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二回 夜访新王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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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体状态虽然不能拿握除了黑曜宝剑以外的任何东西,但是有一个最大的好处,便是可随意穿越世间的物质。>如比皇宫里大大小小的墙、栏、壁、门……还有那些山、树、花、草……原来,当鬼是这么过瘾的!木蔚来心里偷笑一个。
离日出大概还有两个时辰。如果值班的卫兵看到那个由宫墙穿越而入的木蔚来,一定会吓个半死。幸好,那个卫兵已经打盹儿了。可是,喜欢恶作剧的夜风,硬要往卫兵的脖子吹几口凉气,于是卫兵一个寒噤醒了,看到了他不该看到的东西!
一个绝美的人从墙里出来,后面还跟了个全身白的小鬼……哇塞!难道撞鬼了!卫兵使力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定眼再看,什么都看不见了。这才舒了一口气,拍拍心口道:”原来是眼花!”呼噜噜,卫兵很快又酣睡过去。
烙佚还没醒,他兴奋得睡不着!今夜,他得到了永恒的生命;赶明儿,又能将所有隐患彻底清除。此时此刻,烙佚内心波澜汹涌,在规划着未来一统天下的蓝图。
坐在书案前的烙佚,情不自禁地挥起笔墨,在纸上写下:”气吞天下”四个豪情大字,笔画厚浑有力,霸气四射。
写完,看着纸上的墨字,烙佚再度陷入沉思。他思考得如此入神,以致木蔚来从墙壁穿入,烙佚也豪不察觉。
本来木蔚来还想吓吓烙佚的,没想到这个念头落空了。
旁边的几台上,放着一只篮子。篮子蜷缩着一团雪白。木蔚来一眼就认出,那是雪儿!心里一唉:看来,烙佚真的把雪儿当成宠物来**着……可惜这个主人对待宠物的手法未免太残忍!雪儿,我一定会把你救回来,等我……
雪儿虽是清醒,却被邪玄魔封去灵力,不能动,也不能言语。在人身自由上,连普通的兔子也不如。被烙佚摆布,早已恶心得连烙佚老子也数落得一文值。
看到木蔚来突然出现,雪儿一时高兴得眼睛也湿润了。她的木公子,依然是那样的俊采飞逸,美过秋天里绚华尽染的层林。然而,再细眼凝望,那透薄飘纤的身子,就如雾里花,水中月般,没在烛光下,留得半个影儿。以雪儿五百-年的妖怪修为,难道还分辨不出,站在她面前的木蔚来是人还是鬼吗?
木公子,几天不见,为何沦落如厮……究竟是谁如此狠心,害你性命?善良的你,即便是失去血肉之躯,仍放不下我们,冒魂飞魄散之险,前来相救吗?如果可以,我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取木公子性命。雪儿已经已了五百-年,而公子的人生才走过二十个年头……
雪儿的内心独白,谁也听不到。红宝石般的眼睛,更加柔亮了。泪花撒下,像落在雪地上晶莹的珍珠。
由雪儿的眼神,木蔚来知道,雪儿一定是看穿了自己的事。于是回报以一温柔的目光,以慰她不用伤心。
那清澈得像月光一般温柔的目光,不能让雪儿的内心平伏下来,却让她止住了眼泪。雪儿知道,木蔚来一定有事要办,自己已是累赘,帮不上忙,就更加不能帮倒忙了。
见到雪儿把情绪收敛,木蔚来心里颇慰,回过神来,开始展开与烙佚的暗战。
“不错的字!”木蔚来突然说了一句话,把烙佚的神色拉回来。
“木蔚来?不,邪玄魔?”烙佚一时还没习惯”邪玄魔”的新模样。
此时,”邪玄魔”身后还有个小跟班,一个白色的小孩白童子。烙佚景惕地打量着白童子,心里猜测:这孩子乍之前没见过?不过,大魔头身边跟着的,绝非人类。
木蔚来猾黠一笑:”陛下放心,他是我忠心的奴仆。”
此言一出,雪儿暗地里又惊叹:像白童子那样厉害的妖怪也成了公子的奴仆?公子的魅力真大啊……
烙佚很快就恢复了王者的冷静和尊严:”邪玄魔,朕与你的约定已经达完。深夜造访还有何事?”
木蔚来一躬身,恭敬道:”当然有事找陛下商量,而且是大大的事。”
听两人对话至此,雪儿便铁定了,害木蔚来的,是烙佚和邪玄魔。唉,木公子以邪玄魔的身份出现,想必是烙佚以为邪玄魔已经得到木公子的身体,而木公子不知遭遇了什么,邪玄魔未得逞先淡退,而木公子身已死。推敲至此,雪儿很快就想到了一个人沙渡!心里又哀叹,沙渡殿下,莫非你也如雪儿一般,身不由己?
冰雪聪明的雪儿,已经把事情的真实猜得七七八八。
烙佚见邪玄魔突然变得如此礼貌,心想:你这魔头,一定有事求于朕。朕且附和一下你,看你葫芦里卖啥药!
想到这里,烙佚放下手中的笔,抱起篮子里的雪兔,搂在怀着,轻轻地摸着那柔软无比的绒毛,悠闲自在道:”你且说来听听,是什么大事。”
看着烙佚的举动,木蔚来心里有点恼火,不过喜怒不形于色。因为他现在扮演的,是冷酷无情的邪玄魔,于是压低声音道:”陛下不觉得,仙林央央大国,还缺个国师吗?”
烙佚微微一笑:”能当国师的人选,朕心中只有一人,便是阁下。阁下是全下群魔之,不知是否愿意屈就在朕之下。”
木蔚来心想:烙佚呀,你果然老奸巨滑,知得邪玄魔既能成你,也能毁你。随水推舟的同时,也不忘试探今后互相的地位。我不防敬你三分,给你君王的威风。只要在皇城内有了权位,办事就事半功半,得心应手。
想到这里,木蔚来对烙佚说:”陛下正真的人中之龙,能为陛下效力,是我邪玄魔的荣幸。今天一心为陛下效命,还请陛下多多关照。”
烙佚一听,果然喜出望外,连邪玄魔都愿意臣服于朕,今后还有谁能左右自己呢!于是冠冕堂皇道:”得如此有能之贤臣来助,朕的皇位必能稳于泰山,红莲国的基业必能千秋万世,世民必能共享太平。”说罢,抚弄着兔子,甚是得意。
木蔚来又接着道:”陛下,看来您很喜欢这兔子。臣有一咒,可使它永远忠心于您。”
烙佚听得木蔚来自称”臣”,高兴得笑逐颜开:”好,好,好!有劳国师施咒。”
木蔚来见烙佚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心里舒了一口气,第一步解除雪儿的咒语,总算快成功了。于是道:”白童子,用我教你的方法,给陛下的新宠施法。”
“是的。”白童子回应了一句,上前,伸出玉石般的左手,轻弹中指,血于指尖凝聚成滴,飞入雪儿额中。
作法期间,听得木蔚来念念有道:”兔子呀,兔子,你必须效忠于你真正的主人。主人命你做的事,必须完成。有违主人本意的事,不得说出半个字。”
随着血渗与白童子灵力的注入,雪儿觉得全身灵力解禁,唯独失去了声音。想起木蔚来刚才说的话,雪儿一阵揪心。
雪儿真正的主人是冰绫。木蔚来是话中有话。前一句,是提醒雪儿,必须按照冰绫的吩咐,在木蔚来死后,把他的尸体带回地球去。后一句,则是暗示白童子封了自己的声音。是怕自己乱说话,坏了公子你的大事吗?木公子,你实在也太不信任雪儿了……
完法后,雪儿故意装作驯服于烙佚,哄得烙佚开心不已!
木蔚来见雪儿如此配合,心里道:雪儿,在明天中午,把大家都救出来之前,就暂时委屈你了……
这时守门的护卫来报:”禀告陛下,傲罂求见!”
烙佚应:”传!”
木蔚来道:”既然陛下有事要议,那臣就此告退了。”
烙佚轻轻一笑:”国师别走,你与傲罂都是朕的大恩人。朕有事要与你们一起商量呢!”
既然烙佚挽留,木蔚来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
“白童子,你先退下。”木蔚来见雪儿的咒语已解除,便让白童子先回兴云庄。他认为,伤得不轻的小白,需要照看。
不久,一名年轻貌美的男子,轻步进来,行完跪拜之礼后,站在一边。
不见此人便罢,一见此人,木蔚来怒火中烧!这个名为傲罂的男子,正是当在他在鸡啼山洞救出之人。当时,傲罂屈服于黑猪妖的淫一威之下,要将自己锁起来也罢!可恶的傲罂为了自己能安全逃生,往自己膝后踢了一脚。求生意识,谁都有,木蔚来也不跟他计较了。可是现在,傲罂与烙佚勾结在一起,木蔚来就不得不与他较真了!
当时,得救后的傲罂与雾竹双双下山。好心的雾竹不定不会放任傲罂不管,而事必把他带回陶然居。木蔚来一直奇怪,布谷先生的陶然居地处偏僻,不为世人所现,烙佚是找到那里的呢!唯一的可能,便是这个忘恩负义的傲罂,为了悬赏的五十个金币,把大家的行踪泄露出去!
傲罂看到木蔚来好像看到鬼一样,吓得脸都青了,声振振道:”你,不是已经被黑猪妖杀了吧?你到底是人是鬼……”其实傲罂想说”奸杀”,但是站在木蔚来和烙佚面前,他不好开口。黑猪妖的把戏,傲罂最清楚不过,若非千年前服食了龙肉,成就了不死之身,鸡啼山黑猪洞,他一百条命也不够用。
烙佚见状,大笑一声:”傲罂,你所说的人的确死了。站在你面前的是使用了木蔚来躯壳的邪玄魔。”
听了烙佚的解释,傲罂才放下心头大石,惊恐的表情得以缓和过来。
又听得烙佚道:”若不是得傲罂通风报信,领路追捕,朕真不知何年何月方可将逆贼一网打尽。两位卿家都是朕的大恩人。傲罂是真鱼国的商人,与真鱼国王相交甚好。朕正好找你们商量,与真鱼国通商的政策。”
这一晚,烙佚兴奋得彻夜不眠,与他的两位”大臣”秉烛夜谈,直至日出黎明,方梳洗更衣上早朝去。
第一二三回 刑场胁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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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之上,烙佚郑重宣布,命”邪玄魔”为红莲国的国师在红莲国,国师为握掌拜祭祀神职,同时专为皇帝寻求长生不老之方。史夫期间,尚无此人才,职位空缺已久。很显然,以”邪玄魔”对烙佚的贡献,是胜任有余的。
然而朝中大臣无不惊讶于新任国师。如此尚不足二十出头的俊美少年,何以担当此职?
近日来,小白以戈蓝之态,携木蔚来在皇宫四处溜转。皇宫是个有什么风动草动,便草木皆兵的地方,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葵王爷,身边突然多了一个大红人,焉有人能不识之理?
再者,史夫夜宴,葵王妃独舞之惊世骇俗,早已成了皇宫里的佳话。大红人与葵王妃容貌相似,早为宫人们所觉察,私下诽言流转:此大红人必为葵王妃亲戚,靠着葵王妃的关系,成了葵王爷身边的大红人。
如今,这个蔡王爷身边的大红人,更成了皇帝烙佚的大红人!众臣心虽有不服,但皇帝金口已开,还不如早早在心里作好如何巴结的打算便罢了。
烙佚正襟危坐,睿智的双目,扫过殿堂下百态,岂没读懂众臣的心思?便开口道:”国师,听旨!”
木蔚来上前行礼,应道:”臣在。”
烙佚下令:”今日午时的行刑,由国师主持。替苍生净化那些邪恶的分子吧!”烙佚是希望,邪玄魔能在全下臣民面前,好好的表现一番。
“臣领旨。”木蔚来回命,心里暗喜:好哇,这回控制权在我手。
对于”邪玄魔”的能力,烙佚自是深信不余。但看着木蔚来一身小厮的打扮,烙佚直皱眉头。烙佚心里不满:邪玄魔,你既然答应担任国师,又出席早朝,为何不作一番与身份相配的打扮?这分明是令朕难堪!
烙佚那里猜得到,站在他面前的邪玄魔只不过是木蔚来的亡灵。亡灵能打扮吗?
日当正午。
猛烈黄沙地上,反射着刺目的白光。两排高大的铜铁火刑柱,巍然屹立于通路两侧,在干灼的空气中,贪婪地吸收着热能。
犯人们被高高绑在火刑柱上。身上浇满沥青和松脂,下面堆积柴草。每一柱由一士兵守着,每个士兵手里都拿着大火把。
沙渡、斑蝶、雾竹、石将军、海廷尉均在犯人之列。奇怪!犯人当中还有”三花痴妇”!无他,”三花痴妇”原本是重犯的亲属。大饼面是石将军的原配夫人,而”瘦柴干”是海廷尉的原配夫人,而”平扁鼻”是海廷尉的亲妹。按烙佚的旨意,石将军和海廷尉一家全部都要处死。”三花痴妇”本是有罪之人,又窝藏通缉犯于陶然居,罪加一等。
红莲国对火刑津津乐道。相传,火刑能净化邪恶。一百-年前,尼卢奥就把驱魔族人与异端邪恶联-系在一起了。除了因为他们另类的容貌和令人恐惧的力量外,还因为夜无神曾为了得到蓝魂的指示石而在普通人类中,掠夺了一万个婴儿。
经过一百-年的代代相说,驱魔族人已经被人类神魔化成泯灭人性,丧尽天良的杀人狂魔。净凡之城的大悲剧,几乎灭绝了所有躯魔族人。劫后余后的躯魔族人早已远走他乡,要不归隐山林或大隐于市,如已死的画圣布谷。普通人类又难得几回见?
天龙城的刑场上,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们。沙渡皇子的英雄形象,早已深入民心。此刻要处死谋害沙渡皇子的罪犯,如此大快人心的事,拥护沙渡的人们能不纷涌而至吗?更有甚者,天未亮就已在刑场门口排队,争取入场后站个好位置。好像地球人排队买明星的演唱会票似的。鸡蛋、烂菜、石头,投掷羞辱之物准备齐全不在话下。
如今,被绑在火刑柱上的沙渡,承受着一百-年来普通人类对躯魔族人的怨恨。深遂的紫眸望着遥远的前方,有种看不穿的悲凉。他完全无意接收那些目光,因为他仍沉痛于木蔚来的死……
“皇上驾到!”一把洪亮的桑音,穿越了吵闹的浑世。烙佚坐着八人龙轿,被禁卫前呼后拥,壮威登场。那龙轿乃金银舆顶,珠丝盖帏,好不威风!只是面对行火刑这种血腥事儿,烙佚也不忘把雪兔带上。看来,他真的很迷这只小兔子。
轿后,跟着两个相貌气质十分出众的年轻人。一个是傲罂,另一个是红莲国新任的国师”邪玄魔”。不知内情的观众看见过了,还以为这两个是皇上的男宠呢!
