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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最爱MISIC伯爵     最后一个道士Ⅱtxt下载     最后一个道士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一章:选中的人

    readx();    叶欢认为你们不是一直想知道什么是道嘛?于是老祖宗就创造出了一个道让你来看,这是真正意义上第一个把道实体化的现象!一个轮回!当然这是站在他是一个道家弟子的角度来看待的问题,道教理解的道,理解的无极和太极一直是在他们所接受的教育体系下,那些自幼从《道德经》中所学的知识,与现代科学虽然有着如此相似的地方,但是在他的心中,那个便叫作“道”。

    很难去想象最初的人们是如何完成“道”得创作,老子认为道是无处不在的,是从宇宙一诞生就有的,这里面不光包涵了天文地理,宇宙万象,还有着无比深厚的哲理和思考。后来又有人将这个理论结合了古老的巫术,于是就有了现代道教的雏形,一个既有理论基础又有形式上的招数作为配合,接着便再演变成了后来的各种修真法门,从而开始追求各自不同的目的。

    查文斌在经过叶欢的一番引导之下,果然是快速入定,这和他以往不同,入定是需要一个时间和环境的。在大起大落的情绪干扰下,一个人想要将自己的思绪迅速的调整到可以神游的状态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是在这里,查文斌却做到了,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冥冥之中,叶欢一直在引导着自己,当两人再次见面的时候,查文斌发现自己显然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在那个地方,他看见了和胖子一样的画面,一个旋涡状的亮点就在不远处……

    “这是哪里?”

    “不知道,”叶欢说道:“这个地方有着超乎寻常的能量,在极短的时间内你就到了我这里,我想应该就是你所看见的那个东西的作用。”

    “那是什么?”查文斌指着那个漩涡道:“石头就在那里面嘛?你怎么可以让他进去呢?”

    “不是我,是你。”叶欢说道:“我根本没有看见,它只会给它想要的人看见,我想曾经已经有其他人都见到过了,而你才是最后一个。”

    叶欢继续说道:“多年前的袁小白,还有那个夏家小子和叶秋,他们三人应该都是到达了这里,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石头进来之后再次被释放了出去,我想这是因为时机还没有到。它在等待,等待着真正的那个人,不然,单凭你的力量真的可以让那些曾经死去的人复生嘛?”叶欢摇头道:“这个世界没有可以起死回生的妙手,你做不到,我也做不到,甚至是他。死亡是一个终点的结束,也是下一个轮回的开始,我们只能活在一条线上,无法到达下一个起点,只有它可以,它是一个圆,死亡和轮回都在同一个点上,这个里面有无数个这样的轮回,如今我想它已经完成了它想要做的一切,你是那个被选中的人,只有你归位了之后,这个圆才是完整的。”

    “我为什么要进去。”查文斌说道:“我并不是属于这里的,这个圆里无论有多少个轮回都和我无关,我的轮回在五里铺,我的生命在妻儿身上。”

    “你是属于这里的。”叶欢说道:“这就是道,是天意注定,我们的道已经衰落了数千年,但是它却从未消失过。查文斌,这是一个机会,既是上天选择了你,也是你选择了上天,它为世人打开了一道通向无极世界的大门,只有真正有资格的人才可以进入,我不是,所以我看不见。多少年来,我一直在想那个继周人的传闻,比干的墓恐怕现在也早就已经不是所踪,大周八百年的风雨过后不知道又经历了多少王朝的更迭,让一个三千年后的人去做三千年前的事情本就是一个笑话,一个恐怕连他们自己都不会相信的笑话。

    时间太久,岁月悠悠,且不论这世上有多少种传说,终究这传说还是由人来书写的。

    “前辈,”查文斌从未觉得自己有过这样的重担,只因为他的一句话,现在的高度已经上升到了另外一个层次:道教!

    道教从来没有被尊奉为世界三大教派之一。在这个由伊斯兰、基督和佛教信仰下的世界里,道教是那么的微乎其微,在若干年年以前,想着张道陵真人登上青城山开山立派以来,道教曾经有过属于它无比的辉煌。再往前若干年,自神龙伏羲氏发现了洛书河图中的秘密,这一套整整影响了五千年的文化和传承终究是要消失了。

    当下,走在大街上,你还能见到几个道士?如果有,估计不是在天桥下算命就是某个街边摆摊,留着八字胡,带着方巾,满嘴除了跑火车和盯着客人兜里的钱袋子之外,的确,他们再也没有做过什么。【愛↑去△小↓說△網】

    那些隐居在终南山里的隐士们,终日不问时间事,一间茅屋,几分薄田,远离这个尘世和喧嚣,占一块风景优美的石头盘坐一整天,他们还在沿着前人的路线继续自我的修行。每个人看待这种修行都有自己的见解,查文斌从不却评论别人,那些埋藏在深山里的道观名教现在多半成了热火朝天的旅游景点,某些个道长甚至还在为国家的兴亡操着本不属于自己的那份闲心。现在他们的身份变了,有的成了拉动旅游业的招牌,有的成了算命占卜的风水顾问,还有的是主流社会走向了截然不同的方向,他们以为不问世事就是返璞归真,他们以为远离尘嚣就是天人合一。

    曾经无比辉煌的国教,真正源自老祖宗数千年前惊人的智慧,这些东西似乎都没有更多的人去在意。试问,还有多少人在追求何为“道”?试问还有多少人在解读着那个再也简单不过的汉字“道”?

    因为道门后续的发展都是闭门造车,每个形成自己流派的“大师”们都又各自形成了自己后来的信仰。五花八门的修行方法,各种由前人编辑的典籍经文,于是乎,我们其实还是在学习老祖宗。

    叶欢说道:“其实我们错了,道是无穷尽的,没有人可以说得清。老子不能,张道陵不能,张三丰也不能,我不能,你不能,所有人都不能。但是后人的习道之路却走上了一条注定是消亡的路线,且不论有多少前人的精髓被传承了下来,单是茅山一派最早的符箓和咒语便有上千种,每一种都有各自对应的用法和原理。现在呢?极少的那一部分被流传了下来,我们是在做减法,发展了五千年的道,根本是在一步又一步的落后,我们从未想过去超越那些教育我们的前辈们,这也是为什么,三千年以来,整个华夏再无有过可以媲美张道陵的人出现。

    这种减法是可悲的,问道的路注定是辛苦且艰辛的,我已经没有资格,因为我的心乱了,我的手脏了,我不配。我有些明白为什么马肃风会那样的教育你,以前我一直以为他只是想让你离开这个漩涡,其实到今天我才明白,他是走另外一条从未有人走的路,抛弃那些固有的,只把你领进这个圆里,至于在这个圆里你看到了什么,悟到了什么都有可能是全新的!只有这样,有新的突破,才有可能会出现新的结局,若不然,一代又一代的修真人都是在步着前人的路。

    那是一条可以看得见结局的路,一条走不通的路,因为有太多的前辈在那条路上无功而返。而你,则是一个变数,这个变数就是天道无常,循规蹈矩固然是本分,可若是没有另辟蹊径,又哪里来谈变数呢?

    他们选中的并不是什么继周后人,也不是要你去开什么比干大墓。我再告诉你,袁小白是你的情人劫,过得了情这一关是一个修道人必须要有的。而石头则是为你拥有变数的前提,他就是那个探路者,把你引领着走向变数的这条路,没有他你会一成不变,他是你生命里不可或缺的那一步。我想现在,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到了这里。叶秋代表的是另外一种,是义和忠孝,自古忠孝是不能两全的,他的矛盾并不是我一手造成的,这也是天意。而那个夏家小子则是你的一面镜子,曾几何时,他有机会成为人中龙凤,当一日落入凡尘被收回天赋的时候,他便如同这世间大多数人的一般,蝇营狗苟,庸庸无为的过这一生。这面镜子会一直告诉你,那不是你想要的生活,也不是你心中的道,你的道并不是田间的无为,也不是一日三餐的劳顿。

    他们生是因为你,他们死也会是因为你,你才是那个被选中的人!”

    b说:

    怎么样,小忆同学这阵子思考的人生,再把它们成为这样一种方式呈现给大家。

    我不喜欢在没有状态的情况下写一些无病呻吟的东西,既是对各位读者的不负责,也是对我自己的一种不负责

第一百零二章:他来过了

    readx();    马肃风曾经告诉过查文斌,叶欢是自凌正阳以后,天正道最有天赋的一位弟子。这个人的身世来历都不明,在这个天正道里有一个收徒的习惯,门下的弟子几乎一律都是被弃的无人看护的儿童,一则大约是道士清贫,家里但凡条件好的可以私下做个信仰者,没有必要去吃那个苦。一入道门便再和外面的花花世界无缘,修道者讲究清心寡欲,有六亲在世者多半会有牵挂。再一个,凌正阳知道,问道越多者,劫难也越是多,民间都说干这一行是不会发家的,这是大家都公认的。试问哪个父母愿意看见自己的孩子清贫一生,只是为了去找那个玄的不能再玄的道?

    我问河图,有没有这个人的画像或者是门中的资料,他说没有。叶欢其实他要尊称一句祖师伯伯,他说这个人的悟性是空前绝后的,无论是走正邪都能达到一个相当的高度,只是他走的那条路是一条不归路。查文斌后续的道路上,叶欢这一关不是劫,反倒是一个起到了推波助澜作用的人物,他的这一席话直接让查文斌这个野生的道士一下子得了质的提升。

    修道的本质并不是在于多么强悍的身体或者是多么绚丽复杂的法术,其根本在于思想,对于道的理解越深就是境界越高,你只有更多的却了解了这个象征着宇宙变幻的无极世界,才能更好的去调配和运用那些法术中琐碎的风火雷电,金石土木。

    查文斌有一种热血开始沸腾的感觉,是的,没错,从内心世界里来说,他依旧渴望着平淡却充实的普通生活。但是,有些人从出生开始就注定是不能普通的!

    “进去吧,他在等你。”叶欢笑着说道:“你可以把他带出来,至于里面到底是什么样,我想没有知道,你能够得到多少也没有人知道。”

    “你不是叶前辈。”查文斌忽然说道:“你是他嘴中的那个他!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叶欢说道:“重要的是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是一条通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道路,历经了这么多风雨艰难,付出了那么多的代价,现在它就在你的面前,还在等什么?”

    “不对!”查文斌的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黑暗中他看不清叶欢的脸,只能听见他的声音。起初的时候他也没有察觉到异样,而是在这一刻,他才有了突然的想法,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他!因为叶欢说过,那个他是神一般的存在,他可以到达任何想要去到的地方,唯独除了这里。

    “你想要得到什么?”查文斌说道:“是让我肩负起一个宗教的兴亡还是有别的目的,我想以罗门数千年来的实力,你们强大到可以做任何想要做的事情,扶持一个宗教对你们而言是再也简单不过了,它的衰败与你们的成长几乎是同时进行的,早那些年你们为何又不把自己的身份放得那么高呢?”

    “我对道教的兴亡远没有对你的兴趣大。”此话一出,查文斌相信了自己的判断,这种判断来自于一种第六感,他甚至知道这种变化是从哪个截点开始的。就在自己转身的那一刻,叶欢就不再是叶欢了,他嗅到了一种气息,这种气息的强大甚至让他感觉到害怕!

    人是有气势的,我们会经常讨论某个人看上去很有杀气或者是正气,有些人则一眼就会被认出是个居心不良的。当年张飞在长坂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那种气势便是一喝之下可以让夏侯杰当场毙命。一个人气场的强大是很难被掩盖的,那种气息的涌动让此刻处于神游状态的查文斌更加敏感。

    “去吧,去开启属于你的世界,我要走了。”没想到他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语气中带着一丝失望,还有些祝福,他说道:“我想我们会再见面的,这取决于你以后的高度。”

    “好不容易来了为什么又要走呢?”查文斌冷笑道:“你花了那么大的代价,现在它就在你的面前,你应该比我要更加急切的走进去,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想知道,但是我警告你,千万不要再伤害我的朋友和家人,否则……”

    他打断了查文斌的话,说道:“真正会伤害到他们的那个人不是我,而是你。这里不属于我,我来过便再无遗憾,你去了也就意味着我也去了,终究还是我们都去了。”

    “我们?”

    “他走了。”叶欢说道:“他是那样的强大,我说过他无所不知。”

    一瞬间,查文斌顿时觉得周边那股强横的气息消失了,那种叶欢身上熟悉的感觉再次扑面而来,他问道:“你知道他来了?”

    “知道,他从不刻意隐瞒,也不会强制的禁锢我。”叶欢说道:“他和你的对话我可以听见,但是他掌控了我的身体,看来他对你真的很不错,我想他只是来看一看的,看看这个曾经让他梦魂牵绕无数次想来却无法来的地方,只是可惜,那个地方也不属于他,你真的很幸运。”

    “他不是人嘛?”查文斌说道:“他是鬼魂?又或者是你们一起修的那种鬼道?”

    “不是,他是神!这个世界上还活着的唯一的神!”每次当叶欢说这种话的时候,查文斌总能想象出他脸上那种膜拜和尊重的表情,一个人强大到这种地步,精神力的控制可以随意的穿越时间和空间,该是怎样的存在?

    在现代科学的支持下,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重新审视这种古老的技能:精神力控制。全世界都有发现,在人类古老的时候会运用类似于巫术的办法来进行精神领域的控制,在这个领域,目前能够得到运用的恐怕最多的便是催眠师,催眠师就可以通过一些办法来控制别人的大脑,让你进入某个场景或者是还原事情的真相,甚至能够读到你内心深处恐怕连自己都不知道一些小秘密。

    这种技能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掌握时,无疑是可怕的,在这个领域里,曾经有人走到多远至今没有人知道。

    叶欢也对查文斌说道:“既然他来过了,又走了,我想他也明白了你才是那个被选中的人,查小子,去吧,从此以后忘了我。我是一个误入迷途又玷污了天正道的人,我的身上有着不可抹去的肮脏和不被原谅的背叛,并不是我懦弱,而是在将来或许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凑上一点用处,我不奢望你能喊我一声师伯,也不奢望死后还能进入宗谱,就像我从没有来过一样,就让我这样无声的走吧,天正道到你这一代是幸运,马肃风有你这样的弟子更是他的福分,他要我走了,我就必须得走了。”

    “去哪?回到他身边?”查文斌环顾着四周道:“前辈怎么出去?已经找到那条路了吗?”

    “他已经告诉我了。”叶欢说道:“所以我想请你帮我最后一个忙,搭着我的手,带我走进去,我会看不到,但是门就在那里。我们的轮回是不被选择的轮回,穿过终点还是会回到现实的原点,不被道所认可的人永远都得不到它的精髓。”

    “前面就是出口?”查文斌大惊道:“那我进去了还有两个人怎么办?”

    “我想一切都会有答案的,”叶欢说道:“这里的世界并不是可以用方位和空间来衡量的,它们甚至可以肆意的变幻和改变,道是无尽的,造物主远比我们想的要高明的多。”

    迎着那片旋窝状的亮点,查文斌终于是缓缓抬起了手臂,一只手搭了上去,在叶欢的眼前,还是那么的漆黑,他的眼睛瞎了,心也瞎了。而查文斌的眼前则是一副截然不同的光景,当他慢慢走近那个漩涡的时候,他这才惊奇的发现,这其中的奥秘远远不是一道光那么简单。

    无数的亮点在漩涡两侧形成的光壁上交相辉映,这些点并不是静止不动的,它们是什么?是星辰嘛?就在他还在打量着这些漩涡的时候,忽然间一张笑脸从一旁的漩涡中出现了,那忽闪的大眼睛,明亮的眸子,高高翘起的睫毛。她笑吟吟的就站在那里,一只手在对着查文斌轻轻挥动,这是在告别还是在迎接?

