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话 愁肠百结眉不展
夏侯翼用一个半大的少年给兰齐朵送信其实确实也是逼不得已。
原本他可以悄无声息的如同以前一样来到兰齐朵的公主府,更何况他从未歇下夜探香闺这样的心思,再怎么说他也是大龄老男人了,不想女人是不可能的。只不过如今的情形不允许他对兰齐朵随随便便。
“把信送到公主府了?”
夏侯翼问眼前被管家派去送信的小少年。
小少年抬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嗯,我亲眼见到公主殿下了呢,公主长的真好看,人也好,不但给了我赏钱,还叫丫鬟姐姐给我拿糖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杏仁糖!将军要不要尝一下?”
夏侯翼扶额,他的宅子里少有如此单纯的孩子,看起来挺机灵的,还是以后多出去历练一下吧。
“不用了,你自己留着吃吧!”
将人打发走丁胜有些尴尬的说:“将军不要在意,我只是个人觉得元嘉大长公主可能不喜欢太过于聪明的人,因此才将小强派出去了。”
“这事你做的很好,元嘉大长公主,确实喜欢心性单纯的人,”还喜欢直来直往的,夏侯翼在心中补充一句。
“你再去看看别让人跟到这里来,如今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
“主子放心,那小子虽说人看起来有点单纯,但又不是笨,再说他工服好着呢,多绕了七八里地才回到家。”
“嗯。”
夏侯翼的宅子不大但胜在匠心独运。如今夏侯翼回了京城,仍然住在这座小宅子里,康泰帝御赐的府邸如今未曾休整好,再说夏侯翼的理想住宅是兰齐朵附近,但兰齐朵附近如今怎么可能有空地?他叫黑大个去办这件事,就是黑大个累死累活也找不到一间,别说像样的房子了,连个空余的茅房他们都不一定买到。
“宅子的事有眉目了吗?”
“不曾,公主府附近的宅子稍微有点根基的人就是吃糠咽菜也不会卖那里的房子。”丁胜回答的很干脆。
夏侯翼漫不经心的扯了一片树叶子,只说:“户部有个人前些天触怒陛下。最近可能要去西南做官了!听说他的宅子距离元嘉大长公主府就二里地。”
丁胜听完立即心神领会。匆忙下去了。
夏侯翼却并不见多么高兴,他一个人现在走廊下面有些自言自语的说:“把你拖进这趟浑水里面你肯定要生气了。”
说完又有些自嘲的笑笑:“也是着相了,做都做了,还想既当-婊-子。又立牌坊?世上哪有两全其美的事。”
那些陈年旧事越查越惊心。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牵扯了多少人在里面。如今却将小公主拉进来,本来小公主站在云端,如今叫他拉下凡尘不说。还见识了那些乌糟事。
谁能想得到,看起来儒雅英俊的平南侯府二老爷夏侯林,竟然会做出这种与嫂子通奸的事情,甚至连儿子都有了……
他听到兰齐朵说的那些话不生气是不可能的,虽然他想娶小公主的目的并不单纯,但是至少他用了心,这些喜欢都是真的,这些情也都是真的,从来不曾掺假,结果却换来小公主心中只有自己的家人。
夏侯翼扯扯嘴角,他这辈子父母亲缘淡薄,刚开始着实有些不明白小公主为何这样想,但是当小公主说起那些事情的时候,夏侯翼觉得若是自己恐怕也不能毫无芥蒂的为小公主做到如此地步,也不乖胡小公主心中将家人放在第一位,只不过明白是一回事,想通又是一回事。
再次有些自嘲的勾起嘴角,说这些有什么用,他原本以为这次回到京城跟小公主之间八字能有一撇了,如今萧慕白几句话,小公主看来又退缩了!实在是可恨!
“来人!”
“将军有何吩咐?”
夏侯翼有些阴沉的说:“老钱还是没有消息吗?”
听到是问钱六郎,那随从面色有些古怪,看来一眼夏侯翼又垂下眼睛说:“主子可能不知道,听说前几天钱侍卫在公主跟前出了差错,被公主殿下罚去扫马粪了!”
夏侯翼嘴角不由得抽抽,扫马粪?功夫那么好的一个侍卫派去扫马粪,简直就是杀鸡焉用牛刀,暴殄天物了!
“到底是个怎么回事?”
那随从见夏侯翼面色不太好,就说:“主子,咱们如今正是要低调的时候哪里敢大喇喇的去元嘉大长公主府?别说公主府了就是别的地方也不敢随意走动,丁大哥可都交代了!知道您对钱大哥的事情伤心,还是前个去街上喝酒的时候碰见公主府的一个护卫,因为我们住得比较近这才说上话了!多余的哪里还敢问,他们跟在公主殿下身边一个比一个精明,听说元嘉大长公主很是不好惹!”
夏侯翼除了苦笑都不知道要做什么了,那些人果然就是个见风使舵的,该说他们对小公主中心耿耿呢还是看人下菜?不过这真是防备心很重啊!
夏侯翼此时更是迫切想知道萧慕白口中那些话是什么意思,那个梦到底有多真实,自己难道真的挟天子以令诸侯了?若是小公主相信了这些话对自己有了防备倒也说得过去,毕竟,在她心中最重要的是一水儿姓兰的人最重要的!
“你吩咐下去,明日去公主府李树上一定要做足了,该带什么礼物,该怎么走都要说得过去。”
原本这些事情不需要夏侯翼吩咐的,但如今他不得不说如临大敌,再说亲自过问了也显得自己有诚意,恐怕如今在小公主心中,诚意二字是最重要的!万万不能让她对自己有了防备的心理!
“属下准备了几种说辞……”
“不用准备什么说辞,只说不小心弄坏了元嘉大长公主府的东西,如今来赔罪的。”
光明正大的才更不容易叫人起疑心,越是遮遮掩掩越是叫人好奇,只不过见到小公主自己该怎么说诗歌问题,信中只说发现了地道还有画上的蛛丝马迹,说完了这些又要说什么,毕竟他的主要目的并不只是这些与小公主无关的事情……(未完待续。)
ps: 提问:送信的小少年叫什么名字?有奖竞猜。
(等你们看见少年的名字请不要吐槽作者君,看我严肃端正脸~~~^_^~~~)
第八十二话 言好看待遇差别
这一日中午巳时三刻左右,门房处有人回话:“殿下,夏侯将军到访。”
这到访是前一天夏侯翼就让人送帖子过来的,没有不见的道理,再说有些事情她参与了,如今知道了一部分,另一半不清不楚的,兰齐朵确实好奇,这样给自己找借口的兰齐朵却从未想过,有时候想知道这些事情不过是为了给见夏侯翼找借口罢了,就像夏侯翼为了见兰齐朵又是拜帖又是托人打听的,其实最终目的也不过是为了见兰齐朵,多跟她相处一会罢了。
“将人请到马场吧!”
兰齐朵心下有了主意,仍然是一身利落的打扮,用了早膳稍微休息一刻钟才慢腾腾的往马场走。
“殿下,您今日真的同意让我跟夏侯将军打一架?”小图喜一身利落又精神的打扮,兴致勃勃的跟在兰齐朵身边,这已经是小图喜问的第三遍了,兰齐朵只觉得她聒噪的厉害,虎着脸说:“你再问就不同意了!”
“殿下,奴婢不问了,奴婢错了!”
兰齐朵身体自幼不好,太医院的老太医专门给兰齐朵订了一份调养身体的膳食单子,还有配合膳食的五禽戏,如饭后一刻钟不走动这种小事情,在兰齐朵身边伺候的人都明白,也没谁觉得有何不通,但是陪着夏侯翼来得时丁胜,丁胜虽然有些怵兰齐朵,但是架不住他有一颗维护夏侯翼的心。
此时忍不住对夏侯翼小声抱怨:“公主殿下这是晾着您呢,这都半个时辰过去了也不见到来。如此对待您……”
“你不愿意了就滚回去!”
夏侯翼一脸平静的给身前的一匹马喂草料,嘴里却吐出不近人情的话。
丁胜吃惊之下,也是一身冷汗,别人不知道,难道他自己不知道将军对公主殿下的心理?实在是逾距!
“属下错了,还请将军息怒!”
“你不止一次说这样的话了,既然觉得心有不满以后就不要来公主府了!”
丁胜脸色巨变,不曾想夏侯翼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脸色有些惨白。
夏侯翼只看来一眼鼎盛就未再说什么,丁胜这些年跟着他心有些大了。他念着以前的情分不愿意说。是他念旧。但这里是公主府,有一天小公主会是他夏侯家的主母,丁胜是他的亲信,这样的态度以后怎么让底下的服小公主。夏侯翼不愿意留下这样一个问题给兰齐朵解决。
兰齐朵悠悠闲闲的走到马场的时候就见到拴马的地方。有个男人侧身对着她们。正一脸温和伸开张新将手中的一把草料放在马儿嘴边。
马有时候比人更加灵敏,更何况这马儿经常跟兰齐朵在一起,老远就开始嘶吼。夏侯翼一侧身就看见兰齐朵过来了,一人一马仿佛都在欢迎兰齐朵一般!
兰齐朵不知为何却觉得这幅画面真是称心极了!
“殿下……”
“不必多礼,这是在马场,还是放松一点好!”
夏侯翼浴室站直腰垂首立在一边。
丁胜刚刚一瞬间就想通了,他对元嘉大长公主之所以似有似无的抱着一点敌意,无非是因为这几年将军对公主殿下关注太盛,而且几次三番都差点命丧黄泉!而他们这些人都是依附将军存在的,加入将军有个万一,他们也就是一盘散沙,他将将军看的太重了,也就没了以前的平常心,可能以前将军早就察觉了只是一直隐忍没有说出来,此时因为公主殿下这样毫不留情的点出来,恐怕也是为了交他看清楚形势吧!
丁胜嬷嬷将边上的一些人带走,兰齐朵也没说什么,她跟夏侯翼说的事情都是关于夏侯假的一些机密丑事,想必夏侯翼不愿意让人知晓,这些事情恐怕外人一辈子都不知道的。
兰齐朵接替了夏侯翼原本的事情,开始替自己的马儿喂草料,她也不说话,而夏侯翼看着她就心满意足了,恨不得这样的时间更多一点,哪里还会说什么,因为越是这样不说话,他们之间相处的时间才会更久一些。
“没人告诉夏侯将军,这样盯着一个姑娘家看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吗?”兰齐朵本想骑在马上跟夏侯翼说几句话的,这样干巴巴的站在马跟前说话,总觉得很奇怪,此时也有点后悔,刚刚怎么会想到将人请到马场来呢?
她明知道夏侯翼这样盯着自己桥不是一次两次了但不管什么时候总是习惯不了!
“殿下长得好看!”
夏侯翼想到那个去送信的小少年回答的话,不知怎么的竟然脱口而出,这话放在那第一次见到兰齐朵的少年身上那是真挚可爱,但夏侯翼如今高龄二十有五,兰齐朵七岁就认识他,如今来这么一句,直接叫兰齐朵黑了脸!
“呵,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夏侯将军好手段,本宫还以为真的歹竹出好笋呢。”
兰齐朵是谁,夏侯翼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厚脸皮盯着她看?她为什么不能看回去?
她也是第一次这样认真打量夏侯翼,夏侯翼生的浓眉大眼,相貌周正,皮肤因为常年在西北那样的地方,几乎快要接近浅褐色了,此时兰齐朵不给他好脸色,夏侯翼一双眼睛还是炯炯有神的看着自己,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难为情,兰齐朵看了一会就将眼睛移开了,什么“玉面将军”的,不过是比那些普通人多了些气质罢了,根本就看不出来玉面,叫黑面还差不多。
兰齐朵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夏侯翼瞧,夏侯翼原本还有些沾沾自喜,今日出来特意去修脸刮胡须,他知道自己相貌不是多精致,胜在高大健硕,一身浅蓝的长衫倒也让他显得没有平日一身盔甲那样彪悍之气浓厚了!
谁料兰齐朵飞身上马看都不看夏侯翼一眼,夏侯翼这才觉得自己实话实说而已,怎么又不高兴了!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同样的话两个不一样的人说效果也是不同的!
