羞,也没有不想回忆起昨天晚上自己都做了什么,实际上昨天晚上她做好一切准备是打算反守为攻的,谁知道低估了对手的力量了,最后一败涂地,被吃的连渣渣都不剩!
不过夏侯翼这厮到底去哪了?兰齐朵在床上躺了一会终于不那么困了,拉开帐子清清嗓子才发现自己嗓子有些哑了。
“你醒了!先喝点水。”
夏侯翼在兰齐朵一动的时候就立即赶过来了,他如同吃饱喝好的大狗熊一般,整个人都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是个人都能看清楚他有多么的满意和餍足。
兰齐朵眼神不善的看着夏侯翼,夏侯翼才将自己恨不得扯到耳根的笑脸扯下去,轻快地说:“饿不饿?我见你睡的香甜就没吵醒你。嬷嬷熬了当归乌鸡汤,你先起来喝一碗然后咱们一起用午膳。”
“快午时了?”
兰齐朵靠在床头问。
“嗯,还差两刻就午时。”夏侯翼体贴的给兰齐朵后背放了个软软的靠枕,兰齐朵有些气不顺的将靠枕抽出来砸到夏侯翼身上!
“怎么了?”夏侯翼还是笑呵呵的将靠枕放到兰齐朵背后,不顾兰齐朵反对将她禁锢在怀里,小声说:“是不是还难受?”
这个难受兰齐朵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她怒瞪着夏侯翼,夏侯翼仿佛猜中了兰齐朵的恼羞成怒一样,继续好心情的劝阻说:“从姑娘家变成真正的女人必然要走这么一遭的,以后就不疼了!”
“说的你好像很有经验似的,不知道是谁昨天晚上那么快就缴枪投降了!”兰齐朵冷笑。
夏侯翼浑身一僵,兰齐朵这下终于扳回一局,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就朝着外面道:“来人!”
“别喊了,今天外面的人都被我打发了,你要什么吩咐我就行了!”
夏侯翼很快调整过来,慢条斯理的说:“你是想沐浴吧!水早就准备好了!我抱你过去!”
不由分说就将兰齐朵打横抱在怀里,兰齐朵这个时候总算了有了一丝后怕,因为夏侯翼的眼神怎么都带着不怀好意!
“我不要你!叫我的婢女进来!”
“但是怎么办?我不喜欢别人看见我的媳妇儿这幅娇软无力的模样。”
对一个男人说“那么快”简直就跟讽刺他那方面不行一样!夏侯翼昨天晚上第一次的时候,确实是因为太激动那什么的很快,但是后来不是重整旗鼓了吗?就因为自己昨晚不顾她的抗拒多来了两次所以就这样睚眦必报?这个女人竟然如此讽刺自己的男人,真是无法无天了!
不得不说有时候男人的自尊心真是很奇怪的东西,夏侯翼将兰齐朵扒光扔进浴桶里,亲自动手给兰齐朵洗了个澡,一个澡最后洗的他自己欲-火-焚-身,又因为兰齐朵实在眼神不善,他又怜惜兰齐朵初次承欢,只好恨恨的抱着兰齐朵蹭了几下了事。
兰齐朵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笑了起来,让你得意洋洋得意洋洋!最后还不是在本宫跟前妥协了!心里却是甜蜜的不得了!
整整一日的时间,兰齐朵几乎没有下床,甚至连自己的几个婢女也没见到,不过没见到也好,那些人都是伺候她好久的了,让她们看到了兰齐朵反倒是更不自在。
但她也没放过夏侯翼,天还是有些阴沉,也不知道会不会还下雨,午膳过后两人窝在寝房内,婢女们将茶水果子、吃食、点心全部拿进来,还把兰齐朵平日喜欢的那些轻巧的小玩意也都带来给兰齐朵解闷。
夏侯翼看着这些东西有些哭笑不得,不就是陪元嘉半天时间吗?怎么怕自己照顾不好元嘉似的。
事实证明,元嘉找茬的时候真不是人干的事情!
比如吃点心,芸豆卷里面的豆沙太多元嘉觉得太甜了,但不要豆沙味道又嫌寡淡,于是夏侯翼要拿一个薄薄的银色小刮片将芸豆卷里面的豆沙刮下来一层,只给芸豆卷里面留一点点红的程度再吃!到时候不甜不淡正好!
夏侯翼庆幸元嘉胃口不大,只吃了一个芸豆卷,但刮去豆沙夏侯翼笨手笨脚的用了一盏茶功夫,还要被元嘉嫌弃把芸豆卷的外皮刮破了,真难看!夏侯翼忍了!
之后元嘉的要求,夏侯翼终于明白吃点心这种事情还是比较简单的!虽然知道元嘉这是变着花样折磨他呢,但夏侯翼却舍不得这种温馨家居的相处方式!
“这个绝对不行!”
“为什么不行!”
“我……我一个大男人唱什么娇软小曲!”夏侯翼脸红脖子粗,他知道元嘉小时候因为不爱说话,康泰帝给她专门养了一个声音如出谷黄莺一般的小丫鬟,专门陪她说话,给她唱曲儿,也养成了元嘉爱听小曲的毛病,但是那是女人!那是女人!他只跟将士们一起唱过一些几乎跟念出来一样的西北民谣!
兰齐朵鄙夷的说:“我小时候经常就听我父皇给我哼小曲哄我睡觉!”
夏侯翼为之语塞:“那……那怎么能一样呢!”
“你不唱也行啊!听说西北有好些伶人,他们不仅唱的小曲儿好听而且长得个个清逸绝尘!”
“你……不准你找他们!”夏侯翼有些头疼的拉着兰齐朵的胳膊说。
兰齐朵狡黠的眨眨那一双无辜的桃花眼:“但我现在想听啊!”
“好!我给你唱!你想听什么?”
见兰齐朵眼睛里盛满笑意,夏侯翼再次警告的说:“不好听了不准嫌弃!”
兰齐朵兴致勃勃的说:“好!不嫌弃!”她以前的时候听夏侯翼在她的马车后面哼哼过,真是不好听,不过那时候她可没有对夏侯翼有什么好感!
“我要听《黄花瘦》。”
果然夏侯翼一听这个名字脸都黑了一半。
《黄花瘦》唱一个深闺怨妇“悔教夫婿觅封侯”的故事,女人家唱起来最是婉转动听,但他堂堂一个八尺男儿唱什么闺怨!
“换一首!我给你唱《西风词》。”
“不要!我就要听这个曲子!”兰齐朵理直气壮的说:“你不是打发走我的丫鬟要代替我的丫鬟服侍我吗?我的丫鬟能文能武,能唱能跳,比你这样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夏侯翼一口老血卡在喉咙中,忍着气唱到:“欲别牵郎衣,问郎游何处?不恨归日迟……”
“噗……”
“你还听不听?”
夏侯翼额头上青筋暴起,兰齐朵怕真的惹怒了她赶紧端正一张脸说明她在认真听,但是夏侯翼长的实在太慌腔走调了,兰齐朵一双眼睛一直带着笑意,最后在夏侯翼唱完最后一句的时候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夏侯翼恼羞成怒的扑上去呵兰齐朵痒痒,直到兰齐朵见夏侯翼喉结上下滚动,她怕擦枪走火了才连连求饶!
“消消气好不好?下次我会更轻一点的,”
夏侯翼爱怜的亲亲兰齐朵的额头,轻笑着说:“你看,我都出了这么大的丑,那些小丫头们听见了肯定会在背后笑话我的!我这个驸马以后肯定在他们眼里没什么威信了!”
“哼!”
“我给你念书?念《神笔先生》这个故事,你还没听过吧。”
“嗯。”兰齐朵乖乖的窝在夏侯翼怀里,仿佛一只听话的小猫。
“据说从前在很远很远的海边,有一个叫品山村的地方,那里的百姓日子过得清苦,纠其原因乃是当地的一个大官横行乡里……”
夏侯翼的声音醇厚,怀抱温暖,兰齐朵刚开始的时候听着故事还算听的舒服入迷,后来慢慢的在夏侯翼的念书声中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夏侯翼一边念一边看着兰齐朵,等到她睡着的时候宠溺又无奈的笑笑,真是个折磨人的丫头,心眼还那么小,不过是昨天晚上没有听她的,多要了两次而已,一下午就知道变着花样折磨人了!
不过就是这样一个很能折腾的小丫头叫自己求而不得那么多年,如今得偿所愿,很多时候从军营那边营帐醒来,夏侯翼都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一样!
“殿下醒来了没有?”图平小声的门外问守门的丫鬟。
“还没有,刚刚驸马在给殿下唱歌呢!”
“从来都不知道驸马还会唱歌,殿下笑的可开心了!”
“小声点,”图平嘴里这样说,却有些担心:“白日里睡多了,晚上怎么睡得着。”
门“吱呀”被人从里面拉开,三个人就见驸马轻手轻脚的出来。
“平姐姐准备晚膳好了,我这就叫元嘉起来。”
“驸马叫我图平就好!”
“还是按照元嘉的叫法来。”夏侯翼淡淡的笑笑,然后对图平说:“毕竟我跟钱六郎算是兄弟,要改口也是以后改口。”
图平怔住,有些慌乱的走出门。
兰齐朵在门拉开的时候已经醒来了,夏侯翼见她睁着眼睛就说:“正准备叫你起床呢!一会就该用晚膳了!”
“嗯,你跟平姐姐说什么?”
兰齐朵就着夏侯翼的手喝了一口水。
“没什么,就是叫她珍惜眼前人,别错过了再后悔!”
“这件事你跟钱六郎商量着办,只要平姐姐不反悔我就准备嫁妆!”
兰齐朵对这些事情看的很开,她一点都不反对图平嫁人。
夏侯翼轻笑道:“问题的关键就在你这位平姐姐身上,不愧是跟在你身边的人,那固执跟你也有一比!”
兰齐朵横了夏侯翼一眼:“你知道什么!”
“好好好!我的公主殿下,你是不是起来走动一下,不然晚上怎么吃得下!”
“你还说,还不是都怪你!”
“都怪我!怪我!”
用过晚膳,夏侯翼叫住小图喜:“你告诉丁胜就说明日辰时出发,叫他准备好!”
兰齐朵跟在他身后默默的说:“明天早上就走啊!”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多么失落。
夏侯翼也舍不得离开,但有些事情必须他来主持大局,转身将兰齐朵抱在怀里。
“等把犬戎人赶回草原深处,犬戎王族全都打散了,我就天天陪着你!”
兰齐朵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有这样的情绪,嘴上却说:“没事!我也很忙!”
夏侯翼心里的怜惜简直要溢出来,在大事上这个姑娘从来都不是娇娇柔柔胡搅蛮缠的人,干脆将人抱在怀里坐在软榻上给她分析当前的形势:“查克甘这次逃回犬戎其实对犬戎人重新集结兵力有很大帮助,毕竟查克甘乃是之前犬戎最善战的勇士,除了让驻守定西的官兵加强守备,努力训练之外,我还在想其他法子,最根本的是离间查克甘的异母兄弟,让他们内讧!因此我让人带着百两黄金去游说犬戎大巫师。”
“他们的大巫师原本就是支持查克甘的兄弟的,但后来查克甘棋高一着,大汗的位子让他夺了,这两个月来,犬戎那边就是走这一步暗棋,只希望我当年布下的棋子现在开始起作用,最多两年最少一年,我会将犬戎人全部赶到草原深处,犬戎王族一脉会在查克甘手里断送,从此之后,这世上再不会有犬戎王族与大齐为敌!”
夏侯翼说的很是平淡,但兰齐朵却从这份平淡里面听出了决心!她看着夏侯翼突然想起两人的约定来!
“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答应我三件事?”
“当然记得,如今想来我当初的做法很明智,否则怎能与你牵绊更深?”
“那还作数不作数?”
夏侯翼哈哈大笑:“自然作数,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我记得我用了两个条件,还有一个条件没有用,你能答应我最后一个条件吗?”
“你说!”夏侯翼以为兰齐朵还有什么大事情需要他做的,答的很是郑重其事。
“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你都要爱惜自己!保命要紧!”
夏侯翼没想到兰齐朵这么说,脸上的笑容都凝固了,他们约定的第一次是为了救命的天山雪莲,第二次是为了给皇长孙做骑射师傅,不曾想有一天这件事竟然与他有关!
心中的激动已经不能用语言表达了,他只有紧紧的抱着兰齐朵才能让自己不那么失态,生平第一次有个人说“你要爱惜自己!保命要紧!”(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话 遇蛮横杀鸡儆猴
“你可有听见我说话?到底答不答应?”兰齐朵抬头认真的看着夏侯翼。
夏侯翼笑着说:“难道你忘记了,我已经不是将军了!是不会遇到危险的!”并未正面回答兰齐朵的话。
但见兰齐朵不会善罢甘休的眼神,夏侯翼只得说:“好!”
但是这句话有多敷衍,恐怕只有夏侯翼自己知道,他虽然已经不带兵打仗了,但是军人骨子里天生的血性,在遇见敌人的时候怎能不拼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即使他不是将军了,但他还是副都护!绝对不能后退半步。
因为他身后站着的就是元嘉,元嘉不能有贪生怕死的驸马!也不会有。
元嘉是骄傲的,是众人口中会羡慕嫉妒的对象,但却不能同情讥笑的对象!
兰齐朵的一惯印象里,大事面前夏侯翼都是言而有信的,既然夏侯翼能答应,兰齐朵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他即将离开的失落也没有刚刚那样浓烈了!
两人刚刚圆房本来应该是如胶似漆的,却因为夏侯翼的公事不得不离开,按夏侯翼的体力,连续好几个晚上都行那鱼水之欢是绝对没问题的,但是那仅仅是他自己,兰齐朵这样的小身板能撑过一个晚上就是极限了!因此圆房后的这一天晚上两人说话说到很晚,但什么都没做。
离辰时还有半个时辰(早上六点)的时候夏侯翼就悄悄起床,按照兰齐朵的时间要到辰时中(八点)才会起来,但不曾想他才下床兰齐朵就已经坐起来了。
“吵醒你了?”
“反正也睡不着了,还不如早点起来用早膳。”
夏侯翼将自己浑身上下收拾妥当,见兰齐朵迷迷蒙蒙的连束衣的腰带都找不到,不由得失笑,心里却柔软的一塌糊涂,这个小姑娘分明是还很瞌睡的,但是为了跟他一起用早膳却早早起来了。
他轻轻的走过去,将那绣着缠枝花嵌宝石的腰带端端正正的束在兰齐朵腰上,又半跪着将兰齐朵的脚抬起来提着鞋子给她穿好,这才叫丫鬟:“来人!”
