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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尹三问     宰辅txt下载     宰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四九章 西施与权位

    正月初二,放在后世大多是女儿女婿给老丈人拜年的日子。

    这日晚上,武信君节度使府赵彦徽府上来了几位重量级客人,归德军节度使,禁军侍卫司马步军都指挥使石守信;镇安军节度使张令铎也赫然在列。

    义成军节度使、殿前副都点检,驸马都尉高怀德;江宁军节度使、侍卫司马军都指挥使张光翰;泰宁军节度使、殿前都指挥使王审琦等,也接到了邀请,但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未能前来。

    比如高怀德,妻子燕国长公主赵嫣然身怀六甲,新年之际冷落了妻子,前去看舞女美姬显然不合适;张光翰则是因身体不适,王审琦则需侍候生病的老母,因而都派人前来致歉,本人不能前来。

    石守信并不知道这些好兄弟们,因为各种原因耽误了行程,是以到来时才发现只有自己和张令铎两人前来。

    主人赵彦徽苦笑道:“还好两位到了,否则今日老弟我的面子就挂不住了。”

    “听说你府上来了一批吴越舞姬,怎么也得来看看。”张令铎笑了笑,眼睛色/眯眯的。

    石守信也笑道:“正是,自古以来就有越女甲天下的说法,那西施能美的让吴王夫差亡了国,得看看。”

    “保准让你们不虚此行。”赵彦徽得意道:“这些原本是李重进府上的歌舞姬,这扬州城破之后,我想办法收拢过来的。”

    石守信听得明白,原来是这么回事。李重进原本是淮南节度使,驻守的扬州向东南不远就是吴越,吴越钱氏为了一方安定,弄几个美女贿赂一下后周东南大将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城破之后,李重进被抄家,歌舞姬四散流落在外。自己这个统兵的大将都没捞到一个,倒是让赵彦徽给抢了先。

    落座之后,一众舞姬立即上场,吴侬软语,轻歌曼舞,着实让人眼前一亮。尤其都是一群年轻漂亮的江南女子,风姿卓越,楚楚动人,当真是我见犹怜。

    赵彦徽笑道:“守信兄,当初这扬州可是你攻破的。如此美貌的女子,你竟看也不看一眼,平白便宜了我等,是不是有些亏啊!”

    “嗨,就是啊,当初忙于战事,侍候御前,哪里有心思在乎几个女人。”石守信笑道:“而今看来,确实是便宜你了。”

    张令铎笑道:“那守信兄可是亏大了。如今再想要弄到江南女子可不容易了,驻守扬州李处耘可是官家的心腹,所以想要和南边来往可不容易,搞不好可就会被扣上一个私通敌国的罪名。”

    赵彦徽道:“私通敌国我是没兴趣。多从江南的采买几个的女子倒是真的,江南女子到底不同于北方,一个个水灵灵的。那皮肤吹弹可破,摸在手里……啧啧。”

    石守信不免皱眉道:“我说彦徽啊。你这个年纪,都快要做祖父的人了,怎地还……”

    “男人嘛。不就是好这口嘛!”赵彦徽道:“可惜了,驻守扬州的不是你守信兄,否则我就能光明正大的去吴越和唐国挑选美妾了……”

    “也是,当初怎么不是守信兄你驻守扬州呢?说起来,你可比那李处耘资历高多了,驻守扬州,保准唐国与吴越不敢有丝毫异动。”张令铎仿佛是无意随口道出了一句。

    赵彦徽道:“嗨,适才不过开个玩笑,当真要驻守扬州了,有什么好的?应付着唐国和吴越辛苦不说,还远离都城,哪有侍奉在官家身边好?

    再者说了,官家对咱守信兄可是重用有佳,两次平叛都带在身边,如何会舍得将守信兄留在淮南呢?”

    张令铎却摇头道;“不见得,平叛是都带着守信兄,可一定是重用吗?”

    这次不仅是赵彦徽面露震惊,石守信的眼睛也动了,这句话无疑是刺激到他的敏感神经。

    “令铎兄,你这话是何意?”赵彦徽瞧见石守信的窘态,帮忙问出了一句话。

    张令铎冷笑道:“守信兄,按理说咱做臣子的,不该妄议君上,可是……这,而今官家重用亲信,对于我们这些从龙之臣,仿佛处处提防。

    就好比说守信兄你,今岁官家御驾亲征,两次都带着你。这一来是因为你能征惯战,二来似乎是重用你,可是……这除了重用,会不会还有忌惮呢?”

    瞧见石守信的面色,张令铎续道:“官家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当了皇帝,他最怕臣子们依样画葫芦。所以对功劳权重的武将必然会有所提防,尤其是守信兄你。

    早在前朝,你在禁军中的地位不比他赵匡胤低,能力、威望和战功都不比他差,如果当日带兵出城的是你守信兄,那而今这天下兴许该姓石。”

    “两位慎言,可不敢口出大逆不道之言。”石守信急忙出言制止。

    “是为守信兄你抱不平罢了,此间只有你我三人,谁也不会知道?”张令铎满不在乎道:“倒是守信兄你要注意了,官家出征在外将你带在身边,回京之后又不让你驻守在外,恐怕是忌惮你,怕你拥兵自重,重演陈桥兵变。”

    赵彦徽叹道:“仔细说起来,我们这些手握兵权的武将都在提防之列,不过相比起来,就守信兄树大招风,官家怕是最不放心。”

    “我等忠心,天日可表,官家都看在眼里的。”石守信只回答了这么一句话。

    “这颗不见得,自古帝王多猜忌啊,我们是忠心耿耿,可皇帝心里未必放心啊!”张令铎又是一声叹息。

    “狡兔死,走狗烹,虽说眼下大宋强敌环伺,远没到狡兔死的地步,可是我们这些……天下能打仗的将军多了,不多我们几个。”

    赵彦徽感慨道:“你看官家的举动,李处耘、韩令坤、潘美、王全斌这些他麾下嫡出的将领和亲信,如今全都受到重用。我们几个,看着倒是位高权重,身份尊贵,可实际什么事都没有,这时间长了,只怕要被架空了。”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感觉,昨日朝会上,官家流落楚的意思,明显要重用赵普和赵铮这些亲族心腹,就说那相位……范相和王相已经做好了随时离任的准备。”

    张令铎道:“文臣离任,告老还乡,也算善终,可是我们武将……除非全部交出兵权,解甲归田,否则啊……

    可舍不得啊,一辈子在刀口上舔血,在行伍之中摸排滚打很多年才有今日的一切,就这么扔下,委实有些舍不得啊。”

    “令铎兄莫要眷恋权位,想想当年越王勾践时,范蠡急流勇退,带着西施泛舟五湖;而文种贪恋权位,最终落得个兔死狗烹的下场!”

    赵彦徽道:“虽说舍不得手中的权位,可若为了自身安危,子孙富贵,该放的还是放下吧!我儿安邦被赵铮打成重伤,原以为官家会主持公道的,可是……罢了,罢了!”

    “激流通退说得好,可是做起来……若是如此,仔细想想这些年我们卖力拼杀为了什么?何必冒着生死危险受这份罪呢?”

    张令铎道:“最害怕的是,你交出了兵权,官家也未必彻底放心,到那时可就全无反抗之力了,那时候才真正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

    “想想韩信,想想周亚夫,也许他们的经历就是我们的来日……尤其是守信兄,从龙之臣中,属你的威望与权势最高。从过往的经历看得出来,官家这是有意提防你……你可尤其要小心啊!”

    “是啊,如今赵普和赵铮这些人一个个得到重用,假以时日,待官家彻底掌控了至尊大权,乾纲独断,只怕……到那时,兴许就该对我们动手。”

    ……

    石守信心里彷如打翻了五味瓶,很是复杂。他不确定张令铎和赵彦徽说这些话的目的,可能更多是一种同病相怜的危急感和牢骚吧,对此他完全可以理解。

    对皇帝有怨言不足为奇,这些话就是私下里说说,他自己也会有这样的情绪,只是很少宣之于口罢了。

    不管他们出于何种目的,所说的话是一点都没错,皇帝带着自己去平叛,多半真有忌惮和提防的意思。将自己时刻放在身边,全然不给一丁点兵变造反的机会。

    无论自己有没有这个心思,被猜忌都是不可避免的,人心看不见摸不着,皇帝不可能对手握重兵的将领完全放心。

    如今皇帝是用随行同往的方式来压制和提防自己,那是因为皇位不稳,暂时腾不开手。而且自己也还有用处,皇帝用得着自己。

    一旦皇位稳固,站稳了脚跟,身边有充足可用的人手时,他会怎么做呢?时时刻刻提防多累啊,最一劳永逸的办法便是……

    狡兔死,走狗烹!

    一想到这六个字,石守信心里就会莫名地抽搐一下,此时此刻,他心里的危机感更加强烈了。

    该怎么办呢?

    急流勇退,解甲归田?就像是张令铎说的那样,天涯不甘心啊。可是留下来,又该如何应付官家呢?

    当年的范蠡有没有思考过?西施和权位当真不可兼得吗?(未完待续。。)

第一五〇章 自有计较

    石守信心情忐忑地离开了武信军节度使府时,赵铮这边的调查也有了新的进展。

    之前调查刺客身份,从体貌特以推测,便怀疑刺客可能是行伍出身,所用的军弩也可能出自于军中。

    只是因为数据量太大,太过宽泛,排查的标准又太低,大海里捞不上针,所以调查几乎处于停滞状态。

    而今绿丝绸方面有了进展,确定了一个嫌疑人,那么调查就容易多了。

    经过“周宋两朝”枢密院、兵部、工部,甚至地方州府多次排查之后,这个人果然与石守信产生了一定的联系。

    此人乃是义成军中的一名阵亡将士,在后周枢密院的记录上已经死去三年了,而当年的义成军节度使正是石守信。

    至于那刺杀的军弩,虽说有伪装,但仍然查到了来源。根据枢密院将作监的记录,这批军弩乃后周世宗柴荣征讨河东时配发,装备的军队很多,其中就包括石守信的义成军。

    再加上绿丝绸一事,也与石家产业有关,所有的线索最终都指向了石守信。

    尽管不是证据非常紧密,但看起来已然是合情合理,似乎已然形成了一道看似完整的证据链,弑君行刺的嫌疑确实很大。

    “五公子,如今看来,当真是与石守信将军有牵连,难道他真是行刺官家的幕后凶手?要不要采取什么紧急手段?”李元仿佛有些难以置信,但事实又让他难以否定自己的念头,石守信身居高位,乃大宋军方高级将领,要是死人图谋不轨,意欲行刺皇帝,确实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言之过早!”

    赵铮摇摇头,他在垂拱殿对赵匡胤说过。接下来很有可能会有很多蛛丝马迹指向石守信,让人觉得是他曾弑君行刺,抑或间接石守信有谋反意图等等。

    果然不出所料,该来的还是来了,但太过突然,而且太过巧合!

    单说个人感觉,赵铮不相信,甚至已经断定,此事多半和石守信无关。

    此事更像是混淆视听,有人想要从这个乱局中抽身退步。找了石守信做替死鬼?

    这个可能是有的,但也不太像,从如今掌握的情况来看,更像是有人提前做好的局。从一开始就做出了诸多安排,摆明是要让石守信来做替罪羔羊的,如果是这样,对方显然是有更为长远的目标,这只是其中的一环。

    略微推敲便能得出答案,石守信乃是从龙之臣。柱国大将,如果皇帝一旦对他产生猜忌,会是什么结果?

    有人是希望看到赵匡胤自毁长城?还是君疑臣反?

    不管对方是何目的,都可见此人心机之歹毒……

    当然了。没有证据,这些只是自己的猜测。毕竟目前现有的线索都指向石守信,所以他身上的嫌疑暂时无法完全排除。

    在真相大白之前,任何可能性都是有的。无论如何都不能掉与轻心。

    不过越是这种时刻,就越是需要冷静,避免因为冲动大意而做出错误判断。也许对方正等着自己入彀。

    赵铮不想被人利用,更不想被人牵着鼻子走,所以他打算静观其变。

    “先莫要轻率判断,看看再说吧!”

    赵铮吩咐道:“关于石守信的事,对外不要泄露半个字,更不要打草惊蛇,暗中盯着就是了。”

    “是。”李元应了一声,心里多少有些不解,不过五公子既然这么说了,那就遵命行事即可。

    赵铮淡淡一笑,果然是神鬼满汴梁啊!