夏侯翼完全忘记了那送信的少年一见兰齐朵就说兰齐朵好看呢。(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话 春光烂漫撩春心
地势宽阔的马场上,容貌精致秾丽的女子骑在一匹毛色纯正的白马上,慢悠悠的奔跑着,说不出的自在惬意,如果这时候同样的有个男人骑在马上并肩而行那该是一幅多么美好的画面,少不得被人赞叹一句璧人无双,然而这也只是别人的幻想罢了。
实际情况是马上坐着骄傲、英姿飒爽的公主殿下,地上一路小跑跟随的健硕男人默不作声的追在后面,从小图喜他们的视线看过去,简直就像是夏侯翼被兰齐朵拖在马后前行一样。
兰齐朵并不在意夏侯翼这样跟在自己后面,原本看见夏侯翼的一瞬间她有不自觉地想起夏侯翼心中的那句话,实际上确实在见到人的一瞬间开始,让兰齐朵清清楚楚的明白,有时候表达出的话跟现实是有差距的,瞧!这个男人在信中说“翼,唯殿下一人耳”,转眼见到她就会说“你长得真好看”。
兰齐朵骑在马上跑了一圈,见夏侯翼似乎还脸不红气不喘的跟在她身后不远处,心里也暗暗佩服这家伙好体力。
她跳下马随手就将手中的鞭子还有缰绳交给了夏侯翼,夏侯翼没有丝毫不适的接了过去,小图喜见兰齐朵下马,也赶紧跟了过来,倒是丁胜有眼色的远远站在一边,就好像没有看见夏侯翼如同马夫一般替兰齐朵鞍前马后。
“你先去那边亭子里吧,本宫要梳洗一下。”
兰齐朵虽然爱骑马但身体条件有限,如今跑了一圈。还是坐在马上的,脸蛋都红扑扑的,整个人看起来散发着健康的活力。
她说完话就将手中的手套摘下来扔给伺候在一边的小图喜,走了几步才用别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对小图喜说:“让人给他上茶点。”
夏侯翼听到这句话终于有点笑容了,他看着兰齐朵取下手套的手白皙娇嫩,在阳光下仿佛透明一般,心中的愉悦简直在这天早上到达了最高点。
丁胜瞧着夏侯翼因为兰齐朵几句话就如此高兴的模样,心中叹口气尽职尽责的从夏侯翼手中要接过缰绳去拴马,却不料夏侯翼说:“还是我来吧!跟它培养一下感情。”
您跟一个畜生有什么感情好培养的!丁胜强忍下要出口的话,然后站在一边看夏侯翼有什么需要的。
原本骑马出汗了。兰齐朵必然会沐浴一番的。此时因为夏侯翼在,兰齐朵只是让人打水过来,稍微擦洗了一下。马场边上有好几间客房都是为了偶尔兴致所至过来跑马的主子客人准备的,这其中就一间专门属于兰齐朵的盥洗室。倒也方便。
抬头就能看到马场。等到绿草如茵的时候不难想像那时候该是何等壮观的美景。兰齐朵总想着“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美景,如今也仅仅聊胜于无。
目光所到之处不由得有些凝滞。
背对着她的男人,提着小木桶拿着小刷子。认认真真的给她的小白马刷毛,小白马似乎被挠的很舒服,时不时喷个响鼻,仿佛跟夏侯翼在玩耍一般,看的兰齐朵嫉妒不已,这匹小马跟她的十日也算短了,她也亲自给小白马洗澡刷毛怎么不见这只畜生对她这么友好的?
眼光自然而然的落到夏侯翼挽起衣服的臂膀处,只看了一眼兰齐朵就挪开了视线了!
小图喜还在念叨:“如今早上还有些冷呢,殿下这样不换衣服匆忙洗漱一下万一着凉了怎么办,嬷嬷可是说了一定要让殿下在宴会前后好好保养身体的,到时候不管是体力还是皮肤都是最佳状态……”
她叽叽喳喳的说了半天回过头就见兰齐朵脸红红的,再次有些抱怨道:“殿下早上打一套五禽戏就好了,非要骑马,看您这脸红的!”
兰齐朵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
等从这边厢房里出去的时候就见夏侯翼和小白马一人一马玩的不亦乐乎,兰齐朵不由得有些碍眼,开口道:“这是本宫的坐骑,不是你家养的小哈巴狗儿,让你逗着玩的!”
夏侯翼听到这话也不恼,笑着将手中的最后一块糖喂给马儿,然后憨憨的笑了几声才开始将挽起来的袖子往下放。
兰齐朵不期然想到刚刚自己在远处看到的那幅画面,如此近距离的看,更是觉得夏侯翼的胳膊简直有她的胳膊两个粗细,而且胳膊上的肉很结实看起来非常有力量,他此时笔直着胳膊往下放袖子,兰齐朵甚至能看见那鼓出来的腱子肉,浅褐色的皮肤有一点点因为刷马粘上的灰尘……
忽然眼前一暗,兰齐朵就听小图喜义正言辞的说:“夏侯将军怎么如此不拘小节,当着我家公主的面整理衣服,真是有伤风化……”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想到自己刚刚看着夏侯翼的臂膀,还是那么出神的……
“不得无礼!”
兰齐朵淡淡的出声阻止小图喜的话,小图喜有些委屈:“殿下!”
“本宫有些事情要与夏侯将军商量。”
兰齐朵在有正事的时候是从来不许底下的人嬉皮笑脸的,小图喜赶紧给站在一旁的丁胜使眼色,丁胜来看了一眼夏侯翼这才跟小图喜两人退了开来。
“前几日太子妃带着皇长孙来公主府了!”
兰齐朵开门见山道。
夏侯翼还没想好跟兰齐朵说些什么,怎么张口,倒是没想到兰齐朵如此直白,沉默了一瞬间才沉声说道:“末将答应殿下的事情就不会改变,只是如今并不是好时机,因为末将才拖着时间。”
“本宫自然明白,只是将夏侯将军以后会做皇长孙骑射师傅这件事透漏给了太子妃,想必有一日你在陛下跟前提起,太子心里也有数。”
夏侯翼一点就透:“到时候末将会跟陛下说明,请陛下在一旁督促皇长孙殿下,尽量避免与东宫的接触。”
兰齐朵点头,她倒是要看看如今夏侯翼跟靖儿有了师徒的名分……想到这个前提是兄长身亡,兰齐朵就是一阵恐惧!脸色也有些苍白。(未完待续。)
ps: 到处都冷冰冰的,实在太需要春光了!
第八十四话 脱口而出现端倪
夏侯翼时刻盯着兰齐朵看,见她这一瞬间原本前一刻还如同涂了胭脂一般红润的面颊,下一刻就苍白起来,手更是攥紧了椅子,夏侯翼立即蹲在兰齐朵身边,一叠声问道:“朵朵,你怎么了?我叫你的婢女来!”
兰齐朵其实就是一瞬间的心悸而已,这种心悸不外乎情绪波动太大引起的,很久以前就有太医说过这件事,她经常保持一幅八方不动、云淡风轻的样子有时候并不是因为她性格这样而是身体不适合。
在夏侯翼就要起身的时候,兰齐朵顺手抓住了他的衣服:“不要慌张!拿杯水!”
夏侯翼从善如流的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兰齐朵喝下水之后过了一会才面色如常,他看来一眼不远处的背对着他们的丫鬟,想着果然一句话一个动作,叫背过身去果然就不回头。
“殿下身子一直不好吗?”
“想到一些事情罢了!并无大碍。”兰齐朵不欲多说,也不怪罪他刚刚脱口而出的名字,总归人家是好心。
夏侯翼却是暗自留心兰齐朵刚刚的反应,一时间他的眉头皱的紧紧的。
不着痕迹的将点心碟子王兰齐朵跟前推了推:“殿下用些点心吧!”这风一吹就能刮跑的小身板,如此瘦弱身体怎么能好?
兰齐朵想夏侯翼如今看起来说话做事都透着一股聪明劲,那之前脑子都被狗吃了!想到他跟别人一样人云亦云说自己长得好看,兰齐朵就是一阵腻味。更是腹诽也不知道换个新鲜的词!
本就是因为心悸引发的难受才勉强用点心压住的,比起喝药兰齐朵先让更愿意用点心代替,只不过兰齐朵并没有在午间用点心的习惯,而且快午膳了,这些也并不是她喜欢吃的东西乃是给客人上的,看着好看但不一定好吃,如此一来点心吃在嘴里也索然无味,兰齐朵勉强吃了一块就再也吃不下了,夏侯翼看的更是再次皱眉:“殿下要不再用点,离午膳还有大半个时辰。”
兰齐朵有心想说:“对着你这张脸吃不下!”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只说“马上要用午膳了。点心用多了吃不下,夏侯将军自便吧!”
“点心是点心,午膳是午膳,这会用过点心午膳也照样能够吃得下。只有能吃的进去东西。身体才会强壮起来。殿下就就是吃的太少了所以身体才不结实……”
“闭嘴!吃你的点心。”
夏侯翼也是一片好心,单此时兰齐朵很明显厌恶他之前说的话根本就没有好心情,再加上萧慕白描绘出前世种种叫兰齐朵一时间无法释怀。整个人都挺恶劣的,要不是还想知道夏侯翼说出那幅《夜宴图》的后续,兰齐朵真想直接走人。
但她大概怎么都想不明白有的人为了见到她,能跟在她身边,哪怕是不惜惹她生气都要在她周围,她乃是公主有作为公主的骄傲,哪怕再喜欢一个人,当这个人明晃晃的厌恶时她也是无法忍受的。
夏侯翼不一样,他小小年纪就尝尽人间百态,他要达到的是自己的目的,有一种我喜欢我的,与你何干的自我催眠,只要达到目的,兰齐朵心好与否其实已经不重要了,这是他在战场学来的,只要达到最终目的,其它一切不愉快和损失都是可以忽略的!
兰齐朵交夏侯翼吃点心,夏侯翼自然老老实实的吃点心,他吃东西并没什么特别的用餐礼仪,什么举止优雅、细嚼慢咽,在夏侯翼这里都不成立,填饱肚子,那才是正理,斯文这种词根本与夏侯翼沾不上边。
呈上来的糕点是桂花糕、赤豆卷和夹心小馅饼,兰齐朵用了一块赤豆卷就吃不下去了,每个盘子里最少还剩下五块,夏侯翼风卷残云一般,在兰齐朵叫他吃点心的时候,几乎就是兰齐朵喝完半盏茶的功夫,那夹心小馅饼就没了!
看的兰齐朵嘴角直抽,这也太不讲究了!
夏侯翼一回头就看见兰齐朵不可思议的眼神,咧咧嘴憨笑道:“知道要来殿下府上,早上在家中没吃饱,刚刚又跑了一会,肚子早饿了!”
兰齐朵还能说什么,朝远处的小图喜喊:“小图喜!”
“奴婢在!”
“嬷嬷说中午炸春卷,你去看看炸好了没有,要是有的话先端一盘过来吧!”
回头就见夏侯翼看着她傻笑,这真是……
兰齐朵有些不自在的说:“有什么事,吃饱了再说吧!”随手将那没吃完的梅花糕王夏侯翼跟前推推。
夏侯翼也不客气拿起来就吃,他垂下眼睛掩盖住自己的神情,果然从老钱那里知道的消息还是很可靠的。
原来夏侯翼前不久一回到京中就对兰齐朵的的大小事情过问了一遍,兰齐朵身边有个嬷嬷,在兰齐朵心中地位高超,那嬷嬷觉得只要能吃的年轻人都不是什么坏人,因为仅仅是食物就能填满一个人的心,那还有什么是不容易满足的,兰齐朵虽不说全部同意那嬷嬷的想法,但也多多少少受到点影响,这种事情原本很隐秘,奈何有钱六郎这个高手在跟前,很多时候在别人看来隐秘的事情在钱六郎看来简直光明正大的易如反掌。
“你在信上说有人跟踪你,那你今日怎么就这样堂而皇之的来了公主府?”
