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盘王老怪
李基自然知晓其中玄妙,乃至后来人巫两族的结局,细微小处虽不甚明了,大势所趋,却是定数。轻轻摇头叹息,天地不仁,万物刍狗。那巫族众人见得李基外来,也不怠慢,欢喜的迎接。
不说巫族忙于筹备九凤跟颛顼的大婚,那上古妖皇帝俊十子6压当年在后裔射日箭下被李基所救,被东皇太一带回天庭。东皇太一用当年在不周山下那条先天葫芦藤上摘取的黄皮葫芦,混合夸父后裔两位顶尖大巫的精气,炼制出一件上等灵宝,名曰“斩仙飞刀”,送给6压自保作用。又从太阳宫内选出一件邪异禁宝“钉头七箭书”。6压得了法宝,自后便在北海鱼鲮岛潜修,避世不出。
那6压乃是三足金乌,先天灵物,禀赋奇高,得了两件奇宝,又收敛其以往目中无人的个性,一番苦修,道行修为一日千里。即便后来巫妖大战,6压自知跟自己父亲叔父比起来,可谓是小巫见大巫,远没有可比性,他又窥得天数运转,抓住冥冥中那一缕天机,置身事外,保得自身。
只是如此一来,他心中对于巫族那种仇恨,刻骨铭心,不死不休,再不能和缓了。
巫族人族,几十年来征战,双方死伤无数,可谓怨恨颇深,此时竟然要联姻,共同执掌三界。无论是哪一方面,都足以惊天动地。
连6压这等在北海鱼鲮岛清修避世的妖族太子,都知晓了这件事情。6压心中宛似一锅滚油进了一点火星,熊熊怒火简直要喷涌出来,恨意不可遏止的翻将上来,脸色时而铁青,时而通红,双手都不禁颤抖起来。
“这等不识天数的畜生,也妄想再次掌控三界,如何能让你得逞。”6压压制住彻骨的仇恨,飘身出了鱼鲮岛,径往颛顼所在的圣皇宫而来。
略略施展手段,颛顼便觑出这6压不凡,他殿下的修士道人,也有许多识得6压的,其中更有许多原本就是帝俊东皇部下,上古天帝威严,虽死犹存,众仙也不敢怠慢,对6压礼敬有加,颛顼知道这等修道问仙之人,都是自命不凡,大都以实力为尊,见得众人对6压恭敬,心下更是对其钦敬,当即封了6压然地位。
其时颛顼座下尚有许多截教修士高人,就连多宝这等截教徒,也来相助。那多宝虽没有见过6压,但见那6压腰间的黄皮葫芦,看似平凡普通,其中却好似蕴含这绝大的灵气力量,宛如一个绝世凶胎,触之下,便能毁灭生机。当下也不敢怠慢6压,客气对待。
而此时在那昆仑山玉虚宫中,元始天尊忽然命广成子击钟召集门下弟子。自与李基一战吃了大亏,广成子也是不凡,未曾气馁,闭关苦修,如今实力,比之以往,也不可同日而语,更进一步。
那钟声也是玄妙,声浪翻滚,却只有阐教门下才能听得,阐教之外,任是多力,圣人之外,也休想听得半点动静。
不过片刻,各色云光来到昆仑山中,后世的阐教十二金仙,燃灯,云中子一干杰出弟子,还有许多门人,俱都来到,却是不敢再御空而行,只以步行,上得山来,到玉虚宫前,齐称“老师万寿”。
“今日唤你等前来,却是有事。”元始威严的眼神扫过众人,众弟子尽皆盘膝端坐,静静聆听。
“洪荒之上,刀兵四起,生灵涂炭。今人巫两族欲要联姻,终止征讨杀伐之祸,奈何巫族终究气数已尽,人族当兴,此乃天数,如何强求。其中尚有许多变故,我也不好尽数言之,你等暂且身入红尘,辅佐那颛顼,日后劫数来时,自然尽知。”
众人领命,元始天尊眼光灼灼,“太乙,那北极柜山上有一粒灵珠,与你有缘,日后趁机取之,切记勿忘。”
太乙真人一愣,随即称是。众人离了昆仑玉虚,下得山来,便到那颛顼处,报了名号,颛顼闻知圣人门下,也是奉若上宾,礼遇有加。
一位是巫族两大部落领,一位是人族圣皇,迎婚嫁娶,自然办置的妥当,两下百姓都是兴高采烈,自此无战乱,自可安居,都是尽心出力,转眼就是大婚之日。
颛顼派人迎了九凤,一路锣鼓,惊天动地,声势恢宏。迎亲大队浩浩荡荡,往颛顼圣皇宫行来。不表那一路慢行,却有6压暗生计谋,化出分身假传圣意,命边关守将出击,不断侵扰巫族其余几大部落。
本来巫族部落无数,部落之间也是嫌隙无数,对于九凤嫁与颛顼,心内虽然颇为不满,奈何民心所向,虽有微词,也不好表露。此时竟然遭到人族军队侵扰,寻得借口,哪里还按捺得住,几大部落一番密谋,背着九凤统领的部落出兵,巫族大军如长河滚滚,一路奔袭,杀得人族边缘村落市镇血流成河,无数百姓士兵尽遭屠戮。
逃得性命的官将一路风尘仆仆跑到颛顼面前,陈述其中变故。颛顼大怒,6压趁机进言,“此刻料那九凤并不得知此事,巫族好战嗜杀,此时即便联姻,保得一时民安,难料日后巫族不会背信弃义。经人皇轩辕围杀,巫族元气大伤,此时人族方能与之一较长短。若是巫族经休养生息,实力恢复,巫族人人通晓秘法,人族忧矣。未若此时趁机将九凤围杀,九凤一死,巫族再无可以支撑大梁之能人,人族便可大兴,再无阻碍。”
颛顼满面忧色,“那九凤乃是巫族中顶尖大巫,不死之身,前番几场大战,我军中休闲问道者无数,高明之人亦是不缺,总是奈何不得此人。若然一击不死,逃出生天,九凤携恨领大军来犯,又是旷日久战,生灵涂炭,岂非不美。未若将其中原委一一告知,尽释前嫌,那九凤统一巫门,让其将擅自起兵反叛者诛杀,也就罢了。”
6压微微一笑,“圣皇心存仁慈,不忍百姓罹忧。若然事情果真如此,却是好说。但那巫族生性暴虐,岂肯低头认错。此时一念之仁,后世万年之祸。长痛不如短痛,此时将巫族尽诛,可保人族不视基业,再无征伐,岂不是好!”
颛顼思索片刻,缓缓言道,“此举却是有违信义,落得背信弃义的罪名。”
6压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哪里还计较许多。我知晓在南赡部洲南方,离此八十万处有座山,终年云雾封锁,常人不得轻易进入,其中有一位上古金仙,乃是盘王。此人一身神通不小,更精擅降蛊毒,可谓是洪荒之上毒尊。若得其相助,围杀九凤,也不是难事。”
颛顼从龙椅上站起,来回踱步,眉目紧缩,显然心中决议不定。6压再三分说,颛顼衡量许久,终于下定决心,依6压所言行事。
考虑到那盘王老怪行事乖张,不依常理,若言之不动,尚需别样手段。颛顼思量片刻,便有计较。当下一面请多宝相助,往那盘王处借取毒药,一面暗中调动兵将,往那边关集结。
却说多宝受了颛顼请求,径起云光,一路南来。几十万里路程,不过半个时辰,就来到盘王所在的山前。但见那山势险峻,层峦叠嶂,数座山峰并起,好似几把宝剑,直刺苍穹。山峰之间,云雾封锁,其时正是朝阳初起,红光映照,光霞璀璨,照的那片云雾光彩纷呈,熠熠生辉。
多宝无心观赏,停住身形,降下云光,一路行上山来。此刻正是那初冬时节,木叶脱落,疏林扶风,飒飒作响,漫山红叶飘飘,随风来去飘摇。多宝一尘不染,心中澄澈通明,疾步上山,但见群峰无数,却不知那盘王所在。
多宝暗暗提气,开声喊道,“截教门下多宝,受人族圣皇颛顼所托,有事请见盘王道友,还请一见。”声浪翻滚,在山中回荡,经久不息,传出千里。
多宝声音甫落,只听一声朗笑,自山中回应,清越悠扬,听来心轻气爽,在这冷冬天气,如沐春风。多宝心中称异,只见前方山路回折出走出一个七尺高下的白衣人,面貌疏朗,二十七八模样,双目有神,举止不俗。
“我算的有异人来访,原是圣人门下,有失远迎,还请见谅。”那盘王谦恭有礼,举手投足之间,洒脱不羁,一片然神态。
多宝轻笑回礼,“道友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真是相见恨晚。”两人一番客套,言谈笑语之间,转过几道山路,一处天然石洞豁然在眼前。盘王请了多宝内坐,自有童子奉上茶果。
“此来却是有事相求。”几句客套之后,多宝直陈来意。
盘王也不惊讶,自己与截教门下并无往来,今番多宝无故上门,自是有事,也不开口,只是以目光相询。
“却是人族巫族两相大战,圣皇颛顼欲对付九凤,只是那九凤身兼两大祖巫神通,法力神通,俱是不可思议,远一般大巫,不易对付。颛顼有意围杀,又恐其一旦逃脱,后患无穷,特请我来与道友分说,借一样毒物,暗中下手方好。”
第四十七章 斩仙飞刀
盘王微微思索,站起身来,走了几个来回,心中决然不下。计较片刻,随声说道,“料想那大巫有何足道,有道友跟无数高人在侧,岂能有甚变故。我这毒药,却是难有甚效,徒添变数,道友忧心了。”言下却是不欲卷入两族纷争,平白沾染红尘,结下因果。
多宝眼见那盘王语义虽缓和,意态甚是坚决,料想即便再三分说,也是无用,当下轻声笑道,“道友所言,未免妄自菲薄。盘王降蛊毒,三绝贯于三界,岂可小视。道友既如此说,我也不好勉强,承蒙接待,就此告辞。”
盘王一番虚留,多宝执意就去,也就出了洞府,下得山来。多宝心中暗暗忧虑,“此番功不成,如何向那颛顼交代。再则一个不慎,走了九凤,颛顼大计不成,岂非不美。”
正自计较间,却见远处天空之上白云几朵,一点青光,疾如闪电,瞬间就来到眼前。待定神看时,却是那三清之老子的坐骑青牛。
那青牛原本是上古东皇麾下,虽不及三百六十五员星斗妖神法力无边,也是有之辈。昔时曾统帅十亿妖兵,监管下界大小巫族,震慑一方妖众。后巫妖大战,被老子看中,收为坐骑,自此又修太清大道,更是精进。
那青牛也看见多宝,三清门下,俱都相识,尤其这门下几大杰出弟子,更是有声名之辈。青牛降下云光,现出身来,却是一身青色软甲,虽是圣人门下,更像一方妖王。
青牛显得身来,高声喊道,“多宝道友,哪里去?”
多宝也看见青牛,知晓青牛虽是老君坐骑,但神通法力俱是不凡,也不敢怠慢,“原来是金兕道友,正是有事来见那盘王道友。”
那青牛昔日便唤作金兕,也是声名远播,交游颇阔。昔日在天庭之时,便与多宝相识,是以多宝知晓。
“盘王老怪?”金兕似是有些惊异,“你找他作甚?”
多宝忽然想起,这金兕与那盘王老怪却是熟识,相交莫逆,心念微转,当即开口,“此事正需金兕道友相助。”
当下将其中缘由说来,“那盘王不欲沾染,却是不妙。道友也是大师伯门人,人教之事,也好出力。素闻道友跟盘王道友莫逆之交,还请相助。”
金兕闻得,哈哈一笑,颇为快慰,“原来如此,不妨,不妨。我这便上那山去,那老怪不想结因果,逼开他便是。我引他出洞,你自去,取一份毒药便是。那后洞之内有一白绿相间的瓷瓶,其中放置的便是一无影之毒,纵是不死大巫,要不得他命,也不好受。”
多宝大喜,长身作揖,“此番却是有劳道友,感激莫名。”
金兕浑不在意,当下两人计较已定,金兕邀那盘王出得洞府,多宝匿起行藏,避开洞内童子,取了那金兕所说的无影之毒,返身回见颛顼。
盘王与金兕游得半日,回转洞府,盘王翻查之下,不见了一瓶毒药,心叫不妙,掐算之下,便知其中微妙。顿足叫道,“你这老牛,也来算计我!”
金兕却是不在意,两人交情匪浅,盘王呼喝一番,也就罢了,金兕当下赔过罪,依旧如常。
多宝取了无影之毒,回转圣皇宫,将其中情由一一道来,颛顼大喜,直呼“大事可成!”当下布置妥当,无数法力高强之人,尽皆准备,务求将那九凤一击必杀。
又过得两日,那迎亲大队终于来至城中。一番忙乱,祭过天地,行过大礼,趁九凤不备,将那无影之毒下于酒中。九凤法力虽深,终究不修道行,算不得自身祸福吉凶,被颛顼算计,仍旧不知。
天色昏暗,两人入得洞房,外面埋伏的一干修士却将那九凤所带的侍婢,随从尽皆秘密诛杀。众人修为既高,法术又精,更是有心算无心,得手丝毫不费功夫,静待房中颛顼暗算了九凤,一举杀入。
烛光摇影,映得满屋之中火红一片。颛顼揭去九凤盖头,只见那九凤面目娇美,粉面桃腮,一双丹凤眼,柔美之中,英气凛凛。头戴火红凤冠,披一件大红婚袍,哪里是甚凶煞大巫,简直就是九天仙女下临凡界,只把那圣皇颛顼看得目瞪口呆,宛似梦中。
九凤去了盖头,见得那圣皇颛顼,面目英挺,丰神俊朗,却不在意,只是开口说道,“方今你我两族联姻,正是太平盛世,自此天下无忧,可谓众生之幸。”
一番话,将颛顼从惊愕中唤醒,想起当下任务,强定心神,便与九凤虚与委蛇,假装欢好。便是两人挨挨擦擦,搭搭拈拈,携着手,并着肩,颛顼虚情假意,相陪相笑,与九凤相依相偎。九凤低声俯就,两人入得鸾幛,成就好事。
却是那颛顼心神不乱,趁两人欢好之际,九凤不料,掣出先前藏在被盖低的腾空宝剑,不偏不倚,直直刺入九凤心口。腾空剑氤氲紫气吞吐闪烁,凝聚在剑身三寸周围,金光扭曲,方甫入体,剑气暴涨,从九凤心口往全身急涌动蔓延,宛似狂波爆浪,怒啸奔腾。
九凤出一声凄厉惨叫,全身法力波动,便如海潮一般,一波一波,不可阻挡,往四面八方彪射。
那颛顼虽有至宝腾空剑在手,奈何自身实力不高,不过是勉强踏入地仙门户的修士,剑芒入体,来不及搅动,动腾空剑灭绝生机的强大威力,便见九凤怒啸,心知不好,忙抽身后退,连带腾空剑拔出,一捧鲜血凌空喷洒,从那三寸的伤口之内激射,好似血箭。
颛顼身形疾若飘风,撞开门板,饶是他见机得早,也被九凤庞大的力量撞击到身形,腾空剑竖立身前,蒙蒙紫光蒸腾,仿若霞雾,氤氲有一丈方圆,抵挡了大半力量,颛顼口中鲜血狂喷,跌出几十丈开外。
“颛顼小儿,你枉为人族圣皇,卑鄙无耻,背信弃义!”九凤狂暴愤怒,周身力量好似海波滚涛,一波一波的强横无匹的法力激荡回旋,周围的宫殿阁楼,纷纷塌陷粉碎,化作齑粉。
方待起身追捕颛顼,便听数声呼喝,几十个人影现出身形,将九凤团团围住,面色凶狠,手中宝光闪耀,瑞彩纷纭,光华明亮,照的四方宛如白昼。其间当头之人正是那妖族皇子6压,阐教截教毕竟自持圣人门下,不好出手围攻,也就任那6压带领一群散修金仙,围杀九凤。
6压见得九凤周身鲜血淋漓,放声长笑,“凭你巫族也想争夺天地正统,今日便叫你消散于天地之间!”双手一搓,无穷量的太阳真火涌动而出,结成一丈巨大的金火居网,兜住九凤,不让其逃走,熊熊火光,如清风流云,席卷呼啸,往九凤攻来。
见得6压出手,旁人也自不甘寂寞,无数金云火光,闪电雷罡,混合无数法器宝光,不要命的向九凤轰去,远远望去,只是一个方圆几十丈的光球,真火缭绕,烈焰飘摇,七彩瑞气在其中涌动,电蛇奔走,绚丽奇诡。
好个九凤,虽然受伤,全身法力运转,周身上下浮起一层惨白的光晕,心口中剑处,腾空剑气宛如亿万钢针,欲要往自己全身扩散,九凤分出大半心神,以精深法力裹住那团剑气。空中怒喝连连,身上光晕惨白浓郁,相互交织,咔嚓咔嚓乱响,凝聚成一根根骨刺,尖锐狰狞,白惨惨的,无比凄厉。
一个刹那,那白骨就化作无穷量一片,好似一个巨大的白骨囚笼,将九凤护在其中。6压连声狂笑,“如此手段,今日也保不住你,难逃身殒。”
九凤大怒,勉力压制创伤,催动巫法,那无穷量白骨结成一个个巨大的白骨魔神,高有丈六,全身上下白骨嶙峋,狰狞可怖,手如钢钩,红睛白,嘎嘎乱笑,如潮水一般向围攻的众人扑来。
众人心下一惊,便要躲避,却见九凤脸色微变,只觉丹田中一股火辣辣的麻痹往全身散去,所过之处,巫力艰难晦涩,再难如先前圆通如意。九凤情知是中了毒,心中怒火简直不可遏制,熊熊燃烧,却明白眼前形式,若然再不决绝,便要丧命在此处。
九凤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洒,得了精血的滋助,漫天白骨愈狰狞,笼罩了方圆虚空。6压冷冷一笑,“困兽之斗,看你如何。”言下取出一个黄皮葫芦,6压念诵咒语,葫芦内冲起一线毫光,高三丈有余,毫光上托着一物,长有七寸,有眉有目,眼中两道白光罩将下来,盯住九凤的泥丸宫,饶是九凤,也不觉昏昏默默,莫知左右。
6压在漫天白骨真火中,飒然站立,一身火红道袍猎猎作响,面目中却带了几分得意,向那葫芦微微躬身,道了一声“请宝贝转身”。
第四十八章 灵珠
九凤被那斩仙飞刀盯住泥丸宫,只觉得意识一阵恍惚,一阵心悸的感觉涌将上来,情知不妙,亏得她一身法力惊人,那斩仙飞刀又是以大巫精气炼制,分属同源,毕竟相亲,强自镇定心神,恍惚冥缈的意识一阵清明。
便听那6压道人一声“请宝贝转身”,九凤化作原身,乃是一只九头巨鸟,有百余丈大小,取了一根翎毛代替自己真身,便见那白光一旋转,自己翎毛所化的化身头颅被斩。九凤心中一阵惊恐,虽然是化身,到底是大巫之体,一个照面,便被斩落,如此法宝,实在诡异。当下顾不得许多,扇动翅膀,冲天而去。
众人见得6压斩了九凤,正自欣喜,却见一点黑光,夹杂鲜血滴落,仿佛血雨,一飞冲天而去。6压连连跌足,“却被那九凤逃了性命,如何是好!”