    皇帝既然要自己抓鬼,首先需要的一双能够辨识阴阳的天眼,要能够认出鬼怪才有抓捕的可能。

    这只鬼的踪迹目前是不得而知,但是另一边,至少已经找到一个鬼影。

    那个疑似韩微的橐驼儿,不知是否能作为一个突破口?

    不过在此之前,赵铮觉得应该先进一遭皇宫,想必显然有人很希望看到自己匆匆出入宫门的身影。

    ……

    “主公,石守信那件事已经办妥了。”黑衣人犹如鬼魅一样进入院落,潜入书房,行动十分迅捷。

    “办妥了?”

    “是的,估计皇城司已经找到了所有的证据,严丝合缝,一桩一件都指向石守信。看样子赵铮很是紧张,赶在宫门关闭之前匆匆入宫,想来是去向赵匡胤奏报。

    而石守信离开武信军节度使府时,面色低沉,仿佛是在沉思,心事重重,可能还有几分忐忑。”

    锦袍男子点点头,满意道:“如此甚好。”

    “只是……”黑衣人道:“属下暗中有听到他们谈话,他们的说辞有些太生硬了,兴许石守信会有所察觉。”

    “察觉什么?察觉了又能如何?他石守信能怀疑到哪里去?”

    锦袍男子冷笑道:“难道他进宫去找赵匡胤说说吗?君臣相互释疑解答吗?放心好了,石守信是个精明人,不管怎么样,这些话只要听进去就成。

    不管他承不承认,这些都是事实,会在他心里生根发芽。只有这样,他心里才会有那么一个念头,并且越来越强烈。”

    黑衣人赞成道:“也是,自古以来,帝王多次猜忌,尤其是领兵的大将,远如汉时的韩信、周亚夫有哪一个得到善终?近如前朝驸马张永德,不过是一块小木牌,一句点检昨天子,便断送了殿前都指挥使的前程。”

    锦袍男子叹道:“说到底还是周太祖子嗣凋零所致,柴荣是外侄,李重进是外甥,张永德是女婿,唯独没有亲生儿子,哪一个即位都成。正因为他们有继承皇位的资格,所以柴荣才会忌惮张永德,殊不知顺了‘天命’,拱手将江山给了赵匡胤这个新人都点检。”

    “说到底还是主公神机妙算,当初若非主公让属下做那木牌,想必……无论皇帝姓柴,还是姓张,至少这国号还是周。”

    黑衣人道:“前次主公的安排断送了周朝,这次倾覆他赵宋也不在话下,那石守信兴许……”

    锦袍男子笑道:“这是老夫希望看到的结果,石守信心里的种子已经发芽成为一颗小树苗。能不能长成参天大树就看他的造化了,至少能成为一根可用的好木材,这就足够了,老夫相信迟早能派上用场的。”

    “那…那件礼物还要立即送吗?”黑衣人小声询问。

    锦袍男子道:“还是先等等吧,要是送的太着急了,真的会让他猜疑,弄巧成。所以需要选一个适当的好日子,浇上一桶水,小树苗会反快速枝繁叶茂的。”

    黑衣人继续探问道:“那关于李丰的消息?”

    “这个可以准备了,但需要一点一点来,蛛丝马迹,只言片语逐渐结合起来逐步透露,要相信有人会将这些组合起来,还原出结果的。万不可说太多,言多必失,无论给谁抓住了把柄,都会前功尽弃。”

    锦袍男子似乎不太放心,叮嘱道:“此子可比我们想象的利害多了,当初我们觉得毫无破绽,结果一具尸体落到了他手中,便能查到这许多有用线索,险些漏了马脚。”

    “是,不过还是主公棋高一着,早有准备。不过也得谢谢赵铮,若非他能查到染坊,这些消息透露出去还会显得有些突兀,还真是个麻烦,否则他又怎么能一步步咬住鱼钩呢?”

    “哼,石守信啊,当初无论他们哪个能为老夫所用,何至于成今日局面?”锦袍男子冷笑一声,仿佛很是遗憾,许久才慨叹道:

    “让赵铮查去吧,这火是燃起来了,要从两边浇油,才能够燃的更大,才能燎原,继而改天换地……”

    “主公英明,看来要不了多久就有好戏了。”

    锦袍男子摇头道:“不行,就眼前这点人还不行,不知道张永德是不是当真甘心做个臣子?昔年柴荣得悉柴荣为太子时,他不知道有多难受,而今……不知道赵匡胤称他为驸马时,他能答应的是否心安理得?”

    “主公的意思是,也想办法策动张永德?”黑衣人小心询问。

    “非也!”锦袍男子摇头道:“如果有他在,怎会有老夫存在的必要?正因如此,昔年也不与他合作的,而今自然也不行……不过若说是给赵匡胤找麻烦,张永德倒是一步不错的棋……

    罢了,先不管他,倒是赵匡胤的那个好弟弟,年纪轻轻,心志倒是不小,不过也有那么点六亲不认的感觉……

    哼哼,陈桥兵变他也算是帮了老夫,只可惜被赵五(铮)那厮坏了好事。不过毕竟赵二当初帮过我们,有这层交情在……”

    黑衣人不知道主人又在谋划什么,意图何在?故而不敢正面接话,只是小声道:“主公,橐驼儿说赵五个符家联姻不是好事,如果可以,想办法坏了这桩亲事,或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哼哼,这个橐驼儿当真是……”

    锦袍男子冷哼一声道:“没想到韩通一生忠厚磊落,生出的儿子却这般卑鄙阴险,睚眦必报。想来他是恨透了赵铮,如今只怕也恨符彦卿变节,想要借你我之手来报复……不过他的话也非全无道理,可以考虑考虑。

    你告诉他,让他做好自己的事情,切莫因为一时的报复之心,妄自行动,坏了大事,老夫自有计较。”(未完待续。。)

第一五一章 皇帝的名声

    为了躲避宋庭的追捕,韩微如同鬼魅般藏匿在汴梁城里,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对此他没有丝毫怨言,为了给父亲,以及几个枉死的弟弟报仇,任何的委屈和辛苦他能都承受。

    尤其是潞州和淮南的两次失败后,失去了李重进这棵可以依靠的大树,想要再借助旁人的力量越来越难。

    若非有一位大人物救他,只怕已经死在淮南,或者落入赵匡胤之手。更难得的是,这位大人物还给了他一个机会,从而有了再次借助的力量报仇的可能。

    机会来之不易,所以无论冒多大风险,事情有多难,吃多少苦,他都可以忍受。人不人,鬼不鬼不要紧,只要能为家人报仇,到了黄泉之下,也能对父亲有个交代。

    除夕那晚,他前往已经化为灰烬的府邸,祭奠家人,许下了这样的承诺。

    很遗憾,这一次他不能在主导的冲锋位置,只能听从别人的命令来做事情。尽管心里有些郁闷,但没有办法,能帮到别人对付赵匡胤,只要自己参与了,也算是报仇了。

    不能亲自动手,到底遗憾,而且时日绵长,也让人着急。

    虽说他也明白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的道理,可是看着大宋国家安宁,赵家红红火火的局面,他这心里就格外不是滋味。

    尤其是最近几日,赵铮竟得了皇族的身份,成了名副其实的五公子,还封了文安伯。

    仇人的风光就像是一根刺,刺入他的心底,让他恨的咬牙切齿。对比自己如今的惨状,以及韩家家破人亡的凄惨状况,心里的仇恨感就越发强烈了。

    除此之外,更让人愤怒则是赵匡胤两面三刀。卑鄙虚伪的一面。

    他赵匡胤口口声声说自己并非有意要夺江山,坐上这皇位是因为将士们的拥戴,黄袍加身,不得不不从。可谓是迫不得已,显得自己仁义道德,摆出一副仁君的光辉形象。

    尽管赵匡胤信誓旦旦,但韩微是丝毫不信,说的赵匡胤信口雌黄,做一套说一套。当往日里没有证据,而今赵铮的身份一公布。情况可就不同了。

    如果说赵匡胤在陈桥驿兵变是偶然,并未蓄意策划,那么他一家老小前去定力院礼佛也是寻常,并且家里人什么都不知情。

    当自己带兵过去抓捕时,该是手到擒来,不会遭遇反抗。可结果是,赵家人早有准备,还有赵铮这么一个厉害角色阻拦。

    原本说赵铮只是定力院中一个小和尚还说得过去,是出于仁慈。或者说见义勇为。

    但如今证实赵铮是你赵匡胤族人,那唯一的合适解释便是你赵匡胤提前安排好的。如此便可证明,陈桥兵变绝非偶然,赵匡胤早有不臣之心。蓄意兵变,谋逆作乱。

    可实际上,其中确有巧合,只是……哪怕赵铮亲自前来。说明自己不知身世的事实,橐驼儿也不会相信,想来天下人也不会相信。

    当认定赵匡胤和赵铮兄弟卑鄙无耻之后。韩微心里的愤怒和恨意就越发浓重了。

    他就越发想要亲自报仇了,可是眼下自己亲自做的事情还暂无头绪,不知何时才会有成效。

    与其苦等下去,不若眼下就做点什么,以泄心头之恨。

    当然了,韩微也知道,不可轻举妄动,以免误了大事。但他在强烈的报复心驱使下,哪还顾得了那么多,他觉得自己能够把握好这个度。

    于是,一条流言开始在汴梁城内流传,说的正是陈桥兵变之夜,定力院中内情,以及赵匡胤卑鄙虚伪,道貌岸然之事。

    直到此时,朝中低层次的官员,以及汴梁百姓,才知晓陈桥兵变之夜还有这么惊险的内情。很多不明所以的官员回过神来,难过官家如此重用厚待赵铮,还有这层救命之恩在内。

    随着流言传播,切切实实损害到了赵匡胤的形象,皇帝当初不忍夺取柴氏江山,心怀愧疚的忠厚仁义形象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还有些奸诈卑鄙,道貌岸然的感觉。

    官员们肯定不敢议论,普通的老百姓未必关心,但一些文人墨客却少不得在背地里议论几句。再加上有人蓄意渲染,一盆脏水便直接泼向了赵匡胤。

    ……

    “皇兄,也许不该着急公布五郎的身世,如今流言满城,有损于你的英明啊!”赵光义得到流言,有些坐不住,匆匆进了宫向皇兄奏报和牢骚。

    不过他的重点似乎有些偏颇,首先提到的竟是公布赵铮身份一事。他对此事一直不太赞成和满意,之前想要发发牢骚没机会。

    而今流言四起,他首先便将问题归结到这里,埋怨两句。当然了,埋怨的对象不是皇兄赵匡胤,主要还是赵铮。

    “罢了,他们愿意说就说去吧,五郎的身世不宜再拖了,如此能让他安心,也好让你岳父安心,这应该更重要吧!”赵匡胤比预料中要淡定,或许是因为做了皇帝,更有那种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的沉稳,仿佛根本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要是不提符彦卿还罢,一提起来,赵光义的心里更不是滋味了。赵铮一个五服远支的庶出子孙,凭什么冒出来和自己争呢?奈何皇兄都这么说了,且事情已经发生,偶然的一句牢骚可以,再多便不能说了。

    赵光义道:“皇兄,话虽如此,五郎和岳父倒是安心了,可是而今流言沸沸扬扬,对你的英明有损,并非好事……”

    “那又怎么了?无非就是说朕表里不一,口是心非,卑鄙虚伪而已,能怎么样呢?古代为帝王者,有几个不是这样?”

    赵匡胤对自己受到的误解毫不在意,满不在乎道:“流言如此,朕脸上还挂得住,虽然传言甚嚣尘上,但目前并未有异动,便不要紧。等过上些许时日,流言自会平息。”

    “皇兄,这明显是有人故意散播流言,中伤于你,只怕短期内难以平息,甚至还会变本加厉。”赵光义似乎并不认同兄长的看法。

    赵匡胤叹道:“那就随他们好了,其实啊,为兄还希望他们继续散播,让百姓都知道当晚的事情也好。相比于被误解为卑鄙虚伪,朕更怕被人说成是无情冷血……”

    “呃……”赵光义愕然道:“皇兄这话怎么讲?”