兰齐朵在这个过程中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直到脸上的帕子温温覆盖上来,才叫她稍微清醒了些。
“可有准备吃食给驸马?”
“这个不用殿下吩咐,嬷嬷早就准备了两大包东西,驸马与丁护卫一人一包驼在马上刚刚好。”
小图平带着笑意给兰齐朵夹菜,她们照顾殿下的饮食起居习惯了,突然有一日四个人都闲下来,竟然无所适从起来。
“这就好。”
小夫妻俩默默用完了早膳,兰齐朵就想着既然饭后还是要消食的,干脆将夏侯翼送出去吧!他们走的是西北的小门。
“有些事情你处理不来了也不要担心,让人给我送信就是了,从府中到军营也就三四个时辰。”
“田家的事情你自己着手处理,不用顾忌我的想法,反正那些人除了与我挂着亲戚的名义,实际上并没多大关系你也知道。能用了用,不能用了就撇在一边,反正西北的能人也不少。”
“每日要按时吃饭,我以后会尽量让人多送新鲜的蔬菜和鱼过来,你也不能一味的挑食,肉啊蛋啊也要多吃,中午天气热了也不要贪图凉快,当心拉肚子……”
夏侯翼一路上絮絮叨叨,事无巨细,兰齐朵刚开始他说到大事的时候还能南信听下去,说道后面鸡毛蒜皮的小事,兰齐朵忍不住说:“等你以后不做这副都护了可以考虑一下去去奶孩子!”
夏侯翼哭笑不得,很明显的自己被媳妇儿嫌弃了,只暗暗在她的手心掐了两下倒也没多说。
丁胜早已带着两大包的东西后再门外了,主子从来都说一不二,他说辰时出发就辰时出发绝对不会因为与公主殿下在一起就会耽误时间,这一点夏侯翼从来都是公私分明!
临上马之前,兰齐朵反倒与夏侯翼不知道说什么了,他们两人一个是大男人习惯了,一个性格使然是没有那么多儿女情长,还是夏侯翼背着人嬷嬷兰齐朵的脸说:“等我下次回来带你去军营!”
“哼!本宫自己也会去!”
夏侯翼看着她扬起的小脸,不怀好意的说:“还有,将自己的身体养的结结实实,我可不想下次就做了三次你就求饶!”
“你这个混蛋!”
众人只听公主殿下娇叱一声,就扯下腰带上挂着的玉牌砸到了马屁股上,马受惊之下直接跑了,众人这才大呼小叫的上前围着兰齐朵查看:“殿下有没有伤到哪里?”
“殿下怎能随便打马呢?被踢一下怎么办?”
兰齐朵看着马上那个回头朝她笑的开心的男人,恨恨的说:“回去!”这个混蛋,简直就是色胚!
“殿下,那个田家大老爷的妾侍要怎么处理?”
这其实也算是管家的难题了,公主殿下厌恶那个女人,直接赶出去就是了,问题是那个女人现在生病了,但她又不是客人,不管不顾吧,这万一要有个什么事情还不赖在殿下身上?
“那是田老大的小妾,她不滚回去要本宫送她吗?”
大管家缩缩头看向几位贴身伺候殿下的姑娘,但没一个人给他提示,虽然殿下骂了驸马!但那是殿下的事情她们怎么敢插嘴,这个时候惹殿下简直就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兰齐朵其实并没有看起来那样生气,甚至她气的也不是夏侯翼说话的内容,而是那种处于下风的不甘心,夏侯翼出言调戏她的时候,兰齐朵很生气的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出什么有力的反击!
这件事当然不怪兰齐朵,兰齐朵虽然活了两辈子,但是夏侯翼人生经历曲折,岂是兰齐朵这样就算两辈子其实也没经过什么大风大浪的能明白的?还有口花花调戏人这种事情,在军营里几乎连一只母蚊子都没有的状况下,这些荤段子、言辞放荡的事情简直信手拈来,夏侯翼根本就是连学都不用学,本能的那种痞气就出来了!所以高高在上、接受最正统教育的公主殿下怎么能在这方面占上风呢?简直痴心妄想。
“去给外院的人通知一下,下午的时候请他们在议事厅静候,本宫有话要说。”那些人晾了半个月也差不多是时候了,过犹不及。
“殿下还需要什么准备吗?”
“不需要,”兰齐朵停顿了一下。
刚刚她想过以后见这些人的时候就穿男装,但是这个想法立即就否认了,她毕竟是个如假包换的女人,即使穿着男装那也是女人,所以即使衣服跟他们穿的一样的,但他们不想听从自己的指挥,别说穿男装了,就是穿着公主的大礼服,肯定也是被他们蔑视的!还不如从头至尾就我行我素,至少自己心里舒坦自在。
不过虽然不需要做什么准备,但那些人的人事记录她都要翻看一遍的,现在可以看第二遍了。
“去找小图喜来!”
“是!”
“殿下有何吩咐。”
小图喜一直想如同真正的士兵一样上战场杀敌,这个愿望在跟着兰齐朵之前就有了,一直到兰齐朵来了定西才稍微松口,就算定西军不招收女兵,但公主殿下说了,定西以前的时候就差点被攻破,若是能将女兵们训练好,到时候就是最出其不意的一支奇兵!这一点小图喜很相信兰齐朵,女兵们从以前根本不被人放在眼里,到现在能比普通兵士还让人尊敬三分这都是殿下领导有方。
“殿下可有什么事吩咐奴婢。”
在此次来定西的路上,小图喜带的女兵可以说成功打入了将士家眷们之间,听说现在已经有不少人要给女兵保媒拉纤了,对于这件事兰齐朵并不反对。
“外院的人你可有接触过?”
“奴婢不仅接触过,前天还把他们其中一个给打了!”
小图喜说的很是理所当然。
“怎么回事?”
兰齐朵有些惊奇:“你现在可不是这么冲动的人。”
“殿下知道有个叫年小花的吧,就是长的娇娇弱弱的那个,她娘死得早,她爹是个秀才,后来她爹娶了后娘,没过几年她爹就死了,她当时已经快十三了,她后娘就要把她卖给一个三十多岁死了三任老婆的屠户,她跑了恰好遇见殿下组建女兵,她跟那些无依无靠的姑娘一样,就跟了咱们。”
小图喜脸色不太好看:“奴婢深知嬷嬷的教导,自然不想生事的,但那个男人打年小花的主意,想他都三十多岁了他大儿子就比年小花小了一点,奴婢怎么能忍?就把他打了!还请殿下降罪!”
“你不是要请罪吗?怎么这个时候才来?”
“驸马回来了!嬷嬷不让人打扰殿下。”
兰齐朵有些不自在。
“打了就打了,你再具体将外院的事情说说。”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兰齐朵想知道外院这些官员目前都是什么心思,如果他们抱着在定西混上几年资历,然后回京,不过是给人事记录上添上几笔好看的历练记录的话,这样的兰齐朵可不想要,兰齐朵要的是真正想干实事的人,能干实事的话有野心也没关系,就怕没能力还有野心,她可不需要这样的人。(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话 出头椽子易先烂
兰齐朵既然说要见那些人,就没有必要再拖下去或者晾着他们的道理,定好了申时整见他们就是申时整,不会早到一刻钟也不会晚到一刻钟。
外院的议事厅兰齐朵也是第一次来,之前的时候她就如同隐形人或者说是站在夏侯翼背后的女人一样,什么事情都由夏侯翼来过问,她自己一天到晚没事带着一帮下人满定西的溜达,很多以前就知道元嘉公主的人,甚至都觉得这位公主殿下的习惯其实与在京城的时候仿佛没多少区别一样,因此他们也不上心,并不知道这位公主殿下在想什么。
“大都护到!”
通报声传来的时候,议事厅里面安静了一下,然后所有人都起来迎接,他们知道这是要以都护的身份见他们,聪明的心里面已经有了主意。
但是真的再次见面的时候,他们却有些惊讶,因为这位公主殿下、定西大都护,就随随便便穿了一身半新不旧的月白色与半粉红交杂长及脚踝的裙子,裙边和和袖口银丝滚边,除了衣服的边沿绣有花纹之外,再不见任何繁杂的地方,脚上穿着的鞋子倒是精巧好看,这一屋子男人也不好意思盯着一个姑娘家的脚看,只觉得那一双坠着细细的米粒般大小珍珠的鞋子很是名贵的样子。
众人齐声道:“见过都护大人。”
“众位大人不必多礼。”
带着淡漠的女声想起,众人抬头间只能看见随着走动那裙子大朵盛开的鸢尾花,以及兰齐朵身后跟着的那两排面无表情的女兵。
有人不着痕迹的对视一眼,这位小姑奶奶态度不冷不热,还将他们晾了半个月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此时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能来到议事厅的一共有四十二人,这四十二人基本都是在定西的各个位置上起着带头的作用,而且他们这些人也有各自的下属,没有到来的是钱六郎这样已经出门。
这到来的四十二人里面以一个姓王的中年男人为首,他也是原本定西县的县官,只不过兰齐朵到来之后他就变成了专门与朝廷接洽政务的人了,为此王知县没有丝毫不满意,甚至对兰齐朵有些感激涕淋!
因为定西这个地方实在太穷了,还总是有各种事情,穷山恶水出刁民,犬戎人倒是都走了,但是留下来的这些人几乎各个都骁勇善战,好斗急躁,他每日在县衙里不知道要操心多少这样的事情,就是那些商户孝敬的东西简直就跟孝敬乡下的土地主一样,基本没有油水可捞,再加上各种天灾人害,还可能随时脑袋不保,若是这位公主殿下不来,不设立什么定西都护府,他也想上下通融一番,赶紧从这个鬼地方调走!
“大人,今日在议事厅的有四十二人,还有二十人因为办差出门了不在此处。”对着一个女人叫大人,王知县总有些别扭。
“有劳王大人了!”
“不敢不敢!”
“那就还请从王大人的职责说起,其余的大人稍后。”
议事厅有两个主位,其余的都是分列左右两边,兰齐朵此时就坐在左边的那个主位上,环视了一圈坐在下人的人,她再次说:“每个人将自己分内的事情先说一遍。”
虽然兰齐朵说话的态度已经很是平和了,但还是有人忍不住皱眉,这里坐的人很多都比兰齐朵年纪大了不知道多少,本来他们就不服气,此时听见兰齐朵一上来竟然叫他们述职,有个额头青了一块的男人直接说:“殿下,我们各自的职责都很是繁杂,下午这样的时间够不够。”
“自然是够的,只不过这位大人出门之前是不是先注意一下自己的仪容,身为大齐的官员,这样带伤出门是不是有些不成体统?”
兰齐朵其实并不想说这些事情,而且她也不耐烦在议事厅这个地方说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这个男人她已经知道是谁了!对于这样的人很是不客气,兰齐朵想若是就他一个人的话先掌嘴二十,好久都没人敢这样出言顶撞她了,兰齐朵突然想起那位暗香姑娘来。
在座的人基本上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有些不厚道的笑出声,王知县看了一眼说话的人,那是京城杨家的老三,是家里的小儿子,这么一个自以为是的家伙不知道是谁塞到这个地方来的!
那位杨家三爷不是没听过兰齐朵的名头,不过兰齐朵一个未婚姑娘,他一个已婚大老爷们,跟兰齐朵也没什么交集,元嘉公主这个名头他倒是听过,但并不放在眼里,他家里也不差!原本他一直觉得要不是元嘉公主,这定西都护的位置就是他的,哪像如今要屈居人下,所以就像癞蛤蟆明知道吃不上天鹅肉,跟人家千差万别的,但还要看人家天鹅不爽!
“那也要大人管教好手下的奴才再说,君子动口不动手,随随便便的就出手伤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人纵容的,对大人的声誉也不好。”杨三爷说话说的振振有词。
“啪”一声脆响,兰齐朵将段在手中的茶碗拍在了桌子上:“杨大人,你可知罪?”
杨三爷愕然,他们不是在说那个丫鬟的事情吗?怎么又说到他知罪不知罪了?
“下官何罪之有?”
“调戏良家妇女这个罪名算不算?”
兰齐朵笑的很是明媚,但是那眼里却是一点笑意都没有!跟随兰齐朵出来的姑娘里面就有那个年小花,她知道这是公主殿下为她出头呢,一双眼睛里面盛满了感激!
杨三爷梗着脖子说:“殿下听谁说我调戏良家妇女了,明明是那个女人对我抛媚眼勾引我的!”
“滚!”
兰齐朵终于忍不住不耐烦,连茶碗带盖子的往杨三爷脑袋上飞去,身边的人唯恐被殃及池鱼,赶紧躲开了!那茶碗不偏不倚正好对着另外一边额头咋个正着,杨三爷当下就哀哀叫嚷起来!
“王大人,派两个人将姓杨的带回去交给吏部!把他在这里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吏部的人,若是知道你们多添一个字或者少一个字,本宫拔了你们舌头!”
“是是是!下官知晓。”
王知县汗如雨下,一时间整个议事厅都噤若寒蝉,谁都没想到这位公主殿下会突然发作!(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话 噤若寒蝉听训导
接下来的事情有些顺利的超乎兰齐朵的想象,这些人对自己所管辖内的事情简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光是丫鬟添茶水就添了两三次。
虽然知道这其中肯定是有原因的,但兰齐朵不打算追究,毕竟事情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也得到了她想要的结果,至于为什么、过程如何,兰齐朵并不想关心。
众人的确是受到了刺激了,杨三爷是个什么样子,若是以前不了解的话也就算了,但是这次到了定西,众人与他相处了这么久,怎会不了解?基本上在兰齐朵来这里之前,就是王知县也要对他礼让三分,并不是因为他自己本身的能力叫人多么信服,而是他身后站着的杨家。
杨家乃是流传好几百年的大族,可以说是这历史渊源比兰齐朵祖上的那点家底要好看多了,甚至京城有不少这样的百年大族,都要比皇家来的底蕴深厚。
录事房本就是个轻松的差事,杨三爷这段时间可以说是众人里面过的最悠闲的一个,所以他才有功夫去调戏兰齐朵的女兵。就是这样一个来自百年世家的杨三爷,众人都让着他的时候,元嘉公主二话不说就将人送会京里去了,并且在她的婢女将杨三爷暴打了一顿之后,她自己更是一茶碗丢过去,把杨三爷开瓢了!
