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情书
望着庄老大面上的奸笑,杨杲一呆,点点头道:“自然可以啊,小弟要经常去给母亲问安的啊。那又怎样?”庄见眉花眼笑,嘿嘿笑道:“没怎样没怎样,好极了,非常好啊!为人之子,常回家看看那是应当的嘛。你看你既是如此懂事,今个儿天清气爽的,你是不是应该去探望一番啊?”
杨杲一呆,向外看看那阴沉的天色,实是不知老大这天清气爽四字从何而来。只是愣愣的看着庄老大,不明所以。
庄老大咳咳两声,这才慢条斯理的道:“嗯嗯,你既是要去探望萧嫔娘娘,这见见自家姐姐自也是应当的嘛。这夹塞给你惋儿姐姐带个纸条啥的,应该不是难事吧?喂,你可别说这样也不行啊,我就不信了,难道你去宫里,连跟自己姐姐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杨杲听的这汗啊,这位老大为了勾搭自己姐姐,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了。连这等指使皇子夹塞送纸条的招数都使上了,对自己个儿这价值利用的倒是百分百的充分啊。很是无语和指中,抬头却正对上庄老大那渐渐黑的面孔,不由得心中哀叹一声,只得勉强点头。
庄老大转嗔为喜,霍的跳了起来,一把拉住小羊的衣袖,急急催道:“那还等啥,走啊走啊。”
杨杲呆呆被他拉着,跑出厅门,方才醒悟,急忙停下问道:“老大,你要上哪儿啊?”庄见满面诧异的道:“上哪儿?自然是到你书房里啊,还能上哪儿。不去你书房,怎么写纸条吗,笨!走,快走!***,话说老子已经很久很久没写过情书了,也不知这功力减退了没,唉,应该常练习,常练习啊!”长吁短叹中,不断催促。
杨杲听的一阵的头晕,情书?常练习?这位姐夫……强大!果然很强大!哎呀,非礼勿听!非礼勿听啊!杨杲同学手抖腿软的连连摇头,在这无良的老大的催促声中,只得带着往自己书房而来。
进的书房,庄见四下打量。话说要不是泡妞大业,这世上有几个地儿,庄大少是打死也不肯进的,而这书房之地就是其中之一。他在杨杲府上几乎逛遍了,唯有对这书房却是极不感冒的,此时倒也是一次进来,左右踅摸之下,却见这书房摆设的倒也别致。案牍之后,一排排书架上摆满了各式典籍,墙角处尚有许多木渎简片,右边架子上,却是摆满了各色的文房四宝,瓶瓶罐罐。
杨杲苦着脸坐到案子后面,摊开纸,哀声问道:“老大,你要写什么,这便写吧。只是别太大啊,不然我可带不进去。就算带进去,也交不到惋儿姐姐手上的。”
庄见眉花眼笑,连连点头道:“了解了解!这事儿,你家老大我可是轻车熟路,手到擒来的,你就请好吧。好好看着,别说老大不照顾你哈,这泡妞绝技,老大我可是轻易不传人的。”口中吹着,已是屁颠屁颠的移到案子后面坐下。只是当这位老大注目看到那文房四宝后,却是不由猛地一呆。
日他个香蕉巴拉的!咋没钢笔或者圆珠笔啥的啊?这满眼看去,左挂右挂的,滴沥啷当的,却是大大小小的毛笔,***,这让庄情圣那满腔的热情,如何能淋漓尽致的挥出来嘛!唉,落后!太***落后了!唉,想想,想想,那毛笔该当怎么用来着……
这厮不懂国学之精粹,不习中华之国粹,反倒肚中大是腹诽,当真该当被天打雷劈才是!只是此刻眼望着面前的笔墨纸砚,实在是有些无从下手之感。
杨杲看着这位老大一反方才漏*点盎然的模样,此刻坐在那儿,右手虚空伸着,忽而成虎爪之形,忽而变鹤嘴之态,五指伸缩握合,如同灵蛇百变,极尽诡异之能事。面上沉凝厚重,蹙眉沉思,目光幽深。竟是显出从未所见的认真之态。
杨杲心下感动,唉,不想老大竟也是个如此痴情之人,只是给惋姊写几个字,都要这般慎重推敲,看起来耗费心力不小,倒也不枉了姊姊对他一番情意了。自己若是能促成这一段美好情缘,倒也是善事一桩了。小羊羊如是想到。
心中感叹之余,终于见庄老大动了!只见庄老大轻舒皓腕,妙伸纤指。五指中无名指小指微翘,却用前三指拈起一支狼毫,整个手如同兰花绽放,端的是清丽无双啊。杨杲看的一阵的目眩,不知这位老大唱的是哪一出。
随即,只见庄老大深吸一口气,将那狼毫饱蘸浓墨,移到纸箴之上,略一停顿,“啪嗒”一滴浓浓的黑墨滴下,杨杲心中一颤,只见庄老大眉头一轩,低声嘟囔一句,随即却是认真的在那墨滴下横着画了一条曲折不定的树枝,而后,左一滴右一滴,又是一条横枝。
杨杲醒悟,感情老大是要作画以表达感情,唉,果然是妙人啊,这般示爱真真是高人所为,非凡夫俗子所能知也。
杨杲同学欢喜赞叹,点头不已。只见庄老大气凝于指尖,用力处指节都有些白,满面端严,细细描摹。半响抬头停笔,自己端量一番,这才向杨杲侧头问道:“兄弟,你来看,老大我这亲爱的三字还成不?”
啥?写字?杨杲闻言顿时目瞪口呆,满面的不敢置信之色,哆嗦着探头看去,只见那白纸上,中间处,三团黑墨团,或大或小的挤做一堆,如同三个烂柿子,被人不经意间踩了一脚一般,墨迹淋漓之处,整张纸星星点点的。
噗通!杨杲同学心神俱醉之际,实在承受不住这般打击,顿时张倒在地。耳中只闻老大惊诧的问道:“咋?是不是没见过我这种字体啊?唉,也难怪,你们学的太落后了,咱这是简体字,来来来,我教你就是,也不用施这么大的礼啊。”
啪!杨杲奋力一手扳住案几,艰难的从案几下扬起上身,悲忿的道:“不必了!话说有事弟子服其劳,这等写字的小事儿,不若就由小弟代老大来写如何?老大你只管吩咐,小弟来写就是。”说完,四肢齐动,爬了过来,将庄老大赶紧请下案几,再次瞄了一眼那张绝世字帖,又是忍不住一阵头晕,连忙珍而重之的将之放在一边,又寻书本盖上,这才长出一口气,抬袖粘粘额上冷汗,挤出一丝笑容,对着被挤到一旁的庄老大笑道:“老大,您说罢,我来写。”
庄老大很是欣赏的看看他,点头赞道:“嗯嗯,大有进步,你能主动要求上进,老大我很欣慰。好吧,就给你个机会,嗯嗯,待我酝酿下感情先。”说着,站起身来,在屋中踱起步来。
杨杲浑身大汗。感情方才您老人家那番酝酿还不够啊?这还要再想?!有心撒手,想想自己方才所见,实在是不舍得自己这上好的纸墨,再次遭到蹂躏,只得耐下性子,等着庄老大话。
“亲爱的!”庄老大站到了那排玩物架子前,抬手随意拿起一件镇石把玩着,张口念道。
杨杲又是一阵头晕,还真直接啊。这等肉麻的称呼都能搞出来,阿服了又!定定神儿,这才抬笔将这三个震天动地的称呼写了上去。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爱你爱的就如同老鼠爱大米!”庄老大放下手中镇石,踱着方步,顺手又拿起一件陶器摩挲着,张口吟道。
“噗!”杨杲正自举杯刚喝了一口水,闻言之下,已是一口喷出,连连咳嗽不止。很好很强大!不愧是老大!娘的啊,如此示爱,怕是旷古凌今,举世无敌了!即便不是绝后,但是空前那是一定滴!杨杲脑子中已是一片的混乱,夹杂着无限的崇拜。
庄老大回头不屑的看他一眼,似是怪他大惊小怪,面色淡然间,毫无雷了人后的惭愧。随即转头又拿起一个玉石笔挂,对着光欣赏着。
杨杲深深的吸口气,努力平复了下狂跳的小心肝儿,换了一张纸,将这份爱的宣言写上。心神不定之际,那字却是有些颤抖,浑不似往日有力。
“当你看到这几个字时,亲爱滴,你是否也在像我这样在,苦苦的思念?我滴爱如潮水,只想把你紧紧拥住。”庄大少抑扬顿挫,带着一股子东北味的告白,不绝而出。
“当明早滴太阳,将金色滴光芒洒满大地,亲爱滴!一个深爱着你滴,而你也深爱滴人,将会在美丽滴赵王府里,那个满是水滴小亭中等候,等着你滴翩翩降临。期待与你再续前缘,共同讨论以后美好滴幸福人生,不见不散!爱你滴庄,知名不具。”庄大少滔滔不绝。
一灯如豆之下,一个瘦小的少年,正自面白唇青,浑身颤抖的誊写着这份,惊世骇俗的绝版情书。两眼望向庄老大的神色中,已是如同看到火星人降临地球一般,呈现出一片痴呆之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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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天下大势
二日,不知是遭遇了魔咒,还是老天爷实在难以忍受。庄侯爷期待的金色阳光,并未如愿降临。天空中北风怒号,瑞雪飘飘。整个大兴城,已是被装扮成一片银色世界,处处玉裹琼装。元旦,大业十一年的春节,已是不远了。
一大早,庄大少难得的早早爬了起来,神清气爽。倒让红拂诸女都是不由的诧异不已。只是这几日,红拂却甚是忙碌,倒也没空去理会他。
原来随着天气的转寒,大隋的天下更是灾害不断,各地烽火次燃起,反叛如蚁。炀帝杨广震怒之下,下三路大军进剿反贼。一路由左屯卫大将军吐万绪和光禄大夫鱼俱罗率领,一路由右侯卫将军冯孝慈率领,另一路由心腹爱将、江都郡丞王世充率领,三路并进,靖清天下。
老杨同志本以为此三路大军一出,天下可平。哪知结果却是一路惨败,两路惨胜!惨败的一路乃是右侯卫冯孝慈,与乱军一触之下,不仅自身惨死,大军更是直接溃散;惨胜的两路,却是极具戏剧性。
吐万绪和鱼俱罗取胜是以力胜之,王世充却是以诈取胜。吐万绪乃是难得的大将,南下征过南陈,北上平过汉王杨凉,随老杨同志几征高丽,多有建树。只是此人太过正直,大业三年时,因帮着遭受打压的大将贺若弼说话,被罢官停用,几番波折后,才又得启用。
鱼俱罗更是有名的狠人,身具双瞳,如同楚霸王项羽一般。身长八尺、臂力过人,声气雄壮,言闻数百步。向来镇守在大隋与突厥边境处,手下杀伐之狠,以致于突厥人只闻其名,不识其人。因为见过此人的俱皆已是死人了。突厥小儿夜啼,但闻此人之名,登时便可止啼,可知一般。
这二人一路行来,高举屠刀,直杀的血如海河,尸积盈山。只是在大杀一通之后,二人却是惊恐的现,如此杀来,那反贼却不见少,反而越来越多。原来,众反贼不泛聪明之士,眼见难以抵挡朝廷大军,竟是玩起了后世那位伟大的战略家的游击战。敌退我进,敌进我退。你来了,我跑,你丫走了,老子再来。如此一来,整只大军便陷入了如同泥沼般的境界中,每日里只是砍人也已经是疲乏之至了。
二人无奈,上表请暂时整军休整,待军力恢复,再行征战。哪知老杨同志的自尊心,如何容忍这些个刁民多活一日。当即下旨:不准!你丫不赶紧砍人,老子就砍了你!
二人无奈,只得勉力驱动已是疲乏至极的军士,每日里只是机械的不断的砍着。好在这二人在军中威望甚高,军令出,倒是上下一心,每日里勤奋砍人,收成可观。奈何,就这此时,鱼俱罗老人家却是心眼活泛了。
他乃是沙场老将,早看出这剿匪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事的。这一旦拖延时日长了,老杨同志一恼,治下罪来,那些留在洛阳的家眷儿子啥的,因着乱匪阻绝,可就跑不出来了。到时候就算自己想跑都没地儿跑了,琢磨之下,就让人将家眷统统接到身边,这还不算,这人来了,可还要为以后跑路准备盘缠啊。于是乎,鱼狠人居然干起了皮包公司的勾当,戳了几把狗牙,倒卖官粮。
他只道自己手段隐秘,却不知老杨同志那是啥人啊?那是标准的地下党组织出身的!早已安排了无数的探子,隐身暗处,监视着这些带兵大将。他这一番动作,却被老杨同志看的清清楚楚,哪里还容他叨叨,一翻手脚下,有心算无心,这个狠人直接被三振出局,直接咔嚓了事了。
剩下个吐万绪,却被老杨同志召回训话。吐万绪自从被贺若弼之事拖累的,几番起伏,早已是没了雄心壮志。他素知皇帝的手段,听了鱼俱罗之事后,吐万绪同学很干脆的直接吓死了事。如此,这一路大军虽是剿匪胜了,但主副帅却是相继挂了,实为惨胜,再也无力继续剿匪了。
老杨无奈之下,只得将希望寄托到了爱将王世充头上。这王世充其人,实是极为聪明之徒,不过其无耻之处,虽不能和庄大侯爷等同,但也是相差无几的。更兼熟读兵书,通晓史册,倒也不是纯粹草包一个。他本非汉人,乃是西域人,本姓支,老爹短命早死,娘老子就改嫁了霸城人王桀,这才改名王世充,开皇时就任左翊卫,以军功拜仪同,转兵部员外郎。等到老杨同志登基,充分挥了一不要脸,二不要腚的大无畏精神,一举成为老杨的心腹,得掌江都,这个老杨当年龙潜之地的郡丞。要是没有庄大侯爷的横空出世,那大隋头号宠臣,绝对是这丫的无疑。
就是这位江都郡丞,终是没辜负了老杨同志的厚托,采用诈术,先是大败起义军,等到起义军四散逃了,他又广传朝廷恩义,道是只要放下刀枪,安心从良,朝廷不再追究了就。
于是乎,众义军在将信将疑的情况下,6续走出了大山深泽,齐集黄亭涧,那地儿倒不是绝地,众人一看这才放下心来,纷纷涌至。哪知等到都到齐啦,王世充才露出爪牙,伏兵四起,顿时将所有三万多人尽数杀了个干净。只是如此一来,朝廷的信誉度已是半点也不剩了。各地小规模的起义此起彼落,乱成一团。招抚一事,再无半分可信度,此一战,虽胜,实败!可谓惨胜!
随着这几场大战,各地流民乞丐更是多了起来,大兴城中丐帮七叔哀声叹气,红拂闻知,哪肯坐视,立时组织家人,开设粥场,广施恩惠。仗着庄侯爷财大气粗,虽说心中肉疼,但眼见自己女人每帮一人,那自内心的笑容,便也随她去了。话说男人赚钱,不就是让妻儿图个开心吗。庄大少倒是从不吝啬这些,反正钱没了,自有那帮王八蛋身上刮回来的手段。是以,这些日子,红拂忙得脚不沾地,家中除了慧儿仙儿暂时不方便露面外,其余几女都是一齐上阵,倒也为庄侯爷赚取了个万家生佛的名号。
这无赖虚荣心大大满足之下,更是不去多管,只是那些富家大户,朝中众奸的日子可是有些难过了,但碍于庄无赖的势力,却又是敢怒不敢言,只得强自忍下,默默承受。
庄大少昨日即逼着小杨杲,送了那封洋溢着惊天动地爱情宣言的情书给南阳,今个儿便有些迫不及待的,要去约会佳人了。这才早早起身,出门驾车直往赵王府赶去。
一路上,众灾民眼见庄府车驾,都是默默闪在两边,满是感激的目送着侯爷老爷而过。车内侯爷老爷大是得意,这会儿可谓诸事顺利。昨晚已是跟那人会过面,定下一个必杀之计,只等机会来临,便要展出,一击将那齐王暕这条毒蛇打掉。庄侯爷眼见自己春天在不远处向自个儿招手,这心情如何能不好。想着今个儿又能和佳人会于花前月下,这般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的刺激,更是让庄侯爷内心大是期待。
一路哼着小调儿,脑中意淫着无数种会面时的情景,这厮已是面如三月桃花开,心似猫儿小爪挠了,只恨不得一步而入才好。
等到到了王府前,已是两柱香后了。庄见心急之下,也不待罗世信停稳马车,已是掀帘而下,直往王府中闯去。
门上侍卫眼见庄见风风火火的,都是满面古怪之色,待要说些什么,却见这位侯爷老爷早已跑的不见了踪影。不由的面面相觑,都是叹口气,一劲儿的摇头。
罗世信和雄大海看的奇怪,不由扯住问道:“兄弟,可是出什么事儿了?”那侍卫抬头看看二人,半响才苦笑道:“没啥事儿,就是……就是……萧嫔娘娘来了。”
赵王府内,庄侯爷脚下如同踩着风火轮,两翼生翅,估计天上的小白也定在郁闷,自家主人今日雄姿,简直就是帅的一塌糊涂了,简直是不让其他鸟活了嘛。
湖心亭中,一个绝世佳人正自背身而立,旁边赵王杨杲满面紧张,侍立一旁,不时的抓耳挠腮,偷眼往府门处瞄着。待到眼见紫影闪动,不由的面色一变,暗暗叫苦不迭。只是身边那宫装丽人轻轻哼了一声,杨杲只得低下头去,不敢多言。
随着那紫色身影的临近,一个令人忍不住上去狠狠擂上两拳的声音,已是先自传了过来:“啊哈哈,女施主,贫僧来了!”