也就是这个国师,能让沙渡从沉痛中回过神来。
“蔚来,是你吗……”沙渡的嘴唇微动了几下,哀伤的眼神中仿佛看到了希望似的,却很快神态更加凝重。眼见那个木蔚来模样的国师,对烙佚唯唯是若,毕恭毕敬,沙渡的心又沉下去。
“那个是邪玄魔罢了。蔚来,已经被你亲杀了……”
沙渡提醒自己接受残酷的现实。
斑蝶毕竟是年轻的妖怪,雾竹虽得到一滴龙血护体,终究不过肉眼凡胎,两人看到木蔚来,便以为木蔚来正在设法迎救,压根儿没看出木蔚来身上的变化。
在烈日的照射下,木蔚来显得空灵。有那么一会,金色的阳光从他的透射而过。天下之人已经把注意力聚中在准备行刑的犯人与威风凛凛的皇帝身上,没人留意到这个苍白的灵魂越来越单薄。
木蔚来行至烙佚前,躬身道:”陛下,时辰到了。可以行刑!微臣想在行刑前,施予葬魂舞。这舞能令邪恶分子的灵魂净化后,不入轮回,永禁于黑暗深渊。”
烙佚稳如泰山地坐着,笑道:”一切有劳国师主持了。”
“陛下,臣遵旨。”木蔚来回命后,呼唤出白童子。
白童子为他带来黑曜宝剑。
站在烙佚旁边的傲罂见到白童子是脸如死灰,吓得脚也软了!
就是白童子把自己从真鱼国抓来这个遥远的国度!也正是白童子奉海蛟之命用轨龙刀把自己的子孙根切掉。使他永远成了一个不能行鱼水之欢的废人!白童子与海蛟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同时,也是最强大最可怕的敌人。
但是,傲罂百思不得其解,神龙的仆人何时变成了邪玄魔的仆人?难道那邪恶的海蛟被邪玄魔打败了,连仆人也被邪玄魔收为己用?以傲罂的见解,他也只能这样推测而已!
木蔚来凝神聚气,使出所有意念,稳稳地握着黑曜宝剑,然后轮起一段风华剑舞。
没想到风姿绰约之人,能舞出如此刚柔兼备的剑风,烙佚不由得开始欣赏起来,心里赞道:邪玄魔,朕素以为你一介恶魔,没想到你有如此风雅一面。
木蔚来的舞剑,把沙渡的情绪从哀伤一下子拉到欣喜若狂!这剑舞中,融有沙渡与雾竹常用的招数。这是木蔚来向他的伙伴们暗示:我仍活着,我来救你们……
衣带飘动,如幻蝶舞过衰败的花池。白童子如影随形,弹指间,滴血破咒。世人迷醉之间,木蔚来已在两排火刑柱之间舞了一回。
如此曼妙的剑舞配以倾城容貌,直令烙佚迷惑,这到底是葵王妃,是木蔚来,还是邪玄魔?心里不禁有个幻想,如果这魔头是个女子,多好!
木蔚来天生体质特殊,天赋异禀,又自幼跟随好大叔威威山躲躲峰修炼,学任何功夫几乎可以顺手沾手。丽雅喜欢舞蹈,久而观之,影深印刻。这正是为什么在夜宴之上,木蔚来随便一舞,便叫六宫粉黛望尘莫及!
木蔚来在剑法中加入舞蹈的动作,自然是为了让人看上像在作法。
正当烙佚迷醉,傲罂困惑之时,木蔚来已结束仪式,回至烙佚前。
与此同时,火刑柱上,绑着众人的绳子开始”噼里啪啦”地松断!原来,木蔚来舞剑时虽然接近火刑柱,目的是用剑气把绳子割断。当时,木蔚来没有把绳子完全割裂,而是留下一小接口。当有裂缝的绳子不堪身体的重量时,便会被扯断。当然,断绳的力度要把握得很好,才能配合出如此天衣无缝的时间。
刑场内的守卫马上亮出兵器,把解禁后的沙渡等人团团包围起来,但不出手,等待烙佚下令。
烙佚正想开口说话,木蔚来的黑曜宝剑已经架在他脖子上!全场禁兵大惊失色,却又哑口无言。谁都想不到,国师会突然向国王下手。
烙佚面无惧色:”国师,你想怎样?”
木蔚来冷冷一笑:”陛下,很抱歉告诉您,我是木蔚来,邪玄魔已经被我灭了!我想请陛下把我的朋友放了,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烙佚瞪着木蔚来:”朕已是不死之身,你休想要胁我!”心想百思不得其解,我明明看着你被沙渡刺死了,现在怎么又活过来了?你在邪玄魔面前不堪一击,又怎可能把他杀死呢!
木蔚来笑道:”我就是用这把剑把邪玄魔杀死的,陛下不信,可以试试!”,说完,手往前一推,吹毛断的黑曜宝剑划破了烙佚脖子上的皮肤。毛细血管破裂,一点鲜血渗出来。并没有马上愈合!
烙佚这才吃了一惊!结识傲罂后,烙佚从他口中知道,轨龙刀能将吃过肉龙的人杀死。难道这世上真的一物治一物?眼前这把黑里透邪的剑,能治喝过恶魔之血的人?
烙佚将信将疑,坚定的表情开始动摇。
其实,黑曜宝剑不能彻底消灭邪玄魔,但宝剑本身的灵气,却能抵抗邪玄魔的邪气,抑制烙佚的伤口正常快愈合。木蔚来就是利用了这一点机会,与烙佚打心理战。
“陛下,您现在相信了吗?”木蔚来把声音压得再冷。
“好吧,我答应你就是!”烙佚无奈屈服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保存性命要紧。于是烙佚下令:”全部退下!”
禁卫听命退让出一条通道。
第一二四回 光影魂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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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蔚来见时机成熟,便对烙佚怀中的雪兔道:”雪儿,快跟大伙会合,我稍后跟上”
雪儿一听,好像如释重负地,转一转红宝石般的眼睛,从烙佚怀中跳到地上,变成可爱的兔子耳朵小女孩子。
她张着嘴,好想跟木蔚来说些什么,但一个字也没出声音。可怜巴巴的眼泪在打转。
木蔚来见她拖拉,便催促:”慢了误事!”
雪儿仍旧悲伤地望着木蔚来,完全不想走开。木蔚来急了,打想说些什么打雪儿走,那边,沙渡他们也往木蔚来这边赶来。
木蔚来心里叫苦:”朋友们啊,我好不容易才让烙佚中下圈套,你们还不走更待何时,要知道,我快撑不下去了……”
灼热的日光,快把他的灵魂晒化了。自日出起,他无一刻不忍受着灵魂被烈日燃烧的煎熬!这种滋味,比以往任何刀剑鞭棍在身体上的伤害还要来得让他难受。然而,他不但要装得若无其事,还要装成另一个人。然而,无论这个灵魂的意志有多坚强,此刻也快到极限了!
木蔚来心里越急,表情就越冷。他已经下决心,要与沙渡他们决别。
“蔚来,我们一起走!”沙渡说。
“公子,你是来救我们的,我们怎么丢下你一个自己逃!”雾竹道。
“你还要磨蹭什么?把这个狗皇帝带上不就行了,我就不信有他做人质,还有禁卫敢动我们分毫!”斑蝶倒是提了个不错的建议。
木蔚来心里感动着:谢谢你们,可是,我已经走不了……希望你们今后一切平安!
想到这里,木蔚来突然疾言厉色:”累赘,麻烦多多!令你们走,还喋休作甚?我已经受够了!再也不过亡命天涯的日子!丽雅那丫头没心没肺,有了有情郎,把哥也忘了。我前世本就是皇太子,若不是无耻的红莲队乘虚而入,这江山早是我的。如今狗皇帝落坑在我手,胁天下以令诸候,赶明天我要当这皇帝,出了这一口怨气!念在相识一场,你们有多远就走多远,明天,我们就是陌路人!挡我路者,杀无赦!”
木蔚来心里很不好受,没想到为了令大家疏远自己,连丽雅也骂上了。妹妹,对不起了呵!
他滔滔不绝地讲一番乱七八糟的话,让得众人听得呆若木鸡。
唉,这番演来说服力太差了,实在不像木蔚来一贯风格。众人以为他救人救得太紧张了,在开玩笑!
雪儿和白童子对视一眼,额头冒个冷汗,各自暗道:好差的演技!
烙佚见此情形,暗自笑了一下,想:这种时候你们内讧,实在太好了。再拖些时间吧!等朕的救兵一到,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木蔚来见这一番话的作风并不理想,咬了咬牙,又继续道:”斑蝶,你这个黑水女妖的手下,死缠烂打有何居心?我妹妹已经找到了,你为何不回去跟黑水女妖复命?莫非看上我不成?还有雾竹,你都已经上百岁了,又是别人穿过的鞋,想梦我会看上你!至于沙渡,由始至终我只不过利用你铲除邪玄魔这个隐患,夺取皇位而已!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只有利用与被利用,海翔灵是怎么教你的?天真得像三岁小孩!”
这番话,句句说到众人心中的那条不容触动的刺。看着众人面上难看的神色,木蔚来知道,这次有效了。
“蔚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是不是中邪了?”沙渡失声道。
“我在说什么你没听清楚吗?难道你除了天真之外,耳朵也有问题?”木蔚来狠狠地回应了沙渡的话,又盯着斑蝶道:”小妖女,我知道你又想扇我一个耳光对不?如果你敢上前一步,我便令白童子把你打回原形!”
斑蝶被木蔚来气得脸一阵红,一阵青。
雾竹掩面哭泣,嘶哑着道:”公子,我不敢有非分之想了,求你不要赶我走……只要留在你身边,你要把我怎么样都没关系……”
“你这女人真贱!”木蔚来一脸耻笑。
斑蝶拉着雾竹的手,道:”我们走吧!不要管他了!”
雾竹甩开斑蝶的手,两串眼泪洒下黄土,浑身在颤抖:”不,我不要再离开公子了……”
“你的痴情用对错对象了!”斑蝶怒火中烧,硬把雾竹拉走了。
“蔚来,我认识的你不是这样的人!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沙渡虽被木蔚来的话刺痛,但是他仍然不相信木蔚来所说的话。
听到沙渡这样说,木蔚来心里也是一阵难过:沙渡,你真的很仁慈。这辈子,能与你认识成为好朋友,是我的荣幸!可是,我没有来世了,不然,下辈子也想与你继续做朋友。
“那是我故意装给你看的!蠢材!”木蔚来骂。
沙渡一怔,深遂的眼眸里,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悲痛,低下头,唉了一口气,道:”我明白了,你保重……我会回来的!”
雪儿拼命拉着斑蝶往回走,急得眼泪直流,心里呐喊着:你们别走!木公子要故意气跑你们!给我回来……木公子就快魂飞魄散了!
无论雪儿心里多急多难过,她丝毫不能传达半点心声。她现在终于明白,木蔚来令白童子封了自己的声音,不是防止自己坏了救人的事,而是为了不让自己把他的情况说出去!
沙渡硬把早已泪流满面的雪儿拉走。他领着雾竹和斑蝶,护着海廷尉和石将军等官员的一家大小,撤出刑场。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木蔚来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沙渡,不要回头了……
木蔚来默念。
白童子冷眼旁观着一切,但他的内心,是否如表面一般平静呢?
木蔚来架在烙佚脖子上的黑曜宝剑仍然丝毫不让。他要尽量拖延时间,这样他的朋友们,才能逃得越远,越安全!
烙佚的表情拧曲得狰狞。从来就只有他算计别人,哪有人敢如此戏弄要胁他?他在心里誓:木蔚来,你三番四次坏我好事,尚若朕渡过此劫,此口怨气,必定十倍奉还于你!
“蔚来,少主人刚才要召我回去,您没其他吩咐了吧?”白童子突然问。
“没你的事了,回”木蔚来微微一笑。
于是白童子又消失了。
烈日把每个人皮肤上的汗水都烤干了。黄沙地积聚的热量,烫死了一只筋疲力尽的蝴蝶。
木蔚来觉得越来越难集中意念。握剑的手,开始不稳。
傲罂察觉到木蔚来的异常,当机立断,掏出暗藏在腰后的小刀,向木蔚来后背刺去。
没时到刀尖接触木蔚来身体那一瞬,竟如刺入空荡荡的空气中。傲罂收不及前冲的身体,锋利的小刀便穿越了幻影般的木蔚来,径直末入木蔚来前面的烙佚腹中。
烙佚咆哮一声:”傲罂,你这是干什么!”
傲罂一时吓傻了,跪在地上猛磕头:”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木蔚来朝傲罂轻蔑冷笑:”就凭你也想伤我?”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脸色苍白得像鬼一样。唉,其实他现在就是只阴魂不散的艳鬼。
灵魂本是至阴至寒之物,焉能受得了午时烈日直射?随着沙渡他们已经远去得连影子也看不见,木蔚来松也最后一口气。他再也无力凝聚意念,手一轻,黑曜宝剑”当”的一声落在黄沙地上。
木蔚来甚至无法维持站立的姿态,倒在地上,吃力地喘着气。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化,令烙佚和傲罂惊出望外。虽然不知生什么变故,但是,形势总算向着自己有利的方向逆转。
烙佚当即从龙椅上站起来,退后禁兵身后,同时下令:”将妖孽拿下!”
十数个最近前的禁兵拿出亮出剑,向木蔚来围刺过去。
但是,奇怪的现象又生了,那十数把剑看似刺中木蔚来,又全部落空。因为此时,木蔚来的身体已呈半透明状。那些剑,刺中的,仅是木蔚来影像中的空气。
烙佚见此状,心生一惊:”这是什么妖法?”
命存千年的傲罂见多识广,马上看出了端倪,回报烙佚:”陛下,他现在只不过是一个耗尽能量的脆弱的亡灵。灵体最怕阳光,只要拿几面大镜子,把阳光聚照到他身上,不出半顷,他定会魂飞魄散!”