    “小白!”查文斌激动的伸出了自己的手想要去触碰到那张再也熟悉不过的脸……

第一百零三章:胖子的故事 一

    在每个人的生命里都会遇到无数的人,有些你恨过,有些你爱过,有人说,在人死之前的那一刻,脑海里会浮现出如同快速播放的幻灯片,其中会有一张面孔永远定格在那一刻,那个人便是此生所爱。

    “不要去碰她!”叶欢突然喝道:“赶紧把手收回来,她和你不在同一个世界,那只是她曾经到这里留下的一个影像,这里的时间会被记录并且会被折叠,你要是碰了,你的时间会混乱被扯进到另外一个无法交错的时空里。”

    查文斌缓缓的抽回了手,他当然知道,小白已经不再是那个小白,目送着漩涡开始逐渐扭曲了那张脸,这是他们最后一次照面,从此以后,两个人不会再有交际。

    在意料之中,下一张脸是青涩的,那个穿着草绿Se中山装挽着袖子的大男孩迎面走来。查文斌说是这张脸他经常能看见,却总觉得哪里有问题,夏秋石虽然还是那个夏秋石却不再是他曾经认识的那个人。叶秋,那个他,在远方的你是否真正找回了自己的灵魂,我的兄弟。每个人的命运好似在这世上走了一遭只是为了把他指引到这个边际里来,他们一一出现,是在告别着自己的过去,也是在重新迎接属于自己的人生。

    当一个篇章开始下落的时候,另外一个篇章就会开启,人生的脚步从不会因为某一个人的停止而停滞。轮回,从一个起点到另外一个终点,既是一段旅程的结束,又是下一段旅程的开始。

    “走吧,”查文斌轻声对着叶欢说道:“前辈,前面就是那个光圈了,现在我们就要走进去了。”

    叶欢知道,这一步过后,他再也不会是那个叶欢。人的心终究是没能欺骗得了自己的表象,从定论来看,他是一个失败者,但是从人格的角度来说,他又是一个成功者。从正入邪简单,从邪回正才是最难的,无论曾经他做过什么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胜负和输赢对一个老者而言还有多少意义呢?如果可以再回到那个起点,我想他还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和马肃风决裂,一个孤傲的强者是永远不会对别人轻易低头的。

    当查文斌感觉到四周的光把自己包围起来的那一刻,他的脚下慢慢开始腾空,有了一种轻飘飘豁然飞起来的感觉。那光太刺眼,不得不闭目,不得不遮掩,等到他再次可以看见的时候,周围已经是空荡荡的一片,离着不远处胖子正在游走着,他的目光并不在查文斌的身上,似乎正在打量着这个曾经他到过的世界。

    可是你为什么穿着一身明晃晃的铠甲,你的手势是在指挥千军万马嘛?当周遭的明亮逐渐开始散去,等到那些缭绕的模糊逐渐开始清晰,一场叫他永生难忘的景象开始出现了

    在一片崩腾的黄Se大江边,一支由各式宫廷打扮的车马队缓缓前行,最前方的一个男子身着金黄Se的光明铠甲,骑着一匹高头大白马,手中拿着一根青龙偃月刀,腰间挎着一柄长剑。在他的身后是一排手持彩旗和长矛的军士,随后则是几个素雅装扮的女子,由两匹马拉着的红Se宝顶马车顺着前方的车马印缓缓前行,再往后又是长长一串看不到头的各式车马,从那马头上悬挂着的红Se绸缎花朵不难猜测,这是一支送亲的队伍。

    光明铠甲,将军!

    在几年前,胖子消失的那几年,查文斌曾经和老夏还有叶秋一起去到敦煌附近的一处小村庄,在那里他们通过一个农民拿到了一把古剑。这把剑的历史和那些送亲的队伍一样都成了一个谜,相传在大唐的时候太宗为了和西域于阗国保持友好和睦关系,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于阗国王,以求换来边境和平和安宁。

    那支送亲的队伍带着嫁妆,经长途跋涉,来到了阳关,便在此地歇息休整,做好出关准备。不料,夜里狂风大作,黄沙四起,天黑地暗。这风一直刮了七天七夜。待风停沙住之后,城镇、村庄、田园、送亲的队伍和嫁妆全部埋在沙丘下,从此,这里便荒芜了。天长日久,大风刮起,流沙移动,沙丘下的东西露出地面,被人们拾拣,这就是古董滩的来历。那把剑就是在古董滩上捡到的,上面刻着胖子的名字,歪歪扭扭的一看就是他本人的杰作。

    在历史的记载中,那支队伍没有再回来,人们都说他们是被埋在了黄沙下面成了孤魂野鬼。而于阗王国是著名的美玉之邦,是驰名天下的“瑶玉之所在”。中国出产玉石的地方不少,但“凡玉,贵重者皆出于阗”,大概就是今天的昆仑和田玉。

    本是一桩历史上记载的疑案,至于民间还有一种传说就是在西域有一种玉魄,是玉石胎生的神灵,自古美玉配美人,玉再好也需要人来养。但凡天下金枝玉叶没有高贵得过公主的人,大唐盛世,巍巍天下,所到之处无不是一片臣服。有人说,公主便是被那玉魄给劫走了,它需要这位美丽智慧的女人来让自己变得更加光滑温润。也有人说,公主后来爱上了玉魄,便从此居住在那大漠的深处,世人的想象都是美好的,但残酷的是现在的考证的确证明了当初那支奢华的队伍全部被埋葬于此。

    领头的那个人与胖子太过相似,他骑在马上向后吆喝着,指挥着自己的部下保持庄严的队形。颠簸的马上让一旁的窗帘不停的晃动着,偶尔露出一丝里面主人娇嫩白艳的肌肤,豁然的一只手从窗帘里伸了出来,一个宫女模样的附耳在那得了指令后一路小跑着走到了最前方。

    领头的将军挥手示意队伍原地停留戒备,下了马后挎着长剑威风凛凛的走到了马车跟前。

    帘子被打开了,里面露出了一张脸,惊艳无比的妆容和奢华的头饰在她的身上一点也不俗气,高贵典雅的气息浑身透露着一股皇家风范。只是那张脸怎么那般的熟悉呢?

    曾经查文斌得到过一副画像,这幅画像上的女子与小白有着九分九的相似,画上的女子婀娜多姿,举手投足之间都隐约含着一股让人如沐春风的暖意。从窗户上探出的就是这张脸,两人微微交谈了一些什么,那将军开始回到队伍的最前方传令。人们开始陆续忙碌起来,有的开始筑灶,有的则忙着休整,还有的担水有的则去捡柴。原来当日他们是要在这里休息,看着画面上那夕阳西下的景象,远处山谷的轮廓正是一条暗自舞动的龙形。

    景象并不是一成不变按部就班的,快速跳动的画面在查文斌的眼前飞速的跃动,这是怎么一回事?是想要告诉他什么东西嘛?

    夜晚,篝火,沙漠的夜李星空无比的灿烂。唐朝的军队是那样的有序,将军巡视着岗哨查勘着可能出现的敌情。女眷们刚刚替那个轿子里的女人洗漱完毕,换了一身洁白的纱裙,仿佛是从天上走入人间的仙子。在那个以胖为美的朝代,或许她那样婀娜的身姿并不是最美的,但是以当下世人的眼光来审视,她太完美了,查文斌看得如痴如醉,一个人从画里走出来,再由尘世走入画中,她还是那个她,无论载体是用什么方式来呈现,她都美得那么不胜收。

    帐篷在荒漠里扎起,一个年长模样的女人过来示意少女可以进去歇息了,皇家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按部就班,兴许是感受到这格外别样的美金,她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决。但是,规矩是不能坏的,少女收起刚才天真的微笑,在转身的那一刻,愁容再次升起。离开家园远去番邦,为了国家,为了子民,历朝历代的公主们大多都要做好这一准备,即使是华夏历史上最巅峰的盛唐也不例外。那个叫作“文成”的公主已经成了世人的榜样,她被看作是和平的象征,有这样一份光环交错在头顶,如何能叫她敢有离开的奢望?

    武威的将军也回到了自己的营帐旁,前方的篝火有已经准备好的牛羊,就着大碗,他仰着脖子一饮而尽,不知那是潇洒还是无奈。作为一个指挥万马千军的将军,要送最美的公主去到那个西域小国,这份差事,他觉得不能接受,更何况这个女人

    “查爷,你知道嘛?她是如此的像那个叫作袁小白的女子,”忽然间,查文斌就听到了那个将军如此的说道:“跨过大门的那一刻,我再次醒来便是身处在另一个世界,没有人相信我是来自那个时代,那些曾经为之疯狂的唐代琉璃,在这里如同鹅卵石般随处可见,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去”

第一百零四章:胖子的故事 二

    公元八世纪上半叶到九世纪前二十年。∈↗,此时的中国物产丰盈,国泰民安,边疆稳固,物华天宝,一派盛世景象。四方蛮夷小国定期来贺,凭借强大的军事、经济和财政以及圣明的君主统治,是被公认为华夏历史上最成功的时期之一。

    查文斌是个道教弟子,但也读过几年书,他绝非那种整天只知道求神拜鬼的老古董。胖子为何会出现在那里,这是一个不可能的存在!

    众所周知,时间是不可以被倒退的,如果真的有人能从现代回到过去,那么一切的历史都会被打乱。时代的发展,科技的进步,离不开一条真理:知识!人类之所以在近代开启了远超过去几千年的发展,是因为近代史上一批科学家的诞生。诸如爱因斯坦、诸如牛顿,有了这些基础学科,并在完整了科学理论的基础上,时代才会伴随着创造一飞冲天。

    试问,一个拥有现代知识的人如果把近代史上才出现的数学和物理带回了古代,那么随后一切的发展都会被大大缩短时间,这也就间接改变了未来,甚至没有未来的这个你。这就成了一个悖论:如果你改变了历史,后来的历史中将不会有你的出现,你不出现就回不到过去去做出改变。

    所以,看到这里,查文斌的结论只有一个:那就是太虚幻境!

    在中国历史上,最早出现太虚幻境的明确记载,应该就是那部大名鼎鼎的《列子??周穆王传》,上面记录了周穆王天子神游西域古国发生的一系列光怪陆离的故事。在《老子》中,“视之不见,听之不闻,抟之不得”是一种形象的本体描述,旨在不可名,是一种没有影像的影像,没有形状的形状,后人把这一形象的描述归结为“太虚幻境”。

    “太虚”即是道。老子的《道德经》认为,道大而虚静。《道德经》那句经典名言中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道家认为,世界的本源是道,用科学来理解就是宇宙初开之前的混沌状态,后续的一切都是由这个混沌的无极世界发展而来的,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时间。

    在显微镜没有被发明之前,人们不知道原来人体是由细胞组成的,而细胞则是又由一系列的其它部分组成,现代科学让我们有了分子、粒子等等一系列可以让这个宏观的世界继续去微观的条件,其实所有人都知道,一颗粒子还可以无限的继续分解下去,一直分解到最原始的那个状态也就是所谓的宇宙初始。

    事实上这也是能量的性质,无形无态,却又构成世界,这些能量我们看不见摸不着却无处不在。于是有高远智慧的人们在这个能量体的世界里发明了一种可以调用的方式:既原始的巫术。在科学还没有雏形的时代,这些人甚至像神灵一般的强大。

    当然,任何一层面上的物质都具有其构成的依据——理。这理我们无法解释,老子也无法说出,是以老子说吾不知其名,故强字之曰道。很多东西从宏观上看与微观上看并不一致,如道可道非常道道,霍金发现当物体超过某一临界点时,那他是我们平常的理是无法解释的。是以虚无定态。简而言之:当今人类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还停留在一个相当肤浅的状态,用三维的眼睛去看待这个世界,我们也只能在三维的世界里去感触,就像是二维的平面永远不会明白立体的三维会比它多出一根轴来。如果某一天,当人的智慧再次突破,去往更高一个层次,到那时,也许会有更多颠覆和更加离奇的发现。

    人的身和心都是从那个遥远而微妙的世界里来的,无论是身体还是思想,我们离不开那个初始的世界,所以老子才可以告诉世人:道,无处不在。道并不是一个宗教的名词,也不是一种修习的法门,它是一切,是包含了你所能看到,所能感受到和已知未知却真实存在的一切,这就是道!

    人的身只有通过死亡才能回到那个世界,而人的心却可以通过道德的自我实现回到原本的那个世界。所以,人生的真谛是以生求存!这个人生的真相有几个人能知道?又有几个人能证得?世间凡夫以身为“我”,智者以心为“我”,却不知“道”才是真正的我。

    空做一场春秋大梦,难逃徒劳半生黄粱南柯!

    查文斌明白,这不过是在虚实之间,梦是真的也是假的,在梦中我们永远不会认为那是假的,那你说那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呢?我想答案其实各有千秋,对于身在梦中的而言,这便是真的,醒来一切都成空,那便是假的。但是梦如果不醒呢?

    这个梦便是太虚幻境,一种让人分不出虚实的世界,胖子为什么会去到那样的一个世界,去扮演那样的一个角色,查文斌不知道,他只能静静的看下去。叶欢曾经对他说过,这里的一切都只属于选中的那个人,任何人和故事的发生都具备着相当的指引和更加深层次让他可以去领悟的道。道的呈现方式有太多种,与你头顶是否戴着纶巾,有没有山门道号都无关,无论你是醒着还是梦着,只要你还在这个世界里,道就无处不存在。

    “我知道她可能不是那个她,但是我想要告诉你,原来我真的存在过。”说罢他拔出了鞋子里的那把匕首,那是他的随身物件,缓缓的在刀鞘上刻下了自己的名字:石敢当!

    看着那歪歪扭扭的名字,胖子自嘲似的笑了笑道:“既来之,则安之,究竟是我本来就属于这里,还是后来的我穿越时空来到了现在?”听到这里,查文斌心中一震,没错,他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这是一个先入为主的观念,因为胖子和他太熟悉了,初次见面便是十几岁的少年,一路风雨伴随,所以在他的脑海里,胖子是不可能回到过去的。那么有没有另外一种可能,他本就属于那个年代,然后却莫名的来到了几千年后的现在呢?答案是有可能的!因为顾清和曾经告诉过他,时间只可以向前走不可以后退,当速度和光一样快的时候,时间就会静止。理论上,如果一个人保持着光速他就不会衰老,等到时间过去一千年这个速度停止的时候,他等于就到了一千年以后!

    在那个金戈铁马的岁月里,胖子这样的将军也只是凭借着孔武有力的身体,他自小第一次跟查文斌见面的时候就自称自己是个将军,没想到竟然是在这里圆了他的梦。

    不多久的功夫,忽然有几个人面色匆匆的跑了过来对着胖子小声窃语,胖子脸色一变大喝道:“什么,公主不见了!”

    “您小声点……”来人很是慌张,他说道:“若是上圣上知道了,咱们的脑袋都得搬家,所以特地来找将军商量,是否可以派遣几个信得过的人在这周遭把她寻回来,只要我们安全的护送公主到达于阗王国,也就没有人会知道今天出的这个岔子了。”

    胖子连忙开始起身点兵,人数的确不多,一共五个汉子,在这茫茫荒野,一个女子能够跑到哪里去呢?况且这附近都是自己的将士看护,想必定是离开不会太远。这几人当即分头打着火把四散开来,这是掉脑袋的大罪,谁也担当不起。

    送亲的队伍依旧被蒙在鼓里,少数知情的女眷已经被控制起来,骑着他那匹高头白马,胖子一骑绝尘,手上的大刀在月光下透着寒光,那个女人你终究是不愿意违背自己的心啊。一口气,马就奔出去七八里地,“吁”得一声,马蹄高高跃起然后在那条崩腾的河边停了下来不住的打转。胖子拉着牵绳将马头扭转对着身后那一身军士打扮的人说道:“现在他们已经追不上来了,我私纵公主已是犯下天条死罪,但是我不能丢下我的兄弟们,公主请一路多多保重,顺着黄河一直往东是您的故乡,一直往西则是茫茫的雪山,如何选择请您自己定夺。”

    “石将军,您为何要帮我……”原来,这个跟着胖子一路狂奔的士兵才是真正的公主,谁也不会想到胖子竟然会用这一招暗度陈仓把人给送出了他们的视线之外。

    “因为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个朋友,”胖子道:“也许我还会回去,也许我已经回不去了,不过这都已经不重要了,无论是一场梦还是真实的发生,我想他都会希望我这么做。”

    “他,他是谁?”

