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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sevenleft     异界魔弓手txt下载     异界魔弓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九十二章 转移

    爱的基础不是那种虚伪的、动摇的友情——它娇藏在我们的金碧辉煌的宫殿里,经不起一撮金子的诱惑,听不得几句暧昧的话语——而是那种坚强的友情:愿意赴汤蹈火,在战斗和流血中、隆隆的炮声中和风暴的怒吼中表现出来,朋友们用被硝烟熏黑的嘴唇亲吻,满身血污拥抱在一起。

    ——《平凡的故事》冈察洛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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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小夏呲着牙,眼泪汪汪地看着镜月小心翼翼地伸手,一点点剪开凝结着伤口和血肉的衣服,再一点点剥下来。

    “疼疼疼疼——”

    镜月眉毛拧了拧,动作更轻了。

    敲门声响起,赛罗瑞达长老站在门外询问:“女王陛下,您在里面吗?”

    上一秒还脆弱娇气得不行的梁小夏直接站起来,起身幅度稍微大了一点,直接撤掉了一大块衣服,她却表情自然镇定地赤脚走下软床,随手从屏风上扯下一件披风,挂在肩上,隔着门回应赛罗瑞达。

    “等一下,我正在更衣。”

    “哦,好。”

    声音通过精神力传入脑海,赛罗瑞达顿了一下,反应过来自己来得很不是时候,这个时候女王陛下应该正在治伤才对。可刚刚接到的消息实在是长老们无法决断的,必须要女王陛下亲自拿个主意。

    “陛下一会儿就出来,我们先等等吧。”

    赛罗瑞达转身。对身后的林娜和埃德蒙解释。

    梁小夏隔着门,听到埃德蒙长老的声音透过门缝传过来。带着闷闷的,模糊的堵意。

    “加尔多陛下亲自来信。愿意无偿归还所有还存在于峇鲁王室的东雪贡品,这件事的可信度,两位长老觉得有多高?”

    听到这句话,梁小夏急忙准备套一件衣服开门和长老们商谈,转过身的时候,发现镜月直站在她面前,如同一堵墙一样堵住她的路。

    “小树爸爸,让让,这样很冷的。”

    镜月紧紧抿嘴。视线落在梁小夏胸前,只觉得自己整个头都在突突跳。

    伤口在她穿着衣服的时候,还不显得如何明显,她剥了外衣又急忙挣脱,伤口再次裂开,暗金色凝固的血痕下,新鲜的血液又渗出来,沿着锁骨顺下,划过胸线。拉出一道金色痕迹,染透了宽松的丝绸长裤。

    不觉得疼吗?神经都坏死了吗?

    还是说为了那些莫名其妙的人,莫名其妙的事,就能放弃身体。连伤口都顾不上处理为之拼命?

    那些碍眼的人,总是妨碍在他们之间的精灵,就烧掉吧。烧得连灰都不剩,毁灭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他们两个,把她藏起来。关起来,囚禁起来,这样就再也没有人能伤害她了。

    好痛苦,好难受,为什么要折磨自己呢?为什么连他最后的忍耐都不放过呢?不停地挑战他的容忍程度,像毒药一样侵蚀浸泡他的理智,割着她的身体他的心,不想再这样忍受了,忍受不下去了…….

    真是该死,该死!他护着她,怜惜她,小心翼翼地像呵护脆弱的花朵一样守着她,她这可怜又倔强的样子,总想让他落泪,又想将她撕碎。

    镜月双手捏着梁小夏的肩膀,重重地将她推到门板上,猛地压上梁小夏吻住了她的唇瓣。

    “咚!”

    门板撞得肩胛生疼,镜月五指张开捏在梁小夏的锁骨边,吻得力度大得梁小夏嘴唇发疼,梁小夏习惯的微凉的温柔一点都没有,他的唇瓣和舌尖带着火焰的侵略,狂热、贪婪、自私、渴求……吮得梁小夏舌尖都尝到了血腥味,头晕目眩。

    修长的手指打掉梁小夏的披风,一手撕开她的长裤,扣住梁小夏的脚踝,强迫她的双腿分开。

    “镜月!你疯了!”长老们还在外面啊!