杨杲面颊上肌肉抽*动,险险没腿一软直接坐倒。偷眼打量那丽人脸色,却见那丽人玉面上闪过一丝怒意,白色狐毛大氅包裹下的娇躯一阵轻颤,已是豁然转身望去。
庄侯爷大步流星的一步迈进,满面**,眉花眼笑,正正的和那丽人打个照面。于是,只闻那如同午夜狼嚎的笑声,顿时如同被人踩住了脖子一般,戛然而止。一口气没倒上来,险险没一头载到湖里去。
第一百二十二章:萧嫔的怒火
躬身侍立在萧嫔面前,庄侯爷偷眼怒视着旁边的小正太杨杲,直恨不得扑上去一把掐死他。你说你丫的能干点啥?啊?不就是让你送封信吗?这也能穿帮?害的老子这下子糗大了。得亏萧嫔转身快啊,这要是慢一点,说不得,老子就抱了上去,太阳的,那还不得给老杨同志抽筋扒皮啊。你个死孩子,是不是非要玩死我啊!
庄老大心中愈想愈怒,简直要抓狂了。只是此刻在萧嫔清冷的目光注视下,却是半分也不敢显露出来,只是满面堆笑,静静而立。
反而是杨杲小正太给这种无形的杀气,压得大气不敢出。虽是三九天气,额头上却也是不停的沁出一头白毛汗来。
萧嫔心中恚怒,冷冷的注视着眼前这个胆大的小子,一时间竟是不知该从什么地方说起才好。昨天眼见自己儿子突然大中午的去给自己请安,本还满心高兴,只是眼见这孩子左右踅摸,说不几句话,就要去寻姐姐南阳,萧嫔初时还大为安慰,自己儿女之间感情深厚,实是可喜可贺。不似那老二一般冷血无情,齐王暕以小人魇镇已故元德太子三个子嗣之事,既是在朝堂上吵了出来,自然瞒不过宫中众人,嗟叹之余,又都是暗自惊凛。
萧嫔更是每日里提心吊胆,唯恐自己儿子遭了暗算。要知道杨广子嗣不旺,至今不过四子两女。四子中除了元德太子早丧,另一子才刚出世便告夭折。眼前只余下自己儿子和那齐王暕了。那齐王暕即能出那般手段对付其亡兄的三个儿子,那么对他更有威胁力的幼弟,那岂不是更欲要除之而后快吗!故而,萧嫔平日里对自己这个儿子极是关注,唯恐他出什么意外,那自己可真要生不如死了。
今天眼见儿子行为怪异,哪里能放心的下,当下不动神色。等他去了后,这才让人扶了,在后悄悄跟着。见杨杲一头扎进女儿宫里,不多时,随即传来女儿的惊呼之声,不由的吓了一跳。心头大慌之下,再也等不急了,一步就是迈入。
进去一看,却见女儿满面红晕,眼光迷离,一见自己,却是神色大变,急急的向身后藏着一张纸片。自己那儿子却是满面骇然,愣愣的看着自己,想是想不到自己会突然闯了进来。
萧嫔心中大疑,转向南阳,让她取出所藏的纸片。杨惋儿哪里敢违背母亲懿旨,万般委屈下,只得颤抖着,将那份让自己心神俱醉的绝世情书,恋恋不舍的递了出去。
待得满脸疑惑的萧嫔接过看完后,顿时气的浑身颤抖。庄见这小贼简直太过可恶了!满纸的淫词秽语,竟然敢堂而皇之的拿来给自家女儿。自家这个不争气的女儿春心大动不说,便是自己这个傻儿子,竟也巴巴的充当信使的差事。这……这……这简直是反了天了!这还有点主从尊卑没有了?
这且不说,这个傻儿子啊,怎么就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大的风险呢?这事儿要是一旦稍有泄露,被他那狠心的哥哥知道,定会抓住不放,大做文章。不说别的,一个处事不明,罔顾身份,致使皇家威仪尽失的罪名,就已逃不掉了。再要被有心人攒动一下,就算欺君之罪都够得上了,这孩子还要命不要了!
萧嫔又是伤心又是恼怒,眼见两个孩子靠在一起,簌簌抖,不由的心中一软,却将那一股恨意尽数归到了庄见老大头上。若无这厮在旁手脚,自己女儿何至于自投情网,弄成今日这般田地。自己儿子更是险险没被陷入死地!这一切一切,都是那个庄见仁的过错!这厮胆子之大可谓包天,情挑公主,役使皇子,这大隋可还有他不敢为之事吗?
这种人怎可让他留在杲儿身边,当早早筹谋,将之赶开才是。只是这事却是没法去跟杨广去说,否则自己儿子定然受到牵累,以自家那皇帝丈夫的脾气,一旦怒,怕是连自己也是难以保全的了。为今之计,也只能由自己出面,前去处理了。只是她毕竟是个妇道人家,素日温婉贤良,只知此事极是不妥,而且也需要自己去处理,但究竟如何处理,却是半点头绪也是没有的。
这会儿,想着被自己禁足在宫中的女儿那哀绝的面容,再看看眼前这可恶小子的笑容,萧嫔有生以来,头一次生出打人的冲动来。她转头冲着一旁的杨杲喝道:“杲儿,你且退下,此处不许任何人靠近,否则即时杖毙!”
杨杲吓得一哆嗦,连忙应了一声,偷眼看了庄见一眼,肚中暗道一声,老大,你自求多福吧。脚下却是不慢,三两步间,如同只兔子般已是窜了出去。直把个庄见看的傻眼,鼻子差点没气歪了。嘿,这好兄弟,每次都玩这手,一次比一次溜道了。
正自恼怒间,忽的只觉风声临面,一只白生生的手掌已是到了眼前。他神思不属,心中大惊之下,下意识的已是一个大矮身便躲了过去。耳中却忽的听到一声痛叫。
抬眼望去,不由的暗叫苦也。却见萧嫔因着他这一闪,掌力抽空,已是跌倒于地,正自呼痛不已。庄见心中大汗,连忙上前去扶,也忘了这古时男女授受不亲的一说了,大手探出,已是一手抓住萧嫔玉手,一手扶腰的将萧嫔搀起。
萧嫔被他一抓,登时如遭雷噬,大惊之下,脑中一片空白。等到在他扶持下坐到了凳上,这才反应过来。满面通红之下,不由怒喝道:“大胆!你竟敢轻薄哀家!当诛九族!”
庄见眼见刚将她扶着坐下,这女人连谢都没谢一句,却冲他大喊,竟还要诛自己九族,也是一愣,随即不由大怒。喵了个咪的!这还有天理没啊?老子难道真是不能做好事不成?一次做好事,被雷劈了;二次做好事,险险没淹死;三次做好事,差点被人追杀致死。这次不过心善把人扶起,倒好,反要被诛九族!妈的,老子难道生来就是给你们砍给你们杀的不成?
这厮怒火攻心,痞性作,登时忘了这是古代。不由的双眉一竖,怒喝道:“闭嘴!我你个太阳的!老子好心扶你,怎么就轻薄你了?啊?我对你干什么了?我***是脱你衣服了,还是对你动手了啊?你可以看不上我,可以骂我,但不能给老子乱扣帽子!你不就为了不让我跟惋儿来往吗?你凭什么啊?就凭你是她娘啊?你是她娘又咋了,你难道能代替她受苦,能给她一辈子幸福,能给她一个温暖的家吗?你知道惋儿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吗?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家长,总是说为了子女好,可是你们知道你们子女最需要的是什么吗?你们有走进他们的世界去看看吗?你们有去尝试了解他们的想法吗?是,我承认,你们经历的事情多,经验多,但是你自己想想,你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你当时是什么想法?当年你的父母为你做出决定的时候,你就那么心甘情愿吗?你就没有自己的委屈吗?你不喜欢我和惋儿交往,你凭什么啊?以后和惋儿一起生活的是我!是她的丈夫!是,你是她母亲,母爱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这我承认!可你的母爱虽然无私,但你能代替一个男人,一个丈夫所能给与你女儿的吗?你们做父母的,整日里算计的就是如何门当户对,如何利用女儿换取最大的政治资源,但你们有考虑过惋儿的感受没?她是个人!活生生的人!她不是物品!不是你们可以随便丢弃的一个物件!她也有感情!有喜怒哀乐!她有权挑选以后和她终生相伴的人!荣华富贵!哼哼,你今天荣华富贵了,可你快乐吗?你快乐吗?”
他这一通如同连环炮一般的问,直把个萧嫔震得心头大震。初时的震怒和惊慌,在随着他不断的问中,如同泼汤遇雪一般,纷纷扬扬之间已是瞬间化去。“我快乐吗?我快乐吗?”萧嫔被他最后两句话问的心头大震,喃喃不能自已。
一时间,几年来所有的生活,如同潮水般瞬间涌至眼前,一桩桩、一幕幕,如同影片般掠过。少女时的憧憬,初次进宫时的无助,入宫后的相互倾轧,各种的阴谋诡计,一次的处子之夜,随之而来的十月怀胎,初为人母的喜悦,以及紧接而至的各种算计。
快乐?好似自己从来没有资格去想,这两个字说来好陌生,陌生到她听了之后,心头便是阵阵的悸动和生疼。身处这深宫之中,又哪来的快乐,除了每日提心吊胆的为了生存想法活下去,又哪有一刻去想什么快乐。
萧嫔呆呆的坐着,面色惨然,双目迷离,一个身子已是不断的颤抖着。难道自己真的错了?没错啊,自己只是不想儿女受到伤害啊,这又哪里有错?自己这是在保护他们啊,难道这也错了吗?这个人为什么这么指责自己?为什么?萧嫔突然忿忿的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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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教育丈母娘
她此时头昏脑涨之余,已是忘了彼此的身份,正要怒声驳斥眼前这个男人,却听这人继续道:“我知道,作为父母,绝没有想着把自己儿女往火坑里推的心思,虎毒尚不食子,这天下又有哪个父母不想自己儿女好的?但是往往你们这些好心,却正是害了他们。你们终日只想着把她们护在翅膀底下,不让风吹着,不让太阳晒着,可是你们可知,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不经历苦难他们又怎么能真正的成长?难道你们能护着他们一辈子?人谁无死?一旦你们去了,他们一无所有,他们从没经历挫折打击,一点生活的技能都没有,失去了你们的庇护,他们面对着这虎狼的世界,岂不是只有坐以待毙,成为他人口中的食物?如此,你们是害了他们还是保护了他们啊?”
萧嫔耳中听着,张了张嘴,却是半响说不出话来。庄见却是越说越激动,一个人在亭子中来回转悠着,双臂舞动,越说越是激愤。
“你们为她谋划了一切,安排了一切。他们从降生之日起,你们就给他们设计好了一切,既定的生活轨迹,既定的人生目标,他们没有自己的思想,如果有,就是大逆不道!他们不能有自己的选择权利,如果有,就是忤逆不孝!那么,他们是什么?他们还是人吗?说白了,他们只不过是你们的工具!虽然这话难听了些,但你自己想想,不用想别人,就想想你自己,你有自己的选择吗?你的一生都是别人给你安排的,你笑,只能是为别人而笑,那是安排好的;你哭,只能是为别人而哭,那也是安排好的。你不能,不能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如果有,那就是不忠不孝!你还剩下什么?你只不过是具躯壳而已,你已经没了自己!你想要惋儿跟你一样吗?想吗?”庄见满面严肃的紧紧的盯着萧嫔,似是要直直的看入她的心中。
萧嫔身子颤抖,看着眼前这双眸子,清亮之中似是藏着无尽的智慧,如黑夜般纯粹,如大海般深邃,似是有着无穷的吸引力,欲要把自己的灵魂吸了进去,不由的一丝异样的感觉自心头滑过,颤颤的,让她一阵的悸动。
庄见的每一句话都闻所未闻,但偏偏却是无从反驳,让她一阵的无助。那一句句话,深深的直接击在她心中最深的角落,最柔软的地方。是的,自己不能,不能保护惋儿、杲儿一生,自己终将要死去,那时候,那时候惋儿和杲儿又怎么办?岂不是要被人欺侮?谁来关心他们是不是饿了,谁来想他们是不是冷了?谁给他们做冬衣?他们生病了,谁又能挂怀着他们,给他们没日没夜的守护?没有!是的,没有!萧嫔无助的闭上眼睛,清泪不觉留下。
寒风吹过,热泪才出便成为一片冰冷,让她感到一阵透入骨髓的寒意,不觉打了个寒战。身上突然一暖,一件满含着体温的大氅将她裹住,无尽的暖意就此将她包住,讶异的挣开双眼,只见身前的紫衣少年正关切的看着自己,原本在他身上的那件紫貂大氅,已是披在了自己身上。
萧嫔突然很想哭,这种感觉,很久了,很久没有体会到了。总有十几二十年了吧。那时候,只有父亲母亲才会这样给自己披上衣服,耳边似是又响起母亲的叮咛,“多穿点,多穿点,穿的厚厚的,让风婆子干瞪眼……”萧嫔泪水忍不住的流下。
一双温热的大手轻轻柔柔的为自己抹去,耳边一个温和的声音道:“为什么哭?人家说女人哭,会老的快的。女人,尤其漂亮的女人,要笑,要多笑,这样才会更美丽。”萧嫔呆呆的就那么一动不动,痴痴的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纯净的黑眸,让这个大男孩,用他的手掌在自己高贵而美丽的面庞上,为自己将泪滴拭去,心中却毫无一丝的抗拒,甚至隐隐的希望,这一刻就那么永远停留。
“我知道你的担心!”大男孩直起身子,轻声的说道:“你不用怕!那个想要害杲儿的人,我自有手段对付他。他也没有几天蹦头了。至于惋儿,我要给她幸福!我要让她成为这天下最幸福的女孩儿!她喜欢去看大海,我就带她去礁石上听潮涨潮落,她喜欢看草原,我就带她去驰马绿色的波涛之间!她喜欢看日出,我将带她爬上山之颠,迎接一缕的光明;她喜欢看晚霞,我将陪她坐在海之崖,采撷那无尽的绚烂。天地间的美丽,将为她而绽放,宇宙间的光彩,将为她而璀璨。我,会用一生,我的生命,让她平安喜乐,远离忧患和苦痛!”
大男孩双眸闪着灿灿的光华,遥望着远方无尽的虚空,傲然而又睥睨的说着。语音淡淡中,似是梦呓又似是自语,但萧嫔这一刻的眼中,眼前这个男孩,忽然变得极是伟岸,那原本瘦削的双肩,竟是如同大山般宽阔,那挺直的脊梁,如同万斤也压不弯的山梁。
大雪瑞舞之中,一个男孩昂然而立,如同斧劈刀削般的面上,呈现着无比的刚毅和坚强,散出的无尽的阳刚之气,让萧嫔一阵的失神,心底,一根许久没有波动的琴弦,忽的铮然而响……
小亭中,寂然无声。四周大雪飘飘扬扬的,纷至而落,轻柔至极的将一切染成一片纯净,如同精灵的足音,轻灵而欢畅。这一刻,二人都默契的没有说话,侧耳倾听着雪压松枝的簌簌声,风儿跑过的欢笑声。寒冷的冬天,在这一刻,忽的涌出一股暖暖的,淡淡的温馨,在四周荡漾着,氤氲着……
“唉~”一声如泣如诉的轻叹,打破了静寂。庄见回转身来,看着这个还是漪年玉貌的美妇人,双眉不由的轩动了一下。
“罢了罢了,你们要怎样便怎样吧,哀家管不了了。只是你当真有把握应付的了吗?你可知你将要面对些什么吗?”萧嫔终是从那失神中清醒了过来,按捺住心底那丝淡淡的涟漪,又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千岁娘娘。
“呵呵,我知道你的想法。”庄见满不在乎的晃晃头,回身不再看她,嘴中却轻轻的道:“世间万物都是在变化的,谁也无法预知下一刻会是什么样子。日月交替,年复一年,有些东西恒古不变,但有些东西其实总是在变的。”
伸手自亭外接了一片雪花,递到萧嫔眼前,轻轻吹落,自言自语道:“就像这雪花一样,今年下了,但明年还是要下,但明年落下的,却不是今年落下的这些了。”
萧嫔微微蹙眉,低头细细思索。半响,忽的粉面一片煞白,霍的抬头轻呼一声道:“你……你是说……”
庄见忽的嘻嘻一笑,重又恢复了那一副惫赖像,耍无赖道:“我没说,我啥也没说哈。娘娘可莫要再给我扣帽子。臣脑袋小,帽子太大,可实在是戴不上的。”
萧嫔听他语含调笑,不由的粉颊一红,轻啐一口,嗔了他一眼。忽的却是又感到太过暧昧,不由的进退失据,一张玉脸霎时间如同一块红布一般,火辣辣的烧的厉害。心头不争气的狂跳了一下,将脸扭转一边,淡淡的道:“哀家不懂这大事,只是想着让自己的子女都能平平安安的,一世无忧。至于这些个什么富贵荣华,唉,其实也不过是过眼烟云,又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你记住你今天的话,莫要使哀家失望就是。只要你能保证这一点,一切……随你们去。哀家不会再多过问。”
庄见大喜,终于是摆平了!呵呵笑道:“娘娘放心,臣若是没点把握,又怎么敢信口开河?就算退一万步讲,难道臣就不为自己个儿的小命打算啊。或许三年,或许两年,一切都会不一样的。不过,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萧嫔面上红潮渐退,这才转头看他,只是一望见他那灼灼的目光,又是不自禁的心头一跳,不自然的转头,淡然道:“你今日讲的还少?谁又敢来多说于你。”此言一出,不由的又是大臊,怎么这话儿听着,全不是上下该说的语气,竟有些赌气撒娇的意味,萧嫔不由的暗暗为自己着恼。
庄见却是因为心愿得偿,欢喜的并没注意。想了想,才道:“臣只希望一件事,一旦哪天皇上要去江都别宫,还求娘娘能找些借口,不要跟去。若是有些什么需要的话,可使人往臣府上去招呼一声。臣自有法子办到。”
萧嫔听他说的奇怪,不由忍不住回头看他,却见他脸容平淡,并不似说笑。只是那双眸子中,却满是狡黠。微微沉吟,自怀中摸出一块绿玉令牌,递给庄见道:“好,你说的,哀家记下了。你若有什么需要,亦可使人持此令牌来宫中见我,哀家当全力相助。”待得庄见接过,这才站起身来,瞄了他一眼,低低的道:“今日之事只做并没生,你……记住了。”说罢,紧了紧身上大氅,已是转身而出。
亭外,风雪愈急,白蒙蒙一片中,一抹紫影枭枭而逝,天地重归寂静。
【红票过千了!这一刻,风雨即高兴又悲哀。高兴地是总算有点成绩了。悲哀的却是,这个成绩在诸多神人之前,简直如同蚂蚁对着巨人一般。不过,风雨心中明白,今天这个成绩,来之不易,其中不知聚集了多少,支持风雨的兄弟姐妹的心意!他们很多人不管多累,工作多辛苦,都要每晚坚持到给风雨投上那宝贵的一票之后,才去休息。风雨不知说什么好,只能在这给你们深深的鞠躬,诚恳的说一句:“兄弟们,姐妹们,谢谢你们……”】
第一百二十四章:元旦
春寒料峭,乍暖还寒。大业十一年的元旦,转瞬既至。这古时元旦指的却不是咱们常说的公历一月一日,而是现在的春节。
这是庄见到了大隋的一个新年,过了这一年,他也就十六岁了。可以说,已算踏入了成年的行列了。家中几女跟着他这多时候了,也是该给个名份的时候了,尤其是红拂,虽说二人已是明确了关系,但这长辈见证毕竟还是要的。
朝廷自腊月二十三日就已休朝,要等来年初五日才开朝,不过也是给众臣团拜,共同朝贺皇帝等等事务。真正的议事大朝,却是要待上元之后方才开始的。这倒让庄见大是点头,这个制度比起后世公司来可是厚道的多了。
老爹庄乐生早早就被接了回来,待得见了满屋子的儿媳,饶是庄乐生有了准备,也是闹了个目瞪口呆,对自家小子这等神奇的功力,也是大为感叹,眼见庄家兴旺指日可待,自是老怀大慰。
在老庄同志的见证下,红拂、慧儿、仙儿、花语、依人加上彩荷,俱皆配了庄见。彩荷多年心愿得偿,自是潸然泪下,激动不已。只是诸女身份不比那位郡主,庄见也不会去刻意的在这方面去刺激老杨同志。所有人不过都是定个名份,只等着娶了杨萍儿后,一起再办就是。
待到一家人其乐融融的过完春节,庄乐生也不多留,仍是带着彩荷和小棒槌先回太原。庄见又拨了一队暗卫相护,就此留在太原听用。小棒槌离别之际,自是哭的稀里哗啦,罗世信与他最早相识,亲送这位兄弟出城,众人在城外挥泪而别。
那二皇子处,倒也没趁着这个时候来寻事,自上次小人魇镇之事暴露,惶惶几日后见并无后话,方始慢慢放心,只是丢了柳美人儿,倒让他大是心疼,这些日子在莫离的劝慰下,也是销声匿迹,并不多出。故而整个春节,让庄见大是舒服。每日里倚红偎翠,调笑无忌。
众女既与他定了身份,自是由着他胡来,让这厮大是享受了一番温柔滋味。这一日已是初四,庄侯爷正自高卧榻上,享受着众女的侍候,慧儿却道:“大哥每日里只顾玩耍,那朝拜时的贡物可曾准备下?”