    “我的另外一个朋友,也是我这一生最敬重的人。”胖子丢给那个女子一个包裹道:“里面有换洗的衣服和盘缠,水和食物都在马背上的包袱里,小姐此番过后,你再也不是皇家子女,请切记你的新身份,你不再姓李,你姓袁,名小白,江南人士,父母早逝过来塞北投奔亲戚……”

第一百零五章:胖子的故事 三

    周遭是一片荒芜,往哪里跑?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大片的灯火明亮,那呼啸的马蹄声和富有节奏的号角,这是于阗国的迎亲队伍。*xshuotxt/年轻的国王率领着他的族人来迎接来自东土大唐最美丽的公主,他们怀着一颗热情的心奔赴远方,在这阳关边塞,他们要把属于自己的王后带回那奢华的寝宫。

    “快点走!”石将军推了一把公主道:“往北方,那是你唯一的路。”西去便是于阗国,南方则是大唐,这个渴望着自由的公主眼巴巴的看着一脸威严的将军道:“你呢?”

    “我?”石将军看了看手中的剑道:“丢掉和亲的公主,我已然是死罪一条,既是要死,何不死个痛快?军人天生就是战死在沙场,他与我情同兄弟,我想他也会宁愿牺牲自己而不让你受到半点委屈。”

    “他到底是谁?”

    “一个爱着你的男人,千百年以后他还会依然爱着你……”说罢,他抱起公主放上马背,狠狠的朝着马臀挥了一鞭子。“啪”得一声,战马风驰电掣,看着那一袭白衣的远去,他知道远处今夜将注定要会血流成河。

    于阗国虽小却以作风彪悍闻名,他们为人豪爽仗义,但也同样嫉恶如仇。得知自己的未婚妻子竟然逃跑,注重信义的于阗国人感觉颜面尽失,他们带来了最好的礼物,挑选了最勇猛的战士,准备了最华贵的马车,你为何要如此待我?

    从腰间卸下了弯刀,原本那是迎亲依仗才会准备的仪式——现在象征即将可以成为一家人的美酒被狠狠砸碎在了地上,哀嚎的女眷祈求那嗜血的弯刀不要割破自己的喉咙,男人们举着自己的长矛维护着皇家最后的尊严。

    随着一声喊叫,血光顿时冲天,红色既可以代表着喜庆,同样也可以象征着死亡。面对着于阗国人的杀戮,唐朝将士们奋起反抗,他们的将军从远处归来,光明铠甲在火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强壮的身躯碾压着肆虐同胞的外敌,锋利的长剑划破了一道又一道的甲衣。仇恨的眼光四下交汇,是谁?在远处的山岗流泪。是谁?紧咬着嘴唇跪地久久不起?为了自己的自由,牺牲了太多人,值得吗?

    那个原本是你夫君的男人现在正举起屠刀面向你的同胞,那些原本是你娘家的人们正在经受着死亡前最后的惊恐。不!我要回去!狂奔,视线在模糊,满眼的红色叫人睁不开,也不能睁开眼。

    将军被围困在一处小山岗上,他的脚下已经积累了太多的尸体。铠甲早就染成了鲜红,凌乱的黑发在黑夜里划过了他那结痂的脸庞。

    “回去,不要再妄想靠近一步!”他的剑指向远方喝道:“犯我华夏者,虽远必诛!”

    这喊声铿锵有力,喝得那些于阗国人纷纷开始后退,只有不远方的那一盏白衣才知道,这是对她说的……

    下一秒,无数箭雨像是疯了一般的射了上去,他用自己的长刀依靠着自己那已经被射穿了的身体,致死他的眼睛都没有闭上。“啊!”那些人举起手中的弯刀像潮水一般的涌了上去,但是那个年轻的国王却举起了手中的权杖,他说,这是他见过最勇敢的战士,这样的人不应该死后还受到侮辱,他要将他厚葬……

    “我还有何颜面再去面对自己的父王……”

    身后,年轻女子的一生惨痛的哀嚎,扑倒在那些她曾经最熟悉的人身上。捡起唐王朝锋利的斩马刀,她要为尊严奉上最后的绽放!

    遥远的北方,冰雪的世界,曾经是她遥想过未来的故乡。再见了,我的世界,再见了,我的过往,年轻的国王看着那美丽的女子用刀锋刺向自己的胸膛。鲜红的玫瑰在洁白的衣服上朵朵开放,娇嫩的身躯如同折断的翅膀——

    传说,在这片大地上有着一种玉魄,它只爱这个世上最美的女子,也只有最美的女子才肯让它出现。鲜血染红了大地,有人看见那个地方发出一丝闪光。忽然间,狂风开始大作,漫天飞舞的黄沙夹杂着冰冷的风霜。空中肆意闪烁着的金光是无数条汇集的闪电,地动山摇般的雷鸣让马儿发出惊恐的哀伤。

    转瞬间,有人被卷到天空再也不知了去向,又有人被倾斜的黄沙埋住了皮囊。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被无情的剥夺,于阗国人开始纷纷逃亡,年轻的国王根基维稳,这一次血仗竟以天灾收场。远处的唐王不知道这其中的真相,以为是天灾让他痛失爱女的同时,派人在这里修筑了一座城墙。那些掩埋在泥土里的真相永远不会再现,只有那女子的鲜血在温润地下的宝藏。

    一枚圆形小小的圆环正在贪婪的吸收着公主的鲜血,温润的体液就像是王母的琼浆,这是她的母亲在她临行前交给她的。据说在她出生的时候,宫里给请来了一个道人算一算这个公主的八字好娶个名字。原本这皇宫里是有专门的风水师的,其中的一位便是大名鼎鼎的袁天罡,传说唐太宗李世民为推算大唐国运,下令当时两位著名天相家袁天罡和李淳风编写了中华预言第一奇书推背图。

    袁天罡和李淳风二人乃是相术界的泰山北斗,竟然看不明白这襁褓之中的女婴究竟是何运势,一连占了三卦,没一卦都不尽相同。最后袁天罡认为此女命中不凡,并不是他这等的凡人能够瞧得明白,恰好一日他听闻京城门口来了一位道士,扬言公主的命运非他不能瞧明白,便差人将他请了回来。

    这个道人非常年轻,看上去根本不像是有本事的人,袁天罡将信将疑的将此人带给了唐王,来人只拿出了一块环形的玉制器物对唐王说道:“此玉不是凡间所有,此女也不是凡间所有,这块玉需要她来养,而她也需要这块玉为她带来吉祥。”待那个道人献出自己的宝玉之后,大臣们无不称赞这是一块宝玉,唐王大喜之下便要赏赐,只是这道人拒绝了赏赐仅仅是与唐王要了一个奇怪的约定:待她十八岁那一年的生日,请宫廷画师将她的容颜画下放于午门外的狮子口中。

    十八年后,这位公主即将西行远嫁,那副画像如约放置并在那一天真的就被人给取走了,她带着那块玉从此踏上了不归之路。袁天罡后来说,那个道人应该是知道公主的命运的,但是他却不能说,谁也不敢在天子面前说儿女夭折,于是他便要了一幅画,那是一副遗像画啊……

    当它一点一点变成红色的时候,一个男子拿起那枚玉环重新回到了这个空间……

    “查……查爷……”胖子惊讶道:“你怎么在这儿!哎,你怎么还哭了,老神棍呢?”他四下张望道:“这也不知道是什么鬼地方,黑乎乎的,老子进来半天了,硬是没见到个屁。”他揉了揉眼睛道:“不好意思,这几天没怎么好好睡过,到了这儿竟然还眯了一觉,没想到你都找到这里来了,你是怎么来的啊?”

    胖子说罢就想要去拉查文斌的胳膊,那一瞬间他摸到的却是一片空气,胖子脸色一白道:“查爷,你……你是人还是鬼?”

    “睡的好吗?”查文斌问道:“是不是很痛?”

    “痛?”胖子摸摸脑袋道:“不痛啊,我做了一个梦,梦到穿了一身铠甲变成了一个杀敌的将军。我爷爷啊以前就是个将军,打江山打了一辈子,到头来自己的儿子孙子全成了黑五类,怪只怪他跟错了人啊。其实彭老总真的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我爷爷说他不后悔,我父亲也是,如果他们还活着,现在我肯定也是一身军装,其实啊,我做梦都想当个军人。”他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道:“我也不管你是人还是鬼了,只要是查爷我都不怕,我估计我还没睡醒,要不怎么会看见你呢?我跟你说,我梦到小白是个公主,要嫁给一个什么狗屁国王,她是你的女人,老子怎么可能会同意嘛?哈哈,杀了个过瘾啊,只可惜,那只是一个梦罢了。”

    “还有呢?”查文斌从怀里拿出一只斑驳玉环道:“这个东西呢……你可曾想过这上面的沁色是怎么来的?”

    “这个难不倒我,”胖子道:“一般就是埋在地下时间久了,各种矿物质会渗透进去,老玉都是这样的,关中道上不少作旧的,也是用这个办法。”

    “好,好,好!”查文斌一连说了三个好,他收起那枚玉环其实是想告诉他,这上面流的是你和小白两个人的血,这是情和义……

第一百零六章:南柯一梦

    readx();    我知道你走丢的那两年是去了哪里,但是我却不能告诉你,那个梦或许是真的——往往知道真相并不意味着可以吐真言,有些秘密注定是要掩埋在深深的最心底。

    “石头,你跟着叶前辈一起走吧。”查文斌道:“他会带着你,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办。”

    “办事?”胖子看着四周道:“在这儿啊?你不行,这种地方不适合你这样的文弱书生的。我还想给嫂子弄一条金链子呢,还有小良儿,给他弄一大挂锁,两三斤的,叫那小子脖子都抬不起来。”

    “走吧。”黑暗里叶欢低沉着声音说道:“你的使命已经完成了,现在该是交给他一个去继续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机缘可以遇到这样的地方的,不要辜负了上苍对他的一片好心。”

    “得了老头,往哪里走?”胖子嘀咕道:“外面就是万丈深渊,咱跳下去?我制定还比你落得更快了。【愛↑去△小↓說△網】”

    “没错,你说对了,就是跳下去。”叶欢说道:“这梦啊从来都是自己把自己吓醒的,可不要以为有人真的可以造出这样的空间,是因为我们的脑子里曾经有过这样的场景。你盗过不少墓,所以理所当然的可以把一个墓想象成你所奢望的那样,我也是后来才明白,太虚幻境里,要走出来的终究是还是要靠自己。”

    “什么玩意?你红楼梦看多了吧!”

    “听得他不会错,”查文斌说道:“当梦境分不清虚实的时候,也就是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梦是假的,但是梦照样可以杀人,如果一个人相信自己死了,那他就是死了,如果他认为自己还活着那就是还活着。不管怎么样,有人把我们带到了这里,或许那个“人”甚至和怪物老三一样本来不属于我们的世界,就像是那些神,你觉得他们存在嘛?信佛教的永远相信佛祖的佛光无处不在,基督徒们在全世界各地都相信他们可以受到耶稣的眷顾,只有你自己相信才会真正的融入,信仰是这样,做人也是这样。”

    “我如果我把一只虫子丢在一张白纸上,那么它的世界就是平行的,如果这张纸被叠成了圆形,那么它的世界就是球形的。”叶欢说道:“这个比喻非常恰当,我们可以叠纸,有人就可以叠空间,甚至是叠时间,让我们可以看到过去,或者是看到未来。算命的是通过阴阳术来做到的,是用心看的。也许有人可以用更高明的办法,可以让我们用大脑看,用眼睛看,当你发现这不过是一场梦,那么这个梦就该醒了。”

    “行啦,死就死吧。”胖子轻轻想拍一下查文斌的肩膀,这时却发现自己已然处在一片黑暗之中了,连查文斌的影子都看不见,唯独叶欢那张老脸莫名其妙的出现了,眼珠子瞪得老大可把他吓了一跳道:“老神棍,你他娘这是也要出来吓人啊!”

    “因为你的使命已经结束了,”叶欢道:“该到了走的时候,出去吧小子哎!”说罢他便拽着胖子就往外面走,不久之后,查文斌的耳边传来一阵惨叫。

    而此时,莲儿和陈震还呆在原地看着两眼紧闭正在打坐的查文斌,莲儿交代他,这是一种修行的方式,千万不可以吵闹,他上次就是因为这样才走火入魔的。

    “嘘,哈欠是不可以打的!”莲儿小声的把陈震扯到一边,她嫌陈震时不时的会闹出一点动静来。而就在这时,忽然从附近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两人都是一惊,接着便看见有两个人从那山坡上跟皮球似得滚了下来……

    这一路滚,就滚到了底,叶欢还好,半道上撑了一下,勉强身子不那么狼狈,连爬带窜的。而胖子就惨了,他只感觉没走了几步,就被老神棍从背后狠狠的往下一退,再接着一个趔趄过后,便是眼冒金星似得翻滚,摔得那是鼻子眼睛满是乌青,那叫一个惨。

    眼瞅着那坡上滚下来两个人大呼小叫的,莲儿先是一愣,再接着就听出来是胖子的声音,这两人是又惊又喜。顾虑到查文斌这边还在入定,只能是掩着欢呼奔了过去,再说这四人一碰头,胖子这才明白自己是真的走出来了,回头看看那高高的土坡他也不明白什么事儿,叶欢才说道:“原来我们就一直是在这里打转,一个趔趄没想到还摔到一块儿去了。”

    “查爷呢?”胖子第一件事自然是要问候查文斌的,莲儿小声的指着不远处说明了情况,这四人也只好耐心的等。叶欢说,这入定有的人半天就出来了,可有的人三五天也说不上,据说在往更久以前的一些道士,可以呆上个把月。胖子说,那是吹牛逼的,个把月不吃不喝不成人干了。可是叶欢却不这么认为,他说,那些冬眠的动物可以不吃喝一整个冬季,人入定和冬眠差不多,主要是思想上,而身体上的消耗都会以维持生命的最低值为限。

    谁也不曾想到,查文斌这一闭眼就是整整一周,搞到后面,他们没吃的没喝的,又只能冒险折出去,当然这也都是后话了,不过也因祸得福,终于是让他们找到了出路。

    在查文斌入定后的第二天,胖子觉得喉咙都干裂开了,这一个个的没洗澡没进食没喝水,干等着没白天没黑夜的,谁也受不了。撑到第二天下午,胖子实在是憋不住了,把心一横,决定就要去弄点能饱腹的东西,这里不是虫子多吗?而且又大又肥,他就出去找虫子,不过说来也怪,三个弯一转他就到了那九星连珠的出口处,一点也不带绕路的。

    叶欢说,这就是梦醒了,一切又都回归到了现实。

    可光吃虫子,他能行,别人未必行,那一只只硕大的天牛咬在嘴里各种肉酱横暴的滋味儿如何让莲儿这样的孩子能够接受?