见夏侯翼吃完了东西,兰齐朵抛出自己的疑问。
夏侯翼原本还想能拖多久拖多久的,至少等吃完春卷,如今兰齐朵问起来,他只好说:“末将如今身份敏感,哪怕是去见故友都要衡量一下,但殿下这里不同,一来殿下是女儿家,二来殿下身份高贵别人也不敢说什么。”
“那你就没想过本宫是女儿家名声还要不要?”
“殿下此言差矣,末将今日来随时看望殿下,其实拜帖,公主府的长史那里也是有一份的,听说很多人都想从殿下这疏通门路觐见太子或者陛下,末将大概也是其中的一员吧,并不如何起眼!”
夏侯翼这话说得其实也对,嫡公主的权利也是很大的,虽然因为前朝镇国公主的事情有些名存实亡,其实还是有用的,兰齐朵还是说了一句:“巧舌如簧!”(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话 视而不见偏护短
兰齐朵这句话其实并不带多少贬义,夏侯翼也更是没有放在心上。
看着眼前高大威猛的男人,兰齐朵心想无论如何也要自己先稳住了再说,她跟萧慕白其实是最了解缘由的人,奈何两人都没有明说,兰齐朵虽不说猜忌萧慕白,但心中对他的话却是信了七八分。
此时她已经将打探消息的人派出去了,是不是如同萧慕白说的那样,总会有蛛丝马迹可寻,既然她都重来了一辈子,连自己的婚事,今生都有了最大的改变,那么兰齐朵相信其余的事情也会顺从自己心意的,尽人事听天命不错,但有时候尽人事也要看看尽到什么地步了。
拉回思绪,兰齐朵看着眼前的男人,定定神问道:“你家里的事情都处理的怎么样了?”
夏侯翼别有深意的看来一眼兰齐朵,小公主是怕她问的太过直接伤到自己的面子吗?其实根本就无所谓,那些事情很久很久以前就知道,如今重新揭开也不过是将这伤口光明正大的放在太阳底下,让自己亲眼看见亲耳所闻罢了,不过小公主的好意他倒是心领了!
“谢殿下关怀!那些事情都是成年旧事了也不可能一下子都查出来的,而且这些事情都是讲究证据的,没有证据,末将可能还会但上个忤逆不孝、陷害长辈的罪名,到时候就算夏侯翼为了大齐立下汗马功劳也抵不消夏侯翼乃是个不仁不孝的东西。”
这话听起来如此消极,兰齐朵皱眉:“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干嘛长他人之气灭自己威风?再说了你这些年的战功,是谁说几句流言蜚语就能抵消的吗?京城生活安逸,别人可能不知道你都做了什么,但是边关呢?西凉府常年受到犬戎攻击,是你夏侯翼还有定西军带兵还了他们一片可以休养生息、繁衍后代的乐土,别人可以说你,但那里的人不会。”
兰齐朵说完有些鄙夷的看了一眼夏侯翼:“再说了,你一个堂堂身高八尺有余的男子汉,唾沫星子还能将你淹死不成,别人说你几句你能少块肉吗?亏了你还是威震八方的大将军呢!”
夏侯翼本来说道这件事确实心情低落的。毕竟就算他再厉害也堵不住这天下的悠悠之口。所能做的就是将这件事的坏处降到最低……此时听兰齐朵如此维护他,心里面简直乐开了花,有个人维护的感觉确实不错,尤其维护自己的人还是自己恋慕的姑娘。哪怕这姑娘用一种很嫌弃的口吻说。夏侯翼也是心里美!
果然多读书还是有好处的。就算他不会风花雪月,才子佳人的那些诗词,但是他读过《三十九计》、《左贡韬略》、《天禀》等。这些书籍不仅让他在战场上打胜仗了,如今更是连跟小公主相处也能用到。
“故用兵之道,示之以柔,而迎之以刚;示之以弱,而乘之以强;为之以歙,而应之以张;将欲西,而示之以东;先忤而后合,前冥而后明。若鬼之无迹,若水之无创。故所向非所之也,所见非所谋也。举措动静,莫能识也。若雷之击,不可为备。所用不复,故胜可百全。与玄明通,莫知其门,是谓至神。”
夏侯翼将《淮南子.兵略训》里面的这段话默默背诵了几遍,重点在“以柔克刚、示敌以弱、声东击西”这几方面想来一会才开口跟兰齐朵说话。
“殿下说的有道理,只是殿下可能不知道我父亲那人,他尤其注重家族声望,一直把振兴夏侯家当做自己的责任,假如有一天这些事情真相大白了,也就是夏侯家宗族内部的事情,根本不会公布于众!我的父亲也只会给人一种思念亡妻所以最后缠绵病榻憾然逝去了!”
原本倒是向用这些话来大洞小公主的,只是说到自己的父亲不免带出来一些别的情绪来,夏侯翼也有些怅然若失,即使最后弄清楚了这件事,他的父亲也活不过来了,还有什么意思呢。
兰齐朵不好在这种事情上说什么,毕竟那是夏侯翼的父亲,只转移话题道:“听说在张氏房中搜出了那密道?”
问到这件事,夏侯翼打起精神:“不瞒殿下,在知道父亲的事可能跟继母有关的时候,我就想在她身边安人手,所以在等到第一次跟朱老将军打胜仗之后,就想方设法的将几个可靠的人弄进她的院子,只不过我那继母是个谨慎人,安排的人能知道她每天见了什么人,吃了什么东西说了什么话,但她回到自己的房间睡觉这种事情根本没什么值得好注意的,别说是安插的人手进去,就是好些跟随她的贴身婢女也不知道这些事,着实小心的很!”
说到这里夏侯翼也有些挫败,安插忍受好几年竟然一点发现都没有,要不是亲眼看见人没有从春明漏出去,谁都不会相信春明楼底下竟然有一个地道,秘密通往张氏的闺房里面。
“你的父亲好歹也是个人物,要是张氏太蠢了话,岂不是不配站在你父亲身边?有时候不要小看女人,有时候女人比男人想象中要狠的多!”
这话真不知道是赞美还贬低了!夏侯翼想了想权当是赞美吧,有个如此厉害的对手。
说道张氏房中的“密道”,兰齐朵想起来,夏侯翼之前送信过来并没有说春明楼的。
“春明楼呢?春明楼的暗道出口在哪里?如今你二叔已经搬出了平南侯府,总可以光明正大的查看吧,这以后就是证据。”
夏侯翼脸色不太好:“我怀疑二叔将春明楼的密道及分管毁了!”
“毁了?”兰齐朵讶然。
“嗯,春明楼上上下下都找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若是还不行我就打算将地板挖开,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兰齐朵若有所思,然后冷笑道:“那是莽夫的行为,有些机关巧妙,就是你掘地三尺也根本找不出来!”
“你难道就不知道找一个懂这些事情的人去查看一下吗?”
兰齐朵看着夏侯翼很怀疑他的脑子是怎么长的,竟然还能打胜仗。(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话 坦诚相待天地宽
以夏侯翼的智商怎么会不明白“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这句话,只不过这时候他运用的乃是“示敌以弱”这一招。
在别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蠢笨大概真的是一件很丢人、很让人难为情的事情,但如果这个别人换成自己心爱的姑娘,那就另当别论了!
夏侯翼在战场上喜欢兵行险招,讲究出其不意制胜,若是在别人看来夏侯翼连这种简单的事情都想不到,将那春明楼上上下下摸索一遍找不到迷倒的入口难道就不知道找几个懂行的人吗?还要巴巴的在兰齐朵面前说出来,简直就好像用另一种方式向兰齐朵委婉表明自己的无能!
夏侯翼不这么认为,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就是在你麻烦我我麻烦你之中相处出来的感情。比如邻里之间,老百姓家里,谁家里缺一把柴火去邻居家里借一下,改天缺柴火的那人家里要抬一只石碾盘,人少抬不动,到这从他家借柴火的邻居这里求助,那家里肯定要出来帮忙的,这一来二去的感情就深刻起来了!
小公主跟别的姑娘不同,她的地位太高,能开口求她帮忙的人也太少,不求则已,一求就是惊天动地的事情。夏侯翼不一样,他每次有所求都是小小的不起眼的小事情,在兰齐朵的能力范围之内,而且他张口示弱了也显得兰齐朵能力出众,小公主久居上位,这种事情只会叫她自信心增长,有一种帮到别人的愉快感觉。而不会感到厌恶……
夏侯翼自然会有借口跟兰齐朵说:“殿下有所不知,我自幼跟随在父亲身边长大,有父亲撑起一片天,末将又有那样一个继母,及至八岁还是跟一般孩童一样懵懂无知。”
夏侯翼脸上带着苦涩,兰齐朵看到他这个表情心里也说不出的酸涩,有时候他们两人同病相怜,她自己好歹还有父兄呢,夏侯翼简直跟孤家寡人差不多,有个亲叔叔还是想方设法的算计他。亲祖母一切以堂弟为重。
“后来我在外……辗转几年。坑蒙拐骗偷抢为了活下来样样都学会了,过的日子还是朝不保夕,而且那时候年纪小,哪里有机会去结交一些能人异士。就算有也都是一些天赋好。跟我年纪差不多大的少年。殿下大概还记得我小时候吧,说实话回到京城的时候幸亏去了山上,要不是遇见殿下。否则我大概又要使出那些头蒙拐骗的法子来填饱肚子了!”
“之后又为了前途直接去了军营,甚至为了这点事情不惜利用殿下,”
兰齐朵原本听他讲的可怜兮兮,心中不是没有同情的,但说道夏侯翼当年利用他,还是冷哼一声:“原来夏侯将军也知道你利用了本宫!本宫生平最恨别人欺骗与我!利用与我!”
“不怕殿下笑话,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还是让我选择的话我还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利用殿下!”
“你……”
“我不求殿下设身处地想到我当初的感受,只说我自己, 后悔是肯定的,但还有一件事我从未跟殿下提起,当年在那座山上,我亲手杀过一个人!”兰齐朵瞪大眼睛!
“还有……当年出去买那兔子糖偶的时候我是真心的,不为别的只想报答殿下那么长时间以来每天给我饭吃!也从未想过要做什么对殿下不利的事情,甚至末将对自己死去的父母起誓,假如做了什么对元嘉公主不利的事情我的父母将坠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这话确实说的很重,重的兰齐朵觉得自己心跳都有点失衡……
她坐在亭子里一时间无言以对,一个半大的孩子,什么谋生的手段都没有,外面还有人虎视眈眈,怪不得刚见到他的时候又黑又瘦呢,没有饿死都是万幸了!至于夏侯翼所说的杀人,兰齐朵选择行的忽视了这个问题。
恰好此时小图喜提着食盒带着一份热乎乎的炸春卷过来,兰齐朵赶紧说:“你趁热吃吧!”
自己反倒悄悄松口气,生怕夏侯翼再说出一些什么比较激烈的话题,她觉得自己如今剪不断理还乱,根本无心再关注其他事情,夏侯翼情绪如此激动,她手边可没有一把匕首,给夏侯翼放点血让他清醒清醒。
一打开食盒盖子韭菜的香味瞬间传的老远,夏侯翼眉眼间都是笑容,小图喜跑的很快,春卷还是烫的,夏侯翼直接伸手拿起一块皮薄嫩黄的递给兰齐朵,兰齐朵愣了一下,摇摇头:“你自己吃吧!一会要用午膳。”
夏侯翼也不含糊,那么烫的东西他三口两口吃完了,然后兰齐朵就看见他伸手拿起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食盒里一共有是个左右,夏侯翼几乎全都解决了,特此满足的叹口气对兰齐朵说:“殿下府中果然人才辈出,技艺高超,这个春卷的味道简直是我吃过的味道最好的春卷。”
兰齐朵则是木着一张脸不知道说什么好,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前一刻还是仿佛难过至极、郑重至极的说一些话,结果下一刻就能胃口大开的吃东西,而且还吃的如此美味……
夏侯翼用眼角的余光看见自己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小公主眉眼柔和,说不出的温婉动人。
兰齐朵的眉眼跟柔和能扯上半分关系吗?情人眼里出西施,果然先贤们有智慧!