烙佚一听,笑逐颜开,当即令人搬出八面大圆铜镜。
每面铜镜的直径足有三尺!内区平整银亮,外区纹饰刻有四方之灵兽,精细华美。这些是红莲国素来辟邪专用之铜镜。
八面镜了以八卦之阵将木蔚来围起来。禁卫调整铜镜的角度,将本来直射到镜面的日光,反射到木蔚来身上。如此八道强大的日光聚焦到那个已虚薄不堪的灵体上!
那一缕亡灵几乎要在白光中消融。这种魂魄磨灭的痛苦,比千刀万剐更难受。但是,终究没听得那个亡灵呻-吟个半声……
本来静静地躺在地上的黑曜宝剑出”嗡嗡”的悲鸣。五彩光环突然扩大,将木蔚来包围起来,形成一个半圆形有结界。
结界将大部分日光散射开去,大大减轻了木蔚来的痛苦。然而,结界只能减缓那可怜的灵魂消褪的度,并不能阻止日光对灵魂的晒化……
“黑曜宝剑,谢谢你……可是,没用的……不要白费灵力了……”木蔚来伏在地上轻喃着。
第一二五回 辱罢冤还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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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灭魔鬼!消灭魔鬼!”民怨在沸腾,唾骂声四起
加害人们心中的英雄的邪恶分子,被行刺皇上的新任国师木蔚来放走了,人们的满腔愤怒,自然要泄在木蔚来身上。
眼看那灵魂逐渐淡薄,观围的人们越高亢兴奋。手中的鸡蛋石头如暴雨般,向木蔚来倾砸而下。虽然这些东西并不能对木蔚来造成实质性的创害,但是,这让烙佚看得顺心。
本来烙佚看到木蔚来被折磨,被羞辱,火气已消得差不多。可突然,烙佚看到木蔚来,似乎在微微笑着。
到了这种时候,他还有心情笑?
烙佚心里又恼火了。每次木蔚来脸上出现这种笑容,总有不好的事情生。比如昨夜在地下石洞里,沙渡明明把木蔚来杀了,但木蔚来的灵魂还在与他为敌;邪玄魔明明就快恢复正身了,却被木蔚来消灭了?
其实,此时的木蔚来,哪还有心力再盘算脱险之计,自知回天乏术。也就等死而已。
笑,是因为,这种本来对待在沙渡身上的羞辱,由自己来承受。沙渡,毕竟也是堂堂一国皇子,就算再淡薄名利,作为皇室的尊严,还是有的。
而自己只是一个亡灵,感受不到半点痛楚。而且,自己的确就是恶魔的化身,人们骂得一点儿也没错。
明今市五百万人因自己而死了,木辛一家被自己杀了,父亲也被自己杀了……现在,所有罪孽到了要还清的时候。
嗯,就让一切随着自己的魂飞魄散结束吧!再见了丽雅、好大叔、乌婆婆、小白,还有各位朋友们……邪玄魔,不,应称你为父亲?我就这下地狱找你了……
心里默默向世界告别完,撤走意念,不再对日光作抵抗。灵魂消失的度越来越快!
晴空万里,突然被密密压压的乌云吞噬。白色的霹雳裂缺了半壁山河,震耳欲聋的旱天雷在愤怒地咆哮。胆怯的太阳早已躲得没了踪影。白天变黑夜,空气的温度在迅下降。一点风也没有,生怕一点儿的微风就会把那个薄弱的灵魂吹散?空气压抑得让人窒息!
转瞬间天降象,刑场上所有人都面露惧色。人心惶惶,议论纷纷:
“好可怕啊!是不是有妖怪出现啊!”
“不看了,不看了,回家睡觉去!”
看热闹的人们,即要散去。一道闪电劈在最先踏出刑场的人的前面。地面被劈裂,形成万丈深渊。那个人自然吓傻了眼,怔在那都不晓得逃,脚一软,便瘫在地上,身下裤档一湿。此状况一出,还有谁敢轻易离场?
一条白龙破开云层,盘旋而下。但见那闪闪银鳞生天威,炯炯金睛慑人神!龙尾一摆扫千军,龙爪一划倒万柱。低头怒视,吓是那四方人们立个呆若木鸡;仰天悲鸣,震得那八面玄镜成了破铜烂铁!
尼卢奥神龙谁人不识,谁人不知?在场除了烙佚和傲罂,所有人无不膜拜在上,大呼:”神龙显灵!”
白龙落到地面时,已幻化成一个美男子。
傲罂见白龙,吓得脚软,心想:”莫非这回,海翔灵来了?”然而仔细一看这白龙的容貌,又觉得似是而非。
眼前白龙的容貌与饿龙江神龙庙中的神像极为相似。全只是气质上少了几分儒雅飘逸,眼神中多了几分愤怒和狠绝,眉宇间带了点狐狸的狡黠与妩媚。
傲罂的确眼光敏锐。此白龙非海翔灵,而是小白!
小白完全无视万民的拜倒,径直走到木蔚来面前,伸出双手,要去扶起那个已经看似若有若无的灵魂!但手却从木蔚来的身体穿过。小白顿有坠落深渊的失落感。为什么明明就在眼前,却什么也抓不住。
“小白来晚了,让主人受苦了……”小白心痛不已。
厚厚的乌云遮蔽了烈日,聚光的铜镜又被破坏掉。灵魂的噬亡似乎又减缓下来。
木蔚来虽然觉得很吃力,但总算能抬起头,看着已经恢复得完好无缺的小白,心里好是欣慰,却冷淡地说:”你不该来……”
木蔚来心里在赞赏白童子医术高明的同时,也在责怪白童子办事不力!白童子,我不是千叮万嘱你,不能让小白知道我这事吗?现在看来,小白不但全部知道了,而且你还告诉了他我在这里!你要小白看着我在他面前消失吗?
小白见木蔚来到这地步还如此倔强,又是生气又是难过,两行眼泪哗然而下。
小白从不知,原来自己的泪腺竟然比女人还达。觉得很丢脸,但是他就是不能像木蔚来那样把感受藏得那么深。开心就笑,伤心就哭,生气就脾气……小白从来就是这样子的。
木蔚来笑得很轻松:”哭什么?这对我来说,是最好的解脱。也不替我高兴下……”
小白板起脸,变得阴沉起来:”我不赞同!主人,你可要听清楚了!你死了,我将会是这个世上最伤心的人!我要刑场上所有的人为你陪葬!所有曾经伤害过你的人或妖怪,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听了这番话,木蔚来哪里还有气力笑,原本想尽最后的努力平息小白的愤怒,没想到,还刺激了小白。
“我没有义务为愚蠢的人类着想!”小白的语气铁硬得很,他怨恨人类一次又一次地夺走他所珍惜的一切!从前,失去的是父母,现在,将要失去的,是唯一愿意舍身为他的主人。
小白脸上浮起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笑意:”主人,你再坚持一下,我现在去把在场所有看过你受难的人全部送下地狱!”
说然,小白拾起地上的黑曜宝剑,向着烙佚一步一步走去……
黑曜宝剑上的五彩光环亮而不熄。这把曾经拒绝海翔灵使用的宝剑,似乎从来不曾对小白设防,反而乐于与小白接触。
木蔚来心想:黑曜宝剑,难道连你也赞同小白的做法?
“回来……如果还当我是你的主人……给我回来……”木蔚来若非气若游丝,早已把抓狂的小白拉住。
小白没有回头,他惧怕木蔚来那温柔清澈的眼睛,会把他的决心融掉,背对着木蔚来,抛下一串悲痛欲绝的话:”蔚来,就算你恨我,怨我,怒我,不认我也好……这一回,我决不听你的了……你死了,我将会失去一切!我这么做,不单为你,也为我自己!”
烙佚躲藏在禁卫背后,大喊:”快,把这妖龙拿下……”
小白像踢箩筐一样,轻而易举,把这些禁卫踢得远远飞起。运气好的落到黄沙地上,折断几根肋骨脚骨,倒霉的撞到铜铁火刑柱上,脑浆迸溅,一命乌呼。
转眼间,黑曜宝剑又横在烙佚脖子上。
傲罂见势头不对,想从旁边偷溜。
小白的眼光何奇敏锐,脚尖扫起两块铜镜碎片,”嗖”一声,分别射向傲罂双脚。铜片稳稳在卡死在小腿两长骨间。
“哎哟!痛死我了!”傲罂抱着双腿在地上打滚。
小白冷森森地盯着傲罂道:”鸡啼山那笔帐,我还没跟你算,你就急着走?等一会我再处置你!”
“狗皇帝,给我站出来!让红莲国的人们看清你的真面目!”小白胁着烙佚从禁卫的保护圈中走出来,停在一个让刑场上所有人都看得见的位置。然后,手起剑落,挑断了烙佚双手双脚的筋脉,一脚把他踩在黄沙地上。
人们本来就已经吓呆了,见自己的皇帝被神龙如此虐待,就更呆了。谁不知,神龙是守护尼卢奥的神!谁不知人类曾经对神龙犯下弥天大罪而受二十年大旱的惩罚?又有谁不知神龙早已原谅了人类重新布云施雨?但谁都不知道,人类何时又得罪了眼前这位脾气暴燥的神龙?
困惑、迷茫、敬畏、恐惧……
小白所能接收到的,只就这几种令他鄙视的人类目光,只听得他悲怆长唉:”愚蠢的红莲国人类,虽然那史夫罪有应得,但是,你们奉为圣君的皇帝烙佚,才是杀死史夫的罪魁祸!他才是真正的邪恶分子!而被你们陛上送上火刑架的邪恶分子,很遗憾,才是你们那位敬爱的沙渡皇子!有一个愚蠢兼白痴的烂好人,为了逞救你们心中的那位英雄,此刻已经血尽尸寒!即使沦为一缕亡灵,他仍放不下救人的执着。而愚蠢的你们,又对他做了什么?你们的石头和鸡蛋,伤害不了他!因为以他的思考模式,很可能又归究为一种无聊的必然。但是,你们真的让我很生气!”
小白说完,也不留给烙佚一个自白的机会,一剑劈下,破开烙佚的胸膛,把一颗血淋淋的心脏挑出去!
黑色的心脏!
黑心落地仍在顽强地博动。
然后,这个被破膛挖心的烙佚,仍不死,瘫在地上疯狂地笑:”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要杀便杀!”
人们见到皇帝的心是黑的,已经对小白的话半信半疑,又见皇帝无心仍活,便对小白的话深信不疑。
小白看得人们们表情变化,便知澄清事实已经完成。没想到,在这种关键时刻,还要靠老爸和哥在这里的名气,才能让人们信服。试问,如果自己不是与他们长得相像,站在这里的人们会信任自己吗?小白虽然不甘,但是又不得不佩服一下他们!
“小白,谢谢你还了沙渡的清白……”
木蔚来的声音小得几乎连他自己也听不见,头一侧,脸贴到地面,再没声色。半透明的身体上,闪烁着一种淡蓝色的光芒,久而不散。
小白眼角溢出两行泪水,仰天咆哮:”主人,我好恨你!连最后一句话,也只为别人!”
剩下的,就是尽情地报仇!
第一二六回 傲漠白龙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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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一缕即将烟灭的蓝魂,小白万念俱灰……
灵魂都没有了!幽王紫叶,你给我的召魂符又有何用?
幽王紫叶,好准的占卜啊!我的主人,就是被你咒死的!
回到地球,第一个就找你算帐!
在大开杀戒前,小白又回想起,在清音水榭醒过来后,所看到和听到的一切……
清风拂水水微波,曼音入心心难净。十指收弦声凝绝,**难舍云飘渺。两代神龙重相视,黑龙傲漠白龙怨。
还是海蛟先打破了这沉闷的气氛:”恭喜叔叔大伤初愈。”
海蛟的话,对小白来说,除了讽刺,还是讽刺。庆幸的是,小白完全没听到。此时,小白的心思,压根儿不在这,满脑子就是想着他的主人。
小白虽然恢复了神龙的真身,由于吸收了千年雪狐的身体,所以并未丧失狐时的灵敏嗅觉。小白集中精神,努力在空气中搜索着木蔚来的气息。
一种很亲切、很熟悉的气息就在附近。小白很确定是由木蔚来身上出来的。却被某种强大的结界阻隔,令小白无法确定具体的位置。
小白不作犹豫,倾刻化为十丈巨龙,腾飞至碧云天去。
龙尾的摆腾,给清音水榭留下一阵飓风。于是那微波泱成巨浪,来势汹涌地席卷入水榭平台,却在离海蛟一丈外,被无形的阻力屏退。
在这个世界,最不可能对海蛟构成威胁的,只有水。在尼卢奥,龙,是水的主宰者。
海蛟抬头看着那天上的白龙,表情淡漠,”叔叔,在你眼里,除了那个恶魔,就再没其他人了吗?真为你悲哀……”言罢,手指又开始撩动起变幻莫测的旋律。
盘居上空,俯视着兴云庄。一双金睛扫描着兴云庄内的一草一木。最后,视线锁定在往生台之上。在这里,有一股异常强大的力量形成巨大的结界。
乍看下,结界里空空如也!
空无人烟的往生台,早已洗去了白玉雕龙梯上的血溪,血池水也变得明净见底。没有小妖守护,没有灵兽堆尸。什么都没有!
越是什么都没有,就越奇怪!
小白俊眉一皱,前爪凌空朝那往生台一劈,一道金色巨长的霹雳噬过,往生台周围的空间被劈开两边。从中间的裂隙里,小白清楚地看到,往生台的白玉石上,躺着一个人。
果然,由外面所看到的往生台只是结界掩护下的假象!
小白”嗖”的一声,由天而降,穿入裂隙时,身形逐渐收小,落到往生台之上时,已化为人。
终于找到自己的主人了。可是,小白没法开心起来!
没错,躺在白玉石上的,是木蔚来。
他的肤色,与光亮的白玉石相映,是一种黯淡的苍白。那紧闭的眼帘,就像被风化了的枯碟骨。
他看上去,绝对不像睡着!贯穿手脚的剑伤已经惨烈,以致那手腕上的割痕,竟然显得微不足道。最致命的还是穿心一剑,然而尽管衣服被自己的血染红了,身体里却不剩得一滴血!
因为,那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小白没去碰那躯壳一下,更没有向前迈多半步。他垂下头,不忍再望多一眼。半倾,僵硬了的嘴角,颤动了几下,似哭非似,似骂非骂地低语:”主人,这是第几次了……这次,连灵魂也没有!你以为你是谁?没事找事救什么闲人杂碎?那些杂碎每天不知死多少?你能全部救过来吗?哼,这回你连自己也救不了!”