    “得,我去给你弄点能吃的肉。”胖子又四处开始转悠,要说这地底下能有什么?也就剩下老鼠了,不过是另外一种鼠类,鼹鼠。这玩意要比老鼠长得稍微那么可爱一点,过去粮食短缺,在忙完秋收以后,生产队通常还会组织村民进行一次掏鼠窝行动。这鼹鼠有个习惯,它会把成熟的谷物叼进自己的窝里作为一整个漫长冬季的储备,说出来可能会吓您一跳,胖子他们在东北掏过最大的一个鼠窝,里面的粮食整整装了一箩筐,足足得有上百斤。

    鼹鼠,我们当地也叫作地老鼠,眼睛几乎是失明的,主要靠嗅觉。这东西会打洞,通常会在地表留下一长串供起来的泥土,顺着这泥土往下挖,基本就能**不离十的找到它的粮仓。一轮鼹鼠窝掏下来能管几户人家的口粮,这是在过去,现在多半是没人会去打扰这种偷粮食的小贼了。

    胖子发现,这个地方也有鼹鼠窝,一串串的土楞有被拱起来的痕迹。捉鼹鼠是个技术活,要从这些土楞里来判断它有几个出口,提前赌上,然后放一个出口开始用烟熏,鼹鼠受不了就会从别的出口窜出来,等着它的刚好就是张开的笼子。

    用裤子做陷阱最是好的,把裤腿的位置炸起来,用裤头兜住出口,然后胖子就捡了不少那种树藤直接熏。第一只鼹鼠窜出来的时候足足吓了他一跳,大半个身子全都窜进他那条肥大的牛仔裤里头,露在外面的那个屁股锭子跟一头养了三四个月的小土猪似得。等到他收拾完了,就取一些腿上的肉拿来烤,金黄色的冒着油,除了没盐外,那味道真的是好得不得了。

    胖子哄骗莲儿这就鹿肉,小孩子不知情也就吃了,只有叶欢称赞这东西才算是人间美味,不过他告诉胖子,基本可以确定出去的路在哪里找了。

    “鼹鼠会打洞,这么大的鼹鼠打的洞估计连人都能过,我们就顺着这鼠洞走。但凡是活物都会出去透个气,这是天性,只要能出了这里,一切都好办。”

    “你别以为这东西不咬人,我这是机灵才捉住的。要是在洞里面给它们来个两头堵,那还不成点心了。”

    “这个不难,”叶欢道:“我自然是有办法的。”他回头看着查文斌道:“现在就等那个小子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样了。”

第一百零七章:对话

    readx();    老子说:“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这意思是说在天地形成之前,有一个浑然天成一体的东西就已经存在了,他又说:“道冲而用之,或不盈……”这个冲的意思就是酒盅,形象的解释了道是看不见的,因为“道”体是虚空的,然而作用却是不穷竭的,这正像酒盅:因它是空的,所以才能用来盛酒;而它用来装酒的部分恰恰是我们肉眼所看不到的空的那部分。所以你有什么,道就会给你什么,这也就是修行的意义,当你的境界越高,就就会从“道”的世界里知道的越多,明白的越多。

    很多人可能会觉得奇怪,道法从本意上来讲,更加接近一种哲学理论,为什么后世的人们关注的却是道士们的阴阳风水,捉鬼神通呢?其实在一开始的时候,“道”就被认为是可以支配一切神鬼的,老子说:“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其神不伤人。非其神不伤人,圣人亦不伤人。”这里明确了一点,老子认为这个世界是有神鬼的,但是神鬼伤不伤人其实并不是取决于神鬼,而是取决于人,人的心如果是恶的那么神鬼就会伤人,所以做人要像圣人一般不可以伤人,那么死后成了鬼魂也就同样不会伤人,如果你做恶,无论是人还是鬼,都会有道法来进行对应的惩罚或者是化解。

    神鬼学说的意义在于确定了道至高无上的存在,而像查文斌这样的道士,又是久居在民间活动的,其修道之余有诸多的时间都花在了这些事情上,他被看作是对付那些脏东西的斗士,就像是我们遇到了麻烦会去找警察帮忙一样,在那个领域里,他就是那个管闲事的警察。【愛↑去△小↓說△網】

    道这个东西包涵了宇宙万物,每个人的思绪都是有一定的界限的,你不可能去认知超过这个界限以外的。所以查文斌此番入定,便是在他自己能够到达的界限范围,在范围界限内获得的感悟会是一个天量,但是最终你能明白的往往又是最简单的一句话。

    那么他究竟看到了什么,悟到了什么,别人已经无从得知,河图说他师傅其实是看到了若干年后的自己,还有很多世之间的轮回,那些过往其实他心中是明白的。

    至于是不是真的明白,谁也不清楚,总之等他醒来过后,叶欢问他感觉如何,到底看到了什么,他只是说道:“是以天道无情,视众生为蝼蚁;然则天道亦有情,为众生留下一线生机。万物有生死,或生或死,或死或生,皆是造化。”

    “皆是造化。”叶欢点点头道:“既然留了一线生机,那么也就不妨告诉你,在你入定的这些天里,老天总算是不负我们,可以出去了。”

    按照叶欢的办法,胖子这几天可算是拼了老命了。顺着那鼹鼠地道猛挖猛挖,老神棍给他想了个法子,就是把那只逮到的鼹鼠头顶在最前面,他说这就叫震慑,任何动物都会惧怕死亡,就这样才没遇到什么突发的危险。这几日全靠那只鼹鼠为生,留给查文斌的只剩下两坨子肉干了,胖子说他要再不醒他们就只能啃树根过活儿了。

    不过,这鼹鼠地道的另外一头却是奇怪的很,打通了竟然又回到了他们刚进来的那个大厅里,也就是放着无数泥塑的那个地方。在泥塑的那一头,还有莲儿的师傅慕容明月和诸葛俊一伙儿人,也不知道他们这几天被困在里面到底有没有找到出来的办法。

    不过叶欢根据地上的脚印一口断定他们已经出来了,因为的确有很多鞋印是朝外面走的,叶欢说,只要他们里面破了那个局,一切的迷宫也就不存在了。胖子搞不懂,这个后来被称为龙山古墓的地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其实谁都不清楚,在他们回去以后,这个地方就被保护了起来,现在的龙山古墓入口已经看不到了,用混泥土加固了一层厚实的壳,还有两道足以抵御炸药的钢铁大门,据说,后在二十一世纪初期,当地政府为了促进旅游业,曾经打过龙山古墓的主意,可是上面一纸文件下来只要求龙山古墓永远处于封存状态,在条件不成熟的情况下绝对不允许私自开发。

    “龙山古墓那个地方我知道的。”我对河图说道:“它就是一座山,跟我们这里的山没有什么太大差距,以前念高中的时候,有几个同学家离那边很近,曾经到过山下的那个村子,瞧不出有什么特别的,为什么那个地方会有那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其实奇怪的事情并不是在那山里面,而是那具女尸,”河图喝了一口茶道:“诸葛俊他们盗走的那具女尸才是最奇怪的,我也是听老一辈的人说起,说那具女尸其实是我师傅三世前的情人。后来我才知道,其实丢的不光是这一具,而是有很多具,这些女尸有的其实已经不是尸体了,你知道我师娘的那座墓嘛?”

    “我知道,我上去过。”我对河图说道:“就是现在查家的那座祖坟山上,他们家的都埋在一块儿了。”

    河图笑笑说:“其实我师娘根本不埋在那,那里只是一个衣冠冢,我师母并不葬在里面,这也是后来我才知道的。”

    这个答案倒是真教我出乎意料,查文斌跟钭妃的感情到底好不好,其实每个人的看法都不一样。但是自从她走了以后,查文斌便没有再婚娶,三十几岁正值当年,他这个人对金钱很是淡泊,但是他并不缺,因为只要他想要,自然有人会给他。于是我问道:“那你师母?”

    “烧了,”河图道:“师傅说他这一代要终止这种无休止的轮回,起初我也不懂,后来才逐渐开始明白,造物主其实是公平的,有阴就有阳。师傅的命格是天煞孤星,她的另外一半自然命格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并不知道师母的八字,师傅也从不说,其实他把师母的骨灰撒进了河里,当我知道的时候并不理解,因为你知道干我们道士的,最是讲究个入土为安,所以现在我也会在江河里放一些茶花,那是师娘生前最喜欢的花。”

    “是跟那具女尸有关?”我问道。

    河图点点头道:“你永远不会知道人心是有多么的险恶,那些女尸其实就是师傅的阴,每一世的另一半都是他的阴,用阴是可以制衡阳的。”他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把头转向了窗外,其实我认识查文斌的时间并不比河图晚,只是他毕竟是查文斌唯一的徒弟,所以很多我不知道的东西,都是从他嘴里获取的。他呢,其实知道的那些更多的则是自己推测和观察的结果,因为查文斌也很少会跟他说起这些事儿。

    “后来胖子呢?”我其实没有见过石敢当这个人,包括叶秋,比起超子和后来的桌熊还有大山等人,他们的存在伴随着的更多是查文斌的前半生。

    “师傅走的时候他来过,不过是一个人。”河图告诉我道:“我已经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了,他跟其它的一些师傅的朋友们不同,其实最了解师傅的人是他,他们是真兄弟,大小一块儿就是。其实龙山古墓以后不久,他就走了,这是他的命,每个人在师傅的世界里都有着固定的出场,同样也都会有固定的结局,这种结局并不是师傅想看到的,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吧。”

    “那玉环呢?”我很关心这个。

    “找啊,后来不久后,他们就去了东北,”河图对我说道:“其实以前师傅对玉环是不关心的,那种权利的争斗对他而言没有多少吸引力,但是自从龙山古墓后,他反倒是主动了,我其实也不明白为什么。”

    我轻轻把手中的烟头按在烟灰缸里,对他说道:“我想我是知道答案的,他在那个特殊的地方一定是看到了自己的结局,这种结局是需要被改变的,他最终是悟到了那一层,那个丢失的一卦对吗?”

    河图笑笑没有回答,他说要到清明节了,已经好几年没有回去了。其实我也好几年没有去过他的坟山了,查文斌的坟就在他们老家的后山,穿过一片竹林再过一片板栗林子,在那个朝着西边的小山坡上有几块裸露的石头,石头的上方就是墓地,很不起眼。

    “我知道我有个想法你可能会骂我,”这是我第一次这样问童河图,我知道这个问法非常的不敬,甚至是有些荒唐,“和你师娘一样,他的坟里面埋着的也是个衣冠冢?”我的猜测是有道理的,众所周知,查文斌没有后代,童河图既是他养大了,更是他门中唯一的传人,虽然说是半道上被赶了出来,可是河图的为人我很清楚,在他的心里,师傅就是一切,他没有道理好几年清明都不回去给查文斌上香。

第一百零八章:混章迹香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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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图并不会把什么都告诉我,他现在是一个成功的风水师,在香港楼市旺的那几年,他依靠一块罗盘一张嘴赚得是盆满钵满,但是我看他穿着打扮依旧不像是什么大富豪,我也是从别人那边打听,河图如果出席一块商业土地的拍卖,那么起步价应该是在七位数。他主要负责勘察这块土地的风水以及为后续的建筑设计提供风水方面的咨询,据说他的规矩是,每月只参与一项工作,多出来的,给再多钱也不会干。

    我问他道:“听说那边有大佬拿着枪盯着你的头,说让你开口算卦,有这事儿吗?”

    他的表情平静如水,点点头表示承认,这其中的惊心动魄我就不去具体描述了,听他说那是他到香港后的第三年。

    河图去香港的时候已经回归,那时候的香港远比现在更加有吸引力,高收入,高福利,发达的城市体系和完善的配套。他并不是一个人独闯香江的,而是南下顺着当年老一辈们的足迹在珠三角一代混,起初的时候他跟多数人一样,睡过天桥下面,也盖过报纸被子,甚至还被当作骗子而被警察抓去。改变他命运的那个人是一位香港演员,这个人的名字我就不说了,在上世纪九十年代以前还是有点红的。那个演员彼时正缝自己的低谷,想离开演艺圈而进入商界,大陆此时的经济发展正在热火朝天,尤其是深圳那更是了不得。

    凭借着自己的知名度,那位演员以为自己可以干一番事业,谁知道过江的并不一定都是猛龙,也有待宰的羔羊。不到一年的功夫,他就把前半辈子在舞台上赚到的积蓄陪了个底朝天,而那时的童河图在干嘛呢?和大多数的神棍一样,在街头竖了一块帆布,上面写着“仙人指路”,遇到城管的时候跑得比兔子还快。

    河图说他其实并不是算命的,因为查文斌不让,他纯粹就是糊口饭吃,别人问的东西他会回答五分真五分假,挑一些无关紧要的给你说的准,还有一些真会影响到命运的反而是会规避掉,因为这样就不至于说会泄露天机而遭至劫祸。

    那个演员在赔光了自己的家当后还欠了一大屁股债,银行和高利贷都追到江这边来了,因为自己又是个“名人”,走投无路之下便打算去自尽。站在大桥上,一跃而下,恰好住在桥洞里的童河图被砸了个激灵,一下子就意识到是有人跳了江。他跟查文斌不同,他的师傅并不反对他下河玩耍,并且还鼓励,我想这大概是因为小女儿的关系,他不想溺水这种悲剧再次发生。所以童河图在跟我认识以后,我们就经常在夏天光着屁股一块儿去河里摸鱼,他的水性算是不错的。

    那个人被救起来以后就住在那个桥洞里,童河图哪里知道自己救起来的是个什么人,他只关心自己的肚子明天能不能填饱,光鲜亮丽的娱乐圈向来是跟他无缘的。那个人在桥洞里呆了三天,童河图每天出摊之后回来都会带一份晚餐,在那三天里,那个人大概是想明白了,自己已经是个死过一回的人了,也就不再害怕去面对。那一晚,他第一次跟童河图聊天,说自己的过往,说自己的曾经,说自己的成功和失败。

    童河图告诉他自己是个算命的,问他信不信命。那个人点头说信,河图说你放心,你这个人命中是有财的,第一次破财是为了消一个灾,只要这个灾能够躲过去,第二次来的财会比第一次更加多得多。

    不久后,那个人就带着他去了香港,他说是河图救了他,在香港,风水师是一份体面的职业,并不需要这样东躲西藏。并且那个人还有着相当的人脉,河图就开始游走在这些圈子里,慢慢的也就混出了一点名堂。至于那个人的命运,在若干年以后,真的得到了印证,现在他还活跃在舞台上,欠下的那笔债也早已还清了,至于消掉的那个灾也灵验了,那的确算得了是一个人灾。

    混出点名堂的他彼时进入了一些势力集团的眼中,有位大哥过生日的时候,他的手下派人“请”了童河图过去给他算卦,那人要求童河图必须算出他大哥将来还能威震天下,财源广进,长命百岁。

    河图去了,他只看了一眼那位大哥的手相就不肯说话,对方的生日宴上请的都是一些有头有脸的江湖大哥,香港人喜欢喜庆,也相信算命风水。一封厚厚的红包摆在他的面前,只要他开口,一切就都算过去了。

    “你当时为什么不肯糊弄两句?”我问他道:“就像你刚到深圳讨生活那样的,反正又不是没说过假话,你们自己都说算命的只说半句真。”

    他笑笑说:“你不懂的,那个人的生日宴其实就是他断命宴,我知道他在七天之内肯定会有血光之灾,你说我能说嘛?”

    “肯定不能啊。”我说道:“人家过生日,你跑去讲这个,不是存心找不自在嘛?”

    河图叹了一口气道:“人啊,就是喜欢听好听的,难听的往往才是真实的,可他们偏偏却不屑。如果当天我实话说了,恐怕我走不出那个房间就会被他的那些手下给打死了。但是如果我说假话,说他红光满面,春风得意,事实一周之后他被人当街一枪打爆了脑袋,那我的招牌岂不是完全毁了?”

    他看着我道:“在深圳的时候,没有人知道河图是谁?那个天桥下的小子和大街上游走的那些神棍没有区别,我说假的他们高兴了就好,为的是图个彩头。但是那一次在香港已经不一样了,我的办公室背面就是维多利亚港,认识他的人更是满大街都是,如果我说了假话,那我就从此再也不会有立足之地,所有人都会知道童河图给那位大哥的命批是个假的,是个笑话。我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本来就会死的人而毁了我自己呢?”

    他的回答,让我哑口无言,也对,今天的童河图已经再也不是当年的那个乡下小子,据说他给别人看风水的时候,都是按分钟收费,我点头道:“明白了,人到了一定的高度,就很难再下来了。”

    “我不能毁了。”河图的眼神久违的抽搐了一下,这一丝变化被我捕捉到了,在我的印象里他并不是一个视权利地位和金钱如命的人,我在耐心的等待着他对我开口,跟他聊天,除非是他主动,否则你永远也不要试图去接近他的内心。修道的人,无论是耐心还是深度要远远比常人厚实的多,他们可以几天几夜只思考一个问题,你又如何能够窥视这样的人的心呢?