    赵匡胤沉吟片刻,叹息道:“兵变当日,你我在陈桥驿,突然率军回师,可妻儿老母还在城中。当时情况危急,朕着实担心家人的安危,想来你也是如此……”

    听到这话,赵光义黯然低头,他清楚地记得,当时兄长有所迟疑,但自己却毫无顾虑,并且劝兄长莫要顾虑。仔细说起来,当时城中的情况,以及会发生什么事情,自己更为清楚。楚昭辅能不能及时赶到,谁也说不准,而赵铮的出现则完全是意外……

    后来安然无恙,皆大欢喜,赵光义便没有在意这个事情,或者说一直有意回避。但如今兄长突然提及,他这心里便有些忐忑了。倘若当日没有赵铮出现,一家老小有个什么闪失,他该如何面对?能否心安理得呢?

    赵光义扪心自问时候,赵匡胤继续叹道:“一直以来,朕都觉得有愧于一家人,好在娘娘和皇后,以及符蓉他们都理解,并无怨言,可是朕却始终于心不安。更怕外面有人议论此事,说朕冷血无情,为了权位融化,不顾家人安危……

    被人说卑鄙虚伪,朕不在乎,些许事情,百年之后自有公论。但朕怕人被指责冷血无情,若此事留笔史册,会成为永远抹不掉的污点。而今流言传开,所有人都会认为,五郎是朕提前安排的,那么就不存在不顾家人安危,冷血无情说法了。”

    “呃……皇兄说的是。”赵光义实在无奈,没想到皇兄竟然是这般想法。他敏锐地发现,即便做了皇帝,兄长依旧是个仁义之人,做事也颇有君子行径,而且还分外重视亲情。这对自己而言应该是好事吧,手足情深,自己的受到重用,前程远大的可能性才大。

    不过赵光义觉得,作为一个皇帝,太过重情并非好事……

    赵匡胤敦敦叮嘱道:“光义啊,你记住,江山和权位固然重要,但终究不及血脉亲情重要……”

    “啊,是!”不知为何,赵光义猛然心中一惊,兄长好似随口一句,为何像是在自己耳边敲响了警钟呢?

    “以后遇到事情莫要慌张,你看看五郎,比你还要小几岁,遇事明显更为冷静。”赵匡胤道:“流言四起,他皇城司肯定知道,可他却没着急,甚至不会觉得这是坏事,肯定已经着手调查了,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是!”赵光义黯然低头,把自己与赵铮相比,还有些不如的时候,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同时心里还微微有些埋怨,赵铮正经是皇城使,可自己什么都不是,怎么管?又能做什么呢?

    不过赵匡胤下面一句话,顿时让赵光义喜出望外。

    “你亲自去趟开封府,告诉吴廷祚,要是流言平息不下去,他就回家去颐养天年吧!”赵匡胤道:“你此去,顺便熟悉一下开封府的情况,也好有个准备。”(未完待续。。)

第一五二章 风吹草动

    汴梁城内流言四起,直接涉及到了皇帝的名声,作为皇城使的自己要是还不知情,可就是极大的失职了。

    自流言初起,尚未满城皆知时,赵铮便接到了禀报。

    只是想要阻止流言,却有些困难。有人故意散播,刻意渲染,不过一日时间便满城皆知,凭借皇城司的一群密探,根本阻止不得。

    既然如此,那就索性不管了,赵铮很清楚,权知开封府的吴廷祚比自己更着急。

    相比之下,平息流言更应该是开封府的责任,尤其是诬蔑皇帝名声,若不尽快处理,他根本无法交代。

    皇城司的职责更多的应该是调查流言的起源,查找相关人员,以及判断可能发生的情况。无风不起浪,流言不会平白而起,有人散播是肯定的。

    而且是诬蔑皇帝名声的流言,那就更不简单了,会不会是什么人意图不轨的前奏呢?接下来是不是还有什么阴谋诡计?

    查清楚这些,加以提防,正是皇城司的职责。

    对此,赵铮不敢掉与轻心,至于赵匡胤那里,肯定能够理解。即便是皇帝有什么怒火,肯定也不会冲着自己……

    他应该不会发火,赵铮觉得,以自己对赵匡胤的了解,这位皇帝的涵养还算不错。

    所以他没有像赵光义一样进宫专程奏报,只是以例行密奏送消息进了垂拱殿,他更多的精力还是在流言本身上。

    谁会散播这样的流言呢?

    如果单说动机,可能性实在太多了,但说到流言内容本身。对陈桥兵变当夜的情形可谓了如指掌,尤其是定力院中发生之事更是清晰,仿佛是亲眼所见一般。

    知道陈桥兵变之夜详情的人很多,但是定力院中的亲历者可并不多。赵家人肯定不会乱说,楚昭辅自然也不是大嘴巴。定力院的僧人和当晚参与的士兵大都不知详情,且都被三令五申警告过。

    除非他们一家子都不想活,否则不会有人说出来。而且这些人都处在被严密监控的情况下,泄密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如此一来,嫌疑最大的自然就是橐驼儿韩微了,他也有这个动机,合情合理。当然,也有可能是橐驼儿将当日情形讲给别人,有人蓄意拿此事来做文章的。

    唉,就知道不会一帆风顺地成为皇族。如今问题果然出现了。赵匡胤少不得要因此英明受损,甚至为人诟病了,天下没有几个会相信,这一遭,皇帝确实是被冤枉的。

    可恶的造谣者!

    赵铮的痛恨的时候,直觉里更加认定,除夕夜出现在韩府的驼背就是橐驼儿韩微本人。这小子回来了,并且在兴风作浪。

    赵铮甚至在想,石守信行刺的诸多嫌疑可能也与他有关。或者与他背后的人有关。

    一个被追的东躲西藏的丧家之犬不会有这么大的能量,汴梁城里一定有人和他同流合污,这个人才是自己要抓的鬼。

    这只鬼目前毫无踪迹可循,但橐驼儿那边却已经找到鬼影。跟着他兴许会是个不错的突破口。

    所以赵铮重点将目光放在在韩微身上,想要借助这个驼背,找到诸多鬼怪……

    “五公子,我们的人一直密切监视着。知道橐驼儿的落脚之处,要不要立即抓捕?”李元对韩微多有痛恨,在南唐时给他和赵铮造成了不小的麻烦。而今很想将其早些抓获。

    赵铮沉吟片刻,轻轻摇头道:“不可操之过急,现在抓他,抓到的只会是个死人,全无用处,反而会打草惊蛇。”

    “是,属下明白!”李元最大的优点便是执行力强,只要是赵铮的吩咐,他就会贯彻到底。

    ……

    有时候算无遗策不难,但事与愿违常有。

    赵铮是打算暗中监视,不动声色地从橐驼儿身上打开突破口,看看到底是和什么人来往,继而发觉幕后人物的蛛丝马迹。

    可是皇城司的密探在行动的时候,有了些许疏忽,兴许是让韩微察觉到了什么,这厮突然没了任何活动,每日里就待在那小院里哪也不去。

    这个结果让赵铮有些意外,既定方案骤然间被打乱了……

    是韩微发现了什么?故意不动声色的?还是最近他确实没什么活动,处于静默期呢?是任由这样的僵持继续?还是立即采取行动?

    僵持着,会不会让幕后黑手发觉异常,立即切断一切与韩微有关的联系?

    若是立即行动,韩微又掌握了多少东西,他又能说出来多少?最怕的是他本身毫无察觉,闹个乌龙就麻烦了。

    尤其是没有正面确认过韩微的容貌,赵铮很担心这是有人给自己设的局,诱使自己入彀的。正是因此,才越发的不敢轻举妄动。

    橐驼儿突然成为一个烫手山芋,扔也不是,抓也不是……

    ……

    随着汴梁城里流言四起,敏感的人都察觉到了异常,甚至已经有人感觉到,大宋可能再起波澜。

    流言涉及陈桥兵变,所以那晚有份参与之人,一个个都颇为紧张,至少对事情特别关注。石守信便是其中之一,他也有种被骗的感觉。

    当晚打开城门接应赵匡胤,可以说是阴差阳错,顺势而为的选择。那一晚,他做事情的原则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赵匡胤的大军到了城下,而城中韩通的表现实在一般,加之平日里与赵匡胤关系亲密,所以打开城门,做从龙之臣是最好的选择。

    倘若那晚韩通能够控制好城内的局势,再没有那些干扰人的消息和说辞,兴许他石守信会做大周的护国忠臣。

    在攸关生死存亡的大事上,不是关系好便可为兄弟两肋插刀的,也需要审时度势,识时务而选择。

    再者,他们一众禁军将领也有别的心思。主少国疑,一群手握重兵的大将军们怎么会安分?没点小心思才怪。

    可是要说造反,谁也不愿意先伸那个头,冒那个险。富贵险中求,话是这么说,真正要赌上身家性命和全家老小时,没有几个人敢那么从容。

    当赵匡胤“冒天下之大不韪”时,他们大都有人借赵匡胤试探的打算,某种程度上是将其视为“义社十兄弟”的代言人。打开城门,迎赵匡胤入城,他石守信和王审琦也是有这方面考虑的。

    相对来说,赵匡胤给他们的感觉是相对宽容仁厚,相处起来也容易吧!但当兄弟变成君臣时,一切就有变化了。

    这几日流言传开之后,石守信猛然一惊,说的一点不错啊,赵铮的存在却是难以解释。人说赵匡胤蓄谋造反,将家人安置于定力院是有道理的。可赵匡胤却口口声声说是被将士们拥戴,迫不得已……

    这种话是真是假他们不在乎,但石守信清楚地记得,赵匡胤并未提前通知他们帮忙打开城门。即便是后来,也说兵变是临时起意……

    而今想来,赵匡胤似乎没说实话,当真是……虚伪啊!

    流言说的一点不错,赵匡胤确实是做一套,说一套,表里不一。如果放在以往,石守信或许不太在意,当皇帝的如此做法不足为奇。

    但本身有感受到强烈危急的时候,那就完全不一样了。尤其是赵彦徽和张令铎那番入情入理的分析之后,更让他心里忐忑。

    想起赵匡胤的“虚伪”,石守信便觉得他们说的不错,带着自己出征,不见得就是重用,更多的或许是提防吧!

    而今是时时刻刻的小心提防,来日呢?会不会是那一劳永逸的法子?一想到赵匡胤平日里笑容满面,石守信心里没来由地多了一种厌恶感,焉知皇帝是不是笑里藏刀?

    如果只是停留在这一步也就罢了,真正让石守信心慌的是他听到的一些消息。

    位高权重的大臣武将,抑或根深蒂固的权贵世家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很多隐秘消息多多少少能够打探到一些。

    世家大族,高官显贵们对此十分在意,有时候只是只言片语,或者零星的一丝讯号,便蕴含着极大的机会,有时候则隐藏着能够救命的信息,是以谁也不敢掉与轻心。

    石家也是如此,作为殿前都指挥使,归德军节度使,皇帝以下的第一武将,对任何的风吹草动都有关注。在朝堂上,他们石家的耳目不少,各个衙门,甚至汴梁各个牢狱之中,都有他们的人手。

    除了庙堂和官场,对于市井民间,通常也不会放过。各家各户通过商行,或者是与城中的地头蛇一类人物有联系,掌握一些信息和资源。石家便一个泰兴商行,做生意的同时,也替石家打探消息,并做一些事情。

    而且彼此交好的各家各户,如果不是关乎家族生死存亡,或者重大发展机遇的消息,大都会互通有无,同气连枝。

    拥有如此庞大的消息网络,可以说任何的蛛丝马迹和风吹草动都很难瞒过他们。这两日,石守信便听到风闻,皇城司的赵铮正在调查自己,仿佛义成军中有人牵涉到了的十一月行刺皇帝的案件中……(未完待续。。)

第一五三章 上元节

    牵涉到弑君行刺?

    从只言片语的消息推测出这样一个结果之后,石守信心中满是震惊和惶恐。

    他首先想到的是后果,弑君行刺这是抄家灭族的罪名。

    其次他是疑惑和不解,他很清楚,自己压根没做这件事,为何会传出这样的消息呢?

    是有人嫁祸?还是诬陷,如果说是后者,谁会诬陷自己呢?

    石守信沉吟许久,想到了一个可能——会不会是皇城司有意炮制冤案,是皇帝要制造借口收拾自己呢?