庄见嘿嘿笑道:“这还用说,你家夫君那是何人?那可是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高人,这点小事还能难住我?安了,我早就准备了两样难得的宝物,定会让皇帝满意,到时候咋也得淘换回来些好宝贝,绝对亏不了就是。”
众女听的好笑,自家这位郎君,向来是个不肯吃亏的主儿。就算是给皇帝进献,也是打着讨便宜的心思,只是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却是不知他捯饬出了什么物件,竟然这般笃定。只是,这次任凭诸女使出手段,庄见只是不说,众女也只得无奈放过。
二日,众臣上朝。众大臣列队而行,往太和殿而行,那边却是皇帝受礼大庆之处。这会儿尚未出春节,那议政殿是暂时不解封的,意是休朝之意。
长长的队列之中,众大臣虽是都有敬献,但都是俱以礼单,所有敬献之礼,都写在其中,到时候只要拿出宣读,各色礼品自会通过内务府而入。然而,整队队伍前,庄大侯爷却是与众不同,手里拎了个大桶,上面还覆盖着一块大红绸子布,盖得严严实实的,满面贼忒嘻嘻的,领先而行。
众大臣都是暗暗猜测,不知这位郡马爷又要搞哪一出。不过今日倒也都不紧张了,毕竟不是议政之时,这位主儿就是再能折腾,今日也不会去触皇帝的霉头的。
进了太和殿,皇帝杨广却还未到,众大臣相互拱手拜年,一片热闹。庄见身前自是围着一大圈的人,拱手微笑之际,脸上肌肉都有些僵了。大理寺卿郑善果上次未能见到庄见,后来得知被皇帝召见,一转念间就已明白其中关窍,自是不会再去特意多说了。只是既是去过府上,也等于是主动接触过了,此时眼瞅着庄见身前那个大桶,实在忍不住好奇,不由笑道:“郡马,您这到底玩的哪一出啊?这桶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啊?”
庄见眼珠子转转,嘿嘿笑道:“郑大人想知道啊?”郑善果一愣,愣愣的答道:“啊,想知道,怎么?可是不方便?”
庄见嘿嘿一笑道:“方便,方便的很。不过这可是进献给皇上的大礼,贵不可言。郑大人想知道也可以,五个大钱给你看一眼,咋样,看不看?”
郑善果一呆,突地哈哈大笑,点头道:“好好好,五个大钱,看,下官能花5个大钱先睹为快,怎么不看。”说罢,当真取出5个大钱拿着,笑吟吟的看着庄见。
他只道庄见说笑,自是不在意,便也配合着耍闹。哪知庄见却是笑嘻嘻的真的伸手将那5个大钱取过,这才招手让他上前,却把其他人都挤到一边,拉着他背转身去,将那红绸子布掀开一角,让他看了一眼,随即眉花眼笑的将那5个大钱揣到怀里。
郑善果好奇心起,只是等他看了之后,却是满面的诧异,目瞪口呆。庄见也不理他,自顾将那红绸子掩好,转头笑眯眯的看着众人问道:“还有谁想看?来来来,十个大钱看一眼。”
众人眼见郑善果看完后模样,都是好奇心大盛,只是听这位侯爷突然将价格提高一倍,不由的都是一鄂。兵部尚:“郡马,你刚才不是说5个大钱吗,这怎么又变成1o个大钱了?”
庄见翻了翻白眼,理所当然的道:“切,这还不懂?这叫开业优惠!刚才老郑那是一个顾客光临,当然要打折优惠了。他看过了,优惠过了,当然就要恢复正常价格了。”
众大臣听的当场绝倒。行,这位侯爷赚钱的手段倒是高明。只让一个人看,看完后把大家胃口吊起来了,直接涨价,绝!太绝了!
卫文升却是笑嘻嘻的毫不在意,点头道:“这样啊,行,那下官也讨个吉利,十个大钱,沾沾贵气倒也值了。”说着数出十个大钱递了过去。
庄见眉花眼笑的伸手接过,拉着他背转身去看,卫文升探头看去,只是看完后也是瞠目结舌,完全不明所以。庄见笑的见牙不见眼的,连连吆喝,招揽生意。这厮在这大殿之上,倒是毫不胆怯,大胆的做开生意了。
众人看的又是好笑又是摇头,只是那好奇心倒也都被吊了起来。想想卫文升方才那话,就当讨个吉利,沾沾贵气了。虽说这待会儿面圣之时自然能看到,但一来这样这会儿看,能讨好到这位郡马,二来这贵气早沾可也是一种讲头不是。当下除了几个老成持重的,站在一边摇头苦笑外,众大臣倒是多有上前付钱观看的。
庄侯爷开张大吉,不一会儿,那胸前就鼓了起来,不由的大是兴奋,笑的如同百花竟放,一副贪财模样。整个太和殿上熙熙攘攘的,竟如同进了菜市场一般。
他这满面开花,那些个看完的大臣们却是一个两个都是郁闷不已,里面那玩意儿普通的很嘛,完全不知什么意思,这位侯爷拿这个进献给皇上,该不会是脑袋被驴踢了吧?
众人正自乱糟糟的,后面已是传来一声太监德全的高唱:“陛下驾到~!”太和殿上顿时一静,随即众大臣纷纷站到自己位子上,恭敬以待。庄侯爷很是遗憾的叹口气,拍拍胸前哗哗作响的衣兜,不由的又是满面的笑容。嗯嗯,开张大吉!新年新气象,好兆头!好兆头啊!
群臣瞩目中,炀帝杨广缓步登上玉阶,在案后坐下。众大臣跪倒,齐齐朝贺,恭祝皇帝。杨广哈哈大笑,大袖一挥,令众人起身,也是温颜与众人道贺。朝堂上难得的一片融融之像。等到杨广颁下圣旨,午时在光禄寺赐宴,与众臣大宴,众人更是大喜,连声谢恩。
这番程序走过,便到了给皇帝进献的时候了。众大臣一一奉上礼单,什么千奇百怪的珍稀之物都有,倒让庄见着实大开了一回眼界,耳中听着,心中一劲儿的叹气,***!老子是穷人!是穷人啊!这厮见不得好东西,一见好东西,就感到自己特穷。此时,眼见各色贡品,如流水般流进了老杨同志的内库,不由嫉妒的两眼直冒金光,心中一劲儿的怨叹。
他这正自嗟叹,上面杨广却是笑眯眯的看着他,突然出声问道:“庄爱卿,朕方才在后面闻听,你给朕进献的东西很是奇怪,而且大是贵气,只在朕这太和殿上,让人看一眼就让你赚的稀里哗啦的了,这会儿,怎么不见你上前啊?还有,既是进献给朕的东西,你这般让别人擅自去看,是不是有些谮越啊?嗯?”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就是一静。庄见心中一凛,偷眼望望,却见杨广面容虽是沉肃,但嘴角微微勾起,眼内却是戏谑的神色,心中一动,已是明白。当下面容一正,这才拱手回奏。
第一百二十五章:庄侯爷的新年大礼
却说太和殿上,杨广有心出难题,要看这个向来机灵的小无赖怎么应答。以庄见察言观色的水平,只是偷瞄一眼,立时就了然于胸。当下抱拳恭声回道:“回皇上,容臣先把进献之礼给皇上献上,臣再来解释,还请皇上恩准。”
杨广“哦”了一声,点头道:“也好,朕倒也甚是奇怪,看看这你这进献之礼究竟有何奇怪之处,准奏。”
庄见这才不紧不慢的道:“臣进献之礼共有两样,这一样嘛,还要求皇上您配合一下。不然显不出效果来。”
杨广大奇,高高的眉弓一轩,问道:“朕要如何配合?你只管说来。”
庄见笑嘻嘻的道:“简单,VeRy简单!还请皇上准许臣在宫外的人上殿,那物件太大,需要几人才能抬进来呢。而且,还要请皇上把您现在面前这些案几等物撤去,也好容臣安排人将那物件排开才是。”
杨广一愣,不明白那外瑞简单是个怎么简单法,眼看这厮那得瑟模样,也懒得去问了。微一沉吟,点头起身,随即沉声道:“宣!”随着小太监德全的高声唱宣,不多时,只见殿外已是走来八人,分为两组,各自抬着一个大大的物事走了上来。
两件物件都是用明黄绫子覆盖,无形中显出一份神秘之气。等到几人上前,早有小监将杨广原先的案几坐席撤下,却见那八人这才一前一后的,将那两件物事按指定位置摆好,随即躬身退下。
众人都是看着玉阶上黄绫子盖着的两件东西,议论纷纷。这两件东西看那位置,应当是案几之类的,但是其高矮大小,却又比那案几大了不知多少倍,让众人都是疑惑的紧。
杨广也是眉头微蹙,转头看着庄见,等他解释。庄见这才咳嗽一声,清清嗓子,哼哈了一通,众大臣头上均是搭下三条黑线。杨广心中这个气啊,这小无赖这是拿乔呢。不由轻哼一声道:“怎么,庄爱卿嗓子不舒服吗?要不要朕给你唤人来锤锤啊?嗯?”
庄见一激灵,连忙赔笑道:“不用不用,嘿嘿,习惯,习惯而已。那啥,其实吧,臣觉得呢,我皇英明睿智,武略天下。但是臣觉得吧,以前皇上所用的那个案几,唉,实在不足以彰显我陛下的万载功业。故而,臣大胆谋划,设计了这一套九龙宝座和陛下专用御案,以彰吾皇不世之业,嘿嘿,臣请皇上亲自揭开黄绫,龙目御览。”说着,屁颠屁颠的,眉花眼笑的伸手一引。
杨广闻言,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呵呵笑道:“哦?庄爱卿竟有这般心思,难得难得,由庄爱卿亲手设计的案席,朕倒是好奇的紧啊,好,朕便亲来看看。”说罢,这才迈步上前,扯住那黄绫一角,刷的已是将那案桌的黄绫先自揭开。
随着黄绫的揭开,朝堂上众人,包括杨广在内都是忍不住轻轻的“啊”了一声。但见一张线条呈弧形的紫檀木大板桌,已是展露在众人面前。那桌子以紫檀木雕刻,桌面镶嵌整块黄玉,四边以金箔镶嵌,走出波浪云气之形。呈弧度的案前版面上,雕琢飞龙盘螭之形,栩栩如生。龙上两眼却是以明珠内嵌,映着大殿内的熊熊烛光,宛如活转了一般,端的是惟妙惟肖。
两侧案板上,一边是雕满日月星辰之图,另一边却雕刻万里河山之势。整个板台古今结合,竟显一份华丽庄严之气,厚重典雅的韵味扑面而来。众臣固然看的目瞪口呆,杨广也是目驰神迷,满眼赞赏之色。
伸手轻抚平整光滑如镜的台面,只觉那玉石桌面略有温意,竟是一大块暖玉打磨而成,不由的心中大是满意。抚摸良久,这才转头看看庄见,微微点头赞许,这才又伸手将那宝座黄绫抖开。
随着那黄绫揭开,顿时只觉瑞气千条,光华满目。只见一张前所未见的四脚座椅,如同一张缩小了的矮榻一般,端端正正的放于案桌之后。那宝座椅子背上,九条金漆粉饰的巨龙,张牙舞爪,昂探足,于云气之中,忽隐忽现,九龙双目中俱皆以明珠镶嵌,四周以各色宝石缀满,星星闪闪,恍如置身银汉星河之中,九龙环抱之内。明黄色厚实的坐垫平铺其上,下面缀以万条流苏玉琪。这一把宝座,却是庄见以后世椅子模样为蓝本,结合着电视中,清宫戏里的皇帝御座改成。在都会市木器坊让人费时几日之功,方才做好。这一整套桌椅,总共花费了庄大侯爷上百两银钱才得以做成,此刻一露像,顿时便带给众人无限的震撼。
庄见眼见杨广满面激动之色,两眼痴迷的看着这套桌椅,心中却大是肉疼,脸颊上一个劲的抽*动:***,你个老渣,满意了不?花了老子好多钱的说,待会儿可得看看你给咱回啥礼,要是轻了,等着老子明年再给你整好东西吧。这厮心中腹诽,暗打算盘。面上却恭声高唱道:“还请皇上就坐,以正其位呐。”
杨广身子微微一震,这才惊醒,转头看看庄见,心中对这个机灵的小家伙简直喜爱到了极处。深深点头,不再多言,缓步上前,缓缓坐于那九龙宝座上。只觉臀下厚实绵软,双腿自然垂地,两手前伸之际,恰好扶于身前案桌上,竟是比之平日跪坐之案席,不知舒服多少倍。更难得的是,如此一坐,身背挺拔,比之平日陡的高出一大截来,再看下面众臣,顿生一种睥睨之气,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直让老杨同志的虚荣心,在这一刻蓦地达致了极点。鸡冻!太鸡冻鸟!!!老杨同志心中竟有种豪气万丈之感,双目内酸酸涩涩的,竟是有些潮湿之意了。
庄见哪肯错过这等机会,当先伏地,大声颂道:“吾皇神威,犹如天龙临凡,臣此生有幸能一睹真身,实在是大幸大喜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啊!”他这一嗓子喊出,尖溜溜的童音甚是刺耳。众大臣脑子中一炸之际,都是醒来,仰见玉阶上,皇帝身处万千瑞光之中,倍显皇家威仪,不由的都是心中一颤,连忙同时跪倒,大声朝贺起来。太和殿上,顿时一片山呼万岁之音,直让老杨同志喜翻了心,志得意满之际,不由的纵声哈哈大笑起来。半响,方才大袖一挥,大声道:“众卿家平身!”