    起初的时候,他并不愿意算卦,说自己有自己的规矩,每个月一卦,这个月已经过了,要算卦的话等到下一月自己一定登门拜访,且不收分文。这一招对付一些富豪们或许是有些管用的,他们只求财不会求事儿,但是这位黑道大哥更看重的是面子。说当时就有人给了他一个巴掌,接着就有一把枪顶在他的脑门上,今天你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

    河图说他表现的很平静,我问他生气嘛?他笑笑说,你会跟一个要死的人去计较嘛?

    他只是拿起面前的红酒杯,起身佯装要敬酒道歉,和那位黑道大哥碰杯的一瞬间,他手中一滑,杯子落了地。当时他已经是有身份的人,这样的举动自然是有失礼节的,河图轻轻扫了扫那泼在身上的红酒道:“对不住了,您的手下拿枪顶着我,我有些不自在,我这人胆子小。”

    这个借口天衣无缝,大哥也不想在自己的生日宴上见刀见枪,于是就让人收了。河图又借口先去卫生间清理一下,因为他需要看大哥的手相,这自己手上沾着不少红酒。得到允许后,河图从卫生间溜走了,他说那是最狼狈的一次,顺着落水管爬到了二楼商铺顶上再跳下来,又拦着计程车直奔深圳口岸,然后他找了一家小旅馆躲了起来,静静得等待报纸上传来消息。

    一周之后,那位大哥死了,河图当日在生日宴上的表现自然是得到广为流传,人们说他这是在自保,因为算到那位大哥会被一枪爆头,所以才用了个装了红酒的杯子提醒,只是怪那位大哥不仅不尊重人,而且还自己眼瞎,死得其所。

    “你真的提醒他了?”我问道。

    他摇摇头道:“没有,那只是我的金蚕脱壳之计,人们要那样说,我也不辩解,你知道一个人被神话以后,他做什么看上去都是有道理的。”

    “你真是一个老狐狸。”我笑道:“是不是从那件事以后,找你的黑道大哥更多了?”

    “没有了,”河图说道:“我找了几位客户让他们替我摆平了,你知道黑道也是为那些有钱人服务的。江湖中的事儿我不过问,走黑道本来就是一只脚踏在棺材里,一只脚踏在监狱里,大多数的人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第一百零九章:被人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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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成立了一个基金,”河图把玩着他的手机,千万别以为他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这小子电脑玩得很顺溜。他打开自己的相册给我看,里面全是一些孩子的笑脸,这些孩子从穿着和打扮来看应该是来自于农村,他们的皮肤粗糙黝黑,但是他们的笑却是那样的纯真。

    “每个月我挣的钱,九成都会放进这个基金,”河图说道:“师傅说过,道士是不发家的,这些钱是我们泄露天机赚来的,自己用了会折寿,我拿它去帮助比我有需要的人就当是积点德了。这个基金现在专门用来帮助贫困山区的儿童,有专人来打理,我也记不清到底已经有多少个这样的孩子,尽自己最dà的努力吧,能做一点是一点。”

    “你会有好报的。”我说道:“你是一个好人,和你师傅一样,怎么没想过要成家立业嘛?”

    他摇头道:“没有,我还没有想好将来自己在哪里落脚,香港虽好,可那毕竟不是我的家,我想等到合适的时候在师傅的老宅那重新盖几间屋子,每天喝喝茶,看看书,或许那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还是跟我说说后来的事儿吧。”我知道他的时间很宝贵,难得抽空见到一次,我拿着本子细细的记录着。后来并不是我们这个年代光怪陆离的事情就会少很多,只是人心变了,河图说,现在的鬼见到人恨不得就避而远之了,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动不动就来一整个队伍把这块地平了,把那块坟拆了,你怕不怕?死人也不得安生,那些人身上的戾气啊太重了,连鬼见了都要绕道走。这虽然是句玩笑话,倒也说中我的心坎。

    从龙山古墓回来之后,胖子在五里铺呆了没几天就又走了,查文斌说过阵子他要去东北,到时候在到那边直接去碰头比较合适。那阵子算是比较安稳的,极少有人会来找麻烦,享shòu了久违的天伦之乐,那是在1985年春夏交替之际,查文斌踏上了北上的列车。

    初夏的北方比南方要凉爽很多,早晚还得搭一件袄子,尤其在野人屯那种地方,所以查文斌带的行礼还挺多。他和胖子约定在火车站碰面,这一次已经没有了叶欢,只有他们自己,关于很多记忆真的就那样丢失了,叶欢给的那种药是可以让人忘掉一些东西的,包括让他们忘了他自己。

    阔别半年以后,再次回到熟悉的地方,当年的偏远小站连个棚子都没有,可现在却是一片忙碌。听人说,附近发现了一座煤矿,国家正直搞建设的时候,大量的能源需求一下子就让这里成了瞩目的淘金圣地。

    来来往wǎng的人有很多,脑子活络的南方小贩已经准备好了家伙事就近挑一块地方盖个棚子开始做起了营生,所以一下车查文斌就被误认为也是过来淘金的,差点没被人给拉进路边的招工队伍里头。

    胖子的车次要比他要晚一点,查文斌就地找了个摊子要了一碗面条,摊主是个四川小伙儿,舍得给辣舍得给油,上miàn再撒一层熬过的油渣,饿了一整天的查文斌吃起来简直是人间美味。吃面的时候只顾着碗里,等到要结账的功夫,浑身一摸,嘿,自己那乾坤袋不知道去哪里了!

    这一次出门,查文斌特地让钭妃给做了一个劳动布的袋子,里面装着的是一路上的干粮盘缠,还有就是那个乾坤袋,刚才吃面的时候明明就搭在了桌边上,怎么这会儿不见了呢?

    这时,那个面摊儿的小伙子过来说道:“老板,刚才我跟您眨眼那么多下,你咋就不理会呢?”

    “没注yì啊。”查文斌看着他的表情,一下子就明白了,估计自己八成是遭了贼。

    “您得理解,”小伙儿端起查文斌的面碗道:“我一个外乡人在这里混口饭吃不容易,轻易不敢得罪了那些流氓,真要把他们给惹着了,我这面馆也就不用开了。那几个人都是一伙儿的,我能做的只能是提醒,您这碗面今天就不用付账了,出门在外不容易。”

    合着这查文斌今天还是遇到个好人了,连忙起身就撵了出去,可外面来来去去的那么些人,哪张脸才是偷自己包袱的那几个呢?真要丢点钱他倒也无所谓,但是自己吃饭的家伙事儿可全在那乾坤袋里,查文斌这下可是急眼了,又折回去找那伙计问道:“老板,我且问你,那些人叫什么,住在哪里?”

    “听你口音是南方人吧?”他说道:“算了,丢了就丢了,去外面找份工,这里矿上正缺人,一天管三顿饭,也有住的地方,饿不着你,那些人我劝你还是别惹了,前阵子有人跟他们较劲差点没给弄死。”

    查文斌说道:“那就没人管嘛?”

    “管?”小火儿笑了:“您瞅瞅这外面人山人海的,大家的眼睛里现在就只有钱了,这边偏远,连个派出所都没有,唯一的几个民兵组了个巡防队那任务主要也是在矿上,防止有人去偷煤。那些个人听说原来都是铁道工人的子弟兵,一个大院长大的,以前就干扒火车偷卸货的勾当,现在来了这么多的羊,就改成薅羊毛了。我可就知道这么多,您出去可别说是我说的,我这做点小本生意不容易。”

    “原来在他们的眼里,我们就是羊了……”查文斌这丢了包袱那是万万不能的,一个转身就出去找,那个帆布包是军绿色的,钭妃手巧,在上miàn绣了一朵茶花,很好辨认。他寻思着,那伙子人未必会走远,他们肯定还会在四周转悠,这就顺着人流一路路的找过去。

    下午三点多的光景,查文斌已经漫无目的的找了一下午,忽然眼前有几个人嬉笑着迎面走过来,其中一人的手里还拿着自己的那个帆布包。他看见那伙人的时候,那伙人也看见了他,其中拿包的那个正准备要走,去被另外一个领头模yàng的人给拦了下来,那挑衅的眼神不言而喻。

    “把我的东西还给我。”查文斌说道:“钱你可以拿走,其余的东西留下。”

    “不给呢?”那人对着身边几个人道:“兄弟们给我拿下,搜搜这怂身上还有没有别的。”

    冲突就这样爆发了,查文斌从不跟人打jià,但是那天他打了,但是势单力薄的他如何斗得过人多势众的那伙流氓。其实他们是在杀鸡给猴看,因为围观的人已经把四周围了里外三层,他们就是要在这块地上插旗,刚好今天就打算拿查文斌这个倒外乡人开刀。

    躺在地上的查文斌被几个人轮番的踹着,但是他的手却一直拽着拿包的那个人不放,这就招来了更加疯狂的殴打。看热闹的人是敢怒不敢言,他们中有不少人都知道那伙人的来lì,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嘛?

    再说三点钟的光景也是胖子下火车的时候,说好在站台碰面的,却不见查文斌的踪影,看到不远处有一群人在议论着什么,他也跟着过去看看。好不容易挤进qù半个身子,只见地上躺着一个人蜷缩着,身上到处都是鞋印,原来是有人在打jià。正准备走的时候,胖子又觉得那个身影有些眼熟,在一看那人的手上还拿着一个乾坤袋。

    “查爷……”

    要说查文斌也算是个硬骨头,被打成那样就是不肯撒手,最后那一伙流氓大概是打累了,终于想起来翻开背包看看里面到底是装的什么才让这个人如此的拼命。没想到里面竟然是不少香烛纸钱,那伙人顿时觉得晦气,翻找到里面的钱物之后顺手就把乾坤袋给丢了下来,查文斌这才肯松手。

    才下火车就被送进了医院,一番检查过后,好在都是皮外伤,没有伤到骨头和内脏,只不过这鼻青脸肿的怎么能让胖子咽下这口气,安排查文斌住好院后他立刻就去报仇了。查文斌无力阻止,他想阻止,可这时候胖子怎么可能还会听他的呢?

    彼时的中国,尤其是在东北三省,有很多的子弟大院。国企的工人大多住在一个大院里,大院里的孩子也就成了最好的伙伴,每个大院都有自己的孩子王,以大院为单位,互相干仗那是家常便饭。裘大伟就是殴打查文斌的那个人,他有一伙儿兄弟都是二十几岁出头,他们并没有像父辈一样进入工人阶级,而是转头干起了一些非法的勾当。裘大伟为人心狠手辣,十几岁就统一了整个大院,整天就是在外寻衅滋事,他们发现做工人远没有趴火车来钱快,现在有了煤矿,那在他们眼里就是一座金山。火车皮上的煤就是提款机,不发车的时候也会干一些顺手牵羊的事情,这里做营生的还要向他们交纳保护费,俨然就是当地一霸。

    这种新生代的流氓团伙是那个时代特有的,他们既不像老一辈那样讲究江湖道义,也不像后来的那些人那般搞洗白搞公司,他们只管今朝有酒今朝醉,只认拳头不认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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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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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路职工大院在哪里?非常好找,只要通过当地人稍稍那么一打听,地方就出来了,胖子这回是铁了心要去收拾了那伙子人。不过他也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自己真单枪匹马的穿进去,那就是羊入虎口,狮子再狠你也斗不过一群狼。这种大院,家家都是同事,彼此之前相知相熟,你说一块儿到外面去惹事估计凑不齐那么多人,可真要有人打进来,那绝对就是一呼百应了。

    裘大伟这号人物的名声不咋地,仗着自己身强力壮在外面这些年没少干欺男霸女的事情,一听说是要去找他的,胖子就连车都顾不到,谁也不愿意惹得那号瘟神。得空花了不少代价才找了一小面包,又去路边的小卖部里弄了两条烟,把自己打扮的跟外商似得,他准备要在外面动手。

    那时候的大院都是有保卫科的,进院有个岗哨,胖子进去散了烟说是跟打听一下裘大伟,不一会儿那大喇叭就响了起来,再过没多久就又出来了几个小年轻。

    喇叭裤,皮夹克,大头皮鞋,中分长发,嘴里叼着烟,手上牵着一条大狼狗,这架势,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混社会的。

    进了岗哨亭,来人瞟了一眼胖子,斜着眼问那保卫科的道:“谁找我?”

    “您就是伟哥吧?”胖子操着一口不真宗的港台腔道:“幸会幸会,我早就听说伟哥在这一代最是罩得住,所以刚来这里就立马过来拜山头了,”他轻轻推了一下自己跟前的那个塑料袋道:“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裘大伟是个要面子的人,见有人指名道姓的这么称呼自己,心里寻思着自己这名头那是越来越响亮了,不过这人副老板打扮的模样,怎么出手才是两条烟呢?这又让他多少有些不爽,“干啥的?”

    “做点小生意啦。”胖子故作神秘的说道:“我跟他们不同,他们搞黑色的,我只搞黄色的。”

    “黄色?”裘大伟对着自己那自己兄弟笑道:“这人合着是来卖黄色录像带的吧,操他妈的,以后这种破事别他妈来烦我,要不是还懂点规矩,老子今天就他妈废了你,快点滚!”

    “哎,伟哥,你小。”说罢胖子就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把玩了一下朝着裘大伟丢了过去道:“认识这个东西嘛?它顶的上一整火车皮的煤,实不相瞒,我是吃五花夯土的,最近跟人买了几个点子,想要找当地的朋友一起合作开发,五五分账,怎么样?”

    这裘大伟干的都是什么活儿,那都是偷鸡摸狗上不了台面的事情,胖子手中的那块玉听说能值那么多钱,又听他说什么夯土,这个土包子哪里懂其中的意思,只见胖子不经意间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掏出了一个厚厚的牛皮纸,又把封口稍稍打开了一部分,只见里面清一色的红灿灿的s;。

    “这是港币,如果有兴趣合作的话,晚上来找我,我可以先付你一部分的合作诚意金,记得这种事情可是冒风险的,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收起包裹,胖子这就要走,裘大伟的眼里可就只剩下钱了,港币他可是知道的,那时候比人民币可要值钱的多了。想不到这还真是一条大鱼,只要有钱赚,管他妈的是什么来路,在自己的地盘上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烟盒里有地址,我先告辞。”甩下这句话后,胖子便径直出去重新上了车,给的地址是原来苗老爹他们的那个店,那里头都是自己人,他要让裘大伟今晚有去无回。

    裘大伟求财心切,本着人少好分账的原则,一向前呼后拥的他那一晚决定只身赴宴,为的就是胖子手里的那个牛皮袋。接下来的剧情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这小子前脚进去,后脚就被胖子用匕首架在脖子上拿下了,浑身剥光就剩下个裤衩用绳子捆着,不过胖子说这事儿不算完,哪几个动过手的一个都跑不掉。

    裘大伟狠归狠,那是没遇到过胖子这样的硬茬子,起初的时候他还装好汉,一副有本事你把我给杀了的表情死活不肯交代。胖子就用院子里的槐刺,那玩意跟绣花针差不多长,但是要粗的多,拿起来就往他指甲缝扎,两根下去裘大伟就开始哭爹喊娘了,可胖子根本当做没听见,十根手指头全部扎满了这才满意的点上一根烟对那奄奄一息被折磨的死去活来的裘大伟说道:“今天晚上,要是他们人不到齐,你那十根手指我全给你切下来,给你个活命的机会,要是敢耍花活儿,我让你明天的太阳。”

    就这样,胖子又押着裘大伟再回铁路大院,这回他是真怕了,半点花招也没敢耍,到了院子门口被胖子用尖刀挑在腰子上跟传达室要了话,让他那几个弟兄等下去那个地址找他,他有事等不及要先过去了。

    再说裘大伟那群弟兄下午都是的,这是遇到了一桩好买卖,还寻思着大伟是不是把他们给甩了自己独吞,这不马上就来信了,心里那个喜滋滋的就跟吃了蜂蜜屎似得,余下的那四个一溜烟的功夫也就跟着到了。

    苗老爹这边的弟兄那也就是胖子的弟兄,胖子一早差他们在院子里就挖了五个大坑,光着身子嘴里堵着臭袜子的裘大伟此时就在一个坑里躺着,他知道要不了多久自己的那些“兄弟”们就会来陪着自己了。

    流氓和黑社会的本质区别就是一个有组织纪律,一个无组织纪律。这种战斗力充其量也就是欺负欺负老百姓,跟罗门的人比,那简直就是还不够塞牙缝的。没有什么悬念,几杆沙喷子就把他们拿下了,一串串的全丢到坑里面后,胖子大手一挥,“埋了!”