    并非没有可能,古往今来这样的事太多了,丝毫不足为奇。

    皇帝想要除掉某个威胁比较大的臣子,往往就会寻个由头,安上一个罪名。

    汉景帝死前担心周亚夫功高盖主,会威胁到年少的太子刘彻,先借机敲打。后因周亚夫之子为其父修建墓葬,购买了一批用于陪葬的盔甲。

    但汉景帝却不依不饶,以购买铠甲意欲造反为理由,将周亚夫下狱。周亚夫自然不承认,孤傲的他不愿受辱,最终绝食而死。

    说到底,终究是被汉景帝逼死的,就因为他功高震主,威胁到了皇帝的安危。

    石守信在想,今日的自己无法与昔日的周亚夫相提并论,却也是手握重兵。在这皇帝走马灯式轮换,武将频繁造反的年代,确实对皇位有一定威胁。

    尤其他赵匡胤是通过兵变黄袍加身得的皇位,怕人依样画葫芦,对握重兵的武将心有猜忌和提防也在情理之中。

    他想要除掉自己?在淮南时就有这个念头?

    如果放在以前,石守信不会多想,可想起赵彦徽和张令铎那些入情入理的分析,他就有些不寒而栗。

    完全是有可能的!

    石守信甚至在想,在淮南时,若非自己作战勇敢。攻无不克,会不会被说成是作战不力,或者通敌,阵前被斩?若不是顾及主将阵亡,影响士气,会不会在背后给自己放上一记冷箭?

    为了稳妥,皇帝选择在汴梁动手,并且不惜“遇刺犯险”,只为给自己安上一个罪名。

    若非如此,赵铮那日救驾怎会那般反应迅速?仿佛是未卜先知一般。很有可能就是早就商议好的计策。

    后面赵铮成为皇城使。时隔两个月之后,等到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重新开始调查,矛头指向自己……

    如果真是这样,赵匡胤当真卑鄙虚伪,而赵铮也着实可恶,真是用心良苦的歹毒计策。从头至尾,都被他们赵家兄弟玩弄于鼓掌之上,最后很可能再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是个人。谁会觉得舒坦,谁愿意接受呢?

    当然了,这只是一种可能性,有别人嫁祸也是可能的。

    但是……有谁会蓄意谋害自己呢?有动机的似乎不少。但可能性似乎不多。尤其是传出的那些消息,一般人想要办到,做的天衣无缝很难。

    而皇帝,有这个得天独厚的便利与优势……没有证据支撑。但石守信有种直觉,他心里更倾向这个可能……

    故而整个正月里,石守信始终在惴惴不安中度过。可是皇城司再无进一步的消息。皇帝依旧是一张笑脸,朝堂上也再无风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石守信有些闹不明白了,是自己想多了,还是赵匡胤故意按兵不动呢?

    就这样,一直到了正月十五上元节。

    ……

    后世的元宵节虽也热闹,但受到法定节日影响,此时大部分已经开始了忙碌的工作,或者除外打拼了。因此元宵节的热闹程度,团圆气氛受到了很大影响。

    但在宋朝并非如此,某种程度上,上元节是比除夕和元日(初一)更热闹的时候。在都城汴梁,没有了唐时的宵禁,繁荣的夜市成为百姓欢乐的海洋。

    在这一天,大部分的百姓都会外出,赏灯游玩,好不热闹,某种程度上成为一年一度的狂欢节。

    到了北宋中期,上元的欢闹不止于十五一天,前后的几天也算在内,汴梁城里会持续四五日的欢闹。有时候,皇帝、皇后也会出现在皇宫的城楼上,算是与民同乐,那场面绝对是比肩接踵,挥汗如雨。

    建隆二年上元节恰逢一个好天气,没有雨雪的湿滑,没有凌冽寒风,连续几个艳阳天让人感受到了春的气息。

    这个夜晚,汴梁的百姓纷纷走上街头,赏灯欢乐。

    赵铮也忙里偷闲,去了趟魏王府接符璃,虽说婚礼之前两人不宜见面,但赵铮顾不得那些虚礼,符彦卿夫妇也默许了。

    如此,赵铮便“偷偷”带着符璃离开王府,一起上街去赏灯热闹,享受难得的二人时光。

    符璃对此很有兴趣,作为金枝玉叶的郡主,以往基本没机会到市井之中,感受民间的快乐。

    “走吧,一起去见识大宋的上元繁华。”

    赵铮喊出了一句只有自己才明白含义的话,符璃却下意识地做出理解,笑道:“是哦,以前在庙里做小和尚,怕是没机会去看上元灯会。”

    “是啊,每每听人说起,很是羡慕,可庙中的师傅总是让人敲木鱼念经……”赵铮笑了笑,记忆里,定力院的日子已经太遥远了。

    符璃笑着打趣道:“你呀,怎么看都不像是好好念经礼佛的,你这个心啊……想要斩断凡尘实在太难了。”

    赵铮笑道:“哈哈,说的不错,六根不净,迟早会是个花和尚,比如我家小郡主去寺中上香,我肯定就会偷看几眼。”

    “好啊,原来你偷看过女香客……”

    “哪有?那些个女香客哪有我家符璃这模样,让我看也不愿多看一眼。”

    “不管怎么说,还是看过喽?”符璃打趣道:“以后啊……”

    “以后就看我家符璃,不看别的女子……”小情侣难得相处,少不得打情骂俏,甜言蜜语。

    符璃笑道:“算了,看就看吧,只要你心里有我就行了……”

    “莫不是欲擒故众之计?”

    “没有,你是皇族,须得为皇家开枝散叶,哪能只有我一个?要是在外面看上了什么女子,就带回来,我帮你安置。”符璃心里或许还有那么一丝不情愿,但自小生在王公贵族之家,三妻四妾早就习以为常了。

    她的母亲早年也只是符彦卿的妾室,后来才扶正为王妃的。何况她要嫁的赵铮是皇族,纵然是自己是郡主,也不能使专房独宠,这几日母亲秦氏明里暗里已经提点过好几次了。

    “我家符璃这般大度?”赵铮笑道:“哪来的那些说法?我们尚未拜堂成亲,洞房花烛,说这些为时过早了。”

    “难道你觉得人家会是妒妇吗?”

    符璃小嘴一嘟道:“就知道你们男子都一样,都想要齐人之福,既然跟了你,那就随了你的愿喽,母妃还说,要不要从王府给你挑几个侍妾陪嫁?”

    “不用,这个要坚决反对。”赵铮义正言辞道:“符璃啊,以后我不敢说,眼下有你一人足矣……”

    作为一个现代灵魂,似乎应该倡导一夫一妻。可这毕竟是在古代,又是皇族身份,三妻四妾似乎难以避免。

    即便赵铮不愿意,只怕为了所谓的政治联姻,赵匡胤又会在自己身边放某节度使之女。比如赵光义府里那个李氏,不就是这么回事嘛!

    即便是符彦卿夫妇,恐怕也不会答应文安伯府只有符璃一个女人,大环境如此啊!

    再者,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赵铮也确实有“可耻”的心思,想要体验一下齐人之福……

    符璃轻声道:“嗯,我只希望你心里有我,不要喜新厌旧就好……”

    “我的符璃啊,你真是想太多了,反正现在只有我们俩,走,一起是看花灯!”赵铮哈哈一笑,拉住符璃的小手,两人一道窜入了熙熙攘攘的街市中。

    与此同时,一众化妆成普通百姓的皇城司密探也进入成全,悄然跟随在前后左右。五公子和符郡主出来看花灯,安保措施必须要做到位。

    无论谁有点闪失,后果都不堪设想,是以谁也不敢掉与轻心。

    ……

    赵铮和符璃两人今日穿的都是便装,乍一看,瞧不出天家尊贵气,看着更像是富贵人家的小夫妻一同逛街赏灯。

    两人一路上赏花灯,猜灯谜,玩的不亦乐乎。符璃天生尊贵,少在市井来往,第一次逛街觉得什么都新奇,一会儿便买了不少小玩意。

    瞧见街市上的小吃,更是嘴馋不已,几个家丁模样的密探便会上前购买,并趁机以银针查验。五公子和符郡主入口的食物,必须要稳妥。

    两人一路前行,挤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到了州桥附近。瞧见汴河中来往的船只上都挂满了彩灯,五颜六色,映照在河水之中,更是流光溢彩。其中更夹杂着一些花船,有卖俏的姑娘站在船头低吟浅唱,挥袖起舞……

    一刹那间,赵铮想起了金陵的秦淮河,此刻应该也是这般景象吧?

    想起了秦淮河,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周娥皇……

    泛起美好回忆的赵铮并未在意,人群中有锐利的眼神看向自己这边,瞧见皇城司的密探时,便望而却步,暂时退开……(未完待续。。)

第一五四章 一身冷汗

    宋初之时,单论富庶,南唐在大宋之上。

    上元等会,秦淮河两岸的辉煌热闹,只怕犹在东京汴梁城之上。

    对于爱热闹的李煜而言,这样的盛会自然不能缺少,东宫的花船便飘荡在秦淮河上。

    船上李煜拉着黄姝婷的手,身后跟着几位侍妾,唯独少了太子妃周娥皇。

    周娥皇已经有差不多五个月的身孕了,这样的舟车劳顿是承受不起的,而且她也不想去,不想看到丈夫和那些女人卿卿我我。

    想想昔年夫妻二人共赴秦淮河赏灯的甜蜜,周娥皇的心里便很不是滋味。

    如今人和情都已经变了,何必故地重游,徒增烦恼呢?还是眼不见为净的好。

    她努力着想要挽回丈夫的心,可是几番尝试都失败了,以至于越发的心灰意冷。连亲生的长子都和黄姝婷更亲密,自己仿佛成了这东宫多余的人物,唯一亲切的大概只有肚子里的孩子了。

    小家伙已经五个月了,偶尔会动动手脚,让自己感受到他的存在。以后这个孩子便是自己的所有,是自己的一切。

    看目前的样子,也不知道他父王会不会疼爱的,而他的亲生父亲还远在……

    汴梁和金陵之间的距离虽然远,但是消息传播速度却很快,正月初一在汴梁大宋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已经传到了江南。

    周娥皇很惊讶,没想到他竟然是大宋皇族,也有着高贵的身份。难怪大宋皇帝会派他前来出使唐国……

    同样是皇族,他的才能和表现比丈夫不知道要好多少。周娥皇不禁有些担心。赵宋一个寻常的皇族都这般优秀,不知道大宋皇帝雄才大略到了何种地步?

    将来……

    宋朝肯定是在励精图治。还有许多像他那样的优秀人才;可是唐国,公公(李璟)已经没有什么雄心壮志,而且身体也越来越差,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而将来要继承皇位的丈夫,却依旧是这般“不务正业”,虽说如今已经在参与处理朝政,但更多的心思还是吟诗作赋,游戏娱乐。

    而唐国的大臣和士人大都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而今的唐国与昔日的陈国又有什么分别?秦淮河的靡靡之音与昔日的《后庭花》又有何分别?

    周娥皇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女子都感受到了巨大的危机,但丈夫和满朝的文武大臣却毫无危机意识。仍不知励精图治,准备应对危机……

    这样下去,虽说有长江天堑,也不见得能够挡住赵宋的军队。昔日的东吴和陈朝,不都是如此吗?

    如果是这样,丈夫会不会步吴主孙和和陈后主的后尘?到时候自己会是什么下场?如同张丽华那样吗?

    周娥皇有些担心,她不希望自己遭遇那样的屈辱,更害怕的是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将来会有杀身之祸。

    若真有这么一天,能够救自己孩子的,尤其是腹中这个孩子的,恐怕只有……如果他知道这是他的亲生孩儿。会不会施以援手呢?

    原本,周娥皇想要永远将这个秘密埋藏在心里,但而今想起。也许……

    她有时候在幻想和奢望,如果自己不是唐国的太子妃。如果自己早些遇到他,又会是怎样的情景?

    听到宋朝魏王府符郡主与他订婚的消息。周娥皇心里莫名有些惆怅,羡慕不已。直到此时,她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她早已深深地爱上赵铮。

    原本她刻意回避,尽量将心思放在丈夫身上,如果能挽回丈夫一点爱怜,能够感受到更多的温馨和幸福,兴许会逐渐淡忘和赵铮之间的孽缘。

    可是……丈夫的冷漠将她推的越来越远,加之有腹中孩子存在,这份感情没有随着赵铮的离开,彼此分离而淡漠……

    只是自己一腔深情,远在汴梁的他大概永远不会知道。此时此刻,他应该是与那位符郡主赏灯游乐,笑语晏晏吧?

    不知不觉间,两行清泪从哪动人的眼眸中流出……

    ……

    汴梁城里,逛街的赵铮猛然打了几个喷嚏。

    除了周娥皇深情款款的痴念之外,其他的念叨大概出自于归德军节度使府吧!