小图喜提着空荡荡的食盒离开之前忍不住看了一眼夏侯翼,夏侯将军这话简直说到殿下心上了,殿下向来以云嬷嬷的手艺自豪,这么些年就没有人能比过云嬷嬷,只要说道嬷嬷的手艺,啧啧……
“你有时间了去内务府织造坊找一个人,”
兰齐朵缓缓开口,夏侯翼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猜测的果然不错,小公主心软了!想到要出手帮助他!
“他叫什么名字本宫忘记了!但是似乎听见有人叫他赛鲁班,你房去织造坊找找那人,听说此人性格怪异不爱说话……”(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话 温情脉脉话当年
兰齐朵也不直接张口说要派这个名唤“赛鲁班”的人给夏侯翼帮忙,而是浅浅的说起了这个人的一些怪异习惯,夏侯翼听得很认真。
“……还有,千万不要在他面前提起‘桂花’两个字,甚至是连‘桂’都不要提,否则你就算出再多的钱休想让他替你帮忙,也不要妄图权势压着他让他干活,不然你就遭殃了。”
兰齐朵仿佛想到什么很愉快的事情,说道赛鲁班眼里都是笑意。
这叫夏侯翼倒是更好奇了,好奇的同时又生出些警惕,这“赛鲁班”不会是个年轻男人吧,小公主桃花开的真是……
他擅自在心中猜测,嘴上却忍不住好奇:“为何不能提桂花二字,桂花酿、桂花糕、桂花糯米藕这些都是常见的东西,总不能别人不小心说道他就要恼怒人家了吧,此人真是霸道。”
夏侯翼不动声色的给那“赛鲁班”上眼药,哪知道兰齐朵根本不在意,她眼睛里都是笑意:“这个倒是情有可原,我啊!让人打听了一下。”
面前的小姑娘眉眼生动,此时很是俏皮的稍微压低声音说:“据说‘赛鲁班’年轻的时候家里很穷,他喜欢上了一个戏园子里唱戏的姑娘,他那时候才十几岁,没人跟他说,他哪里知道那个姑娘根本不是什么姑娘,而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你说叫他如何不气愤,但是这又怪不得别人,他还不把自己气死了!”
戏园子里那些旦角都是由男人扮演的。扮相妖娆简直比女人还女人,夏侯翼倒是有点同情赛鲁班,再从这话里面听到是那赛鲁班年轻的时候,如此说来赛鲁班如今年纪该不小了,这下更是放心一大截。
“那这跟桂花有什么关系?”
“嗯,据说那男子小时候身体不好,要取个女孩儿家的名字才能养的住,名字啊就叫桂花。”
兰齐朵忍笑说出桂花这个名字,夏侯翼听完也有些哭笑不得,这……心下对“赛鲁班”更同情了!怪不得他会把对方当成女人。桂花这个名字任是谁都没想过是个男人吧?
“所以你千万不要提桂花。这是赛鲁班心里的痛。”
兰齐朵说的一本正经,夏侯翼也一本正经的点头称是。
两人之间的气氛倒是缓和多了,夏侯翼有意在兰齐朵多表现,就改而说起那幅画来:“殿下那一日说是那《夜宴图》里面另有玄机。叫我对照楚狂人的拓本。我倒是看出一二来。不知道是否跟殿下想的一样?”
若是可以好好说话,兰齐朵又何必让自己显得那样咄咄逼人?她只是偶尔在夏侯翼面前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罢了。
“本来那是你的家事,我偶尔无意中撞见了。也不知道如何跟你说,现在看来你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夏侯翼只觉得暖心极了,原本以为是小公主嫌弃他笨所以不愿意说,如今看来竟然是因为怕自己感到难堪尴尬,他胸腔中一时间被一种叫做感动的东西充满了,小公主都如此为他着想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这还要多谢殿下指点,我原本值当这幅画是灵阳大公主的,从来没想过就算是灵阳大公主的,那会不会也有可能是他原本从别人哪里得到的,只要好好差谈一下这幅画都经过什么人手里也就明白了!”
“殿下万万想不到,这幅《夜宴图》在到灵阳大公主手里之前竟然是我父亲持有的,从老仆那里知道,《夜宴图》乃是我母亲的陪嫁,我父亲跟我母亲都爱这画儿……可恨我枉为人子那么多年竟然从未发现这件事,天天就知道顽皮胡闹。”
夏侯翼这一日话很多,而且话里多次提及他的父亲,兰齐朵除了同情,心中不由得再次升起了怜惜,然后赶紧摇头,如今遇上了萧慕白说的那种事情皇兄可能遇见刺杀,暗中潜伏者着一些包藏祸心的人,若是没有了父兄别人当她兰齐朵是谁?
“你那时候才几岁,我七岁的时候不是还用石头把你的头打破了吗?还会在太子哥哥跟前告黑状,你那个堂弟就是被我拉下水的,就连你舒服当年也因教子不严被罚俸了!”
兰齐朵也不知道为何管不住自己嘴巴,明明觉得自己都想好了,说出来的话竟然还是如此软和,连自己的黑历史都搬出来了……
夏侯翼察言观色,在兰齐朵变脸之前说:“殿下当年对我的维护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兰齐朵脸色这才好了点,想到那幅画上婢女的鞋子颜色,和其中一人手里的两点颜色,她开口问道:“那副图上有那么多人物,唯独他们两仿佛不经意之间眉来眼去,那婢女的鞋子只露出一只鞋子的颜色,当时只以为是隐藏在裙摆下面了,后来发现颜色不同,才想明白那婢女大概根本没穿鞋,另外一只不见的鞋子乃是在她背后那男人手里!”
“你父亲果然心细,这种地方若不是我见过原本的拓本,差点就要忽略了过去!”
夏侯翼扯扯嘴角,心细又如何,如今也不过是早早化作一抔黄土了!他想到自己的猜想,跟兰齐朵说:“我的发现跟殿下稍微有所不同,那画上的婢女鞋子漏出来的只有一点颜色跟身后那男人手中的颜色相同,那一点我猜想代表的是不是一的意思?我父亲在嫡枝这一脉平南侯府正是老大,张氏又是我父亲的继室,按理说也算是一,是不是就代表着张氏?”
兰齐朵点头,这样说似乎也有道理:“那她身后的男人握在手中的东西暂且就当是鞋子,除去手心里握住的那一部分,漏出来的刚好是两点……”
“我二叔恰好排行第二!”
“这样一来就说的通了!”
两人前所未有的对视了一下,兰齐朵站起身来看着不远处的马儿,很是凝重的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们这样需要用好久才能看明白的花卷,估计你二叔他们一眼就看明白了,所以才千方百计想要得到这幅画!”(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话 落荒而逃怕蜜语
“什么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根本就是做贼心虚!”
夏侯翼有些失态的说出这句话,兰齐朵也不见怪,要是夏侯翼深沉些才要担心呢,她从来都不认为夏侯翼是绵羊,而且是狼总会吃肉的,夏侯帅就是个好例子!
“就算你证实了你叔父做的事情又怎么样,他如今没有平南侯的爵位,如你所说你们夏侯家的宗族还有你自己,也不会让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传出去,”
这世间谁活在世上都不是一个人,夏侯翼心下涩然,他也想不管不顾的给他父亲正名,他父亲的一世英名不应该是一个儿女情长毁于一旦的男人,他顶天立地,心怀宽广,有着很多事情还没有完成……
但他也知道兰齐朵说的对,若是让别人知道夏侯家如果出了这样一个人,那是叫整个宗族都会蒙羞的事情,以后在别人面前还怎么抬得起头,慢慢长大的孩子们以后怎么科举,怎么婚嫁?他们永远都会顶着一个“跟夏侯林那个与寡嫂通奸、谋害亲兄长的”出资同一个家族!
“况且,还有你祖母在那里,想必你父亲去世这么多年,你自己又被拐卖了,夏侯家只有你跟你堂弟两个男人,你不在,你祖母偏向谁不言而喻。一个是亲孙子,一个亲儿子,靠儿子还是靠孙子,她心里怕是早就有数的!老太太地位崇高,怕是在组长面前也是说得上话的!我记得当年你被赶去别院,还是你说你祖母恼怒你没有看护好堂弟。而你们夏侯家大房甚至只剩下你继母一个人。你继母又是你祖母的娘家内侄女还是表侄女,关系还很亲密的样子,她与你叔父那样狼狈为奸也不知道多少年了,夏侯帅虽说被流放了,但那好歹是你继母和你二叔的儿子。在夏侯家,夏侯翼,你几乎没有任何优势。”
刚开始还是随口说说的,结果越是分析越是发现夏侯翼简直就是苦命的小黄花菜,不说众叛亲离,但也跟孤家寡人差不多。
这些话对一个成年男子的打击其实是很大的。结果兰齐朵就看见夏侯翼也走到她跟前跟她并排站在一起。洒脱一笑道:“没有优势,独自一人又如何?我当年能历经千辛万苦从临安府一路乞讨回京城,也能未及弱冠便带人与水匪海盗作战,更能把犬戎首领活捉回来。这一路上我收获了别人根本无法企及的东西。放眼的是更遥远广阔的地方。而不是这如同内宅妇人一般的阴谋诡计。”
“不怕殿下笑话,虽说回到京城高床软枕,锦衣玉食。不管是哪一方面都比西凉府要涝的让人舒服,甚至我的同袍们都说这里安逸的简直让人向醉生梦死,但是在我看来这里再好也没有归属感,世上我最亲的两个亲人已经去世了,其余的家人视我为浑水猛兽,日日想从我这里得到一些什么,时刻想致我于死地,勾心斗角,狠毒恶心;朝堂上更是因为各种小事,甚至为了几句话就能跟人争吵的面红耳赤,有时候更可笑的是为了一句文书上的话,嫌弃辞藻过于平实不生动都能吵闹半天,放眼望去都是一片锦绣繁华……”
“但西凉府不一样,我在哪里跟同袍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不会有人说我粗鲁,有辱斯文;人与人之间说话不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哪怕是两人之间发生龃龉了,那就打一架解决,一架打完之后过几日还能一起出门打猎,下地干活……”
他看来一眼兰齐朵!
兰齐朵别过眼去,这厮又用这种很不将人看出一个窟窿的眼神看人了!真是忒讨厌!
“至于说没有优势,殿下此言差矣!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有心爱的姑娘,我会娶她为妻,我的妻子会为我生好多儿子,我儿子娶妻会为我生好多孙子,子子孙孙无穷尽也!到时候我夏侯翼这一派就是自立宗族想必也无人有意见!我如今只担心的是我不够努力,没有存够够多的银子,我恋慕的姑娘锦衣玉食,娇生惯养,貌美如花,我舍不得她跟我吃一点苦,更是要凭着战功给她一幅凤冠霞帔!她出嫁前享受父兄的庇护,我希望她嫁给我由我的庇护,以我为天……”
夏侯翼就那样看着兰齐朵,兰齐朵原本还强撑着脑袋不看他,结果他真是越说越放肆了!兰齐朵听得面红耳赤,再叫他说下去还不知道说出什么荒唐话来。
兰齐朵有个爱用东西丢人的习惯,她手里原本就在把玩一个小猫戏绣球的香囊,小猫憨态可掬,简直跟活了一样,这是前些日子宫中送过来的一批,兰齐朵看着喜欢经常拿着把玩,,里面填了一些她喜欢的香味,此时手边又没东西,她也顾不得这个是她稀罕的东西了,随手就超夏侯翼扔去!
然,两人身高有些差距,香囊本就是装饰品,小图平为了给兰齐朵带着好看,还用碎玉做了个坠子,这下可好,坠子直接甩过去打在夏侯翼的鼻梁骨上,夏侯翼正说话说的兴致勃勃冷不防鼻梁骨剧痛,仿佛快要断掉一样!他不由得“啊”的倒吸一口凉气!
兰齐朵原本觉得香囊轻轻软软的有什么分量,哪里料到会将夏侯翼打的痛呼出声,她听见声音吓了一跳,见夏侯翼捂着鼻子蹲下来,不由得有些心慌,然后就拔脚落荒而逃!根本就忘记了这是她的公主府!更是忘记了,她自己乃是公主根本不需要逃跑的,至少以前她大陆人从来没有落荒而逃过!