    裘大伟当场就尿了裤子,那叫声就跟杀猪似得,扯得外面的街坊邻居都从家里跑了出来……

    要说裘大伟命不该绝,这个当口查文斌赶了回来,进院子的时候,裘大伟的下半身都已经全在土里了,胖子正在招呼着人往里面继续填土s;。

    “慢着,”查文斌进屋之后暗自庆幸自己还终于是来了,鼻青脸肿的他瞧着那些殴打他的人此时的惨状,心中也就恨不起来了,“行了,别真搞出人命了,给他们一点教训也就是了。”

    胖子不同意,他道:“你是出家人,心里善良,满怀道德,可这群狗杂碎欺男霸女,危害一方,早就该他娘的去找马克思重新学习学习了,现在可真还在严打头上,这样的流氓团伙就是枪毙一百次那也没问题!”

    “饶了吧,他们也都有父母妻儿,你也是为我出口气,现在我这心里头不气了,他们也吃够了苦头,我样吧,别又多生事端。”

    胖子见查文斌执意要放人,心中虽然不悦可也还是照办了,不过他可没打算让这些孙子就这样回去了。扯开那个裘大伟嘴里的臭袜子,啪啪迎上去就是两个巴掌,然后揪住他的耳朵使劲往上拽道:“我们查爷怕你们脏了这院子,算你们狗命大,今天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们把我家查爷打成那样,总得给个说法吧!”

    “有眼不识泰山,我给几位大哥赔罪了,我们赔钱我们赔钱……”

    “废话,你以为光是赔钱就完了?”胖子从牛皮纸里抽出那一沓红色钞票往他脸上扇过去道:“认得这是什么嘛?”

    “认得认得,港币……”

    “港你妈的个头,这是冥币!老子原本准备给你们几个在路上用的,既然我带来了,这东西我可就不带回去了,晦气。所以劳烦你把这叠纸钱给老子吃了,一个角都不准少,什么时候吃完了什么时候再说。”

    裘大伟现在只要能活就算是胖子让他去吃屎他也是肯的,胖子往他嘴里塞了两团后,这孙子眨眼的功夫就咽了下去,那种劣质墨水的滋味儿让他又开始不停的咳嗽起来。

    “才两张就不行了?”胖子把纸钱往他跟前丢道:“老子可没心情给你喂,再说说赔偿的事情吧,我们家查爷是万金之躯,让你个不长眼的打了,别他妈的给老子废话,一百万不二价!要么就给老子去死!”

    一百万是个什么概念?那会儿的功夫铁路职工一年全部工资拿到手满打满算也就小五百块钱,别说一百万了,在那会儿有个一万块那就是富翁了,胖子这是存心狮子大开口,报出的这个天文数字顿时就让裘大伟觉得天旋地转,还不如让自己死了算了……

    /b/l/27/27632/

第二章:马尾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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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裘大伟是个外强中干的流氓,不过他既然能够带着一群人出来混,还是有些过人的地方的,这孙子的脑袋转的就比较快,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对胖子说道:“这位大哥,您不是吃五花夯土的嘛?小弟我知道这地方有一座金国古墓,前阵子让他们挖煤的给刨出了一个角落,里头的东西都还原封不动的……”

    “你再给老子扯?”胖子笑道:“他娘的,框我是吧,挖煤的那都是国家工人,被他们见着了那就算是见了光的,是受到保护的,你是不是存心想害老子去进监狱?”说罢,那又是几个巴掌迎了上去……

    “大哥,他说的是真的。”旁边一个短头发的二流子说道:“这事儿没几个人知道,我们院里的毛球他爹捡回来一条命,说是那个墓子里邪的很,他们挖开了一个豁口之后就有人钻进qù瞧,说是里面金山银山堆满了地面,毛球他爹胆子小就站在外头,不多久的功夫里面就塌了,进qù的人全给埋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胖子问道:“那个毛球爹没把这事儿上报了?”

    “哪里敢报啊,死的那几个听说都是外乡人,矿上出了这种事故领导是要担责任的,弄不好听说还得进qù坐牢,他们让毛球爹闭嘴,又把那片矿山给封了,这都个把月之前的事儿了。是毛球爹回去跟家里人说了,毛球是我们的兄弟,又把这事儿抖给了我们。”

    “照你这么说那就是个吃人的凶墓,”胖子说道:“这种活儿一般我不干,行了,别他娘的废话了,知道你们把裤兜里那玩意卖了也值不了几个钱,这样吧,一会儿起来之后给我们查爷跪地磕头,老子听响声,磕的最响的那三个就先回去,余下的两个自己选zé断胳膊还是断腿吧。”

    说来也巧,这会儿外面又开始敲门了,胖子皱着眉头问里面的伙计道:“这么晚了谁会来?”

    开门一瞧,来的这人可让查文斌和胖子有些惊喜了,想当年,这可是一个坑里正儿八经的革命战友,那是他们最最喜欢的苗兰同志。胖子大喜之下就要上去搂抱,可苗兰的脸上却挂着那么一丝的担心,张口便道:“你们有没有看见我爹?他是不是在这儿?”

    “苗老爹?”胖子一愣,看向那伙计道:“老爹在这儿?”

    “好久没在了,”那伙计应道:“要是在这儿,您二位来了他怎么可能会不出来。”

    “糟了!”苗兰一跺脚道:“我爹出来都有个把月了,说是去镇上采购点东西,我都找了他足足半个月才摸到你们这儿来,他又从来不跟我说他的事儿,可把人给急坏了!你们说这可怎么办啊,对啊,你们怎么也来了。”这会儿她才想起查文斌跟胖子,谁想会是这样的事儿遇见了,听那伙计说,苗老爹一个月前的确是来过一趟,就吩咐他们看好店子然hòu说要去出去逛逛,他们还以为老爹早就回去了呢。

    胖子个没心肺的说道:“该不是逛窑子去了吧,那老爹让条子给逮进qù了?”

    “你个死石头!”苗兰狠狠掐了一把他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说笑,我感觉我爹可能是出事了,以前他最多离开家不过一个星期,他知道家里没盐巴了,肯定不会连个信都不留下就走的,这到底是去了哪里了啊!”

    “苗老爹有没有说他去哪里了?”查文斌问那个伙计道:“或者他最近有没有提到哪个地方?”

    “有好像是有,”那伙计想了一下道:“临走的功夫,他问了我最近马尾沟子是不是有很多人,其实我也不知道,最近这边搞矿,来来往wǎng的人多了去了。”

    苗兰也没听过这个地名,忙问道:“马尾沟子?那地方在哪?”

    “具体位置我也不知道,”那伙计道:“这大概就是他们当地的山民给取的一个名,出去给你们打听下吧。”

    “报……报告!”这时,半截身子在土里的裘大伟喊道:“报告两位大哥还有大姐,我知道马尾沟子在哪里,就是那个塌掉的地方,那地儿可不好找,知道的人不多。”

    “你他妈的要是敢耍老子,直接活剐了你!”说罢,胖子就把裘大伟给重新刨出来,那就跟在地里刨出来一个地瓜似得,这小子总算是觉得自己能够活着看见明天的太阳了,二话不说,立马跪地就给查文斌开始磕头,那砸的脑门子就跟敲锣似得,“杠杠”作响。

    胖子怕他磕坏了脑袋一会儿忘记了怎么带路,就把那小子拽了起来道:“好,今天就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huì,别他娘的废话了,赶紧给老子带路!”

    “让我换件衣服洗个澡呗……”“啪”得又是一个巴掌……

    这个马尾沟子的确是个生僻地,在大兴安岭的一片老林子里头,其形状有点像是一条马尾巴,到过的人不多,这名zì是以前进山打猎的猎户给随口叫的。从这里去马尾沟子得花上一天的时间,裘大伟说他是跟着那伙儿矿工的足迹找到的,原本想乘着他们大批人马还没进驻的时候先开几个野矿占个地,到时候好跟他们谈价格,后来出了事儿让县里头给封了,这事儿就算是作罢了。

    “脑子挺好使啊。”胖子笑骂道:“你这就是典型的挖社会主义墙角,知道这地下的矿产都是属于国家的嘛?您还有胆子敢去开私矿,我看你也是活到头了。”

    裘大伟到现在还不知道胖子他们那些人的来路,不过他的确是让胖子给整的服服帖帖的,也不顾身上的那些伤了,简单的包扎和梳洗过后这就要了一部车子向着他说的地方开去。

    去马尾巴沟原本是计划要修一条公路的,其实早在三年前那里就探明有煤矿层的分布,而且矿产质量属于中上等,唯一的苦难就是交通不便利。实际上,这个地方是地处中俄边境,往北再走三十几公里就可以到达苏联西伯利亚境内。

    下了车就又要步行,这晚上赶路到了林子里头就没那么容易了,现在是初夏季节,蚊虫蚂蝗的罪那就不提了,还得时时刻刻提防着林子里头的猛兽。在这里,大名鼎鼎的东北虎,熊瞎子,西伯利亚狼,远东豹,诸如此类的猛兽可谓是数不胜数,加上外围现在热火朝天的到处在挖煤伐木,也就把这些个猛兽越发的向着深山里面赶去了。

    裘大伟是顺着山脊走的,这里的山和南方那种弯弯绕不同,它是一片就是一片,只要踏上山脊就极少会有上下坡,厚厚的落叶松铺满了整个地面,那种闷热和潮湿叫人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临出门前,胖子从那伙计那弄来了两杆枪,都是沙喷子,也就是锯短了的双管猎枪。他一杆苗兰一杆,四个人打着火把和手电穿梭在这片罕有人迹活动的老林子,火是为了防止野兽的袭击,万万是不能少的,树梢上时不时传来叫人觉得鸹噪的叫声,那是枭,一种体型中等的猫头鹰。

    这一走就是一整晚,其实裘大伟也就摸进来过那么一次,他只能记得大概的位置,为了活命才兜下了这活儿。胖子不停的问他还有多远,他总是快了快了,一直等到下半夜四点多的光景,胖子终于是有些失去耐心了,扯着那小子的脖子就吼道:“你他妈的快了快了一整晚了,是不是想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好下黑手,老子现在就他妈的崩了你!”

    “爷,您消消气。”裘大伟可怜今天都快被整惨了,他就怕胖子一会儿不高兴把气撒他身上,到这功夫他也只能实话实说道:“我也是跟着别人来的,大方向肯定错不了,马尾巴沟很好认,从这山脊上往下看,就跟一条马尾巴形状是一样一样的,但是现在天还没亮,我这也……”

    一行人又耐心的等到天亮,可是这林子里又有雾气,没去过那种老林的人可能不知道。林子下面的枯叶腐败了也不知道多少年了,遇到湿度大一蒸发就会让没有在这里长期生活的人来个下马威,那种头昏脑涨浑身发痒的滋味简直能叫人崩溃。

    查文斌和胖子离开这种地方都已经多年,果不其然先后开始中招,尤其是查文斌,本就身上还带着伤,这瘴气一出来那就整个人都开始不好了,从脖子到后背一个个红疙瘩长得跟面团似得,人也开始发着低烧。

    胖子那是有气不打一处来,遇到这样的条件,他也是没办法,硬撑着等到阳光穿透茂密的林子将那些雾气散了才开始重新赶路。苗兰就地采一些草药用汁水给他们涂抹,就这样也差不多到了中午的光景,裘大伟才终于发现了那个名叫马尾沟子的所在地。

    这个马尾沟子果然是名如其形,从山脊上往下看,活脱脱的就是一条扬起的马尾巴,而且还是一条白色的尾巴。这个山沟的轮廓都是偏白色的岩石,有一道光秃秃的岩石隔离带把它和周遭的景致区别开了,非常好辨认。

    不过,从山顶上往下看,这地方不大,可实际面积却又真心不小,找人急切,他们现在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下到这个山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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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寻龙问穴

    等真正下到谷底他们才知道这里并不像是自己看到的那般,置身在由几人高的密林里,甚至叫你连声音都能分不清。【愛↑去△小↓說△網】一个月前,这里曾经有人活动,裘大伟还能顺着当时自己的路线把他们往里面带,不多久的功夫难题就出现了,一大片鹅卵石形成的冲击滩几乎横跨了整个树林。

    大约在半个月之前,也就是苗老爹出来之后,东北这一带迎来了一场罕见的暴雨,巨大的降水量夹杂着山上被冲刷松动的泥浆形成了威力惊人的泥石流。这种地质并不罕见,它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彻底改变原先的地貌,这直接导致了一个月之前的人类活动痕迹消失殆尽,而更加让他们担忧的是,苗老爹会不会在那一场泥石流里……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山谷,整片山势的最低洼处,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在这种地方遇到泥石流逃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一看到林子里竟然是这幅景象,苗兰一下子就哭了,扑倒在那些乱石上胡乱用手抓着,边哭边喊着他爹的名字。

    “这,”裘大伟看着胖子那铁了青的脸,心里十分害怕自己又要遭殃,只是不停的说道:“我真不知道这里被冲了,这真不关我的事儿啊,你们看,这冲刷的痕迹还新鲜着呢,就是前不久留下的,我真没骗你们……”

    “给老子闭嘴!”胖子咆哮道:“要是在这里找不到人,我就把你活埋在这里陪葬,你小子最好自求多福。”

    从现场来看,泥石流是从西北向着东南方向冲刷的,因为林子密,所以并没有完全覆盖掉真快区域,而从地表上被掩盖的树干高度来看,这次泥石流的威力是逐渐降低的,树木抵挡住了大部分的砂石,这说明当时的速度可能并不会太快。

    “到这里不过只有半米左右的沉积。”查文斌往前走了一小段后说道:“苗老爹是山里人,经验丰富,我看大家先不要惊慌,照着四周先找找看,说不定还是有希望的。”

    “说!”胖子一把抓起裘大伟的衣服领子道:“那个塌掉的地方在哪里?”