    梁小夏想将镜月推开,怎么推都推不动,蓦然唇上一松,镜月一只手卡着梁小夏的脖子,另一只手缓缓沿着伤疤游走,连着唇瓣都跟了过去,温柔地轻舔着那些深深浅浅的伤痕。

    梁小夏刚想叹气镜月正常了,伤口忽然一疼,镜月缓缓抬起头,唇瓣还沾着她的血,金色的血,被他伸出舌尖,一点点舔入口中。

    “夏尔,你太不懂事,太不懂事了……我真的不舍得,夏尔,我不舍得伤害你,你却在不停地伤害我……你从来都不明白,你已经是我的了,只是我的,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能伤害你,除了我,即使是神也不可以,即使是你自己也不行。”

    否则,我真的会杀掉你所爱的人,带着你坠入我心中的地狱。

    镜月的声音在梁小夏脑袋里嗡嗡地响,明明是理智平静的口吻,却让梁小夏切实感觉到,他离彻底疯狂只差最后一线。

    激烈的吻再次倾覆,咬着她的耳尖,锁骨,咬着她身上一道道伤口重新咬出血,刺痛之中,梁小夏无路可退,被镜月压在门上,腿挂在镜月的胳膊上,很快就被撩拨得双眼朦胧,脸红得要滴血。

    就这样把她吃下去吧,揉碎了,掰开了,全都装到他肚子里去。

    很痛,又带着丝丝愉悦,完全不同的两种感觉交织在一起,炙烤她的身体,梁小夏攀着镜月的肩膀,灵魂不停受到冲击,只能随着他走,直到脑海完全清空。

    镜月一口重重地咬在她的脖颈侧,吸出一片血痕。

    那一刻,仰着脖子的梁小夏没有看到,狠狠咬着她,箍着她的精灵。睁着一双瞳孔细长的暗蓝双眼,圆型的眸子里。交织着纷繁激烈的情感。

    ……

    西西弗斯身形一晃,从空中跌了下来。

    他苍白的脸颊显出一丝惊慌。很快又起身立定,双手重新举起,飘渺的神乐响起,光芒落在朝拜于他的信徒身上,引来台下信徒们激动的泪水与不断的俯拜。

    “我们的真神,闪耀于世间的父啊!包容于大地的父啊!请让您的信徒更加更加地匍匐在您的阴影之中吧!”

    又一次神迹结束,西西弗斯在信徒们的恭送中缓缓消失,连带着跟在他身边的神使也齐齐飞升离开。

    “永生的父?”

    神使跟在西西弗斯身边,纯黑兜帽下是一张正宗的。美丽空灵的白精灵面容,好听的女声中夹着一丝疑惑。

    若梁小夏在场,说不定能认出她来,南薇的继承人之一,汨罗。

    “我没事,不用担心。”西西弗斯舒缓地一笑,亲切中不见半丝勉强。

    “当然,万能的父,您永远是我们不坠的天空和星辰。怎么可能有事呢?汨罗只是想询问,是不是有人在暗中捣乱?要不要我去查探一下?”

    汨罗对西西弗斯的信仰已经虔诚到了可怕的境界,在她的眼里,西西弗斯就是真正的神。她愿意为之奉上自己的信仰、纯洁、爱情和生命。

    而真正的神是不会需要关心之类的人类情感的,他永远强大不倒。

    西西弗斯看了一眼女精灵的眸子,清澈如水。一望见底,狂热而诚挚地向自己的信仰表达完全的坦白与忠诚……西西弗斯突然有点怀念天龙了。

    就像怀念一只古旧的。但是用起来很顺手的茶杯一样。

    “去查查也好。”西西弗斯最终还是下了命令,压下心中一丝不安。

    刚刚他从空中跌落。姿态缓慢而从容,在信徒眼里就像是自己降下,可西西弗斯自己知道,在最初坠落的那一秒,他所倚仗的神力没有了,突然消失,一分钟后才重新回归。

    那一分钟,是他经历最长的一分钟,就像是无处不在,随时随地包裹鼻腔的空气突然都被抽干了一样,让西西弗斯恐惧而惶然,几欲窒息。

    ……

    梁小夏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已经黑透了。

    身上被清理过,伤口愈合非常快,几个小时内只剩下一条条浅浅的肉色疤痕,估计到明早,连痕迹都找不到。

    相对的,另外的伤痕就比较严重,嘴唇肿着,腰上压着几个青紫的指印,指尖摸上脖颈侧面,还有些浅浅的刺痛。

    镜月坐在椅子上,衣衫整洁得挑不出一丝错,自然地低头,双手手指灵活穿插在一个很小的东西之间,似乎是在编织什么。

    梁小夏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看向紧闭的房门,门口地上掉落的披风和裤子都还没捡起来。

    “长老们都走了?”

    “走了,我告诉他们明早再来。”

    该死的,丢人都丢到异位面去了!

    梁小夏懊恼完,抬头,想抱怨却被吓了一跳:“镜月,你眼睛怎么了?”