杨三爷可以说自始至终都处于一种不敢置信的状态,根本就没料到兰齐朵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让他难堪,在他被公主手下的人示意堵住嘴巴带出去的时候,有人的额头已经隐隐开始出汗了!暗暗思索自己有没有做了什么不得体的事情会惹怒公主殿下。
这样的兰齐朵还会有谁不长眼的过来没事找茬,办事的效率简直是王知县这些年来见过最快的一次。
当然王知县也算是见识到了这位公主能被陛下派来做定西大都护,也不是没有一点本事的,因为当农事房的主管说起定西的农作物情况的时候,他们发现这位公主对定西的农事简直头头是道,就像她自己在定西待了很多年一样,这下也不得不相信,前些日子那个文书是这位公主殿下做的。
还有更叫人惊讶的是,他们汇报定西的税收和一些利民措施的时候,这位公主殿下竟然连街上每家店铺每年缴纳多少商税都知道,还知道人家做生意的人一年能有多少收入,这下有多少人对这位公主殿下不敢小看王知县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自己恐怕清闲日子到头了,想在这位公主手下混日子恐怕有些难。
“时间也不早了,说了一下午,各位大人肯定口干舌燥的,本宫从京中带来的厨子擅长南北菜系,今晚略备薄酒,到时候还请诸位大人赏光。”
兰齐朵站起来气定神闲的跟这些人说话,一点也没有坐了一下午听了一下午事情的烦躁和乏味。
王知县心里拐个弯,觉得这位公主处事还挺老道的,但思及杨三爷的下场到底不敢造次,与其他人一样恭恭敬敬的将兰齐朵送了出去。
刚送走人,他们这些留下的都有些面面相觑,甚至有几个人招呼也不打的就匆忙走了,王知县也苦笑一声:“咱们也走吧。”恐怕在坐的人都和王知县一样心有余悸了。
兰齐朵今日出来的时候没有待自己的婢女而是挑选了一队女兵带出来,这些女兵平时其实与兰齐朵接触并不多,但今日见到兰齐朵如此威武霸气就将那个欺负年小花的男人叉出去了,他们又是激动又是惊奇。
毕竟除了有图平这样的教导她们武功,还有人教她们念书,自然不是念《女德》、《女戒》这些书,而是兵法、四书五经都有涉猎,甚至还有一些嬷嬷给她们说其他的事情,女儿家与那些臭男人还是有所不同的,礼义廉耻她们都懂。
这些姑娘当初能跟着兰齐朵做什么女兵,很多都是走投无路了,但现在却是真心的喜欢这件事。
年小花忐忑不安又带着感激的说:“多谢公主殿下为奴婢做主。”
兰齐朵困惑又不解的看了一眼年小花,摇摇头:“你是本宫的人,只有本宫欺负你的份儿,哪里轮得到别人撒野。”
这话虽然说的很是叫人无语,对这些姑娘们来说简直就跟定心丸一样,她们都带着点激动的看着兰齐朵:“谢殿下,奴婢定当为殿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兰齐朵出去外院一下午还不带她们这帮婢女,可把小图平她们急坏了,连云嬷嬷都嘴上说着不急,但都不知道往忘忧阁的门口跑了几趟了!
“回来了!殿下回来了!”
“本宫不过是去外院罢了,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的,怎么都这么激动的!”
图平万分紧张的说:“殿下没事吧?殿下让人将杨三爷叉出去的消息这都护府都传遍了!”
“嗯,不过你们要是不忙的话能不能给本宫准备点吃的,本宫一下午为了端着架子几乎水都没喝一口!”
云嬷嬷一下就心疼坏了!众人也都开始给兰齐朵张罗端茶倒水,准备晚膳。
比平日多用了一碗饭,兰齐朵坐在软榻上把玩着一颗寿山石的时候,眼睛里困惑不减:“小喜,你觉得年小花长得好看吗?”
小图喜因为打人的缘故被兰齐朵禁止跟随他去议事厅,此时正拿着个小锤子给兰齐朵剥杏仁,听了兰齐朵的话,她想了一下说:“殿下看是跟谁比了,若是与小平、小安、小乐他们比,那肯定是没法比的!但若是放在女兵中的话倒是有几分清秀。”
“那杨小三就因为看中这点清秀调戏年小花?”兰齐朵有些不可置信。
“教导的嬷嬷说过年小花索然不是多好看的,但她身上有种柔弱的气质,这一点很能吸引人的!其余的话年小花真是没什么好特别的!”
小图喜若有所思,见兰齐朵还蹙着眉头,有些试探的说:“殿下难道还是想不通?”
“是想不通,杨小三毕竟是从京城来的,他的眼界还不至于……”
小图喜有些啼笑皆非,她看着意向聪明的公主殿下,怎么在这方面事情上迟钝了?
“殿下难道忘记了,来定西之前你跟我们说过什么?”
“什么?”
“殿下说要把我们几个嫁出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图平几人都围了上来,并且眼睛里面显而易见的对兰齐朵有些不满。
兰齐朵不明白:“这跟杨小三调戏年小花有什么关系?”
“殿下难道忘记了?定西的姑娘少不说,而且因为不时有犬戎人或者土匪横行霸道的,他们一个个都彪悍无比,能扛起锄头下地也能拿起菜刀与人拼命,咱们前些日子出门,有个女人拿着擀面杖追打一个男人追了整整一条街?殿下当时叹为观止。”
“所以殿下想,随便街上碰见一个女人都这样泼辣,更何况其余姑娘家了,年小花娇娇弱弱的,杨大人自然另眼相看。”
“殿下没见小喜明明长的比年百花好看多了,但杨大人可是从来不敢打小喜的主意?”
“你意思是说我泼辣,连男人都怕?”
几个婢女你一言我一语的给兰齐朵解惑,小图喜最后一句话却把众人都逗笑了,兰齐朵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众人笑闹完,兰齐朵才有些感慨的说:“看来还是真的要给你们找婆家啊!”
“殿下!”
“殿下又说这个了!”
几个丫头齐声埋怨兰齐朵。
兰齐朵笑意盈盈的说:“本宫说的也没错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几个丫鬟都不做声,这些年他们跟在公主身边眼界比平常人要高多了,最主要的是她们也见过有姐妹嫁人之后,侍奉公婆、教养孩子的日子,云英未嫁的姑娘对成亲自然都是有憧憬的,但看见的都是柴米油盐这种鸡毛蒜皮的琐事,即使日子过得再顺心也有不得意的时候,还不如跟在公主身边来的自在,也难怪她们不愿意嫁人。
兰齐朵并不知道这些原因,不过经此一事她到底对那些到了年龄却还未婚的女儿家上心了,正好柳氏和她女儿柳榕在府中,于是兰齐朵想到柳氏这次算是帮了她一个忙,对于柳氏的心结她自然也是知道的,若说在京城的时候还有所顾忌的话,那么在定西则是轻松许多。
“柳氏既然担心她女儿的事情,何不借着这次的事情顺便为她女儿相看一番?”
云嬷嬷一听也却是是这样道理!就想去和柳氏说一下,还有关于驸马的大舅舅家那位小妾的事情,云嬷嬷还有的没问清楚。
“外院怎么样了?”
“有大管家和马统领在,殿下就请放心好了!”
“你亲自去看一眼,否则我不放心。”
图平不过两刻钟就回来了。
“奴婢今日去看了,诸位大人都吃的很尽兴呢,一个个红光满面的。”
图平如数家珍一般说:“南来北往的菜系几乎将诸位大人的口味都算计进去了,不过管厨房的管事估计要心疼坏了,这次可是下了大本钱弄了好菜招待外院的大人。”
“像牛肉羹、油爆香菇、红烧狮子头、桂花糯米藕,这些可都是很耗费功夫的,也费材料,尤其是香菇这些可不好买。”
“还有什么菜色呢?”
倒不是兰齐朵关注他们吃了什么,要想马儿跑自然要给马儿吃好料了,知道他们的饮食上偏好以后有什么事情了也能多个准备,明的不行就来暗的试试。
“酸菜排骨,锅包肉,四喜丸子,熏肉卷,牛肉馅饼,鱼羊鲜,除了鱼这边不常见之外,还有那些孢子肉,野鸡肉,据说还有狼肉!”
“厨房到是会因地制宜。”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个地方实在跟京城不能比。”
“嗯,让人记住他们个人的偏好了么?”
“这个殿下无需担心,奴婢让不猜的人都暗自留心了。”
“嗯,这就好,下次大宴就要端午了!”
兰齐朵一下子就想到了夏侯翼,而今天早上夏侯翼才离开一会而已。
说道夏侯翼,兰齐朵终于让人去打听了夏侯翼那几位舅舅,打听事情这方面,兰齐朵用的是女兵,在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时候,她对女兵们可以说是越来越器重了。
“你们查到的消息如何?”
“回殿下的话,这田家……”女兵毕竟是姑娘家,有些话还真是不好说说出口,尤其是这还是驸马的娘舅家。
晚间处理事情,兰齐朵也不过是打算将这些事情处理完了,好多些功夫来考虑定西的大事,打仗这种事情给她一窍不通,甚至连学都没办法学习,幸好有夏侯翼在,这些倒是不用她操心。但其他事情,比如怎么让定西繁华起来,怎么让定西不人口增加这些事情她可以慢慢摸索的。
“有什么事情就只说,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
那女兵打个激灵,赶紧道:“自从田家老爷子死后,田家的家产就分成了五份,其中田家大老爷和二老爷乃是一母同胞,他们分别占了最赚钱的丝绸和瓷器这两个行当,其余的三位老爷都是庶出的,本来他们是没有资格分的,但田家老爷子一死田家大爷和二爷制不住几位庶出的兄弟,因此客栈、茶叶这些不太赚钱的到底被分到了他们手中。”
“这次上门的这位,就是田家大爷的宠妾,田家大爷正妻乃是一个秀才家的女儿,乃是田家老爷子为他定下的亲事,田家大爷一直不喜欢,因此除了这个正妻田家大爷还有九个妾室。”
“几个?”
“九个。”
兰齐朵那一瞬间的鄙夷简直人都忍不住,果然,能糊涂的把一个瘦马出身的小妾宠上天,还真是色中饿鬼一般!
“不过自从十几年前将这位顾姨娘纳进府之后,顾姨娘就独得田家大老爷宠爱,田家大老爷本就不喜欢自己的妻子,竟然让她的妻子搬出正院,让那位顾姨娘住进去了!顾姨娘在后院风生水起,将自己娘家的哥哥弟弟都插入了田家的生意中,一时间风光无限。”(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话 无知无畏田老大
“平日里与那些商户家太太的交际也都是这位顾姨娘出面,一时间泰安府只知道顾氏而不知道唐氏。”
兰齐朵微微眯起双眼:“那些人大都是正房太太吧,难道就愿意跟一个小妾交际往来?”
若是面前站着的女兵是图平他们,恐怕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兰齐朵不悦的征兆,但那女兵不知道。
“田家大老爷对顾姨娘异常宠爱,甚至对外说顾姨娘的话就是他的话,连田家大老爷的嫡子在这位顾姨娘面前都退了一射之地。”女兵低声说。
兰齐朵更是不悦了,对那位估计还在路上的田家大老爷印象真是坏到了极点。
倒不是说兰齐朵对小妾有多么厌恶对正室有多同情,而是她与妾侍所站的立场天生不同。
兰齐朵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童,自然知道不是全天下所有正室都是贤惠大度、温柔善良的,也不是所有小妾都是刻薄恶毒、肤浅无知,只不过她是图皇后拼命生下来的女儿,从出生那一刻起就站在了图皇后这边,谈不上同情谁或者厌恶谁。
但是像田家大老爷这种宠妾灭妻的,她从骨子里厌恶,他的父皇虽然嫔妃不少,但是却从未做过宠妾灭妻这种事情,所以对皇贵妃还有淑妃一流,兰齐朵向来都是冷眼旁观的,如今这位田家大老爷真是叫人开了眼界了。
“你继续说。”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兰齐朵隐约听见图平吩咐掌灯,再次走神想到之前夏侯翼跟他出去散步的时候。
“田家大太太生了四个孩子,大儿子今年快三十岁,因为田家老太爷在世的时候就给了田家大少爷一分产业,田家大老爷对这个儿子也不喜,甚至有人说这位大少爷恐怕连田家大老爷的家产都继承不了。田太太第二个孩子是个女儿,十年前就已经出嫁了,就嫁在西凉府。第三个儿子今年十六,在泰安书院读书,但成绩平平,为人沉默寡言。”
这个女兵只是就事论事,说的就跟背出来的内容一样。
“田太太原本十二年前还怀过一胎的,但在田太太怀着孩子六个月的时候就小产了,流了一个成型的男胎,传闻是顾姨娘养的一只黑猫惊到了田太太,所以才导致了田太太小产。但田家大老爷最后断定田太太心狠手辣,用自己亲身的儿子来诬陷顾姨娘,将田家太太从正房迁到了偏僻的院落,从那之后田家大老爷对这位顾姨娘更是宠爱了!”
听完女兵的叙述,兰齐朵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说这位田家大老爷简直是他这些年见过最差劲的男人都不为过!转念又开始心疼起夏侯翼,夏侯翼上辈子不知道造了多少孽才会遇上这样的事情,不管是父族还是母族竟然没有一个靠得住的,不仅靠不住还得给他拖后腿,这要是有心人揪着夏侯翼不放,夏侯翼满头都是小辫子!
兰齐朵一个机灵:“田家老太爷给田家大少爷留下的是什么产业?”
“据说是家里最不赚钱的产业,四五个卖胭脂香料的铺子。”
兰齐朵一时间忍不住扶额笑了,这真是瞌睡来了递枕头!
“来人!”
“殿下有何吩咐?”
守门的是小图乐,兰齐朵转头问:“这位田家大少爷的妹妹,叫什么名字?”
女兵赶紧回答:“叫田书青,按照田家姑娘辈算,排行第二,人称二姑奶奶。”
“小乐明日一早,先去给这位在西凉府的田家二姑奶奶下帖子。”
“后日本宫见她。”
“奴婢明白!”
能让殿下主动见的人,自然不一般,小图乐回答的很郑重。
“也不用如此郑重其事,歹竹出好笋,好竹偶尔也会出歹笋的!”