    “我……”裘大伟被胖子吓得不轻,颤声说道:“只知道在这条沟子里面,我当时不过也就是跟着来想看看,哪里还会摸到他们边上去……”

    这么些乱石要完全清理掉,估计得掉一支工程队进来,还得配上一系列的专业设备,所以眼下光靠人力妄图把希望盯在泥石流的下方是不用了,即使是有,苗老爹也活不了。所以,查文斌这个时候就打算用分针定穴的办法。

    裘大伟说过,这个地方发现的是一座金国古墓,东北古时候的确是金人活动的范围,金国墓葬也多有被发现。一般来说,只要是大墓就都会按照一定的风水走势来布置,不过有违常理的是,通常墓葬在修建的时候就会考虑到周遭的山势,顺着山脊修筑的会比较多,极少会有人选择把墓葬定在山谷里,原因便是山谷极其容易积水。

    “水口主富,大地水口天造四墓,辰戌丑未,大地百分之百有大龙峡。”查文斌来回走了几下说道:“这个地方的地势原先应该是个出水口,估计以前的河道在这里曾经汇集成了一汪水潭,但是时间久了,沧海沧田,现在才会被这些树木遮挡,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我们从山顶往下看的时候会有一个非常具体的马尾形状,走去看看那些白色的轮廓到底是什么。”

    那白色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原先,查文斌以为只是一种颜色天然偏白的岩石,等到实际地点才发现其实不是。如果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了恐怕还会觉得恶心,密密麻麻的跟指甲盖大小差不多的贝壳和螺的形状遍布了整座山体的外围。胖子用匕首撬了两块后发现这些东西早已呈钙化状,而这一层白色“壳子”里面重新又露出了一种黑褐色的石头。

    “这就对了,”查文斌说道:“古人没有水泥,他们会用石灰和糯米加上这种贝壳制成类似水泥的一种粘合剂,这层白色的轮廓实际上应该是某处古代大型建筑的围墙或者是用来加固山体的防滑坡。”

    这个结论意味着什么?胖子马上就意识到怪不得苗老爹会来这里,如此大规模的古代遗迹几乎可以断定就是出自皇家的。而一处没有记载的皇家遗迹被发现,也足以让苗老爹这样的人物亲自出马。

    查文斌接着说道:“大龙脉多是大山地势耸起,自太祖山急行几十里,顿起祖宗山。此处背靠大小兴安岭,本就是大龙脉上的走势,好龙多自三吉六秀出脉过峡,出脉处形必峰腰鹤膝,洒落龙峡不见。必龙泉水界断,绕少祖龙形的背后,没有落峡不能成水,不成水则不聚龙,所以他们修建这个堤坝就显而易见了,既可以防止滑坡,又可以保住原先这里的积水。

    而龙峡必左右扛峡护卫峡脉,龙泉自左流右,则右边护贵器多。若龙泉自右流左,则左边护峡峰峦贵器贵象多。左流则穴靠右,右流则穴靠左,现在要判断出原先最早的出水位置,我们就能大概锁定墓穴的方位,这样可以大大减少搜寻的范围。”

    裘大伟跟着听得出奇,竟然也忘记了此刻自己的境地,不禁的说道:“乖乖,这位大哥真是个神人啊……”

    “要你拍马屁!”胖子在他头上又是狠狠一记……

    若是没有这片被冲击的泥石流,古河道的走向还是好判断的,可是现在……同样的那个难题再次拜访在了眼前,没有可以轻易下手的地方。胖子提议根据泥石流的走势,查文斌告诉他那是不行的,出水位指的是地下水的涌出,汇集发源成河流,而泥石流则是地表水存不住后短时间形成的洪涝,这两者不是一码事。

    “龙泉一般是在两层砂以下,秦始皇的陵墓就是穿三泉,打通了整整三层地下水才确定主棺的位置,依我看,这个地方的规模并不比秦皇的小多少,古人曾有风水学中记载:一层砂富十代,二层砂贵千年,三吉六秀拱现,丙艮、巽辛、兑丁相映相荐。我们等下就照着这三个方位去找找看,我用罗盘定位,这边左右大约横跨是五里路的样子,多费点功夫慢慢找。”

    “查爷,有一点我不太明白,裘大伟说这地方出了煤矿,那么当年怎么会有人把墓葬埋到煤层里头去呢?”

    “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查文斌道:“古人管煤矿叫做黑石,金国所处的年代之前就早就开始有人利用煤炭了,除非这个地方的煤矿分布并不影响墓葬所处的地方,又或者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确定可能存在的几个位置之后就是搜寻,其实查文斌心里明白,这样的办法无疑还是等于大海捞针,地表可能存在的痕迹都被破坏殆尽,也只能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一整个下午过去,几个人是累的又饿又渴,但是进展却依旧是毫无头绪,看着苗兰那心急如焚的样子,查文斌决定等晚上再依照星象试试看。

    裘大伟做梦大概也不会想到因为自己的一时张狂而落得现在这个下场,早知道说什么他也不会去招惹查文斌的。他不是没过要跑,可每次看见胖子腰上别着的那把沙喷子他就没了勇气,这个胖子看上去活脱脱就是一阎王,他生怕到时候人找不到,那家伙就真会把自己埋在这里,于是他也在同样期待着夜晚的到来,他寻思着你们总不能一夜不睡吧。等到了注意力有所分散,乘着夜幕一头扎进这旁边的林子里头,或许是个机会……

    “兰子,你看着这孙子。”胖子要去负责捡拾柴火和打水,查文斌则忙着看地势看风水,也就只好把裘大伟丢到了一边。可是裘大伟心眼多,竟然主动提出要帮忙,胖子这一下午也是累的够呛,便就由着那小子跟着自己。

    这么一来二去,裘大伟嘴巴甜又会来事,一口一个爷叫的比孙子还亲,干活也不墨迹,还帮胖子顺到了一只野鸡和两只毛兔。晚饭的时候他也不贪,都是老老实实的坐在一旁咽口水,这些都让胖子逐渐有些放松了对他的警惕。

    山里的空气好,星空也就各位的明亮,到了夜间,山谷里的微风伴着漫天的星辰别提有多美了。可现在谁也没有心思去欣赏,查文斌自打天黑后就没有把脖子弯下来过,不停的计算着他想要的星宫位置的变幻。

    风水最基本的概念就是藏风得水,其中得水为先,藏风次之。得水则富,藏风则病痛灾难少。若要显贵,必用星论,故星象风水中有句话叫作:“得星一颗可显贵,得水一勺可救贫。”皇族一类的自然不会去担忧自己的温饱问题,他们关心的更是国家运势,后代发展,这个“贵”才是他们最关心的。

    所以,查文斌决定在罗盘的子午走向上,遵照着三元九运的办法来进行计算。通常阴宅都是子午走向,帝王的皇宫也是可以按照这个走向的,普通百姓那是镇不住的,按照方位和走向再结合三元九运,查文斌大概就能够把方位锁定在某一个固定的区位,这便是他目前能够做到的最大程度上的努力了……

第四章:清明专题

    说起这个阴宅走向呢,河图跟我说过一件事,刚好马上就要清明节了,顺道就把这件事也给说了。

    那是在1968年春,查文斌和胖子还有当时的小忆以及小白一块儿还在野人屯接受中下贫农的再教育。清明前后正是第一茬庄家刚刚种下去的时候,主要的任务还是除草和施肥以及修筑排水引水工程,当时的野人屯有三百来号人口,这里不同于广大的东北平原,有大面积可供开垦的良田。

    野人屯是山区,土地贫瘠,地势险恶,开垦出的一些可供种植的也多以山坡为主,种一些比较耐旱的玉米、高粱还有土豆地瓜等。初到北方的他们吃不惯面食,南方人以吃大米为主,可这里顿顿就是玉米面窝窝头。有的吃那还算是好的,山里面四五月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去年储存的粮食刚好够一整个冬季,到了三月开始化雪了,地下的种子才刚刚发芽,赶上这波春种更是消耗体力。查文斌他们那时候都是小伙子,正在长身体,眼瞅着那缸里的粮食越来越少,苗兰就只能凑合着用一些野菜搭配在里面。

    胖子吧是个肉食动物,一个多月没见荤腥就寻思着去山里找吃的,可是苗老爹又规定,这个时节是动物们发春怀崽的时候,不允许他们去打主意。屯子里的人都世世代代遵守着这规矩,谁也不能坏了,每天吃那些个玩意吃的连拉屎都是一股野菜味儿,心里虽然有些不满,可比起那些吃树根的同胞们他们就算是不错了。

    查文斌他们那些知青分的活儿这一次主要是修一条水渠,要从远处的山沟里横着打一条“之”字形的沟渠到新开出来的山坡上,那里刚刚撒下去才出头的玉米苗。这种活儿算是比较轻巧的,苗老爹比较照顾他们,去年秋天的时候已经放火把一整块山给烧了出来,土地也平整过。用锄头挖成两个巴掌宽,一个巴掌深的沟渠就可以了。利用一定的山体海拔差,就可以把上游的水引到这下游来。

    大约是定了二十个工作周期,马上就要进入东北的旱季,他们要抢在这批玉米苗被晒蔫了之前把这项工程给竣工了。

    胖子力气大,主要就是负责开沟了,查文斌和小忆则负责平整以及运土,小白那样的女孩子就只能干一些杂活儿,给他们送饭送水,外加扯扯地里的野草。有一天,胖子一锄头下去溅起了火星,震得他虎口发颤,以为是挖到石头了,这样的事情比较常见,要是不大的就地给刨出来,太大的则要移位绕过去。

    他扒拉了几下,发现这块石头有些奇怪,上面有不少已经成了褐色的干苔藓,仔细哗啦了两下苔藓上还刻画着不少字。那些字他也不认得,就喊查文斌来瞧,查文斌也不认得,几个人觉得奇怪就继续往下挖,这家伙才发现这东西根本不是什么石头,得是一块碑。

    文革那会儿跟现在不同,碑这种东西但凡是露在地面的基本逃不了被砸掉的命运,这是封建时代的象征,是孔老二们的遗留下来的精神毒品,是记载着广大穷苦百姓被欺压的证据。于是胖子就提议砸了它,再拖回屯子里跟主任报告,说不定还能弄个先进当当。

    小忆觉得既然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就还是让它埋在地里算了,再说这指不定是不是记载着穷苦百姓被欺压的苦难史呢,要是那样砸了可就是帮助封建份子消除罪恶的证据了。

    而查文斌觉得这可能是一块墓碑,这下面可能是一座古墓,提议要不胖子再往下挖挖试试看,恰逢那个年代到处都在搞平坟还地的运动,自58年开始已经陆续搞了十年。国家号召要把一批无主的旧坟从地面抹去,要把封建臭老九们占着的土地变成人民的良田。当时报纸上连篇累牍地宣传土葬是封建迷信,如果任由这样下去,“必然会有一天,活人的世界被死人所占去。”甚至有人提出“旧日土葬,既占用葬地,复浪费衣棺,且不卫生,而岁时祭扫,更为无穷之累。究于死者,毫无裨益,徒成助长迷信之资”,不仅土葬不文明,祭扫也被视为浪费之举。

    而这项运动直接带来的一个后果便是几千年来,中国人每年清明节都要去给祖先上坟,这也是一项重要的家教内容。但是自1958年之后,就再也没有坟可以上了。甚至,清明祭祀也被视为封建迷信,烧点纸钱都成了偷偷摸摸的地下行为。

    胖子那会儿听说是个死人坟,心里觉得有些晦气,但是那个年代谁都有个英雄主义在心中,哪个会承认自己害怕那玩意。于是借助一股子青春热血,他当即决定要把这里刨个底朝天,看看坐在山头整天看着他们劳作的地主老财到底长什么样。

    查文斌拗不过他,只好由着胖子去,这是因为当时每个屯子里都是有指标的。一个大队管若干个屯子,每个屯子里又有若干个生产队,上面的运动一下来要求每个生产队今年完成多少粮食的指标,要开垦多少亩的土地,这些都是跟他们的年底评先进息息相关的。其中有一项就是平坟,野人屯这种鸟地方本来人口就不多,留下来一些在地表的老坟过去十年里就是排着号子等待被平的份儿,眼瞅着地表肉眼可见的都被干掉了,就只好把目光投向地下了。

    在平坟这个指标上,野人屯比起外面的屯子向来就是垫底的,为此苗老爹没少挨组织上的批评。

    “查爷,您就别想那么多了,苗老爹待咱不薄,再说了,这么好的一块地偏偏葬在这儿,这是跟活人在抢粮食,回头这个指标算给小白,她的工分已经拉下一大截了,不给补上一点,这青黄不接的时候真的只能喝苦菜汤了。”

    “行吧。”查文斌点头同意,胖子就开始干,可是这个坟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大得多,在地下约一米处全都是一种黑褐色的坚硬石头砌成的,他们的锄头碰上去只能砸出一两个小白点,可是胖子铁了心要弄了它,就下山去找钢钎回来用锤子砸。

    白天每个人的工分都是需要在收工的时候写在黑板上的,平坟在现在顶多算是个私活儿,所以为了不拉下工作,他们决定放在晚上干。要说那会儿年轻,胆子是真大,三个小伙儿乘着月色打着煤油灯就在山坡上“乒乒乓乓”的砸了起来。山下的苗老爹披着衣服露着笑脸跟支队书记说道:“这几个孩子真心不错,连休息的时候都不要一股子劲头扎在热火朝天的社会主义建设事业中,建议写一份材料树立个典型上报大队”

    当时的查文斌已经自学了不少,不过这种封建迷信的东西他是不敢轻易露出来的,这座墓墓碑来看属于典型的子午走向,这种墓的墓主人通常身份不会太低。祖宗山这个说法里头,墓的走向和后人受到庇护是有一定的关系的,镇不住这条线,就算是坐在龙头山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当晚胖子就凿出来一个入口,查文斌盘算了一下,明天就是清明节了,要不等过了节再来。可那时候的胖子哪里会理他这一套,恨不得马上就连夜拉出来鞭尸那才痛快,这座墓是个石墓,有个拱顶,胖子把拱顶打穿了以后就拿了一盏煤油灯下去。

    进到这座墓里面发现是个合葬墓,两只棺材是叠在一起的。通常合葬墓里都是并排放,中国人讲究入土为安,怎么会一口棺材背着另外一口棺材呢?

    那棺材上刷着红绿的花纹,无非就是一些吉利祥瑞的图案,用煤油灯照着还能闪光。胖子找来麻绳捆住那棺材这就准备上去把它先拉一口出来,那会儿就他一个人在下面,一转身的功夫忽然也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一阵阴风把他手里的煤油灯吹的一咋呼。

    他打了一个哆嗦,浑身觉得冷,好像这墓里头有个眼睛在看着自己。要说这小子混,为了给自己壮胆,他竟然用力拍了拍上面那口棺材道:“你们这些臭老九知道孔老二不?连他个老神棍都被扒拉出去了,你们还敢跟我凶?识相点的,给你们火化了还埋在一个坑里,不识相的,直接跟猪粪拌了给当化肥!”

    听着他在下面胡言乱语,查文斌有些担心他如此的不尊重便催促他快点上来,胖子用力的扯了一下绳索,确定没问题后便对上面喊叫,让查文斌跟小忆两个人往上拉,他在下面挪。

    谁知道那棺材叫一个重,拉得绳索“嘎嘎作响”,好不容易勉强起来一个角却忽然传来“嘭”得一声,那绳子吃不住这分量竟然是硬生生的拉断了。断开的绳子由于巨大的拉力劈头盖脸的就朝着胖子的头上狠狠砸了过去,痛得他在下面是哭爹喊娘,说自己的眼珠子给打爆了。

    查文斌和小忆又用断绳子接着衣服好不容易下去把胖子给弄了出来,这才匆匆背了回去,一进屋子一番检查,胖子的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看着只是皮外伤,给他敷了一点草药后,大家也就各自都去睡了。

第五章:消失的纸钱

    readx();    第二天是清明节,老古话说,清明时节雨纷纷,那天也不例外,一大早的就被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声给吵醒了。下雨天对于知青来说是个可以放松的日子,野外上工去不了,生产队里通常会在这样的天气里组织大家上课,讲一讲最新的政策,说一说典型的事迹,知识青年嘛,不学习那还咋叫知青呢?

    这一期,生产队里准备着重表扬一下查文斌他们几个,连夜劳动的事迹已经在支队文书手里完稿,择日就打算送去外面成报。苗兰一早收到消息就起来煮了一锅玉米糊,这是胖子的最爱,玉米糊贴在锅上会留下一层锅巴,每次吃完了,他就惦记那点东西,甚至不惜跟袁小白两人对吵。

    他们三个男的是在一个炕上的,胖子睡觉占地方所以就睡在靠墙的位置,中间是老查,外面才是小忆。老查翻了一个身,迷迷糊糊的用手摸了两把,他叫醒胖子的办法通常是揪腿毛,一揪一个准,今天捞了几下感觉边上没人,这才睁开眼睛一打量,果然被窝里头是空空如也。

    “胖子什么时候起来的?”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用手去摸,被窝里头是凉的,这说明那小子起来估计有阵子了。查文斌没当个事儿,叫醒小忆准备就去外面院子里头洗漱。赶巧院子里碰上了苗兰,就顺口问了一句:“兰子,有没有看见胖子?那小子也不知道抽什么疯,今天居然没睡懒觉。”

    “他啊?”苗兰笑道:“估计是知道今天要表扬你们,激动的睡不着吧,不是在村口跟人吹牛就应该是在薅那生产队里的几只鸡蛋,书记可说了,这下鸡蛋的任务要再完不成他可就要扣你们的工分了。”

    家庭养殖也是知青工作的一部分,猪啊羊啊牛啊的都是集体的资产,要统一宰割统一分配,这自然每个人也都会分到领养的责任。养鸡对于他们而言是比较轻松的,查文斌他们那会儿一共养了二十几只鸡,可别以为这鸡就姓查了,得姓“社”。掉一只鸡那就是出了大麻烦,不光挨批评还要扣工分,而鸡蛋则也属于集体所有,但是你不能保证每只鸡每天都下蛋吧?所以胖子有时候就会赶在收蛋的会计来之前先去点点,要是量多就藏它个一只两只的打打牙祭,这也是为数不多能够获得高级蛋白质的途径之一。

    苗老爹他们自然是知道这几个小年轻们干的什么勾当,其实那蛋大部分都是让给袁小白了,三个大男人还算是有些君子之度,而小白呢多少有些过意不去,就给他们干一些缝缝补补浆洗之类的活儿。革命年代的友情就是那么的纯真,所以关于鸡蛋的事情,苗家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么一说,谁也没放在心上,这就进屋去吃早饭了。粮食并不是无限制供给,按人头分配,玉米糊得加一些野菜,煮的稀薄的才能每人匀个一大碗。长身体的年纪,大家又都在劳作,格外能吃,所以查文斌他们粮食就不够,只能问人借,等到新粮下来了再还,所以吃饭是一件格外珍贵的事情。

    一直等到他们吃完了胖子也没回来,这时候村部的喇叭响了,通知大家都去村部集合学习。每人要带一个小本子,一支笔,就跟现在那啥国的啥胖子巡查似得,下面得人得记住会议精神,这在当年可是很严肃的,要是敢开小差弄不好就得关禁闭。

    小白说胖子该不是一早就去村部了吧,还特意把那点锅巴带着给他当早饭。等到了会场,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间挂着领袖的照片,两边都是红旗,主席台上已经放好了三天前的报纸,没办法,野人屯偏僻,《人民日报》一星期才给送一次。

    书记清了清嗓子这就要开始点名了,查文斌拉长着脖子在人群中试图寻找胖子的踪影,可一直等到名字念到的时候胖子也没出现。

    “查文斌!查文斌!”