闻得6压如此说,众人一惊,纷纷说道,“既是如此,道友缘何不追?”
6压连连叹息,“那九凤真身乃是九神鸟,飞行疾,尚在那大鹏金翅雕之上,虽然受伤,也远非我等能追上的。”言下甚是可惜。
众人闻说,皆笑道,“那九凤受伤极重,料难成事,当下之际,却是要将那巫族尽灭,才是急事。”6压也明白其中轻重,只是一番筹谋,未曾斩杀九凤,毕竟不快。
失了九凤法力支持,那白骨凝聚的魔神不过是虚壳,几个呼吸,便被众人围杀殆尽。当下面见颛顼,将情况一一详细告知。
那圣皇宫连带周围无数殿堂亭宇,楼台房舍,被一众人拼斗法力余波尽毁。此时那颛顼却在距离那圣皇宫十余里外的一处馆阁内,听得众人来报详细,心内忧虑,面色上不禁表露出来,“那九凤逃得性命,若然来报复,如何是好?”
6压从一列修士中站出身来,“陛下何必忧心,我有一计,可保无虞。”
颛顼听得6压如此说,转愁为喜,“道长有何妙计,且说来。”
6压漫声说道,“此时那九凤虽然未死,到底重伤,肯定无颜面返回部落。我等不妨趁那巫族不知其中变故,以九凤之名召那巫族之中大巫来朝。设下埋伏,定可一举杀之。而后大军入逐,陛下不世功业,唾手可成。”
颛顼大喜,“便以道长所言。”
当下差人拟得诏命,以九凤口吻,命部落中大巫俱来朝见。阐截两教门下无数高手,6压,更有无数散修,其中也不乏顶尖之士,趁那诸大巫不防备,尽出道术法宝,大战一日,诸大巫尽数伏诛。
随之颛顼大军挥动,直指九凤部落。九凤未归,大巫尽皆被杀,部落之中再无可以挡得人族大军之人,便似虎入羊群,一番屠杀,部落之内纵然巫人无数,怎奈法力神通尽皆不高,抵不住一干如狼似虎的修士,运气好的,逃得性命,转投其余部落,不足原来十中一二。
那太乙真人先前得了元始天尊诰命,要在此时取那灵珠子,日后尚有用处,当下便以当日元始所教,上那北极柜山山顶处行去。
在那北极柜山顶处,有一方碧绿平台,方圆有十几亩大小,乃是一块天然玉石,并无任何雕琢,晶亮光滑,天光照耀之下,晶光点点,碧色莹莹,煞是好看。
在那一方平台前方,有一突出的崖壁,只有几丈方圆,正由一颗灵珠在那崖壁之上流转,火红一片,霞光氤氲。
此时,就在平台之上,正站立一人,青袍鼓舞,满面沉思,似在想些什么。山脚下震天动地的厮杀声传上来,也并未影响他分毫,正是李基。
李基双眼微眯,盯着那一粒灵珠,心中念头急转,宛似起了惊涛骇浪,“这灵珠便是后世的哪吒么,我若今日取了那灵珠,那又如何?”
李基心神如电,千般想法翻来覆去,只是拿捏不定。一番思索,“算了,即便今日拿了去,日后难免会有旁人,济不得甚事。纵然动的些许手脚,不使这灵珠轮回之中三光不昧,那元始又是何等样人,怎容得许多,想来也是一场无用苦工,平白浪费精力。有计较,以后再说了。”
想到这里,心念微动,已然察觉太乙真人上得山来,距离却是不远。便要举步离开,自习思量,到底不甘心,运功自食指指尖迫出一点鲜血,弹指处,滴落在那灵珠之上。灵珠光霞彩雾流转缭绕,那鲜血落进去,便不见了踪影。
“到底留点印记,有无用处,日后再说。”李基下定决心,微风动处,身形倏然不见,在原地消失了。
不表李基离去,那太乙真人上得山来,便见那崖壁之上万道光晕的灵珠,心内思量,“师尊说的,便是此物了,果然不凡,却不知日后作甚。”心中惊疑不定,仍旧施法收了灵珠,放于怀中,下山不提。
李基离开北极柜山山顶,千丈山路,只在一念间,便来到山下。几万大军手持兵矛枪戟,不断的冲杀,在巫族部落中来回奔走,剑光闪耀,血影飞溅,便如那人间炼狱,好不凄惨。稍微远处,却是那些法力不低的巫人与修士大战,各色宝光,符篆流转,映的一方虚空亮丽奇彩。
李基神念展开,只在场中纵横,几个修士也早看见他。截教门下俱是欢喜,却分不出身来招呼,阐教却都是一声冷哼,面色铁青,只是与巫人争斗拼杀,浑当看不见。
那6压却看见李基,两人也是相识,尽管两次见面,却都没说一句话。这6压在北海鱼鲮岛静修多年,去了骄躁自矜之气,本身天资又高,早不是当年那个趾高气昂的妖族太子,深知做人之理。也知李基一身修为精深,神通广大,在颛顼麾下与那各教弟子都有交谈,也知晓李基已然是那天庭紫薇大帝,纵然修道之人不屑于此,到底是天庭大帝,地位崇高,岂同一般。
当下6压分出身来,上前与李基打个稽,“道友有礼,上次承蒙道友相救,尚未来得及相谢,此次见面,却是正好。”
李基却知道今日的6压已然不同往日,日后与自己同门为难,也是手下不留情,杀伐果断,只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上次从后羿手中救下他,也不过是了结一段因果,两人又无甚交情可言,自然不怎么亲近,此刻见得6压稽,当下也还了一礼,“道友有礼,许久未见,道友却是风采更胜往昔。”
当下两人尽说些客套话,便如那后世见面聊些天气新闻什么的,无关痛痒,没什么营养的乱弹,李基自后世而来,对此却是颇为熟络。
“听闻道友现今已然贵为天庭大帝,怎有空到这游走?”6压依旧是笑呵呵,满面春风,任谁一看,都是人畜无害,倒有那弥勒佛几分意境。
“无事,这虚名,道友却休要再提,不过是承大天尊看得起,我也不好推脱,既然受的,便要尽力。我看下界杀伐之气浓重,下来看看而已。”李基也是谈笑相应。
两人交谈之间,战场上已经快要接近尾声,人族大军的将领上前来,冲6压行过一礼,见那李基也是一身道袍,一丝烟火气息也无,晓得也是得道高人,圣皇颛顼倚重此等修士,也是人尽皆知,那将领也不敢轻慢了李基,照样行过一礼。
当下与那6压禀过战况,6压满面笑意,“有劳兵将,回去陛下定有封赏。”6压本为妖族太子,当年东皇麾下大军亿万之中,这场面功夫,6压耳濡目染,自是心领神会,算得上道中高手。
接下来自然是得胜回师,李基与一众同门师兄弟见过,辞别众人,依旧离去。那许多修士回到人族中心都城,进了宫殿。
圣皇宫经上次九凤一战,早已损毁,此间却是新建。人族几代声名,民强富裕,建一座宫殿,也是迅捷,不过几月,便拔地而起,与原来相比,也不输分毫,万千气象,华贵非常。
阐教弟子完了师命,便向颛顼提出告辞,颛顼诸般挽留不住,只得作罢,任由他们去了。截教许多门人也是见得巫族衰落,再无与人族一争高下之势,也告辞而去,依旧回山潜修大道,参玄悟妙。
只有许多散修高手,依旧在颛顼座下积修外功,震慑人间妖魔,不敢来犯圣颜,偶有反叛乱起,随大军出征,若然对方有修士相助,少不得便是一场大战。颛顼见得巫族已平,心中长舒一口气,只是九凤未死,到底不安,每日惶恐。
那九凤逃得性命,只是伤势太重,又中剧毒。心下恨恨,找了一处隐秘的山区,隐匿其中,潜修锻炼,心中将那制毒之人骂了个狗血喷头,若非中毒,那颛顼只得一点神通,总有神兵在手,又如何破得开大巫之体,重创于她。先前还想不通,后来才知自己中毒,大巫之不死魔躯,失了妙用,被宵小所趁,重伤逃窜,实在是平生之耻。暗暗誓,待伤势痊愈,定要找那找颛顼报复。
第四十九章 报复
且说九凤当日变作原身,凭借真身的绝度,飞了大半时辰,距离那圣皇宫所在已有几千万里的距离,寻了一处山坳,灵气还算浓郁,当下觅得一两丈高下的洞**,藏起身形,调息元气,远转神通。
腾空剑的千道剑气在心口处横冲直撞,亏得九凤以强力裹住,不使其爆散开,丹田内一股股灼热混合冰凉的气息也是如水银泻地,往四面八方扩散,侵蚀筋脉**位,所过之处,一片麻软,一身强横巫力,便如胶住的液体,远转起来滞涩费力。
逃了大半时辰,九凤再也无力,剑气剧毒,每一样都耗费心神来镇压,每一样都是凶险无比,稍有不慎,便要爆裂,宛如凶胎。
勉强吸收天地元力入体,催动巫法,缓缓远转,先迫出剧毒,再做打算。即便九凤一身法力玄通,也花了大半月的时间才逼出毒素,一身巫力,流通之间活泼无拘,畅通自在。
“如此歹毒厉害的毒药,洪荒之上也只有盘王那家伙才能炼制了,不想连他也来与我为难,待我杀了颛顼,必定不叫你好过.”九凤暗暗思量,只是一时分不出身来,再则那盘王一身神通诡异,擅长降蛊毒,颇为难缠,只得心中记恨,以后再做计较。
去了剧毒,剩余的腾空剑气纵然厉害,却是无碍,九凤只几日功夫,便将那灭绝剑气逼出体外,此时那人族大军征讨巫族,九凤却是不知了
如此这般调匀气息,实力恢复到全盛时期,已经是半月之后了。九凤神通尽复,意气风,想起那颛顼麾下许多修士,不计其数,其中亦是不乏高明者,思量再三,决定先回部落,积巫族部落之力,讨伐颛顼。
当日一路南走,与那北极柜山方向却是截然相反,纵然遥远,近亿万的距离,不过两日,九凤便到了部落所在,尚未到跟前,便现山下一片死寂,惨雾阴森,一点炊烟也无。九凤心知不妙,身形急展,几个呼吸,便到了跟前。
一看之下,只觉一股辣的怒火从心底冲起,一路冲进泥丸宫内,又似一盆凉水从头浇下,只把一个神通广大的巫族领,英气勃勃的大巫九凤看得心丧如死。
方圆千里的范围内,再也没有一点人烟,满目的尽是残肢断臂,尸体无数,满目疮痍。脚下原本肥沃的黄土,透出一股血红色,几十丈高下的巨树,有的从中间断开,有的连根拔起,无数豺狼野兽纵横其上,啃咬尸体。
九凤一声悲啸,其音惨烈,直上九霄,穿云裂石,漫天白云翻滚,好似怒海翻波,滚滚荡荡。
“颛顼小儿,定不与你干休!”九凤咬牙切齿,双目中直欲滴出血来,一口银牙错动,双拳紧握,全身上下颤抖不已。
九凤双手一挥,那高有千丈,顶摩霄汉的北极柜山,轰然断裂,无数碎石滚滚落下,仿似急雨。
怒啸穿云,天地元力波动如潮,一波一波,无穷无尽,九凤双足连动,脚下大地便如那滚水一般剧烈波动起来,土黄色的波浪层层叠叠,上下翻滚,范围波及千里方圆。
一时间土浪翻滚,山峰崩塌,两下相合,将那无数巫人尸体掩埋其中,无数在这片土地上猎食的野兽也被落下的滚石压成肉泥,偶有逃过滚石的蛇虫,被强大的土浪卷起,生生被活埋。
将同族尸体埋葬在山体之下,九凤怒火熊熊,周身上下黑色火焰跳动,仿似精灵,巨大的能力炙烤的周围空间扭曲变形,一片墨黑。
“如此深仇大恨,怎能干休,颛顼小儿,定要你血债血偿!”
九凤起了云光,一路南来,上次一战,她深知颛顼门下高手甚多,不敢冒险,此时身系血海深仇,更加谨慎。
不过两个时辰,便到了圣皇宫前,新建的宫殿依旧富丽堂皇,楼阁亭宇,林立无数。无数士兵穿插来回,刀枪晶芒闪耀,守得一座圣皇宫固若金汤,一只蚊子都难入。
如此紧密得防守,与九凤看来,不过土鸡瓦狗,却不想惊动其中无数得修士道人,只是匿起行藏,悄悄潜进宫来,神念聚成一条条丝线,密密麻麻,探查颛顼所在。
不过片刻,就查的那颛顼正在那圣皇宫中央大殿之上,九凤身形如风,飘忽而去。来到殿外,就见颛顼正高坐殿中龙椅之上,下方两列官员,修士不少,九凤本欲忍耐片刻,到人少时再去下手,务要那颛顼形神俱灭,真灵不存。未料此时那颛顼正与殿下群臣商议巫族等事,有的力主一鼓作气,将巫族其他部落消灭殆尽,有得主张招安剩余巫人,昭显圣皇仁德。
此时那6压也赫然在列,九凤也未曾理会,她万万没想到,自己部落尽灭,罪魁祸,并非那颛顼,而是这上古妖族太子,如今得6压散人。九凤部落灭尽,其余巫族不成气候,不少修士各自离去,潜修,唯有这6压,巫族未曾尽灭,仍旧蛊惑颛顼。
只见那6压起身出列,恭声说道,“陛下,那巫族众人,凶暴成性,不知进退,今日若放过他们,来日壮大,未必体谅陛下一番仁德,必然又起刀兵,今日其势在我,我等尚能考虑巫族生死,来日若然他们掌控大局,我等必然难逃。”
九凤此时才看见6压,识得此人便是那晚围攻自己得修士中当头之人,一身法力精深,法宝更是厉害,听得他如此建议,要那颛顼尽灭巫族,心中只欲喷出火来,银牙咬动,全身都起了一阵轻微得颤抖,显然心中怒极。
尽管如此,九凤依旧没有露出半分气息,6压法力虽高,道行也不低,奈何三尸未斩,九凤杀机又不在他身,天机运转,也只隐隐能感应自身祸福,旁人之事。不都尽在掌握了。
两下又讨论片刻,依旧无果,眼见日已正午,一轮金屋,悬于高空,虽然春日即到,仍旧一片冷凛,阳光照下,也是有气无力,显得分外凄清。
颛顼见得时日已正午,挥挥手便屏退众人,散了朝会,6压连日来百般分说,颛顼仍旧下不了决心,心下也是憋闷,此时见得颛顼又没有决议,心中只憋了一肚子火,拱拱手出了大殿。
颛顼也转向大殿后侧,出了门,前后簇拥,便要往别处,九凤见得时机,一众修士并不在身旁,一声娇喝,一把骨刺已然在手,天地元力宛如煮粥,一片哗然乱滚,“颛顼小儿,拿命来吧!”
颛顼出了大殿,没来由心中一警,正自警觉,便听九凤怒喝,只觉周身好似处在粘稠得胶水之中,晦涩难动,就看见九凤手持一把狰狞骨刺,向自己恶狠狠扑来,身还未至,带起得飓风宛如狂潮,汹涌澎湃,令人窒息。
颛顼心中惊骇,抓住身边得侍女往前一送,没有任何悬念,那侍女全身化作肉泥,鲜血四下飞散,纷乱如雨。
趁得片刻机会,颛顼奋力拔出腾空剑,剑光暴涨,破开九凤得封锁,便要逃离。
奈何他跟九凤法力相去太远,只略略挣扎,方自剑雨挥洒,便见无数白骨,好似穿云弩箭,电破长空,密密麻麻,遮天蔽日,砸将下来。
颛顼周身突然泛起一股五色彩光,彩光之内真火熊熊,好像一个巨大的罩子,将颛顼护在其中。却是那颛顼整日担心九凤来报复杀戮,一众修士也不是尽日能跟在身边,便向好几个修士求了几道护身玉符,此时情况危机,不假思索便使将出来。
一番争斗,天地元气波动,早惊动了宫中无数修士,尽皆出了屋宇庙堂,飞身往打斗现场涌来。
九凤见颛顼周身泛起彩光真火,挡住了自己得骨刺,怒极反笑,“如此小术,也来卖弄,今日便是东皇太一来了,也护不得你!”叫嚣之中,全身上下魔火熊熊,惨白的光晕泛着死寂得光辉,一堆巨大得骨山峥嵘,堆砌起来。
无数几丈长得白森森得巨大骨爪伸将出来,围绕颛顼上下翻飞,一个刹那,便攻破了颛顼得护身彩光。
九凤神威,即便是那些修士亲至,也抵挡不住,何况只是炼制的几片护身玉符,如何能挡!