众臣再次谢恩,领旨起身,只是眼光看向那位庄侯爷间,却都是满是惊骇钦佩之色。这等奇思妙想之物,竟是出自这个平日无耻顽劣之徒,真让众人大跌眼睛,洒满了一地的眼珠子。
杨广满面红潮,看着下面那个小小的紫色身影,不由的越看越是顺眼,连连点头不已。正要再次出口表彰一下,却听这位爱卿又道:“皇上,臣方才进献之物,乃是以娱皇上心思,以彰皇上威德的。但臣接下来所献之物,却是寓意深刻,才是真真的宝物,这宝座御案与之相比,实不足以相比啊。”边说边自我嗟叹不已,一双贼眼却是不断的偷瞄着上面的杨广。
杨广闻言大喜,连声道:“好好好!庄爱卿今日所献,不想竟是如此震撼,卿可起身,将二样宝物呈来。”
庄见这才施施然,回身拎起那个盖着红绸的大桶,轻轻往身前一放,随即一副无比郑重之色,恭敬拜倒,沉声道:“皇上,臣这二样宝物,乃是这天下!请看江、山、一、统!”说罢,伸手将那红绸抽起,将头高高昂起。那模样简直犹如英雄就义,又似壮士断腕,若是此时有奥斯卡影帝的奖项,想来定是庄侯爷的囊中之物了。
殿上众人方才看过的,这会儿闻言,脑中已是轰然一声,顺即明了,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不由的连连摇头赞叹。没见到的人,却都是如同被突然踩住了脖子一般,扑通扑通的被雷倒一地。
他们刚刚见识了这位侯爷进献的宝座御案,实是大为震撼。故而心中对这二样,被庄侯爷如此郑重其事,隆重推介的宝物实在是抱着莫大的敬畏之意的,哪知这时候,随着庄大侯爷揭开那盖着的绸布的一瞬间,当看清里面之物时,那巨大的震撼,果然是比之方才更是胜了一筹。就是宝座上的杨广,也是忍不住的目瞪口呆。那里面,整整一桶,装的却都是同样的东西——大姜。
杨广呆愣半响,才伸手指着那一桶大姜,满面古怪的问道:“庄爱卿,这……这就是……就是,你说的,比这宝座御案还要贵重万倍的宝贝?”
庄见满面郑重的点头,道:“皇上啊,请将这两样事物连起来看,连起来读。”庄侯爷并不着急,循循善诱。
杨广喃喃念道:“一桶姜,姜一桶……”
庄见翻翻白眼,没好气的纠正道:“皇上,这是姜吗?这么多姜在一起,那可是姜山好不好?给点专业精神嘛。”
杨广啊了一声道:“一桶姜山,姜山一桶。一桶……一统……姜山,江山。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好你个庄爱卿啊,原来在这儿等着朕呢。好好好,果然是比这宝座御案贵重百倍。好好好。这进献,朕,收下了!”
杨广大笑之际,众臣也都是恍然大悟,心中不由的大叫无耻!此人竟敢拿一桶生姜当做进献,来献给皇帝,偏偏却是编出这么个话儿来说。只是在那宝座御案之后再出,实是让人说不出来什么。心中此时,又是鄙视,又是叹服。
第一百二十六章:内库
庄见眼见过关,这才又道:“皇上啊,臣方才让众位老哥们来看这贡品,其实是让咱们大隋众臣瞻仰皇上的功绩。让他们牢记皇上一统江山的丰功伟业啊。至于那个啥,付费嘛,这一来嘛,皇上啊,臣俸禄微薄啊,今日为皇上督造这进献,实是倾尽所有了。家中总要稍拿回些进项贴补下啊,不然这一大家口子,这年可不好过啊。二来嘛,俗话说,不付出就不知道珍惜,别看臣只收十个大钱,但众位大臣都是清正廉洁之臣,十个大钱虽不多,但也不算少。如此一来,大家岂不是都能认真的记住,咱这大隋的江山是皇上所开,皇上所有吗。所以呢,臣以为这不是谮越,而是一种教育。话说教育大计,百年为本。臣,这也是为了响应皇上设立国子监,开科取士,推广教育的号召嘛。”
众大臣听的心中无不鄙视。这厮彻头彻尾的就是个不要脸了。你这套宝座御案倒确实是难得之物,但说你庄侯爷为了这个就倾尽所有,却是打死众人都不会信的。还收点费用贴补家用?这厮明明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啊。你庄大侯爷没钱了,那天下人都统统得去跳海去。
再有,丫既是为了宣传皇帝的功绩,那么所得就应该上缴国库才是,可咋没见你庄侯爷在这上面提一个字儿啊?只是听的庄侯爷说大家清正廉洁,这话倒是不能反驳的,不然自己岂不是成了贪官奸臣了嘛。当下都是满面的赞同,纷纷出言相赞。
杨广即得了宝座御案,早已不对刚才的话题在意,听闻他这一番解释,明明又是在称颂自己的功绩,当下心中更是舒畅。坐于龙椅上,不由的捋须微笑,甚是满意。此刻闻听众臣唱诵,心下欢喜。耳中听的这小子哭穷,自是知道这厮的作风,但他此刻心情极好,索性大大的赏他一番就是。当下哈哈一笑,点头道:“庄爱卿公忠体国,朕心甚慰啊。嗯嗯,庄爱卿为了给朕进献,居然到了家无所用的地步,唉,不容易啊不容易,你说,朕该怎么赏你才好呢?”说着,满面促狭的看着这小无赖。
庄侯爷满面的正气凛然,摇头道:“皇上,这俗话说那个,嗯,啥天下的土都是皇上的,天下的水也都是皇上的,臣只不过是给皇上把这本来就是皇上的东西给搬过来而已,没什么功劳的,皇上要是为了这个赏臣,那就不对了。不过呢,皇上是英明圣君啊,臣这一番忙活,功劳虽然是没有,但那些个做活的工匠还是有些苦劳的,以皇上的爱民之心,怎么会让他们白忙活呢,是吧。不如就随便赏个万儿八千的让他们过个好年,这一来是讨个吉利,二来也是颂扬了皇上的仁德之名,让天下的老百姓都知道,皇帝记着他们呢,这个倒是要做的。那个,如果皇上赏银钱觉得麻烦,那就随便赏两件物件,臣去换成实用的东西给他们,也是可以的,皇上,您看呢?”这厮俩眼珠子吉哩骨溜的转着,嘴上一套套的大意凛然,但那要钱的意思可是明白的紧。
众大臣听的个个满脑门子黑线,这厮都说些什么屁话啊。什么天下的土啊水的,一点学问没有,连个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都不知道。简直就是有辱斯文!还在这儿拽呢。只是心中鄙视的同时,对这厮死要钱的德性,倒也是大大的佩服。话说敢存着心思敲皇帝竹杠的,估计也就眼前这位主儿了。那套宝座御案啥的,虽是不错,终究不过是个放大了的案席而已,能值得几何啊,这厮居然就敢狮子大开口的来了个万儿八千的,还随便赏俩物件,真是太他母亲的强大了。
杨广听着他胡扯,见他那一本正经,大气凛然的模样,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只是既然存了大大封赏他的心思,倒也不去戳破他的牛皮,只是笑叱道:“罢了罢了,照你这么一说,朕这要是不赏,倒成了昏君了。嘿嘿,既如此,朕也不去指定了,准你入内库选两样物品,算朕赐你的就是,待会儿,让德全领你去找内侍省谒者于一,办了就是。今日大庆之喜,众卿家可随朕往光禄寺开席痛饮就是。”说罢,手扶案桌,起身摸了摸宝座光滑的扶手,这才乐呵呵的先自转身而去了。
众臣慌忙躬身相送。庄大侯爷自是乐的眉花眼笑,内库啊!***,就看刚才这帮孙子的进献,都是入了内库的,哪件也是价值连城之物,这会儿可真是赚翻了。啊哈哈哈,阿拉真主,我赞美你!庄侯爷这一霎那,直接变身成沙隆巴斯,简直要大声呼喝起来了。
众臣心中艳羡,都是围着恭维不断,那德全此刻已是转身回来,恭请庄侯爷随他入库选宝。庄侯爷满面笑的见牙不见脸的,跟众人一一拱手,这才随着德全直往内库而来。
待得到了内库,早见一个红袍官儿躬身站在门口相候,远远看见庄见和德全走来,慌不跌的连滚带爬的趋前,满面的奉承谄笑,连连拱手道贺,于二人见礼。
庄见拿眼瞅着这人,不觉得心中笑。此人生的白白胖胖的,一张弥陀般的脸上,一双小眼极是灵动,俩颊堆起,甚是喜像。此时拱着一双肉滚滚的胖手,不停的晃着,连连谄笑道:“哎呀,小的内侍谒者于一见过郡马爷,郡马爷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之像,小的在这元朔之节,得能拜识郡马爷,可不是几辈子烧了高香啊。呵呵呵呵。郡马爷快请快请,这外面凉着呢,快先进屋内暖和着,小的这就给爷去安排去。”口中一连串的善祷善祝的,让庄见心中大是舒畅。看着此人倒也极是顺眼。
德全微微皱眉,斥道:“于大人,郡马爷爷还要去应陛下的赐宴呢,你休要再在这啰嗦,赶紧传话内库郎官儿开库吧。”
于一被他呵斥的一愣,随即却是毫不着恼,连连点头应道:“成成成,下官这就去,这就去,公公莫恼,莫恼。”说罢,对着庄见再施一礼,这才如同一个肉球般,滚了出去。
庄见看的大是有趣,这人眼见虽是管着内库,但看来地位却是不高。只是脾气甚好,又只管逆来顺受,即使得了德全叱责,依然能满面堆笑的,其生存能力倒也非同一般了。
轻轻拍拍德全肩膀,微微一笑,摇摇头,意是无妨。德全躬身低声道:“爷爷,这人就是一副市侩脾性,多少年来都是这样,爷爷不用担心。非是小的跋扈,只是他只是负责通传而已,尚没资格入库,还要往里去报,在这多耽搁,待会儿须赶不上陛下赐宴了。”
庄见恍悟,点点头不再多说。心中想着方才所见众大臣一一进献之物,只是翻来覆去的掂量,到底取了哪样物件才好。
直等得半柱香功夫,才见那于一满头大汗的跑来,请二人往后而去。进的几道大门,才在内院中见了两个武卫迎着。德全上前交验了皇帝旨意,两武卫才躬身领旨,引着二人往里行去。庄见见那于一果然只是立于外面,并不敢向里跟来,只是满面都是艳羡之色,两眼内全是金光一片……
望着两武卫各出一把钥匙,将锁头转开,这才对二人一躬身,默默退到一边。德全伸手一引,领着庄见迈步而进。
庄见站在门口处,心中大是鸡冻,口角晶亮的垂涎垂下,嘴中兀自喃喃的念叨着:“芝麻开门……芝麻开门啊……”。满脑子想象着一入屋中,定是光芒万丈,珠光宝气映花了眼睛,金山银山的一堆堆矗立,满地的玛瑙翡翠,珊瑚宝珠……
脑中意淫无限,两眼迷离之际,耳中却听得德全的招呼声,这才醒悟过来,察觉口角处微痒,连忙挥袖拭去嘴角口涎,暗暗告诫自个儿淡定,这才轻咳一声,迈步而入。只是当他进的屋中,放目看去,不由的大是失望。
这屋中大是极大的,只是满屋子都是箱箱龛龛的,无数排架子林列,不见珠宝金银的珠光宝气,反倒是有一丝昏暗干燥之感,跟他心中所想相差简直是天差地远。
唉,庄侯爷大是失望。貌似童话故事和现实确实差的太远啊。背着手,满屋里溜溜达达的,也不知该选哪个,叹口气,转头来看德全。德全见他模样,知他定是不知究里,当下引着他,径往最里面一排大箱前站住,低声道:“爷爷,这里全是大宗的物事,都是难得的宝贝,小的每次随来,见众位大人的进献,都是放在这儿的。”说着将大箱一一打开,随着那大箱的开启,庄侯爷的小心肝才开始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满目的光芒闪起,目迷五色。
此刻,刚刚升起的那丝失望早已不见了踪影,两眼痴痴的望着一箱箱中的各色珍宝,庄侯爷口中便只剩一句话了:“穷啊,老子是穷人啊……”
第一百二十七章:喜得双宝
内库之中,庄侯爷手抚着大箱中各色美轮美奂的珍宝,不由得潸然泪下。越看越悲,最后竟是不由大哭起来。
德全看的大惊,不知这位郡马爷爷怎么突然这么大放悲声。惶急之下,连连相劝,不解的问道:“爷爷,爷爷,为何这么悲伤?可有小的能尽力之处吗?”
庄侯爷甩了一把鼻涕,泪眼朦胧的抽噎着看着他,半响问道:“你能帮我?”德全唯一迟疑,面上忽的显现毅然之色,低声道:“爷爷请说,德全能有今日,俱是从爷爷所赐,但能帮得上爷爷,德全万死不辞。”
庄侯爷心中大是感动,只是却只是摇摇头,轻叹口气,拍拍德全肩头,犹如梦呓般道:“好,你真是个好人。我……这里的宝贝,我都好喜欢,你有办法让皇帝都赏赐给我不?”
“噗通!”可怜的德全一头栽倒。趴在地上,仰望着这位侯爷,半响说不出话来。无语!太无语了!虽说德全同学隐隐觉得这位侯爷怕是起了多拿些的心思,本来打着回头再找机会威逼利诱内库看守的主意,也要让郡马爷爷偿了心愿就是。只是,实在想不到,郡马爷爷的理想竟是如此强大。强大到让人实在是无话可说了的地步。
德全只能无语,默默的看着庄侯爷,眼中也是忍不住的流下泪来,心中哀嚎:郡马爷爷,您果然是到了无敌的境界了!无耻到了这般地步,这样掉头的事儿,您老人家都能想出来,唉。德全此时心中再无他想,只想最好就此死去算完,也免得自己最后神经崩溃而死。
庄侯爷喃喃自语完,倒也并没疯。知道自己这个心愿实在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种想法,也不过是意淫下而已。手抚着每一件宝贝,满面的不舍。目光迷离之际,却忽的现,在这排大箱子之后,还有一个木架靠墙而立,上面摆着几个小盒子,或木或玉,有的极是精致,有的却又平平无奇,心中不由的一动。
在这种满是珍宝的皇宫内库中,又怎么会有平凡之物呢?眼看着这排架子竟是靠在最里面,架子上的盒子虽小,但怎么看怎么却有一丝神秘的气息。
庄侯爷后世看的小说多了去了,此刻脑中顺即便已是想到了各种可能。真正的宝物,应该肯定在这些小盒子里才是!自己要是贪图那些看上去大个的,光华闪闪的物件,那可就妄称穿越青年了!既然皇帝只赐下两件,那咋也要选两件宝中之宝才对得起这一趟入宝库的机会才是。
庄侯爷精明的头脑,在这一瞬间忽的完全冷静了下来。也不管刚刚从地上狼狈爬起来的,被自己雷倒的可怜德全小公公,直接绕过那排大箱子,瞪大了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架子上那一排排小盒子,挨个踅摸,拿不定主意到底该挑哪一个。一张脸上,一忽儿咬牙,一会儿瞪眼的,只觉这个不错,貌似很好,那个也挺好,带着一股神秘。面色便在一瞬间,已是变幻不定了几种颜色。
德全刚刚被雷完了,此刻虽是眼见这位郡马爷爷面色不对,却是打死也不敢再出声了,暗暗祷告,只盼郡马爷爷赶紧挑到自个儿中意的东西,交了这差事算完。否则,自己这稚弱的小心肝能不能挺得过去,委实让他大感忧虑。
庄见对着一溜儿的小盒子运了半天气,也是拿捏不定,看着看着,最后忽的大笑起来。身后德全听的差点没蹦起来转身就跑。这位爷爷刚才大哭,就表了一份让人心胆俱裂的宣言,这会儿又来大笑,却不知是要作甚了。当下,身子半侧,满面戒备的小心看着庄侯爷,小心翼翼的轻声问道:“爷爷……爷爷……郡马爷爷,为何笑啊?”
庄侯爷笑着回身,摇头叹道:“没啥,我笑我自个儿,对着一排盒子傻看,他***,还没打开看呢,都不知里面是啥玩意儿,就差点把自个儿难为死,这他妈什么事儿啊。嗯嗯,淡定!要淡定!”庄侯爷最后很是严肃的,喃喃的要求自己道。
德全长出了一口气儿,总算是放下心来,看来这位郡马爷爷倒是没疯,那就好那就好!只是,他刚刚松了口气儿,耳中又听庄侯爷喃喃自语道:“这小盒子看着也不是很多,你说咱要是把里面的物件都拿走,只给他留个空盒放这儿,皇帝知道了会不会追杀我?”
“噗通!”可怜的德全公公再次栽倒!老大啊,皇帝会不会追杀您老人家我不知道,但是我这条小命肯定是先交代了那是一定的!德全心中哀嚎。话说您要玩死我,只管直说就是,这般忽上忽下的,欲仙欲死的,让小德子公公实在是如同嚼了碧浪口香糖一般,快感是一浪高过一浪的。
庄侯爷闻听身后动静,回身看到德全再次艰难的爬起,摇摇头自语道:“没定力!太没定力了!只不过是假设一下嘛,又没真的开始。意淫是无罪的嘛!真是的。”说罢,这才伸手将那些小盒子一一打开。
架子上木盒不多,也就七八个,里面装的果然都是小件的无价之宝,透着莹莹青光的夜明珠,雕琢精细的翡翠蚱蜢,一方散着柔和光泽的纯白玉佩……
庄见挨个看着,拿起来细细把玩,满面的爱怜横溢。那股子脸色,让刚刚有些回魂的德全公公忽的浑身一个激灵,额头上顿时沁出密密的一层汗珠子。
“咦?”耳中听的庄侯爷轻叫了一声,抬头看去,却见庄侯爷手中,用两指拈起一件如同薄丝一般的物件,正在左看右看,满面惊奇疑惑之色。
德全探手自旁边架子上取过宝单翻查,半响方才面现惊喜的道:“郡马爷爷,这可是件好宝贝啊。”
庄见“哦?”了一声,转头问道:“这是啥?有啥好的?我咋看着像是副手套啊?不过老子听说过丝袜诱惑,可没听说过丝手套魅惑的。况且就算是丝手套,也不过是做工精细些罢了,又算哪门子宝物了?啊,我知道了,这会儿的工艺,能有这么样的丝手套,说是宝物,倒也过得去。唉,日的,早知道,老子当年身上揣上他百八十双丝袜来就行,肯定一夜暴富了。”说着,将那几乎是肉色透明的手套扔进盒中。如同扔了一份垃圾一般。
德全听的满脑门子官司,啥?这等刀剑不伤、水火不侵的乌金丝和天蚕丝糅合而成的宝物不值钱?丝袜?还百八十双?郡马爷爷该不会是因为眼见着满屋的珍宝,不能席卷一空而受刺激了吧。德全很担心,于是很详细的将这手套的功用读了一遍,偷眼再去打量郡马爷爷,顿时不由的目瞪口呆。
原因很简单,庄侯爷此时已是不知何时,将上身衣服剥下,正奋力的将那副过肘的手套,往一件黑色的内衣上套呢。那手套倒也正合适,正好和那刚过半臂的柔丝甲连起来了,竟是如同订做的一般,让庄侯爷大是满意。随即七手八脚的又将衣服穿好,这副手套,庄侯爷,收藏了!