骂完后,小白又放声大笑:”死得好!从此我就自由了,谁也管不了我……这尼卢奥太可恶了,我要破坏,尽情地破坏……”
他的笑声越来越大,比雷还响,比闪电还快。风云为之色变,飞沙走石,草木低头。狂笑白疯癫地向着四面八方劈出金霹雳。这霹雳非同小可,所到之处,开山劈石。
随着一轮密集的狂扫,兴云庄在倾刻间毁于一旦。成了断壁残垣的废虚,枯枝败叶的墓土。波及了周边的山林,有逃蹿不及的野兽,被炸得粉身碎骨,血肉横飞。
不知是小白身下留情,还是海翔灵结界的保护。唯独那一片竹林处身事外,继续着那份与世无争的平静。
小白痛恨这个叫做兴云庄的地方。
海蛟本来在清音水榭抚琴。突然强大的金光扫过后,榭顶被炸飞了,夕湖的水被霹雳轰干。若不是身为神龙有灵气护体,这金光足能磨掉他一层皮。
琴是人间寻常之物,那经得起金光吞噬,在海蛟指下化为灰尘。
海蛟目光中流露出惋惜之情,”可惜了……这琴陪伴了我十载。”嗖然一转身,已化为黑龙,向往生台旋即而去。
“叔叔!你疯够了没?”海蛟俯视着台下的小白。
小白把手垂下来,抬起头,冷冷地看着空中的黑龙,金色的眼睛里,燃着一种比死还绝望,比冰还玄寒的光芒。
海蛟觉得一阵心寒,这是什么感觉?
“是不是又是你,用我主人的血,治我的伤?”小白说得很慢,几乎每说一个字,都顿一下。好像要用尽所有的理智,才能压抑得住身体里的怒火,把下一个字说出来。
海蛟心里大叫一百个委屈,可是,他却完全不想作任何解释。
他的叔叔小白,显然被激怒了。他认为自己害死了他的主人。那么,他一定会对自己痛下杀手。
白童子总白才是最强的神龙。可是,海蛟却不认同。海蛟一直认为,自己才是最强的!上次与小白交手,是自己一时大意,正好趁这个机会,海蛟欲与小白比试,分个胜负。
海蛟轻蔑一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连主人也救不了的神龙,能奈我何?”
他这句话无疑是在小白的怒火之上浇油。
小白仰天怒吼一声,摇身化为白龙,张开獠牙,向海蛟扑去……
海蛟失算了。
盛怒小白,度和力量竟上次的十倍未止。之前,刚恢复龙身,对身体尚未适应。而此时,已去一段日子,小白对新身体的变化和技能已掌握得炉火纯青。
忧伤的蓝天早被悲愤的乌云遮藏了。黑沉沉的天空上,一黑一白两道长练时而撞击,时而抖缠,时而分飞……
突然黑白两光撤消,白龙已咬住了黑龙的咽喉,用力上扯,咬断了动脉,撕破了皮肉!
一股腥气弥漫了兴云庄的上空,紧接着下起一阵红色腥雨。
黑龙沉重地摔到地面,龙身在抽搐着。
“比上次更不堪一击!”白龙阴沉地笑着,拧曲的脸变得异常狰狞。
白龙的愤怒仍未平息,伸出金爪,要给黑龙最后一击!
这时,一个白色的影子闪现,挡在黑龙前方。
来的正是白童子!
“小白主人,这次您误会少主人了。您的伤是少主人用灵力治愈的。正因为消耗过多才轻易被您所伤。害蔚来的,是烙佚和邪玄魔!”白童子的声音第一次这么恐慌。
他怕小白等不及听他解释,就要对海蛟下手,于是不等小白反应过来,白童子又加快语,将小白昏迷后生的事,交代一番。
白童子的最后一句话是:”小白主人,蔚来的灵魂在天龙城刑场,您现在过去,或许能见到他最后一面……”
这句话一白已经不见踪影……
白童子唉了一口气,”蔚来,对不起了。你拜托的事……我完成不了。”
然后,白童子开始用灵力治疗海蛟的伤……
(亲爱的读者,这本书写到现在,终于上架了。从今天起,一日两更。VIp功能估计要早上才开通。可是这凌晨稿的习惯我不想改。这将是最后一章免费如果不愿意花钱看,可以去看盗链,我不会怪你们。无论你们在哪里,只要是支持这本书的,我已经很高兴。最后,还是要感谢你们一直以来的支持!)
第一二七回 难解心头恨
干巴巴的黄沙地,贪婪地吮吸着烙佚那肮脏的鲜血
烙佚知得自己不会死,又见木蔚来魂飞魄散,想着就算自己失败了,但自己不会死。只要还活着,便有翻身机会。于是他越笑越张狂:“活该……啊……”
那个“啊”字才说了一半,突然烙佚惨叫一声!
愤怒的小白不等他把风凉话说完,一剑扫过,砍下烙佚的头颅。一股浓液由断处向天涌喷,形成血泉。皇冠脱落,散披头。滚落的头颅沾满泥沙,却瞪着一双恐惧的大眼,说不出的狼狈、狰狞!
小白一记充力射球,踢个头颅正中。那头颅旋转着延抛物线命中最近的一火刑铜柱。顿时脑袋开花。着6地面时,虽后脑开了个大窟窿,一对大眼球仍保持着完整。但不免因为毛细血管的破碎而浸布红点。白色的脑浆与红色的血水交融着,由大窟窿涌渗下来,在眼球边流淌而过。
一瞬间,红莲国的皇帝人头落地了!在场所有人惊恐万状,哑口无言,谁也想不到,传说中神圣强大的神龙,杀起人来是毫不留情!
当所有人都以为,随着元凶烙佚被“正法”,这场“冤案”也该结束,神龙的愤怒也该平息时,恐怖的事情,才刚刚开始!
小白又飞起一脚,将那无头身躯踢上半空,然举起黑曜宝剑,使劲地挥舞着。
空中形成一团快得肉眼无法看清的白色剑光!起初是削衣皮、去血肉,然后断筋骨、劈四肢,再挑五腑、破六脏……
白光团很快就染成了红光团!
闷热的刑场上,下起一阵红色暴雨。数之不清的小硬块、小软块砸在人们身上。这些并不是夏日暴雨中的冰雹,而是一些人的小肉块、骨碎或断肠什么的……
当场吓晕了几个胆小的人。大部分人弯下腰,开始呕吐。
就算连那训练有数的禁卫军,也不得不强忍着正在上涨的酸苦胃物,喉结上下啃动。他们不是没杀过人,但一般杀人时都是直击要害,一击毙命,给爽快解决敌人。而决不会像小白如此!
一般说来,这样的杀人方法只是对付极端犯人的最高酷刑之一,由刑部的人执行。可笑的是,仙林国这种酷刑,如今上演在皇帝之上。
烙佚虽已粉身碎骨,但受魔血保护的恶灵,仍凭依在那颗脑门开撬的头颅上。此时,烙佚唯一能控制的只有那对睁得快掉下来的大眼球。
小白俊美的脸上,也沾上了几道血渍。英俊的五官,此时因过度愤怒而扭曲,满腔积压的毁灭情绪,全都写在脸上。他突然回过后,看着烙佚微笑道:“烙佚陛下,亲眼看着自己被千刀万剐,碎尸万断,感觉如何?”
被剐碎的肉块在地上弱弱蠕动,试图聚合重组机体。小白一脚把这块蠢蠢欲动的肉块碾碎,冷笑:“我本可以用轨龙刀净化了你!但是,让你死一次便解脱,很不划算!所以,我决定,让你尝尝死一千次,一万次的滋味!”
烙佚张大了嘴巴,却不出声响。因为头颅的断口在咽喉处。
整治完烙佚,小白又转向傲罂。
傲罂吓得用手支着身体在地上拼命往一边爬。但显然,以他的度,是徒劳。
“哼!往那里走!”
小白一脚踏下去,傲罂的手掌骨即时碎裂!痛得傲罂依呀鬼叫。
“食我父亲血肉苛存千年的无耻之徒!”小白一字字道,每一个字里,都充满了对人类一千年的怨恨。
“海翔灵大人,你……你看在明月小姐的份上,就饶了小人吧……小人知错了……小人是明月小姐父亲的亲弟……你也不想,明月小姐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也失去吧……”傲罂哭着求饶,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说哭就哭,这哭的技巧比演员还专业。
海翔灵的话,因为爱着明月,或许不能对自己下手。傲罂抱着一线希望,将三寸不烂之舌挥得淋漓尽致。
“哈哈哈!明月是谁?不认识!我不是海翔灵!我是埋在红满楼桃花树下的可怜死婴!你的眼神太差了,眼睛不要也罢了!”小白说完,用剑把那两个眼球一个一个挑走!于是傲罂原来算得上很俊秀的脸上,露出两个大血洞!
“啊……啊……”傲罂捂着脸上的血洞,倒在地上呻吟。
“千年旧帐不算,那我主人一心救你,你又对他做了什么?对他的朋友做了什么?今日旧帐新仇,跟你一并算清!你这个不要脸的无耻杂碎!”小白怒火中烧,一剑扫去!
傲罂整张脸就这样活生生被削下来!那张没有了皮的脸血肉模糊,只剩下两个大血洞……
接着,更加恐怖的事情生了……
小白似乎不喜欢用相同的手法整治他憎恨的人。这一回,他只是单纯地挥着剑,一轮又一轮地往傲罂身上砍!不知砍了多少刀,那地上的人早已不**形,但是小白已经杀疯了!
眼看那风流狡诈的美男子成了血肉饼,眼看黄沙地成了血沙地,眼看小白一身气化素衣成了血衣,小白的手终于停下来……
在场的人,仍在呕吐,但是呕出来的不再是半消化的食物,而是黄胆水!
小白环视全场一周,阴沉地笑道:“你们这些看热闹的,瞎了眼,石了心……没有一个是好人!你们自便吧!自己把扔石头鸡蛋的手砍下来……如果要等到我出手,哼哼!那两个人就是你们的下场!”
小白此话一出,在场的百姓吓得把呕到喉咙里的东西都吞回去,跪在地上求饶:“神龙大人开恩,神龙大人开恩啊……”
谁都没有那么傻,去砍自己的手。
小白“哼”了一声,轮起黑曜宝剑,向人群杀去……
顿时,惊慌失措的人们四周逃蹿,谁都没想到,神龙真的要向他们下手。可谓人多脚乱,不少人被绊倒。人踩人,人推人,人命如贱泥。
刑场上的腥风血雨洗礼着阴暗的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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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八回 喋血双龙聚
小白瞟准了一个跑在后面的胖子,一剑就往他脑门儿劈下去!眼看那又胖又圆的脑袋马上要分开两边!
突然,一个影子介入,一柄红剑架住了劈下来的黑曜宝剑
“他们是无辜的!放过他们吧!”能使用红剑的人,这世上,除了沙渡还有谁呢?
小白冷嘲笑一声,“你回来得正好!省得我费劲去找你!也吃我一剑吧!”加大力度,把红剑直压下去。
沙渡要双手握着剑,才撑得住小白强蛮的剑力。
那剑下的胖子早乘机溜之大吉……
小白把红剑挪开,回剑又一刺,沙渡侧身避闪,却被削下一缕银。银随风飘散。
“避得好!”小白反讽,语间毫不放松下一剑的进攻。
沙渡一昧闪避而不还手,只道:“小白,听我说……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得,剩下仇恨,但是,就算你把所有的人都杀光,那个人,都不会回来了……”
小白脸色一沉,声音变得很冰凉:“原来,你也知道生了什么事!那你为什么还要逃?为什么放下他不管……”冰凉的尽头,被悲伤融作苦泪。
小白和沙渡对决之际,那刑场上的百姓,早已逃个精光。沙渡故意与小白纠缠,为的也只不过是拖延点时间,让老百姓逃走。眼前的神龙,虽然长得和海翔灵师父一模一样,但是,格性暴戾急燥,有恩必还,有仇必报,对人类不同情,对妖魔绝不心慈手软。
“因为,我要代替他,把他以生命为代价要救的朋友,护送到安全的地方。然后,我回来这里赎罪……”沙渡把红剑收起来,站在小白面前。他深遂的眼睛,抑郁更深了,凄然道:“你杀了我吧!用你的愤怒……”
沙渡觉得鼻子酸酸的,心里一阵纠痛:没错,当我的封印解除,怀着又喜又悲的心情,走近蔚来时,我就已经觉得,我所希望的奇迹,其实只是一个幻影。任何事物都逃不过恶毒的烈日,而在身后形成黑暗的影子。唯独蔚来没有。善良的蔚来,害怕着我们看穿这一点,而开始编织着漏洞百出的善意谎言。可遗憾的是,这只会在我面前暴露了蔚来你真正的想法。然而率真的斑蝶和雾竹,却还未看出这一点。雪兔一直不作声,但是她的表情已经告诉了我,事实的真相。
蔚来,我痛恨自己的弱小,被邪玄魔利用,害了你性命。我宁愿此时魂飞魄散的人是我,不是你。但是,造化弄人的苍天,偏要把所有的惩罚都落在你一个人身上?
如果把这些人救出去,是你坚持下来要达到的目的,那么,我唯一能做的是帮你完成它。但是,这样做的后果,便是我不能原谅自己。
如果你刚才那说的那番话,是为了把我们气跑,不愿我们看着你消失,那么,我能告诉你,让你一个人独自承受所有的痛苦静静离开这个世界,是我更不愿看到的。现在,我回来赎罪了!你那边的世界太孤独,让我来陪你作个伴……
想到这里,沙渡回头,望了那个消散得只剩下一团淡淡蓝光的亡魂。然后,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还算你有点人性!看在这份上,我会让你死得痛快些!只要你死了,我还会承认你是我主人的朋友。”
杀红了眼的小白,举起黑曜宝剑,便向沙渡刺去……
风起云涌,漆黑的天际,又有异变……
又见,黑沉沉的长空,白练破云而来。一条金睛白鳞的龙,盘旋直下。然后,白龙化作一团流光逸云。在光云中走来一个长得与小白一模一样的男子。
眉目如画,秀尽山河之绝境;金色皓目,映着千年沧海桑田的悲凉。白衣飘飘,灵气流逸。举手投足间,已世在于物外,何故拭不去目光中悲天悯人的凡尘?
这个人,只能是海翔灵罢了。
海翔灵出现,小白的剑自然不能如愿以偿地杀死沙渡。
剑尖在离沙渡胸前不到半寸的空中停顿着。因为,海翔灵的手,已经握着小白的手腕往回拉。
看似弱不禁手,却比铁钳更牢固,任凭小白如何使劲,莫不能动个分毫!