九凤双手回旋,无穷漆黑的魔火当头罩下,颛顼大叫一声,肉身尽毁,残余一点真灵飞出,便要远遁。
九凤伸手取了腾空剑,见颛顼真灵欲走,怒喝一声,“杀我族人,还想再入轮回!”长剑挥舞,剑芒吞吐闪烁,剑气割裂虚空,向颛顼那点真灵斩下。
一个刹那,一团火红光华夺人眼目,其中真火滚滚,烈焰飞腾,结成几亩大小的一团,接下了奔腾不休的剑光,正是6压。
那6压方出大殿,虽然与那颛顼是反向而走,却是与颛顼距离最近的修士,也是最早感应到九凤杀气腾腾的伏击的,一旦感知,立刻飞身而来,奈何九凤巫法深湛,神通惊天,一个照面便毁了颛顼得护身玉符,颛顼肉身崩溃,元神尽毁,只剩的一点真灵。
第五十章 激战
九凤一个照面,杀了颛顼,正要毁去颛顼得一点真灵,便见一团火云,挡住自己万千道剑气,却是6压到了。
九凤被阻,心中震怒,定眼看时,正是那在大殿之上力主尽灭巫族部落得修士,心中杀气奔腾,全身上下煞气翻滚,无穷量得白骨利剑一般,配合腾空剑割裂虚空得剑气,铺天盖地般将6压遮掩起来。
“正要你来,一并剪除!”
6压见颛顼真灵不存,心中也是大怒,便见九凤动巫法,将自己围困,更是惊怒,一推道冠,顶上冲出一轮巨大的红日,红日之内可见一只三足金乌扑腾,红日一出,红光爆射,真火激荡,凡近身来的白骨巨刺,腾空剑气,统统炼化,消泯无形。
见6压顶上冲出红日元神,九凤大叫一声,“原来是妖族余孽!今日便送你去见东皇太一!”
6压原本从容的脸色,听了此语,也是一片铁青,“九凤贱婢,今日你也休想留得性命!”
九凤大怒,一堆白骨巨山咔嚓咔嚓乱响,突兀嶙峋的白骨狰狞可怖,九凤催动巫法,那白骨结成一个个丈六高下的魔神,奋力争斗。
两人方甫交手,远处那隐隐可见的修士已经来到眼前,见得九凤杀了颛顼,个个大怒,飞起手中法宝,往九凤轰下,正是人多胆气粗,也顾不得九凤名声,奋力出手。
九凤眼光锐利,漫天真火中看见颛顼那一点真灵已然走脱,往轮回六道方向去了,心中怒火尽数泄在这些修士身上,魔云滚滚,漆黑一片,笼罩得晴日正午一片墨染,难见光景。
6压见九凤分出心神对付飞身而来的修士,压力一轻,顶上红日光芒大盛,冲破白骨的封锁,冲天而起,红光耀目,照耀虚空,在一片墨黑中,宛如一个小小得太阳,冲得漫天魔云一阵稀薄。
其余修士地仙也是各出法宝,一时之间,空中各种样式的法器,宝剑,长刀,金环,巨网,壶状的,轮子形状的,不一而足,俱是宝光纷呈,刺目难睁。
九凤巫法展开,虽然对方人多势重,却是怡然不惧,双手法决乱飞,衣袂飘扬,站立在高大的白骨巨山上,与众人相斗。
颛顼麾下的这些修士中,除6压之外,着实有不少高手。那赤松子,宁封子俱是神农时就跟随人皇的高明金仙,虽是散修,一身法力神通俱是不弱于6压这等高手。
那赤松子借漫天乌云生电,双手连抓,凭空在乌云之中抓出数百道金蛇闪电,攒成一股股龙蛇般伸缩的巨型电剑,紫金银芒拉伸吞吐,绕着九凤上下翻飞,每每有跳将出来的白骨魔神,遭受强大的电击,行动迟钝,一番雷火宝光落下,散成白骨粉末飘扬。
那宁封子手中拖着一个香炉似的东西,五色光芒闪耀,一缕缕五彩轻烟从其中飘逸,氤氲成一团团的彩光围着那香炉流转上下。宁封子口中念诵,那五彩轻烟陡然膨胀,从一小团化作百余亩,从百余亩化成遮天盖地,在漫天魔云中浮沉,所过之处的魔云白火,都被纳入其中,炼化成五色云烟。
九凤娇喝连连,身下的白骨层层飞舞盘旋,化作骨剑,骨刀,骨刺,骨墙,密密麻麻,急雨一般四下乱射,其如电,其劲如山。
一众修士地仙中也不尽然全是高手,不少刚刚进阶为地仙的修士,被这弥漫虚空的骨雨刺中,全身上下泛起白森森的死寂之色,而后鲜血喷洒,不得已之下,只得兵解,飞出元神,遥遥避开战场,免得被战斗法力波及,化作飞灰。
在离此百余里的高空上,依旧时阴云滚滚,雷电交错,正有一人站立在其中,遥遥观看,全身上下清光闪耀,只是薄薄的一层,偶有鼓荡的雷火近身,只是被轻轻弹开,也无损伤,那雷电打个转,依旧别去。
正是李基在观看这场大战,他却是除了圣人之外,唯一知晓此事即将生,是以天天密切注视颛顼的动静,只是那九凤巫法精妙,隐匿行藏的本事竟然连李基也没有觉察到,才被九凤出手杀了颛顼,不然李基出手救下颛顼,也是功德无量。如此也是那颛顼气数已尽,终究奈何不得。
“这九凤虽然法力通玄,奈何那一众修士金仙也不弱,又是群殴,早晚必败!”李基看了半晌,却是已经知道后果。
果不其然,那6压趁赤松子跟宁封子缠住九凤,全力催动真元,顶上的红日愈夺目,好似太阳一般,不可逼视。滚滚真火倾泻而下,便如银河泻天,火雨流空。
太阳真火,至刚至阳,恢弘正气,浩大无匹,克制一切阴邪诡异,还在神雷天罡之上,岂同小可。
漫天太阳真火落下,九凤以巫法操控的天象,滚滚阴云,奔涌云雷,被红日一照,真火炙烤,消失无踪。
若论法力,6压尚不及九凤,奈何九凤被那赤松子跟宁封子牵扯住大半心神,又有十几个修为不低的地仙在身侧不断用法宝轰击,纵然九凤,也分不出神来抵挡6压的真火。
破除阴云,6压一声长啸,双手微扬,又是一蓬真火,此火又不同于先前的太阳真火,想那6压乃是火中之珍,离地之精,三昧之灵,可谓是玩火的祖宗。便似那妖神毕方,走炎火诡异之路,华光取离火宏大,皆是不及这6压。
三足金乌,天资根性远两人,若说那后世的红孩儿,只炼三昧真火,不及其余两人,与这6压相比,更是想去远矣,不可计量。
6压破了阴云天象,又是一蓬熊熊火光蹦出,集齐太阳真火,南明离火,三昧真火,混合为一,远一切,可谓是集真火之大成,只这一手,便令一切玩火弄焰的修士惭愧。
火云奔腾鼓荡,咆哮向九凤而来。九凤怒喝一声,双手一搓一扬,照样飞出一蓬光华,却是玄冥太火,挡住赤松子跟宁封子,双足微顿,一大片白骨飞起,结成百余亩大小的一团骨墙,迎空飞上,与6压的真火碰撞。
火光四射,白骨飞溅!
6压火华吃骨墙一阻,稍微缓慢,骨墙四散裂开,化作跟跟丈长白骨,经真火一烧,化作飞灰。剩余火华凝结成一朵朵千叶火莲,当空罩下。
九凤大惊,未料6压如此强势,待要别出法术,依然不及,只得侧身躲避,真火轰击在脚下白骨如山的骨架上,滋滋作响。其中磷光点点,白骨狰狞。
待火光散去,6压的真火消泯无踪,巨大的骨山也消去一半。
九凤微微作势,又要上前,忽然身后一团电光闪耀,几条百丈长短的紫电长龙围绕上来,紧紧束缚住九凤娇躯。
劈啪电光,激起层层电火,烘烤九凤!
正是赤松子跟宁封子重开玄冥太火,赤松子动念之下,几十条电龙缠绕上来,困住九凤!
宁封子也不慢,手上香炉五色毫光暴起,彩烟生雾,聚成白练,环绕九凤上下,从七窍钻入。
电光彩烟,将九凤牢牢困住,纵然九凤不死之躯,被那电火烘烤,又有赤松子强大的真元附加其上,也是痛彻骨髓。宁封子的彩烟入体,四下搅动,体内滚滚长河般的巫元被其牵制,运转起来颇见滞涩。彩烟跟真元撞击,轰鸣大作,震得心神不宁,娇躯乱颤。
6压见状,新下暗暗欢喜,当下又祭起斩仙飞刀,躬身作揖,斩仙飞刀上一线白练,倏然飞出,来斩九凤。
九凤见识过斩仙飞刀的威力,知晓自己大巫之躯,在其威势之下,也难逃一死。银牙摇动,喷吐一口精血,爆成自己模样,挡住白练。
那白练一个回旋,杀死那替身,依旧飞回。
九凤正要作势,接连几十道光华,连珠般撞击在自己后被,九凤再也支持不住,一口鲜血喷洒,缠绕自己身上的紫电光龙,察觉自己护身巫力一弱,又勒紧几分,原本欺霜赛雪的肌肤,一片焦黑。
赤松子更不留手,双手连抓,又是几十股闪电,念诵法决,那几十股电光聚成一条百丈长的软鞭,当下奋起神力,真元涌动,周身泛起一股黑红相间的光芒,注入那软鞭之内。软鞭得了真元之助,更是凶狠,紫金光芒中夹杂着黑红之色,撕裂虚空,呼啸而下,在半空之中,犹然银芒闪动,劈啪之声不绝,晶芒耀红一片虚空。
九凤见来势狠恶,自己周身遭困,难以动弹,心中焦急,勉力侧侧身躯,右肩承受了这惊天一击。
赤松子全力一击,果然不可小视,大巫之体,不死魔躯,九凤右肩骨骼咔咔作响,显然时断了。
宁封子也不示弱,右手上托着的香炉,袅袅升起,彩烟更胜,双手掐动法决,脚下踏斗布罡,钻入九凤体内的彩烟立时变得锐利如刀剑,钢针一般攒刺,无穷无尽,比当初腾空剑气犹胜。
九凤忍耐不住,一声痛呼,响彻云霄,其余修士的法宝仍旧呼啸而来。
第五十一章 逃脱
尽管九凤一身法术神通远在场修士金仙中任何一人,但此刻遭受群殴,诸人手上法宝也是不凡,却是再也承受不住,经6压真火烘烤,破去大半巫法,赤松子跟宁封子法力也是通玄,重创了九凤,再被余人法宝轰击,当下惨呼出声。
九凤也不是只知战斗的狂人,此刻见颛顼被杀,一丝真灵已然逃脱,重回六道,目下围攻自己的一众修士也尽皆不俗,不敢恋战,奋起余威,腾空剑连连划动,割裂周围的一片虚空,亿万剑气奔涌,金光闪耀,冷森森直侵肌肤。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九凤拼力反击,迫退众人,全身上下骨骼宛如炒黄豆般连珠爆响,缠绕在身上的紫电索光尽数被崩开,化成点点电光,被赤松子牵手一引,依旧是几条奔腾伸缩的电蛇。
九凤一声怒喝,乾坤震荡,山岳崩塌,江河倒流,剩余的白骨又层层堆叠起来,几十丈长短的白骨巨爪密密麻麻,从骨山之上四下乱抓,猛恶无比。
九凤又催动巫元,滚滚乌云起自天边,如怒海狂涛奔涌不休,层层叠叠,直欲压到众人头顶,让人看了感到无匹的压力,心中沉闷无比,扑通扑通乱跳。
转眼之间,阴云密布,愁云惨雾一起涌来,阴风呼啸,宛如鬼哭,其中点点森白的火光只有针尖大小,却是密密麻麻,弥漫了整片虚空。
众人大惊,纷纷运起日常苦修精炼的护身玄光,法宝围绕自己上下翻飞,光芒璀璨,只是那阴云浓雾甚是厉害,宝光只照射出三丈开外,冷气飕飕,杀气腾腾。
却是九凤强力催动巫法,喷吐本命精血,要脱身出去,经此一番,只怕法力要倒退许多,至少浪费了千年苦修。
一声尖锐刺耳的鸣叫,宛如钢针,接着便是一团团大小十余亩的七彩光团浮现在漆黑的空间里,那光团虽然七彩蒸腾,却透出一股股毁灭的气息,让人心中紧迫,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赤松子跟宁封子自神农时起就辅佐各代人皇,也见识过太阴金仙的灭绝神球,两人心下都是一阵悚然,“这气息,随比不上灭绝神球,也相差不远!”
不敢怠慢,赤松子借漫天阴云生出无穷闪电,紧紧抓在手里,微微搓动,形成一个巨大的紫电巨茧,把他包裹起来,宁封子手上的香炉霞光爆射,照耀大千,无穷量的五彩云烟涌出,在外看来,那宁封子在云烟中沉浮上下,看不清楚。
余人不知,也是无畏,擎着手中光华,一涌上前。
庞大的声势,连李基都微微好奇,混沌中悬于头顶,缓缓靠近,便欲看个分明。
那一团团的七彩光晕终于爆散,没有预料中的惊天动地,只是无数的白色骨箭飞射,度奇绝,往四面八方撞击。
李基离得近了,也被那骨箭撞上,看似厉害的骨箭连李基的护身清光都没撞开,接触到那层薄薄的清光,骨箭便停顿下来,缓缓落下。
前后巨大的反差,让李基都吃了一惊,心下重重骂了一声,“难道是个bug?”