德全摇摇头,简直难以置信,庄侯爷脱衣竟有这般快的度,郁闷的放下手中宝册,看着庄侯爷又挨个的精挑细选着。
待到看到最后两个盒子,庄侯爷不由一愣,两个盒子中,一个是个小布包,脏兮兮的不知包着什么,但看布色,显然是有些年月了。另一个盒里,却是放着一只纯白色,雕琢精美的白玉蟾蜍,两只红眼流转不定,浑身散着一层内敛的幽光。那双红眼似是跟着人身的活动而动,乍一看竟不似死物,宛如活转了一般。
庄见先是拿起那个蟾蜍看着,鼻子中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之气,头脑不由的一清,浑身竟有种轻飘飘之感,大是舒畅。
庄见一愣,转头看向德全。德全连忙拿起宝册,查到最后,方才满面惊诧的道:“爷爷,这是朱睛冰蟾,可解百毒。如果遇到中毒之人,只需将此冰蟾放于中毒处,或者纳于其口中,自会将毒素化去,用完后,放于清水中便可将毒排出。如果将此物佩于身上,佩戴之人亦将百毒不侵。此实为宝物也,恭喜爷爷。”
庄见大喜,今日所得这两件东西,可都是保命的好东西啊,老杨同志这里竟有这样的存货,怕是宝物多了,连他自己都不晓得吧,此番倒是大大便宜了自己了。
将这朱睛冰蟾珍而重之的收好,目光却又移到那个布包之上。眉头不由的轻轻蹙起,这个布包,怎么,貌似在哪里见过呢?伸手拿起,旁边德全不由有些色变。嘴角微微抽*动了下,终是没说什么。
庄见瞥眼看到,嘿嘿一笑道:“那啥,咱就是看看,看看哈,再说,这不还没定下吗,要是这玩意儿比刚才那两样好,咱换换还是可以的吧。”说着,不再理会德全,伸手已是将那布包打了开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又见爻壳
昏暗的光线下,一片散着神秘光泽的奇型甲壳,静静的躺在那肮脏的布包里。庄见双目大睁,心头已是大震。这个东西,他见过。悄悄伸手探进衣服内,贴身处一片硬硬的,正是和这个一样的东西。这是爻壳!那晚那个死去的盗贼,自虞世基府上盗出,却因而中了机关,最终丢了性命的爻壳!
“六爻齐集,天机图现,紫龙霸主,不寂不灭。”耳中似是再次响起那个偷儿临死前,如同梦呓般的言语。这神秘的爻壳,庄见自当日得了一片后,也曾多方留意过,却是从未再有所现,哪知今日竟是在这皇宫内院中的宝库忽然见到二片。
想及当日那偷儿千叮咛万嘱咐的,要自己定要严守住秘密,不让别人知道自己得了爻壳之事,又想起那偷儿死时的惨象,庄见不由的激灵灵打个冷颤。再低头去看这爻壳,便似那爻壳带着一股不详的气息,满布着邪恶的魂灵般,让他没来由的心中一颤。
这物件能在这内库中出现,其本身的价值自是不问而知了,但那四句似碣非碣,似诗非诗的短句,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难以参透其中的奥妙。至于那偷儿说的什么八柱国,还有提防什么谋主的话语,就更是不知所云了。
庄见有心将这爻壳拿走,心中忽的又想起那偷儿说的话:你若有心天下,可自留之。这东西难道跟这皇帝有啥联系不成?若是如此,怕是老杨同志定是不会忘记,那如果一旦自己拿走,嘿嘿,怕是前脚拿走,后脚自己满门良贱也就全到了菜市口蹲着了。
刚才眼见德全宝册上似是对这些物件的来历和功用,都有些记载,庄见不由的目光一亮,转头望向德全,却见德全满面茫然,微微摇头。
庄见一愣,问道:“怎么?你不会是说,这玩意儿没记录吧。”德全点点头道:“爷爷猜的不错,这东西确实没有记载,也没有进献之人的记载,倒似是本就是宫中之物似的。但其到底是什么,做什么用的,也是完全没有记录,大是奇怪。”口中说着,又去翻看宝册,欲要再查一遍。
庄见心中更是惊惧,看来这东西果然神秘的很啊。自己就算要拿,也得另想办法才是,这会儿却是决计不敢去动的。当下,将那爻壳的形状暗暗记在心里,随手又包好,放到盒中,扔到架子上,拉着德全道:“查个屁啊,甭查了。看着黑乎乎的,估计大概是个啥药引子之类的吧,这玩意儿咱不感兴趣,走了走了,嘿嘿,今个儿得了这两样保命的宝贝,可是赚大了。但愿皇上不会跟咱赖账,再要了回去才好。走吧走吧,吃大餐去先。”说着,已是当先而行,直往宝库外而来。
德全眼见庄见不问了,虽是心中奇怪,却也不会去多事多问。这宫中隐秘之事甚多,如果知道的太多,那可是跟自个儿脑袋过不去了,眼见郡马爷爷不问,自是大松口气儿,及至听到这位主儿竟然在背后说皇帝的不是,怕皇帝赖账云云,又不由得大感头晕,哪里还敢去多听、多想,将那宝册上庄见取走之物勾画上,这才三步并作两步跟上,随着庄见一同出来。
外面两个武卫目不斜视,只是按着程序交验一番,自去回身锁上库门,告辞而去。庄见随着德全出的内库院子,只见那圆滚滚的于一还在等着,眼见二人出来,连忙满面堆笑的迎上来,欢声道:“啊呵呵,郡马爷可算出来了,事儿可都办好了?皇上方才使人来催,让郡马爷快些往光禄寺去,说是大宴马上就要开了。唉,能得陛下这般挂怀的,咱这大隋朝,郡马爷可是头一份儿呢。日后还望郡马爷多多照应小的,若有用到小的之处,只管吩咐。小的别的本事没有,但鞍前马后,跑跑腿儿还是没问题的。”说着,腆着一张满是笑容的弥陀脸,直笑的如同三月桃花开。
庄见哈哈一笑,对这些底层之人倒也从不轻视,点头应了。看那德全站在一旁不做声的看着,知晓他不以为然,于一偷眼看到也是惭惭,二人拱手而别,这才和德全直往光禄寺而去。
待到进了光禄寺内,只闻里面丝竹之声不绝,往来奔走担酒上菜的侍者不绝于路,阵阵各色菜香之气萦绕于鼻间,让庄大侯爷不由得腹内一阵雷鸣。想及上次御赐的大宴,诸般美妙的菜肴,更是食指大动。
当下,也不等德全,单手一提袍襟,如同黄飞鸿再世,霍元甲重生,脚下力,无影脚加迷踪步迸,已是急急冲入大殿之内。
一进大殿内,目光所及之处,但见酒池肉山,水6俱陈。热气蒸腾之际,那股子香气更是浓郁起来。
皇帝杨广仍是高高踞坐御案之前,几个小监轮流伺候在眼前,只是那身前此刻却弓着身子,正站着一人,猫腰弓背之际,看不到面容,但见杨广面上却是一片欢喜之色,不住的点头不知在说着什么。
那人一身紫袍之下,躬身之际,脖际间微露一丝淡黄色卷。此时,随着杨广的说话,那身子越的躬的低了。此时,大殿两侧已是开了数十席,众大臣都是分列席上,各自低头细语,倒也没有像上次单独赐宴那般冷清,只是这种时候,此人能恭立于杨广身前,显见极是得宠。
庄见踏进殿中,双目一扫之下,就见宇文化及、裴世矩、虞世基、裴蕴等几人都是面含不屑之色,但双目中却明显带着嫉妒之意。眼见庄见这会儿进的殿来,不由的都是双目一亮,犹如受了委屈的孩子见了娘亲一般,眼内大见亲切之意,纷纷点头拱手示意。就连一直半死不活的纳言苏威老头儿,竟然也是颔微笑点头。
嗯?味道不对啊!庄见眼珠儿转动,心中不由一动。奶奶个熊的,这帮孙子一个两个的,干啥突然都对着老子抛媚眼啊?看来跟那个黄毛小子有些个牵连啊,不过这小子是谁啊?咋突然就出现了?这会儿那模样,简直跟只哈巴狗一样,貌似老杨同志很是开心呢。***,想篡位不成?!那老子还混啥啊?!那宝库里那么多好东东,可不能给老杨再赏给别人了,要争取!争取早日都搬到咱家来!
这厮打从见了那些珍宝,就已经开始树立了一个伟大的理想,此际,眼见自己中意的宝贝,有被人半路打劫的可能,如何能不心急。
他心思电转之下,脚下却是不停,对着众人频频抱拳之际,已是快步走到杨广桌前。也不理那人正在弓着身子,一下子挤了过去,将那人险险一个狗吃屎挤到。不待那人说话,却先对着杨广嘻嘻笑道:“哇呀,皇上啊,您的宝贝好多啊。而且件件精品,其中各有千秋,从中可见我皇之品味之高,让臣大开了一回眼界啊。臣今日看到我皇之收藏,才知道财富不算什么,重要的却是品味,那种凌驾于财富之上,从中寻找艺术的真谛,感受其中天地之意义的真知,唉,臣真是枉活这些年,直到今日,才只自己之浅薄啊。皇上啊,您之伟大,为了追求艺术的那种孜孜不倦的精神,实在让臣汗颜惭愧无比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啊!”这厮看着那黄毛在那卖乖不爽,有心挥,一张嘴就是滔滔不绝的一通世纪马屁奉上,其无耻之气简直让大殿内的温度蓦地瞬间升高n度。却是众人都替他脸红所致。
杨广先是一愣,半天才明白这小无赖对自己的恭维,虽说不是很明白他说的什么艺术啥的,但面上那副虔诚中带着濡慕,濡慕中带着的钦佩,却让老杨同志虚荣心大是满足,不由的哈哈大笑,指着这小无赖一个劲的摇头。
那被撞开之人傻傻的站在一边,本来甚是恼怒,但耳中听着的这一通跨世纪的绝响马屁,不由的顿时瞠目结舌,大张着嘴站在那儿,已是不知所措了。
两边席上众大臣一时间俱皆失语,偌大一个宫殿中,竟是突地一静,庄侯爷大怒,回身喊道:“咋?难道各位认为我皇品味不高吗?还是觉得你们谁品味更高过吾皇啊?大家咋不鼓掌,咋不欢呼呢?简直太过分了!”
杨广笑声戛然而止,众大臣先是一呆,不知这厮突然什么神经,只是听到这厮呼呼连着两顶大帽子压下来,个个不由惊得魂飞魄散,肚中虽是大骂不已,却是来不及去多想别的,纷纷翻身拜倒,群相称贺:“吾皇高明!吾等拜服!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声谀辞之际,杨广固然没反应过来,那个被撞开的人,也是愣怔的站在一边,哪知他楞,庄侯爷却是不楞,歪着头闭上一只眼看着他,突地大声喊出一句话来。只是这一句话,让这人顿时惊得魂飞魄散!
【“为啥让本鹰装死?”小白不解的向着庄见问道。
“唉,这两天红票数有些减少,风雨那厮急的抓墙了已经。当然要奴役咱们出来讨票了。我看这纵横编辑部的门头很大,定然是大公司!很多有钱人的说,你装死扮可怜,咱俩就能求到很多票,这样回去后,嘎嘎,你我肯定都有美味的猪大肠吃了就,嘿嘿”庄大少一脸向往的奸笑道。
“啊!猪大肠!好的,本鹰明白了!那啥,开始吧!话说支持风雨老大那是本鹰怎么牺牲也要做滴!”小白双目放光,满面忠诚的说着,然后俩爪一蹬,直挺挺的倒下。
庄大少看的一呆,喃喃道:“我靠!你母亲的!演技比我还好……”
“诸位大佬,可怜可怜俺吧,俺好惨啊!俺辛辛苦苦的码字,写出了书却被盗版的给抢先了!如今身无分文,沦落到这般天地。呜呜,各位好心人,给俺扔几张票吧,让俺去买碗猪大……啊,买碗豆浆充饥吧!可怜一直陪着俺的同伴,竟是挺不过去,活活饿死了。今天俺抱着它的遗体在这跪求了,给几张红票吧,给点点击吧,呜呜,就算满足俺这同伴最后的遗愿吧……呜呜”庄大少满面泪流的哭诉着。
“唉,真可怜!盗版太猖獗了!看看把人家祸害的,唉,不易啊。”主编邪月老大驻足看了半响,轻轻叹息道。
“啊!大官儿啊!终于有人关注弱势群体了。好心的大佬,你如此了解俺们的苦处,就帮帮俺吧,多给几个推荐,动大家给点票票吧,您是好人啊。呜呜”庄大少眼见引出了大人物,哭的愈悲切。
点点头,叹口气。邪月老大转头喊道:“那个那个谁,嗯,保安保安!赶紧来处理下,把那只死鸡扔垃圾箱里去,唉,也不知有没h1n1,这世道,病菌跟盗版一样多了,唉,要整改!要整改啊!”边说边叹息着进门而去……
垃圾箱旁,小白悲忿的向庄见问道:“你不是说装可怜可以求到票吗?为啥会这样?还有,俺明明是鹰!是神鹰!为啥叫俺死鸡?!又怎么会有h1n1?!为啥?”
“……那啥,你平日吃的太多,往那儿一躺,有些猪的迹象,人家怀疑是正常情况。那啥,这次咱们换地儿,去医院门口求去。在那如果有人怀疑你有病,咱可以直接进去开个证明啥的,不行还可以让他们解剖下证明,这样就可以了……”
“噗通!”小白眼睛一翻,直接昏倒。“啊?你咋了,不是吧,你别晕啊,我一个人应付不来啊!喂,你等会儿晕啊!喂——”庄大少大惊,拼命摇晃着小白喊道。
“啪”一张红票悠悠飘下。庄大少一惊,连忙拾起,转头看去。“唉,比老化子还可怜,拿去喝碗豆浆吧,这世道啊,写字的比乞丐还不如,唉,可怜可怜……”一个老叫化子佝偻着背,叹息着走远。
庄见一呆,怒道:“老子不是乞丐!老子……”突然眼珠一转,慌忙在地上抹了几把土,往脸上一图,大哭道:“求票啊!求点击啊!可怜可怜俺这个小乞丐啊……”】
第一百二十九章:倒霉的狮王
只听庄侯爷大叫道:“我靠,你丫从哪儿穿越来的?居然还把头染成黄色的,弄得跟卷毛狗一般,化妆金毛狮王是不?你干吗站在皇上身后啊?干吗把嘴张那么大?难道你想咬皇上不成?简直太大胆了!”
杨广听他一喊,不由的心头一颤,蓦地转头看去,果然见那人目光凶狠,大张着嘴巴,不由的心头掠过一阵阴云,面色顿时沉了下来,重重的哼了一声。
那人本来是对庄见恼怒,这厮冷不丁的冲了进来,将自己无礼撞开不说,居然嘲笑自己的头。话说此人本不是汉人,最忌讳别人拿他容貌说事,偏偏这个小无赖张口就说自己染啥的,岂能不怒。只是刚一怒,就被庄见抓住痛脚,说自己欲要对皇帝无礼,耳中听的皇帝那声怒哼,不由的心中大恐,浑身大汗顿时就冒了出来。
扑通一声赶忙跪倒,膝行几步,抱住杨广一只脚大叫道:“我皇英明,莫要听他胡说啊!臣对陛下忠心一片,天日可表啊,又哪敢对陛下不敬!这厮不知跟臣有何冤仇,竟如此诬赖于臣,求陛下为臣做主啊。”口中说着,两眼直欲冒出火来,狠狠的盯着庄见。
杨广尚不及答话,却见庄大侯爷已是大叫一声,一步跳了过来,抬起一脚就将那人当胸踹了出去。自己挡在杨广身前,紧张的道:“哎呀,你想干吗?你目光怨毒,满是怨念,抱住皇上的龙足,却张嘴露牙的,难道是想咬皇上的脚吗?你早上刷牙了没有?打过了预防针没有?怎么看你都像是狗精变化而来的。***,这谁家的啊?谁家的宠物没看好啊?养宠物,在城管司备案了没有?没备案,老子要罚他!罚死他!太没有公德心了!有没有狂犬病且不说,这满街的拉便便,屙屎屙尿的,咱这还搞文明建设不?这要是再咬了人咋办?”