兰齐朵这个时候只觉得自己有些脑子不够用,前世根本没有关心过商户这类事情,也是,她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女,封地和皇庄还有铺子这些产出,养十个八个这样的她都绰绰有余的,她怎么会关心这些前世在她眼里低贱如泥的商户人家?还有泰安府是大齐数得上的繁华之地,田家大老爷怎么将田二姑娘嫁到了西凉府?西凉府可不是个好地方。
“殿下教训的是。”
“都下去吧,让人进来服侍本宫沐浴。”
兰齐朵懒懒的靠在软榻上想事情,殊不知因为兰齐朵的话已经赶路赶到泰安府的一行人,此时也正遇上叫他们无言以对的事情。
被兰齐朵派去提田家大老爷的人已经到了泰安府,他们此时正在敲门。
田家早就已经分家了,但因为田家老太爷的遗言还住在一条街上,不过是关上门各过各的日子,倒也相安无事。因为这些风尘仆仆,看起来有些凶神恶煞的带刀侍卫敲响了田家大房的门,田家其他各房迅速关上大门,门房们一个个飞跑到主院给主子们报信去了!
长义公公在来之前就已经将田家稍微打听了一下,只知道这田家无兄弟关系不怎么好,但没想到关系不好到了这个地步,兄长家里有事做弟弟的赶紧将大门关上,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看看这关门的速度!一行人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田家大老爷一听说来人是定西都护府的,立即问:“还请军爷告诉草民,顾氏现在如何了?”
没人回答。
“那各位军爷可知道公主殿下要见我,是为了什么事?”
奉上好几张银票,没人接也没人回答。
田家因为这群待到的侍卫进来,拿的还是宫中的令牌一个个吓的抖索不成样子,有的甚至以为抄家了!田家大老爷恰好这一日在家,也算是有了主心骨,等到听长义公公说要带他去定西问话的时候,田家大老爷竟然不怎样担心,只一个劲的问顾姨娘的情况,也算是叫这些侍卫们大开眼界了。
田家的大花厅早已围了满满当当的人,可以说几乎家里的主子们所有人都来了,兰齐朵的这些侍卫甚至看见有的年轻的女人还带着包袱,嘴角不禁抽了抽。
“老爷,出了什么事情?”
“是啊!这些军爷怎么会无缘无故来咱们家?”
“二太太不是去见公主殿下了吗?为何没有回来?是不是与二太太有关?”
打听事情的,煽风点火的,沉默不语的,这个花厅里一时间惊慌无助,吵嚷的厉害。
长义公公打听田家事情的事情并没有避开这些侍卫,因此对于这位田家大老爷的事情大伙倒是知道的清楚,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更是懒得回答他的话。
田家大老爷见这群侍卫是以及一个老太监跟他说了几句话再没有什么,仿佛就等他去收拾几件衣裳出门,这目中无人的嚣张姿态将田家大老爷气的险些维持不下自己平日的好风度,加上对顾姨娘的担心,都使得田家大老爷怒气冲冲!
他正要冲上去的时候,田家大少爷眼疾手快的拉住田家大老爷的手:“父亲稍安勿躁,这些人乃是元嘉公主的侍卫,公主是什么人,做什么为难咱们?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等儿子一会去问问这些侍卫们,再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公主殿下是什么身份,父亲怎能与公主的人生气?倒不如跟公主的人走一趟,然后顺便将顾姨娘接回来。”
田家大老爷看了一眼这个时时刻刻都扬着笑脸的大儿子,冷哼一声,到底没有反对,让除了顾姨娘之外另外一个颜色姣好的小妾去给他收拾一些衣裳,看都没看田太太一眼。
而田太太自始至终就坐在那里捻动佛珠如同老僧入定一般,对周围乱哄哄的人群不闻不问。
田家大少爷看到母亲的样子,眼里晦暗不明,握紧拳头想着总有一天要将那个姓顾的女人赶出田家!
“敢问这位公公,不知公主殿下召见我父亲所为何事,家父年事已高,不知道草民能否代劳?”
田家大老爷对儿子能这样说,感到很满意。
长义公公看着眼前这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眼中有打量,不过瞥见添加大老爷那理所当然的表情,心中冷笑,面上却没什么表情的说:“公主殿下要见的是田家大房的家主,若是杂家带着外人去,不妥当不说,公主殿下怪罪下来,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果然田家大老爷脸色很不好看,田家大少爷却若有所思:“既然如此,那草民可否陪同父亲一起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长义公公微不可察的点点头,就瞅着外面的院子再也不看一眼这大花厅里的莺莺燕燕。
他也算是长见识了,怪不得有夜郎自大这么一说呢,这位田家大爷真说得上是无知者无畏,他长义作为陛下赐给公主的人,在京城那是王公贵族见到都要高看一眼的,不成想在这个地方竟然还有人给他使脸色,把公主殿下都不放在眼里,长义可不是觉得长见识了!也懒得跟田家大爷再计较什么,这种自己不停作死的,等到了公主面前自有他的苦头吃,人家这么不想搭理他何必上赶着去说话呢。
一群惊疑不定的女人见只带走了老爷和大少爷全都松口气,一个个又殷切切的将人送到门口,田家大少爷看着那些关注他父亲的人,对最角落穿着秋香色衣裳的女人小声嘱咐:“照顾好母亲和孩子,不要担心我,若真有什么事,按照我以前说的做。”
秋香色衣裳的女人将嘴唇咬得紧紧的,用力点点头!
“老大,该走了!还磨蹭什么!”
田家大老爷不耐的叫了一声自己的儿子。(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话 斩钉截铁不食言
兰齐朵将要紧急处理的事情都先处理的差不多了,闲下来没事就想到在路上认识的那些孩子。
“将士们的家眷都住在哪里?”
这一日早上用过早膳,兰齐朵吃着云嬷嬷做出来的新鲜云片糕,突然想起来与那些孩子们每日可都是要吃些点心的。
“他们距离定西还有六十里路距离,离军营倒是近一些。”
小图喜这方面比别人倒是要清楚很多,她说完有些兴冲冲的对兰齐朵说:“殿下,您说哪一日咱们去军营?”
“去军营?”兰齐朵重复了一边,看着小图喜的样子有些危险。
小图喜看到兰齐朵这个表情的时候就觉得坏了,要露馅了,殿下肯定知道她偷听他们谈话了!
赶紧承认错误:“殿下,奴婢那日是不小心听见驸马跟您说话的,绝对不是故意的!”
“你不知道有句话叫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兰齐朵慢悠悠的说,小图喜一下子跪在地上,脸色发白,她最近这些日子来了定西约束少了,人就有些松散了。
“还请殿下降罪!”
“那就罚你去把前些日子在路上,跟本宫散步消食的小孩子们接过来陪陪本宫,晚上再把他们送回去。”
小图喜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没想到兰齐朵的惩罚是这样的简单,有些感激涕零的叩谢兰齐朵。
“这是怎么了,小喜这么激动的。”
云嬷嬷进门的时候差点跟小图喜碰在一起,兰齐朵暗笑,逃过一场惩罚可不是很激动吗?
说来她也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主子,尤其是今生跟前这些人对她的忠心她都看在眼里,那些无伤大雅的小毛病都没有关系,这一点上她其实与云嬷嬷的想法是一致的,忠心、善良,只要具备这些品质,其他的都是可以改的。
“我让她将之前在路上遇见的那些孩子们接过来玩一会,好久没见他们还怪想的。”
云嬷嬷面上僵硬了一下,立即笑着说:“哎呀,那老奴赶紧去准备一些小孩子喜欢吃的点心果子,让小平陪殿下看看书。”
等到人都出去了,兰齐朵才对小图平说:“没事了多开导一下嬷嬷,孩子这个事情暂时也是没办法,但以后总会好的,嬷嬷已经那么大年纪的人了,她眼神还不太好。”
小图平一时见也红了眼圈:“奴婢知道了!”
她可怜的殿下,那么喜欢孩子,但是自己却没办法生,刘御医说是要给殿下调理身体但是已经调理这么久了,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要不是相信刘御医的医术,云嬷嬷简直要打上门去骂他庸医了!
“有什么可难过的,本宫不过是这几年身体不好,等调养好了就能生了,现在喜欢小孩子不过是本宫在这定西没什么朋友,你们来来回回就是着几张脸,也没什么新意。”
“好啊!殿下原来是嫌看我们看腻了!”
“胡说!”
兰齐朵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知道小图平的心情,不过是怕她伤心罢了。
其实对暂时不能生孩子这件事她也是抱有遗憾的,可能这就是命吧,前世今生,她都孩子缘浅,前世是她心灰意冷,别说喜欢小孩子了,就是旁的事情也很少能提起兴致来,到后来连萧慕白也不关注了,每天意志消沉,见风流泪、伤春悲秋这种事情都没少做。
如今却是真的喜欢小孩子,也想要孩子,她想着有一个像夏侯翼那样的孩子也是不错的,永远都精力无限的样子,以后会围着她喊母亲……
“殿下,杨大人求见。”
有小丫鬟打断兰齐朵的走神。
“杨大人?”一时间脑子有些糊,回话的是兰齐朵跟前的二等丫鬟,她有些尴尬的回话:“就是殿下说的杨小三。”
想到杨大人三十好几的人了,却被殿下叫杨小三,这些丫鬟们都有些忍俊不禁。
“他今日不是应该在回京的路上吗?”兰齐朵不耐烦。
“杨大人不愿意回去,在外院吵着要见公主一面。”
杨大人的形象实在有些不好,他抱着外院走廊下面的柱子死活都不愿意走,就要见公主殿下一面,将王大人闹的很没脸。
兰齐朵纳闷:“本宫跟他有什么好说的吗?”
“算了,你去让人将他带到……忘忧阁外面,本宫见见他。”
“更衣!”
“是!”
兰齐朵穿的是一身浅草色的家常衣裙,不施粉黛,头发随便挽起来,这样的样子她可不想随便出去见人,夏侯翼似乎说过不愿意她这样“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样子被人看去了,兰齐朵不自觉的笑了一下,只觉得自己不由自主的就按照夏侯翼说的话来了。
杨三爷这样不管不顾的闹腾其实也不是他自己愿意的,他头顶上有两个哥哥,两个哥哥虽说不是什么人中龙凤,但比起他来要能干了不知道多少倍,他知道昨日公主殿下说要把他送回京城的时候,才想起来一件事,他爹说了这次要他在定西这个鬼地方待够三年的,待不够三年,回去就分家!
分家怎么成?他其实对自己有几斤几两重还是很清楚的,跟着兄长们一起过日子还好说,要是分开了他用不了两年他就要带着妻儿们出去喝西北风了!所以这次就算没脸也要留下来啊!不然回去了怎么交代。
因此听见公主殿下召见他的时候,杨三爷“嗖”的一下就从柱子上下来了。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公主殿下就站在忘忧阁大门口的门槛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杨三爷此时老实乖顺的如同一只小猫。
“求殿下别将微臣送回去,若是将微臣送回去,微臣以后要怎么活?”
虽然杨三爷在旁人面前装的很想那么一回事,但杨三爷说着说着就想到他家里面两个有本事的大哥,每次都特别嫌弃的眼神看着他,不禁悲从中来,到最后竟然哽咽了。
但兰齐朵是谁,她根本不为所动。
“你要怎么活,与本宫何干?”
杨三爷愕然的抬头看向兰齐朵,发现公主殿下面无表情,甚至还带着点不耐烦,他立即就往前冲要去扑在兰齐朵脚下甚至想去抱兰齐朵大腿,但小图喜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昨日在议事厅没能跟着殿下,此时二话不说反剪了他的双手就将杨三爷的脸按到了地上!
心里面别提多爽快了!嘴上还能特别理直气壮的说:“大胆!敢对殿下无礼?”
杨三爷被小图喜按的脸都变形了,这回干脆求饶:“殿下,求您了!别将我送回去!以后殿下说东我绝对不往西,殿下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若是你能早几天所这句话本宫可能还会考虑一下,但是现在晚了!”
“殿下,微臣真的知道错了,还请殿下开恩。”
杨三爷本身长的并不是一个很难看的人,此时特意做出这种凄苦的样子还是挺让人动容,但这个人并不包括兰齐朵。
兰齐朵甚至懒得看他一眼:“你要是愿意乖乖回去,本宫还能让你面子上好看些,若是你像这样撕破脸,本宫也不介意把你调戏民女的事情在吏部好好宣扬一下!”
将杨小三送回去这是她在外院立威的第一步,若是就这样不过是杨小三哀求了几句又将说出口的话收回来,这以后还能有谁服她?恐怕大多数人都会觉得她妇人之仁,没有主见,那么以后与这些人打交道的时候兰齐朵想做什么都会更艰难,她之前为了取得外院官员的信任所做的事情基本上就白忙活一场,不会有任何作用。
“殿下!”
“将人送回去!该怎么说你们自己看着办。”
兰齐朵给大管家使眼色,大管家立即知道怎么办了。
这下应该没有不长眼的人打扰她了。
兰齐朵也懒得去换衣服了,反正到午膳前孩子们也就该过来了,到时候正好跟他们一起用午膳。
她的忘忧阁是除了马场之外,内院里面最大的一处地方,里面小厨房、书房、净房,一切应有尽有,兰齐朵虽说女红不行但是熬个粥之类的还是会的,她这时候溜达到厨房的时候就见云嬷嬷正在和面。
“这面不能太硬,也不能太软,得多揉几遍,里面加两个鸡子面会更光滑……”
兰齐朵只看了一眼就出来了,因为她帮不上忙,到时候在厨房里,下人们诚惶诚恐的,恐怕反倒帮倒忙了!
舒舒服服的看了一中午的《狐妖传》,兰齐朵琢磨着时间差不多就听小图喜的大嗓门喊:“殿下,我把孩子们都带来了!”
兰齐朵脸上立即扬起大大的笑容,将书往桌子上一扔就往外跑,后面的丫头追在后面说:“殿下!殿下!耳环没戴!”
兰齐朵哪里还顾得了这个,才出了走廊就见一群半大的孩子规规矩矩的跪下来朝兰齐朵行礼:“见过公主殿下,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将前面那个五六岁的小豆丁抱起来,兰齐朵调笑说:“都起来,你们不是说要来本宫……我家中做客吗?怎么样?我没食言吧!”
“公主,我们真的能在你家玩?”
“自然是真的!”
“我娘说公主和夏侯将军会将犬戎人全都赶走,到时候我爹爹就能回来陪我玩了。”
“对!”