小白咬牙切齿瞪着海翔灵骂:“一千年前,我不是让你先出生,那桃花树下的死婴便是你!千年后的第一次重聚,想不到你这样对待我!”
沙渡慢慢睁开眼睛,脸上写着的全是惊愕与悲伤,颤动着嘴唇,说了两个字:“师父……”
海翔灵道:“木蔚来的死,实不是沙渡所愿。你何必迁怒于他和其他无辜的百姓?更何况,木蔚来的前世是柏斯,而沙渡是柏斯的后人。你杀沙渡,实在不妥……”
“最重要的是,沙渡是你的徒弟,你舍不得他死!你分明在护短!”愤怒的小白打断了海翔灵的话。前世的事,小白可不管。小白认可的主人是木蔚来,不是柏斯。
“随你怎么想……如果我告诉你,木蔚来还有救,你能不能放下黑曜宝剑?”海翔灵眼睛一闪。
“你说什么?”小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回头看着那个早已涣散得不**形的魂魄,用炽热的眼神望着海翔灵:“如果你能救活他,我就放过你的宝贝徒儿!”小白把黑曜宝剑徐徐放下。
海翔灵从衣袖里掏出一块水晶,然后向木蔚来的魂魄走来。这水晶菱形,寸半长,周身通透着蓝幽幽的淡光。奇怪的现象生了,水晶越接近木蔚来,水晶所放的蓝光便越加强烈。这一块水晶,正是当年夜无神用一万个婴儿与绿椰国云英山晶妖交换得所。能感应蓝魂。
小白与沙渡跟在后面,他们得知海翔灵能救木蔚来,得悲痛万分的情绪才稍微平伏过来。十分好奇,海翔灵会有啥办法,拯救一个即将魂飞魄散的亡魂。
海翔灵合左手中食两指,放于唇前,轻轻念着咒语,那团蓝色的亡魂便逐渐升起,被水晶吸纳。水晶变得更加透亮,可看到有一团蓝色的亮光,在水晶核心闪烁着,璀璨无比。
小白忍不住问了句:“这样就能救蔚来?”
海翔灵摇了摇头:“光是这样,当然不行。这水晶,是至纯至灵之物。蓝魂保存在里内,一时三刻不会散。现在,我们要先将木蔚来的身体修复,才能将灵魂和身体归一。”
黄沙地,喋血衣,双龙对视再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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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九回 百官扶新帝
刑场上,一场腥风血雨被海翔灵化解了好不容易,达成一致共识的众人,欲抽走离开,回兴云庄。新任马延尉以及在场的其他大小官员,都纷纷劝告沙渡,留下来,主持大局。那又在情在理的。他们的陛下烙佚,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证实是身异处仍能活动的怪物,谁又敢再奉此人为皇帝呢?眼下,群龙无,也只有沙渡,有资格领导他们了。
“沙渡殿下,臣等罪该万死!良心被魔孽蒙蔽,害殿下受不白之冤。臣等恳请殿下留下,重整王道。”在场的官员全部跪下。士兵和群众见官员下跪,也随之下跪。
沙渡为难了。行军打仗、沙场杀敌他在行。可重整朝纲、治理国家这些事,却不是他所长。他的性格与世无争,无意为一国之君。更何况,此时他心陷于对朋友的内疚之中,哪里还有心思去当皇帝?皇子这身份,他也只不过使用了两年。若不是师父的命令,他宁愿一辈子跟随着师父在天元山修炼,也不愿意下山入宫当皇子。
“沙渡,你就留下来吧!木蔚来的事,就交给我们办。”海翔灵看穿了自己徒弟的心思,又补充了一句,“其实,你现在跟我们回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可是红莲国的百姓需要你。”
“师父,我要亲眼看着蔚来醒过来,才能安心。”沙渡非常悲决。
见沙渡皇子不愿意留下来,有些百姓竟然哭了。这个百姓心中神一般存在的英雄人物,在关键时刻,却不为忠心于自己的百姓所任信。这些百姓,在忏悔的同时,开始诅骂着烙佚。
“狗皇帝,太可恶了!祸国殃民,残害忠臣!该天诛地灭!”漫骂弥天,唾沫横飞。
……
然后,百姓开始轰闹了,用脚、用棍子,用石头开始践踏、砸打着散落在刑场四周的属于烙佚的那些肉块和骨碎……那是怎样的一个血腥和暴力的场面?
看着这一切,沙渡对红莲王朝更加厌恶了,淡然一句:“从此以后,这个世上再无沙渡皇子。”
海翔灵见沙渡如此决绝,也不再劝他。一行人,便飘然离场。
身后,红莲王朝的官员、士兵还有百姓仍在磕头不止,可远去的沙渡,再没有回头看他们一眼。
刑场上,剩下的,除了混乱还是混乱。
被吓乱的百姓,不知何时从四方纷涌而至。混乱在升级,很快就展成暴乱。卫尉指挥着卫兵对反叛的百姓进行镇压。
兵民之战一触即!
这时,又来了风尘朴朴的四人。
严格来说,是一个人和三只妖怪。
尖嘴小眼睛的妖怪道:“哇!这里好热闹呵!”
金毛的妖怪不停地用鼻子嗅来嗅去,摇着头道:“奇怪了,闻不到啊?”
美丽动人的女妖瞟了那金毛妖怪一眼,说:“唉,你那鼻子,一百年前就退化了!”
这正是竹林里的三妖:灰羽、积森和丽丽。另外一个人,自然是戈蓝。
经过小白冒假那一闹,就算史夫生前如何把戈蓝养在深闺,此时想找一个不认得戈蓝的官儿,就难了。
在场的官员,一看到戈蓝的出现,就好像溺水的人,抓到了根救命的稻草。马上像一群哈巴狗一般,蜂拥而来,把戈蓝围得严严实实。那三妖竟然硬是被群狗官给挤出重围!
“葵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奉承参拜完毕,以马延尉为代表,又开始搬出之前那一套理论,劝勉这位王爷为他们主持国家大事了。
“王爷,红莲国多逢厄运,天灾先有史夫先皇死于阴谋,后有忠良之将为奸人陷害,原来全是烙佚为登上皇位的把戏。此时政权动荡,人心向背。红莲皇朝的统治岌岌可危啊!桑古国虽败给我国,却从未放松过对我国边境地区的渗透颠覆。眼下,可谓外忧内患,哀鸿遍野。现在,只有王爷您,能拯救万民于水深火热。臣等恳请葵王爷千岁即日继位,引领天下万民,开创红莲盛世。”
马延尉说完,其他所有官员也纷纷跪下,齐声欢呼:“恳请葵王爷继位!”
戈蓝没有被这种场面吓到,相反,好像意料中事一般。脸上,出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高傲的自信、如愿以尝的满足的笑容:“好吧,如果那是天命所归,本王只有顺从天意。”
此话一前,那群哈巴狗机敏得很,马上改口风,“参见皇上”了。
随后,戈蓝被重重的掩护之下,回到皇宫。朝庭开始忙碌于新皇的登基事典。
戈蓝被立为皇,如此顺利,并不是偶然。
在刑场事件之前,朝中大臣早已分为支持烙佚和沙渡的两大派,除此还有相当一部分站于中立。因此,当烙佚败退,沙渡淡出,无论是两大派还是中立派,都愿意立戈蓝为皇。戈蓝此前不涉政,戈蓝在朝中没有党派,戈蓝是众所周知的史夫宠爱下的一个低能儿,又有何德何才治理国家呢?这就意味着,谁先笼络得戈蓝的宠信,谁就可以把持朝政,挟天子以令诸侯,一人之下万民之上。再远谋远滤些,假以时日,到时机成熟,把这昏庸的皇帝的王位抢过来,又是一个新皇朝的来临……
遗憾的是,所有的野心家、政治家的如意算盘要皆落索,梦想要破灭了!
戈蓝既不痴,也不傻,居然变得举止大方有度,不得皇家风范。出口成文,才思敏捷,下令果断精明。
史夫虽然对戈蓝做出了不耻之事,可毕竟戈蓝是一位皇子,即使被御医诊断为低能儿,谁也不能剥取他受教受的权利。每日,都有正规的课程按排给戈蓝,授课的绝对是学居五车的名师。只是那戈蓝一副无心向学,笨拙无聊的样子,时常气得老师快吐血而已!又有谁知道,暗地里,戈蓝就已将老师所授的点滴铭记于心?
只有一心效忠于红莲国的少数官员暗暗自喜,想不到这皇子原来一直以来都是装疯卖傻!
过去那些日子里,狗眼看人低,偷偷欺负过戈蓝的大小宫人儿,这回夜晚也不得安睡!生怕那天戈蓝皇上想起那事情了,自己脖子上的脑袋就不保了!
世事反复无常,政朝尔虞我诈,皇室挣权夺位,到了此时,终告一段落。可是事世往往多变故,红莲国的局势,是否就此稳定,还是雾里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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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零回 风沙谢幕礼
“我的任务完成了,后会无期。”抛下一句话,斑蝶便弃众人而去。
“你去哪儿?”雾竹喊住她。
“回灵水宫复命。”斑蝶冷冷道。
木蔚来的妹妹找到了,邪玄魔也消灭了。灵姬宫主给自己下的任务都完成了,实在再没有跟这群人呆在一起的理由。虽然有点怨念木蔚来的狠绝态度,但是又给他的话骂醒了不少。自己和他,本来就什么都不是,只不过是偶尔同路走在一起的人,而现在,到了分叉口,再缠下去,就会落下另有企图的话柄?
斑蝶有满肚子的疑惑,急着要问她的宫主。黑水水妖怎可能是高雅圣洁的宫主呢?这一定是诬蔑和误会。
不再说话,也不再回头,直到雾竹和雪儿他们看不到她的影子。
“那个人的背影,很孤独……”雾竹低下头,眼角上凝结了泪珠。也许斑蝶从来都不会向任何人吐露她的心声,可是善解人意的雾竹,却理解她的心情。
这批被判处火刑的犯人,好歹都是朝中的官员,都有些门路。出了刑场,见没有追兵,都各自逃奔他方,根本用不着雾竹和沙渡他们操心。
“我有些事情要办,暂且别过。”
连沙渡也神秘兮兮地离开了,留下茫然的雾竹和伤悲的雪儿。
“雪儿,别难过了。一起回竹林好吗?”心灰意冷的雾竹,不忘安慰着雪儿,牵着雪儿的手,要往指雨山的方向而去。
雪儿反向把雾竹的手往回拉,要往刑场的方向退回去,在眼眶里打转的泪珠,一串串地滴下来,另一只手指着自己的桑子,张开嘴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雾竹见雪儿反常,知得必有缘由,不由得问:“雪儿,你的声音被封印了?你想说什么?”
雪儿蹲下来,一边哭泣,一边在沙地上写下一行字:公子身死魂将散,不忍咱伤心,故意气话,欲孤自离世……
雾竹看完,觉得脑子突然轰隆一声,整个人虚脱地软坐在地上,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开心?原来那番只是气话,自己总算在公子心里不是卑贱的货色……
羞耻?公子死了,自己竟然还有空开心?她宁愿公子说的是真话,那么公子现在至少可以好好地活着。难道自己在公子心中的地位,比公子的性命更重要吗?
悔恨?自己太迟顿!竟然丝毫没察觉到公子的心思……
悲痛?一百年前,已经错过了一次;一百年后,这个悲剧又要重演?
愤怒?上天为何对这个灵魂苦苦不放,无论多少次轮回,非要把他陷于万劫不复之地?
……
思绪错乱没让雾竹迷失太久,忽而站起来,拉着哭得成了泪人儿的雪儿,坚定道:“我们回去!”
真正的累赘是那些沙渡派的官员,此刻早已遣散尽。邪玄魔的咒语已解,凭自己修炼一百年的剑法,就刑场上那些兵士,雾竹是不放在眼内的。
“沙渡,你是猜到了吧!果然,驱魔族人真狡猾!”雾竹心里怨埋着沙渡,却不影响她赶回刑场的度。
当雾竹和雪儿回到刑场上,所有人的都不在了,除了竹林的三只妖怪。
刑场上的火祭,在一场惊心动魄的变故中,惨然落幕。
谢幕的风沙,在呼沙沙作响。
黄沙地被鲜红染红,散落着的人体肉块、器官,在风沙的侵吞下,蒙上了死灰色的尘埃……空气中弥漫了腥臭。
苍茫的天空,盘旋着一群乌鸦。它们在等待着,今天的晚餐。
“那不是雪儿吗?你怎么哭了?”灰羽第一个现了走进来的雪儿。
丽丽见到完好无损的雾竹,高兴得柳眉上扬,“雾竹姐姐!太好啦!你们没事!”
这三妖,护送着戈蓝来到刑场,却被戈蓝的“亲卫队”挤出重围,看着戈蓝被那群狗官带走,然后傻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积森,你们有没有见到公子?”雾竹紧张地问。
“没有!俺们收到消息来这里救你们!可来到这的时候,百姓和士兵打得正热闹呢!也不知这里生了什么事!不是公子救你们的吗?”积森搔了搔脑袋。
雾竹一听,心里的伤痛就像被针刺了一下,脸上更加黯然失落。
“雾竹莫急,也许它们知道!”灰羽对着天上的乌鸦吹了一个口哨。
灰羽是鸟妖,一般的飞鸟,都会听他使唤的。他的消息如此灵通,靠的就是这些散布天下,无处不在的百鸟儿。
一只乌鸦飞落到他的胳膊上,“嘎嘎”地叫着。那是鸟的语言,只有灰羽听得懂。越听下去,灰羽的脸色就越难看。
“啪啪”手臂一振,乌鸦飞回天上去。
“真不愿相信,生了这种事……”灰羽的声音沙哑了。
“灰羽,生什么事了?”丽丽问。
灰羽将乌鸦看到的事,跟众人说了一遍。
“那公子不就有活过来的希望吗?”雾竹找到了一丝希望。雪儿听了,马上收住了眼泪。
积森疑惑了,“不知海翔灵大人他们,去哪里帮公子疗伤?”
“兴云庄,只会是那里!”雾竹的直觉,然后对丽丽说:“雪儿的声音被封印了,你能帮她解禁吗?”