庄见挡在老杨同志身前,一副忠心护主的模样,呵斥完那人,却又转头面向众大臣喝问道。众大臣面面相觑,都是面上一片古怪之色。这位主儿强!真强!这拐着弯骂人,都不带有脏字的。就这一会儿,一个堂堂封疆大吏,在他嘴里就完成了终极进化,给变成一只狗了。众人想笑却又不敢笑,不笑又实在是憋得难受,都是满面通红的低眉垂,不去接腔。
那人本是久经战阵之士,平时怎会如此轻易中招。只是此刻一来身处皇都之中,二来就在皇帝面前,哪成想竟有人会对自己出手。被庄见这一脚下去,登时一领崭新的紫袍上,就是一个泥水淋漓的大脚印子,仰面跌了出去。
此际耳中听着这厮对自己的侮辱,口口声声着落在自己一头卷毛黄上,不由的怒不可遏,羞怒之际,早已忘了什么君前失仪不失仪的了。豁然翻身而起,指着庄见大喝道:“你是何人?竟敢对老夫如此无礼!老夫定要将你全家斩尽杀绝,以解我心头之恨!”
庄见此时却是忽的不怒了,啊的一声,疑惑的道:“你要诛我九族?你有这权利?你丫又是谁?混哪里的?且报上名来咱听听。”
那人连番受刺激之下,此时双目尽赤。恶狠狠的盯着庄见冷声道:“老夫是谁?哼哼,老夫乃是江都郡丞王世充!执掌江都宫监!诛你九族怎样?可有这个权利吗?”
庄见“啊”了一声,心中道:原来这死狗就是王世充啊,这个大反派,果然惹厌的很啊,哼哼,要整倒!一定要整倒他!
当下叹口气道:“哦,不成想你就是王大人啊。唉,我早闻人传说,说王大人你在皇上的行宫那边作威作福的,常常说皇上不在,你就是皇上云云。稍有人不顺你的心意,你就要杀人全家彰显你的威风,而且阴结朝中大臣,图谋不轨,实有篡逆不臣之心。我本当他只是谣传之事,不想你今日竟是自己承认了,唉,你怎可如此罔顾皇上对你的天恩?你这样太伤他老人家的心了,你……你……唉,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了!养只狗都知道报恩的,你咋这样呢?你要诛我九族,唉,好吧好吧,你来诛吧。”说着,将身子一闪,已是露出了身后满面铁青的老杨同志。
王世充本来怒火冲天,只是越听越是心惊,这厮明明在给自己下套,将一顶谋逆的大帽子给自己扣了下来。几番要待开口申辩,却被他连嘲带讽的根本不容自己开口说话。此时眼见这厮闪开身子,忽的露出皇帝来,不由的顿时魂飞魄散。这才想起这里乃是光禄寺,自己这会儿可是来参加皇帝赐宴的。那皇帝就在当场,这番话落入皇帝耳中,一旦先入为主了,自己怕是大大不妙了。
想到此处,顿时就是一身的大汗霎时间涌出。望着杨广那如同毒蛇般的眸光,不由的浑身一软,顿时瘫倒,刚要开口申辩。却听杨广冷的如同冰珠子般的问话响起:“王世充!庄爱卿说的可是事实?嗯?你给朕从实说来!你要诛他九族,哼哼,很好很好,他乃是朕的侄女婿,你是不是要连朕一起诛了啊?!你说!”说到最后一句,老杨同志已是厉声大喝了。
他开始尚以为二人并不相识,只当二人为争宠而互斗。面上虽是不喜,心下却实在有些得意。才要开口将二人劝勉开来,却忽听的庄见说出那么一番话来。老杨同志向来多疑,尤其涉及到自己皇位之事,最是容不得有人有一丝的牵连。哪怕就算是风传之事,也定要查个清楚,若是差不到,宁肯错杀也是不会轻易放过的,当下闭上嘴,只是静听,只是听到最后,不由的是越听越怒,身子都不由微微抖起来。
王世充闻听侄女婿三字,心头电光石火般的掠过一人的名字。心中不由的哀嚎一声,自己早在来京都前,就知道此人的份量,这次来本是准备下大气力交接的,怎知天不遂人愿,这还未曾结交,这仇倒是先结上了。耳中听的皇帝的喝问,王世充心头大惧,慌不迭的猛地不停叩头,嘴中道:“臣冤枉!臣冤枉啊!陛下,郡马爷是开臣的玩笑呢!臣若是有不轨之心,又焉敢来此面见圣君当面。臣方才不知郡马爷身份,一时被郡马爷所伤,恼怒之下,口不择言,非是真心的啊。陛下神明睿智,当能分辨,还求陛下明鉴啊!”说罢,又是连连叩头不已。
杨广目光阴冷的看着他,久久不语。半响,方才轻轻的哼了一声道:“庄卿家适才所说之事,你有没有做过,朕自会使人查个明白。你且退下吧。”说着,已是大袖一振,回转身去。
王世充浑身是汗,犹如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连声恭应,向后膝行几步,缓了一阵儿,方才慢慢爬了起来。抬头间,却见庄侯爷正自满面笑意晏晏的看着自己,对上他的目光,忽的闭起一眼,做了个鬼脸。王世充心中一慌,险险没一跤跌倒,心中对这小魔头不由的又是忿恨又是惊惧。目光惶惶的连忙转头他顾,狼狈的退到一旁自己的席上,半天才缓过气来。此番到京,什么事儿还没做,就莫名其妙的惹上了这么个煞星,王世充心中之憋屈郁闷,简直可以与怨妇相比了。
杨广喝退了王世充,转头来看庄见,却见这个小无赖满面的无辜,正自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心头不由的又是可气又是可笑。这小无赖方才威风八面的,这会儿却又做出这么一副受气包的模样,明显就是找同情来着。只是这小子越是这样,就越是表明他并无二心,否则岂不被这满朝文武活活撕了才怪。杨广心中想的透亮,忍不住挥手给他来了个爆栗,气道:“休来做出这般怪样,说说,在朕的宝库中,淘换到什么宝贝了?”
庄见啊的一声,连忙双手抱住胸口,连声叫道:“那个……皇上,你说了让我自己挑的哈,可不能再收回去的。你是天子,那个啥,那一……一……一言……嗯嗯。很重的说!铁齿铜牙的可是!可不带赖账的。”
杨广这个气啊,朕是跟你一样的无赖不成,这赐你两件东西还要拿回来!还一言很重呢,有多重?这个不学无术的小无赖,那叫一言九鼎、金口玉言好不好?还铁齿铜牙呢,朕是妖怪不成?
老杨同志被这小子简直要气乐了,眼见德全已是气喘吁吁的回来了,也懒得再去理会那个无赖,自有德全向皇帝报之。炀帝听闻这小无赖倒也会挑,不过挑的竟全都是保命的东西,想想他几番遇刺,心下倒也恻然。抬手将他招呼过去,温言道:“你这惫赖小子,倒是有些眼力。行了,也不用捂着了,朕既是赏了你,难道还能赖了你账不成?这两件东西虽算珍贵,但你整日在外,也算是多了个保命的护持。只是你当尽心办事,休要负了朕一番心意。朕让你所查之事,有何眉目没有,为何不见你来回报?今日喜庆日子,朕也不问了,待得上元节后,你自来朕书房跟朕说清楚。”
庄见闻听真真的赏了,心中大喜,立时眉花眼笑的谢恩。身子微微探前,轻声道:“那啥,皇上,你知道的哈,臣可是一向勤奋,那个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那事儿,臣已经查到眉目了,您自管放心就是。等的上元之后,臣再详细报给您。”
炀帝满意点头,这才挥袖道:“好了,你也入席吧。休要再给朕惹事,没得扫了朕的兴致。”说罢,目光瞥了王世充那边一眼,狠狠的瞪了庄见一眼。显然并不糊涂,对庄见方才的小把戏自是了然于胸的。
庄见眼见他眉眼模样,知晓皇帝怕是多半知道其中猫腻,只是庄侯爷脸皮便是连柔丝甲也要甘拜下风的,自然不会有什么不好意思之说。当下点头应了,施施然径往自己那案席去坐了,也不跟旁人招呼,抓起桌上碗筷,捞着那桌子佳肴立马开动起来。
他这一动,只让周围的大臣俱皆侧目。这厮毫无半分官员架势,淅沥呼噜的,居然还咂咂有声的。上面皇帝不管说啥,到了这位这儿倒好,都是一个动作,举杯一请,仰脖饮下,然后接茬继续。
整个大殿中,对他这副做派无动于衷的不过三个人。一个是皇帝杨广,他自知道这无赖的脾性,上次能跟自个儿凑一个桌吃饭,还敢跟自个儿争菜吃,如今只是吃的欢畅些,委实已是大为给面子了。自己要是让他斯斯文文的,按着规矩去做,那可拿不准这小无赖后面能给你整出个什么样子来。为了自己和众位卿家都能安心进餐,不去管他实是最明智的选择。
除了皇帝之外,另一人却是卫尉少卿李渊了。他早听说儿子说起了上次之事,此刻见了,虽是肚内暗笑,倒也是不再奇怪了。是故,只是低头进餐,并不多看。话说自己儿子跟这位侯爷结拜之事,最好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天子不知从何处听到了那畿语,什么李姓之人当为天子。就只这一句话,柱国大将军李浑一家,被几乎打压到毫无威势可言,自己从原本富有的弘化郡给配到贫穷的楼凡,再后来,直接给调了回来,放在身边算完。这还是沾着自己与这位皇帝是表兄弟的光,宫里又有姨母独孤太后和自己外甥女王氏的面子。否则,怕是下场更要凄惨些呢。这种情势下,自己儿子与这位当红侯爷的交往,在外显得淡然些才更符合李家的利益。
除了这二人外,在大殿一角处,还有一个偏僻的席位上,一个年约三十多岁的青年,也是目不斜视的默默饮酒。对于身周的众生百态,视若无睹。但那双偶尔抬起的眸子中,却不时掠过智慧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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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绝世名将
庄见哪里去管别人怎么看,按照他老人家的观点,老子吃饭就吃饭,又不是做秀,吃都吃不痛快,那还不如上吊死了好了。
他这里甩开腮帮子,大嚼特嚼的,嘴里咬着牛骨嘎嘣作响,只听的四周众人一个劲的皱眉摇头,肚中暗骂有辱斯文,却是不敢面上稍有表露。不说往日就甚为忌惮这位郡马老爷,就拿刚才那一幕来说。那王世充可是当仁不让的皇帝眼前的红人,但是遇到这位郡马老爷,还不是搞得灰头土脸的。是故,众人虽是听的牙根酸,也只得赔笑忍着。
王世充被他方才一番打击,对他是又恨又怕,此刻偏偏也是坐在他一边,耳中听着这厮嚼的吧嗒吧嗒的,不由的一阵反胃。只是此刻却是不敢再去撩拨,只得忍着那股子难受,暂且放下不吃,暗中祷告着这厮赶紧吃完,估计这厮不会安分,吃完定会到处溜达,到时候自己再来填饱五脏庙就是了。
庄大郡马两手横掐大骨,张口猛咬之际,眼见身边几席的人,都是满面古怪之色,似乎在帮着自己使劲一样。自己每咬一口,这帮人就是面上肌肉一阵抽*动。斜眼打量之际,却见王世充也坐在一边运气,不由的打个饱嗝,嘴中嚼着大肉,斜眼看着他,含混不清的道:“那啥,吃啊!王大人,不是你没有这道菜吧?”说着,低头看看自己手上大骨,抬头再看看王世充,很是大度的将那自己那啃了一半的大骨伸到王世充眼前道:“喏,别说哥们不仗义啊,留一半给你,吃吧。”
王世充先是一呆,低头看看面前,一只油汪汪的脏手掐着一根巨大的牛骨,那上面齿痕宛然,汁水淋漓,也不知道是那大骨的汤汁还是这厮的口水,顿时只觉得一股子酸意自胃间难以自抑的涌了上来。连连摆手之际,已是忍不住一阵的干呕。
他自凌晨出,赶了半夜连着一上午的路,这才赶到,肚子中实在是饿的紧了。这会儿虽是恶心,却是半点也吐不出东西来。正自呕的头昏脑花之际,耳中却又传来那个如同魔咒一般的声音。
“王大人,你咋的了?怎么呕的这么厉害?你该不会是女扮男装的,有了喜了吧。哎呀,要是那样的话,可要注意啊,这保胎可是一的,嗯嗯,多吃些酸的,那样就不会呕的这么难受了。唉,可怜见的,这呕了这么久,愣是啥都没有,看样子,你这反应还真挺厉害呢。那,我跟你说哈,当年呢,我曾见过一个孕妇,你看人家那胃口,那叫一个好啊,啥不放盐的肥鸡,没味道的草鱼,人家照吃照喝不误,我跟你说哈……”这厮说的兴起,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干脆凑过身子来,边吃边说,唾沫星子乱飞之间,已是瞬间,将那大骨啃了个干净。
“当啷”一声,王世充面前便多了一根光秃秃的大棒子。王世充本就恶心,耳中听着他说什么没味道的肥鸡之类的,想想那一层油腻,又毫无味道,那肚中愈翻腾的厉害,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那根跟狗啃完了般的大骨,带着几丝碎肉渣又扔到了面前。
王世充连声干呕,哪里还有心思去跟他上火。就是听他糟蹋自己是女人怀孕一事也是无暇去辩了。连连干呕之际,只觉得肚子中抽的厉害,一边饿的愈厉害,一边却也是什么胃口也没有了。
只是他没胃口,却不代表庄郡马没有,只见自己面前那只自己盯了半天的,烤的油光莹然的烤鸡,已是被一只大手直接抓了过去,先是吭哧一声,接着就听庄郡马劝慰道:“那啥,你身子不好,眼看是肠胃的事儿,这些个油腻的东西实在是不适合你的,别浪费了哈,浪费是最可耻的行为!我替你解决了吧。要知道那啥,嗯嗯,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啊!呐呐,你吃啊,吃些个青菜啥的,那个适合你……”
王世充耳中魔音不停,只觉得一个头昏昏然间,直欲要晕死过去。他面色苍白的看着眼前这人,满目失神。只见一张油汪汪的嘴除了在那肥鸡上不停的舞动外,就是喋喋不休的不停的张合着。王世充,快要哭了简直。心中一个劲的念佛,巴望着以后自己定要躲得远远的,再也不要看到这个魔鬼了。
庄侯爷却丝毫没有半分雷倒人家的觉悟,一阵大嚼之下,将那肥鸡大腿、翅膀等精肉吃完,抬手看看,随即将那被肢解了大半的肥鸡放下,抹抹嘴道:“这吃鸡是要讲究的,金脖银翅香屁股,玉爪铜头铁大腿,脏腑之中寻宝贝,鸡胗鸡心是上品。至于剩下的吗,可就没啥能入口的了,相对比来说,就是鸡头也比那啥胸脯肉有味道的多。”口中说着,两手用力,咔吧,将那鸡来了个开膛破肚,寻出那鸡胗鸡心两个物件,吧嗒礽入口中嚼着,这才心满意足的长处一口气来。
旁边几席的众人,合着王世充看着桌子上那只惨不忍睹的烤鸡,不由得都是一阵的反胃,面色苍白,身子摇摇欲坠。倒是那坐于右后方的青年,在听到庄见念出那悯农诗后,不由的双眉一轩,豁然抬头看来。
庄见感应何等灵敏,觉察有人看向自己,顿时顺势看去,待见到那人模样,也是不由一愣,只是随即含笑点点头,先自打个招呼。那青年满面奇异之色,亦是不卑不亢的颔为礼,随即又低头自斟自饮,并不多言。倒让庄见大是诧异。
眼珠转了几转,眼见王世充这席,已是给自己糟蹋的差不多了,这才心满意足的站起身来,对着王世充道:“唉,我说王大人啊,这么好的菜你别浪费了,吃啊吃啊,那啥,我先消化消化食儿去,一会儿再来陪你哈。”说罢,回身从自己席上端起酒樽,就往那青年席上走去。至于留在王世充桌上,那啃了一半儿的烤鸡是不是很是浪费,和庄大侯爷方才痛恨浪费行为的义正词严,很是相悖,庄侯爷这会儿却是半分也不理会了。
王世充眼见着这无赖终于离开,不由的老泪纵横,心中将漫天神佛感谢了一遍,这才准备开动,慰劳下自己那惨遭蹂躏的胃口一番,只是提起筷子,望着一桌狼藉,终是又再次长叹一声,很是郑重的将自己刚才的感谢收回。只将边远几盘不曾遭受波及的青菜拖到眼前,悲忿的勉强进着。
在旁边众人齐声轻叹的叹息声中,庄侯爷已是移到那青年案前,看看他,笑道:“这位老兄,我来搭个台子你介意不?”