十来个大大小小的孩子叽叽喳喳的,兰齐朵表情前所未有的温柔和耐心,直到云嬷嬷带着丫鬟端着点心到了忘忧阁的时候,好些个孩子欢呼着跑过去:“云奶奶!”
“云奶奶!我想你了!”
“哎!哎!云奶奶也想你们了!”
云嬷嬷笑的合不拢嘴,让丫头们将点心放在桌子上,这个摸摸头,那个捏捏脸蛋,气氛好不融洽!(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话 童心未泯运气佳
云嬷嬷比兰齐朵的母亲年纪还要大一点的,而她侍奉完了图皇后又接着侍奉兰齐朵,已经这把年纪的人了,也没儿没女,兰齐朵虽然早早就打算给云嬷嬷养老,但含饴弄孙这个愿望,短期之内是无法做到了。
这次之所以将路上认识的孩子接过来,也算是让云嬷嬷排遣一下心中的寂寞,而云嬷嬷对这些孩子果然是真心的喜欢。
兰齐朵大概看了一眼云嬷嬷准备的点心就知道云嬷嬷心里面有多高兴了,虎皮花生、御膳豆黄、翠玉豆糕、芝麻卷、佛手酥,还有她最近新学的当地点心,豆面饽饽、糯米凉糕和核桃酥,这次来的孩子里面还有几个十岁左右的,云嬷嬷也贴心的准备了麻辣肚丝、香炸酥雀还有牛肉饼和孜然羊蹄拐这样的零嘴儿。
果然几个小的在一边啃点心,这几个大的已经望着那边散发着肉香的盘子咽唾沫了,大概是出门之前被家里的大人都叮嘱了,这些孩子虽然看起来很想吃,但兰齐朵没有出声吩咐他们还是规矩的没有动手,懂规矩有礼貌的孩子总是格外招人疼,兰齐朵也不例外,她本来对这些纯真的孩童就很是宽和,此时见到他们这样就更是温柔了。
“喜欢了就吃,你们可是我的客人。”
“谢公主。”
参差不齐的道谢声响起,他们仍然有些拘谨,与另外一边的吃的欢腾的几个小一点的孩子形成鲜明对比,兰齐朵捏了一只炸酥雀亲自放到一个大眼睛、鼻翼有几颗小斑点的姑娘手中,温柔的仿佛能滴出水来一般说:“吃吧!”
小姑娘皮肤虽然说不上很白但光滑细腻,身上的衣服很是整齐干净,在兰齐朵第一个给她东西的时候很是羞涩,从脸颊到脖子根几乎都红了,兰齐朵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这样可爱的小姑娘了,差点笑出声来,赶紧扭头跑到另一边小点的孩子跟前与逗他们说话去了。
吃点心的时间过得很快,兰齐朵兰齐朵打算带他们去府中转悠一圈回来用膳,毕竟孩子们的肚皮就那么大,已经吃过点心了,玩一阵饿了的时候在吃东西也不迟。
小孩子单纯、没有心机,有什么话就会说什么,不像有些大人一样一句话可能都会拐八个弯,兰齐朵初来乍到也没什么朋友,此时反倒觉得与这些孩子们在一起开心多了!
都护府的内院地方很大,此时是午后天已经有些热了,兰齐朵不禁有些后悔,不知道自己带着他们出来是不是有点欠妥当?
“你们累不累啊!”
“不累!”
“那渴不渴?”
“不渴!”
这一个个精神气十足,手牵着手东张西望的,兰齐朵看的有趣,还是图平到底见识多,悄声说:“殿下,小孩子和大人的习惯是不一样的!大人这个点上一般都要午睡一会的,但是小孩子精力旺盛,再说他们这会新到一个地方好奇都来不及呢,怎么会累?”
兰齐朵又没养过孩子,怎么能明白这些,此时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的大惊小怪,不过她倒是没参与进这些孩子们的说话中。
但显然就是小孩子也会被大人教导的,兰齐朵发现此时到了这里,这些小孩子明显比在路上的时候要稍微拘谨一些,转念一想倒也能明白,小孩子什么都不知道但大人知道,而且就算她自己的性格在路上那些人有所了解但是毕竟了解的不深,估计这样的情况下小图喜去接孩子们来玩恐怕人家心里面也有不乐意吧,一时间兰齐朵有些意兴阑珊。
兰齐朵的心情和脸色想来就是几个丫鬟的风向标,伺候兰齐朵这么多年她一点点的表情都能被几个丫鬟察觉出来,只不过时机有些不对,因为陪在兰齐朵身边的此时只有图平和小图安,这两个人一个对兰齐朵无原则的宠溺,一个说话太直接都不适合安慰人。
小图平与大管家在商量今年要进来的布匹衣料,因为马上到端午了,兰齐朵念着府中的下人跟着来定西都辛苦了,因此打算今年端午给每人多做一套衣裳,小图平被针线房的管事请去了,而最是聪慧的小图乐被派去见田家二姑奶奶,也就是夏侯翼的表姐了,都不在身边。
“殿下,这个地方可以骑马?”
“我爹爹也会骑马!会打仗!”
就连最小的小姑娘对也是兴高彩烈,原因无他,他们已经走到兰齐朵的马场了,兰齐朵早就抽空看了马,并且还悄悄骑了一小会,平日里没事,马场的马倌就会将马放出来,让马儿自己在马场跑,兰齐朵的马场平日供应她玩乐的有六匹马,此时全都悠闲的在马场里面漫步。
有时候什么人养什么马这句话还真的没错,这些马一个比一个骄傲,孩子们在边上兴奋的看着它们的时候,这些马竟然连瞧都不瞧一眼,那傲娇的小表情让兰齐朵的心情再次好起来。
“你们年纪还太小了,不能骑马,本……我的马儿跑起来都很厉害的。”
“那公主我们能不能就坐在马上一会,就一会好不好?”
在新鲜事物和好玩的东西面前,母亲的叮嘱和教诲很多时候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尤其是这个时候仅仅是骑马这件小事。
眼神清澈的小家伙们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兰齐朵,全都充满了期待和希望,这样的情况下兰齐朵怎么拒绝呢?
狠狠心说:“那就只能玩一小会,不然下次我就不带你们玩了!”
“谢谢公主!”
“我也可以骑马了!谢谢公主,你真好!”
这样欢呼着上前的一般都是大点的孩子,其余的年纪小点的,只敢站在那里又好奇又害怕的瞧着,还有一个六岁多的小男孩看到马倌牵着马过来,情不自禁的躲到兰齐朵身后拉着她的裙子,但又忍不住悄悄从裙子后面抬起头来。
这样的举动一下子就将兰齐朵看的心都要化了,她简直要不知道怎么对待这个孩子的好。
玩闹的时候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原本是想着陪孩子们玩一会然后吃饭的,结果一直玩到快酉时,云嬷嬷让孩子们去洗手的时候,有些抱怨的对兰齐朵说:“殿下怎么跟小孩子一样玩起来都没个数,这下午的太阳还是挺大的,咱们府中有那么多地方呢,非要去马场,瞧瞧这脸皮都晒的有些红了!”
数落完兰齐朵又开始数落小图安,兰齐朵也只好给了她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吃饭的时候如同兰齐朵所料的那样,玩了一下午几乎各个都肚子饿了,吃饭吃的很香,几乎云嬷嬷做的菜端上来之后就没后多少剩下的了,连兰齐朵在孩子们的感染下也吃的比平日多些。
等到小图喜要将孩子们送回去的时候,不仅孩子们对兰齐朵不舍得,就是兰齐朵自己也有些舍不得。
“公主殿下,我娘说来而不往非礼也,您什么时候去我家做客?”那个鼻翼带着点小斑点的姑娘鼓起勇气在上马车前对兰齐朵说。
她这句话可算是让这些小家伙们都闹腾起来了。
“还有我家!我娘也会做好吃的菜给公主吃。”
“我家!还有我家!我祖母会编很好看的花篮,可以送给公主。”
这些孩子们一个个单纯可爱,兰齐朵难得的对那个小姑娘说:“好!本宫以后有空了就去你们家玩!”
说完就见那个小姑娘伸出手说:“那拉钩!”
“拉钩?”
“对!拉钩上吊,说谎的是小狗!”
兰齐朵失笑,将自己的指头贴在她的指头上面,只觉得即使有些地方并不单纯完美又如何,至少在这一刻她内心的欢快是什么都换不来的。
小图喜再次送孩子回家,图平在旁边感概道:“殿下这回竟然让小喜送孩子们回家,有的她受了!”
兰齐朵笑而不语,说的本来就是惩罚,只有小图喜觉得这件事最轻松,其实着对小图喜何尝不是锻炼。
跑了一日兰齐朵也有些累了,但因为她白日晒了太阳,云嬷嬷晚上不仅让她泡澡还在她泡澡的间隙给她脸上涂了绿油油的东西。
兰齐朵只觉得清凉、舒服也没在意,等她从净房出来,一群人捏胳膊、揉肩膀、擦头发,伺候的兰齐朵昏昏欲睡的时候,小图平轻轻在兰齐朵耳边说:“殿下,小乐回来了!”
“回来的挺早!”
兰齐朵挥手让人下去,然后说:“叫她先吃点东西休息下,等会再来回话。”
这向来是主子的体谅,她们做丫鬟只有感激的份儿。
等兰齐朵擦干头发,舒舒服服的躺在榻上听声音动听的小丫鬟给她念书的时候,小图乐进来了!
“你们都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
睁开眼睛让小图乐坐下:“把你今日见到的情形说一下。”
“是!”
小图乐是个很能忖度兰齐朵心思的人,与小图乐聊天,兰齐朵通常都是心情愉快,而且她有分寸,这一点就更是让兰齐朵喜欢了!
小图喜说了一盏茶功夫才将图家二姑奶奶田书青的事情说完,兰齐朵很少听这样的家长里短,一时间倒是很有兴趣。
“这么说来,这个田书青倒是很不一般。”
“奴婢不敢妄家断言。”
“你有时候就是太保守了!”
“殿下教训的是。”
兰齐朵摇摇头,再次确认了一遍:“你确定你去的哪家就是田书青婆家?”
“这一点奴婢万万不会弄错,一开始就问过了她,也确认她就是田家大老爷的女儿。”
“那这就很出人意料了!”
兰齐朵细细的把玩着手中玉简,嘴上却说:“大齐有名的皇商之家将嫡长女嫁给一个杂货铺老板的儿子!”
可不是有些匪夷所思吗?不说将女儿嫁的有多好或者仆婢成群的,但嫁给一个杂货铺子老板的儿子,真是很耐人寻味。
“奴婢其实还听说这位田家二姑奶奶在出嫁前很得田家大老爷喜欢,因此就多问了两句,田家二姑奶奶说,她父亲说了这个杂货铺老板的儿子,为人老实敦厚,以后成亲了是个能对妻子好的,反之那些家财万贯有权有势的男人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的,以后有的气受,最后给她陪嫁了很是丰厚的嫁妆将他嫁给了现在的相公。”
“那你可看见那杂货铺老板的儿子了?”
小图乐抿嘴道:“那吴家的院子就是两进的小院子,前面是杂货铺,后面就是住人的地方,再说西北这里也不讲究男女大方,奴婢去的时候还看见很多女人在街上做买卖呢,更何况是见个男人。”
斟酌了一下:“这位吴家大爷看起来沉默寡言,老实木讷,奴婢见到他的时候给他行礼,他都躲开没受奴婢的礼,奴婢还吓了一跳,还是田家二姑奶奶说他家相公就是这样的人,不过奴婢倒是发现这位吴家大爷在自己的妻子面前似乎要比在别人面前温和许多。”
“没看出来还真是个好相公,田家老大总算做了一件正经事。”
兰齐朵嘴上这么说,但那话里的讽刺谁都能听得明白。
小图乐说:“殿下何须因为外人生气呢!再说这位田家二奶奶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兰齐朵摇头:“生什么气,只不过是觉得女人在这世间太艰难了,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不管什么决定都是别人做的,自己一点主张都没有。这田书青只能算是运气好,亲爹那样不靠谱的人,不知道听信了谁的谗言将女儿嫁给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男人,幸好碰见的是个好人,若是碰见一个心肠歹毒的,指不定怎么磋磨她一个女人。”
小图乐不敢接话,公主殿下自己就是陛下赐婚的,虽说不用遵从那什么“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的话,但当初他们谁都不知道公主殿下对这桩婚事满意不满意,甚至成亲之前她们还知道殿下对驸马这个人很是厌恶的紧。
“你今日也在路上颠簸了大半天,早点回去休息。”
兰齐朵不爱多想也不爱沉浸在往事里面,因此早早就打发了小图乐去睡觉,她却不知道因为她突如其来的举动,西凉府有一户吴姓的人家几乎一家子都彻夜难眠。(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话 猝不及防亲人见(一)
“柏哥,你不要担心,不过是公主殿下找我问几句话罢了,而且你看,今日来的那位女官说话客气有礼,不像是问罪的样子。”
田书青温声安慰着闷闷吃完晚饭就一言不发的丈夫,虽然她心里面其实也没底。
“每次岳父那边有什么事,你都少不得要劳累一场。”吴柏有些不虞的说道。
田书青眼神一暗不言语,吴柏有些懊恼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岔开道:“也不知道公主殿下找你说什么?咱们就是安安分分的小老百姓罢了!”
“我倒是能猜出一二,早些年我有个姑姑嫁给了以前的平南侯,就复姓夏侯,如今娶了公主的这位驸马,恐怕就是与我那姑姑有关系,夏侯将军的大名,在西北可是如雷贯耳。我猜想公主见我,要不与我那英年早逝的姑姑有关,要不就是与田家有关系。”
吴柏讶然道:“那不是你亲姑姑吗?你难道都不清楚?”
是啊!连亲姑姑家中的情况都不了解,说出去可不就是没人相信?