念头未落,漫天阴云黑雾一起滚动起来,好似煮沸了的热水,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漩涡在其中涌动,纷纷往虚空中的白色骨箭聚集。
所有的吸收只在一个呼吸之间,然后那无穷量的骨箭齐齐爆炸,庞大的力量瞬间粉碎了虚空,重归混沌,演化成地火风水翻腾鼓荡。
刹那的变化令所有人都吃惊不已,有没来得及防御的,被咆哮的地火风水淹没其中,连渣滓都没留下,归附了最原始的混沌。
“好厉害!”李基暗叫一声,收敛起行迹,运起神光,观看6压等人。
却见只有几个修士被杀,其余多少都有点狼狈,凭借手中法宝,到底无恙,只有赤松子,宁封子两人事前防备,6压法力精深,心思灵动,方自无碍。
定眼看时,九凤已经不见了,只有极远处一点金光。
6压心下恨恨,便听宁封子说道,“那九凤被我的五彩烟华侵入体内,法力滞涩,未必逃得了,我们去追。”
被人从眼皮底下逃走,还是在被围攻的情况下,加上颛顼被杀,众人心中都是一肚子怒火。
6压听了大喜,正自担忧那九凤度快绝,贯于三界,自己等人追不上,难免后患无穷,听了宁封子话语,自是高兴。
“宁封子道友说的是,想那九凤受了重创,怎能逃脱,更何况最后一击必然消耗不少,我等追上!”6压应道。
众人径起云光,色彩不同,度有异,遥遥领先的正是6压,赤松子跟宁封子三人。余人在三人身后练成一线,倒也没有失去踪影,勉强跟上。
李基却没有跟上去,结局他已然知晓,也不想出手横插一脚,搅了天地运转,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过一个时辰的起落,6压三个人距离九凤已经不过百里之遥,三人相互对视一眼,各自计较已定,心中打定同一主意。
6压手中已经多了一抹光华,三尺青锋长剑,红光湛然,抖动之间,金铁之声悠扬,清脆悦耳,仿若珠落玉盘,火焰蒸腾,剑光只在三尺之内流转,隐而不,显然是件神兵利器。
赤松子手上却多了一把水色白刀,只两尺长短,刀气纵横,锋芒毕露,却不同于6压手上的长剑。
宁封子依旧托着那盏香炉,五彩光华大盛,照耀虚空。
三人齐齐喝呼一声,三样兵器已然凌空飞起,瞬间破开百里距离,白色,红色,五彩光芒一时大涨,重重砸落在九凤身上。
九凤自逃离,一路飞驰,原本将追逐的一众修士远远落在身后。奈何不过一刻钟,便觉侵入体内的彩烟开始侵蚀自己巫元,而且那彩烟诡异之极,时而如烟般飘忽,时而如钢针般攒刺,苦不堪言。而且方才为了脱身,强行催动本命精血,拼却毁去千年苦修,原本依然遭受重创,却是渐渐慢下身形来,被那6压等人赶上。
及至三人抛出法宝,只在刹那时间便轰落下来,九凤正自苦苦与体内那股烟华争斗,哪里顾忌得到,被那三般兵器一起轰砸在身上。
三人全力一击,纵是九凤,也自承受不起,内外夹击,身形支持不住,自半空中落下。
正自追逐的三人见状却是欢喜,几个起落,百里距离,对于三人,简直可以忽略,便来到九凤身前。
九凤银牙错动,奋力起在半空,手中腾空剑全力一划,虚空中裂开一道缝隙,裂缝之后,现出无穷无尽的太古洪荒星空,漆黑一片,星辰闪耀,密密麻麻的流星如急雨一般,唰唰滑落。极目看去,漫无边际,只是无数星辰悬挂,杂乱无章,宁静悠远。
九凤顾忌不了那么多,飞身钻进那一片星空之中。
6压三人站立在那条缝隙前,赤松子跟宁封子正待钻进去继续追逐九凤,吃得6压拦住,两人惊讶,却见6压一脸严肃,
“此乃洪荒星空,无边无尽,若然迷失在其中,纵是法力再高,也是觅不得路径,逃不出来。我等不可莽撞,一旦陷入,怕是脱身就难了。”
两人闻言骇异,只是说不出话来。
片刻后其余众修士先后赶到,见三人怔怔的站立在虚空中,那条被九凤划出来的缝隙早已经合拢,当下围拢上来,询问究竟,听的6压解说,也自惊讶骇异,许久无话。
颛顼既死,群臣推举帝喾为下代人皇。那帝喾乃是皇帝之子玄嚣的孙子,也是颛顼的侄子。
帝喾生于穷桑,生而神灵,自言其名,自十五岁时便辅佐颛顼,有功于社稷,后被封于高辛,仁德之名传于天下,颛顼既死,帝喾顺利继位。是以又称高辛氏。
那帝喾也是一代贤君,继位之后,建都于毫。聪以知远,明以察微。顺天之义,知民之急。仁而威,惠而信,修身而大下服。在位七十余年,天下大治,并无搅动四方的战争爆,百姓安居乐业,四海升平。帝喾享年百岁,死后又有其子挚继位。
挚却并无突出政绩,相反其弟放勋,十五岁时便封于唐地,与民同乐,将唐地治理的井井有条,百姓安乐,各部落领对其都是赞誉有加。帝挚九年,挚亲带官员到唐禅让与放勋,是为尧帝,因封于唐,又称唐尧。
尧帝即位,其仁如天,其知如神。就之如日,望之如云。富而不骄,贵而不舒。黄收纯衣,彤车乘白马。能明驯德,以亲九族。九族既睦,便章百姓。百姓昭明,合和万国。为政勤慎俭朴,定历法,施德政,抗天灾,建国制,选贤能,政绩卓著。政绩卓著,流芳万古,名垂青史。
至于唐尧时水患为灾,引出鲧治水九年未功成,其子大禹治水,那是后话,暂且不表。
第五十二章 金翅大鹏
却说李基那日离了战斗现场,一路难来,不知不觉就来到当年轩辕与蚩尤最后决战的涿鹿之野。涿鹿之野,是一方几千里宽阔的旷野,树林茂密,与无数狭短的平原相间,一览无际。
在那涿鹿之野的中部,除却一片原始树林,都是高有几十丈的血色枫林,方圆几十里大小。传言当日蚩尤被擒,被黄帝轩辕以五龙马分尸,遭轩辕剑枭,四肢分葬,被封印于大荒四极之地,蚩尤的头颅便化作这片血色枫林。
李基缓步踏入这枫林之内,微风摇动,枫叶婆娑,却无一个生灵,寂静非常。李基微微诧异,不知为何,当下神念微动,往四面八方延展开去,搜索这枫林中的奥秘。
一查之下,却现在枫林北端边缘地带,正有一人,而且明显是个修士,身上的法力波动颇为熟悉,修的竟是自己截教的上清道法。
李基更是惊讶,悄悄匿起行藏,收敛气息,慢慢靠拢过去。
走近了,便见那人一身大红道袍,头带鱼尾金冠,腰间束一条黑白丝绦,脚蹬麻鞋,面如蓝靛,赤红髯,阔口獠牙,正在骂骂咧咧,四下张望,全身上下法力波动入潮水一般,滚滚荡荡,笼罩了方圆一丈的地方,
那人双眼锐利如电,神念交织成一张密网,只在身前三尺处来回探查,往地下却延伸了千丈左右,似是在寻找什么东西一般。
李基神念聚成一条细细的丝线,缓缓的往外蔓延,片刻之间,便触碰到那人放出的神念,幸而李基比对方法力高出甚多,那人并没有现李基。
李基也自明白对方定然是在寻找什么东西,也是好奇在这血枫林内会有什么东西值得此人来寻,当下也是神念蔓延四散,比那人更细更密,不放过丝毫之地。
如此细细查探,只花了半晌功夫,才把一片只有几十里大小的枫林寻找完毕,李基不禁有些泄气,哪有什么东西,自己神念何等巨大,又是细细查探,连一点生灵都没有。
泄气之下,抬眼往那人看去,那人还在寻找什么,不禁坏坏的想到,“此人不会是个神经病,或者是练功走火,把脑袋炼坏了吧!”
当下便想现出身形,好好的戏弄那人一番,却见那人神色忽然一喜,李基也感觉到一股极为隐秘的波动,只是一瞬,却极为浩大,带着一股吞噬的力量,李基一个不查,全身精血都是一阵抖动。
李基面上惊讶之色更甚,只是那波动极为隐晦,一即敛,根本不知从何处而起。却见那道人脸色一喜,伸出右手,全身乌黑光芒一闪,一滴精血破体而出。
“大巫?!”李基心里一声惊呼。
眼前这修炼上清仙法的道人,竟然是个大巫!
对于这个颇为神秘的道人,李基心中更是好奇。虽然截教万仙来朝,通天教主有教无类,突然冒出一个大巫,也是令人吃惊的事情。
很明显,眼前这道人是个巫族跟人族的混血,虽然修炼成大巫之体,较之九凤,刑天之类的大巫,其间相去不可以里计,只是比那些天生大巫多了三魂七魄,修炼道法,便能修成元神,前途却是光明。话虽如此,只是却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了。
那道人运功逼出一点精血,那精血仿似有灵,虽然那怪异的法力波动只是一瞬,却被他寻觅到,破空而去。
李基好奇之下,亦步亦趋跟上前去,观看究竟。
那滴精血飞在空中,好似受到什么吸引一般,飞到那血枫林中间,只是来回翻腾,上下反复,本来只是指甲大小的一滴,却突然红芒排空,照耀周围,跟那枫林巨树相互感应,红线如网,悬挂在中间。
李基不动声色,那道人脸上透出一股狂喜,手中法诀掐动,强大的力量随着那法诀的完成逐渐逸出,连绵几十里的枫林纷纷拔地而起,化作千万道血红光辉交织,以那滴精血为引,缠绕聚集,片刻之间,满地的枫林消失不见,在那不远处的空中正漂浮这一把巨大的乌黑长刀,五尺长短,刀柄是一个双头狼,狼眼碧绿,幽深诡异。
“蚩尤的魔刀!”李基心下惊讶,却见那道人上前捧起那巨大的魔刀,张扬狂笑,双手不停的摩挲刀身,乌黑的刀身透出一丝丝血光,李基从远处便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煞气,滚滚蒸腾,侵人肌肤。
那道人拿了魔刀,神色有些疯狂,喃喃自语,“蚩尤大巫的魔刀,都天神煞大阵,祖巫亡灵,”随着声音越来越低,脸色却是越来越红晕。
李基在一旁听得有些头大,“都天神煞,祖巫亡灵。我靠,这人怎么这么变态,到底谁啊,怎么知晓其中许多秘密,当初蚩尤拿着这魔刀,也没这么多道道啊?”李基心中的好奇疑惑是越来越盛,对那神秘的同门大巫兴趣也是剧增。
那人道袍一卷,清光闪耀,将蚩尤的魔刀收起,撮口长啸,不过片刻,在东方天际便有一团金光,起初只是一个光点,须臾之间,便是满目耀眼的金光,李基定神看去,金光之内是一只巨大的骆驼模样的神兽,两眼金光湛然,四只巨大的蹄子也是金光盘旋,罩住全身,如云霓飘渺,度也是快绝。
“这是什么怪东西,我这几万年来在洪荒上只顾着保命修炼,这许多怪异的东西却是不识。”
不说李基暗暗思索,那红袍老道飞身上了那怪兽身上,一拍怪兽的头颅,怪兽摇头晃脑,四足金光升起,云霞霓光排空,一路往东而去。
一路跨过山脉河湖,几日的功夫,来到东海之上,汪洋恣肆,海鸟翱翔,鱼龙出没,那道人也不停留,一路东去。
李基心下不禁有些疲倦,“该死的道士,你骑着个该死的骆驼,我还得全靠走的,回头得好好对付对付那几条蛟龙,这样出门太掉价了。”
又是一天多的功夫,越过无数海岛,到了一处方圆有千里的岛屿,极目望去,各色奇花异草,观之不尽。海水平波,山崖锦砌。蜃龙吐彩,化作人间奇观,蛇蛟兴风,幻化沧溟。麒麟悠游,鸾凤翱翔。一道水帘瀑布溅起飞雪无数,数处山崖拱出仿若群星布列,乔松带雨,修竹留云,真是仙境灵胎,不似俗境凡尘。
李基又是一阵嘀咕,“这地方倒是比我那流波山空灵奇幻许多,这面目凶恶的臭道士,住的不错,坐骑也不错,真是走了狗屎运才有这般造化。”
那道人转过缭绕在山岛周围的云雾,坐骑脚下生光,幻化彩莲,径直入内。
李基想了一想,也迈步穿过云烟水雾,进了岛内。
方甫入内,便见一块巨大的石碑耸立,高下有十几丈,宽有丈余,上面龙飞凤舞的刻着两个巨大的古篆,“蓬莱”,苍劲古朴,一股仙灵之气扑面而来。
“原来这就是蓬莱仙岛,后世说海外三大仙岛,蓬莱,方丈,瀛洲,此处便是其中之一吧,”立即微微惊讶,脚下却不停留,一路走上去。
转过几道山路,路旁都是参天古树,幽深寂静,鸟鸣虫叫,尽显仙家气派。
李基缓得一缓,那古怪道人已经不见了踪影,李基也不着急,既然找到巢**,早晚能现其人。
又是几道曲折,山路逼仄,狭窄难行,转的几下,眼前豁然开朗,前方不远正有一处天然亭台模样的山**,其中恰有两人对弈,一个道人,一个头陀,皆是仙气盎然,颇为奇妙。
李基疾走几步,正欲上前,那两人早见到李基,慌忙站起,双双打了个稽,“见过李师兄。”
李基微微一愣,未料对方竟认识自己,又口称师兄,想来也是截教门下,那截教门下万仙之众,李基又未曾经常去得,自然不认识对方,见对方行礼,自己也即躬身作揖,“见过两位道兄,不知道兄如何称呼?”
那道人模样得哈哈一笑,“李道兄威名赫赫,教中却是无一不识,我两人声明不显,道兄又不常与教中同门往来,自然不知晓我两人。我俩也是通天老师门下,我名唤羽翼仙,这位道兄却是唤作法戒。”
那羽翼仙报了名号,李基心中一惊,不禁脱口而出,“你是金翅大鹏!”方甫出口,心下后悔不迭,当场说出旁人真身,却是不怎么礼敬,当下连忙说道,“在下一时食言,道友莫怪!”
羽翼仙却未曾露出丝毫不快,哈哈一笑,“原来道友也知晓在下,却是倍感荣宠。”
原来那鸿蒙初判,天地初开之时,天地交合,万物皆生。万物之中有走兽飞禽鳞甲之属,走兽以麒麟为长,鳞甲以神龙为尊,那飞禽中的王者便是凤凰。凤凰得了天地交合之气,又生有孔雀和大鹏,皆是得天地造化而生,天资禀赋远非其余生灵可比。
李基却是知晓,那凤凰所生的孔雀,便是在封神之战中大放异彩,一人之力,抗衡阐教所有金仙,五色神光之下,无物不刷,最后还是劳得准提圣人出手,方才收伏,可谓师圣人之下第一人。
眼前这声明不显的道人,唤作羽翼仙的,便是与那孔雀同出的大鹏,可想而知李基此时心中的惊讶了。
第五十三章 蚩尤魔刀
李基听得对方言道名唤羽翼仙,心中浮想联翩,惊讶之下喊出羽翼仙的原形真身,正自后悔失了礼节,那羽翼仙却是未露分毫不快,脸上却显出一股自得之意。
金翅大鹏雕,凤凰之子,孔宣同母所出的胞弟,资质高绝,变幻出原身,双翅一振,便是九万余里,度快绝。
李基犹然记得小时候读西游记的时候,连孙悟空的筋斗云都未能逃脱,心中也是钦佩。
此时那人就站在眼前,心中宛似起了惊涛巨浪,由羽翼仙想到孔宣,后世的封神之战,脸色变幻不定。
那羽翼仙见得李基脸色有些凝重,开口问道,“李师兄怎么了?”
经得羽翼仙一问,李基从沉思中醒过来,连忙回道,“无事,无事。”当下又对旁边的法戒道歉道,“适才听闻羽翼仙道友的名号,一时想到别的事情上去,怠慢道友,望勿见怪。”
虽然李基在截教门中高于两人,在李基潜意识里,自己仍旧还是后世而来,对于封神大战的奇人异士,心底从小建立的仰望之心仍旧主导,尚未熄灭。
法戒连忙还礼,连道怎敢。
李基与两人相谈甚久,三下相欢。过得片刻,李基耐不住心中好奇,开口向羽翼仙问道,“听闻道友有位同胞兄长,乃是天地开辟第一只孔雀,而今何在?”
羽翼仙听李基见问,当即答道,“当初我母凤凰生有三人,兄长便是那孔雀,名唤孔宣,我尚有一弟,也是大鹏,我三人彼此分散,我闻得老师立教,当即来投,我那兄长与兄弟却不知何往了。”言下也是一阵唏嘘,面露牵挂。
李基听得羽翼仙如此说,心中又是一震,“竟然有两只大鹏。”终是有准备,脸上并未露出分毫异样。
三人正自交谈,却见山路拐弯处走出一个小童来,面目清奇,骨骼不凡,头上挽了双股道髻,脸色红润,脚步轻快,也是久修道法之人。
那小童见得羽翼仙跟法戒两人,跑步上前,见到两人旁边坐了李基,心下有些诧异,当即口中喊道,“两位师叔,家师有请一叙。”
李基见那小童生得不凡,就听旁边羽翼仙回道,“知晓了,你先回去,告诉你师父有贵客临门,好生准备。”说罢呵呵一笑。
那小童听了羽翼仙回话,作揖离去。
李基开口笑问道,“这小童却是好资质,未知是那位道友门下。”
羽翼仙爽朗一笑,“这蓬莱岛上,除却我二人,尚有一位道友,也是同门,名唤余元,人皆称呼一气仙,道法精深,修为不俗,余元道友来教中也不过千年,李道友想来更是不知了。这个童儿,便是余道友门下,名唤余化。”
李基心下却是活泛起来,“原来是他,难怪。想来先前那红袍道人便是余元了。那蚩尤的魔刀,”心下忽然一惊,“莫非便是在封神之战中名闻三界的化血刀!应该就是这样,那余元法力并不是高绝,如何炼得出那般暴戾凶杀的绝杀之器,都能排得上号的法器。”
口中却是应道,“哦,原来如此。”
羽翼仙接着说道,“既是余道友相邀,李道友又恰逢其会,正是机缘所在,莫若一同前往。”
李基正欲见识那余元,口中称善,当下三人一同往余元的洞府而去。
山路曲折,时常有山猿白鹿在路上出没,也不畏人,一路上可见几处危崖伸出山路,凌驾于虚空之上,有的竟有百丈远近,尽头隐没在云山雾海之中,为这蓬莱仙岛增添几处仙幻空灵。
那余元的洞府在蓬莱中部,是一处颇为宽敞的所在,洞前有一方平台,天然形成,未加任何后天雕琢,青石路面,十丈方圆,并无任何植草,只是洞府上方的几棵参天巨树,枝桠伸出,浓密的树叶笼罩平台上空,形成一方荫凉,偶有阳光从树叶缝隙间投射下来,在地面落下点点光斑,有的只有星点大小,有的有尺余宽阔,平添几分清幽僻静。
那洞**上方悬挂这藤萝,遮将下来,放入垂帘,三人来到洞前,那余化童儿正在洞前等候,见得三人来到,慌忙迎了进去。
羽翼仙笑声问道,“余化,怎不见你师父亲自出迎,敢是我等资格不够,特意怠慢我等。”
显然余化跟羽翼仙颇为熟谂,满面微笑,“师叔却是来打趣我了,家师也是听得有贵客,特在准备,是故未曾亲迎,若然不是,怎敢怠慢。”
羽翼仙也只是与那余化开玩笑,听得余化说话,也不接话,三人跟那余化径直进了洞府。
进的洞来,是颇为宽敞的一处石洞,有几十丈大小,在外看那洞门,绝然想不到会里面别有洞天,石洞三面墙壁上各有一道门户,显然还通往别处。
三人方进得洞来,便见一个身穿大红白鹤衣的道人自左边石门内走出,欢喜异常,声音清朗,“远客到访,未曾远迎,恕罪恕罪。”却是对李基说话。
李基早在定眼看他,正是自己先前跟随的道人,听得余元如此说,回声应道,“道友多礼了,原是我未经邀请,擅自前来,道友不怪已是万幸。”
一旁法戒开口说道,“余老道,你可识得眼前这位道友?”
余元呵呵一笑,“几百年前我有幸在金鳌岛碧游宫内听老师讲道时见得道友,正是一人重创阐教金仙的李道友。”
李基微微一笑,心下有些不以为然,“阐教那几个金仙,若不是被他们抢先出了法宝,哪会那般吃力。打人不过先下手,此话却是有理,后世封神大战中,谁先用绝招谁占便宜,若非我修为比那三人高出甚多,怎会劳动化身帮忙,早一个闷棍被我炼妖壶收了。”
心里嘀咕,嘴上却是一番谦逊说辞。
羽翼仙开声问道,“余老道,今日让你徒儿请我俩来,到底什么事?”