小图喜不明所以,跟丁胜站在一起就听见那边惨叫一声,回头就见自家公主飞奔而来,她也紧张起来,正要问问出了什么事情,兰齐朵一阵风一样跑过去,根本就没给小图喜说话的机会!
丁胜见兰齐朵慌里慌张的过来,再回头见自家将军蹲在地上,然后就想到几年前在明等大师的院子里见到那副场景,他家将军气若游丝,血水把衣服都浸透了……一下子害怕起来,朝着夏侯翼狂奔!(未完待续。)
ps: 我勒个去!我的公主怎么又把将军给打了!好渣!
第八十九话 香囊惹祸流血急
兰齐朵打了人就跑,小图喜不明所以也就罢了,但丁胜看的清楚啊!他家将军满脸都是血,丁胜想起曾经公主殿下用鞭子抽过他家将军的脸,要不是找了神医涂抹药膏,将军险些要毁容了!
他胆战心惊的搀扶起夏侯翼,仿佛夏侯翼乃是一件碎成八瓣得古董,稍微手重一点会碎的更彻底似的!
“将军,你……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咱们赶紧去看大夫吧。”
“无妨!”
夏侯翼缓过那阵快要流眼泪的酸痛,明明知道兰齐朵早就跑不见了,等实际睁开眼发现人真的不见了的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失落。
他忍着疼痛眯起双眼在亭子里到处看,丁胜焦急,赶紧问道:“将军可是在找什么东西?”
“我找一个香囊,浅草色的!”
丁胜赶紧四下看看,发现亭子里没有,想着是不是掉在外面了,就跳出亭子边边上的栏杆,果然扒开短短的草丛,香囊就躺在那,他高兴的说:“找到了!”
夏侯翼赶紧说:“拿给我看看!”然后松了一口气道:“幸亏没弄坏。”
丁胜在边上看的分明,夏侯翼见到香囊那一瞬间的惊喜,但如今他顾不上说别的,因为夏侯翼的鼻血又流出来了!
夏侯翼对那香囊如获至宝的表情让丁胜再次觉得心酸,但是之前主子已经说过了,再有不满就叫他滚,而且他总觉得有一天他会被公主殿下收拾一顿!这种直觉最近越来越清晰了!
不说这边夏侯翼带着一脸血的离开了公主府。兰齐朵仿佛没事人一样用了午膳,就见梁王摇着一把折扇过来很是好奇的说:“我听说那夏侯将军捂着脸出了公主府,侄女儿你又做了什么事?”
不等兰齐朵说他又再次装模作样的叹口气说:“前几日那萧探花仰天大笑出门去,被好几个人瞧见了,都说他在公主府受了虐待一时间精神都有点不正常了,幸好公主府距离闹市还有点距离,不然这传出去像什么样子!侄女儿如今都快十九了吧!”
兰齐朵懒得理睬自己王叔,不就是嫌弃自己一天到晚不给他帮忙吗?再说自己不插手还不是信任王叔?搁在别人身上她怎么敢如此悠闲的。
“前几日也就算了,今个这夏侯将军那可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来。跟王叔说一下你都是把人家怎样了?竟然捂着脸出去了!”
这正是兰齐朵费心掩盖的事情。梁王这是专门戳兰齐朵的痛脚呢,兰齐朵脸色有些不愉的警告道:“梁王殿下,要不要本宫去将你那些侧妃、侍妾们都接过来,好好跟你团聚一下?”
梁王脸色变了变。赶紧赔笑:“侄女儿说笑了。本王如今跟你婶娘在这住的如此好。根本不需要别人来打扰。”
他的王妃早几百年就对他心如死灰了,他自己又不是不知道,但一时间也改不过这个性子。如今好不容易两人单独相处几天他珍惜还来不及呢!他这侄女儿可是说道做到,还有一点,他其实心里没谱,就是万一侄女儿将人送到他跟前王妃还是无动于衷,到时候岂不是丢脸丢大发了!
等到梁王走了,兰齐朵去院子里消食,总觉得自己心里存着事,小图喜子在一边也不开心,说好的跟夏侯将军打一架过过手呢!殿下都跑了不说连提都没提。
两个人一个不高兴一个心不在焉,等到图平带着小图平来院子里晒太阳的时候就发现两个人不对劲,图平到底年长一眼就发现兰齐朵不对劲在哪,她试探着说:“殿下不是中午见夏侯将军了吗?怎么说话说的不愉快?”
兰齐朵终于回过神有些迟疑的说:“有这么明显吗?”他们哪里是不愉快,根本就是她自己单方面落荒而逃了!也不知道夏侯翼怎么样,兰齐朵第一次良心发现觉得自己似乎每次都是将夏侯翼欺负的很惨……
图平暗叫不好,这次公主府的上化验其实并没有给夏侯将军下帖子的,那么意思就是陛下没有让夏侯将军尚主的想法,不过看殿下这模样难道是对夏侯将军起了心思了?这可不行!
“夏侯将军乃是做大事的人,他虚怀若谷,就算跟殿下有什么不愉快,相信夏侯将军也很快就忘记了,再说您是大齐的公主他难道还敢怪罪您不成?当成一件普通事情处理一下,要是殿下觉得不妥当,奴婢代谢东西去看看夏侯将军?”
她自己确实听说了夏侯将军出门的时候捂着脸的,再加上殿下回来的时候那个浅草色的香囊不见了,结合殿下不高兴了就爱用东西咋恩德习惯,男包殿下不是兴之所至,随手抓起跟前的香囊将夏侯将军打了!
不得不说果然是跟随兰齐朵时间久了的老人将这些原因猜的**不离十,只不过兰齐朵为何打人的原因她估计是怎么都猜不到!
兰齐朵犹豫了一下,想到上次她带着东西去看夏侯翼这次再去会不会有些显眼?
“平姐姐还是别去了,府中不是有个钱六郎吗?他本来就是夏侯翼的人只不过后来到了咱们公主府,相比他对夏侯翼更熟悉一些,就交他去吧!”
图平听到钱六郎的名字,一点变化都没有,语调不变的说:“也好,那就让钱侍卫去一趟夏侯将军哪里, 就是代替殿下探望了。咱们礼数上做到,别叫人说咱们不知礼数。”
兰齐朵听到图平说礼数有些讪讪的,见图平要下去吩咐人去夏侯翼家里,兰齐朵又把人叫住,尽量叫自己面色如常的说:“补血的东西送点过去。”
“补血?”图平疑惑。
兰齐朵倒是心下大定,原来夏侯翼流血这件事没被人发现。
“嗯,上战场难免刀枪无眼,肯定有流血啊!”她信口胡诌了几句,图平竟然觉得有道理,然后念叨了一下:“也是,这次吃不完,他家里还有女眷的也可以送人。”
兰齐朵好险才过了这一关。(未完待续。)
第九十话 春雨如酥慢滋润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春日里的雨水金贵万分,对农人来说如此,但兰齐朵府上可不这么认为,宴会眼看时间在即,却不料一场缠缠绵绵的春雨来临,如今已经下了三天,园子里原本正精神的花草树木,如今倒春寒,一下子就蔫头吧脑了,还有一些名贵的花儿根本就抗不过这天气,只得往暖房移,公主府的大总管急的嘴上都开始起泡泡了!
唯一比较闲暇的就是兰齐朵和梁王妃了,原本梁王妃还打算住几天就王府的,毕竟别人家再好,兰齐朵待她再好那也是别人家啊!而且几个孙子孙女就那一日来玩了一会就被接回去了,如今好几日不见也怪想念的,可惜碰上这场雨,哪里有雨天赶路的,又停留了下来。
“王婶不要着急,等雨停了就送你回去!”兰齐朵看着望向窗外出身的梁王妃,轻声安慰道。
梁王妃摇头:“倒也不是着急回家,家中自有你堂嫂打理,只是觉得陛下说了宴会日期,如今下雨,不知道到那时候天气能好吗?”
“据说是钦天监测算的,说是那一日艳阳高照。”兰齐朵倒是有些幸灾乐祸,下雨才好呢,原本以为躲过前世的那一场选婿招亲,今生有两座大靠山撑腰,她不比在婚事方面担心,哪里知道到头来自己竟然还要走一遭,这让兰齐朵觉得简直是让人看戏一样。谁家嫁女儿这么大张旗鼓的。
梁王妃一眼就瞄到了她的小心思,有些啼笑皆非的说:“皇家嫁女儿不同别家,这种将王公大臣家的好儿郎挑挑拣拣何尝不是一种彰显皇权的表现的,更何况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他们就算来参加这个宴会也并不是一种谄媚的表现,谁都想有一展抱负的机会,只不过途径不同罢了,陛下大概也知道你的心思,因此才做出这种决定。”
“这又不是我喜欢的!”兰齐朵看着这淅淅沥沥的雨天更是烦闷。
梁王妃摸摸她的头顶。笑着说:“你如今还嫌弃来嫌弃去。你的几个姐姐估计都要打翻醋坛子了!他们要成亲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大排场,尤其是八公主,更是匆匆忙忙嫁人了!至今都恼怒你。满京城的闺秀谁不羡慕你,这样请便全京城的少年少女也只有皇家才能有!”
兰齐朵不置可否。想了想:“那我改日进宫去看父皇吧!顺便问问他那竹里馆要什么熏香。我跟王叔有些拿不定主意。”
梁王妃满意的点点头。只要能听进去话就好。
一下雨气温就降低了,前几天原本以为下一小会就能停下的天气谁知道淅淅沥沥的下了三天还不停,图平带着小图平、小图安将收拾进去的猴毛衣服又翻了出来。
这一日午后兰齐朵没事做。经过梁王妃的提醒总算想起来要去珍藏阁挑一些康泰帝会喜欢的古董摆件,装饰一下竹里馆,就听见小图喜瞧瞧过来在她耳边说:“殿下,马统领回来了!”
兰齐朵当即精神大振,哪里还想到给康泰帝装饰房间,反正父皇就是住一晚而已!
马统领好歹是看着兰齐朵长大的,到了兰齐朵见客的小花厅,就见站在门外的二管家解释道:“统领大人一路辛苦奔波又恰逢大雨,衣裳都湿透了,奴才先让统领大人去换衣服了,他稍后就到。”
“嗯,再去煮一份姜汤。”兰齐朵解下蓑衣,又在小图喜的服侍下换了一件披风,将原本的披风解下来,上面也只是沾了几滴雨水而已。
马统领果然是个很迅速的人,他人进来的时候兰齐朵刚刚喝了半杯茶。
“属下见过公主殿下,幸不辱使命!”
“先喝碗姜汤暖暖身子,既然都已经回来了,就慢慢说,这事,也不急于一时。”
兰齐朵其实心中也没底。
不管是三皇子兰纲也好,还是其它几个兄长,兰齐朵都不熟悉,虽说都是自己的兄弟姐妹,说出不熟悉这种话来未免叫人觉得可笑,但实际上就是不熟悉,一来是年龄差异在那里,二来是男女有别,三皇兄也有自己亲妹妹的。
距离萧慕白说贤王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行造反之事这件事,兰齐朵其实心中也是心中抱有疑惑的,毕竟世人看来没有亲眼见过的事情就没有发言权,兰齐朵派马统领不眠不休的跑了千里地方去打听的其实也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看看萧慕白说的三皇兄去侧妃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一碗姜汤下肚,马统领不止身子暖和了,连心都暖和了。
“虽然不知殿下突然之间打听这件事做什么,但属下跟兄弟们确实打听到一切可靠的情况。”
马统领严肃着一张脸,兰齐朵也坐直了身子。
“殿下当初是让属下打听一下贤王是不是娶了一位侧妃,属下打听过来,确实是有一位侧妃,乃是当地人。”
兰齐朵听得很认真,萧慕白说前世那侧妃也是当地人,“那她可是受宠?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她虽然见三皇兄的时间不多,但也没发现三皇兄像个**熏心的人,马统领见兰齐朵问出这样的问题也不见烦躁:“殿下想到的属下也想到了。贤王的封地当年是湖广地区,殿下也知道,当年参与那场事情的唯有贤王殿下置身事外,陛下格外开恩,因此将湖广地区划给贤王作封地。”
兰齐朵之前从未关心过几个兄长的封地在哪,如今听见“湖广”二字脸色不免变了变,她喜爱度各地的风物志,自小就想去大齐的国土上看看,记得曾经读过一篇《湖广总要》内卷,里面写着:“楚故泽国,耕稔甚饶。一岁再获柴桑,吴越多仰给焉。谚曰‘湖广熟,天下足。’”当时她很是期待能去这样的鱼米之乡看看……
“贤王娶的侧妃乃是当地豪族明家的姑娘。这位侧妃据说在家中排行第六,因为长相娇美、性情温柔在家中很是受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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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话 鱼米之乡疑云起
“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按理说,天高皇帝远,明侧妃乃是当地豪族的女儿,要不是因为贤王真心求娶,人家怎么会把好好的女儿嫁给贤王做侧妃呢,随便嫁给哪家儿郎也是堂堂正正的正妻!虽说皇家侧妃也是妃子,但在那些真正的世家大族眼里,侧妃说白了,其实就是妾。”
兰齐朵心中一动,问道:“这位明侧妃是家中的庶女吧?”