田书青苦笑:“我父亲大我姑姑十岁左右,我还没出生的时候我姑姑就出嫁了,后来稍微大一点听我娘说,我姑姑出嫁的时候我祖母祖父准备了田家三分之一的家财还是多少给姑姑做嫁妆,我祖父儿女不少,我姑姑一人就占了那么多,其余人心里怎能痛快?我祖父祖母在世的时候与那平南侯府还有往来,等到了我祖父祖母过世两边的关系就断了。”
“我母亲与姑姑关系倒还要好,但你也知道,她性子温吞人又柔弱,素来都是我姑姑联络她,后来祖母祖母相继过世,我父亲没了压制,妾侍一房一房往家里娶,她自顾不暇,知道我姑姑过世的消息传来,才知道人没了,等我姑姑没了,田家几乎与平南侯府没了往来。”
吴柏听的唏嘘不已:“以皇商女儿的身份嫁给大齐数得上的侯府,唯有嫁妆能让女儿家有底气了,祖父其实做的很对,而且若是与平南侯府处理好了关系,以后的生意往来其实也是一件大有益处的事情。”
“我祖父商海沉浮多年,如何不能明白这件事,但他那时候已经病入膏肓了,有些事情也有心无力,还能怎么办?我几位叔叔早就被钱财权利蒙蔽了双眼,哪里考虑到长远,就算有考虑到长远的地方,那时候正是争权夺利的时候,哪里还顾得上这个?”
田书青看着吴柏:“我嫁给你十二年了,咱们家里从一个小小的杂货铺子做到现在这样已经开了好几家铺子的地步,我自然知道其中的艰难心酸。前两年听到夏侯将军的名字我不是没动过心思,想着估计能跟我小姑姑有关系,但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后来我才知道那就是我小姑姑的儿子,夏侯将军早些年的时候被人拐卖了五年才历经千辛万苦回到家中,那时候我们田家没有一个人出去找过他,没有任何人给夏侯将军伸过援手,等到人家飞黄腾达了再去找人家,我实在拉不下这个脸,而且咱们虽然辛苦一点好歹都是自己一点一点辛苦攒下来的嘉业,你一个大男人,不用讨好谁巴结谁,堂堂正正的,我看你过得痛快哪怕吃点苦又算的了什么。”
田书青这番话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尤其是最后一句,男人的脸面大过天,这叫吴柏心里受用的很。
“咱们夫妻这么多年,不用多说,我都明白你,”
油灯下,吴柏拍拍田书青的手,然后叹口气道:“唉!就是听说这位公主殿下脾气不太好,你后日去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万一冲撞了公主怎么办?”
“谁说什么都不知道了?”说道这个,田书青倒是来了点精神,将小图乐拿来的东西给自己的夫君看:“这是公主殿下让她的那位婢女送来的,我后日去的时候自然穿这套衣裳,公主能送来的东西想必也是公主殿下希望我那一日穿的,你说是不是?”
女人家对衣衫首饰哪里有不喜欢的,更何况是从锦绣堆里出来的田书青,即使到了吴家她审时度势比以往要寒酸些,但到底是见识过这些繁华的。
兰齐朵送来的东西其实很简单,甚至不过是因为拜访别人家让小图平他们适当的准备点见面礼,于是小图平挑了一些兰齐朵平日没有用过,或者在别人眼里已经很是精致可人但殿下却不怎样看得上的东西:团锦琢花衣衫搭配着碎花翠纱露水裙,以及一支银镀金串珠点翠花簪。
簪子上面的点翠在灯光下华丽异常,吴柏见自己的妻子欣喜的模样一时间有些酸楚,明明是锦衣玉食的皇商之女,阴差阳错的嫁给他之后却过了一段苦日子。
田书青很快发现丈夫的眼神,嗔怒的推了他一把:“想什么呢?公主殿下送的这些可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就是我以前家里也不一定会买,尤其是这点翠簪子,别看这一点点的小手艺,我告诉你,没有二十两银子别想买得到,再加上这做工,我可是打算给咱们妞妞留下做嫁妆的!”
吴柏有些哭笑不得:“妞妞才八岁!”
“八岁怎么了?我的嫁妆我娘可是从我出生就开始攒起来了!”
田书青说的很是理所当然。
“快点睡吧,明日早早起来,看看咱家有什么东西带给公主,虽说公主与咱们身份上那是十万八千里,但咱们能拿得出手的也就这些,不怕人笑话!”
“这话在理,我也是这么想的。”
田书青吹了灯,黑暗中说:“你说我要不要把平安和妞妞带上?”
“他们俩一个个在家里闹腾惯了,这回你要去的可是公主家里,万一冲撞了公主怎么办?”
吴柏在被子中握住妻子的手:“你不会是害怕吧?”
“谁害怕了?我……我又不是没见过世面,想当年我娘可是带我去知县夫人家里做过客的。”
吴柏怎能感觉不到妻子的口是心非,不过这样的妻子没有了平日的稳重,叫他觉得很是可爱新鲜,一时间有些意动,手就顺着妻子宽大的衣裳领口慢慢往下滑,房间里不一会便响起了暧昧的呻吟声。
田书青第三日一大早要出发的时候还真是忐忑不安,虽然定西都护府距离西凉府也就一两个时辰的路,但她心里面没底,她见过身份最高的人不过就是小时候见过的那个一脸倨傲的知县夫人,据说西凉府的知府夫人在公主跟前都跟小丫鬟一样,她如何能定心,等到在门口见到同样一身出门打扮的丈夫,田书青愕然。
“看什么,我正好要去定西看看,听说那里最近来了不少人,我去考察一下,咱们的杂货铺子能不能在定西也开一间。”
这个男人向来都是这样,明明关心她又怕她下不来台,田书青不止一次的感慨,她是个运气好的。
“走吧!有什么好看,别耽误了时辰,午膳前能赶到定西就是好事了!”
田书青轻快地说:“肯定能赶到,现在才卯时中,等到定西估计也就是巳时左右。”
她说完才想起来:“你出门了,家里怎么办?”
“平安都已经快十二了,半个大人了还看不住家,再说前面有伙计呢,我还托了邻居张婶照看。”
“那就好!”
“既然出来你就放轻松,如今天气不冷不热,正好出来转悠一下,一天天的就知道操心了!”
“我操心还不是为了家里。”
夫妻两人絮絮叨叨的坐在雇来的马车上往定西走,很是温馨和睦。
却说兰齐朵这边自然没忘记今日有客人到:“别打扮的太华丽就行了。”
“殿下只管放心,我猜想今日田氏来这里一定会穿殿下送的那套衣裳。”
“你送了什么衣裳?”
“翠纱裙还有小点翠簪子。”
兰齐朵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那跳翠纱裙到底是什么样子,她的衣服实在太多了,而且有小图平专门打理,她也向来不在意衣着这方面的事情。
“你觉得合适就可以了!”
果然巳时三刻(早上九点四十五)左右外面就已经开始禀报:“殿下,外面田家二姑奶奶求见。”
“将人请到西边花厅。”
兰齐朵的忘忧阁边上有一座专门用来接待客人的花厅,从忘忧阁里面有道小门也可以直接过去的,因此距离倒是非常近,人来了她才开始换衣裳:“这位田家姑奶奶也是很上心,从个西凉府到这里将近两个时辰,她现在就到了!”
“可不是所有人都跟那杨大人似的,敢不把公主殿下放在眼里!”
对调戏姑娘家的男人,谁会有好感,杨三爷也算是倒霉了,以前怎么做都没事的事情,现在简直就是他一辈子都洗刷不掉的黑历史!不过很快小图平就知道,敢不把公主放在眼里的可不止杨大人一个。
“公主殿下到!”
有小丫头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田书青到底还是紧张了一下,赶紧跪下来将头埋的低低的:“民妇叩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给田家二姑奶奶看座。”
“民妇不敢。”
“坐吧!”
田书青听到这里哪里还敢多说什么,椅子也只敢坐了三分之一。
“大早上赶路过来几可有用过早膳?”
“回公主的话,早上出门的时候就已经吃过了!”
“那正好,一会陪本宫一起用午膳。”
“谢殿下抬爱。”(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话 猝不及防亲人见(二)
兰齐朵既然要通过田书青这里与田家大少爷合伙做点事情,当然了,也不是她自己,但是这人选、地点方面倒是必须是她亲自定下的,那么与田书青期初要谈的可就不能只是生意这方面的事情了。
自然的,兰齐朵其实也并不怎样精通,咳咳,拉家常这种事情,是她偷偷去花房那里听几个婆子闲来磕牙的时候悄悄听来的,她性子高傲拉不下脸面去找人学这个,自然只能另辟蹊径了!
殊不知田书青见公主殿下跟她拉家常,脑子简直都要不够用了,之前两天心里面不知道打了多少腹稿,到这回统统用不上了!
像公主殿下问她的:“什么时候嫁到西凉府的?”
“有几个孩子?可有念书?”
“家中婆母公爹身体可还安康?”
“做什么维持生计?”
……
兰齐朵问的这些小事情简直叫田书青傻了眼,这些问题她就是闭着眼睛也能回答好的!哪里像之前他们夫妻思索的那些万一公主殿下问道“听驸马说都是嫡亲的表兄妹,怎么不见驸马提起”或者问“为何这些年都没有跟夏侯将军联络”?
这些问题确实要让人好好回答的,奈何公主殿下偏偏不问,因此田书青全程都是一脸的手足无措。
兰齐朵自然也看出来田书青的不安,更加和颜悦色的说:“你别害怕,本宫就是才来这定西,好些事情不太明白,连个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因此找你说说这定西的事情,另外……”
兰齐朵正要跟田书青提及正事的时候,见门外有人影闪过,她有些不悦的说:“谁在外面?”
“殿下,奴婢有重要的事情禀报。”
听到是女兵队正周惠的声音,兰齐朵终是没了之前的不悦。
田书青很是有眼色的说:“殿下,民妇想去净房不知道从哪里走?”
“你去外面找人带你去。”
“民妇告退!”
“殿下,是长义公公回来了!”
女兵队正乃是去年新提拔上来的,之前的那个年纪过了二十五,兰齐朵让她嫁人去了!
兰齐朵微微诧异:“怎么这么快的?泰安府来回至少得六天,他们这才去了四天半吧?”
周惠苦笑:“殿下若是看见那田家大老爷就知道了!”
兰齐朵一听见这个人的名字就厌烦,此时蹙眉道:“怎么了?”
“他一心一意闹着要见顾姨娘,路上甚至还自己偷偷走掉了两次,没有办法,长义公公只好不停的赶路了!”
兰齐朵只觉得有一股怒气萦绕在心中,久久不能退去!长义公公是父皇身边的人,跟着她来到定西原本就是她有愧于云嬷嬷和他,如今不长眼的田家老大心心念念的只有他的爱妾,连她都不敢怠慢的人也敢苛待!不是心心念念只有他的爱妾吗?那就成全他!
“来人!”
话说田书青接口去净房的功夫就躲出来了,她还顺便悄悄打量了一眼那如同西北将士一样穿着软甲的女兵,心里想着这位公主果然非同一般,竟然还有自己的女兵,她长这么大都是第一次见女兵,就是稍微会耍大刀的女人都是以前一些镖局的大娘或者护院的家眷们。
她不过是个借口罢了,因此去了净房给人家的小丫鬟道谢过后,就一个人站在西花厅的走廊上静静的等待着,公主殿下跟人说完话万一还要找她呢……
“二妹,你怎么在这里?”
不怪田家大少爷惊讶,他是实在没想到不过是陪父亲来一趟定西罢了,一进都护府的内院竟然还能遇见亲妹子?
“大哥,你怎么也在这里?”
说完瞅见身边的父亲,又惊又喜的说:“爹爹怎么也在此处?”
那毕竟是她的亲父,小时候也对她如珠如宝的疼爱的,田书青自然惊喜,也不顾旁边还有旁的人在,一叠声的问:“爹爹来这里做什么?路上可还好?有没有用早膳?”
任是谁见了都要说一声着父慈女孝的场面的,兰齐朵本来正要出来的,看见这个场面,给身边的人示意不要出声,她就站在门边好整以暇的看着,田书青那样稳重的人在见到自己的亲爹之后也变得有些激动,唯独田家大少爷看见了门边站着的兰齐朵,正要行礼就见这位公主殿下摆摆手。
田家大少爷神色莫名,这是什么意思?但也没有再轻举妄动。
田家大老爷见到女儿在此处也高兴,不过他只高兴了一下,便悄悄看了一眼旁边立着的奴才,小声却焦急的问:“书青啊!你来这府中多久了?”
“女儿不过来了小半个时辰。”
田家达老爷眸子一亮:“那爹爹问你,你可有见到你二娘?”
田书青自然知道这个“二娘”是谁,眼神一下子就冰凉了起来,田家大老爷还犹不自知的说:“你二娘前几日就来了都护府,谁知道赶上雨了,淋了一场,听说如今还卧床不起呢!可恨我一路上问这些奴才的话,竟然没有一个人回答我!”
田家大少爷深深的将头埋到胸前也不说话,呵呵,“奴才”?“没有一个人回答”?他若是这些赶路的侍卫们,也不想搭理自己的亲爹!快五月的天气了,除了早晚凉爽一些,大中午的他们都骑着马,父亲非要让人家快一点,而且一路上听说是驸马也知道要去接他的,张狂的简直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他一个做人儿子的刚开始还在后面为父亲说好话,到后来简直什么都不想说了!因为说了也没用!他的父亲根本看不到大家眼里的嘲弄和讽刺!
“也不知道你二娘在这里吃了多少苦,她本来就身子骨娇弱,竟然还淋雨了……”
“父亲,”刚刚还开口叫爹爹的田书青不过一会便换了称呼,大半年没有见过的父亲一见面,一见面就迫不及待的问起了小妾的事情,还是在公主的府中,公然问起自己的小妾……
田书青觉得她简直就是个傻子,这么多年了,还盼望着父亲能回心转意,与母亲白头偕老……
“公主殿下叫女儿来另外有事情,并不知道顾姨娘在哪里。”
呵,她现在也算是完全明白了,她为何会在这里,她的父亲和哥哥为何会在这里,只觉得异常讽刺,一个小妾田家三个主子都出现在此处了,只祈求姓顾的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一时间有些绝望的想,就是姓顾的出了什么事情,以田家现在的样子谁能救得了她?父亲是不是要拿他们去给姓顾的抵命?
田家大老爷却有些失望的说:“你也不知她在哪里?这可怎生是好,也不知道那些奴才有没有尽心照顾她?”
“怎么?要不本宫让田大老爷亲自去照顾爱妾?”
田家大老爷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一个冷面寒霜、衣衫普通却气势吓人的女人站在走廊上似笑非笑的说道。
田家大老爷虽然与长义公公较劲较了一路,好在那点眼力价还是有的,赶紧跪下来:“草民见过公主,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他作为人父都已经跪下去了,田家两兄妹哪里还能袖手旁观,于是也跟着跪下去了!
公主殿下此时的表情不太对劲,于是一院子的人都跪下去了。
“听说一路上你执意要赶路,就是为了见你的‘爱妾’?”