    上元节,汴梁的街市上热闹万分,普通的市民,甚至一些富贵之家的子弟都上街却玩耍了,但位高权重的节度使们却没这个兴致。

    今日趁着上元佳节,听说王审琦在家中设宴,去的人不少,石守信也曾收到请柬,但是他并未前往。

    自从得到那些只言片语的消息,知道皇城司在调查自己,皇帝在猜忌,甚至要对自己动手之后,石守信近来低调了很多。

    在没搞清楚来龙去脉之前,他是尽量想要低调,也许情况没那么严重,避免让人皇帝赵匡胤进一步猜忌自己。

    也许情况没那么严重,自己多参加几次宴会,和那些手握重兵的节度使和禁军将领见面,便可能被说成是相互串联,图谋不轨。

    万一宴会上有人酒后再发个牢骚,有什么不敬之言传入宫中,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石守信不想再授人以柄,给皇帝更多对付自己的借口,如果自己的低调能够回避一些麻烦,降低皇帝的猜忌之心,那是最好不过。如果不能,至少不会给亲朋好友带去麻烦……

    所以堂堂归德军节度使,侍卫司马步军都指挥使石守信,在上元佳节之日,竟然一个人在家里喝闷酒。

    就在石守信一个人自斟自饮的时候,管家引着一个人走过来,看服饰像是宫中的内侍。

    “石将军!”

    听到那奸细的嗓音,石守信更加确定来人是宫中内侍,便起身问道:“尊驾是?”

    “奴婢在宫中福宁店当差,官家听说石将军独自在家中饮酒,名奴婢送来两坛上好的内中酒。”内侍用奸细的嗓音回答之后,便告辞离去了。

    内中酒?

    石守信瞧着放在桌上的两坛酒水,从坛子和封泥的一眼便看出是内酒坊楚的内中酒。自打后周那会,皇帝便多有赏赐,他已经习以为常。

    没想到这时候,赵匡胤又给自己送了两坛?他不是怀疑自己吗?何以给自己送酒呢?

    石守信脑中灵光一闪,想起内侍刚才的话,猛然一个激灵,激起一身冷汗。(未完待续。。)

第一五五章 惊弓之鸟

    适才石守信没太注意,如今仔细一回想,细节之处有着太多问题。

    如果自己没听错,适才那内侍说,官家知道自己独自饮酒,所以御赐内中酒。

    自己没去赴宴不过是一个时辰前的事情,官家对王审琦府上的宴会有关注不奇怪,但自己待在家里做什么,按理说应该没有外人知晓,皇帝又是如何得知的?

    如此说来,自己的一举一动已经被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皇帝眼中?

    一个手握重兵的将军被皇帝监视,这意味着什么?自古以来,帝王监视臣子乃常有之事,但到了这个地步的,应该不多吧?

    尤其是在如此敏感的时候,恐怕已经不简简单单是提防了吧?

    石守信先是震惊,随后便是忐忑,十五只吊桶已经开始七上八下。

    突然送来两坛内中酒,又是什么意思?当真是赏赐,慰藉独自饮酒的自己?想想以往,多半是打仗得胜归来之后赐酒。若说今日上元佳节,君王赐酒臣子也在情理之中,可内侍显然不是这套说辞。

    目光落在那两个酒坛子上,石守信的心中莫名抽搐。在他眼里,那坛子里装的不见得是美酒,兴许是夺命……

    鸩酒毒杀!

    石守信首先想到了这样一个词,自古以来这样的例子实在太多了。唐太宗李世民就曾喝过太子建成和齐王元吉送上的鸩酒,险些中毒而亡,因而才有了后来的宣武门之变。自古以来,死在君王赐酒下臣子太多太多,单是有名有姓,名留青史的便有不少。

    难道自己的命运也是如此,成为大宋王朝,要成为第一个被鸩杀的大臣?如果皇帝认定自己是弑君行刺的幕后主使者。或者认定自己对皇朝有着太大的威胁,这样做完全在情理之中,丝毫不足为奇。

    不过……皇城司既然在调查,而且有线索,有证据,完全可以公开审理,将自己抄家灭族,何苦鸩酒毒杀呢?何况,古往今来,鸩杀多是发生在牢狱之中。或者判断之后。这样突然,毫无征兆的似乎不多,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也许可能性应该不大,但是……这坛内中酒,石守信却怎么也不敢轻易喝下去。可御赐的美酒,直接倒掉似乎不太合适,万一……摸不准皇帝意图的情况下,石守信不敢贸然行动。

    思来想去,石守信吩咐管家办了一件事。有些事情要确定之后,再作打算。

    半个时辰之后,汴梁名医林妙手出现在石守信的内书房里,没有人知道。林妙手除了医者的身份,还与石守信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石守信相信,即便自己的府邸被皇帝监视了,甚至府中就有皇帝的眼线。但自己的内书房,是绝对安全的。

    石守信什么也没说,直接从坛中道出了一碗酒。送到了林妙手面前。然后静静地坐在椅上上等待,等待一个结果。

    又过了半个时辰,林妙手便有了结果,起身禀报道:“将军,此酒乍一看无毒,寻常的银针试探未必有效,但实际中其中加了紫针花等几味药物,此药几乎无色无味,被酒香掩盖之后,寻常人很难发现,贸然服用之后,人会逐渐的精神萎靡,直到卧病不起,甚至……”

    “死亡”两个字林妙手没说出来,但石守信已然明白。

    “好,我知道了,辛苦你了,此事不可入第三人之耳,你明白的。”石守信叮嘱一声,挥挥手打发了林妙手,他现在很需要冷静。

    “是,将军放心,小人明白。”林妙手并不知道那是皇帝御赐的酒水,只道是有人投毒想要谋害石守信。他是个聪明人,知道权贵之家的事不是自己能参与的,作为石家属下,尽己所能加以提醒是必要的,但是事后……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本分,行走于王公权贵之间,这才是活命之道。

    书房里只剩下了石守信一个人,他很想冷静下来,但心里却泛起了惊涛骇浪。

    这坛子内中酒有毒,不是见血封喉,立即致命的鸩毒,而是慢性毒药,杀人于无形的毒药,赵匡胤想要做什么?

    石守信没有怀疑内中酒的来源,自打后周世宗柴荣那会起,内酒坊就管理严格,除了皇帝没有人能轻易拿到内中酒。

    再者,那个前来送酒之人身宽体肥,嗓音奸细,肯定是个阉人无疑。普天之下,阉人大都出自于皇宫,所以这酒大抵是皇帝赵匡胤命人送来的。

    不过石守信也发现了异常之处,按理说皇帝赏赐都是光明正大,要么有圣旨,即便是传口谕也是有板有眼,记录在案的。

    今晚这两坛子内中酒赏赐的太突然,仪式似乎也简洁的有些过头了,除了自家人,只怕根本没有记录在暗,外人也丝毫不知情。

    而且来送酒的是福宁殿的一个内侍,平日里大概是在皇后手下当差吧!按理说与臣子接触的,该是平日里垂拱殿侍候皇帝的亲信才是,何以让皇后宫中一个籍籍无名的内侍前来呢?这是为了避免引人注目,来日死无对证吗?

    如果自己喝了酒之后,中毒日渐萎靡,继而卧病而死,完全可以被人说成是积劳成疾,或者突发疾病,总之是病故而亡。

    想到这个极有可能的可能之后,石守信不寒而栗。

    皇帝有心杀了自己,但明着对自己动手的震动会很大,至少其他的武将会有兔死狐悲之感,有人为了自保,铤而走险都不奇怪。

    所以他采用了这种很不光彩的卑鄙做法,想要杀人于无形之中,给自己留一个不错的身后名,将自己悄无声息地干掉。不得不说,此计当真歹毒,若非自己事先听闻风传,有了戒备,只怕到了阴曹地府,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如果说,之前自己卷入弑君行刺案还只是传言。这两坛内中酒仿佛坐实了,也许皇帝已经这般认定,对自己起了杀心是真的。

    突然之间,石守信觉得自己陷入了莫大的危机,一个关乎到全家老少的 生死危机。

    看着桌上的两坛内中酒,石守信动了动喉咙。怎么办呢?这酒喝是不喝呢?

    ……

    上元佳节,汴梁街上赏灯游玩的人很多,尤其是汴河两岸。平日里这里便是最为繁华的地段,今晚还能瞧见河水中的流光溢彩,以及来往不断的花船。

    是以街市上人来人往。说比肩接踵毫无夸张,与后世春运时车站的人口密度有得一比。

    饶是如此,汴梁百姓仍旧穿梭其中,想要凑个热闹,马三夫妇就包括在其中。

    往年间,他们也会出门看灯,不过只是看而已。

    想想当初的日子,马三的婆娘心里便很不是滋味。孩子们想要买上一盏花灯,或者什么吃食。或者自己想买个什么胭脂水粉,都是可望而不买,只能看看而已。

    为此,孩子们还少哭闹。自己也没少埋怨那个勤勤恳恳,却榆木脑袋的丈夫。

    那时候,他们根本没有多余的银钱,能够勉强填饱肚子已经算是不错。那还敢奢望买灯购物呢?所以在上元灯会上,只能用艳羡的目光看着别人,然后流口水。直到艳羡的目光便是无可奈何的埋怨。

    次数多了,马三婆娘就不愿意上街看灯了,因为对别人而言的欢乐时光,对她而言是最痛苦的时候。与其是街上受那个罪,还不如待在家里,眼不见为净。

    不过今年是个例外,家里得了“资助”,一下子多了些银钱,相对富足,这个年过的很不错,别有滋味。马三婆娘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这么畅快地吃肉了。从除夕到现在不过才半个月时,她腰腹上已经多了一层肉,脸蛋上多了血色的同时也明显更胖了。

    对此,她十分满意,这才是人该过的好日子。而今上元节再快快乐乐地赏一回花灯,便算是给新年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过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幸福年了。

    出门时,马三婆娘特意换上了一件新作的花衣裳,哪怕黑夜里没能看,哪怕有可能被烟火烧出几个窟窿,她依旧坚持穿上,并毫无“畏惧”。衣服做下就是穿的嘛,如果坏掉了再做新的就是了,以而今的家底,扯上几尺花布完全不在话下。

    将一把铜钱藏在了怀里,马三婆娘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上街之后的给孩子们买上几盏花灯,再买上几样可口的小吃,让孩子们过过瘾。至于自己……

    好多年了,从来没添置过什么像样的首饰,今年定要弥补这个遗憾,买上两个镀银镀金的簪子,再买上一对镯子……再去胭脂铺挑上些许水粉,听说都是江南来的新货,据说是唐国太子妃也在用,擦在脸上男人都喜欢……

    ……

    赵铮和符璃一路玩的很开心,新年的玩意和物事让出身高贵,“少见多怪”的小郡主新奇不已。最重要的还有赵铮陪同而来,两人难得有如此甜蜜独处机会,彼此都分外珍惜,开心不已,享受难得好时光。

    不过赵铮却连续打个几个喷嚏,也不知道是谁在念叨自己?想要轻轻松松过个上元,陪着女票赏灯游玩怎么就这么难呢?

    寻常百姓虽然生活艰辛,但有自由的快乐,身为皇族,却多了很多禁锢和迫不得已。果然是应了那句老话,人在庙堂,身不由己……尤其是一个身居要职的皇族子弟,这日子就更不舒坦了。

    如果可以,这个皇城使还是交给别人来做吧,特务头子可不好当……

    唉!

    赵铮暗自感慨一声,心中却生出一个念头,今晚谁要打扰了自己和符璃的美好时光,那就休要怪自己不客气。

    希望美人来触霉头,让自己拥有一个美妙的夜晚,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是奢望?

    ……

    “今晚街上应该是灯火辉煌,流光溢彩吧!”锦袍男子坐在书房里,感慨一声。他这样的人物自然不会到大街上去与人同乐,与石守信不同的是,他没有喝闷酒,而是待在房子里,仿佛有在酝酿什么新的计划。

    黑衣人轻声回答道:“没错,上元佳节。汴梁历来人潮涌动,热闹非凡,今年想必也不例外。”

    锦袍男子感慨道:“这都是周世宗功劳啊,老夫我历经数朝,石敬瑭在契丹人的帮助下得了江山,当时契丹大军直接进了汴梁城,将城中洗劫一空。

    (后)汉时才逐渐恢复了元气,但还是很萧条,直到(后)周时,世宗柴荣励精图治。中原才日渐平稳富庶,这汴梁城里才恢复了繁荣盛况,他赵匡胤都做了什么?不过是捡了个大便宜罢了,也不知道,看到这样的景象之后会不会汗颜?”