那青年抬眼看看他,方才恭谨的起身,沉稳的道:“侯爷言重了,下官微末之流,本不应在此,只是因着将要被分往外地放官儿,这才破例在此。侯爷身份尊贵,到下官这席上屈尊,下官甚是惶恐,不敢多言。侯爷自便就是。”
庄见大奇,话说这朝中大臣,那个见了自己不是紧着腆着脸接近的,哪怕就算被自己敲诈一通,也要混个脸熟。这人倒好,见自己亲身而来,竟是毫无半分谄媚之色,嗯嗯,倒是难得。
他却不知,此人如此模样,一来本就是性格使然,木讷于言。二来,其人极富智慧,眼见庄见一个如此身份之人,突然降尊纡贵来到自己一个小吏桌上,心中警惕,自然是有些默然了。
庄见出身社会底层,骨子里生性豪爽,但那种仇富心里却是根深蒂固的。对那油滑之辈,自是嬉笑怒骂。但对这些有骨气的小官小吏,却是极愿亲近的。这也是为何他与苏烈、伍召和常青之辈能很快的打成一片,称兄道弟,而与朝中这些个大佬却多有龌龊之故。
此时眼见眼前这青年沉稳不谀,不由的大生亲近之心,当下嘻嘻笑道:“这位大哥怎么称呼?咱跟那帮老油条在一起,自是要摆摆架子,不然还不得给他们欺负死啊。但和大哥这样的好汉子坐一块儿,那啥侯这侯的,什么郡马的都是狗屁。咱只交真心的朋友,大哥也不用把那些破事放心上,看的起咱,就叫咱声小庄就是,要是看不起咱,咱这就走就是,不敢惹得大哥讨厌。”
那青年听他这么一说,不由的大是奇怪,暗暗嘀咕这人倒也奇怪,只是一番言语倒也很是对自己脾胃,大见豪爽之意。听他话说到这份上了,倒是不好拒人千里之外了。当下庄颜回答道:“侯爷说笑了,下官驾部员外郎,姓李名靖字药师。此次,正要外放马邑为郡丞一职。职贱位卑,不敢高攀侯爷,跟侯爷称兄道弟。却是绝无轻视侯爷之意。”
这李靖这话说完,却半天不闻庄侯爷说话,愕然间抬头看去,却见那位庄侯爷满面的古怪之色。那神色中,又是尴尬,又是欢喜,微有一丝惭愧,甚至还带着一些……崇仰。对,就是崇仰。李靖大是惊异,一个朝中炙手可热的一宠臣,看向自己的目光中,竟有一丝崇仰和愧然,这却是怎么回事。一时间,也是呆住。
第一百三十一章:诱拐
假冒伪劣碰上了真货!自己这个空投的风尘三侠中的老二,碰上了真正的三侠中的原型,这一刻,饶是庄见的脸皮确实是如同长城一样无尽头的,也是不禁的有些汗颜了。
“那啥,你……你真是三原李靖?那个……那个……抓老虎的大将的外甥?”庄见突然之间,口齿有些笨拙了。不由的暗暗鄙视了下自己。
李靖先是微微有些奇怪,随即就是一阵的无语。啥叫抓老虎的大将的外甥啊。俺舅舅那叫韩擒虎好不好!这位侯爷倒是颇有些怪异,对自己貌似听说过,但又好似不是很熟悉,言语颠三倒四的。
李靖心中虽是奇怪,面上却是恭谨,点头道:“正是下官。舅父姓韩讳擒虎。李靖惭愧,至今一无所成,说来实是有辱舅父威名。”说着,不由的轻叹一声。
庄见心头一阵的激动,脱口道:“你惭愧什么?你的成就以后不知要高过你舅父多少呢!你可是当之无愧的战神!托塔天王啊!”
呃,李靖很晕。啥托塔天王?完全不知所云。不过这位侯爷对自己似乎甚为推崇,竟说自己的成就,将高过舅父。李靖不由的心中一阵的激动。那是一种知己的感动。他身为大隋名将韩擒虎的外甥,幼时便已是出类拔萃,在军事上尽显其与众不同的才华。
但可惜的是,这位无敌之将,除了军事外,在其他事上却是拙言纳行,不善钻营,又因这姓氏原因,始终不得重用。匆匆已是三十多岁了,却只是得了个管理车马的芝麻小官。他的才华始终得不到施展,心中之郁闷可想而知。不说是他,就是连宇文化及这个草包,都知道自己这个部下在军事上有些个本事的,只是对他的木讷也是很是不喜,这次借着外放官员调整的机会,索性为他推动了一把,将他远远派去马邑算完。这才有了今日能在一众朝中大臣受赐宴而留有一席的恩赐。
他半生不顺,此刻在即将离开这座曾经系着他无数梦想的都城之际,却忽的得到了这么高的一个评价,如何不让他心中感动。一时间,再抬头望向庄见的目光中,便带上了一份难言的亲切和尊重。
庄见这个人精,最擅的就是察言观色,对李靖的变化又怎么可能抓不住。更可况刚才听他介绍自己时,不过是个八品小官,跟自己老爹当日相差不多,就算这会儿外放,也不过一郡丞贱职罢了,与他以后赫赫国公的身份简直天差地远了去了。这会儿眼见他面露感动之色,不由的心中一动。
这般大将,智慧群,谋略无双。自己身边可不是正缺这么一个人吗,虽说这李靖也只是在军事上成就辉煌,但自己记得这为国公可是得享高龄而逝,在后来大唐一朝,始终是一棵常青树,这就说明此人并不是个政治傻子,反而倒是把政治看透了,这才能进退有度,终得善终。比之自己身边那位侯君集可是高明太多了。如今侯君集善于走阴谋,这李靖却是善于走阳谋,若能将他留在身边,自己的力量当能更上一层楼的。而且也能为以后投奔自己那位结义大哥李世民,留下一个重要的砝码。
李靖眼见庄见在听了自己介绍后,便是沉吟不语,面上神情忽而担忧,忽而欢喜,时晴时暗的,心中不由忐忑。哪里知道对面这个无良男已是在算计自己,已是把自己盘算成日后争取更大的富贵和前途的砝码了。
正要张口去问,却见这位侯爷忽的抬头看着他道:“药师大哥,小弟有个请求,希望药师大哥能慎重考虑,并答应小弟。”
李靖一呆,不知这位侯爷所言之意,只得小心的问道:“不知侯爷有何事需要李靖去做?若是李靖能做到,但凡不违国家律法,不违天地良心,李靖定当万死不辞。”
庄见嘿嘿一笑,看着李靖大有深意的道:“药师大哥,小弟所求这个要求天地良心呢是绝对不违的,但于那国家律法违不违就不知道了。小弟想求大哥不要去那马邑做那个什么狗屁郡丞,欲要请大哥辞去所有职务,来小弟府中常住。小弟不能说的太多,但唯有一点可以保证,那就是三年!三年之后,才是大哥你振翅高飞的时候!三年后,药师大哥,你将一飞冲天,成就前所未有之功业,终得一代名将战神之称号!不知药师大哥可能答应?”
李靖听的大楞,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年纪小了自己一半还多的少年,实在不知他为什么竟有这等畿语说出。李靖隐隐觉得,对面这位少年侯爷似是浑身都是谜团,别看年纪弱小,但自己偏偏心底竟没来由的生出许多信任之感,这种极其矛盾的感觉,让李靖感觉大是怪异。
庄见眼见李靖没有一口回绝,不由暗叫有门。眼珠儿一转,这才又低声道:“药师大哥身负绝代才华,在军事一途上,更是惊才绝艳,这事别人或许不知,但小弟可是知之甚深。此刻天下虽乱,但其实还未到成变的时候。要是皇帝能励精图治,不去犯大的过错,倒也能拖延些时日。但可惜,唉。咱们这位皇帝太过刚愎自用,虽有大智慧,但心胸却是太小。更因极其敏感的自尊心,我只担心有朝一日,会因突然的变化,或者说挫折,而变得走到另一处极端,如果那样的话,大势去矣。药师大哥这会即便去了那马邑,也不过是个郡丞小官,一不能施展抱负,二不能挥自己所长,也不过是混吃混喝而已。还要整日对着一帮子面目可憎的小人,药师兄就不厌烦吗?与其跑到那么远的边镇之处窝着,为什么不在这京都之地,多观察下,静心等候,不是反而比在外面更有机会?再说,药师大哥辞了那些芝麻小官,还可以静下心来,把过往所学好好整理下,待一日天下有变,自可乘时而起,扶明主而成伟业,这个不是药师大哥一直以来的理想吗?”
李靖听的心头大震,一双虎目霍的暴睁,死死的盯着庄见,半响方才冷声问道:“侯爷欲反耶?如此,某将出!”
庄见正自洋洋得意,感觉自己说了一大通颇有前瞻性的预言,这位李大将军,怎么也该是大骇之下,随即大起投诚之意,高呼主公,你就收下我吧之类的。哪知道竞得了李靖这么一句话,一口酒尚未来得及咽下,顿时喷出,差点没呛死。
咳了半天才算顺过气来,翻着白眼郁闷的向李靖问道:“我说,药师老大,你看我哪里像要反的?你觉得我反的了?我能去反?”
李靖静静的看着他,半响忽的微笑道:“侯爷反不了,亦非造反之人。”
这话一出,庄大少又是一阵的郁闷,蹙眉道:“咋的?觉得看不上咱?为啥我就不能反?那啥……那个……嗯嗯,天下有德者居之,那个什么将相啥的,还能比咱有种?不信,要不拉出来练练?”
李靖不由的微笑,觉得这位侯爷虽是读书不多,倒也大是粗爽之人,实是比那些朝中道貌岸然的大臣可爱的多。当下呵呵一笑道:“成大事者,重气势!遇事不惊,处变不乱。腹有万千机变而不会稍显。而侯爷为人,对李靖并不算熟悉,只是闻知李靖之名,初次见面,遽尔便谈及变天之事,此城府不深也。再观侯爷方才戏弄那位王大人一事,欲成大事者,如何会那般强横,横空得罪于人?要知朝代更替,重人脉,侯爷不修人脉,图的却是爽快,如此,怎会存反心而有反意呢。呵呵,拙见浅显,侯爷勿怪。”
高!***,实在是高!庄见很无语,盯着李靖看着,忽的也是大笑道:“唉,其实我对造反这么有前途的职业还是很向往的,只是一来牵挂太多,二来一旦成功,这坐上了那个位子,干的好要累死,干不好要被骂死,这等出力不讨好的营生,打死老子也是不做的。老子就是图个富甲天下,怀抱美娇娘而已。我说药师兄,我刚才跟你说的,你也不要以为我在开玩笑。三年内,你没戏。不是说你造反,而是说你等的人还不会出现。等到三年后吧,三年后我也不会妨碍你,你大可以去海阔天空闯自己的事业。不过这三年嘛,就不要去那个兔子不拉屎的地儿了,到兄弟府里,说说谈谈,也不必去当什么破官儿,没得自己找恶心。不瞒你说,兄弟这儿呢,有点小麻烦,正有人惦记着想要害我,你去了也可帮着兄弟长长眼啥的,咋样?能应了兄弟不?”
李靖不由的微微一笑,轻轻的道:“侯爷称呼李靖这多时的兄弟,李靖要是再不应,岂不是惹得侯爷火大,那时,怕是李靖休说去那马邑,怕是这大兴城也是难得出去了吧。侯爷,不知李靖说的可对?”
庄见一愣,随即嘴角慢慢绽开一丝笑意,二人相对,终是同时大笑。这一笑,却让庄见日后的经历,多出了无尽的绚烂
第一百三十二章:神侃
快乐悠闲的时光总是过的飞快,转眼已是过了上元。至于上元的盛况自是繁华热闹无比,倒也不用细表。
那日光禄寺赐宴后,庄见成功的将李靖这一代战神,诱拐到了自己府上。李靖那个小官儿要辞,有着庄见在后面挺着,自是一路绿灯。吏部尚书牛弘又向来很是赏识李靖,两下一凑,李靖倒也没费事,将一身官职尽数辞了。
到得府中,给众人引荐一番,自有一番热闹。庄见特意留心了下红拂的反应,见其虽是对李靖甚为推崇,倒也没什么特殊的,心中放下心来。这一对历史上的鸳鸯,被自己横插一杠子,在这个空间里没能结成连理,但要说庄见这厮心里没想法,那也是胡说八道,直到见了二人没事,自是大为欢喜,缠着红拂胡天胡地了一番,才心满意足的离开,倒让红拂大是奇怪,只不过自家这位夫君向来疯癫惯了,想想也就释然了,却哪里知道那厮心中的阴暗。
庄见眼见要去面见杨广,执行那个计划了,先是往李世民那处跑了一趟,二人商议了一番,这才返回。至于李秀儿那儿,因着大事待办,庄无赖倒也没敢去招惹,只等留到有空再去纠缠就是。
到了府中,请了李靖,二人在书房中又是一通密议,庄见这才心中笃定。一夜无话,二天也不上早朝,却在午时,自往大内去寻皇帝杨广。
御书房中,杨广正将手头几件事刚刚安排完,见庄见来见,眸中光芒一闪,挥手将众人全都打出去,这才让他坐下,细细问起。
庄见左右瞄瞄没人,这才禀道:“皇上,臣已经查到了那个报信之人,乃是齐王府上一个小厮,因怨怼主家苛刻而生恨,这才偷偷把那事泄露出来的。”
杨广目光一冷,“哦”了一声,问道:“那这会儿那人呢?”
庄见叹息一声道:“那人眼见事情败露,一害怕,哆嗦之下,自己没控制好肌肉,结果咬断舌头死了,真是可怜。”口中说的沉痛,眨眨眼,一双眼珠子却是咕噜一转。
杨广眼中闪过一丝慰然,淡淡的道:“喔,死了啊。嗯,死就死了吧,他可有家人?有没有跟家人说过什么呢?”杨广问的很轻,但其中那股子杀意,却是让庄见后脊梁升起一股子寒气。这老杨同志真狠啊,竟是欲要灭人满门呢。
心中骇然,面上却是平静的摇摇头道:“那人尚未娶亲,只是孤家寡人一个,并没家室。”
杨广这才点点头,想了想道:“这事就到这儿吧。”说着,面上不由显出一份怅然来,微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
庄见应了一声,却又迟疑了一下,似是有什么话想要说。杨广看见他模样,不由疑惑道:“怎么?还有什么事儿?”
庄见抬手搔搔头,看看杨广面色,微带尴尬的道:“是,还有两件事,也是臣在问那家人时问出来的。”
杨广面色微变,沉声道:“怎么?难道那孽障还有什么混账事不成?你如实报来,休要隐瞒!”
庄见嗫嚅了一下,这才低声道:“皇上,那个啥……您这宫里,是不是有位柳美人儿啊?就是好像是您的皇姊给推荐的那个。”
杨广眉头一皱,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低头沉思一会儿恍然道:“是,好像是有这事儿,当时朕正忙着东征之事,没再过问,怎么?”
庄见眼神儿往一边溜着,低声道:“那位柳美人儿现在却是在齐王别府上……”说着,面上显出一片怪异之色来。这厮的演技实是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杨广闻听神色大变,身子轻颤,半响才面色铁青的问道:“人现在还在?”
庄见偷瞄了一眼,摇摇头,做了个手势。杨广看的一呆,随即面皮一缓,点点头恨声道:“做的好!”说罢,忽的记起庄见说现两件事,但只这一件事就让他大是忿怒。当下盯着庄见问道:“你方才说现两件事,那还有什么?”
庄见偷眼看看杨广神色,肚内简直要乐开了花。那柳美人儿他自是没心情去招惹,又不敢将她放在身边,索性将送回了太原那边,让家人看管好,等到以后太平了,再送她回乡就是。这会儿见老杨同志没再接着问,而是追问二件事儿,当下精神一振,低声道:“臣查知齐王妃韦氏早崩,但齐王却与其姊大韦夫人有染。并为齐王生下一女,齐王曾让相士给那女孩儿看过像,那相士说……说……”庄见说到这儿,却是故意迟疑着,不肯痛快说出来。
杨广心中早已是怒不可遏,那大韦夫人乃是有主儿之人,配于左翊卫将军元育为妻。自己这混账儿子竟然与有夫之妇私通,竟还生下个女儿,可谓皇家一大耻辱。此时听的庄见迟疑,不由的怒喝道:“说!给朕说!那相士说了什么?”
庄见这才勉强道:“那相士说,生此女孩儿者,当为皇后。”
“什么?!”杨广闻听此言,登时双眸中闪出一片阴森之光,狠狠的盯着庄见,半响不语,面上已是阴晴不定。
庄见眼见火候差不多了,这才又躬身道:“皇上,这相士相面一说,只是传闻,并无实据。多半是以讹传讹吧。皇上还是善报龙体,万勿为此气坏了身子,我大隋还要仰仗皇上把舵,扬帆直上呢。还请皇上为了天下百姓保重啊。”
杨广深吸一口气,浑身轻颤,向着庄见摆摆手,自己却是背负着手,来回不停的踱着步子,面上极是烦躁之意。不时闪过一道冷厉的杀气,却又显得犹疑不定。
庄见暗暗佩服,今日这一番做作,他跟那人早已谋划了许久,又跟李靖和李世民分别沟通过,三人都是一致判断,炀帝怕是下不了斩杀齐王之心,定会犹疑。毕竟,如今他子嗣已是只剩眼前两个了,不说其中的传承之事,但就其中那份父子情分,也非只两件事就能彻底抹杀的。
眼见杨广果然是犹疑不定,庄见在旁轻叹一声,轻轻的道:“皇上,臣有几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杨广烦躁的哼了一声道:“有话你就说!”
庄见这才上前一步,面上已是一片哀色,看着杨广。那深情的目光让老杨同志身上不由的一阵鸡皮疙瘩,停下身子皱眉叱道:“你要说什么就说,这般看着朕作甚?”
庄见啊的一声,满脸笑容不由一僵。酝酿了半天的感情,顿时不见了踪影。话说这演戏功底固然重要,但这氛围和感情也是需要培养的嘛。没见识!这老渣真没见识!庄侯爷心中很鄙视。只是此刻眼见老杨同志那脸色跟那锅底差不多了,只得咽口唾沫,尽量的投入到角色中去。
“皇上啊,其实呢,臣懂。您虽是九五之尊,至高无上,但毕竟还是一个父亲。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又有那个当父母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呢?齐王殿下确实有些顽劣……”庄见说到这里,顿了顿,偷眼打量杨广的面色。
只见老杨同志似是陷入了沉思,口中低低念叨:“可怜天下父母心……”庄见耳中听着,蓦地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不由的面色一变,暗道坏了。眼前这位主儿可是弑父杀兄得来的皇位,自己这么一说,可别是让这老渣想起那茬来,要是误会自己在讽刺他,可就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他心中想及此处,头上登时冒汗,眼珠子滴里咕噜的一通乱转,哪还敢让杨广深想,急忙又接道:“但臣想呢,这大丈夫嘛,再是顶天立地,也难保不免有些妻不贤子不孝的,但这却并不影响皇上您的伟大。以皇上您的丰功伟业,旷古绝今,就算有些个这样的小插曲,但世人只会更加的亲近您的。”
杨广听到这儿,面色已是大见缓和,侧头诧异的问道:“为何?难道朕身上有些瑕疵,反而是好处不成?”