公主殿下的站在那里,也没有生气也没有大声呵斥他,不知道为何,田家大老爷听见“爱妾”两个字颇觉得有些讽刺,他不自在的说:“草民听说公主殿下召见,一时间颇为焦急……”
带着他一同前来的那个护卫就是护送田家大老爷的人,听见他说这话,嘴角扯了扯,田家大少爷正巧看见了,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有心了,不过你的爱妾确实生病了,而且病了五六天一点都不见好……”
“可是真的,那她在哪里?草民……”
“本宫知道你想去照顾你的爱妾对不对?”
兰齐朵的表情简直称得上是温柔如水,但府中的下人却将头埋的低低的,恨不得自己能直接遁入泥土里!
“你放心,本宫不是那是非不分、不体谅人的主子,一会本宫就下旨,以后啊这顾氏就专门尤你照顾了,相比看在你如此情深义重的份上,你的爱妾一定能早日康复的!”
田家大老爷总觉得这话有些怪怪的,但一时间又说不出所以然来,但此时能见到顾氏的欢喜心情叫他根本没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还欢欢喜喜的对兰齐朵说:“多谢殿下吉言!”
兰齐朵给旁边的人使眼色,然后吩咐了几句,在那人惊讶又畏惧的眼神中含笑点点头了!
田家大老爷千恩万谢的走了,徒留自己的一双儿女跪在地上,田家大少爷简直都能想像刚刚那些人是怎么看待他的,头也不敢抬的说:“家父……家父……还请殿下从轻发落!”
那“无状失礼”几个字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只将头深深的磕到青石板地上!而田书青则是死死的咬住牙,不让眼泪落下来。
兰齐朵看着这样的兄妹俩本来却是很生气的,但一时间也发不出火!
“都起来吧!”(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话 快刀立即斩乱麻
西花厅里一时很是寂静,兰齐朵怒气冲天,也在这垂头丧气的兄妹俩面前无论如何不好再发作,也是,谁碰上这样的爹都已经都难过了,她何必再雪上加霜呢?
那兄妹俩表情都不怎么好,到底田家大少爷见过的世面多,最先回过神来,说的还是老生常谈的话:“草民田书正,乃是田家大房长子长孙,草民父亲若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还请殿下不要与父亲计较,草民愿意代父亲受罚。”
“那本宫要你接了这田家大房家主的位子你也愿意?”
此话石破惊天,别说田书正就连田书青也愕然抬头看向兰齐朵。
田书正压下心里的念头:“敢问殿下这是何意?”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她挥手让身边的八个婢女全都下去,只剩下田家兄妹在身边。
“本宫让你取代你父亲的位置!”
若说田书青心里没有欢喜是不可能的,他的父亲若是提携他,帮助他,教导他这个儿子也就算了,但田家大老爷不一样,他对自己的儿子是深深的防备。
“殿下容禀,草民父亲正当年富力强,田家从未有这个年纪就退居幕后的家主。”
兰齐朵淡然道:“确实没有,不过现在就有了,你们自己也听到了,你父亲求本宫让他去照顾那位顾姨娘呢。”
不明白怎么又跟顾姨娘那个女人牵扯到一块了,兄妹俩当时羞愤欲死也根本就没有好好听兰齐朵当时说的话。
“既然你父亲那样诚心诚意恳求,本宫怎能不答应,自然要下旨让你父亲全心全意照顾顾姨娘了,像你父亲这样的男人,这样有情有义的男人,本宫活了大……二十年,”兰齐朵差点说成大半辈子,赶紧改口道。
“倒是头一次见你父亲这样的,就想着他到时候哪里还有心力再顾着田家的产业,顾姨娘那个病,本宫让太医看了说没有个十年八年的根本就好不了,这么长的时间你父亲肯定没有精力再为田家大房的事情分神了,这家主之位自然要退位让贤。”
田家兄妹头一次觉得自己怎么听不懂公主殿下说的话,或者是根本就不敢去想公主殿下说的事情,两人都一副木呆呆的表情看着兰齐朵。
兰齐朵被她们兄妹这幅模样愉悦了:“看着本宫做什么,就是你们想像的那样。”
田书正有些结巴的说:“那父亲能同意吗?”
“看来你们真是没有把本宫说的话放在心上啊!”
兰齐朵似有似无的感叹一句,那兄妹来却吓的直接从椅子上起来跪倒兰齐朵面前。
“殿下息怒。”
“起来吧,你们是驸马的表哥表姐,不用这么大礼。”
地上的人还是没动静,这时候田家兄妹只听头顶一阵轻笑:“本宫不喜欢话说第二遍!”
还是田书青迅速起身顺便拉了自己的哥哥一把。
兰齐朵眼里闪过满意:“其实原本有些事情本宫是打算找你父亲一起合作的,但是你父亲呢,心思并不在这方面,本宫自然不会强人所难,所以就打算与大表哥一起商量一下。”
这一声大表哥叫的田书正诚惶诚恐,赶紧拱手垂在一边听兰齐朵说话。还有这一声大表哥立即与田家大老爷划分开了,毕竟都已经叫田书正大表哥了,叫田家大老爷一声舅舅又何妨,但是公主殿下一直用你父亲来称呼,田书正心里迅速开始计较,公主殿下这是要做什么事情,如此郑重其事,连父亲这个一家之主都看不上?
“之前没想到大表哥会来所以叫表姐来想让书青表姐亲自过去与你一同说的,既然你来了也正好,下午用过午膳了,咱们再详细说。”
“谢殿下,草民一定为殿下肝脑涂地……”
“本宫不爱听好听话,喜欢看好看的事!”
说完这句话兰齐朵已经走到门口了,她对婢女说:“让人带两位客人去休息用午膳。”
田家兄妹一时间面面相觑,他们心里面有一团的疑问,此时却不是所化的好时机。
等到府中的婢女将人带到客房的时候,田书青才一路恍恍惚惚回过神来。
兄妹俩的客房就是毗邻的,田书青想也没想的就去了自己哥哥的房间。
“大哥,你打我一把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田书正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喝下去压压惊,好笑的看着自己的妹妹,温声说:“不用打你,我们确实不是在做梦。”
没有人比田书正更有感慨,他心心念念想做出一番成绩给父亲看,想让父亲知道田家大房的家主之位只有他这个长子才是最合适的,所以这些年即使就经营着小小的铺子那也是泰安府数一数二的好铺子,谁曾想不过是公主殿下轻轻巧巧几句话罢了,就将这家主之位给了他。
“我总觉得自己在做梦一样,你说父亲真的愿意将家主之位给大哥?”
“他不想给也得给。”田书正声音沉沉的说:“公主殿下当着那么多人面问他是否要去照顾顾姨娘的时候,他根本什么都不在乎只要去照顾顾姨娘,殿下金口玉言,顾姨娘这场病不好父亲就没办法脱身,到时候我在其中稍微运作一下,族里的长老就会支持我做这田家大房的家主。”
他说完看向自家妹妹道:“可能也不需要我做什么,只要说让我做家主是公主殿下的意思,族老们恐怕比谁都答应的快!”
田书青毕竟不是真正的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儿,她稍微一想就明白自己的哥哥顾虑什么:“哥哥是担心,公主殿下借机控制田家为她效力?”
“这种事情不得不考虑。”
“那哥哥完全没有必要担心,”田书青利落的说:“说句哥哥不舒服的话,田家这点东西公主殿下根本就看不上!若不是看在驸马的份上,这种事情根本轮不上咱们家,咱们家这几年什么情况哥哥应该比谁都清楚,随便西北哪个后起之秀都比咱家要得用的多!”
田书正心情很是复杂,想当年祖母在世的时候田家何等风光,如今就连自己一向不关心这些的妹妹都明白其中的利害……
而田书青则是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大哥,是不是说从今以后娘再也不用受姓顾的女人欺负了?”
“姓顾的大概接下来这十年八年这场病是好不了!”
你面前有一个考量各种情况都无法轻易撼动的敌人,突然有一天这个敌人被一个比你厉害千百倍的人不费吹灰之力给干掉了,这种复杂的心情不是书青一个内宅妇人能体会的!
“好!病的好!要是她这后半生都病着那就更好了!”田书青难得恶毒的说了这么一句,田书正却眉头都没动,因为他心里不知道将姓顾的女人诅咒了多少次了!
大概是事情来的太过突然,田书青再次的说:“大哥,那你说真的以后父亲就要照顾顾姨娘吗?”
“公主殿下又没有逼迫他,问了好几遍,他自己都愿意,可是有那么多人当面可以作证的,他就是以后不愿意了也没办法!”
这样的父亲在儿女面前费尽心思维护一个女人,公主殿下如同跟傻子说话一样,他那一心一意的父亲竟然完全没有感觉到,田书正这辈子都不想去回忆这种感觉!头一次为了自己有这样的父亲而感到羞耻!
田书青一时失语,半晌才说:“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父亲就算最宠爱顾姨娘的时候身边也还有几房妾室的。”
想到那些可以预见的情形,田书正有些讽刺,但是到底心里面轻松了很多,好歹公主殿下一出手就将她们最难解决的事情解决了,不是吗?
“总觉得有些不甘心,就这样放过姓顾的,娘这些年因为她受了多少苦?”
田书青揪着手帕,有些愤恨有些怅然。
田书正面无表情:“一刀下去最是痛快,钝刀子割肉才是最难熬的!不知道来定西拜见公主殿下是谁给她出的主意,她一个瘦马出身的妾侍竟然妄想攀上公主殿下,这对公主殿下简直就是羞辱,别说公主殿下亲自下令整治她了,就是驸马知道这件事也绝对不会轻饶她!你在这边可能不知道,我从京城得来的消息听说公主殿下最得陛下宠爱,这定西都护府的大都护都是公主殿下来做的,驸马也只是屈居公主之下,这样一个千娇百宠的天潢贵胄,你以为她这场病以后能安生?”
田书青被自家大哥点醒,终于有些痛快又解恨的说:“活该!娘对人最是宽厚,大凡当年她能安分守己一点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下场!”
“不知道公主殿下要跟咱们商量的是什么事情,我心里面没底。”
“咱们家就是做生意的,爹爹打理的是丝绸这项,我猜想着会不会是丝绸?”
田书正摇头:“我看不像,公主殿下也说了原本就是想与我一起合作的,你也知道,我这些年来********用在了香料铺子上面,虽然还是祖父留下的那五家店铺,实际上那五家铺子比原来的规模至少都暗中扩大了一倍,要不是怕引起别人注意,我早就想将田氏香料推向大齐各地了!”
兄长的能耐和抱负田书青不是一无所知的,如今只能说是造化弄人,不过假如公主殿下要与兄长合作的正是这香料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话 花香不怕藏得深(一)
而此时兰齐朵在忘忧阁里面说的也正是这件事,她亲自给长义公公看茶:“您觉得这田书正为人如何?”
“此人沉稳有耐心,假以时日,成就远远超过田家众人。”
长义公公活了大半辈子了,看人还是有几分准的,但说话也没说的太死,兰齐朵却心下有了计较。
“那您觉得我将香料这方面的事情交给他怎么样?”
兰齐朵眼神里有些不确定,她从未做过这些事情,有时候仅仅是凭着一腔的热心在做这件事,但也明白有时候做事情不仅是需要一腔热心的,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长义公公眼神很是温和,兰齐朵是他看着长大的,此时小公主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意思他如何能不明白?微微一笑道:“专门生产香料的人、负责收购的人、侍弄玫瑰的人,都要殿下亲自确定人选才好,而且这三方面的人不能沾亲带故、又要彼此相互制约、同心协力。”
兰齐朵不禁露出佩服的眼神,她自己仅仅是想到把关人选这方面,至于说制作的工序她倒是还没有想到。
长义公公到底比兰齐朵要经事的多,他继续说道:“再者,定西的百姓种植玫瑰的话,与当地的宗族一定要沟通好,玫瑰毕竟不是粮食,不能当饭吃,万一他们不同意的话千万不能强来,否则激起民愤那就是大祸临头!”
兰齐朵郑重的点头,但这些琐碎的事情具体要怎么做,兰齐朵仅仅是一个粗略的计划,这个计划并不能让兰齐朵将事情做好,但是若有了长义公公从中帮忙的话,兰齐朵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安定了大半。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就是宣传,以前有人作诗形容玫瑰‘麝炷腾清燎,鲛纱覆绿蒙。宫妆临晓日,锦段落东风。无力春烟里,多愁暮雨中。不知何事意,深浅两般红’,不知道殿下可理解这其中的意思?”
怎么无缘无故说到作诗了,兰齐朵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认真回答:“这是借着玫瑰花来形容女子的,赞美一个女子的容貌。”
“殿下说的不错,因此玫瑰古来和女人脱不开关系,但是定西的女人种植玫瑰却无福消受玫瑰,大多数时候玫瑰花只是往繁华的处所去,卖给那些达官显贵家的女眷。”
长义公公显然比兰齐朵知道的要多的多,他说的这些事情都是兰齐朵想过但还没有具体办法解决的事情,此时听长义公公提起听得就格外认真了!
“所以这玫瑰要大力的宣传,就像京城的特色是皇宫、王公贵族、达官显贵遍地走一样,还有湖广被人津津乐道的小鱼干、君山银针,那么在文人墨客的大力宣扬之下,定西的玫瑰自然也能名扬万里,到时候来的不仅仅是游人还有很多不得已背井离乡的人重新回到定西,人多了才是定西繁华的根本。”
兰齐朵一时间甚至能想像那种摩肩接踵的盛况!
“您说的对!”
“不过,殿下,老奴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忘记跟您说,”
长义公公沉着道:“要想真的将定西建成一个繁华、人来人往之所,最重要的是定西不受外敌侵犯,内里安稳和平。”
兰齐朵愣了一下,然后道:“本宫明白,所以驸马承诺做多两年时间会将犬戎解决掉。”
犬戎之前受过重创,若是能在他们重新崛起之前再次将他们彻底击垮,按照夏侯翼的计划,这并不是一件难事!
“既然殿下胸有成竹,老奴这就拭目以待了。”
“那还请您在旁边多加照看,我年轻不懂事,父皇也离得远,只有靠你们了!”
“殿下放心,老奴定当竭尽全力。”
主仆两人谈定了事情之后,兰齐朵回了自己的寝房换下一身衣服,这才想着要如何与田书正商议这件事,这件事若是起个好开头的话就事半功倍了!