    “没错,周世宗励精图治,确实为一代贤君。”黑衣人不知道是怀念往日的岁月,还是在替主人感到不值。

    锦袍男子摇头道:“周世宗若能长寿,多年励精图治。南征百战,功勋作为恐怕不在汉武帝之下。两人都立了幼主即位,可汉武帝选对了霍光辅政,汉朝兴旺如初。而周世宗。他选错了人啊,范质连金日磾都不如,哪里镇得住一众虎将?大周岂能不亡?”

    黑衣人附和道:“当初若世宗皇帝选主公,肯定会是大周的霍光。甚至能与周公比肩,必定能够名垂青史,流芳百世。”

    “哼哼。可惜啊,阴差阳错……”锦袍男子感慨一声,问道:“礼物都送到了?”

    黑衣人确信道:“送到了,石守信果然没有去赴宴,而是一个人在家里喝闷酒,两坛子内中酒已经送到,石守信果如主公所料,心有疑惑,我们的人确定,林妙手进过了石家府邸,以他的水平,肯定能够查出其中的门道。”

    “哼哼,想必石守信现在的多半是吓破了胆吧,君臣之间猜忌起来,啧啧……”锦袍男子冷笑两声,仿佛觉得很是讽刺。

    “主公,石守信会不会真的喝了那酒水?”黑衣人仿佛有些担心,如果是这样就麻烦了。

    “你觉得石守信是那种束手就擒,坐以待毙的人吗?”锦袍男子道:“看吧,老夫相信他不是那种人,否则……哼哼……”

    黑衣人担忧道:“主公,属下担心石守信会不会发现端倪?”

    “也许吧,只要你们做的稳妥,暂时应该不会……如果迟了一些再发现,也于事无补了,开弓没有回头箭。”

    锦袍男子道:“不管石守信相信与否,他会认定一点,皇帝猜忌他们这些手握重兵的武将是肯定的,尤其是当年他们义社兄弟,有哪个皇帝愿意和臣子称兄道弟呢?只要帝王有猜忌,他的危机就存在,只要他不想坐以待毙,放下已经得到的一切,就会有所行动。”

    “是,属下会密切注意此事。”

    锦袍男子笑道:“不出所料,接下来几日,石守信多半会称病不出,暂不不上朝,而今的石守信已经是惊弓之鸟,惊弓之鸟,……对了,街上什么情况?”

    “我们的人在跟着,赵五郎带着符家的小女儿在街上看灯……”

    “哼,年轻人卿卿我我,倒很是甜蜜啊,只是未婚同游,到底不合礼数,符彦卿这般纵容,看来是迫不及待想与赵家联姻啊。”

    锦袍男子道:“也许橐驼儿说得对,是该想办法阻止下,赵符两家联姻,不是什么好事……”

    黑衣人为难道:“我们的人跟着呢,可是想要动手似乎很难,皇城司有不少人跟着暗中保护,要是动手怕是会出岔子。”

    “想办法,必须得动手,否则橐驼儿跑不掉,不出所料,赵铮也该对他动手了。”锦袍男子皱起眉,仿佛很是郁闷和不满。

    “多半是那晚前去韩通旧府祭拜,被皇城司的人发现了踪迹,以至于被人跟上了……橐驼儿也真是的,素日里以聪明谨慎自诩,结果……”

    “此事也不完全怪他,老夫也是有责任的,念及他的一片孝心就允许了。”锦袍男子有些后悔,也许不该以己度人,让韩微冒然前往。

    “昔日主公对太公孝顺,众人称赞,而今对老夫人尽孝,也是有目共睹,主公念他孝心可嘉没错,是橐驼儿自己太不小心……”

    黑衣人自然不能怪自家主公,很郁闷,怎么也没想到,韩微竟然被皇城司发现并被监视。若非他们谨慎,发现了皇城司的踪迹,及时让韩微停止一切活动,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幸好近来我们与橐驼儿联系不多,及时切断应该不要紧。”

    黑衣人道:“眼下赵铮应该是不确定橐驼儿是否察觉,估摸还有放长线钓大鱼的意图……他迟早没了耐心,对橐驼儿动手的,与其费心保护,不若……”

    “看着办吧,如果能留住他性命,虽好留下,他多少还有些用处,如果不能,不要让他落入赵铮手中即可,和他有来往的那些人,一并处置了。”锦袍男子吩咐一声,便闭目不语。

    “是,属下明白了!”黑衣人应了一声,消失在黑夜之中。(未完待续。。)

第一五六章 冰雪聪明有胆魄

    上元节原本只是中原人的节日,不过随着燕云十六州并入之后,契丹人也逐渐接受了这个节日。

    尤其是辽太宗耶律德光教训不听话的石敬瑭,曾经率军南下攻破了汴梁城。

    此行不仅仅是军事上的胜利,在搜罗了大量的奇珍异宝的同时,也带走了中原的文化,吸纳为己用。

    比如辽国藩汉分治的策略,国内分南面官和北面官。北方以契丹贵族治理契丹和其他游牧民族,南方则主要以汉族官僚治理燕云地区的汉人、渤海人等。

    除此之外,契丹人对中原的文化也十分仰慕,比如中原人的典籍,诗词歌赋等等。

    初年或许还不明显,等到了辽道宗耶律洪基在位时,中原才子只要一有什么佳作,就立即会风靡辽国上京,契丹贵族争相传唱。

    此时还没到那个地步,但接受中原的一些传统和文化已是事实,比如这上元节的时候,契丹人也有类似的庆祝活动。

    虽说北方的天气还有些寒冷,湖泊和水泡子里的冰尚未融化,但契丹人的春捺钵已经开始了。

    捺钵在契丹语中意指皇帝的行营,契丹是一个游牧民族,虽然如今定都建国,但他们依旧保持着祖先的传统。皇帝一年在城中居住的日子并不长,而是遵循四时捺钵的传统,大多居住在各处。

    此举一来是为了训练契丹勇士,让他们保持契丹人狩猎和征战的传统,作为一种提高战力的手段。

    二来也是通过此举加强对契丹各地的掌控,此时的契丹人几乎控制了从东起大海,西至阿尔泰山的北方草原,可谓是幅员辽阔。

    四时捺钵,讲究的春水秋山,冬夏捺钵。

    春天大多是东部地区的辽河、松花江、甚至是鸭绿江一代。抑或东北的某些大湖泊之旁。所做的事情便是放鹰捕杀天鹅﹑野鸭﹑大雁和凿冰钩鱼等等,威慑的主要是女真人。

    而今的辽国皇帝名叫耶律璟,乃是太宗耶律德光的长子。

    辽国皇位传承自太宗之后比较混乱,先是太宗耶律德光的侄子耶律阮,称为世宗皇帝。后来在征战途中,,辽世宗耶律阮被耶律察割等人杀害。

    耶律璟恰好也在军中,随机杀死了耶律察割等谋逆的叛贼,加之他乃太宗耶律德光的长子,便顺理成章即位是辽国皇帝。

    这个耶律璟性格凶猛。作战乃是一员悍将,作为皇帝多少有些凶残暴戾了。不过契丹大权尽在他手,其他人也不敢说什么。

    正月十五,宋朝的上元节,正在春捺钵的契丹皇帝也举行了一些庆祝活动,一众契丹贵族在冰湖之侧摆起来酒宴。

    北方还是一片冰天雪地,让女子轻歌曼舞是不行的,为了助兴,耶律璟便安排了一群契丹勇士与女真奴隶摔跤拼杀的好戏。

    也不知道是特意选的是身体瘦弱的女真人。还是契丹人确实强悍,总之获胜的基本都是契丹勇士。有女真奴隶打不过,又不堪忍受折磨,想要逃离。结果被耶律璟亲自拉弓射箭。射穿了大腿,击倒在地。

    随后有亲随的皮室军勇士将其捉拿回来,耶律璟仿佛意犹未尽,当着诸多契丹贵族。上演了一幕凌迟。

    那逃跑的女真勇士被捆在柱子上,被一道道地割肉。等到身上布满伤口时,耶律璟景派人彻底剥去其衣服。再浇上一丝凉水,寒风之中,一个血葫芦瞬间被冻成一个冰人,女真奴隶就这么被折磨致死。

    在座的契丹贵族瞧见此情此景,心中都有些震撼,他们明白,耶律璟这是做给他们看的。就是要告诉他们,所有人都是他耶律璟的奴仆,如果有人胆敢有异心,便是这样的下场。这是要以暴力来威慑所有的契丹的贵族,安分臣服。

    契丹贵族们的脸色虽然不好看,却还算镇定,倒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瞧见这血淋漓的场景,面色煞白,甚至两股颤颤。

    “贤弟,你怎么了?害怕?”耶律璟瞧见之后,嬉笑着询问。

    颤抖的少年名叫耶律贤,乃是辽世宗耶律阮之子,虽说是耶律璟的堂侄,但两人在皇位继承权上多少有些“矛盾”。不过耶律璟即位时,耶律贤才不四岁,没有竞争力,故而才容忍下活了下来。

    听到皇帝询问之后,耶律贤轻声道:“皇叔,这样杀人……不好……”

    “怎么不好了?我契丹男儿向来是勇武著称,可是你却生性柔弱,见点血腥都害怕,这可不行……”耶律璟心中顿时有些不悦,他不喜欢听不同声音,尤其是来自于皇位潜在的竞争者。

    “皇兄!”耶律贤壮着胆轻声道:“臣弟以为,女真人也是大辽的臣民,所以不应该滥杀无辜……”

    “无辜?女真人臣服于契丹脚下,乃是我们契丹人的奴隶,一群奴隶而已,何必在乎他们的生死?”耶律璟当然不以为然,甚至连声冷笑。

    耶律贤小声道:“皇兄,女真人臣服于我们,就该将他们视作臣民,不说一视同仁了,但至少不能苛待……以暴制暴终是不妥,还需以德服人……”

    “哈哈,以德服人?”耶律璟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冷冷道:“朕的侄子竟然给朕讲以德服人……看来,朕得把你那几个汉人师傅弄走,省得教出个小绵羊来……”

    “皇叔,不……是……”

    “不是小绵羊?那好,给我们证明一下,世宗皇帝的儿子是一匹狼,去,拿着朕的宝刀,去杀了那个奴隶。”耶律璟笑了笑,解下随身的宝刀,向远处的奴隶指了指。

    “皇叔,我……我……”

    “怎么了?终究是一只羊?”

    “不……是!”

    “那就去,这是朕的旨意,必须顺从,朕今天就要练练你的胆量。”耶律璟脸上的笑意陡然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阴沉。

    在座的契丹贵族心中一沉,难道耶律璟要拿世宗皇帝的幼子开刀,杀鸡儆猴吗?以绝后患?有必要吗?

    耶律贤年幼,且素来柔弱,不会威胁到他啊?

    耶律璟的心胸也忒狭隘了吧,和一个孩子过不去!

    契丹贵族们都有些不屑,也很同情年幼的耶律贤,可是慑于皇帝的威严,谁也不敢开口劝谏。

    耶律贤被威逼着拿起了宝刀,颤颤巍巍地走向女真奴隶,几次举起尖刀,最终却又颤抖着放下去。

    “皇叔,我……不……”

    “必须杀了他,否则就是抗旨……”

    “可是……”十二岁的耶律贤站在场中央,颤颤巍巍,一脸的惊恐,几乎哭了出来。

    所有的契丹贵族都很不忍,不就是发表了一下不同意见嘛,何苦这样为难一个孩子呢?可越是在皇帝立威的时候,众人就确实不敢开口劝谏,谁这时候开口,就等于是挑战皇帝的威严。为了一个“旁系”皇族子弟,冒着危险开罪皇帝,没有人愿意承担这样的风险。

    谁也没想到,这个时候,一个**岁的小姑娘笑吟吟地跑进了进去,一身貂皮衣显示她身份尊贵。小姑娘跑到耶律贤身边,拿出手帕帮他采取额上的冷汗,并轻声安慰道:“别怕!”

    惊恐中的耶律贤回头看着这个粉雕玉砌的小姑娘,眼神里顿时多了一丝温暖的神采,整颗心仿佛也突然安稳下来。

    而场外的驸马萧思温却惊恐不已,一是不察,小女儿竟然跑了出去,这不是闯祸吗?一时间手足无措。

    契丹贵族惊诧的时候,耶律璟却饶有兴趣地问道:“这是谁家的姑娘?有些胆色嘛!”