马统领倒是惊讶了一下:“殿下猜测的也不错,明家嫡支并没有适龄儿女,那位明家正室夫人的女儿早早就嫁人了,明侧妃乃是小妾所生,然后记在了明夫人名下,也算是嫡出的了。”
“就是这位明侧妃自从进入贤王府之后并不是那么受宠,咳咳,”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他毕竟是个大男人,而公主殿下乃是云英未嫁的姑娘家。
“我自幼就是您看着长大的,再说这些事情想必马大叔也知道轻重缓急,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兰齐朵轻轻的笑了一下,马统领心中一凛。
“贤王每个月去的最多的还是王妃房里,这位明侧妃一个月也就那么几日罢了!”
兰齐朵皱眉:“先把你知道的情况都说一下。”
兰齐朵开始摩挲腰间的那块乌木,这乃是前几日云嬷嬷见她心绪不宁,夜里睡不好,吓的又将夏侯翼送来的这块乌木牌子找来出来,生怕她再像小时候那样魂魄不稳。兰齐朵也未多说,也不介意是夏侯翼当年送来的,如今把玩着也成了思考时的习惯。
“既然真心求娶的,娶回来了又将人晾在一边,萧慕白所说的,贤王仪仗侧妃的父兄莫非有假不成?”这样的想法在兰齐朵心中生成。
“属下重点调查的乃是明家。”
兰齐朵心下了然,男人一般都会忽略女人家这种小角色,但兰齐朵相信这位明侧妃一定在其中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
“大齐共有三十二府,每府设有知府、同知、这些文官还有提督这类武官,他们都是直接受陛下派遣的。但自从康泰十四年陛下加封诸位皇子以来。这些地方官员的日子并不好过,一方面他们要应付当地的豪族,一方面还有陛下的儿子们,原本倒是腰杆子硬气的。单如今他们相当于忧伤又压了一层。有些大人开玩笑说。这就好比原本婆婆和太婆婆住在一起,他们这些儿媳妇自家过自家的小日子呢,结果晴天霹雳。太婆婆指派了婆婆跟自己一起过日子,听太婆婆的婆婆不高兴,完全都听婆婆的吧太婆婆有意见。”
兰齐朵勾勾嘴角,这婆婆自然是指自己的诸位皇兄了,太婆婆嘛除了父皇还有谁?
马统领这些话说的其实很委婉,兰齐朵也明白他的意思,县官不如现管,皇子们那都是陛下的儿子,还有陛下将儿子们划了封地,围场没有监督他们的意思。
“先不说皇子们了,就是那些在当地经营了好几代人的豪强大族就是一个问题,那明家就是其中最显赫的一门。”
“湖广一带自古就是鱼米之乡,交通要塞,陛下为贤王划分的封地上一共有六个省府,那明家几乎在各个省府都有田地,说是湖广一带最大的地主也不为过!”
兰齐朵心下冷笑,怪不得萧慕白说贤王最后占据了大齐几乎四分之一国土,如今光是父皇给他划分的封地就占六分之一,假以时日他在苦心经营四分之一也不是不可能。
“除了他们明家拥有最多田地之外,大凡漕运、商旅,能挣钱的行当明家都有所涉猎,当地人广为流传过的一句话就是‘明火执仗油如水,却道泼水浪打浪’,那明字就是代表明家的意思,这句话乃是说明家昼夜灯火辉煌,用油跟用水一样,别人咂舌觉得奢侈,明家却豪言那油就跟湖光的海水一样,一个浪下去了还有另外一个浪接上来。”
“三皇兄也果然是了不得!一真心求娶就是当地最有权势的家族!”
这话说的,马统领可不敢随便接话。
兰齐朵也知道自己有些失言,只不过此时谁也没有她心中那样清楚,萧慕白说的话可能大半是真的!
贤王素来品行良好,别说父皇对他不设防会把湖广这样重要的地方作为他的封地,再听听他的封号,贤王,贤王,这样的封号原本就是为辅佐太子准备的,要不是萧慕白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说起那明侧妃勇猛异常的父兄,兰齐朵怎么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马统领调查到的这些事情都是异常珍贵的,而且的湖广两地距离京城遥远,要不是因为偶然间的发现谁会有心思去理会一个王爷后院小小的侧妃?兰齐朵也知道马统领根本就是太子皇兄的人,但她从来没介意过。
“那明侧妃的父兄可有过人之处?”
马统领自从兰齐朵交给他去办这件事开始就全方位保密,力求查到的事情乃是真实可靠的,而且越查越心惊,起初公主殿下叫他去千里迢迢查一个女人家,还是小小的侧妃,他心中虽说奇怪,但是没当一回事,直到后来查到明家才重视起来!
他干脆利落的回答:“明家除了三个庶女乃是妾侍所出以外,其余两子一女皆是正室夫人所出。”
兰齐朵心中玩味,这明家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灯,看看后院就知道了,竟然没有一个庶子!
“明家族长乃是如今明侧妃的父亲,而且明家人祖辈讲究耕读传家,从不出仕,所以朝中并无明家人,他们可以说仅仅在当地称雄,到了这京城其实什么都不是。明家两位少爷如今早已成家,据属下调查,他们如今掌握着大半明家生意上的命脉。”
兰齐朵想到萧慕白所说的那明家父子打头阵,“越是不出彩的人,越是最后能一鸣惊人,兴许贤王要的就是这什么都不是呢?不引人注意呢。”这些话兰齐朵也旨在心中想有些事情太子各个说出来会比他说出来效果好得多。(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话 春寒料峭雨蒙蒙
“明家如此处心积虑,竟然愿意把唯一适龄的女儿嫁给贤王为侧妃。其野心不可小觑。”
马统领说的很保守,兰齐朵则直接多了:“他们的野心其实一直都不小,只不过没有一个合适的机会,也没有一个合适的人叫他们将野心展现出来,如今贤王出现在那里,可谓是水到渠成。”
“明家父子在经商和笼络人心这一方面确实有过人之处。”
兰齐朵听见马统领这么说,心下思忖,萧慕白所说的打头阵难道就是用钱砸人,先用那些纸醉金迷将人腐蚀了?
“其实我倒是想叫你将这些事情告诉太子哥哥的,但是你看咱们在这合计半天根本看不出来什么,我们没有直接证据,仅仅看出来的不过是贤王娶了一个来头不小的侧妃,单并没有过分在意,我们关注人家的小妾怎么听都有些诡异的。”
马统领一愣,他本身就是太子的人,哪怕兰齐朵不说他也会将这一次湖广之行所见所闻禀报给太子点下的,如今兰齐朵一说他也发现了问题所在,殿下如今就是一个公主,除了那几百女护卫和一个侍卫队,再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而且他们这些侍卫也没有什么实权……殿下说的话,谁信?
“殿下不必忧虑,事到如今,属下已经去湖广走了一趟,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管太子殿下如何看待,属下都会如实相告。”
他站起来朝着兰齐朵深深一礼。兰齐朵见他如此郑重其事,也站起来。
公主殿下有些担忧过剩,太子殿下首先先是储君然后才是好兄长,这就是先是国再是家。女儿家考量的事情确实跟男人不一样。
“属下与太子殿下,公主殿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假如太子殿下有何不测,属下们全是殿下的亲信,早在跟着殿下那一刻起就跟太子殿下绑在一起了。属下将这件事看的比殿下要重要。”
“既然如此。太子哥哥那里你就如实相告吧!”
兰齐朵其实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会咬人的狗不叫,就是连老谋深算的父皇大概都没想到他给太子哥哥培养的帮手有一天会生出取而代之的心思,更何况别人?既然如此那就叫他有口说不清!
她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很是干脆的叫马统领先吃点东西再去东宫。到了这个地步。也急不来,万事都要看一步一步计划好。
“事不宜迟,属下还是赶紧入宫的好。就算太子殿下再是手足情深,但他首先也是个储君,看问题自然要高瞻远瞩,说不定就算如今没有证据,因为这事乃是殿下提出来的,太子殿下自然不会相信一个外人而怀疑自己的妹妹!”
兰齐朵这下算是真正笑了,她身在局中,有些着相了,怎么能忘记太子哥哥乃是她一母同胞的兄长,别人再亲也没有他们兄妹亲近,作为妹妹她不可能也不会对自己的兄长有坏心思。
而且就算这件事他们手中没有证据皇兄半信半疑又能怎样,就是要在皇兄心中种下一棵怀疑的种子,以后这颗种子会长成参天大树,也算是防患于未然了。
“那就有劳马统领了!”
马统领刚刚回来跟兰齐朵说了一会话,连一口热饭都没吃又再次穿起蓑衣出去了,兰齐朵看着远去的人,出神的望了一会就对小图喜说:“一会你去找云嬷嬷,趁着这几天下雨没事做的话,带些东西去这次跟随马统领出门的府上看看,另外给马统领备份厚礼,他家似乎人口不少?”
“殿下这事问我就对了!听马统领说他如今一共六个孩子而且他还没有小妾,都是马夫人一个人生的,还有,马统领的老娘也跟他住一起,他就一所三进的宅子听说都填的满满当当,上次听到有人打趣统领大人,说是他家这边咳嗽一声那边都能听见……”
“咳咳……”
“奴婢这就去找嬷嬷。”
兰齐朵结束了小图喜的闲话,心里面一时间跟一团乱麻一样,先不说夏侯家的十七区能够,那是夏侯翼的事情跟她关系不打,要操心那也是夏侯翼,只如今这个赏花宴就购交兰齐朵头大了, 更何况其中还伺机藏着贤王这个隐性威胁,如今看起来老老实实的三皇兄谁能想到几年之后他就有了其他的心思,而且这心思还能捅破天?
这春雨可真是愁煞人了!这贼老天还冷的不得了!
夏侯家二老爷接过一旁小厮手中的干帕子眼神阴鸷的望着如今自己书房外面,他不其然想起平南侯府的春明楼。
高高的楼上,一到雨天到处一片雾蒙蒙,仿佛整个京城都笼罩在里面似的,那才别有一番滋味,不像如今即使这样大的院子,看过去也是湿漉漉的地面,钱财他们有了,但是如今他不是平南侯,那高高的阁楼算是逾制了,根本用不起来。
想到这里他将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掼了出去!
室内“稀里哗啦”的声音响起,一直伺候夏侯林的两个小厮彼此看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惊惧,这已经是是搬家半个月以来二老爷第三次这样摔东西了!这怒气总是这样来的莫名其妙……怎么不叫人害怕?
他们却不知道夏侯林的怒气其实并不是无缘无故,而是因为他美丽爵位之后再出门跟人交际那千差万别的待遇!原本他以为凭着他的人脉就算没有了平南侯这个爵位也能活的滋润,连退路都想好了,当初说好的会在吏部给他某个位置的人如今跑的连影子都见不到,原本对他低三下四的人如今也骑到他头上去了!