余元微微一笑,摆摆手,“不急,不急。”早有两个童儿奉上香茗鲜果,四人分宾主坐下,微微食用了几枚果子,品了香茗,余元才娓娓道来。
“羽翼仙跟法戒两位道友却是知晓,我乃是人族巫族混血,凭借一点血脉,修成大巫之体,只是到底不纯,远不及纯种巫人,是以千年之前拜入老师门下修习仙法。早年我却也知道那巫族之中蚩尤大长老打造一柄魔刀。里面嵌有巫族大阵‘十二都天神煞大阵’,欲收集十二祖巫散落于各界的意识,集齐收拢于己身,重振巫族声威,后来蚩尤大巫出兵九黎,想来就是为了收集生魂,唤出祖巫分身。”
说道这里,余元微微一顿,羽翼仙跟法戒两人只听得目瞪口呆,就连李基心中也是震撼莫名,心思活泛起来,“原来如此,怪不得,当年那玄阴大阵厉害是厉害,倒也没有那么不可抵挡,蚩尤也是巫族有名的谋略之士,知晓人族乃是圣人扶持,怎会不自量力,妄动兵戈,原来玄阴大阵只是个幌子,收集生魂所用的。想来定是那蚩尤未料到圣人之下还有我等,轻易就破了大阵,蚩尤尚未来得及炼制都天旗,便被太阴金仙重创,最后更被杀死,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天道运转,非人力可抗。”
不说李基胡思乱想,那余元一顿之后,继续说下去,大致情况跟李基所想差不许多,那余元也是早投截教门下,具体情况,细微之处,也不甚明了。
“蚩尤大巫身死,关于那柄魔刀却是去向不明,我追查之下,终于在那血枫林被我寻到,今日才返回,特意请道友来瞻仰这魔刀的威力。
说道这里,羽翼仙跟法戒两人满脸震惊,纷纷说道,“道友有心,便请一观。”
李基心下又是一阵嘀咕,“怎么古人都这么大方,动辄就请人来看,好像西游记理那黑熊精得了唐和尚的袈裟也要开个什么‘佛衣会’,真是防人之心丝毫没有,若是有人见宝起意,自己法力又不是天下无敌,找事么这不。”
李基从后世而来,几千年的儒家思想,谦虚中庸,李基自己更是做人低调,先前打了三大金仙,出尽风头,声明大显,李基就有些后悔,此时见这余元这般大方,却是有些不理解了。
那余元见羽翼仙跟法戒两人一脸渴盼,李基面色似是有些疑惑,也只当是因魔刀之事,哪里想得到李基心思早飞到别处去了。心下微微得意,反手一抓,虚空中便现出一把五尺长短的巨大魔刀来,刀身漆黑无比,通体乌黑光芒流转,煞气蒸腾,也只在三尺之内,刀气不泄,正是一柄绝世神兵。
羽翼仙跟法戒两人啧啧称奇,俱是赞誉有加。
余元心下得意,回头转向李基,“道友认为如何?”
李基盯着那魔刀,脸上露出一点疑惑,“这刀似乎不一样了!”
第五十四章 身返流波
余元请羽翼仙跟法戒两人赏玩魔刀,恰逢李基也在,三人一并前往,见了杀气滚滚的巨大魔刀,李基心下不禁疑惑,“这刀跟当初在玄阴大阵中蚩尤掌握时有些不同了,似乎…….似乎煞气更加浓烈,其中蕴含的力量也高出甚多。”
却是当日蚩尤被轩辕以轩辕剑枭,级化作血枫林,当日余元取刀之时,此刀收集整片枫林,得了蚩尤头颅精血,凶威更炽,却不是李基所知道的了。
听得余元问,李基也是啧啧称赞,“果然是把凶兵,此刀在手,自身实力凭空增加许多,法力相若之人,绝然不是道友敌手。”
听得李基称赞,余元也是一脸自得。
当下四人交谈许久,说些洪荒秘闻,时而谈玄论道,究古谈今,好不畅快。
不觉天色暗了下来,洞中却依旧是光明如昼,正是余元悬挂的几颗夜明珠,将洞中照的亮如白昼。
见得天色已晚,三人告辞,出得洞来,李基也即辞别三人,径自出了蓬莱。
至于那魔刀之内关于蚩尤亲自布的禁制法门,那余元一身法力神通远不及蚩尤,百般探查之下都未曾现,以致那魔刀至关重要的都天神煞之术,却是不得一观,只是凭借那魔刀一些外在的厉害法门,伤人化血,片刻之间即成脓血,刀身仍可收集亡魂戾魄,也是厉害之极,仍属于不可多得的法宝。九黎一族无数大巫心血加持,蚩尤大长老亲炼,岂同小可,若然凶威尽展,几乎不属于元屠阿鼻这两样先天杀器。
余元大失所望,以后将这魔刀外形重新炼过,加了许多五行精金跟紫金血玉,巨大的刀身变得薄如蝉翼,通体黑红相间,只有尺余长短,便是后世流传的化血神刀,那刀体之内刻录的阵法,搜集的邪魂戾魄,倒是被完好保存下来。
李基出了蓬莱,经此一事,也无意再继续游历,被那羽翼仙勾起后世封神的心思,虽然前些时日想通但求尽力,无愧于心的想法,毕竟杀劫临头,任是李基今时今日的闲适通达,也有些想法。
“后人说过,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我这段时间却是安乐够了,是时候做些事情了。”思量片刻,忽然想起流波山,不知今日如何了,寻准方向,云光生于脚下,一路行来。
李基此时修为何等高深,一个时辰便到了流波山外,极目看去,岛上安静异常,距离流波山不足千里处正有一处岛屿,仍旧如李基当初看到时情景相似,一片火红光芒掩盖岛上虚空,李基微微诧异,心道这岛上若不是天然神物,那修炼之人未免勤勉异常,比自己耐心好多了。
进了流波山,岛屿周围的大阵运转如故,各色宝光闪耀,七彩交叠,氤氲光雾流转不定,霓虹横遍虚空,李基心下欢喜,再阵中拐了几拐,就传过阵法,进入岛内。
岛上一片安静,四下不见人烟,李基暗叫一声,“这该死的夔牛兽跑哪去了?”当下神念展开,绵密如网,往四面八方铺散。
哪流波山不过方圆百里大小,跟那些动辄千万里大小的海岛一比,精巧许多,再跟洪荒大6上那些绵延几十万里的山脉相比,简直就是芥子须弥的比较了。凝神探查之下,李基不禁爆笑出声,在流波山中央,乃是一处尖刺入云的山峰,顶天摩云,直刺苍穹,峰顶隐没与云山雾海之中,看不到尽头。
当初建筑的仙府大殿就在那山峰的半腰处,金碧辉煌,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金光,而此刻,一个身高丈六的大汉正在殿内呼喝不断,大殿之外的平地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数不清的狼虫虎豹,蛇蝎狮龙,周围的古树上也挺满了无数的飞禽怪鸟,都俯听那大汉指挥,操练队形。
李基修为高深,神念强横,早看出那大汉便是那夔牛所化,当初得了自己传授的上清仙法,苦修多年,却是脱去兽体,变化为人。
大抵越是灵异神奇的怪兽,本体越是强横,要炼化形体,化**形便越是艰难,这夔牛神骏非常,乃是天下少有的强横神兽,若非得了上乘的修习法门,要想脱去本体,那是千难万难,不知要等多少年了。即便如此,还是当初李基见那夔牛化形艰难,留了许多自己平时炼制的丹药,夔牛得此助力,才在几百年的时间里修成大道。
那夔牛一旦化形,李基等人又久不回来,心思不由活泛起来,便径自坐了大殿,收拢岛上许多鸟兽,每日操练,颇似那一方妖王,倒也快活。
李基见那夔牛调教手下,操练的倒也有模有样,只是那一干鸟兽,修为高的也不过化神,距离仙位却是遥遥无期,不知何年何月了。那蛮牛倒是修为不低,当初收服他时,便有那返虚修为,现在更是精进,已经突破仙位。
李基一路凌空步行,姿态从容,犹如闲庭信步,步履悠闲,不紧不慢,好似那虚空中有路一般,青袍鼓舞,大袖飘飘,意态出尘,潇洒非常。
那正在操练的一众生灵早看见这非同一般的一幕,震惊不已,不禁骚动起来。那夔牛见得阵型一乱,怒喝一声,却见许多鸟兽都往远处张望,也凝神看去,神目如电。
其光如日月,其声如雷,其名曰夔。
这一看,只把夔牛惊了个心胆俱裂,一股脑从殿内小跑出来,走到殿前平台上,躬身下拜,“恭迎老爷!”
那许多鸟兽生灵方知眼前这飘逸出尘的青衣少年却是此间的真正主人,俱都下拜,口中呼喝,兽候鸟鸣。
李基挥挥手,一股沛然莫之能御的力道一闪即没,却是轻柔洒落,一众生灵只觉身下一轻,已经站立起来。
将那许多鸟兽驱散屏退,李基带了夔牛进得大殿。
那大殿乃是当日李基命玄灵跟一众蛟龙所建,自此而后,李基便忙于旁事。借河图洛书,上天为官,被册封为紫微大帝,而后便居于北极天紫微宫,战三大金仙,收孙悟空,炼星斗大阵,破蚩尤,游历洪荒,却是一直没有回来,连这宫殿到底何等模样,都未曾见过,间日却是次得观。
一看之下,李基便觉颇为满意。
那宫殿建的颇为奢华,殿内宽有百丈大小,十几根白玉雕琢的巨柱支撑整个大殿,上面雕琢的尽是天风海涛,山川河岳,恢宏壮观,莫可言状。
大殿正中,正有一把丈余宽阔的云光青椅,通体乃是一块巨大的青玉雕琢而成,两边把手却是狰狞的神兽头颅,大小正适合用手来把握,青椅上铺一张斑斓虎皮,毛色焕出柔软的光泽,却是那夔牛自行放上去。
青椅两旁,却是几块紫金雕成的华丽方台,其上托着几盏香炉。香炉之内升起氤氲雾气,异香满堂,令人心静气平,百虑俱消。
大殿之中,栏杆尽是玛瑙雕饰,顶梁却是宝玉妆成,殿堂顶上,悬挂无数的夜明珠,大犹如海碗,小的好似细砂。另有无数的辟尘珠,避水珠,定风珠,整个大殿内被无数宝珠异物照射的永如白昼,光芒却是柔和,毫不刺目。当真是万道霞光映射,千条瑞气飘扬。
大殿后尚有许多门户,一眼望去,竟是没有尽头,仿似整座山都被掏空,无数的亭台朱阁,玉宇琼楼,鳞次栉比,层层叠叠。还有无数的果脯园地,种了许多灵芝瑶草,乔松翠竹,有许多山风从各处洞**内吹来,摇曳生姿,竹影婆娑。
李基转过后园,却是几处静室,有的清幽简朴,只一蒲团,墙壁上挂拂尘宝剑,造型奇古的石桌,上摆一饕餮纹饰的香炉,炉内生香,烟雾轻飘。有的则是璎珞垂帘,珠玉叮当,声音清脆悦耳,室内摆碧玉大床,无数造型古朴幽奇的玉佩悬挂,从屋顶垂将下来,经穿堂进室的山风吹动,叮当不绝。
“倒是难得,当初耗了你们不少心思吧!”李基声,对跟在身后的夔牛说道。
那夔牛原本战战兢兢跟在李基身后,心中各种想法乱转,千般心思齐涌,突听李基问,一个激灵,忙恭声回道,“都是玄灵师兄跟那许多蛟龙出力寻觅这许多宝玉琉璃。”
李基心下满意,又转身回了大殿,高坐在青玉云光椅上,,夔牛垂手站在下方,满面恭敬。
“那许多鸟兽生灵都是你弄出来的吧?”
夔牛听得问,慌忙跪倒在地,“是小的闲来无事,憋闷忧烦,便招呼了许多岛上野兽,老爷莫怪。”
李基被那夔牛一番动作,也激起心中想法,见那夔牛惊恐,微微笑道,“我并没有责备你的意思,你就传言下去,就说以后我就在此处随时开讲大道,有愿来听讲的,就在殿外候着听讲便是。”
此时洪荒之上只阐截两教闻名,并无旁门,似那西方大教,虽然佛法精奇,奈何三清圣人立道教一脉,佛法不得东传,修行之人大多不知,在外便是无数散修,或是当初在紫霄宫内听讲的大道能人传下的弟子,至多者也不过五六弟子,尚无门派。
李基想起后世无数的修真问道大派林立无数,此时却是动起了心思,便欲传下道通,广收门徒。
第五十五章 门户
似那后世之中,广成子传崆峒一脉,慈航立净斋,元始天尊自封神一战,退出昆仑,隐于三十三天外弥罗天中,不理俗务,却又姜子牙享人间富贵,转世之后,依旧入了昆仑,掌昆仑教化。老子门下有蜀山剑修,上洞八仙中吕洞宾传纯阳宗,后世的四大天师立天师教,茅山派。佛门有密宗显宗禅宗,其余如青城,五台,五行宗,阴阳门等等之类,道门佛门教派无数,此点李基却也知道。
只是此时尚无,李基心中活泛,经者夔牛一番动作,颇为意动,不由起了心思。
那夔牛闻言大喜,躬身领命退去,将李基所说传遍全岛,更是将李基修为吹捧上天,一众鸟禽走兽俱各欢喜。
李基见那夔牛退去,在那青玉椅上闭目稍息。
流波山不过方圆几百里,在这广袤无垠的洪荒之上,只是星点萤火般,拔高到九天之上,若非心中知晓,决然看不到。李基心中微微遗憾,转瞬便有了想法,“既然要弄,动静就不妨大些。”
心中有了计较,起身出了大殿,神念如电,以流波山为中心,纵横四下扫视。
方圆万里的范围,只星星点点几处小岛,大小都不过十余里,即便称之为稍微大点的礁石也不为过。唯有正东方向一处火红赤霞围绕的岛屿,李基也没有窥探别人的癖好,略略一扫,便转向别处了。
翻来覆去的思量,还是先把海底那片洞府转移出来,别处再做计较。当即把夔牛唤来,命他率领岛上无数的化形精怪开采矿产,以备后需。
夔牛稍稍不解,却来不及多问,被李基挥挥手屏退,也就释然,回头去召集有些法术的精怪,在流波山上,附近的海域内开不提。
吩咐完夔牛,李基径自出了山门,分开水路,朝自己最早的海底洞府寻去。
一炷香的时间不到,就来到那片水底海域,一层水幕将海水跟中间虚空分割开来。透过水幕,可以看见其中连绵起伏的水底山岭,无数的珊瑚礁石,水草海藻。在中间地带,耸立着一座巨大的仙府,白光闪耀,周围还坐落着几间小的宫殿,都是以青石红木堆砌而成,偶尔有些金银明珠镶嵌,也不显华丽,晶光盈盈闪烁。
在虚空正中处,一株巨大的火红遂木,下通海底灵脉,翻涌而上的灵气大半被那遂木吸取,而后从树叶枝桠间洒落,星星点点,白光莹莹,煞是奇观。遂木上下却是跳跃着无数细小的火焰,只有指甲大小,却是密密麻麻,层层叠叠,树枝之间红光缭绕,仿如轻烟。
李基微微动念,整片海域好似起了地震,一阵晃动,那十几条蛟龙自下了天界,就潜身在此间,此时感觉震荡,都飞身从自己所居的大殿内飞了出来,眼见是李基,都唯唯诺诺,躬身下拜。
李基说道,“我因要开一宗派,在流波山处讲解大道,传授玄术,此地未免荒废,特来将此处挪移至彼间,也不需太大,只将此处灵脉连同宫殿园圃一并挪走,你等做好准备,我便施法。”
十几人闻言,俱都凝神,李基全身上下清光耀眼,星云缭绕,无数道光华从身上涌出,接触到空气,立时化为千万道青丝,交叉错结,相互缠绕,往四面八方延展,封锁了百里的虚空。
更有许多清光隐入地下,延展了数十里深,将那灵脉也尽数包裹其中,那许多光网青丝接触到百里之外,如一个巨大的罩子,反扣下来,接触到海底实地,尽皆化作无数的清光大手,个个都有亩余宽阔,千百只手托着那片海底,无数的清光包裹灵脉,李基双手搓动,右脚微微一顿,一块百里大小的地域冲天而起,破开水浪。
那土地山脉刚刚飞起,便见地下深处无数的风火激荡,地肺真火轰然上涌,失了大阵护佑,周围无穷量的海水,带着巨大的水压沸腾呼啸,从四面八方一起涌来。
李基见状,微微一叹,左手一指,周围千百条山脉尽数破碎,碎石滚滚,仿似暴雨,如连珠密箭,将那百余里的巨大窟窿填补,那地肺真火虽然猛烈,奈何那碎石上有李基加持的力,哪里冲烧的动,海水洇浸,碎石滚滚,渐渐的沉寂下来。
李基破开虚空,催动法力,百余里大小的宽广地域瞬间就来到流波山上,夔牛正自引领无数的精怪在山中海下开采,便见一块巨大的黑影笼罩,天地昏暗,乾坤激荡,然后便是轰隆巨响,一块6地凭空落下,紧挨着流波山东缘边际。
李基双手连动,那百里方圆的6地渐渐被拉伸变形,围绕流波山一圈一圈,逐渐的再也不分彼此,浑然一体。连那地下灵泉气脉都被李基挪移到流波山中央,与原有的山地灵脉交响冲撞,灵气四下逸散,更见浓郁。