    “陛下,臣女萧绰,小字燕燕,我母亲是燕国长公主,按理臣女该称呼你一声舅舅;不过我姐姐嫁给了陛下的弟弟太平王,所以臣女也可称呼陛下一声兄长。”

    小姑娘虽只有**岁,却毫不畏惧,回答的有板有眼。(辽国因皇族耶律氏与后族萧氏世代联姻,有些可能会出现夫妻辈分不相同的情况)

    “燕燕,不可妄言!”萧思温慌忙冲上前去,跪伏道:“陛下,臣管教不严,以至于小女御前失仪,请陛下恕罪。”

    “原来是你萧思温的女儿,有意思,小小年纪,冰雪聪明,胆识也过人。”耶律璟纵容不悦,也得给萧思温一些面子。毕竟其为后族重臣,是宰相萧敌鲁的侄子,还娶了自己的妹妹为妻,身份贵重。再者,耶律璟当真对这萧绰的行为感兴趣。

    “谢陛下夸奖!”

    耶律璟问道:“燕燕,你突然闯进来是为何?”

    “求陛下饶过贤王子。”

    “朕不曾处罚他,是为了锻炼他的胆量,何来饶恕之说?”耶律璟仿佛有些不悦。

    萧绰细声细气道:“贤王子心地单纯,笃信佛祖,所以才不忍杀生的,未必是胆怯,还请陛下不要为难他。”

    “可是……连一个奴隶都不敢杀,以后哪里能率军出征,报效大辽呢?”

    “陛下,一个统帅未必需要自己亲手杀人的,就像陛下您,只要您吩咐一声,皮室军,乃至整个大辽的勇士都会帮您杀人的……”冰雪聪明的萧绰言巧妙地回答。

    “也对!”耶律璟笑道:“好吧,那就让他找个人帮他杀人……不,燕燕,你既然出来帮他求情,那就由你来动手。

    你可以亲自动手,或者……这里所有人,无论你请谁帮忙都可以,只要有人帮你杀死这个奴隶,朕就饶过他,还给你赏赐,如何?”(未完待续。。)

第一五七章 年轻有为

    萧思温已然是汗流浃背,皇帝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果耶律璟本意是寻机对付皇位潜在威胁耶律贤,女儿的举动无疑是惹下了麻烦。

    可眼下是骑虎难下,至少自己是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看女儿自己来应对了。

    萧思温唯一的希望就是女儿不要找自己,也不要找自家人帮忙,否则真的难做的。童言可以无忌,成年人一旦介入皇室的内斗之中,弄不好会粉身碎骨。

    可是除了找自己人,女儿又能找谁呢?她会亲自动手?如果不照办,岂非欺君之罪?当真是为难啊!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萧绰身上,想看看萧思温家的小女儿如何应付。

    让人意外的是,萧绰没有丝毫犹豫,笑吟吟地点点头:“臣女遵旨。”

    说罢,发足跑向场边,喊道:“休哥,你们能帮我杀掉那个奴隶吗?”

    “能!”

    只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从后方的坐席起来,上前提刀便刺入了女真奴隶的胸膛。

    耶律贤这一次没有阻止,他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再开口只会惹怒了皇叔,给自己招来麻烦是小事。最重要的是,不能让这个美丽的小姑娘惹上麻烦,她真的很美,很可人,而且很善良……

    耶律璟没想到,真有人愿意帮萧绰出手,于是便问左右道:“此子何人?”

    待亲随回答之后,耶律璟才笑道:“耶律休哥,隋王之孙?”

    “耶律休哥参见陛下!”少年年纪不大,但很懂礼仪。

    耶律璟沉声问道:“你为何愿意听萧绰的吩咐?”

    “回陛下,休哥上次犯错被祖父责罚,是燕燕帮我求情才免于责罚;还有,我母亲生病,燕燕还能帮我找了汉人医者。母亲才转危为安,所以休哥应该知恩图报。”

    耶律璟赞赏道:“嗯,知恩图报乃我契丹勇士的优秀品质,而且你杀人下刀利落,毫不皱眉,看起来倒是个人才,该早些到军中去历练。”

    耶律休哥道:“嗯,祖父已经说了,开春之后就让我去军中历练。”

    “嗯,很好!”耶律璟转身指着耶律贤。冷冷道:“看看你,和休哥年纪相仿,却手无缚鸡之力,连刀都不敢提,胆魄连萧绰一个女子都不如,真是丢世宗皇帝的脸,回去好好反省吧!”

    “是,皇叔!”耶律贤回头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萧绰,转身悻悻地离开了。

    耶律璟笑道:“朕遵守承诺。这是今年捕天鹅得到的第一颗珍珠赏给萧绰。”

    “谢陛下赏赐。”萧绰笑盈盈地接过珍珠,欣然谢恩。

    直到此时,萧思温才松了口一口气,应该是平安无事了。

    也许适才。耶律璟真有找借口对付耶律贤的意思,但是女儿和耶律休哥的介入,让这件事在表面上完美解决了。

    深层的缘故,大概是耶律璟忌惮自己萧氏家族。以及耶律休哥祖父隋王的力量,所以才息事宁人吧!

    不过他的目的还是达到了,耶律贤表现的太过懦弱。皇帝耶律璟已经说了,他还不如自家女儿有胆魄。

    不如女人的男人算是勇士吗?还有资格成为以骁勇著称的契丹人的首领吗?虽然没有杀他,但等于是绝了耶律贤争皇位的可能。

    不过萧思温倒是有另外的想法,耶律贤虽然懦弱,却仁厚温和,不至于让人战战兢兢,兴许才能争取到一些人心。

    如果这样的人为帝王,贵族大臣们的权力和地位大概能好一些。而且女儿今日这个无意之举在某种程度上算是有恩于他,来日……

    萧思温心中一动,耶律贤乃世宗皇帝之子,有顺理成章继承皇位的资格,来日若是有变,也许会是个不错的投资对象。

    ……

    那边耶律璟续道:“看到我契丹勇士后继有人,朕心甚慰。而今南朝又改朝换代了,是姓赵的做了江山,朕有心效仿太宗皇帝南狩一回,诸卿以为如何?”

    “这……”

    “怎么都不说话了?”耶律璟瞧着雅雀的场面,冷冷道:“听闻那赵匡胤兵变是借用我契丹南侵之名,可去岁我国主要在平定内乱和压制室韦叛乱,何来南侵?莫名背了黑锅,难不成就这么算了?”

    “陛下说的不错,既然南人声称我契丹南侵,那就真得出兵南征一回。”有亲信的臣子立即出声附和。

    “除了这赵宋诬陷我契丹之外,还有昔年瓦桥关的旧恨,虽说是与周朝柴荣的旧怨,可他赵匡胤乃是柴荣昔日的将领,如今又全盘继承了柴氏基业,那朕就找他算这笔旧账该没错吧?”

    提及此事,耶律璟心里边很不爽快,他素来以英明神武,能征善战著称。不想当年后周世宗柴荣为夺回燕云十六州,曾经率军北上,从契丹人手中夺取了瓦桥关以南的关南三县。

    如此算是为收复燕云打下了一个良好开局,本意大军要乘胜追击,直逼幽州时,柴荣却一病不起,只得提前返回汴梁。

    此后不久便一命呜呼,以至留下一个天大的遗憾,不过对耶律璟而言,却是莫大的耻辱,一直想要一雪前耻。

    “理当如此!”众臣又少不得附和一番。

    耶律璟抬头看见了沉默的萧思温,问道:“萧卿以为如何?”

    “这个……回陛下!”

    萧思温道:“南朝一直念念不忘夺回石敬瑭献上的燕云十六州,所以讨伐的南朝,固守我大辽疆土是应该的。

    不过眼下,室韦诸多部的叛乱尚未平定,西边的回鹘人也蠢蠢欲动。臣在北府任职,以臣愚见,还请陛下稍做等候,待北疆安定之后再行南征之事,请陛下明鉴。”

    “嗯!”耶律璟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随后有问道:“韩匡嗣,你是南/京留守,你怎么看?”

    这是一位汉人,在契丹贵族聚集的春捺钵上能有一席之地,足可见其非同一般。

    其父名叫韩知古,乃是契丹南征时掳回的汉人,因为学识渊博有能耐,且效忠于契丹,得到了重用,如今已经官至中书令。

    韩匡嗣子凭父贵,当上了南/京留守,辽以幽州为南/京,他便是留守幽州的高级武将,同时兼任西南面招讨使。在辽国南方,地位与权势仅次于南院大王。

    一个汉人在契丹人主政的辽国能有这般地位,获此重用,可以说是异数。当然了,如果历史发展轨迹不变的,他们韩家在契丹的前程绝不止于此。

    韩匡嗣有个儿子叫韩德让,在原本的历史上乃是承天太后萧绰的入幕之宾,官至尚书令,参与处理朝政,权倾辽国,可谓二人之下,万人之上。萧太后更给他赐姓耶律,连辽圣宗耶律隆绪都对其“至父事之”。

    不过而今韩德让不过是个刚刚二十岁的少年郎,而萧绰才不过年方九岁,尚未与其有婚约,更不是后妃。未来会是辽国会是怎样的形势,他们几个人会是怎样的命运,谁也无法预料。

    此刻,耶律璟之所以询问韩匡嗣,主要是因为他驻守南方,对中原局势最为了解。

    韩匡嗣起身道:“陛下,臣也认为南征之事可适当暂缓。”

    “为何?”

    “萧驸马所言是一方面,北疆乃我大辽后方,需要早日安定。”韩匡嗣道:“赵宋虽然站稳了跟脚,平定了两场内乱,但是形势却十分复杂,南方并不似唐时那般统一,而是分裂成为十国,相互攻伐,赵宋如今也是疲于应付,也许不用我们出手就会崩塌。

    如果大辽想要介入中原之事的话,臣以为暂时不必亲自出兵,支援河东的北汉会是个不错的选择。北汉地处河东要冲之地,可以说是我国和赵宋的一个缓冲屏障,若能借助北汉而糜烂宋朝而不费兵卒,如此自是最好不过。

    昔年太宗皇帝也曾南征,最终依旧选择北归……与其牺牲我契丹勇士的性命,并耗费无数钱粮,不若扶持一个傀儡。北汉而今处境艰难,如果我国施以援手,想必北汉主定会欣喜若狂。”

    “如此甚好!”耶律璟点头道:“去岁那个李筠起兵本是个不错的机会,奈何我契丹勇士被平叛所耽搁。而今这个北汉,确实值得利用。

    听说宋朝皇帝赵匡胤正在忙着认亲联姻,看来确实是无人可用,内部不稳,那就想想办法,尽量拉拢人为我契丹所用。”

    “臣在幽州曾得到消息,赵匡胤平定扬州叛乱回汴梁时遭到刺杀,可见赵宋却有人蠢蠢欲动,并不安宁。”韩匡嗣道:“赵匡胤委派他的族弟赵铮调查,已经两个多月了,还未有进展。”

    “赵铮?可是元旦那日赵匡胤认下的那个亲族?”

    “正是,此人年方十八,据说年轻有为,陈桥兵变中出力甚大。还曾参与平定李筠叛乱,前不久还出使了南方的唐国……”

    耶律璟不屑道:“十八岁?黄口小儿一个,看来赵匡胤真是无人可用了,朕交代给你的事情,你尽快着手吧!”