更可恶的是,那个小人在他耳边说的话:“原本看在你是夏侯将军的亲叔父上,这一点面子我还是要给的,但是太初你的名字夏侯将军根本就不搭理我!我呸!既然如此老子凭什么对你点头哈腰,你不过是没有爵位没有根基的末九品舍人而已!老子还怕了你不成……”
这些话真是叫夏侯林肺都要气诈了!这些小人可怎么敢!他想到那人轻蔑的语气,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话 母子争辩有隐情
“去老夫人那里!”
过了半晌屋内传来夏侯林的声音,两个小厮忙不迭的打开门要拿起蓑衣的时候,夏侯林烦躁的推开:“打把伞就好了!”
两个贴身伺候的小厮忙唯唯诺诺称是。
到了老夫人院子里的时候,里面倒是欢声笑语,夏侯林在外面听见里面有人说:“听说长公主的花会邀请了不少名门闺秀、青年才俊,凭着咱们家大少爷的功绩怎么也得邀请府中的女眷吧,到时候老祖宗可是要带上咱们家这些花儿一般的女孩子才好!”
听到大少爷几个字,夏侯林脸皮抽动了一下,又是夏侯翼,又是夏侯翼,要不是夏侯翼如今他怎么能别去到此?
阴沉着一张脸进去就见到自己的那些小妾女儿还有张氏都坐在老太太跟前说笑,众人乍然见到他都纷纷起来行礼,夏侯林在自己的女儿们面前不好说什么,勉强缓和着一张脸说:“你们都先回去吧,天阴雨湿,当心别滑到了,我要和母亲说些事情。”
能在夏侯林的内宅厮混谁不是人精,夏侯林的脸色不好他们怎会看不见,一个个妖妖娆娆的退下去,走在最后面的张氏回头看了一眼夏侯林,媚眼轻轻一眨才退下。
一直躺在榻上抱着咽痛吸水烟的老太太在众人说话的时候就吸水烟,“咕……咕……”的声音不绝于耳,众人走了也没见她睁开眼看一眼,那咽痛里面盛着白糖水。夏侯林走的近了似乎都能闻见那甜丝丝的气味,在这阴冷潮湿的天气里,如此甜腻腻的味道并不如何,夏侯林甚至觉得有些皱眉头。
“金鞍配良马”,老太太的水烟枪很是好看,只不过在爱好清雅的夏侯林眼里,这镶嵌着宝石的水烟枪有些过于华丽了!
他亲自动手给老太太填上了烟丝然后说:“母亲怎么不用甘草薄荷水?那个味道闻起来清冽一些。”
老太太仿佛这个时候才看见自己的儿子一般,迷糊着说:“老二来了!”
夏侯林见自家母亲这幅样子,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忍下心里的暴躁说:“母亲没事多出去走走也好。整天闷在房间中也不好。”
“我都一把老骨头了。还出去做什么。”老太太不以为然继续躺在榻上吸自己的水烟,夏侯林忍了又忍才险些没有将老太太的水烟筒扔在地上。
“我来找母亲是有些事情要说。”
“你说吧,我听着呢!”但是还是那么一副不以为然的口气,夏侯林对自己的母亲向来尊敬。此时也忍不住抬高声音说:“母亲能不能认真一点。我是有正事跟您说!”
伺候在门外的两个丫鬟面面相觑。他们还从没讲过侯爷……不,是二老爷如此高声的说话,更何况着说话的人还是他的母亲……
老太太这下终于将水烟枪放下来坐直了身体。眼神有些不满的说:“瞧你沉不住气的样子,看来这些年品你那后这个爵位将你以前的都直都腐蚀掉了!像什么样子。你忘记了你的爵位是怎么来的吗?”
这几句话犹如醍醐灌顶一般,夏侯林整个人都清醒了,尤其是那句“你忘记了你的爵位是怎么来的吗?”他想起那些他屈尊在自己亲哥哥之下的日子,原来他的母亲,在外人眼里看起来如同乡野村妇一般的老太太竟然什么都知道!那也同样是母亲的儿子……夏侯林一时间心乱如麻。
他撩起衣摆跪在老太太榻前,深深的将头低下。
“不聋不哑不做阿翁,这爵位本来就不是你的,如今即使没有了也不过是物归原主,回到你没有爵位前的样子罢了,你如今放不下的不过是之前的荣华富贵,锦绣堆积而已,我老婆子都看在眼里。”
老太太这段话说的异常清明,夏侯林心中却渐渐起了不平衡,凭什么他就要失去爵位呢,凭什么他就要屈居人下呢,凭什么他不能一直承爵!都是夏侯翼,若不是他,谁家会把老祖宗传下来的爵位拱手相让?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的不肖子孙,他死后也不会进祖坟的!他不配做夏侯家的子孙!
老太太看着自己儿子这个样子,心中也是一阵无力:“爵位这种事乃是陛下的决定,咱们还能越过陛下不成,你父亲留下的家财不少,就算没有觉得,没有多少权势,老二,你下半辈子也无忧无虑了!”
元以为母亲会为自己出谋划策,哪里想她竟然会来劝阻自己以后做个田舍翁?
夏侯林也不跪了,站起来冷笑道:“母亲心里恐怕一直觉得我不如大哥吧!如今就算大哥早早去了,我连大哥的儿子都不如,想着我没有爵位没有儿子也好,也算是当年我害了大哥的报应是不是?母亲一直念佛,不就是想着一报还一报,迟早我将这条命还给大哥吗?”
“啪”!
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直接一巴掌将夏侯林的脸都打歪了!
“你这个畜生!你怎么说的出这样的话,我是你亲娘我不为你为谁?”
老太太那一巴掌用尽全身力气,夏侯林脸上清晰的巴掌印都在,他也不管自己的脸,狰狞的笑道:“我不能说这样的话吗?母亲新力怎么想的恐怕只有母亲自己清楚!母亲念佛难道不是觉得对大哥和夏侯翼那个杂种心有愧疚?母亲以为当年将夏侯翼打发到别院去我不知道你的意思,你就是怕我再对那个小杂种出手,所以明敲暗打的将人送出我眼皮子地下!”
老太太原本是个很富态的人,只不过最近一段时间显然过得不很好,脸颊上没了那么多肉,整个人都有些提不起精神来。
“林儿,咱们娘几个这样安安生生的过日子不好吗?咱们不折腾了行不行?”
老太太坐在榻上,有些哀求的对夏侯林说,夏侯林脸上迅速抽动了一下:“安安生生过日子?我倒是原本想安安生生过日子呢?但是有人不让我过安生日子?娘你不知道吗?夏侯翼在外面根本就不认我这个叔父!”(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话 偏爱种种昔日因
夏侯林说道夏侯翼不认他这件事,仿佛找到了一个发泄口,在室内一边疾走一边说:“他不仅在人前跟我撇清关系,在人后还交代别人跟我不要亲近,甚至明里暗里示意别人,只要是跟我有关的事情都要置之不理!”
“自从还了平南侯这个爵位,以前那些恨不得跟我拜把子的交好之人,如今见了我恨不得都躲得远远地,我如今就是个末九品的舍人而已,就算再有钱又怎样,只要别人愿意谁都愿意踩我几脚!以前我无意中得罪的那些人更是暗中对我落井下石,娘你还不知道吧,咱家的那些铺子什么的最近都受到了波及,成衣铺子里有人买了布料回去做衣服,说是穿在身上起疹子,就连银楼也说了有人去官府告我们放高利贷!”
夏侯林的委屈其实还不止这一点,他没有和老太太说的是,他觉得就连去青楼楚馆,里面的窑姐儿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嘲笑一样!
老太太再彪悍其实就是个没什么坚实的老太太罢了,她只知道自己的吃穿用度跟以前没多大区别,儿媳妇还有孙女儿们还是跟以往一样对她恭恭敬敬、言听计从,如今听到自己儿子说起来也是一阵阵茫然!
但是儿子说她在佛祖面前是为了忏悔自己对大儿子和大孙子的愧疚这一点她并没有反驳,有些事情她打算带到棺材里面去,还是不要交自己的儿子知道的好。
到底心是偏的,见儿子血红这一双眼睛诉说在外面奔走如此不如意。到底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心里一点都不好受!
老太太懦懦的说:“林儿,你说有什么要娘做的事情,只要娘能做到!”
前一刻还缅怀陈年往事的伤感和愧疚中,不过是因为夏侯林抒发了一下心中的不得意罢了,老太太立即就忘记了自己之前的初衷,可见如果一个人的心偏了,那真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夏侯林见老太太慌了才有些收敛自己的怒气,重新坐下来给老太太捶着腿说:“我也知道娘的心思,这些年我何尝不想补偿翼儿。可是娘你也看到了他根本不领情不说还想方设法的挤兑我!”
这真是既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明明是他自己对夏侯翼不怀好意。如今却说夏侯翼不领情!
“儿子想着给翼儿娶上一房媳妇是不是他这性子就没有这么偏激了?俗话说成家立业,成家立业,他如今业算是立了,这家还没成。”
女人家对这种婚嫁的事情最是有热情。老太太当即说:“前几日还跟老大媳妇商量着将图家那姑娘定下来。我看图家那姑娘年纪也不小了。又是太子的外祖家,虽说那姑娘的父亲是庶出的,好歹姓图是不是。谁知道我们过去提亲的时候,他们家竟然说那姑娘早就订好了人家了,只不过是她祖母当年跟人有口头婚约,你说气人不气人?”
老太太大概这些年养尊处优惯了,鲜少有人能反驳她的一件,这件事让他很是恼火,明明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如今说起来还是很生气!
夏侯林听说原本他跟张氏计划好的事情就这样给耽误了,心里也不愉快,转而想到自己的亲娘好歹是向着他的,至少老太太向着自己就是对自己有利的,只好说:“那就劳烦娘多相看一些好人家的姑娘,毕竟翼儿如今也年龄不小了!不能叫人家说翼儿家里的长辈对他不关心,这话万一传到陛下耳中也不好听。”
“嗯,过几日不是元嘉大长公主办的赏花宴吗?咱家因为翼儿的缘故也有帖子的,到时候我带着孙女们一起去看看,那里名门闺秀不少,到时候给翼儿相看相看。”
老太太还不知道自己的大儿媳和二儿子的计划,只觉得他们说的很有道理“成家立业”乃是男子汉大丈夫每个人都应该做的事情,自己的孙子要不是因为打仗耽误了,现在重孙子都能打酱油了!她也知道自己偏心,但在如何偏心,她心里也清楚,小儿子这几年再无所出,小孙子又被流放在千里之外,以后夏侯家的香火估计还是要靠大孙子的!
夏侯林听到老太太这样说,心中又有些不高兴了,元嘉大长公主邀请的人非富即贵,到时候那些名门淑女说不定就会成为夏侯翼的助力,怎么可能好拿捏呢!
“母亲不要盯着人家姑娘的门第瞧,性格贤淑,温柔大方才是重要的,翼儿在外多年要的就是一个温柔知礼的好姑娘。”
“这是自然,到时候就像老大媳妇一样,温柔娴淑的。”
老太太说着无心,夏侯林却听者有意,想到张氏刚刚临走前那个媚眼,还有老太太画中的意思,给夏侯翼再找一个如同张氏一样的媳妇,那岂不是说夏侯翼的媳妇也会给夏侯翼戴绿帽子?夏侯林只要想到夏侯翼的媳妇儿是个年轻娇嫩的姑娘,心中就是一阵火热,到时候他是不是……
“娘吃的盐比我们吃的饭都多,这些事情自然还是娘拿主意的好!”
“嗯,前些日子娘新调教了几个丫鬟,如今规矩上都学的差不多了,你一会就带到书房去伺候,你书房里面那几个年纪也大了!就都放出去吧!”