原本6地上的园圃,其中种植的灵芝瑶草,李基却没有移动,并令它在原地生长,反正都是自己的地盘,长在哪里都无所谓。
那参天的火红遂木也被李基移植到中央,依旧矗立在灵泉之上,乳白的灵雾被巨大的树木分散,从枝叶间洒落,大树顶天摩云,上端隐没与云海之中,遥不可见。整个流波山也被笼上一层火红的光华,倒是与东边那处岛屿一时瑜亮,竞相争辉。
用法决一引,原本在海底的那处宫殿霎时间离地而起,化作一小小宫殿,白光金芒辉映。这宫殿却是李基炼制,便如法宝一般,与那鲲鹏的妖师宫倒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气势上远不及鲲鹏为亿万妖众之师来得恢弘。
李基有用法力在半山处开辟一处空间,将手中宫殿放将进去,与原先的宫殿一个南面,一个东向,相互依靠,倒也有趣。
夔牛一众被先前气势所惊,及至见得李基,又看见那参天的火红巨树,尽皆啧啧称奇,手下却不敢怠慢,依旧赶工。那许多蛟龙也纷纷睁眼站起,为李基的手段惊呆不已。
“你们也随那夔牛一起开挖矿藏,我自有用处。”蛟龙俱都领命退去,加入到热火朝天的劳动中去。
李基展开身形,又从四面八方,几十万里的海域之内挪移了几十处海岛,大的也又千里方圆,小的只十几里,分次坐落在流波山周遭,排列有序,甚是玄奥,深明阴阳之道,通晓生克之理。
移山转岳,倾江倒海,拨弄星辰,对如今的李基来说,易如反掌。
那许多岛屿以流波山为中心,分布在四周,远的距离流波山有百里之遥,进的只有里许远近,错落有致,暗合阵法之道。
半月有余,夔牛跟那十几条蛟龙带着万千精怪,又有后来挪移过来的海岛上的许多精怪,不分昼夜,开采岛上的矿脉,海中的晶砂。
半月下来,各种的紫金,玄玉,神铁,赤铜,海底晶砂,采集了无数,堆叠起来,有几座小山般大小,太阳金光照射下来,晶芒闪耀,缤纷夺目。
李基又分出几股妖兵,在各处岛屿山头架起炉鼎,引动九天罡火,有掺杂地肺真火,两厢锤炼,往那炉鼎里投了无数的晶石玄玉,金银铜铁,催动真火烘烤,炼成汁水,慢慢的悬浮。又各施法术,凝练成大小不一,长短不定的各式拱桥,飞架在各海岛之间,彼此畅通,都能直达中央流波山。
李基施展,开通罡风雷火层,布下禁法,引动九天星力,粗有几亩大小的粗亮星柱直接照耀下来,落在巨大的遂木顶层。
那遂木上通星力,下接灵泉,两股精纯的灵气星光从枝叶间洒落。在那遂木周围,李基立起十几根巨大的水晶玉柱,凿了许多孔孔窍窍,如水的星光,乳白的灵雾被遂木洒落,冲向十几根水晶大柱,又从这些孔窍之间流泻而出,四散飞逸。
原本守护流波山的大阵早被李基重新布置,将这几十座岛屿都笼罩起来。从水晶柱孔窍间流泻的星光灵雾弥漫到这连绵岛屿的周围,尽数被悬浮在虚空中运转的诸般法宝激荡回旋,反又弥漫回来。
如此反复,各处岛屿都被覆盖,星光如水,或是金亮之色,或是青亮之色,或是晶亮如水,一丝一丝散落漂浮,如萤火虫一般,有的在半空就被无数的野兽飞禽吸去,有的落进山石古树李,渗进泥土之中。
这些最为纯净的日月星辰之力,毫不驳杂,纯净无比,根本不用自身真火淬炼,直接被吸纳,就能与自身真元相合,妙用无穷。
李基身为天庭大帝,有权不用,那就太浪费了。
各岛之间,距离大小不一,最远的也不过几十里,其间的海水流动,波澜不起,便如湖泊一般,又如小溪,在各岛之间穿插来回,波光粼粼。
李基取出一块十几丈高下,几丈宽阔的青色玄玉,通体光滑,毫无瑕疵,天然生成。像李基这样活得时间够久的修道者,多少都有许多珍藏。洪荒之上矿藏资源丰富,许多灵山福地都空闲,远不是后来僧多粥少的时代,李基多年游荡,也收集了不少好东西,以他的眼光,一般的东西早已不看在眼里。
取出玉石,李基右手如飞,在玉石上刻了两个古朴苍劲的大篆,“清流”,单手抛飞,哪玉石一阵光华闪烁,已经立在进入这片岛屿的唯一途径路口处,十几丈高下的玉石,大半没入地下,矗立在沙石之上,泛着青亮的光辉。
第五十六章 岛上的日子
忙碌了几个月,终于安定下来。期间李基每天黄昏时分,金乌西沉,玉兔东升时,就在山腰大殿内宣讲上清大道,夹杂许多玄妙奇术,运神熬身的法门,都是精奥非常。各岛上无数的生灵,每到此时,都穿过拱桥,来至殿前石板上,端坐聆听。另有许多虎豹狼虫,巨虬狮子,就在山下平地上听讲。
每逢此时,海潮涨落,数不尽的海中生物也都纷纷爬上岸来,久而久之,也就在岛中居住下来。
原本流波山上的那处不过里许的湖泊,早被许多怪鱼不断的打通,已经有几十里大小,潺潺溪水注入,生机勃勃。
湖中漂浮了无数的莲花,更是不乏各种鳌鱼巨龟,虾蟹蚌蛇,都安心听李基讲道。其余时间,也都浮头出来,吸收星力修炼。
李基除了每日讲道,其余大部分时间也都是闭关修炼。玄灵跟白瑶赤雪早听得召唤,几十天前也来到这流波山上,在山腰大殿后各自寻了一间静室居住,每日听李基讲道,其余时间大都闭关不出,唯有那夔牛,听完大道,还要招呼各种精怪,忙的不亦乐乎。
各岛之上生灵无数,林林总总有几十万之多,化形**的只千百,李基也不嫌少,那些化形的占据了殿前一方几十亩大小的平台,其余的都在山崖之下,或席地而坐,或在水中浮沉,满山遍野。
平日里夔牛指挥许多精怪,在各处山崖突出的地方,依次建了许多凉亭,岛上各种树木,最多的却是松树,都是古朴虬结,蜿蜒伸曲。许多不愿来回奔走的,也在山腰往下的各处峭壁上依势建屋,尽是青石红木堆砌,鳞次栉比。
李基平日修炼,闲来无事,也炼了许多金丹法宝。金丹尽数装进腰间的葫芦里,那葫芦乃是先天灵宝,虽没有任何攻击力,却善能滋养,许多仙果药草放在其中,灵气毫不流泻,效果只会越来越大。李基却是早就现,葫芦中放了无数的金丹,黄精,人参,朱果,当初在五庄观镇元子送的人参果还有一枚泡在其中,在天庭时瑶池金母遣人送的几十枚蟠桃,也都尽数放在其中。
遂木周围的水晶柱折射的星光。有一道特别粗大的折射进大殿内,李基平日便将木杖跟葫芦放在其下日日用星光淬炼。那葫芦乃是先天灵宝,正好用来炼制这些后天星光,被李基依样炼制了许多星光凝成的宝剑,也就赐给了门下弟子。
那夔牛日日听道,白天依旧带了许多精怪开矿脉,岛上化形的有千百之众,奈何都是土生土长,手中并无任何法宝兵器,开采的晶石金玉,赤铜海砂,都被送到大殿上,或是李基炼制,或是玄灵跟白瑶赤雪三人炼制,凝练成各种法宝,让夔牛依次分派下去。
夔牛也喜好此道,日日管理。李基见那夔牛不凡,也收入门下,赐了法号,因那夔牛声吼如雷,常带风雨,就唤作风雷子。夔牛拜入门下,得意洋洋,愈的兴高采烈。
“听说老师手中有件先天灵宝,名唤紫电锤,威力非凡,要是赐给这蛮牛,倒是蛮合适的。”看着夔牛日日逍遥,李基心中不禁坏坏的想到。不过他也知晓,那紫电锤乃是少有的上乘法宝,通天爱惜非常,一直也没舍得赐给门下,就如同自己爱惜那炼妖壶一般。
“算了,还是我再替这蛮牛炼制一件罢了。”李基摇摇头,取出几块神铁,青紫色的光华流转,显然不凡。
“大衍神铁啊,我逛了大半个洪荒都没现多少,今天却是便宜这蛮牛了。”手上蓬的爆出一团真火,熊熊紫炎,那大衍神铁纵然神奇,不过片刻,也化成一滩铁水,在空中流动。
李基有加进许多山之铜,那山之铜也是不凡,轩辕炼制的轩辕剑,颛顼的腾空剑,乃至后来大禹铸就九鼎以安天下,都是采集这山铜所炼。
那山铜加进铁水之后,瞬间也就融化,跟那铁水混合,李基双手连抓,流波山上霎时间乌云密布,天地都昏暗下来,阴风荡荡,惨雾凄凄,被李基双手连抓,无数团闪电雷火涌动,隐没进大殿中去。
天象变化,引得群岛上生灵一阵颤抖,那参天的遂木依旧火红光芒闪耀,火焰跳跃不定,照的远近皆明。眼见雷电共作,夔牛却是一阵兴奋,仰天就是一声大吼,无数雷电喷涌。霎时间便是风雨铺面而下。
大殿内李基却有些哭笑不得,“这蛮牛,倒是该去找那猴子耍去,在这倒是屈就人才啊。”心内乱想,手上却是不慢,那亿万道雷电尽数被他引入那铁水之内,李基用手一指,铁水渐渐成型,变成一个巨大的锤子,锤柄有四五尺长短,锤上面符咒斑斑,锤头上紫电银芒来回闪耀,拉扯不断,噼啪作响。
李基在锤内刻了无数的阵法,这锤子能自行收集天地间雷电之力,李基又在其上加持了千万道符篆,无数的星光也被加持进去,紫电银芒拉扯中,还有许多如流萤般闪烁的星点,盈盈舞动,玄奥神妙。
“这可是给自己的弟子炼制法宝,能多好就多好,只有更好,没有最好。”李基心中不知怎的,忽然涌起这句话,哈哈爽朗一笑,命身旁的童子,“去唤你风雷子师兄进来。”
李基左右有两个童儿,却是他新近收的,乃是一棵松树,一株翠竹化形所成,李基见他们根骨奇佳,便收在身边做了童儿。一个取名叫松涛,一个名唤竹影。
那竹影童儿得了命令,走出大殿,四下一望,便看见夔牛正在不远处的一处铁松上仰天吞吐,适才霎那间的天象变化,无穷量的雷光轰鸣,电蛇奔走,却又在霎那间散去,夔牛正自纳闷。
竹影飘摇凌空,便来到那铁松之前,唤了一声,“风雷子师兄,老师唤你前去呢。”
夔牛听了,慌忙起身,出声问道,“我说竹影师弟,刚才又是打雷,又是电光,全都往大殿里去了,怎么回事啊。”
竹影性子恬淡雅洁,听得夔牛问,只是说道,“老师刚才炼了一样东西,你去看看吧。”
夔牛跟着竹影一块转过山路,进了山腰大殿。
进得殿来,竹影回过李基便垂手侍立在侧,夔牛躬身站在下方,称过老师,开口说道,“不知老师召唤弟子有何吩咐?”
李基微微一笑,出声说道,“并无甚事,只是闲来无事,炼了一样东西,与你挺合适的,拿去耍子吧。”
夔牛抬头一看,李基左侧的青石平台上正摆着一件大锤,通体青色,锤头却是紫红,无数的紫金银芒扯动,噼里啪啦的轻响,好似炒豆一般。站在一旁的松涛童子捧起大锤,走下来递给夔牛。
夔牛当空舞了几个花儿,只觉得心应手,大小重量无不称心,更有丝丝雷电之力与自身真元贯通,如臂使指,好不快活。
夔牛欢喜无限,当头拜倒,“多谢老师!”
李基挥手,“退下去吧。”
夔牛得了法宝,心中正想找个地方试演,当即退出。随后便回了自己所居的殿堂,那是在李基所居的大殿之下几丈处开辟的一处空间石**,中间堆砌了不少的青石紫玉,雕琢成一间十几丈高下的厅堂,里面盘踞了几颗铁杆嶙嶙的古松,树枝虬结,顶上亭亭如盖,反遮下来,挡住了大半洞口。
夔牛也不去别处玩耍,进了洞府内,闭了洞门,将雷电锤沉在元神之中温养祭炼,以求与元神相合,挥法宝最大威力。
李基神念强横,纵是无意,也知晓夔牛反身回府,心下明了,也不禁感叹,“自己手中混沌钟乃是先天三大灵宝之一,论品质,尚在老师手中诛仙四剑之上,奈何就是因为威力奇大,不能祭炼的与元神合一,挥不出最大的力量,诸般妙用,也难以利用,反倒不如炼妖壶用起来得心应手。”
心中思量,便吩咐左右童子,“为师闭关几日,你们传下话去,接下来一段时间就不讲道了。”
松涛跟竹影躬身称是,李基转身走进殿后一方静室,闭关不提。
李基闭关,岛上诸般事务皆有玄灵处理,玄灵乃是千年海龟成形,素来稳重,做事也井井有条,甚为得体。
这一日那夔牛突然进了大殿,转过回廊,来到玄灵修行所在的静室门前。那静室乃是一处颇为幽静的所在,玄灵素不喜奢华,只挑了一间装饰简单的石室,里面也只一方石桌,一盏铜灯,一张石床,床上横向摆了两个蒲团,颇为简陋。
夔牛来到门前,正自犹疑,便听玄灵的声音透过石门传将出来,沙磁浑厚,“是风雷子师弟吧,进来说话吧。”那石门轰然大开。
夔牛听得玄灵语音,便自走进,玄灵也在引动星力灵气修炼,盘膝坐在蒲团之上,顶上有半亩庆云,托三朵青色莲花,正是道门上清,三花聚顶,五气朝元,已经突破金仙境界,结成金丹。
第五十七章 修炼
大抵道门修炼,未证仙位之前,都是每日凝练元神,一旦修成正果,突破返虚,修到仙位,最显著的变化便是元神炼化成婴儿,瞬息之间遨游千里,上天入地,往来三界,自由自在,完全可以抛弃肉身,只是大抵修行,自己的肉身都是千锤百炼,整日打熬,肉身坚韧,轻易舍不得放弃。
元神化婴,再往上修,就是运玄九转,调阴阳坎离,交会龙虎,运阴阳,养水火,年深日久,九转丹成,便是大罗金仙之位。
金丹即成,先天之气充盈,随意调动天地巨力,正所谓一气才动,风雷皆作,禽兽山木俱生,已经算是初窥混元的门槛了。
只是传到后来,大抵失了精义,凡人修道,都是先结龙虎金丹,丹碎成婴,远不如上古修行来的坚固绵密,真元浑厚,法力精深了。
李基初来时,也是有些诧异,洪荒之上盛行的修炼之法与后世却是有些不同,及至后来才明白其中奥妙。
无论何物修行,修到大罗金仙都需年深日久,非大毅力,大智慧不可,那玄灵乃是龟类得道,本身比不得孙悟空跟风雷子这样的天生神物,但胜在心性坚忍,恬淡自适,不骄不躁,正是修道的最佳脾性,是以纵然资质不是绝佳,千万年下来,也修成大罗金仙之体,不输于任何惊才绝艳的禀赋深厚之人。
玄灵头顶之上庆云氤氲,青莲旋转,更有九杆漆黑的大旗在其中沉浮跌宕,若隐若现,旗面上各有寒烟黑气缭绕盘旋,几尊巨大的魔神像狰狞错动,跟玄灵浑身上下的轻灵仙气配合,却不显的冲突。
在九杆大旗中央,一个巨大的神龟元神蛰伏,吞吐呼吸,无数的星光被其吸入,绵密如网,在庆云之中交叉,又有许多灵气从头顶灌下,不断的滋润全身各处筋脉骨骼,白光灼灼,莹白如玉,毫无瑕疵。
这玄灵一身紫黑的道袍,上面绣着阴阳八卦,反面却是云山雾海,天风海涛,雷电惊涛,相映成趣。
夔牛心下佩服,这夔牛天生神物,禀赋资质俱是绝佳,几乎不属于孙悟空那五彩补天石孕养千年的灵明石猴,才一化形,便有玄仙修为,将近千年的修炼,功法又是上乘,现在几乎都是太乙金仙,即便对上大罗金仙,也有一拼之力。
玄灵睁开眼,缓声说道,“师弟,你有何事?”
夔牛似乎有些为难,平日落拓粗豪的性子竟似有些变化,有些扭捏,“其实也没什么,老师现在闭关,岛上众人都是各自修炼,我在想……”
抬起头,现玄灵正笑意盈盈的盯着自己,差点接不下去,“我就在想,我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流波山百里的范围,现在老师闭关,我能不能出去游历,见识一下洪荒上的风光。”
玄灵哈哈一笑,“我道是何事,原来如此,老师当初又没说不准离岛,只是让你等好生修炼,你这性子倒是与你孙师兄颇为相似,你便自去,只是莫要随便惹事。”
夔牛满脸惊讶,“孙师兄,哪个孙师兄?”敢情他还不知道有位猴子师兄。
玄灵说道,“老师除了你我跟白瑶赤雪两位师妹几个弟子外,还有一个,排行第四,也是你的师兄,现就在花果山,你若无事,便去瞧瞧他也无妨,你孙师兄现在好生快活,却是做了一方妖王,笑傲山林,光邀良朋,自在的很!”