丽丽看了雪儿一眼,摇了摇了道:“这是白童子封的,我的灵力远不及他,解不了。”
连三妖中最强的丽丽也没有办法,看来雪儿只好暂时忍耐一下罗。
于是众人马上动身赶去兴云庄。
这回,刑场上变得更加死寂和空荡。
饿肠辘轳的乌鸦纷纷着地,收起翅膀,一蹦三跳,兴奋地用尖锐的喙啄食肉碎。
那知支离破碎的肉儿,开始顽强地舞动!好像在警告着乌鸦不要碰它们!
眼看勾中的肉硬从乌鸦喙边溜走。它们甚至通过蠕动逐渐靠拢。蕴含在沙土层中的腥血也开始从四方向中央交汇。这些肉、骨、血,虽然失去了人的形态,但是未失去野心和生命力的力量令它们开始重组!
那群胆小的乌鸦,终被这些邪恶的秽物吓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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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一回 以白龙之命
灰茫苍穹愁云凝,干燥冷风萎叶飞。(pm)坦墙玉柱东西倒,谁事颓废兴云庄?昔日黑蛟今何在?轻狂傲笑伤自离。双龙聚为蓝魂,成败唯有往生台。
灵气鼓动,流转于指间。海翔灵又重操故技,开始修复那具艳尸。虽然眼前躺着的,已不再是从前的故友,但是难免也会触景伤情,淡淡的伤悲,沉淀于沧桑的眼眸里。
这种伤悲,不止于对那人的心痛和怀念,还在于无论轮回多少次,他都挽回不了那个灵魂的命运。就算自己身为神龙,对命运也无可奈何。
不单是故友的命运,就连父母的命运,爱人的命运,他同样无可奈何。这使他经常陷入存在为何的困惑中。偏偏,他已经看着世态炎凉千余年……
看着那黯然苍白的肤色恢复了白皙亮泽,看着那干瘪张裂的伤口生肌愈合得连疤痕都没有留下,看着那张貌似沉睡的平静安详的脸,小白狂燥亢怒的眼神终于缓和下来。
小白跪在石台前,他的眼睛一刻都舍不得从那人身上移开。生怕不经意间,就错过了那人突然醒来的瞬间。
渴望关爱的小白,此里脑里止不住地幻想着,那张温柔的手再次抚摸着自己的头。小白在心里呼叫了一千次,一万次:主人,只要你能醒过来,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海翔灵将蓝晶放在木蔚来胸前。那水晶闪烁着蓝亮的灵光,就像一朵灿烂绽放的蓝花,在燃烧着有限的生命力。水晶的光芒的映照下,那张美丽的脸,显得很空灵……
幽王紫叶的话,又再在小白耳边响起。
小白伸出左手,默念着幽王紫叶传授的咒语。掌心出现一个五芒星。
五芒星从掌中升至往生台正上方,突然金光四溢扩张,形成一张巨大的金网,把往生台罩起来。
网中央冒出一团烟雾,在烟雾中出现了一只奇怪的妖怪。它有八丈长,六爪六足,全身金鳞覆盖。长有三头,每头有一对弓形长角。三对火红色的眼睛傲视着往生台上的众人。周围散着一种摄人的气流,不是尼卢奥任何神兽所能企及的。
即使是历经千年岁月的海翔灵,也没见过长相如此奇特的妖怪。那是当然,这妖怪来自地球。
这时,那妖怪说话了:“我叫悍麒,是守护幽王家族的召魂咒妖怪。是谁把沉睡的我唤醒?”
小白站起来,望着妖怪悍麒,不恐不惊,淡定自如道:“呼唤你的人是我!现在,我命令你,将他救醒!”
悍麒六只眼睛打量了石台上的木蔚来一眼,然后道:“我能将他救醒,不过作为交换,我要夺走你的性命。这个条件你能答应吗?”
小白一怔,“什么?幽王紫叶可没告诉我,使用召魂咒要以生命为代价啊!”
悍麒用冰冷的语气道:“因为知道这个条件的人,都已经死了。我对任何人都一视同仁。一命换一命,这很公平。你不愿意的话,我要走了!”
小白捏了捏拳头,毫不犹豫道:“我愿意!”
空中的悍麒大笑,“很好!我成全你!看样子,你不是普通的灵兽。你的生命一定能给我带来巨大的能量。”
小白淡漠地望了悍麒一眼,道:“我可是神龙啊,这回为了我的主人,便宜你了。”
悍麒听了显然有点不信:“神龙居然会为了区区一个人类舍弃生命?真是千古奇闻!”
小白不再理会悍麒,回过头,再次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的主人。
也许下一秒,悍麒就要把我的生命夺走。那么在这一刻来临之前,让我再看看你!我的主人……我曾经说过,只要我活着,就不允许你死!只要你活着,那就是我存在过的证明。
请原谅我自作主张,以后不能再伺服你了。邪玄魔已消失了,这世上再没有人能危胁你的性命。请你务必爱惜自己的生命,好好活一下去……
无言的道别,更显伤悲。
悍麒没有给小白过多的时间,便开始动召魂咒的力量。小白的生命,源源不绝地被悍麒吸走,而蓝魂正一点点地归附到那身体内。
变得越来越虚弱地小白,无力地趴在石台边,伸手握着木蔚来的手,感受着那只手开始变得如从前般的温暖。小白的脸上出现了淡淡的欣悦的微笑,轻轻喃语:“主人,快醒来啊……”
黑曜宝剑又在悲鸣,在为它的主人难过,还是为小白难过?
看着那样的小白,海翔灵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什么惭愧。如果当年自己不是以神龙自居,坚持着凡人的生死自有天命的论调,如果当年自己有小白一半的勇气和决心,或许,他的爱人就不会离开他,他的朋友就不会惨死……
一千年前,邪玄魔就已经害死了自己的父母,然而自己却为了逃避情伤,而一直忽视着这个隐患,而现在这个隐患的恶果,却要让那个灵魂一次次轮回地承担!
海翔灵记得第一次握着黑曜宝剑时,黑曜宝剑失去所有光泽;海翔灵也记得,在刑场上,小白挥舞着五彩生辉的黑曜宝剑,痛杀了烙佚和傲罂。
黑曜宝剑啊,原来你的眼睛一直雪亮着!我怎么现在才真正明白你的心思?
想到这里,海翔灵再也不能无动于衷,挡在小白面前,对悍麒说:“我的生命,分一半给小白!这样小白不必死,木蔚来仍能活过来吧?”
悍麒听得惊愕:“又跑出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你也是神龙吧!尼卢奥的神龙真奇怪!哼!如果每个呼唤我的人都像你们这样乱来,我悍麒还算是暗黑神兽吗?”
又一道力量向海翔灵袭去,同时海翔灵和小白双双倒下了。空中的金色五芒星突然散去。悍麒也随之消失!
“师父!蔚来!小白!你们都醒醒啊……”不知所措的沙渡,焦虑地呼喊着三人的名字……
可是,谁都没有醒过来。
沙渡从来都没有这样绝望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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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二回 乱入魂相换
雾竹、雪儿和三妖赶到兴云庄时,兴云庄早成了一片断壁残垣废墟水榭歌台毁于一旦,一湖碧水已干尽。树木东倒西歪,花草被无情霹雳摧残。守庄的妖怪们已不知所踪。碎石散布的地上,有一大滩已干的血迹。空气中,腥雾未散。
神秘莫测、变幻无穷、暗藏杀机的兴云庄,也会沦落到如此田地?
“这里生什么事了?”雾竹望着满目沧夷,不由得唏嘘了一句。
雪儿翘了翘长耳朵,嗅探着令人不安得窒息着空气,忽然眼睛一亮,使眼色示意大家跟着她走。
“老毛,我看你无论是狗还是妖,都该是退休的年龄!”灰羽不忘挖苦嗅觉失灵的积森。
“什么时候了?有空开玩笑,不如设法查一查这里生什么事……”丽丽抱怨了一句,也没兴致用拳头教训灰羽。
满面愁容的积森没心思逆袭灰羽,这令灰羽很郁闷。灰羽心想,我知道你们都在担心公子,我何偿又不是……只不过,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
越来越接近往生台,隐隐约约听到台上有人哭泣:
“你们,都给我醒过来啊……为什么该死的人却活着,该活着的人,都死了……”
雪儿的眼睛又蒙上了一层雾气,她疯似着,冲上往生台。
“那不是沙渡殿下的声音吗?那台上的……”雾竹心里一阵恐惧与慌乱,与三妖一起,跟在雪儿之后,也奔上往生台。
木蔚来躺在长石上,闭着眼睛,看上去好像睡着了一样,脸容安详得很。小白倒在他旁边,一动也不动,一只手紧紧地握着木蔚来的手,嘴角上挂着一丝欣悦的笑容。
不远的地上,还倒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这个人长得和小白一模一样。雾竹认得,这是神龙海翔灵。
沙渡茫然地跪在地上。两行苦涩的泪水,涎着那英俊的脸默默流淌……
萧瑟的凉风在废墟中回荡,雾竹打也一个寒碜,心凉透了!
难不成,大家都死了……这怎么可能!
雪儿变回兔子,跳到木蔚来身上。毛绒绒的脑袋,在木蔚来胸膛上使劲地揩着,那怕是徒劳的撒娇,她也再不愿意离开那人温暖的怀抱。
伏在那结实的胸膛,雪儿清晰地听到了微弱的心跳声,感受到了那温暖的体温。公子,你仍活着的醒过来啊!
水晶上仍缓慢地挥散着一种淡蓝色的微光。就在雪儿不经意触碰到这块水晶的一刻,水晶向四周散出刺目的白光!
白光消散后,小白和海翔灵醒了!
“我为什么还活着?那主人他……”
小白一醒,马上爬起来,凑到木蔚来身上,搂着木蔚来,哭得个唏哩哗啦,像个受委屈的小孩似的泣道:“幽王紫叶,你这个大骗子!把主人还给我……”觉得有一团软棉棉的东西夹在自己和蔚来的身体之间,掏出一看,是雪兔!便随手一扔,甩到一边去。
然后,小白把木蔚来抱得更紧,他的脸几乎要贴在木蔚来脸上,那眼泪川流不息地流着。突然,小白感到木蔚来的眼捷毛微微动了下!
“啊!主人!”小白使命地摇着木蔚来的身子,“快醒来!不要睡了!”
木蔚来果然睁开眼睛,小白破涕为笑,又要把木蔚来搂入怀中。
木蔚来的神色有点奇怪,被小白搂着,脸竟涨红了,眼睛水灵灵地闪动着,像个小姑娘那般怯生生道:“小白,你干嘛占人家便宜……”一把推开小白,东张西望,碎碎念着:“公子呢?”突然,又怔在那里,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惊叫一声:“这不是公子吗……”当看到地上的雪兔,木蔚来又惊讶失声道:“那不是我吗……”
而那只被小白扔到地上的雪兔,此时茫然地愣坐在地上,失去了往日的活泼。
小白被木蔚来的反常举动搞得一头雾水,用拳手轻轻敲了敲木蔚来,道:“主人!你是不是睡昏了脑袋啊?”
木蔚来道:“小白,我是雪儿啊!”
小白被木蔚来的话吓傻了眼。
已经恢复过来的海翔灵,见到此情景,眉头一皱。将地上的雪兔抱起来,仔细地打量着。
雪兔看上去仍是雪兔。纯白的绒毛一尘不染。红宝石般的眼睛,依然灵气逼人。看上去,仍是粉可爱的毛球。然而,却给人以另一种感觉?调皮捣蛋的神态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夹杂着忧郁、迷茫与悲伤的复杂神情。
虽然无法相信自己的推测,但是海翔灵还是把事实道出来了:“回魂咒施行最后阶段,雪兔的乱入,令咒术出错!现在看来,木蔚来和雪儿的灵魂交换了。也就是说,现在木蔚来身体内的灵魂是雪儿,而雪儿身体内的灵魂是木蔚来。”
“不会吧……我那帅气的主人,变成兔子了?”小白受的打击还真不少!从海翔灵手中把雪兔抢过来,双手抱着,金色的眸子凝视着那一团雪白的毛球。
“没错!神态有点像心事重重时的主人。”小白开心地握着雪兔的两只肉垫,牵着它在地上活蹦乱跳,语无伦道:“总算活着……活着就好!”
雪兔任小白摆布着,一声不哼,蓦然,眼角凝结了一滴泪珠。
小白停下来,用手把雪兔的眼泪拭去,收起刚才那兴奋过度的表情,一面心切地问:“主人,你为何又难过了?”
雪兔没有说话。
“雪儿的声音被白童子封印了!”雾竹才想起这事来,对海翔灵说:“神龙大人,你能解白童子的咒语吗?”
“这是白童子自创的封印,只有他才能解。”海翔灵道。
小白小心翼翼地抱着雪兔,道:“现在,他大概躲在兴云庄的某处,帮海蛟疗伤。”
“蛟儿怎么受伤了?”海蛟毕竟是海翔灵的儿子,听到儿子受伤,做父亲的那有不关心的道理。
小白脸一红:“啊!哥,不好意思。我误以为害我主人的是他,把他打伤了……”
“你的确很莽撞!”海翔灵对这个弟弟,的确有点生气了!不过就凭他称自己一声“哥”,他的气又生不起来,这个唯一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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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三回 贪玩惹的祸
悍麒,总算让海翔灵如愿以偿。(pm)
现在木蔚来虽算不上无事,但总算平安了。一群人和妖怪,除了海翔灵,又热热闹闹地回到竹林。
在这之前,小白问起海翔灵有没有法子,令木蔚来和雪兔的灵魂交换回去。海翔灵则说,办法是有的,不过要等到他的力量恢复。修复木蔚来的身体损耗不少灵力,又被悍麒吸走了一半的生命力,此时的海翔灵,真是有心无力。
但是,海翔灵又什么时候能恢复呢?他只说了快则七日,慢则一个月。然后,海翔灵消失了。
这对小白来说,并不是痛苦的等待。因为,这一回,他尝到了做“主人”的滋味儿。终日,形影不离地抱着那只兔子,在竹子里溜达,偶尔,跟积森和灰羽吹吹水。
话说起来,小白觉得那团毛绒绒,暖融融的小东西,惴在怀里的感觉真的挺舒服的。难怪平时主人喜欢这样抱着雪儿啦!
这天,皇宫里送来三大箱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和山珍海味。传话的士兵说,这是皇上答谢林子里各位的小小心意。那三妖倒是老实不客气地接单全收了。
“戈蓝那小美人,果真言而有信哪!”丽丽点头称赞!