庄见大点其头,双手竖起大拇指赞道:“皇上英明,一句话就说到点子上了。就是这么个意思。您想啊,您要是不刻意的露出点瑕疵给世人看,世人就好像只把您当神仙供着,这恭敬虽是有了,但那热爱可是会减少许多的。皇上您想啊,哪个老百姓会去热爱一个神仙啊,他们热爱的更多的是离他们近一些,让他们认同的贤明君主啊。因为贤明君主是为他们带来幸福生活,让他们能在众多异族面前抬头挺胸,骄傲的说一句:我是大隋人的人啊。这样的君王,让他们感觉亲切、热爱。而这些就来源于君王有意的露出一些瑕疵,甚至传闻,让他们能更深切的感受到,啊,原来我离着我们伟大的领袖是曾经这么近啊,啊,天啊,真是越想越激动,越想越幸福。皇上,所以臣才说您才是真的贤明啊!”
这一番话,庄大侯爷充分挥了厚颜无耻,下流卑鄙的一贯作风,顽强果断,机智勇敢的大展马屁神功,直拍的老杨同志心头舒畅,不由的是哈哈大笑。
第一百三十三章:庄侯爷反击的二弹
御书房内,在庄侯爷一通神功过之后,老杨同志终于是展开笑颜,心中那股子忿怒悲郁之气稍解,拍着庄侯爷的肩头,点点头笑道:“小见仁,不错不错,你很好,很好。”
庄见同学满面花开,两眼眯成一条缝似得,笑的见牙不见眼的。弓着腰口中一劲儿的连连谦逊。肚子里却是纠结的简直要炸了。我**你个老渣,你是贱人!你是老贱人!贱人中的贱人!你丫那么喜欢贱人,老子诅咒你世世代代当贱人!活该被你儿子给你丫戴绿帽子,嘿嘿,看你丫笑的那么欢畅,是不是戴绿帽子很开心呢?哼,老子看你不但是帽子变绿了,连里面的头都绿油油了。一只绿毛老乌龟,很好玩吗?
这厮心中半分敬意都欠奉,恣意大骂,却不过只是为了泄被人总喊做贱人之故罢了,心里阴暗到了这般天地,倒也算是一绝。
君臣二人笑了一阵,杨广心情已是有些开朗,眼见这些事儿都是眼前这小家伙现的,也便不再避讳他,收住笑声,轻叹口气道:“小见仁啊,你说朕该怎么处置他?难不成当真杀了他?他……毕竟是……朕的儿子啊。”说着,老杨同志不由的一阵萧索。
庄见听着小贱人三字,肚子中又是一通的乱骂,这才接口道:“皇上,其实呢,臣觉得您不妨再给齐王殿下一个机会的。子曾经曰过,谁能没有错呢,改了就是好孩子嘛。”
杨广听的啼笑皆非,这厮满嘴的胡说八道,还子曾经曰过呢。倒是哪位子曰过啊?这话明明是《左传?宣公二年》里的,原句却是“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讲的是春秋时期,晋灵公十分残暴,滥杀无辜,大臣赵盾和士季进宫劝谏,晋灵公态度冷淡,不情愿地认错。士季说:“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晋灵公根本听不进,于是派人暗杀了赵盾。最终导致人们奋起反抗,赵穿将穷凶极恶的晋灵公杀死。
眼见着这小屁孩满面正经的在那儿胡侃乱吹,毫无半分羞色,杨广不由的摇头,暗自思量,想必这段故事,自己这侄女婿定是半点也不知的。
庄大侯爷却哪里晓得自己又丢了人了,还在为自己拽出来一句名言而沾沾自喜呢,也没注意杨广目中的笑意,接着说道:“这小孩子呢,都是叛逆心比较强的,父母越是管的严,他就越是想反抗。反而不如把他当成朋友一样,好好跟他谈谈,让他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这样他自然就会知道父母是为他好的了。这就好像是当年大禹治水一样,那词儿咋说来着?”庄见搔搔头,微微一寻思,这才笃定的道:“啊,想起来了,就是那个赌博是不好的,既然赌了,就不如让他都输了,这样他输光了,也就明白了。啊,对,就是赌不如输!嗯,赌不如输!”
杨广听的这个汗啊,我你***!我靠啊!老杨同志狠狠的把这个“我靠”的词儿用了一下。那叫赌不如输吗?那明明是堵不如疏!那是说治理水患,用堵截的方法不如用疏通的方法!跟你那个什么狗屁的赌博有个屁的关系啊!还输光了就明白了,娘的,输光了的都去上吊了,还明白个啥啊!
老杨同志很鄙视,但却很享受和这个小无赖在一起的时光。无他,这种文学上的成就感,简直太优越了!
老杨同志在鄙视和享受的同时,暗中却也大是点头。这个小无赖学问那是半分也没有的,不过这见识还是大有见地的。堵不如疏!也许吧,也许自己真该与那孽子好好谈谈的。
“那以卿家之见,朕当与他再谈谈的好?可是这无端端的骤然宣他,怕是这逆子惶恐,又搞出些事来,反而不美。唉。”杨广微微蹙眉叹道。
庄见眼珠转转,凑上前嘿嘿笑道:“皇上,这事好办啊。臣知道皇上曾带领千军万马,南征北讨过。弓马之能,天下无双!但如今,四方外患都被皇上一举扫平了,实是没了皇上施展的机会了。但这马上得天下,弓射之术可是咱大隋朝的看家本领,对于皇室成员,更应该时常练习的。如今,春天到了,万物复苏,好多动物也都出来了,皇上不如召齐王一起打猎。打猎之时,父子二人谈谈说说,一来不着痕迹,二来可以增进下齐王与皇上的父子亲情,三来皇上也可以活动下筋骨,找找昔日纵横驰骋的感觉,这四来嘛,嘿嘿,臣就好吃野味,臣还等着皇上满载而归时,能赏下几只老虎狗熊鹿啥的打打牙祭,嘿嘿,皇上您说好不好?”
耳中听着庄侯爷献上的这一策,老杨同志不由的眉眼俱开,连声叫好,哈哈大笑。只是听到最后一句,却差点没噎死。老虎狗熊?!还几只!你个小无赖,你当那是兔子呢,还是野鸡啊?一般打猎能碰上一只就是极为不易的,这厮倒好,一张嘴就几只,感情朕这皇帝成你家猎户了不成?打得猎物都给你进献了。老杨同志很无语,无奈的瞅了他一眼,却又自顾寻思那狩猎之处,该当怎么实施了。
只是他低头沉思之际,却没现,庄侯爷嘴角微微勾起,眼中已是闪过一抹寒光,如同望见了猎物般的豺狼,微露的白牙正自闪闪亮……
忠知侯府内,后院的书房中,五个人正自围坐一起。庄见自是居于正中主位,右手边正是妾氏罗慧儿。下面三人,一个一身白衣,身材矮小,却满面的轻捷彪悍之气,正是小白猿侯君集。另一个三十余岁年纪,一身青袍,满面沉静淡然,却是李靖。最左边一人年约四十上下,貌相清矍,五缕长髯垂胸,面色白皙,一双长眉下,细目如柳,鼻直口方。
此际身上那袭套头大氅已是脱下,也是一袭交领青袍,前襟撩起之下,端坐的身子如青松般挺直,配着那白袜云鞋,整个人似有一股空灵之气透出,飘飘然出尘之际,浑不似人间人物。
此刻庄见已是自宫中返回,正自将今天与杨广的问答详细说了一遍。等到庄见说完,慧儿和侯君集都是喜动颜色,大出一口长气儿。李靖也是微微颔。庄见扫视一眼,这才对着那人才恭声道:“莫老,您看这些安排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能做的我可是都做了。”
那人一捋长须,淡淡的点头道:“侯爷做的很好,不动声色之中,已是将大局布好了。剩下的,就是借势布子了。这个自有老朽去做,侯爷只需安排内卫之人按计行事就是了。只是此事一过,老朽便自去了,不能给侯爷辞行之罪,这里先行谢过。”说罢,微微躬身一礼。
庄见连忙还礼,叹口气道:“唉,我知道你们这些隐士的脾气,这些个破事确实烦人,莫老这次能出来相助,不但亲往齐王府,拖住了齐王暕的手脚,还给我出了这么一个一劳永逸的好办法,小子心里实在是感激的,可惜小子没福气,不能多点时间跟你老相处,这份情分都没法子回报,莫老再说什么罪不罪的,这不是大耳刮子抽我吗。此番分别,莫老身处险地,可要多加小心,一旦安排好,就早早脱身,免得那齐王暕兔子急了,狗急跳墙下,要是伤了莫老,我可没法跟世民大哥交代了。”说罢,唏嘘不已。
这人竟赫然是齐王府新晋舍人,被齐王奉为上宾的放鹤山人,莫离莫不弃!原来,当日庄见将事情始末跟李世民说了之后,李世民一眼就看出了其中隐藏的危机,只是李家本就遭嫉,哪敢明目张胆的站出来帮他谋划,当下就为他推荐了这位隐士。
这莫离早年乃是官宦之家,亲眼见朝代更替之间,低层百姓的疾苦,对那庙堂之上勾心斗角之事更是厌烦。于是举家隐居于荥阳城外的一处深山中。某日因着出外采办,却被恶吏敲诈纠缠。这莫离身负大智慧,实是惊才绝艳之辈。但遇见这些泼皮无赖,倒真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了。眼看着要吃眼前亏,正巧李世民巡街路过,斥退恶吏,免了莫离受辱。相约一谈之下顿时惊为天人。只是无论李世民如何请求,这莫离死活不肯出山,最后只是应承日后可帮李世民做一件事,以还当日情分。李世民在知晓庄见之事后,便想起这位放鹤山人来,这才将他推荐给了庄见。
庄见亲持李世民印信去请,莫离才肯出山,当下给庄见出了一条计策,又亲往齐王府设计,几经兜转之下,终于使得这条妙计得以实施。这会儿,整局棋已是到了收官起网的时候了,这才与庄见约下辞去之言。
当夜,送走莫离,众人又聚在一起,苏烈伍召等人俱皆过来,细细疏笼一番方才离去。澄澈如水的月光下,庄见目注虚空,心中暗暗祷告。一张针对魁,二皇子齐王暕的大网,已是拉了开来。
第一百三十四章:子龙将军的枪
汾阳,位于山西省腹地,西依吕梁山,东濒汾河水。南以虢义河与孝义交界,西依薛公岭与中阳县、离石区为邻,北沿墙板山与文水县毗邻。距省城太原不过两百余里,向属于太原郡治下。
隋大业四年,有术士传出畿语,道是“李氏当得天下”,又言汾水源之处,有王气腾空,乃主新朝之运。炀帝杨广大怒之下,却也是甚为担忧,遂民夫于此处修建汾阳宫一座,以压地气。
这汾阳宫虽地处汾阳,却是属于楼凡郡管制。杨广当日修建此宫,一来固然是压制此地王气,二来也是因着这里风景优美,气候宜人。这三来却是因为此地猎物繁多,实是个天然的猎场。
那日,御书房内,得了庄见献计,杨广大喜之下,想来想去,便想到了这处所在,当下传旨,定于月后进行春围,二皇子齐王暕随驾。此旨一下,众臣大哗。不为别的,因为狩猎一事向来都是在秋季举行,称为秋围。春天却是甚少有行狩猎之事的,春天是动物情期和交配期,此时打猎,既不利于动物的繁殖,也属于不仁之举。
只是庄侯爷哪里知晓这些,就算知道怕也是不会去理会的。杨广虽是知道,但一来儿子的行为越来越是乖张,实在没时间也没耐心去等了,二来,这样子心烦意乱的处理朝政也是心中不得安宁,反而不如出去散散。故而,这才直接下旨进行春围。
皇帝春围,却不像普通猎户,扛个弓带只狗的就直接进山。而是要准备一大堆的东西和仪仗。众大臣尚要相随,祭告天地一番方才前往。
等到一应物事都准备齐全,已是阳春四月,虽是还有些料峭之意,但那春风之中的柔和之意已是极为明显了。
这一日,承天门前的校场上,旌旗招展,鼓声震天。两万御林军铠甲鲜明列成四个大阵。皇帝杨广登御车而上,挥令出。鼓号齐鸣中,众军相继开拔。
庄侯爷一身锁子亮银甲,胯下一匹白龙驹,身披白狐锦缎大氅。亦是列身于众臣之中。只是众人尽皆文官打扮,偏偏庄侯爷大是崇拜三国时期的蜀汉名将赵云赵子龙,却是不管别人如何看,执意让红拂为他选了这么一身行头。
此刻一群紫袍大员中,庄侯爷盔甲鲜亮,意气风,风光倒是风光,但与周围众人却是怎么也格格不入。惹得众文官都是大摇其头,叹息不已。再看看那只不时的从天上落下来,站到他肩头的凶恶的白鹰,都是慌不迭的离得他远远的。这还真是武大郎玩夜猫子,什么人玩什么鸟啊。这人如恶魔,养个鸟儿白长那么漂亮的皮相,也是凶狠的紧。
庄侯爷却是满面眉花眼笑,坐于白龙马上,左顾右盼,随着大队缓缓进。眼见道路两侧,众百姓罗拜依旧,如同上次自己初见杨广之时,心中不由的大是感触。昔为拜下者,今为据上侯。这角色的转变,让他直有种梦里雾里之感,飘飘然大是享受。
众大臣眼见这小无赖满面贱笑,一脸红光的,都是一阵的无语。只盼这位爷就算特立独行也没关系,千万别出别的妖蛾子,让自己等人吃了瓜落就行。
众人心中正自祷告,却见庄侯爷忽的蹙起眉头,左右踅摸,满面的欲求不满之色,宇文化及连忙靠了过来,低声问道:“兄弟,怎么,可有什么不满意之处?”他掌太仆少卿之职,管的就是这皇帝出行一应车驾御用之物。庄见此刻身为郡马,自是一应之物也归他管。眼见这位小爷左看右看的,面有不满之色,只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到,故而连忙过来相问。
庄郡马抬头看看他,愁道:“啊,老哥哥来的正好。你看小弟这身打扮,啥都齐了,却单单少了顶顶重要的一件道具,委实不爽啊。”
宇文化及暗暗头疼,看着他一身亮的刺眼的铠甲就是一阵的头晕,这会儿听他说缺了重要的物件,不由的一惊,连忙打叠精神问他是缺了什么。
“枪啊!当然是亮银枪啊!”庄大侯爷翻了翻白眼,满面不屑的说道:“你看人家子龙将军骑马打仗的,不是都说胯下白龙马,手中亮银枪吗?唉,小弟这没有亮银枪,不伦不类的,可真丢了大人啦。老哥哥,你帮我找杆亮银枪来好不好?”
宇文化及身子在马上晃了晃,险险没一头栽下去。伸手扶住马鞍,闭上眼睛,深吸口气,这才睁开眼,勉强笑道:“兄弟,你看,这大军都已出了,所有物件都打成卷了,且等到了歇宿的地儿,为兄再给你找来好不好?兄弟这一身已是……已是……非常,那个帅了!就……就先将就下好不?”
宇文化及好言安抚,心中简直要抓狂了。你个假把式!亮银枪?给你杆亮银枪你会用吗你。你好好一个文官,堂堂当朝郡马爷,一等开国县侯啊,这整的跟个武夫似的,把老夫忽悠过来,就是给你找枪?我日你***!难道老夫就那么清闲不成?宇文化及感到自己头上热血直冲。
“啊?不是吧!没有吗?想不到办法吗?那我岂不是要丢人丢一路?那算了,我不去了,我自个儿回家去,咱丢不起那人。”庄郡马很不乐意的嘟囔着,就要勒转马头而回。
宇文化及直惊得魂飞天外,一把拉住道:“别!好,我找我找,我去给你找!”妈的,你回去?这整个大军齐齐前进,突然有人往回走,而且走的还是你这么个岔眼的主儿,等回头大军一乱,皇帝一问,好吗,忠知侯爷,当朝郡马因为有东西没准备好回家去了。这……这……老夫的脑袋还用要吗?!
宇文化及气的牙根痒痒,却也只得凄凄惶惶的兜转马头去为庄侯爷找那拉风的道具去了。
庄侯爷达到了目的,这才重又眉花眼笑,得儿驾驾的催着白龙马,迈着轻快的步子跟上。可怜宇文化及大军行进之中,又哪里去找那亮银枪啊,好歹最后寻了一根大槊扛了来,等到满头大汗的交到庄侯爷手中时,这位庄侯爷直接嘴一撇道:“你多会儿看子龙将军用这破玩意了?丑也丑死了,不要!”说罢,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任凭宇文化及好话说尽,就是不应。到了最后,直接来了一句:“我还是回去好了……”宇文化及直接败退。
于是乎,两万大军不停向前行进中,整个队伍中最忙碌的就数宇文大人了,忙忙碌碌的东瞅瞅西望望,直往那些大兵们身上瞅着。
“兄弟,你看这个行不?顶好的金环大刀,多威风啊!”
“不要,子龙将军不用刀!”
“……”
“兄弟,你看这个,呐呐,钩镰枪,红缨闪动,还带着弯钩,漂亮吧?”
“子龙将军叫白马银枪!不叫白马弯枪!”
“……##a……”
“兄弟,看看这个,这个,多帅的造型,枪尖弯曲起伏不定,锋芒闪烁,实是利器啊。”
“一,子龙将军姓赵!不姓张!二,你有见过一身黑袍,满脸胡子的子龙将军吗?那是丈八蛇矛!不要!”
“……#a#…………”
“兄弟,你看你看,哇哈哈哈,我找到好东西了!怎么样?方天画戟嗳,飞将吕布的绝世神兵呐。”
“……我还是回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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