夔牛听了,心下大喜,告别了玄灵,出了静室,在这静室左边十几丈处,回廊曲折蜿蜒,中间还隔了药圃,乃是两间精致灵巧的房舍,却是白瑶跟赤雪两位师姐所在的地方。
那两间房舍却是两人来后自行修建,用紫竹红木配合青石垒砌,缀满了无数的奇花碧草,夔牛也曾进去过,里边却是有些女子所好的脂香,布置的颇为华丽。
再往后便是李基闭关的静室,室外挂了几串叮当作响的环佩,珠玉相击,声音清脆悦耳,室内,一道晶亮如水的清凉星光投射进去,无数乳白的灵雾氤氲缭绕,也没进石室之内。
夔牛往李基所在的石室拜了几拜,转身出了大殿,驾起云光,其中泛着紫银光辉,一路西去,直奔大6。
静室之内的李基脸上微微笑容隐现,顶上庆云星光流转不休,混沌钟悬浮在身前,尺余大小,叮当叮当之声不绝,金铁交鸣,从石室上方透下来的星光浓郁,射进石室之内,便在室内奔涌流转,隐隐出海潮之声。
李基元神遁出,无穷量的星光灵气将肉身包裹,肉身好似被一个巨大的乳白巨茧包裹,星光点点,好似萤火,李基又连施符咒,不断往肉身之上加持,以期肉身能够足够凝练强横,可以承受混沌钟蕴含的巨大力量,到时候将肉身依附在混沌钟上,炼成第二元神,身外化身,就是不死不灭,万法不沾。除非圣人出手,否则任是冥河鲲鹏,也休想讨得好去。
只是那混沌钟蕴含的力量何其巨大,乃是盘古开天巨斧所化,即便又九天至纯的星力辅助,没有几百年,也休想做到。
李基也不着急,反正距离封神大战尚早,也不在一时。先凝聚另外一具肉身才是。
元神朝葫芦一指,葫芦中冲起一股馥郁清香,弥漫满室。被人参果跟蟠桃浸泡的许多甘露如一线白练涌出,又有数百颗丹丸,李基元神双手搓动,丹丸纷纷破碎,化成粉末飘飞,散落在甘露之中。
那甘露被李基催动,在空气中拉伸扭曲,渐渐形成一具人体模样,面貌与李基原身无二,星光普降,从那如虚影一般的肉身上洒下,点点闪烁。乳白色的灵雾犹如实质,如万川归海,纷纷涌入那肉身之中。
“给自己做,那更得精益求精了!”又取出收集的先天五行精气,分成五股气流,红,黑,白,青,黄五色斑斓,如五条神龙,咆哮卷曲,眩光鼓舞,也纷纷没进肉身之内。
李基就像在炼制法宝一般,掐诀使印,念动真言,那肉身上下各色光芒闪耀,绚丽奇瑰,宝光缤纷,耀目夺神。
李基暗叫一声,“这肉身出门,也太招摇了。”元神右手上清光凝聚,分成千万道,绕着那如法宝一般的肉身上下飞舞,不断的在上面划拉刻琢,随着无数的图画符篆,那肉身上下光辉渐渐隐去,露出真身。
但见那与李基模样相同的身躯已经收敛起夺目的眩光,呈现出肉色,与真人无异,活灵活现,眉目清楚,若非上下没有一丝生命波动,倒颇像个真人了。
李基嘿嘿一笑,“这肉身虽然比不上自己原来那具几万年的精心打熬,也是不凡了。”当下元神一闪,隐进那具肉身之中。
李基盘膝坐上蒲团,两道入水的星光从头顶直射下来,纷纷投进身躯之内,在静室之内喧嚣奔腾的灵气元力也像受到召唤般往此处聚集。李基双手掐诀,不断的用星力灵气改造新的的结构,以使最为强横精妙,那具僵死的肉身上也布满了无数蝌蚪般蜿蜒曲折的符咒,不断的被强化。
“等到那具原身足够强横,散附在混沌钟上,炼成第二元神,万邪不近,诸法不侵,到封神时候,把握有大了许多。”
当下日日强化原来的肉身,打熬新的肉身,跟元神磨合,只要完全融合,虽然不比原来,倒也有分的力量。
如此倒也无事,李基坐关,岛上一众精怪各自修炼,玄灵每日打理大小的事务,岛上众人有修炼的疑难都来询问,玄灵脾性温和,接人待物无不温文尔雅,无论谁来,都是悉心教授,在岛上颇受众人欢迎。
却说夔牛离开流波山群岛,一路西去,流波山距离大6也不过万里,那夔牛脚下生风,如飞云掣电,疾风骤雨,不过片刻工夫就到了大6之上。
想那夔牛生活了万年有余,一直紧守流波山周围,哪里见过别处风光,一路上见得东海之上群岛如蚁,海风轻送,心下已是惊讶欢喜,此时上了6地,别有一番情趣。
夔牛化形的大汉高有丈六,全身肌肉虬结,一头钢针般的长,也不收束,只在空中迎风乱舞,全身穿了一件紫色的软甲,双臂,颇为彪悍勇猛。
从来没有来过6地,更遑论其他,夔牛心下也无甚计较,只是四处乱逛,大凡高明之士都是一心寻求大道,洞府长关,不在尘世凡俗中行走,那夔牛一身修为也算不低,又是天生神兽得道,是以闲逛之下,偶尔碰上几个为非作歹的小妖,也是顺手就收拾了,丝毫不见为难。
“老师曾经说过,这南赡部洲中央处是纵横有七八千万里的广袤平原,人族大都聚集在那里,其余的巨大山脉,大都为妖怪邪魅占据。西牛贺州人烟稀少,物贫灵少。东胜神州原始森林密布,各种山岭丘脉罗列,平原甚少,乃是妖怪的聚集之地,北俱芦洲死气弥漫,大都是妖兽横行,极雪堆积,也不是甚好去处。玄灵师兄说东胜神州上还有位孙师兄,一身神通广大,尚在玄灵师兄之上,做那一方妖王,不如到那去看看!”
心中打定主意,往那东胜神洲而去。
第五十八章 棋盘山
当初夔牛从东海而来,最先去的地方便是南赡部洲,其时尚是帝喾在位,偃武修文,归马于华山之阳,放牛于桃林之野,以示天下大服。万民乐业,人物安阜,瑞草生,凤凰现,醴泉溢,甘露降,景星庆云,熙熙皞皞,真是太平景象。
夔牛一路观之不尽,打猎取食,渴饮甘泉,不慌不忙,不紧不慢的晃荡着往东胜神洲开进。
那南赡部洲绵延亿万里宽阔,夔牛又不急于赶路,只顾着贪恋风光,不知不觉到了南赡部洲一处,已经是人迹荒芜,几千里之内只两座山头,云雾封锁,烟霞凄迷,左边一处有几百里方圆,右边那出山头却是极为狭小,尚不足百里,却有两道金光冲起,盘旋交错。
夔牛摇摇头,心下好奇,一路往右边那座小山走来。
那山不足百里,却身为清幽,夔牛爬到半山腰,看见一处庙宇,青砖灰瓦,幡幢林立,在山风中猎猎招展,哗啦啦的响个不停。
夔牛定神看去,正中匾额上刻了三个古朴的大字,镏金之色,在落日的霞光下显得金光耀眼,熠熠生辉。
夔牛大步迈进,他也曾听李基平日里谈说洪荒大事时说过,那轩辕乃是三皇之一,地位尊崇,乃是人教教主圣人钦定,功德无量,教化众生,伐蚩尤,定叛乱,功成之后,归隐在火云洞。
夔牛虽然粗蛮,却也通晓好歹进退,进得庙来,先是拜了几拜,抬头细看,正中那塑像虽是泥塑,却充斥一股威武之气,通体金黄,身穿帝服,面目威严有度,正是民间流传的轩辕模样。轩辕的塑像之旁还侍立两个鬼使,一个眼睛晶亮,一个双耳细长。
正自打量的时候,便听得一声呼喝,夔牛回头看时,却是两个怪异打扮的修士。一个面如蓝靛,眼如金灯,其中两道金芒吞吐闪烁,神光竟破开身前三尺,巨口獠牙,身材伟岸。另一个面似瓜皮,口如血池,牙如短剑,如朱砂,头上顶了双鱼,好似两个奇怪的尖角,又像支起的耳朵,诡异无比。
刚才那声呼喝正是左边那人所,却见他双眸之中金光如利剑一般,伸缩吞吐,声如洪钟,“你这大汉,是哪里人士,到我棋盘山来作甚?”
夔牛哈哈一笑,声浪鼓荡,粗犷嘹亮,“你两个是甚人,我乃东海清流一脉,偶来来此,并无甚意思。”
右边那个怪异的汉子回应道:“我俩乃是此间棋盘山的主人,你无故上我山来,可是有甚图谋,什么清流浊流,来糊弄你家爷爷么!”
夔牛听罢大怒,“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拿老子的师门消遣混说,料你不过一个小小山头的精怪,也敢自称爷爷,今天老子就打得你连你爷爷都不认识你!”
左边眼放金光的汉子一声怒喝,“好汉子,今天爷爷两个就取了你的真元,将你炼化。右手一晃,手上已经多了一柄方天画戟,金光暴涨,疾如闪电,当空向夔牛胸前刺来!”
夔牛一声怪笑,“老子好久没打过架了,今天拿你两个开荤。江鱼河虾,不知四海之大,让你见见世面,免得日后让人笑话。”
嘴上说话,手上也不慢,将李基赐下的法宝祭出,无尽电芒闪耀跳跃,好似无数的银蛇窜动,磕开刺来的长戟。
当下夔牛挥舞手中大锤,一片紫金银芒当空卷起,充塞虚空,如一片乌云,争先恐后的向两人卷去。
两个大汉见夔牛声猛气重,心下骇异。原来这两人眼中金光闪耀的名唤高明,顶上生双鱼的名唤高觉。乃是此间棋盘山上一棵桃树一株柳树成精,这桃树柳树生长几千年,方才化形。本来植物化形就比动物艰难的多,这两人又是普通的桃树柳树,自然更是艰涩无比。在棋盘山上成长几千年,地下根茎绵延几百里,日夜采集天地灵气,吸取日月精华,未曾懈怠,直到百年前才成功化**身。
原本这棋盘山周围有许多人类群居,便在棋盘山上建立一座轩辕庙,日夜供奉,那轩辕庙内偏又有两位鬼使,乃是上古真仙,因曾辅佐轩辕平乱,居功甚伟,人民感其恩德,也日夜供奉香火,那高明高觉托其灵气,高明修成神眼,上洞九天,下烛幽泉,洪荒三界,都在其双目之下。那高觉修成灵耳,遍查重霄幽冥,亦是无量神通。
两人修成神通,心得意满,骄矜之气渐长,这一日被高明神眼觉有人上山,身上还透露一股宝光,心知此人身怀异宝,两人商议一番,决议上前搭话,惹怒夔牛,就趁机动手,杀人夺宝。只是未料这夔牛也有法力,闹了个措手不及。
夔牛将李基赐下的神锤祭起,电芒金光闪耀排空,一股狂猛的气浪崩暴,瞬间就将两人逼出轩辕庙,来到庙外的空地上。
“听老师说,这人皇轩辕乃是老师一位师兄的门下,虽然今日地位尊崇,好歹也算老子的师兄,别打坏了他的庙宇,日后却是不好看,说我老牛不顾同门情谊!”
夔牛心中有计较,施展神通,将高明高觉逼到门外,夔牛呼喝不断,双手连连抓拿,神锤被祭起在半空,无数的雷电金蛇窜动伸缩,向高明高觉两人围拢。夔牛手上指法连动,天地元气迅聚拢,凝成一个个的奇形怪兽,有三足的大牛,生黑翅的飞鱼,鸟身鱼头的怪物,四头八臂的猴子,铺天盖地,围绕着两人不住地乱打,还不时出尖锐的吼叫嘶鸣,响彻云霄,乱人心神。
被无数的雷鸣电火围绕的高明高觉只是挥舞手中的方天画戟跟巨斧,将扑上前来的怪兽撕碎,重新归附天地元力,只是那怪兽杀不胜杀,便似无穷无尽一般,纵然两人真元浑厚,也杀得心中烦闷,暴躁非常。
“大哥,今天踢到铁板了,这个莽汉子倒有真本事,再不出绝招,怕是就要栽在这了!”却是高觉忽然说道。
高明点点头,运起真元,眼中金光霎时间吞吐闪烁,撕裂了身前无数的怪异鸟兽,直冲斗府,那被夔牛召唤的天地元力,原本滚滚翻腾,遭金光一照,也纷纷平息,不再凝聚,便如海上风浪,突然偃旗息鼓,水浪不起,波澜不生。
夔牛干笑两声,“果然有几分本事,怪道敢来寻衅滋事。”自己聚集的天地元气被破去,夔牛竟似不急,言下甚是轻松,甚至还带着几分高兴。
只见夔牛仰天就是一生怒吼,声浪翻滚着,便如水波,打着旋儿往四面八方铺散,如钟鼓齐鸣,穿云裂石而上,响彻云霄。声浪滚滚不休,直传出万里之遥,连脚下的棋盘山都晃动起来。
夔牛吼声如雷,经久不息,高明尚无甚事,那高觉练就灵耳,原本听觉就敏锐无比,听得如此狂猛的声音,脑中一阵晕眩,差点就跌坐在地,连忙聚气凝神,真元运转,才稍稍安定。
随着夔牛的吼声,原本万里无云的晴朗天气乌云滚滚,重重叠叠,直欲压将下来,高明高觉两人直觉的心中烦闷,无匹的压力从九天之上投下,自己心中沉闷无比,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随着夔牛的声浪,在离棋盘山千里左右的一处山上,便是起先夔牛看到的那处几百里方圆的山头,在山顶处,有处大殿,通体青玉金钢铸成,有百丈大小,富丽堂皇,美轮美奂,此时那大殿之上却坐了许多人。
高高坐在上面的乃是一个浑身白毛的猿猴,双眼之中神光湛然,却是那通臂猿猴袁洪,正举着杯子跟几个怪异模样的人痛饮。
下左侧席的也是一只猴子,只是浑身毛色金亮,身材也不高大,却显得有些弱小,高坐上的白猿对他却颇为礼敬有加,眉目之间带着几分亲切,正是那灵明石猴,花果山美猴王孙悟空。
其他座位上坐的便是几个汉子,或是威猛,或是弱小,或阴森,或冷面,神态各异。
许多身披轻纱罗衣的树木花草所化的女妖不断的往席上送些瓜果酒菜,身姿曼妙,婀娜窈窕,眼中秋波流转,顾盼生姿,明艳妖冶。
纵然这许多女子妖艳妩媚,那袁洪跟孙悟空两人却是视而不见,只是喝酒谈笑,其余座上的几个大汉却是双眼迷离,似是醉态,又似被那许多妖娆的女子魅惑,迷失其中。
座上诸人正自谈笑,袁洪见自己几个兄弟露出次等情态,也不在意,他跟孙悟空都是修习的无上法门,一为道家,一为佛门,俱是修身养性的神妙玄功,自然清心寡欲,不为这些皮相外念所惑,自己在梅山收的几个兄弟却是正经的妖王,浑身上下妖气冲天,自然免不了此种喜好。
忽听一声如惊雷一般的呼啸,座上的杯盘乱跳,一片狼藉,袁洪跟孙悟空都是对视一眼,目光闪动,心中都是一阵惊叹,“好刚猛的吼声,此人修为不低啊!”