那次,在当铺前,丽丽用鱼鳞变的几十个金币给戈蓝,他说好会十倍奉还。现在,何止十倍奉还,是千倍奉还了。
顶着木蔚来身体的雪儿,玩疯了!每天有事没事,就披上那皇宫送来的华丽丽女装,头上插宝钗,抹了雾竹的胭脂水粉,在众人面前晃来晃去,美美地秀了一把。
林子里尽是一派喜洋洋的气氛。
雪儿的恶趣味,木蔚来不是第一次领教了。就是因为雪儿骗他穿了女装,他才糊里糊涂地当了葵王妃。而现在,自己的身体被雪儿控制了,那她还不趁机彻底玩了一把。
木蔚来连抗议的权利都没有。白童子不知所踪!雪兔身体的禁言咒不除,他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可恶的是,小白总会竖起一只大拇指,以示赞许!
“木公子,真是个难得的美人呵……”雪儿又换了一套女装,朝木蔚来坏坏地笑着,还故意抿着嘴作淑女羞涩状。
三妖看得垂涎欲滴,高喊口号:“就让公子一直女装吧!”
唉,想不到,在异世也有如此腐的妖怪。
小白点评:“嗯,外表是完美了,可是你的体态跟主人相比差得甚远。”言罢,学着木蔚来平日的动作,用手轻轻地摸了摸怀中的雪兔。才觉雪兔的身子在颤抖着,非常热。眼睛闭着,呼吸变得不均匀,呼出来的气都是热呼呼的。
小白这才紧张起来:“主人,你怎么了?不要吓小白!”(话外音:小白,还不是你们害的?人家被你们气晕了!
一直站在一旁看得出神的雾竹,走过来,在雪兔的头上摸了摸,然后道:“烧了……大概是人类的灵魂不适应兔子的身体。”
可怜的木蔚来病倒了,这群家伙才终于收敛起来。
小白诚惶诚恐地把雪兔放在棉垫上,然后变回狐狸,围着棉垫蜷坐着。金色的眸子,再没有从雪兔身上移开过。
都是贪玩惹的祸,自己不该跟雪儿凑合着捉弄自己的主人的。
小白永远也忘不了,在刑场上,主人那个视死如归的表情;他忘不了,他的主人在魂飞魄散前,笑着说的那句话,“哭什么?这对我来说,是最好的解脱。也不替我高兴下……”他更忘不了,在灵魂交换后,雪兔眼角的泪珠。
主人,为什么好不容易活过来了,你却如此难过?
主人,地下石洞里,邪玄魔究竟在我背后,对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以致你如此轻生?
我被一时的兴奋冲昏了头脑,我完全没有考虑过,主人的感受。那个灵魂,为了别人时,可以变得比谁都坚强;可是,有时候,那颗纤细的心,比玻璃还脆弱……
主人就算长得再美,主人还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我千不该万不该,在你最脆弱的时候,还跟大家一直践踏你的自尊……
主人,对不起……小白知错了。
小白誓,以后都不会再做这种事了!
自省完毕的小白,从此心无旁骛地呵护着那只已经沉沉地昏迷了的雪兔。
……
雾竹和林子里的妖怪都很少得病,虽然雾竹精通医术,但是屋子里没有退烧的药物,然指雨山,也不是生产药材的山头。于是雾竹打算到嵋川的的药铺进货。
内疚的雪儿,死缠着雾竹要一并儿下山。雾竹没有拒绝雪儿的理由。这段时间生了很多事,或许跟雪儿倾诉是不错的选择。
这回,雪儿是老老实实地穿着男装的。
木蔚来原本穿的那套小厮服饰,早就被沙渡的剑刺得破破烂烂,又染得血迹斑斑,已经不能再穿。现在身上穿着的,是雾竹特别为木蔚来度身量制的衣服。布料非常柔软,穿着既合身,又舒适。款式简单得来,大方得体,煞是好看。这样的雪儿,走在街上,依然秒杀了不少女人。
雾竹刚踏进药材铺,雪儿就瞟到对面书画店有个人鬼鬼祟祟地盯着自己。当自己的目光与那个人目光相接时,那个人马上把目光从自己身上移开,装作在欣赏一幅画。
雪儿觉得那个人特眼熟!
不由得向那个人走过去。
那个人见到雪儿走过来,放下手中的画,慌慌张张地溜入书画店旁边的巷子里。
那个侧面和背影,令雪儿马上想起一个人!
真卫!那个沙渡的近身护卫。
在史夫大寿的夜宴之上,出卖沙渡了后,就销声匿迹!为何突然在嵋川出现。看样子,是在监视自己呢!
哼!我还没找你算帐!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这回,你插翅难飞,看我好好教训你一顿!
雪儿记恨真卫在荒山夜中对自己和木蔚来的暴虐。于是她不动声息,悄悄地跟进巷子里。
也不知道真卫是否察觉到雪儿的跟踪,他在纵横交错的巷子里,左弯右拐,越深入越偏僻,路人也越来越少。到了最近,竟走到了一条狭窄的小巷子。然后,真卫便不知所踪。
这巷子里堆满乱七八糟的杂物。什么箩呀筐啊……散着一种令人作呕的霉烂的气味。长得像猫那般大的老鼠光天化日之下,“吱吱”地啃着垃圾,见到有人走进来,居然依然固我,胆子相当大。
雪儿捂着鼻子,心里在诅骂死可恶的真卫了:这人果真垃圾,喜欢隐匿在垃圾中!
突然旁边箩筐的向上翻开,跳出两个牛高马大的壮汉!一个额头上有道刀疤子,另一个右边脸上有颗豆大的黑痣。两人面露凶光,赤手空拳便向雪儿扑去!
好哇,原来是个陷阱。哼,你们这些愚昧的凡夫俗子,卑鄙无耻的臭皮囊,可真不识好歹!敢打公子的主意?也不称称自己有几两重?就凭你们这几个能奈我如何?今天本小姐心情烂透,正好拿你们几个出出气!
雪儿挽起袖子,做出一架准备接招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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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四回 出门遇小人
暗巷无人道上,雪儿被围攻
伏击的刀疤子在前,黑痣子在后,把雪儿夹在中间。
刀疤子一右南拳向雪儿击去,雪儿闪身侧避,一拳打在刀疤子脸上。可觉刀疤子脸上的肉又厚又韧,一点儿也不受力。
那刀疤子挨了一拳,一副不疼不痒的表情,反而阴阴嘴笑语:“小姑娘,你就这点力气吗?”
雪儿觉得奇怪了!自己明明使尽全力了啊!眼前这两个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以木公子的力气,随便一拳便足以令这种家伙昏死过去!天,难道是换了个灵魂,力量就挥不出来?
雪儿又暗暗运了下灵力,现自己灵力全失!灵魂与容器不匹配,导致正常功能无法挥?难怪木公子会烧。雪儿心里在叫苦!过去几日都在玩乐,全然没觉察过来。现在顶着木公子身体的行走的雪儿,甚至连普通人都不如。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可她那时走得了?
黑痣汉就堵在后面。他见雪儿不是刀疤子的对手,竟没插手,笑扬扬道:“老疤,逗她玩玩吧!”脸上的黑痣随着他的皮肉在笑,而扭动中,甚为恶心。
雪儿见得他们如此小看自己,心里好是生气,轮起拳手,往刀疤子腹使命地捶。
“咚咚咚……”那肚子结实得很,甚至要把她的力反弹回去。雪儿一左脚扫到刀疤子右裸骨处,觉得好像踢在钢板上一般,而痛的是自己的骨头。
在刀疤子面前,雪儿的招架竟成了花拳绣腿!修道五百年,她从来没有这样挫败感!刀疤子依然稳稳地站在那里,哈哈哈地大笑着,像一座不可逾越的顽山。
一个冷不防在后面传过来:“你们玩够未?动作快点!那个紫衣的可不好对付!”从黑暗的拐弯处走逐渐走来一个人。
这个人雪儿不陌生!他就是真卫!那个出卖沙渡,陷害沙渡的护卫。
雪儿一见到真卫无名火起三千丈,冲着他大骂:“你这个卑鄙无耻、吃里扒外的小人!我火大了!”
真卫皮笑肉不笑道:“呵呵,承蒙记挂了。你应该叫你木蔚来,还是葵王妃呢?你可真是阴魂不散啊!三番四次死去活来,在下真佩服你这本事!”
“你想怎样?”雪儿恼火了。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真卫阴阴一笑。
就在此时,刀疤子和黑痣汉同时向雪儿袭去。
这进攻的度明显比刚才快得多。雪儿虽然很清楚地看得他们的动作,可是她的身体跟不上眼睛反应的度。
雪儿觉得腹部一阵绞痛!刀疤子的铁拳已经击中她腹部。与此同时,后脑门麻痛!黑痣汉以手为刀,砍在她脖子上。雪儿眼前一黑,在失去知觉前,她用最后的力气,骂了一句:“可恶……”然后便倒在地上。
“不堪一击!刑场上剑不是使得很好的吗?今天像换了个人似的!哼……”不明真相的真卫有些许疑惑。原来行刑那天,真卫有混入百姓中。直到沙渡去而复返,他才趁混乱溜走的。
黑痣汉打量着雪儿,啧啧道:“这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啊?”
“你们最好别乱来!走吧!”真卫冷冷道。
黑痣汉本想趁机**雪儿一番,真卫下令了,也不好使性子,便是收敛了德性。
刀疤子把雪儿扛在肩膀上。三人很快离开小巷,来到小路口。旁边一棵大树桩,系着三匹黑马。看上去健硕有力,是千里良驹。
三人二话不说,解开缰绳。刀疤子把雪儿驮在马背上,翻身上马。三人扬长而去!飞奔的马蹄扬起了地上的尘埃……
策马至嵋川与天龙城边界的山野,在崎岖的山路上绕了一段,来到一间破旧不堪的茅草屋前。把马栓好后,刀疤子扛着雪儿,随其他二人,一同进了茅屋。
这茅屋弃置已久,布满白蒙蒙的蜘蛛网。霉旧的木桌和木椅,早被厚厚的尘土封存。屋顶穿漏。几米阳光射入。地上积尘成土,长满杂草。然而这样的一个地方,却为了这三人的临时隐蔽之所。
刀疤子把雪儿狠狠地摔到草堆上。
突然受到沉重碰撞的雪儿,从昏迷中醒过来。要刚才刀疤子那一摔,是头先重着。雪儿觉得一片眩晕,视野不清,只看到三个模糊的人影站在自己面前。她知道这三个人正是掳走自己的人。她用手撑着地,吃力地坐起来。
真卫对刀疤子的行为不满,瞪了他一眼道:“你就不能轻点?这人狡诈得很!你把她弄醒,一不小心给她溜了的话,就救不了烙佚陛下!”
刀疤子吡笑:“老大莫气,我有个好法子!”说着,轮起白晃晃的刀子,在手中把弄了几圈,不怀好意地向雪儿走去。
“救烙佚?”雪儿一听,更模涂了。听灰羽说,那个烙佚已经被小白砍成肉碎了啊?还能救活过来吗?难不成,他们想用公子的血?
想到这里,雪儿破开喉咙大叫:“你们不要乱来!你们敢碰我一下,我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刀疤子黑煞着脸,说:“小兔崽子,我怎么敢碰你呢!我只不过想你听话点而已!”说完,运足劲力,手腕一切,连续往雪儿的双手和双脚上挑了四刀。
雪儿即时觉得四肢失去知觉,软瘫在地上。嫣红的鲜红从伤口中渗出。刀疤子把她手却上的筋络挑断了!
她修行为妖在世五百年,从来未受过这等虐待,疼痛令她冒出泪花,愤怒让她咬牙切齿。心里誓,他朝恢复之日,必定十倍奉还。
愤怒之余,愧疚之意又袭来。都是自己贪玩惹的祸!害公子的身体受罪。要是换作常人,定会落个终生残废!幸亏公子的体质特殊,虽然此值最虚弱之际,此等残害,不消数日也可复原。
看着雪儿蜷缩在地上痛苦地呻吟,那三人只是冷冷地狞笑着。
不堪疼痛折磨的雪儿,又再度昏迷过去。
真卫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走到雪儿面前蹲下。小心拧开盖子!
瓶盖一开,里面冒出一股黑色的烟雾!
扳开雪儿的嘴唇,令瓶口对着雪儿的口。这时,赫然看到有一条周身黑得亮的虫子,延着瓶子爬入雪儿口中。
“那是什么东西?”黑痣汉惊愕问。
真卫阴险笑道:“千年蛊!尼卢奥里至毒之蛊,产于绿椰国。它本是专门寄生于灵兽体内的毒虫。就算那兔崽子再顽强,也比不及神兽。本来奉烙佚陛下之命,用于孝敬沙渡殿下的呢!”
那夜奉沙渡之命将木蔚来埋葬在荒山上。第二日,他又去那里处理另一个尸体时,惊讶地现,埋葬木蔚来的位置,泥土翻开了,木蔚来和那只兔子的尸体都不见了。当时,他还以为撞鬼了。不过,这一回,真卫非常确定,这小兔崽子绝对跑不了。
刀疤男虽长得牛高马大,觉得那虫子黑溜溜的,觉得恶心极了!吞了吞口水道:“老大,你把这兔崽子毒死了,用什么换烙佚陛下回来啊?”刀疤男问这个愚蠢的问题,未免太小看真卫的智慧。
果然真卫的眉睫抽了抽。他把瓶盖封好,藏回怀中,白了刀疤男一眼,道:“这毒虫三日方会一开始,只会觉得肚子有一点儿痛,慢慢的,会越来越痛,而且痛的时间越来越长。到了最后,中蛊毒的人,会拿起刀子,使劲地往自己肚子里捅!千年蛊不是徒有虚名。意谓,苛活一千年,就会痛苦一千年!直到形销骨毁,尘飞烟灭!这小兔崽又岂能与灵兽相提并论。我看他,顶多能熬个三五日,便自栽了。哈哈哈!真想戈蓝到时会是什么表情!”