她坐在那里认真思索了一番了,看到软榻上靠枕的花样脑子里灵光一闪,立即叫人来吩咐了一番。
午膳本来就用的有晚,兰齐朵稍微休息了一下就叫人去请了田书正过来,听说田书青来的时候她的丈夫也陪着一起过来了,有田家大老爷这个鲜明的对比在一边,兰齐朵对着这个吴柏明显观感好多了,因此田书青正与自家哥哥一边吃饭一边说起丈夫也来了的时候,就有下人将吴柏带到了他们面前。
“多谢这位大哥。”
引路的不过是府中平常的小厮,但吴柏态度并不轻慢,待那小厮离开的时候还顺手将一块银锞子塞到了他手里,这举动明显叫那小厮愕然。
“不不不!府中有规定不能收受客人的东西,还请这位爷收回去。”
等人走了,吴柏道:“这可真是稀奇了,竟然不让给下人打赏。”
虽然三人都有些纳闷,但着并不妨碍他们对都护府中这种好风气的赞赏,不收受一文钱态度还如此恭敬,公主殿下真是教导有方!
下午距离申时(三点)还有两刻的时候,公主殿下再次召见了田书正还有田书青、吴柏夫妇。
田书青安慰丈夫不必紧张,但是她自己反倒有些紧张了,公主殿下这次肯定要说正事了吧?
“公主殿下到!”
三人立即站起来,田书青之前因为担心自己的家务事,一直没有好好看过公主殿下的容貌,此时终于好好打量公主殿下的容貌了!
公主并没有带一群婢女,还是中午见到的几个婢女,其中就有那一日去他们家中的那位女官。之间她头上的饰品不多,金边琵琶襟外袄,粉霞锦绶藕丝缎裙,五官精致小巧,尤其是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笑的时候犹如满天星钻一样,但是不笑的时候却威严、气势凌人……
“上茶点,边吃边聊。”公主殿下说话很随和,不由分说朝门外招招手。
于是三人就见几个身着粉色衣衫、容貌俏丽的婢女人人端着非常别致的盘子进来。
那盘子茶盏里的东西也异常好看,玫瑰糕、玫瑰露、玫瑰糖、还有一个似乎是玫瑰酒?
田书青和吴柏都觉得这肯定是公主殿下喜欢玫瑰味道的东西,只有田书正眼神闪了闪。(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话 花香不怕藏得深(二)
“也不知道你们二位喜欢吃什么,这茶点就按照定西特产的玫瑰花做的,你们将就着吃吃看。”
兰齐朵说完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田书正,若真是个榆木脑袋什么都想不到,那以后交给他的事情则要看着办了。
还好田书正听了兰齐朵的话下意识的望了一眼兰齐朵,见兰齐朵正好看着他,赶紧说:“公主殿下言重了,草民与妹妹妹婿用过午膳,只觉得乃是少有的美味,想必茶点也一定了得。”
兰齐朵但笑不语,伸手示意他们尝尝看。
男人大多数不怎么喜欢甜食,因此兰齐朵看见田书正和吴柏都拿起了玫瑰花酒,而田书青则是用了玫瑰花糕点,兰齐朵一直观察他们的表情发现田书正和吴柏似乎没多大反应,田书青倒是面色柔和。
兰齐朵自己选择是一块玫瑰花饼,才出锅不久的饼,还带着温热,刚咬开一口里面玫瑰的香甜味就散了开来,兰齐朵微微一笑,今日的玫瑰花饼做的很是美味。
她不经意的开口问道:“三位觉得如何?”
他们几人里面除了田书正都以为公主殿下不过是单纯跟他们聊天罢了,于是田书青自然的说笑道:“玫瑰花糕甜而不腻,松软有嚼劲,不愧是公主殿下府中做出来的。”
吴柏也附和:“酒水清澈透明,冰清玉质,品相上乘。”
兰齐朵微笑着说:“那大表哥觉得如何?”
田书正却微微沉吟道:“虽然品相上乘,但口感欠佳。”
田书青不由得大急,不过是一口酒水罢了,大哥怎能如此说,万一惹恼公主殿下怎么办?
吴柏却暗中拽拽妻子的手,舅兄从来都不是信口开河的人,他既然这样说就说明他有自己的目的!
果然兰齐朵很有兴趣的说:“那你说说欠佳在哪里?”
“虽然玫瑰酒入口绵甜,但稍微一品就会发现这甜中带着微微苦涩,并且喝完酒之后会发现这苦涩愈加明显,这玫瑰香也并不浓重,刚刚殿下将玫瑰花饼咬破的时候散发出来的香味甚至盖过了玫瑰酒的香味,这对一款花酒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得意的事情。”
兰齐朵恨不得放声大笑,这玫瑰酒乃是她着手定西的玫瑰园这件事开始便让人在西北境内就找的酒,找到的玫瑰酒并不只这一种,但兰齐朵让好些人品了之后发现这个酒竟然是这么多玫瑰酒中最好的,没有办法,兰齐朵只好矮子里面选高个勉强将它拿出来,没想到田书正果然没叫她失望!
“行家果然是行家!本宫没看错人!”
兰齐朵很是高兴,她一下子从椅子上首站了起来,底下的三个人见兰齐朵站起来也慌忙站起来,兰齐朵情绪很是激动的说:“不知道田家表哥可知道玫瑰花都能做什么?”
田书青和吴柏并不是笨人,他们刚开始还会好奇为和公主殿下府上的差点如此单一,全是玫瑰花做成的,现在则是明白了,公主殿下醉翁之意不在酒,想到大哥经营的就是胭脂香料铺子,对这些素来比别人知道的多,田书青不知道为何竟然有点激动!
“玫瑰的用途特别广,能做香料、脂粉,也能做各种吃食,还可以用来入药。”
“那你说说做吃食的话都能做什么?”
田书正不假思索的说:“除了殿下今日端出来的这些市面上常见的吃食以外,像西南大理府那边的地方有人会专门用玫瑰花来做玫瑰花馒头,玫瑰花酿,玫瑰花露,玫瑰花酱,现在市面上卖的这几种大多数产自西南人的手中,他们手里有秘密工艺,这些东西做的比其他地方要可口很多,大多数地方的玫瑰花总有涩味,但西南制作的没有。”
兰齐朵很满意的点头。
田书正接着说:“在海的那一边有一群西洋人和倭人,他们在早上吃饭的时候会用玫瑰花来装饰餐盘,很是受欢迎。他们还有厨师别出心裁将玫瑰放入一种叫做蛋糕的点心里面,听说那边男人与女人定亲的时候特别喜欢弄这个。”
“玫瑰花粥,玫瑰花点心,花果茶,月饼,玫瑰花醋,玫瑰花茶这些都可以用玫瑰花作吃食。”
田书正这一通话讲下来其余三人都有些入迷,他们没想过不过是小小的玫瑰罢了,竟然光是吃食就有这么多种类,还有那个西洋人用玫瑰花做餐盘装饰这件事,兰齐朵更是觉得似乎也是个不错的主意?要不要明日早膳试试用新鲜的玫瑰花装饰一下?
还有田书正此人见多识广,也算是叫兰齐朵大大开眼界了!
兰齐朵定定的看着田书正,平平常常的几句话停在田书正耳中却犹如炸雷:“那如果本宫说让你将整个西北的玫瑰市场都统一,然后将它们发扬光大,让定西的老百姓日子好过起来,你敢不敢应下来?”
田书正“嚯”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他神色激动如同得知兰齐朵叫他接手田家家主之位一样,整个人涨红了一张脸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我,草民愿意!草民答应!”
统一西北的市场,那得有多大的产业?那得有多少玫瑰?需要多少人来进行运作?田书正一想就觉得激动的不能自已,他的祖父早就遇见了田家在他死后会败落,所以将整个家中最不起眼的产业交到他手中,未尝没有抱着一丝希望的意思!如今他庆幸自己这些年来没有自暴自弃,没有对自己的那几家铺子随便交给别人打理!
这种犹如遇见伯乐一样的知遇之恩,兰齐朵并不能明白,甚至她终其一生都不会有这种感觉,但不妨碍她感受到田书正的激荡心情!
田书青夫妇俩也是震惊莫名,就……就这几句话功夫,公主殿下就将这么大的事随随便便交给大哥了?怎么觉得跟做梦一样。
田书正面皮涨红,眼睛瞪的老大,最后突然对着兰齐朵就是狠狠一跪,那脑袋就像不是他自己的一样往地上磕:“草民谢公主殿下赏识,一定竭尽全力不负公主殿下所托!”
把兰齐朵吓一跳,小图喜一直在不远处看着,立即冲到兰齐朵跟前,见到是个男人对他们殿下磕头,有些莫名其妙的,还未回神就见这个男人突然抱着旁边的椅子嚎啕大哭起来,这回不说小图喜了,就连外面守着的人也都冲了进来,结果就看见一个男人哭的不能自已!
面对一个大男人没有形象的哭声,兰齐朵头一次觉得自己有点手足无措,田书青刚开始还是有些尴尬的,毕竟那是自家大哥,但是等田书正哭的忘情的时候,田书青却觉得自己心里面也酸酸的。
这样的场景兰齐朵自然不合适久呆,给众人打个手势室内就剩下他们田书正以及田书青夫妇。
“刚刚真是吓死我了,他突然一下子竟然哭了!”
小图喜有些不可思议,兰齐朵半晌没作声,想着田书正激动的样子突然能有些理解,这是一种心愿达成的释然。
“别去打搅他们兄妹,一会他们自己要过来的时候,你带他们过来就好了。”
兰齐朵并未走远还是呆在西花厅里面,她知道自己的这一把算是赌对了,田书正是个很合适的人选。
因为这件困扰兰齐朵小半个月的事情总算是有了眉目,兰齐朵一时间只觉得心旷神怡的很。
“殿下,那位田家大老爷与他的爱妾要怎么处置?”
突然有人来报这件事,兰齐朵差点将这两人忘记了。
“接管她的人来了,自然是跟着那人走了,难道本宫还要连她的下半生都要管了不成?”
回话的人嗫喏着嘴巴不说话,心里面却把临时说肚子疼将这件差事推给她的人骂了个半死,原来是知道殿下对这个女人印象不好,叫她来顶缸了!
“奴婢明白了。”
兰齐朵看着这个婢女一幅很是老实的模样,嘴角勾勾说:“那个女人最近在府中请医问药花了多少钱?”
“这个,奴婢没有仔细算。”
这个女人又不归她管,再说吃药用的银钱那也是管事的吩咐下来的,她只需要跑腿就可以了。
“没有仔细算回去了就叫管事的仔细算清楚,汤药花了多少钱,一日三餐花了多少钱,还有住在本宫府中那房钱不算了?以为本宫是开善堂的,什么人都要接进来无偿养着?还有伺候她的几个丫鬟,吃了多少,住了几天,都算的清清楚楚,少一文钱就让管事的自己掏钱补上!”
兰齐朵跟个斤斤计较的市侩商人一样,听的婢女目瞪口呆,在兰齐朵淡淡的目光下总算有几分明白了!
“奴婢明白了,一定不会辜负殿下所托!”
看婢女了然于心的表情,兰齐朵这才满意的说:“嗯,明白就好,那女人最近一段时间都做了什么?”
“回殿下的话,她那一日晕倒之后管事的就叫人将她抬到了客房,殿下不知道她那几个丫鬟一个个都没用的很,主子都发烧了,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说什么,若不是管事过去要将他们赶走,才发现人发烧了,恐怕人都烧傻了,她们还不敢出声!”
做奴婢的最是鄙夷这样的同行,不忠不义的。
兰齐朵扬起嘴角,那些人哪里是不顾主子死活,不过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她们估计也是发现在这都护府中并没有人能庇佑她们,所以尽量不生事吧!
“后来管事给她请了大夫,她一醒来就楚楚可怜的让管事的通知她家老爷。”她娘说了这种女人最是狐媚子,叫她没事了少说话。
兰齐朵颇有兴趣的想知道自己的管事是怎么做的。
“没有接到殿下的示下管事的自然不会听她的,于是就叫她一路上带的那些奴仆去给田家大老爷报信,至于那些奴仆去哪里了奴婢就不知道了。”反正那些人到现在还是没有任何动静的。
“管事的做的很好,你也不错。”
兰齐朵不吝啬自己的赞美,这个经常跑腿的丫鬟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兰齐朵,但还是第一次受到公主殿下的赞赏,当即喜笑颜开:“当不得殿下夸奖,这些都是奴婢的本分。”
“小平!”
“奴婢在。”
“本宫记得今日有做玫瑰糖,赏给管事的和这个丫头……”
“奴婢翠玲。”
“嗯,本宫记住你了,翠玲。”兰齐朵此时心情很好,对底下的人也和颜悦色。
“谢殿下。”翠玲说完话就下去了,她决定不和那个让她跑腿的人一般见识,这玫瑰糖就是在京中都不便宜的,殿下今日赏给她一大包,一会拿回家去给弟弟妹妹们吃,有吃的还有面子,再没有比这更两全其美的事儿了,之前那一点点不悦都在兰齐的夸奖中烟消云散了。
只是殿下说的话她并不是很能明白,难道那人住在府中还要手那些人钱吗?殿下不是待人最宽厚的吗?不过不明白也没关系,她原原本本跟管事的说一遍就好了!
那边田书正兄妹两人也过来见兰齐朵了,此时田书正的情绪稳定了不少,见到兰齐朵他有些不好意思,今日实在是让他接二连三的吃惊,压抑了十来年的心情都在今天得偿所愿的情况下爆发出来了!
“以后的事情你去外院找农事房的人,他们自然有人会接待你跟你说具体的事情,本宫已经将章程给农事房的人了,你要具体管辖的他们会告诉你,不过你以后每个月要给本宫汇报一次事情,本宫要知道进展如何。”
“草民谨遵殿下吩咐。”
“还有,一会你要出去的时候记得找管事的将你父亲,还有你父亲的爱妾带走,本宫不想再看见他们!告诉你父亲,让他的爱妾好好养病,没事别出来乱走动,下次他的爱妾再出现在本宫面前,本宫可不仅仅是罚跪那么简单了!”
田书正和田书青兄妹俩羞愧的立即给兰齐朵跪了下来,他们此时甚至有些感激,公主殿下说这些话的时候是避过吴柏说的。
“多谢殿下体谅,民妇……”
“这些场面话就不要说了,总归本宫看你们合眼缘,下次来的时候将家眷带来府中玩。”
“谢殿下。”除了谢字兄妹俩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