    小白捅了捅他的胳膊道:“叫你呢!”

    “到!”

    支书推了推老花镜,有些不满意,接着念到:“石敢当!”台下闹哄哄的,并没有人作答,支书耐着性子又再喊了一遍,今天还指望给他们几个树典型的,要不然早就已经发飙了。

    “石敢当!石敢当人呢!”当胖子的名字被念到第三遍的时候,台下依旧没有人回答,支书终于是坐不住了,拿起本子狠狠砸到主席台上起身喝道:“这个石敢当同志,年纪轻轻,无组织无纪律,开会迟到,上工懒散,文书同志你把他今天的表现记下来,扣他两天的工分叫他长长记性。这种典型的慵懒作风要不得,我们是一个集体,绝不能因为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报告!”查文斌一听要扣分,马上起身举手道:“石头他身体不太好,刚才出来的时候去茅房拉肚子了,拉了一整夜,应该是昨晚干活着了凉,我这就去找他。”

    支书挥了挥手道:“去吧,这个石敢当啊,最近的表现还是不错的,这说明他的觉悟还是很高的嘛!你们看看,连夜人家都在上工,你们要向他多学习这种精神,查文斌啊,他到这里来是接受教育的,他的家庭成分很是成问题的,你们要多帮助他学习学习,快点去吧。本着救人救到底的原则,我破例多等个十分钟。”

    查文斌道了谢马上一溜烟的跟着小忆出了会场,野人屯本来就是个山沟沟,地方大不到哪里去,胖子平时逛的也就那几个点。马不停蹄的都搜罗一圈后连个人影都没看见,可这时间马上就又要到了,要是他们再不回去,那工分一准再扣了就真的要喝西北风了。

    这个时候其实大家都还没意识到会发生什么,除了抱怨胖子的不靠谱外只能是在心里骂娘了。回到会场后,情况马上给汇报了一下,查文斌说胖子可能是受不了去山上找草药了。因为开会是早上通知的,所以还算是勉强有个借口可以应付,支书强压着心中的怒火给他们念了一遍报纸上的最新动态后就宣布解散了,原本准备的表扬就因为胖子的突然消失而终结了。

    像他们这样的黑五类其实是非常需要这样的正面机会的,要获得一次表扬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就因为他也一同连累了其他人。回到屋里的查文斌和小忆甚至还在生他的气,这个石敢当办事太他妈不靠谱!

    小忆呢,靠在炕上抱怨了一句:“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煮熟的鸭子都到嘴了又给飞了,文斌你是不是没看老黄历?”

    “老黄历?拉倒吧,那是封建迷信,谁敢看?”查文斌指了指炕头那本红宝书道:“我到这儿来这么久了就没想过那事儿,哎,你不说还好,一说我倒想起来了,今天好像是清明节,可惜现在也不让乱说话,不然我真想在门口给我师傅烧几张纸。”

    在那个动荡十年里,清明这个传统的节日也就跟着消失了十年,但凡任何和祭司有关的活动都会被红卫兵们视作是对封建迷信的敬礼,这是一种开社会主义倒车的不可被原谅的行径,轻则批斗,重则

    刚躺下不久,苗兰就火急火燎的冲进了屋子,她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喘着大气叫道:“查文斌啊,不好了,出大事了!”

    查文斌抱着脑袋一下子就坐了起来道:“出啥事了?”

    “石头”苗兰一下子急了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哎呀,那小子坏了大事了!我爹我爹我爹藏在箱子地下的香烛纸钱不见了!”

    苗老爹藏着香烛纸钱这件事只有他们几个知道,这在当年可是相当冒风险的,几乎就是把他的政治生涯赌上了。查文斌也不明白,苗老爹藏着那玩意有什么用,听苗兰说,他爹在每年他娘的祭辰时都会偷偷的去坟上烧。这点东西在当时可不怎么好搞,得是苗老爹用了不少山货才到外面去偷偷换来的,平时一直用红纸包着藏在箱子底下。有一回胖子实在没裤衩了,想去苗老爹那里翻一条,恰好就让他给翻出来了,不过这事儿他们几个知道却都烂在心里。

    “不见了!”查文斌的脑袋顿时就“嗡”得一下大了,这事情可大可小,要是传出去,苗老爹头顶上一顶帽子肯定是少不了了。可谁会去弄那个东西呢?他问道:“是石头干的?”

    苗兰摇摇头又点点头,磕磕巴巴的说道:“也不确定,可只有你们几个人知道,恰好他又不在了”

    “糟了!”查文斌说道:“是不是今天清明节,他想他爹妈了。这小子什么混球的事情都干的出来,我上回就听他说起过这事,说是爹妈死了连张纸都没烧过,很是不孝妈的,赶紧出去找,要是一会儿得让人看见了,他自己完蛋了不说还得连累苗老爹!”

第六章:做了回孙子

    他们的担心跟后来所发生的事情很快就有了印证,马上出了门准备去找人,才到了村头的功夫就看见有人在议论,是那山上怎么有人在放火呢?

    那天下着雨,在村子的西北面那座山坡上,依稀的可以看见一个人影蹲在地上,旁边是阵阵青烟正在往上窜,查文斌一看,得了,那子怎么跑那里去了!那正是他们一直分配着的待开垦的玉米地,查文斌一边按耐住情绪跟众人解释道:“烧灰下肥料,你们看这子一准是知道早上开会他没去成,现在反省自己冒着雨上山劳作去了。零点看书”

    被他这么牵强的一解释,其它人虽然心中有些怀疑却也随着他们去了,毕竟是年轻的知青,可能人家觉悟就是有那么高呢?

    冲上山头,胖子还在原地磕头呢,地面上一大圈儿还没烧完的灰烬,那蜡烛也着,长香也插着,但都因为下雨,早就已经是熄灭的状态了。

    “石头!”查文斌喘着大气抹着嘴边的雨水道:“干啥呢!你在这里干啥呢!”

    胖子撅着自己的那肉腚子也不搭话,一个劲的在那磕头,嘴里叽里咕噜的完全的不知道是什么。查文斌心里有些气愤,上前就照着他的脑袋一巴掌,这一巴掌打得胖子一个趔趄往前面的土堆里一趴就再也没起来过。

    被送下山以后,胖子就开始发烧,这春雨最是伤人,那个年月,虽然他怀疑胖子是中了邪却也不敢,谁敢在家里搞跳大神的事情就无疑是等于把自己往火坑里头推。没法子,屯子里的土郎中也请来了,那时候缺医少药,只是给开了几粒退烧的,吃下去还是不管用,半迷瞪着个眼睛,白的地方比黑的多。自从回了家,他就一直在胡话,他是四川人,可嘴里讲的却又不是四川话,也不是东北口音,哪哪得都听不清,叽里咕噜的闹个不停,隔一段时间还会抽搐,一抽搐就在床上坐起来把牙齿咬得很紧,眼珠子瞪得老大,搞得像白那样胆子的根本都不敢看。

    苗老爹也没闲着,给他弄了不少草药,可药吧压根又灌不进去,只要有东西︾⑦︾⑦︾⑦︾⑦,◆↗m塞到他嘴边要么就闭嘴,就算是撬开了牙关不一会儿就给吐出来。一直折腾到了天黑,谁也没个心思,看着胖子那副受罪的模样,查文斌铁了心打算要试一试自己的办法。

    他对苗老爹胖子这八成估计是中邪了,又把昨晚上他们去掏坟的事情给了出来,苗老爹也没想到这几个孩子竟然干了那事,铁青着个脸来回踱步,那屋子里昏暗的煤油灯下就只有他的影子在移动着。

    “能再晚一吗,等屯子里的人都睡了,这要是给看见了,我们大家明天都都得上大字报。”

    见苗老爹也同意了,查文斌便去准备东西,现在可是缺家伙的很,为了胖子,苗老爹把院子里那棵桃树给砍了,照着查文斌的要求给临时做了一把木剑,外加几根钉子。他想要的其它东西就没办法找了,诸如黄表纸,香烛还有朱砂一类的,可有的东西农村里倒是可以弄得到,比如公鸡血,墨斗等等。

    苗老爹不太相信这个十几岁的稚气未脱的孩子竟然还懂这些,看他摆出来的那架势有像模像样,这东北的跳大神跟南方的不同,他们用的是出马仙,而查文斌这一套则是正儿八经的茅山道士手法。

    十来的功夫,这屯子里就只剩下零星的狗叫了,今儿个是清明节,可是坟头上没有人去上过一炷香,也没有人去烧过一张纸。那个年月里头,活人都过着不容易,也就没有人再去管死人了。苗兰和白照着他的要求做了一斋饭,那只大公鸡被弄成了半熟,是今晚的“主菜”,怎么去交代估计这个黑锅苗老爹是打算让山上的黄鼠狼来背了。

    因为怕走漏了风声,所以忆就被安排去了外面放哨,万一有人来找,他得报信。苗老爹则把苗兰和白都拽进了自己屋里,虽那时候遍地都是无神论,像他们那一辈人压根就没看过这种法师,可一听胖子是鬼上身了,女孩子家家难免都还是会害怕的。

    “文斌啊,你这到底行不行啊?”苗老爹推门进屋,胖子这会儿正被查文斌五花大绑的用绳子困在床上,嘴里也堵着一团旧衣服,那满脸涨得通红的,眼珠子看着就像是要杀人似得。

    “我也不知道,”查文斌道:“以前家里师傅是个道士,自跟着他游走江湖,看着他这么干过,只能是依葫芦画瓢,死马当作活马医了。”这是查文斌离开老家后第一次干这事,胖子后来自己是给查文斌“破处”用的。当时的查文斌稚气未脱,他根据书中的记载,还有曾经马肃风的一些做法推断出胖子应该是被脏东西缠住了,俗称:中邪!

    这个中邪怎么判断呢?第一就是畏光,他很怕看见阳光,喜欢躲在角落里。第二是惧怕狗吠,自打胖子回来后,苗老爹院子里那几条猎狗就一直在对他叫,搁在平日里,它们跟胖子可是很亲的,据狗能够看见人所看不见的东西。还有一就是用手电筒直射他的瞳孔,不会有收缩反应,这也是最让查文斌确定的一。

    床前头有一碗公鸡血,一根毛笔,他深吸了一口气,仔细想了想印象中那几道的样子,用那鸡血在胖子那光着的肚子皮上直接开画,一口气连到底,看得那苗老爹都是心头一震。这一手怕是没十几年的苦练都耍不出,那符头到符脚是有模有样,有筋有骨,有神有形。画完这符后,查文斌又拿起桌子边的一碗清水,咬破自己的中指往里面搅拌了三圈然后含在嘴里朝着手中下午才做的那把桃木剑上喷了下去,然后朝着胖子比划着喝道:“水无定形,以咒为定。在吾手中,号曰神水。噀天廓清,噀地永宁,噀人长生,噀鬼灭形。一噀如霜,二噀如雪,三噀之后,万邪断绝。鬼魅潜伏,灾殃珍灭。南斗上生,寿同日月。急急如律令敕!”

    再接着便照着胖子的头、身子还有四肢一通猛砍,这木剑没有刃口,苗老爹做的时候还是比较粗糙的,这么劈头盖脸的打下去看上去挺厉害的样子,其实他每一次真砍都会收力,充其量也就是敲打罢了。

    苗老爹自然是看在眼里,查文斌每砍一剑嘴里都要大声的要喝一下,那架势听得隔壁的白和兰子两人紧紧抱在一起根本不敢动弹。但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每一剑下去,胖子的身上都会多出一道紫黑色的痕迹,就像是被狠狠用鞭子抽打过一般。

    胖子被查文斌用木剑砍得跟个斑马似得,很快他嘴里的哀嚎声就逐渐慢慢变调了,起初的时候还能依稀辨认是胖子本人,可到后来那声音就越来越细,到了最后竟然是个女人在那哭泣的哀嚎着。那声音听得真叫人心里瘆的慌,又尖又长,可查文斌却没有收手,砍完之后,拿起剩余的那一碗黑鸡血照着胖子的头上就盖了下去,那家伙就跟打翻了酱油瓶子似得,一下子给他糊得满脸都是黑褐色。

    搞完这些,他自己后背上也是一身汗,走过去扯掉了胖子嘴里的破布,这时候喘着大气都变成男人的声音了。苗老爹整个过程都看在眼里,这查文斌年纪轻轻倒是真的有几把刷子。这几手露的苗老爹都心服口服,再叫苗兰过来打水给胖子洗洗,他俩女的是死活也都不敢进来了。最后还是查文斌亲自给胖子擦了,给他额头上敷了冷毛巾,又好歹灌了一些汤药下去,这才让他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

    等到他忙完,苗老爹一声不吭的就转身出去了,查文斌觉得他有些古怪,就又往外面追了几步喊道:“老爹这么晚了,上哪去?”

    “放心,不是去揭发你们的,我还要给你擦个屁股。”他指了指山头,那是他们昨晚在那刨坑的位置,查文斌明白,这胖子沾上的脏东西八成是跟那个坟里头的东西有关,他是唯一一个下去的,估计是碰到什么了。

    “要不我跟您一块儿去吧。”

    “不用了,呆着吧,清明节这晚上的不太平。”再后来,第二天的功夫村里就平坟的任务又完成了一个,两口棺材也不知道苗老爹是怎么从山上给弄下来的,一场大火就烧了。烧的时候胖子已经没事了,还去看了热闹,他回来跟查文斌,那棺烧开的时候依稀可以看到里面有一个女人,好像还没烂掉呢。他反正跟个没事人一样,自己到底干了什么也不记得,只是那阵子白和兰子都躲着他,看见他就跟见着瘟神似得。再后来,听河图,胖子那是自己作死,清明节上坟是个传统,死人眼巴巴的都等着那一天呢,好不容易来个人竟然还是搞破坏的,不找你找谁?胖子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偷了苗老爹的香烛上去烧了,给人做了一回实打实的孝子贤孙……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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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道士Ⅱ介绍:
注:本书又名《道门往事》,为《最后一个道士》系列丛书的新年鼎力之作
盘古有那一线生机.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故留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有生死,或生或死,或死或生,皆是造化。
红尘三千丈,或贪或杀,或悲或喜,有因有果,相互纠缠,形成量劫,量劫接量劫,是为无量量劫。无量量劫之下,神州修士,或避世不出,或积累功德,或另避他径,手段无所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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