茅草屋里回荡着三人尖锐的奸笑声……
……
买完药材出来的雾竹,找不到雪儿,自然自语着:“雪儿,你怎不跟我说一声就走开了呢!”想到雪儿认得回去的路,雾竹也没有找雪儿,便独自回去。
回到竹屋,小白第劈头就问:“那个雪儿呢?”他担心的不是雪儿,而是他主人的身体。
“我以为她自己回来了……”雾竹后悔了,她本就知得雪儿调皮活泼的性格,应该多留意她些。
“我看她,八成是看到什么新奇有趣的东西,自己溜达了。没准,晚饭的时候就会自己回来!”积森一点儿也不担心。
小白吊着眼睛,不悦:“以我的嗅觉,本来要把她找回来,是易如反掌。可是,那个贪婪的悍麒吸走了我一半的力量!我的嗅觉失灵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她用的可是我主人的身体,可是有什么损伤,我可饶不了她!”虽然是不满的声音,但小白把声音放得很低,生怕吵醒了被他蜷在怀中的兔子。
吃过雾竹煎的药汤后,兔子的高热稍稍退了些。依然昏睡不醒。小白不敢掉以轻心,一步也没离开过。守在那人身边……
直到那日薄西山,红霞燃尽,始终不见得雪儿归来。小白金色的眸子凝望着通往林外的小路,突然闪过一丝寒意。有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低头看着沉睡不醒的兔子,这种预感越来越强烈。
到底,这一回,又要生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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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五回 沦落为人质
夜,未深。
天龙城御书房,戈蓝仍在批改着堆积如山的奏折。烙佚身体异常后,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及时处理这些折子。
虽然戈蓝才思果断,但是不眠不休地批了三日,也已眼花缭乱。一向体质孱弱的他,怎受得了这般折腾,不时用手柔了柔眉心。可那种眩晕感,就是缠着他不放。
这种时候,戈蓝想起莲心。
要是莲心在的话,一定不会让自己熬夜的吧!莲心一定会温柔地帮自己捶背,然后,恶狠狠地把自己赶到床上休息去。
要是你知道,这么多年,我一直装傻骗着你,你一定会生气吧!
我多少想你看看我威风的一面,可是为了活下去,我不得不那样做……
可是,现在一切都好了。只要你能回来,我一定会把所有的一切告诉你!
因为,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成我姐姐!
莲心,快回来吧!现在,我更需要你的辅助!
思绪有点紊乱,戈蓝看不下去了,端起杯子,嗑了一口茶。烛光映着他那连日熬夜而显得苍白的脸。
案上,有宫女送过来的精致糕点。但是,戈蓝一点胃口也没有。
令戈蓝牵肠挂肚的,除了莲心外,还有一个人。那个从第一次见面起,就像烙印一样,刻在他心里……
突然,一支箭穿破窗户钉在戈蓝的书案上。
箭尾绑着一张纸条,戈蓝把纸条摘下来,展开一看,上面写着:
“陛下,这支箭本来可以射穿您的心脏。但我没那样做!因为我要跟您做单交易。您心爱的葵王妃在我手中,想要她的话,拿烙佚来换。今夜三更,天龙城四里外的长恭亭。逾期不效。切记,不可兵。否则,后果自负。”
戈蓝看完,把纸条送入烛光的外焰中。很快,纸条便化为黑灰……
一阵夜风潜入,烛光飘动。映着戈蓝或明或暗的脸。那憔悴的面容上,逐渐绽开一种令人心寒的笑意。
……
月黑风高,杀人放火。
长恭亭里,真卫与刀疤男和黑痣汉已经等候多时。
亭柱上,系着三匹黑马。来回悠踱着,正如这个令人不安的夜。
昏迷的雪儿被绑着双手吊在亭子里。烈风虐蹿,那个单薄的身子,在半空中轻轻摇晃着。就像午夜里的幽魂……
一顶轿子在灯笼的引导下,踏夜而至,亭前停下。提灯笼的人拉开帘子,从轿子下来一位贵气的美公子。冷嗖嗖的夜风,从那俊白的脸上刮过。当那双俊美的眼睛,落在雪儿身上时,他的眼神变得比夜更深沉,比风更寒冷。
见到有人来,刀疤男马上把刀搁在雪儿脖子上。
真卫向美公子浅行一礼,笑道:“皇帝来说,你算大胆了。不过您知道吗?大胆跟野心是两回事!大胆的人,通常很短命的。”
那美公子自然是新登帝位的戈蓝。为了他的葵王妃,他不惜亲自涉险。
戈蓝用蔑视的眼神瞅着真卫:“哼,我原以为,你是沙渡皇兄的下属。没想到,你是烙佚的卧底。两年了,可真是费煞苦心。”
“小人的忍辱负重,哪有陛下您的万分之一呀!”真卫唇舌反戈,针针见血。
戈蓝无视真卫的冷嘲热讽,只冷冷道一句:“你要的东西,带来了。放了他!”
跟在轿后的仕从,端着一个长宽高约一尺的铁匣子,呈给真卫。
那铁匣子上着锁。
真卫眉头皱了一下,把铁匣子放在石台上,向黑痣汉使了个眼色。
黑痣汉挥起刀子,“当”一声把锁砍断,撬开盖子,往里面一窥看……
“啊!”黑痣汉吓得连续往后倒退三步。
里面赫然是一颗人头!烙佚的人头!然而,虽然只剩下一颗人头,烙佚仍活着!就在打开盖子那一刻,烙佚的眼球转动了一下,鬼异地瞪了黑痣汉一眼。黑痣汉被吓到了。
“我要的不止这么多!”真卫有点恼火了。
戈蓝阴沉一笑:“你来晚了。那些肉块骨碎,我已命人撒入饿龙江。早已成为江鱼的腹中物。”
真卫大吼:“你耍我!我要你的葵王妃陪葬!”
戈蓝全然不惊,淡淡道:“你趣识的,拿着这个人头,立即从我眼前消失。否则,明天喂鱼的,将是你们身上的肉。”话音刚落,亭外四压压的丛林里,冒出数以千计的黑衣人。无数支弦上的利箭,瞄准了真卫等三人。
这些都是皇宫的禁卫军。不知什么时候,悄悄潜伏在这里,不动声色。就等戈蓝的一声令下,真卫三人马上就会变成刺猬。
真卫觉得自己实在太大意了!他虽然有命令黑痣汉和刀疤男不时巡视周围的环境。可是,终亏,还是小看了皇宫禁卫军的实力。
“你不守约!”真卫怒斥。
戈蓝冷漠地看着真卫,用冰冷的声音道:“对背信弃人之人守约是愚人所为。在我未改变主意之前,滚!”
“你比史夫更无耻,更狠毒!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真卫不服气,喷了句气话,但他知道,自己三人是敌不过禁卫军。于是,他合上铁匣子的盖,然后把匣子夹在臂弯,解开系在亭柱上的马缰绳,翻身上马。
黑痣汉与刀疤男见状,不敢迟疑,也纷纷解缰上马。
“让他们走。”戈蓝说完,禁卫军让出一条通道。
急促的马蹄声逐渐远去。真卫三人灰溜溜地跑了,生怕下一秒,戈蓝改变主意,要把他们杀了。
目送着真卫,戈蓝浅浅一笑,“有其父必有其子!这句话,说得好!希望你体会过来时,不会太晚。”他的笑容里,尽是戏虐和憎恨。
然后,他走入亭子,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小刀,割断绳子,将雪儿搂入怀中,沉醉地凝视着那张美得不可方物的脸。方才,那冷漠的凌厉的眼神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温情体贴。
轻轻摸了摸那张略显苍白的脸,耳鬓的几缕秀在指间滑过。可当看到手腕上那被绳子勒出的一圈深深的淤青和皮肉张裂着的刀痕时,戈蓝的脸色又沉下去。一字字冰冷道:
“对你无礼的人,必死。”
久久,又只听得他平静下来后,用幽怨的声音道:“他们都说,亲眼看着你在刑场上魂飞魄散了。我以为,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与你相见。我要感谢上天,把你送到我身边。从今以后,我不允许你再离开我半步。我的王妃……”
遂将雪儿抱入轿车中。两人共坐一轿。车压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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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六回 噬血生魔狂
乌云闭月花自怜,夜色凄迷风冷清
荒山无人虫低鸣,三路风尘碾道草。
真卫、刀疤男和黑痣汉三人,一路上不敢耽搁,快马加鞭,终于平安无事地回到临时藏身所——破旧茅草屋。
将铁匣子置于桌上,打开盖后,不敢善自往匣里多望,三人马上“咚咚咚”跪在地上,使劲地磕头,却是异口同声地开始求饶:
“陛下,小人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烙佚并没有回应他们。因为他的人头在咽喉处被切断了,不出声音。嘴角慢慢扬起一丝邪恶的笑容,然而,那三人看不到!
一阵阴森的夜风吹过,畏缩在地上的三人不由得起了鸡皮疙瘩。
“砰”的一声巨响!
好端端的匣子从四面裂开,变成一张平铺在桌上的铁皮。烙佚的人头悬在空中。披散蓬乱的头,遮住了那张沾满泥泞的脸,却遮不住那双着红光的眼睛!
那三人更是吓得六神无主,脚都软下,只是一昧颤抖着磕头,像只鹰爪下的小鸡,连求饶的力气也没有。
突然,刀疤男觉得头顶一沉,好像被东西压着!张望前方,烙佚的人头已经不知所踪。
真卫和黑痣汉却瞪大眼睛张大了嘴巴,惊悚地看着刀疤男!
“该不会,停在自己头顶上的是……”刀疤男心里大叫救命。
刀疤男是三人当中体格最健硕高大的,同时也是三人当中胆子最小的。很不幸,他的猜想正确,落在他头上的正是烙佚的人头。
由那人头的断面处,干枯了的血管和筋络,突然被注入了生命力,张牙舞爪地生长着!以惊人的度伸长!冷冷的夜风把散鼓吹于半空。黑暗无月的夜色中,那个人头成了一只贴附在刀疤男头上的蜘蛛。
空气中弥漫了一股尿骚味儿!刀疤男的裤裆已经湿了一大片。
黑色的血管和筋络就像尖锐的铁钻,**刀疤男的脑袋中,然后继续生根长芽!可怜那脑酱不屑瞬间儿就被烙佚吸收殆尽!
刀疤男甚至连惨叫都还没来得及出,就已经一命呜呼!死对他来说其实是解脱!因为,烙佚对他身体的入侵还没结束!
硕大的躯体起初在萎缩,接着皮肤像沾了硫酸,被侵食得血肉裸露。包裹骨骼的肌肉,很快就销融在血浆浸泡的内藏中。白骨突兀,却没能维持多久,便脆折断散。构成机身的器官和组织,最成化为一滩红酱。
腥臭味充溢了小小的茅草屋!
红酱并没有向四周漫延!烙佚的血管和筋络源源不绝地吸收着红酱中的养分!那个人头的断面处,开始生长出新的骨头、肌肉还有皮肤!当新的脖子长出来后,那个人头说话了:
“戈蓝,我一定会回来的……嘿嘿嘿……”
真卫和黑痣汉眼睁睁看着刀疤男被烙佚融解吸收了,早已吓得面无血色。虽然知道烙佚已经不是人类,可万万没想到烙佚已经就得比怪物更可怕!
原以为,只要把拥有不死之身的陛下救出来,把戈蓝打倒了,自己又立下大功,必定有极大的好处。而现在看来,性命能否保住尚且是未知之数!说不准,下一个吞噬的人就是自己!
再不逃,就会落得与刀疤男一样的下场!
真卫和黑痣汉心里只有逃生的念头!奈何,哪有力气走得动!不争气的双腿已经完全吓软了。就算用手,也是爬出去啊……
两人,就像出土的蚯蚓,在地上蠕动着,好不容易,才靠近了门口。
烙佚尚且未长出手脚来,一时半刻,也不会追过来。两人怀着兴幸的心理,加了把劲,终于给他们滚出了门口。
“两位卿家,不是立誓永远效忠于朕吗?此去何处?”烙佚又说话了。他的声音,阴沉得像鬼一样。
“陛下,念在小人好不空易救您出来的份上,就饶小人一命吧……小人对陛下绝对忠心不二!”
两人在求饶同时,却没有放慢逃生的度。
又听到茅屋里,烙佚的声音:“甚好!朕就成全你们的一片忠心。”
话音未落,两道肉柱破墙而来,戳穿了真卫和黑痣男的脑袋!
倒在地上时,两人已经成了不会说话的尸体。
这两具尸体很快就步刀疤男后尘,融作一滩肉酱。三具尸体的养分,为烙佚提供了修复身体的材料。新的躯干长出来了,还有新的手和脚!
三团肉酱被吸收剩下的残渣变得黑浑恶臭。
一股黑色的雾气笼罩了茅草屋。一个挺拔的身影从茅草屋中走出来。他一丝不挂,脚下踏着**的黑酱……
他就是再次复活的烙佚。然而,烙佚的胸腹仍是一个隐约可见两排白森森的肋骨。
“能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也算是你们的福分了。”朝黑酱一笑。
月亮被邪气吓得躲在乌云里。抬头望着无限的黑暗,那双火红色的眼睛,亮得像地狱的烈火,那腾腾的杀气,把大地里蕴藏的最后一分暖意,都燃烧尽。
他摸了摸身前的空洞,自然自语道:“这些材料太差了,而且还远远不够!”然后,向着山下灯光人家处,一步一步走去……
风吹草低,夜虫不鸣。生怕惊动了这个恶魔,招惹杀身之祸!
这荒山脚,住着打猎为生的一家三口。为何半夜三更屋子仍灯火通明?原来那不满周岁的小孩在哭闹,妇女又哄又抱。那小孩子已经哭得声音都沙了,就是不肯安静下来。
也就是小孩子的哭声和这灯光,把那个恶魔吸引过来了……
那猎人被吵醒,坐起床,絮絮地唠叨了两句,便出了屋,到茅厕小解。
突然,前面山路了,走出一个黑影!
猎人本能地把裤子拉好,朝着那影子大声吆喝:“谁三更半夜在那里鬼鬼祟祟?”
见那影子没回应,猎人随手拿起根棍子,小心翼翼地向影子走去!
“啊!”
一道肉柱已经贯穿了猎人的胸膛!
屋内,闻得惨叫声的妇女,惶恐着抱着小孩走出门看个究竟!
赫然看到,自己的丈夫已经倒在血泊中。血正从胸前的大洞喷涌而来!
一个男人踩着血迹要向妇人走去。夜色暗淡,看不清这人的脸,然后他左手的食指,却比常人长上十倍,像毒蛇一般,甩在空中,扭动。指尖滴着血!
小孩子仍在哇哇地哭!
妇女尖叫着,抱紧小孩,“砰”地把门关得实实的。突然胸前一剧痛,妇人看到一只长得可怕的手指已经穿破大门,戳穿了她的胸膛!
那只手指是属于烙佚的。把手指从那妇人身上抽出后,撬开门。烙佚走到屋子里。
妇女虽死,仍紧紧地抱着小孩。不知道生什么事的小孩仍哭过不停。烙佚把那小孩蜷起来,送入腹中的血洞里。
随着血洞闭合,夜平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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