两人同为四大灵猴,自然有些默契,其余诸人也是一阵惊动,当下八人齐齐出得大殿,极目望去,却见远处棋盘山上乌云如墨,翻滚蒸腾,其中无数的雷光电蛇奔走,惨雾昏昏,狂风呼啸,与此处远隔千里,都能感觉到巨大的力量鼓荡。在乌云之中,正有两道金光,两道银光,夭矫如龙,来回撕扯乌云,却挣脱不出,显然是有人在拼斗。
“那是高明高觉两兄弟的山头,出了什么事,过去看看,在此间被外来的妖怪欺负了,我等也是不好看。”袁洪出声说道。
第五十九章 尽释前嫌
当下八人身形如电,纵起几道金光妖云,往棋盘山飞去。千里距离,在几人开来,也不过咫尺霎那,不过一个呼吸,就来到跟前。
那夔牛纵声长啸,声如闷雷滚滚,经久不息,随着吼声震天,漫天乌云涌来,电蛇奔走,雷鸣风吼,霎那间就笼罩了棋盘山。
夔牛长啸改为长笑,祭起神锤,悬浮在虚空中,通体紫金光芒闪耀,无数的符咒流转不定,统统飘出锤外,绕着锤子旋转,锤子上也浮起无数的太极阴阳图形,漫天雷电瞬间都被拉了下来,射进锤子里,那锤子更见神异,化作一团不住升腾的雷球,在几乎压下来的漫天乌云中跌宕隐现,仿如一个凶胎,随时要爆裂开来。
夔牛乃是上古神兽,召唤雷电本来就是拿手的看家本领,又有李基赐下的锤子,不啻锦上添花,画龙点睛,瞬间就占尽上风。
高明身上冲起两道金光,高觉身上冲起两道银光,四道神光,在滚滚乌云漫天雷电中,便如四条神龙,扭曲咆哮,夭矫腾挪,极尽变幻,不断的将弥漫的乌云撕开,露出天光,那乌云直似无穷尽一般,被撕裂后又翻腾上来,一重一重,牢牢的将四道神光困在其中。
夔牛声如惊雷,在漆黑如墨的乌云中尤为清晰,“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惹到老子头上来了,今天让你留点印记,日后也知道收敛一些。”
那锤子本体只五寸大小,只是聚集了亿万道雷电,翻翻滚滚竟有亩余方圆,一团清光在中心处升腾上下,丝丝成线,牵引着许多电蛇雷光,声势无比。
这法器本就是李基仿效通天的紫电锤炼制,威力上自然比不上紫电锤那样的顶级先天灵宝,但与夔牛本能力量相合,以一生万的效用却是甚好。因那夔牛身材魁伟,李基唯恐他不喜欢这些小巧的法器,是以也能涨到四五尺大小,当作兵器来用,其中玄奥,妙不可言。
夔牛声如惊涛炸涌,鼓荡不休,双手不断的变幻法诀,口中念诵有词,在乌云中滚动的锤子忽然涨大,宛如铺开的一张巨网,万道紫金电芒交织错落,往高明高觉两人当头罩下。那五寸大小的锤子的中心处滴溜溜的乱转,便如趴在蛛网上的蜘蛛,等待猎物。
高明高觉两人但觉一股恐怖的气息扑面而来,身为恢宏巨大,心中惊骇欲死,奋起余力,两道金光两道银光急反冲,落在两人身前三丈处,交融在一起,结成一块几十丈大小的光幕,迎向呼啸而来的电芒。
那电芒声势巨大,携带万钧之势,在漫天乌云闪电中更见威势,一道道如尖针般锐利,亿万道一起冲来,撞在光幕上,稍稍停顿,如潮水般不可阻挡,几个呼吸就冲破两人的防御。
高明高觉两人面色惨白,闭目待死,却见一道金光瞬间破开虚空,卷起两人,那奔涌而来的亿万道电蛇般游走的电芒也倒卷而回。
却是袁洪眼见不妙,施展玄功,一道金光比电还疾,卷起高明高觉两人,而那夔牛显然也意不在伤人,快要接触到两人时便趁机收势,否则纵然有袁洪相助,两人也不免吃些苦头。
夔牛眼光锐利,神念也足够强横,自然看见那道卷住两人的金光,知道来了高手,也自凝神戒备,免得吃了大亏,丢了师门脸面。
便听“嘎嘎”几声怪笑,一根乌金铁棒宛如黑夜中的闪电,撕开夔牛身前滚动的乌云,瞬间就来到眼前,直直捣来。
夔牛心下大惊,身如飘风,一个回旋起落,避开锋芒,右手一招,那光华闪烁的锤子携带亿万雷电挡在身前,左手微微一晃,雷电奔涌,结成粗有几十丈的一道巨大雷电,作神龙之形,昂怒吼,钻入乌云中,顺着那铁棒向来人轰去。
来人一声长啸,铁棒改捣为扫,同时身上一蓬清光涌动,远近照耀,虚空皆亮,清光宛如实质,也化作一条巨大的真龙,卷曲奔腾,跟那雷电凝聚的龙身撞击在一起。
夔牛右手已经握住了锤子,那锤子瞬间变作五尺大小,仰天一声大喝,神锤上泛起清蒙蒙的光华,无数符篆涌动,银芒扯动,跟拦腰而来的铁棒撞在一起。
“轰轰”两声巨响,一条紫金巨龙,一条素清神龙,一个对撞,尽皆消泯,只有庞大的力量往四面八方喧嚣,连虚空都被撕开,混沌一片,远处观看的几个人被庞大的力量波及,头长须尽皆后飞,衣袂翻飞,袖袍鼓荡。
锤棒相交,夔牛只觉虎口一阵酸疼,一股绝大的力量透过手中长锤传递过来,长锤之上符篆流转,仿如太极,那惊怖的力量被卸去大半,却仍有小半轰在夔牛身上,夔牛一路翻滚,直直迭出百丈开外,右臂酸软麻痹,简直就握不住手中的锤子。
却是孙悟空见猎心喜,忍不住出手,跟夔牛一记对轰,心中欢娱痛快,尖声长啸,如惊涛骇浪,穿云裂石而上,声浪如潮,将漫天乌云重开一线,阳光投射下来,明媚天光。
夔牛心下惊骇,来人竟如此凶悍,一招之间就打退自己,而且全凭纯粹的力量,自己天生神兽,夔牛化形,不仅能御雷使电,而且力大无穷,肉身强悍,竟然吃此大亏,完败。抬头看时,已经看清楚来人的面貌,竟然只是个身材瘦小,全身金色毛的猴子,完全不似身具强横力量的高手。
袁洪救人,孙悟空出手,夔牛防御,全都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夔牛已经跌落在百丈之外,兀自翻滚。
高明高觉两人对孙悟空更是佩服,他两人方才与夔牛交手,深知夔牛的厉害,借助天地雷霆之威,化为己用,孙悟空看起来身材瘦弱,却仅凭自身力量,击溃夔牛,显然要高出一个境界。
夔牛心中惊怒,面色却是不改,他为人粗豪,心下却是细腻,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单凭对方一人,就将自己压得死死的,还有一个全身白毛的猿猴,身上的气息也是强横无比,竟似不下于那身材瘦弱的猴子,远处站着六个人,虽然远不及两人,比自己也要差上一线,却也不容小觑,今天无论如何也逃不了好,说不定,说不定还栽在这了。
心中正自惊疑不定,目光闪动,思量该怎么办,远处观战的六个人已经围拢上来,堵住自己所有退路,那白毛猿猴也跃跃欲试,脸上流露出一股战意。
却见孙悟空嘿嘿一笑,突然说道,“你跟随老师多久了?”
孙悟空突然蹦出这么一句,不仅旁人一头雾水,夔牛心中也是一阵迷茫,灵光一闪,脱口而出,“你是孙师兄!”
孙悟空哈哈一笑,“正是正是,老师近来可好?”提到李基,孙悟空也是满脸尊敬,不像平时那般万事不在意的模样。旁人这才明白,原来两人竟是师兄弟。
孙悟空法力高深,力量强横,又是天生石猴,通变化,识天时,天资高绝,当初一眼就看出夔牛修习的乃是截教上清,本来还以为只是截教门下,后来见到那锤子,炼制的风格正是老师所用,就明白眼前这人八成就是自己的师弟。
那夔牛满脸喜色,“老师近来在闭关,老师许久之前就收了我,只是近几十年才将我收入门下,日前玄灵师兄还告诉我,我还有位孙师兄,神通广大,我这想去花果山找你,不想在这儿碰上。”
一旁的袁洪哈哈一笑,“大水冲了龙王庙,原来是一家人。”当下上前为夔牛介绍诸人。
一个面如傅粉,颔下长须飘扬,头戴束观,虽然是妖,却不带一丝凶狠霸道之气,名唤杨显;一个面如黑漆,长唇大耳,眼露凶光,身材臃肿,名唤朱子真;一个顶上生双角,狰狞如剑,卷嘴尖耳,甚是威武,名唤金大升;一人尖嘴大耳,相貌凶狠,名唤戴礼;一个尖脸红眼,面目阴毒,名唤常昊;一个头戴金冠,面冷如霜,名唤吴龙。
此六人乃是梅山羊猪牛狗蛇蜈蚣得道,与袁洪一行七人,称“梅山七圣”。那孙悟空整日游荡,广结良朋,某天行到这梅山上,偶遇袁洪,两人一番争斗,俱各了得,都是擅长玄功变化,又同为四大灵猴,遂结交为友,更胜旁人。
袁洪又将高明高觉两人介绍与夔牛,三人本就没什么深仇大恨,又见各有良友师兄交好,自然无事,当下一行十一人齐齐前往梅山,喝酒寻欢。
那夔牛在流波山上本就烦闷,玄灵不好动,其余的一些精怪却是排不上号,资格远远不够跟他相提并论,此时眼前诸人都是有法力之人,又无尊卑之别,自然快活,酒肉芝果上来,几人又谈些趣事,当真是胜过仙佛,极乐自在。
第六十章 孔宣!
夔牛一行在梅山之上逍遥快活,直待了几天,而后夔牛跟着孙悟空回了花果山,做了那山中二大王,日日向猴子讨教修炼法门,进境极快。
却说李基闭关,淬炼两具肉身,日夜打磨,不可计量的星光灵力全都奔涌进静室之内,围绕两具肉身,渗透进去,不断的改造结构。
如此反复十多年,李基感觉新造的肉身与元神已经完全融合,虽然还比不上原来那具几十万年费尽心力打熬的肉身,已然不凡,当下分了一丝元神在静室之内,继续淬炼原来的肉身,改造得足够强横,混沌钟也是漂浮在空中,缓慢的旋转,叮当作响。
扶起木杖,挂了青皮葫芦跟炼妖壶,一袭青袍飘飞,李基洒然出了静室。
出得门来,但见晴空万里如洗,岛外碧波荡漾,鸾凤飞翔,锦鳞游泳,黄龙在海波之中浮沉跌宕,四下各处岛上都是对天吞吐的走兽飞禽,许多山峰怪石上还缠绕了不少巨蟒蛟龙,口里吐出一颗颗的内丹,大多是碧绿或是莹白之色,灵气涌动,映着日光,晶亮的太阳星力在丹气中进出,煞是壮观。
李基微微磕了磕木杖,目光转动,神念如电,旁边静室内玄灵也在不断的吸取周天星力修炼,顶上半亩大小的庆云亮如清水,一个三寸大小的龟状元神在其中,目光紧闭,两道灵气在鼻孔中进进出出,意态悠闲。
一旁的阁楼中鲜花争吐芬芳,异香袅袅飘扬,将这一处山谷充斥的都是鲜花的清香,阁楼之内,白瑶顶上清光涌动,一尾鳐鱼在其中沉浮隐现,赤雪顶上却是红光蒸腾,一株火红的珊瑚摇曳生姿,满室星光涌动如潮,都隐没在两人顶上。
满山没见夔牛,李基微微诧异,这好动的蛮牛跑哪去了。心中运神掐算,却是忍俊不禁笑出声来,那夔牛进了花果山,却是日日调教满山野猴,习武操练,自在非常。
忽然,李基察觉到一股极为细微的波动,天地元力,各种五行灵气不规则的动乱起伏,极其细微,几不可查,若非李基正用心凝神查算夔牛的动向,也不会感觉到。
“不会吧,刚一出关就碰见有人打架,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差。”李基心中暗自腹诽,强横的神念如丝线绵韧,顺着那缕波动王远处探去。
越是查探李基心中越是惊讶,神念如电,瞬间就展开十万余里,只是感觉那波动越来越强烈,无数的罡风凛冽,呼啸成一个个硕大的漩涡,无穷量的海水,庞大如海中的龙鲸虎鲨,细小的鱼虾浮游植物,都被卷入其中,强大的力量暴走,都在其中化作齑粉,就连海上无数岛屿上的山峰古树夜不例外,连根被拔起,在空中盘旋乱舞,好似溺水的常人在其中挣扎,一些小的岛屿都被整个卷飞到空中,碎石如雨纷纷,转眼就成碎末,迎空挥洒,好似下了一场大雨。
尽管如此,仍然探不到源头,只是无数灵气暴乱无比,庞杂混乱,李基心中惊讶愈来愈盛,到得最后,忍不住拔起身影,全力催动真元,全身化作一条丈余长短的清光匹练,比电还疾,顺着天地灵气聚集的方向飞去。
那是在流波山以东的地方,广阔无边的海域,碧波万顷,极目无垠。四大部洲虽然广阔,到底比不得海外,另有天地,别有乾坤。似那后世四海龙王名义上统领四海,为四海之主,其实也不过占据了偌大海域中一小部分而已,实在不值一提。海中数不清的生灵得道成形,法力强横的都能做一方妖王,占一方水域。其中许多妖类的领地比四海龙王加起来都要广阔,那也是稀松平常之事。
李基身化清光,度快绝,神念仍旧绵绵不断,继续延伸,数不清的海岛山脉从脚下掠过,李基也没时间观赏,越往东去,空中飞舞的乱石巨树,海水生灵越多,时不时那生物就被罡风绞成粉碎,鲜血满空抛洒,一片血红。
“后世有个家伙说,莫以善小而不为,正所谓道心不缺,善念常随,人有善愿,天必从之,这许多生灵平遭横祸,真是罪过啊,功德虽然不多,总比没有的好。”李基身形放缓,全身清光大盛,如一水纹,荡开了湖面,所过之处,风息波平,无数被卷在空中的海兽落进水中,重得自由的欢欣尚来不及回味,巨尾一摆,分开水路,往海下潜去,躲开这是非之地。
李基眼光如电,在半空落下的无数生灵中忽然现一种巴掌大小的形状如狼的怪异小兽,全身乌黑毛皮,光滑油亮,一双眼睛呈血红之色,两只尖尖的小小獠牙突露在外,甚是可爱。
“食蛇兽?”李基心中一怔,忽然想起这种怪异小兽的名字,右手凌空一抓,已经将那小兽托在手上。
食蛇兽,以海中巨蟒海蛇为食,专吃蛇胆,脾性却是温顺无比。李基仔细看时,却见那食蛇兽背上裂开一道深刻的伤口,显然是被空中飞舞的碎石割伤,此时被李基托在手上,兀自哀鸣不已。
“算是你的造化了。”李基取出葫芦,拔开塞子,顿时一股浓郁的清香弥漫,那食蛇兽闻得这味道,似乎甚为受用,两只血红的小眼微微眯起,一时间连那伤口似乎都不那么痛了。
那葫芦里盛放的人参果跟蟠桃跟许多丹药奇草,更是以葵水之精浸泡,当年李基行走洪荒,又是截教弟子,眼光极高,一路搜刮的奇珍异宝俱是上佳,数不清的甘泉神水,黄精人参,灵芝朱果都被收在葫芦里,那葫芦本身又是不可多得的先天灵宝,滋养效果极佳,就连李基平日炼制的丹药都是上品,虽比不得老子的九转金丹,到底是圣人门下,准圣道行,炼出的丹药自然也不是什么垃圾货,在葫芦里被滋补了千万年,又得蟠桃跟人参果这两样奇珍灵气,当真是不同凡响。
李基取出一枚丹药,那丹药如龙眼大小,通体清莹莹的光华闪烁,异香扑鼻,李基左手微微用力,那丹药化开,李基用手一指,那丹药化成一缕如水的清流,涂抹在食蛇兽背部裂开的伤口上。
食蛇兽只觉一股清凉的感觉从背上传来,如甘露沁心,通体舒泰,不过转眼的时间,背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辨的度迅愈合,完好如初,好似没有受过伤一样,皮毛乌黑油亮,光滑柔软。
食蛇兽出一声欢快的呜鸣,其声清越,甚是欢快。
李基微微一笑,伸手抚摸着食蛇兽光滑的皮毛,出声说道,“你可愿跟着我?”食蛇兽轻点小头,呜鸣不觉。
李基甩手将它放在自己左肩,心中对这通灵的小兽也甚为欢喜,当下继续跟随那暴乱的元气,仍旧东去。
一路上仍旧是漫天飞舞的巨石,还有许多翻腾不休的山峰乱转,夹杂在其中的生灵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庞大,显然随着距离打斗现场越近,在深海游弋的巨大生灵也被罡风卷入半空,嘶叫长鸣。
李基依旧以法力平复,只是度却慢了许多,李基也不心急,通过神念探察,灵力波动的源头处有三股巨强的力量,深邃绵长,显然都有余力,战斗一时半刻也停不下来。
又花了许多时间,直到远离流波山几十万里远的海上,李基才看见前方乱成一团的天地灵气,五行元力,好似被煮沸了的滚水热汤,整个天地都是灰蒙蒙的一团,一股股的羊角风盘旋呼啸,围绕中心乱转,虚空中都被抽成一个个漆黑的空间,海面上如山的巨浪一波一波,绵绵无尽,惊涛炸涌,全都冲天而起,直似撑天的巨柱,打通天海,连成一线。
李基早早的隐藏起身形,全身上下清光氤氲流转,将自己气息脉动全都停止,那食蛇兽站在李基左肩上,四只爪子牢牢的抓住李基的衣襟,生恐一不小心就被卷下去。
李基侧眼见食蛇兽满面的惊恐之色,心下一笑,右手木杖上冲起一线玄黄,瞬间没入食蛇兽体内,那玄黄之气入体,瞬间就出现在食蛇兽四只爪子上,气转如雾,跟李基浑身上下的清光扣合,密不可分,食蛇兽只觉自己身形稳定,牢不可破,飓风卷来,偶尔吹在身上,也好似微风拂面一般,当下轻轻跳起,仍旧吹之不倒,心下大定,两只血红的眼珠转动,红光流转,定定的往场中看去。
李基神目如电,早看清场中情况,乃是三个模样各异的修士,中间那人一身素青道装,头上戴一顶紫金冠,丰神俊朗,身材颀长,眉目之间一股桀骜不逊的气息。另外两人却是一伙,合力攻击中间这道人,两人一前一后,前边这人面目坚挺,带着几分暴戾,却不减自身风采,平添几分霸气;后边那人面目英武,身材魁伟,神色却是颇为恶毒。两人一着大红袍,一着黑色劲装,俱都不凡。
三人都空手,各施法术,指诀手印当空乱舞,数不清的灵气元力汹涌而来,结成百般兵器,千样法宝,三下对轰。那青袍修士虽然是以一敌二,神色却颇为轻松,手上指诀乱舞,变幻千般法门,眉目之间带着几分戏谑,竟是大占上风。
李基心下微微惊骇,眼见另两人法力俱都不弱,比之自己,也仅仅落后一两筹而已,自己若祭出法宝,收拾空手的两人当然不在话下,若仅凭自身法力,仰仗神通,却是远不如这道人来得轻松写意。不由暗自猜测这道人的来历。
那两人就久攻不下,甚而被压在下风,心中羞怒交加,那红袍的修士突然叫道,“孔宣,我三人在此争执了十几天,你也胜不得我兄弟两人,枉你向来自诩甚高,也不过如此!”
场中孔宣尚未答话,却惊呆了一旁的李基,“孔宣!那个敢单挑准提的孔宣么,原来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