老太太口气平和的说,夏侯林本来在女色上就不怎么在意,再说给自己多添几个人,这本身对自己来说就不是什么坏事,夏侯林根本不会在意。
娘两个又说了一阵话,就在夏侯林要走的时候,刚刚那个进入到室内的丫鬟拿了一个小锦囊出来,老太太亲自递给夏侯林:“这个你拿着,一共是两千两银票,是我的棺材本儿,你是我儿子我养老也都靠你,以后这些钱也还是你的,如今听你说生意受到波及了,先拿这些钱垫一垫,多多少少是个念想,再多的娘也没有。”
直到这一刻夏侯林才有些感动,很是恭敬的跪下来给老太太磕了头才拿着前带着人出去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话 慈母向来多败儿
老太太坐在榻上,目送带着丫鬟们出去的儿子,一时间有些迷茫,她分不清楚自己当初是为了什么,又是怎样浑浑噩噩一步一步落到今天的这个地步……
夏侯林的心情终于好了点,尤其是后面带着几个新鲜娇嫩的小丫鬟,还有老太太给的银票。
然而这一天他并不能好过一点,刚带着几个小丫头回到外院,二夫人就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原本二夫人是有话要说的,结果看见夏侯林身后带回来几个妖妖娆娆的女人,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用眼睛狠狠的剜了几眼那两个女人,直到将人看的瑟缩着往夏侯林身后躲着的时候,夏侯林才不耐烦的说:“你这是做什么,不过是母亲给的两个丫头罢了!在书房里伺候又不碍着你什么。”
夏侯林不着痕迹的将银票放好,然后坐在椅子上喝口茶,那新来的两个丫鬟果然极有眼色,一左一右的给夏侯林捶着腿,夏侯林坐在那里,一低头就能看见两个娇花一般鲜艳明媚的少女,要是没有黄脸婆妻子在一旁的话,心情就更美妙了!
听到是老太太赐下来的人,二夫人脸上阴云密布,比这阴雨天也没好到哪里去,心里将那个死老太婆诅咒了不知道多少遍。
“爷能不能先让人出去,我有些话单独跟您说。”
她如今心中装着事情,也没有太多的心思跟人计较,那两个狐狸精以后再收拾也不迟。
看了一眼厚厚的粉饼都着不住憔悴的妻子。夏侯林怕她确实有重要的事情,忍下心中的不耐烦,对其余几人挥挥手:“你们先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
下去就下去还要娇娇嗲嗲的作妖,那腰恨不得扭成十八段,二夫人本就心情不好,这些年轻的姑娘家平日里虽然让她心生妒忌单还没到不能容忍的地步,却因为如今她心情不好,这两个小丫鬟就成了她的眼中钉!二夫人眼神阴狠,已经想好了这连个小丫鬟的下场。
“有什么事你差人过来说就可以了。这下雨天冷飕飕的。何苦受这个罪!”
二夫人似乎好久没见过夏侯林如此温柔体贴的样子了,一下子眼泪就出来了!
她扑过去抱着夏侯林的腿放声大哭:“老爷,您快救救咱们帅儿吧!帅儿在那边打伤了人,如今被人下到牢房里了!”
夏侯林原本还不耐烦这个老娘们。听完她说的话眉头一瞬间就皱在了一起。心下更是耐不住的厌烦!况且二夫人哭的毫无美感可言。夏侯林原本好生说几句体贴话那不过是他的习惯罢了,可惜这个女人当真了!
“有什么话好好说话,不要哭哭啼啼的。你好歹是正室夫人呢,怎么能如同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妾一样用哭来解决问题。”
二夫人哭了一会也只是宣泄自己心中的仓皇罢了,夏侯林就是他的主心骨,这些年只要遇上什么事她都会习惯性的找夏侯林,虽然夏侯林切实众多,但在二夫人眼里,他还是看中自己这个正室的!
“我……我就是心里着急,原本好好的,怎么能这样呢,还说等到下次陛下若是大赦天下的时候,借着大少爷的风光说不定就把帅儿接回来了……”
夏侯林心中的无力感其实比二夫人还要盛,这些年来因为他只有夏侯帅一个儿子,不免宠溺的有点厉害,结果酿成大祸,恰好又撞在了枪口上,惹的陛下大发雷霆,连功勋子弟都不放过,从康泰十二年左右开始为了这个儿子,他劳心劳力,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钱财,把能用上的关系都用尽了,只希望能交他在那不毛之地活的安逸些,哪里知道他遭了这么大的事仍然本性不改,短的是大祸不犯小错不断!
夏侯林当时也不是没想过不管这个儿子,那时候他年富力强,再生个儿子慢慢培养起来就好了,这就相当于抓住西瓜自然不要芝麻了!哪里想到过去了这么多年,他的房中莺莺燕燕不少,喝的那些苦药汁子更是能倒成一条湖,但那些女人肚子就是没有半点儿子的动静,他不得一直好再次将希望寄托在夏侯帅身上。
夏侯翼凯旋归来这件事倒是叫他看到了希望,陛下说不定看着夏侯翼的面子上能给他的儿子一个恩典……
夏侯林不想百年之后身后连个上香扫墓的人都没有,他不想做那孤魂野鬼,也不想过继别人的儿子,唯一的希望就只剩下夏侯帅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对夏侯翼置之不理的态度如此生气的原因,实在是夏侯翼这边一表明态度,他的儿子回京之日更是遥遥无期了!
“上次让人送钱过去的时候不是说了吗?叫他不要那么张扬的,他可是戴罪之身,如今不用住在犯人所已经是我花了大价钱费尽心机才将他弄出去的,那么大个人了怎么一点心都不长!”
越说夏侯林越是焦躁,管吧,实在是已经对这种事情感到麻木了,每次一听见那边传来什么消息,他就觉得自己一下子老了几岁;不管吧,那毕竟是他唯一的儿子……
二夫人这下理直气壮地说:“这次的事情可不怪咱们帅儿,实在是有人看上了他跟前伺候的小雪,他才跟人打架的!”
“小雪?我亲自挑选的丫头出来可不是叫小雪!”
夏侯林听见小雪这个这个名字就觉得不对劲:“你都干了什么,还不赶紧从实招来!”
他伸手将桌子拍的震天响,茶碗在桌子上都跳了几下,二夫人吓的有些发抖,结结巴巴的说:“没……没做什么,是我跟大嫂见老爷挑选的那个春杏丫头长相委实过于普通。就是咱家的末等丫鬟都比她好看,”
二夫人见夏侯林只是阴沉着脸没说话,偷偷觑了一眼才说:“帅儿自小伺候在身边的丫鬟不说长得国色天香了,那模样至少周正水灵,春杏看起来粗苯木讷,我跟大嫂都觉得有些委屈帅儿了,所以才重新买了一个叫小雪的丫头。”
事到如今,夏侯林就是自己再生气也没用,他撑着额头沉声说:“那叫小雪的丫头是不是长的不错?”
夏侯林此时不乏脾气,二夫人反倒是有点忐忑了。因为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心思。
“也……也没有长得不错。就是一身皮子白一些,老爷送春杏丫头过去我们也知道老爷的意思,毕竟要好生养,因此才选了小雪。”二夫人回答的很是小心翼翼。她此时完全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只能通过夏侯林的面部表情来揣测。如今就是夏侯林生气,她也大概觉得自己可能不该把小雪这个丫头送到儿子身边,要是没有这个丫头。就没有这次儿子打伤人事情了。
夏侯林此时已经不知道该作何表情了,面前这个女人是他结发妻子,当年也情深意重过的,只不过是日久了她就变成这幅自己也快要不认识的模样,他是男人虽然不至于动手打女人,但是争吵、摔东西这些都已经闹过了,如今看着眼前憔悴不堪的女人,夏侯林也实在发不出火气来。
有些无力的说:“那边境本就是流放犯人的地方,出身最多的就是世世代代的军户,民风彪悍不说,更是风沙满天飞环境又恶劣,女儿家都跟男人一样能在外行走,一个个整日里风吹日晒的,哪里比得上京城的女儿家精细水嫩?帅儿流放到那里,咱们家上上下下大殿本就是惹人注意,眼看着他都已经及冠了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我才想着打发个好生养的丫鬟过去,她要是能生养个一男半女的,咱们就接到京里来……”
二夫人见夏侯林竟然考虑的也是如此周全,她有些不知所措的说:“那小雪我跟大嫂找人看过了也是个好生养的……”
“好生养!好生养!你个蠢货!知不知道边陲环境恶劣,女人都不愿意嫁过去,只要是个女的,母猪都能赛貂蝉了!我挑的丫鬟你嫌弃粗笨木讷,你倒好自作主张弄了个天仙过去,可你知不知道红颜祸水!果然是慈母多败儿,我好好的儿子被你教坏了不说!如今还要给他拖后腿!”
夏侯林见自己说了半天二夫人还是不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忍了半天那火气还是没忍住,劈头盖脸的就骂开来!
“那……那现在该怎么办?”
二夫人不想原来自己自作主张弄了个丫鬟过去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就算如今闯下祸,她仍然觉得只要自己有钱就能摆平,希冀的看着夏侯林指望他能想出办法。
“既然人家直接找到你那里去,我也不插手了,就权当我不知道这件事。”
二夫人一下子慌了:“老爷难道不想管帅儿了吗?我这回一定让人好好告诫他,叫他好好呆在卫所,不给老爷添麻烦……”
“他是我儿子我怎能不管他?事到如今着急有什么用,你得容我想办法!”夏侯林来回在室内踱步。
“是!是!是!都听老爷的。”
“既然这消息能传回京城,那就说明那边的人没打算把事情做绝,把信传回来不过有要求罢了!”
二夫人一听到夏侯林这样说张口就道:“钱不是问题,我一会就去将银票拿给他们!”
“不要一脑子只知道钱钱钱,钱要是能解决问题,你以为帅儿如今还能呆在那里吗?我是他爹男单能看着他在那里受苦不成!告诉给你传话的人,把那丫鬟送到对方床上,另外再买两个更年轻貌美的,连同卖身契也一块送过去!”
“那……老爷应该送多少钱过去才好?”
二夫人不聪明,但是她知道什么事情都问夏侯林的一意见,听见二夫人这样问他,夏侯林总算脸色好了一点:“给受伤那家人送三千两过去,把京城的这些燕窝、人参、上好的布料、上好的药材再准备一车也跟银两一起送过去,另外再拿两千两将卫所那些人都打点一下。”
见二夫人认认真真的听着,夏侯林这才语重心长的说:“如今出了事情你知道找我了,当初自作主张的时候怎么不见你问问我的意思?”
“是我想着老爷一天到晚不得闲,这些小事我就自己处理了!”
如今有了解决的办法,夏侯林也不想在这些方面计较,只说:“以后大事小事自己不要自作主张,弄不懂了你来问我。”
“是,我知道错了!老爷不要生气。我是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以后家里的大事小事还要靠老爷,还望老爷保重身子,不要气坏了。”
二夫人如此低声下气,毕竟是自己接发多年的妻子,夏侯林挥挥手,最憋屈的就是这种,一拳打在麻花上一样,夏侯林知道二夫人如今这样说实际上遇见事的时候还是会我行我素的!
“给人送的那些东西不要想着偷工减料,那些钱也不要少一两银子,寻个可靠的人,这些都是关系到儿子的!”
二夫人临出去前,夏侯林还是不放心的叮嘱了一番,二夫人脊背一僵,瞬间有种被拆穿的感觉。
夏侯林见到二夫人的姿态就知道她是打算偷工减料的,只觉得自己为了这个家简直操碎了心。
心中想着得想个办法将儿子弄回来放在眼皮子底下,穷山恶水出刁民,他的儿子他自己知道,在京中能横着走,是因为仗着自己平南侯的身份没人敢惹,所以那些年才闯下大祸之后墙倒众人推,如今远在千里之外他有心无力根本就护不住儿子,尤其是天高皇帝远,强龙不压地头蛇,夏侯林担忧最后会出事……就这么唯一一个硕果仅存的儿子,他,赌不起!
“来人!”
“备上一份厚礼,等过几日天晴的时候随我出趟门。”
既然夏侯翼那个小贱种不愿意帮忙,那就只有通过别人了,他就不相信这世上除了夏侯翼,其他人都办不到这个事了!就是陛下看在自己痛痛快快还了爵位,也是褒奖有加呢,更何况帅儿那件事已经过去好些年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