    韩匡嗣道:“臣以为此事该暗中进行,不宜大张旗鼓泄露机密,用老人可能不方便。臣有一子德让,年方二十,也有几分谋略才能,也少在人前露面,臣打算让他去试试,请陛下恩准。”

    “你做事素来有的放矢,既然敢推荐儿子,想必是年轻有为,不会有错,你看着办吧,办好了朕重赏。”

    “臣遵旨!”韩匡嗣欣然领命。(未完待续。。)

后续情节

    利用韩微,在汴梁城里兴风作浪的人是宰相王溥。陈桥兵变本是他设下的局,利用赵光义,说动赵匡胤大军回师。

    本意是让赵匡胤与韩通拼个你死我活,相互消耗,并且除掉位居自己之上的宰相范质,成为手握大权的辅政大臣。王溥总是说,他的理想是做后周的霍光。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赵铮出现救了赵家家眷,韩通失去了制衡赵匡胤的筹码,形势完全不受控制,赵匡胤因此而登上皇位。

    王溥对此不服气,固有了颠覆赵宋政权的想法,可惜李筠和李重进先后两次叛乱都以失败告终。

    无可奈何,王溥只得在汴梁城里亲自动手,借韩微之手买通内酒坊帮工投毒,先离间石守信,并与赵彦徽等节度使策划兵变,准备迎幽居西宫的后周恭帝柴宗训重登帝位。

    发动的时机便选在赵铮与符璃成婚当日,但事先被赵铮与赵匡胤察觉,将计就计,将叛党一网打尽。

    但很可惜,杜太后不幸因此受惊,诱发心悸之病,不久后辞世。临死之前,杜太后感慨后周幼主亡国,嘱咐赵匡胤,万一身体不适但皇子还小,可以考虑传位给兄弟,并重用赵家人,这就是所谓的金匮之盟。但有前提,也并未点明要传位给赵光义,但赵二因此产生想法。

    杜太后驾崩,石守信等人虽然受蒙骗利用,但牵涉到叛乱之中,赵匡胤采纳赵铮的建议,杯酒释兵权。柴宗训与周太后符氏在赵铮和符彦卿的努力下,保住性命,离开汴梁幽居房州。

    ……

    平息内乱之后,赵匡胤将目标放到南方,趁割据荆湖的周兴逢病重。开始图谋两湖。偏偏在此事,河北路却有异动,粮食价格不断起伏,北汉方面也蠢蠢欲动,赵铮奉命北上与韩德让交手。

    慕容延钊很快平定荆湖,后蜀感到压力,派遣使臣联络北汉联合进攻大宋,但被赵铮截获情报。

    赵匡胤以此为借口,派王全斌率部进攻后蜀,比原历史提前。后蜀很快灭亡。蜀后主孟昶奉命到汴梁。但李太后却借口自己病重难行,王全斌着急送走孟昶,李太后借口留下花蕊夫人照顾自己。事后,李太后说出原因,称花蕊夫人太过漂亮,容易给孟昶惹来杀身之祸,故而暂留蜀中。

    王全斌等人在蜀中行事过激,杀伐过重,且多有贪渎。激起蜀中生出叛乱。赵匡胤大为着急,派赵铮手持玉斧,代表天子入蜀查证,途径峡州时结交曹彬。到蜀中后与王全斌等人产生冲突。

    有部将对李太后和花蕊夫人不敬,被赵铮阻拦,初见花蕊夫人,之后两人多有接触。

    王全斌不听劝告。激起蜀中兵变叛乱,叛军进攻成都,赵铮与花蕊夫人一道出面说服叛军将领。消弭兵祸。

    随后,护送李太后和花蕊夫人入汴梁,两人情愫渐深,赵铮却很担心花蕊将来的命运。

    到达汴梁后,赵光义察觉到赵铮与花蕊夫人关系不同寻常,有意坑害,想要寻机送花蕊入宫,离间赵匡胤和赵铮。

    为此赵光义下毒谋害孟昶,但被赵铮及时救下,孟昶不死,却成废人,花蕊以孟夫人的身份暂时未入皇宫。

    随着时间的推移,朝中纷争渐起,形成三赵鼎立的局势,赵普、赵光义和赵铮成为朝中三个重要势力。

    符彦卿成为赵光义和赵铮积极争取的对象,但符彦卿却多有顾虑,因为当年有方士曾对他说:“诸女天下贵,母仪天下两个半。”

    之前有两个女儿成为皇后,余下的半个皇后该是六女(赵光义妻),还是七女符璃,难以决断,半个皇后的说法也让符彦卿费解。

    后六女符蓉早亡,符彦卿一度认为如果赵光义登基,六女必然被追封为后,可以理解为半个皇后,因此支持赵光义。但事后经王妃秦氏提醒,兴许半个皇后还有别的解释,尤其是赵匡胤为了牵制赵光义,将赵铮封为高阳郡王以后。

    期间赵铮出使辽国,经历萧思温叛乱,可惜事情败露,没有入历史上那般成功。耶律贤与萧思温被杀,赵铮带着萧绰、耶律休哥等逃出上京,回到宋境。本来叱咤风云的萧太后从此不会再有,而赵家多了一位萧夫人。

    ……

    南唐境内,黄姝婷一心谋取皇后之位,暗害周娥皇。趁相思成疾的周娥皇卧病之时,涉及佛像倒塌,意图砸死周娥皇幼子仲宣(实与赵铮所生之子)。但长子李仲寓挺身而出护着弟弟,被佛像砸死,周娥皇因此悲痛欲绝。

    渐渐长大的周女英入宫探望姐姐,李煜见其貌美而动心,但周女英一心只有昔年相救自己的赵铮。黄姝婷见到此举,很担心扳倒了周娥皇,反倒便宜了周女英,故而买通大臣献计唐宋和亲。

    南唐并无适龄公主,黄姝婷推荐周女英,李煜不大愿意。但黄姝婷建议李煜询问周女英的意思,并特意强调宋国皇子年纪尚幼,可选择其他皇族成员,比如高阳郡王赵铮。

    周女英听闻和亲人选是赵铮,心中欢喜,立即答允,早有预料的黄姝婷对此颇为得意。周娥皇得知后,反倒觉得她的歹毒成就了妹妹的幸福,同时感慨自己与赵铮此生再无缘,让妹妹与之成为良配倒是好事。

    周娥皇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儿子仲宣,自己身体每况愈下,她担心自己死后,仲宣的安全问题。是以周女英出嫁去汴梁前,她特意去长江边相送,并将烧槽琵琶送给妹妹,其中还包括了一封书信,告知赵铮,仲宣是他亲生子,让其想办法将孩子从南唐接走。

    周女英渡江北去,周娥皇借口礼佛留在采石矶,某日盛装在江边面北跳起霓裳羽衣舞,为赵铮跳最后一支舞,然后跳入江中。

    在此勘测水情的樊若冰及时发现,将周娥皇救起,得寺中高僧相救医治。周娥皇不愿再回皇宫。在樊若冰的帮助下隐居与尼庵之中。

    李煜得到消息,派人搜救无果,对外宣称周娥皇病故,追谥为昭惠皇后安葬,实为衣冠冢。消息传到汴梁时,恰是赵铮与周女英大婚之日,赵铮见到烧槽琵琶与书信后,始知周娥皇一片深情。

    可惜为时已晚,伊人不在,赵铮肝肠寸断。与新婚夜伶仃大醉。周女英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姐姐与自己爱上了同一个男人。

    苏醒后的赵铮意图为周娥皇报仇,发誓必灭南唐,但在此之前必须要将儿子带回来。赵铮委派心腹上书赵匡胤,称南唐紧紧和亲不行,需要质子,要求将仲宣作为人质带来汴梁。

    李煜对此犹豫不绝,钟太后坚决反对,但黄姝婷却称自己有了身孕。为了唐国安危,暂时委屈仲宣。赵铮也从各方面使力,终于成功将仲宣带到汴梁,然后借口周女英为其姨母。亲自照顾,带到自己府中养育。

    见到自己的儿子,赵铮越发想念周娥皇,心中愧疚越多。故而在对南唐动兵时,亲自率部南下。

    李煜醉酒宠幸窅娘,事后窅娘发现自己身上的牙印。与当日在栖霞山情况一样。窅娘这才意识到,当初在栖霞山与自己有一夕之缘的并非赵铮,而是李煜。

    李煜得知此事后,终于明白仲宣并非自己的儿子,暴怒咒骂周娥皇与赵铮。得知赵铮亲自率部前来,气愤之下要与之决战,从而放弃了林仁肇的固守,稳扎稳打的战略,并且册封黄姝婷为皇后。

    南唐的轻率出击,给了宋军大好机会,赵铮在樊若斌的帮助下,从采石矶渡江。曹彬率水军包围九江,困住林仁肇。赵铮趁机直扑金陵,李煜投降成为阶下囚,黄姝婷受不得羞辱,在周娥皇衣冠冢自杀身亡。

    赵铮来到陵墓前悼念周娥皇,献浮桥计的樊若冰才知道真相,原来昭惠后心里念着的是自家王爷,于是急忙将周娥皇尚且在世的消息告知赵铮。

    赵铮得悉情况,与周娥皇重逢,感慨万千,两人栖霞山故地重游,双宿双栖,有情人终成眷属。

    回到汴梁,孟昶终究没有逃过死亡的厄运,花蕊夫人入宫了,这一切都是赵光义的计谋。

    赵匡胤却为花蕊夫人美色所吸引,但花蕊却坚称为孟昶守孝三年,抵死不从,赵匡胤无奈只得作罢。某日赵匡胤看到花蕊作画,话中是一个男人的背影,实际是赵铮。但花蕊却声称此乃蜀中民间传言中的张仙,作画是为了祈福,希望来日能生下男婴。

    赵匡胤察觉异常,加上赵光义推波助澜,终于知晓花蕊与赵铮往事。他有些生气,却也很高兴,因为赵铮的权力与功劳越来越大,必须要有控制他的筹码。

    赵铮与花蕊隔着一道宫墙,成为一对苦命鸳鸯。与此同时,朝中的斗争越发激烈,赵光义也开始暗中谋划,那个重要的雪夜越来越近。

    因为连连灭国,一统天下,赵匡胤颇为膨胀,在西京洛阳搞郊祀大典。在那里,赵铮终于有机会和花蕊见面,那个晚上趁着赵匡胤伶仃大醉,他们情难自禁。

    花蕊怀孕了,赵匡胤生出疑心,自打赵德芳出生之后,他再无子嗣,有自知之明。最终确定,孩子是赵铮的,对此赵匡胤很生气。但他没有立即动手,而是让赵铮帮自己除掉赵匡胤,为赵德芳铺路,然后会答应将花蕊还给赵铮。

    赵铮和符璃看出来,赵匡胤多半也不会放过自己,故而早做准备,开始为自己留后路。在一定程度上,赵铮有些纵容赵光义的小动作,但目的主要是想办法救走花蕊。但很不凑巧,烛影斧声之夜提前到来。

    等赵铮发现之时,赵匡胤已死,但赵光义却被拿住了证据,成为弑君罪臣。赵铮本意是扶持赵德芳登基,然后远走海外的。但赵光义太心狠,竟同时动手,将赵德昭和赵德芳一起害死,皇位继承人突然空缺。

    此时赵铮手握大权,许多臣子称赵铮也是皇族子孙,劝其登基。但也有大臣质疑赵铮,认为赵匡胤遇害是赵铮设计,恐有嫌疑,认为按照血缘亲疏,应该由赵光美登基。

    见两位兄长惨死,赵光美说什么也不愿意登上皇位,担心赵铮会谋害自己。见此状况,赵铮很无奈,赵普却提出一个折衷办法,那就是等花蕊夫人腹中的孩子出生,若为男婴则登基为帝。

    名义上花蕊夫人是皇妃,孩子便是皇子,但知悉内情者知道,那是赵铮的儿子。于是几个月后,一个新生婴儿成为大宋皇帝,成为太后的花蕊夫人邀赵铮为摄政王,辅佐儿子到成年。

    期间赵铮一手经营,灭掉盘踞西北的党项李氏。然后采用萧绰的计策,宣称耶律贤仍在世,借用其旗号,在耶律休哥等人的引导下北伐,收复燕云十六州。

    二十年后,赵铮告知儿子真实身世,然后离开汴梁,远游在外。此后不久,太后花蕊夫人驾崩,但实际上是去与赵铮相会。

    为了儿子完全掌握权力,赵铮也对外宣称死讯,皇帝儿子得知消息后,将赵铮追封为皇帝,供奉太庙,符璃亦追为皇后,半个皇后的预言实现。实际上赵铮却与娇妻美妾远游在外,享受平静快乐生活。

    恰是宰辅的真正含义——主宰天下,辅佐儿子,不是君主,胜似帝王。(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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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辅介绍:
陈桥兵变夜,重生小和尚一枚,赵铮的大宋之旅由此开始。汴梁波云诡谲,江南风花雪月,蜀中锦绣繁华,北国骏马长弓。宋庭明争暗斗,南唐醉生梦死,十国征战未休。君王心,臣子恨,英雄梦,兄弟情,天下义,恩怨情仇!烛影摇动,斧声传来之时,权柄在手的赵铮该何去何从?到底是一心一意,辅佐君王?还是万里江山,我为主宰!*宰者,主宰;辅者,辅佐;是一个选择!宰辅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宰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宰辅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