    “突破到九阶的后遗症,过一会儿就好。”

    镜月按了按眼皮,轻描淡写地带过去自己那双独属于爬虫类的暗蓝双眼。

    他走到床边,手心躺着一枚纯黑色的编织指环,“来,我给你做了这个,小礼物。”

    梁小夏很私心地伸出手,让镜月将指环给自己套在无名指上,幸福地摆弄一小会儿,发现镜月也不是总表现得那么冷,至少还知道给她送戒指。

    麻花形状的软指环中间嵌着一根金色的丝,带着很朴素的美感——完全不是镜月的风格。

    镜月右手握着一柄小巧的,镶嵌细碎宝石,造型别致的匕首……那东西才应该是他的菜。

    梁小夏刚暗想完,镜月就将匕首掏出来了, “对了,给小夏尔演示一下它的特别之处。”

    他握着梁小夏的右手,翻过手背,长长的匕首尖轻轻在梁小夏手背上划出一条细丝般的血痕。

    匕首太锋利,梁小夏都没感觉到疼,她盯着自己的手背,看了一会儿,发现伤口正在缓缓消失。

    不是愈合,也不是止血,而是消失,彻底地,直接消失了?

    梁小夏视线扫过镜月的手背,他握着匕首的手背上,也出现了一条血痕,伤口的走向、深浅、长度,都一模一样!

    “小夏尔喜欢吗?我亲手制作的戒指。”

    用他的头发编织而成,参入一丝她的长发,附加一个复杂铭文阵,让他永远和她的伤害绑在一起的戒指。

    只属于她的,永远都摘不下来的戒指。

    梁小夏瞪大了眼睛。(未完待续。。)

    ps:  今天开小船,大人们低调、低调。

    镜月童鞋在黑化的道路上高唱凯歌,昂首前进......这两章感觉不适的大人们,一定要自我催眠,作者是蛇精病,作者是蛇精病,然后去补一补小白甜文,这样感觉就会好一点了。

    当然,本章也暗示了一些线索~~

    感谢sallyann大人、我们一直看不见自己的时钟大人(名字好长!)、白鬼wolf大人、梵天suzy大人~~大人们爱与正义的呼唤,就是七不断黑化的动力!

第五百九十三章 惊梦

    人们在被命运眷宠的时候,勇、怯、强、弱、智、愚、贤、不肖,都看不出什么分别来;可是一旦为幸运所抛弃,开始涉历惊涛骇浪的时候,就好像有一把有力的大扇子,把他们搧开了,柔弱无用的都被搧去,有毅力、有操守的却会卓立不动。

    ——《特洛伊罗斯与克瑞西达》莎士比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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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法之塔重新开启,浮空城的防御法阵全面启动,巨大的沙尘壁障在城外的沙漠卷起,形成一片隔绝精灵世界与东方社会的死亡之地。

    不少老精灵见到这一幕,都流下了眼泪,心中愈发感激女王陛下为东雪精灵们所做的一切。

    东雪长老们更不会介意女王陛下小小的“真情流露”,反而在自我检讨,是不是东雪的事务已经多得在剥削女王陛下的私人生活时间了。

    实际上,在梁小夏付出如此多之后,东雪精灵对女王陛下的包容程度已经到达了非常可怕的境界,哪怕她脾气乖张,肆意妄为,长老们可能都会想着帮女王兜过去。

    只可惜梁小夏的脸皮远不如她之前抵着的门板厚,直到早上都还没想好以如何的姿态面对长老们,干脆先治疗迅风,顺便看看洛基。

    洛基全身上下打着绷带,包得和木乃伊一样,只剩眼睛和嘴巴露在外面,虚弱地抱怨正在给他治疗的甜甜:

    “女人,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吗。”

    甜甜快速撕掉洛基胸口的一条绷带,向上面倒了不少药粉又裹起来,还故意在他的鞭伤上按了按:“怎么温柔?……是想我说’洛基先生,您身上这么多伤好可怜哦,甜甜心疼死了‘这种话吗?你自己找死能怪谁?抽的时候怎么没喊疼?东雪的伤员已经够多了,不需要你来凑热闹,洛基先生!”

    “……“

    “别以为你骂我我听不见,再抱怨信不信我把你剥光了扔出去!……啊,夏尔小姐,你来啦!吃过早饭没有?甜甜有留点心给你的。“

    甜甜骤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将手上的东西向旁边一放,脸上绽放出糖果般又香又甜的笑容,完全将洛基抛在脑后。

    “吃过了,谢谢你,甜甜。”

    梁小夏挺想笑的,和甜甜打了招呼,故意错开洛基的目光,板着脸明确表达出“我还在生气”的情绪,直接越过洛基的床,进入隔壁房间,看向依然在诅咒中昏睡的迅风。

    迅风已经很瘦很瘦了,床单盖在身上,勾勒出一副纤细的骨架,脸颊两侧都凹陷下去,脸色苍白无一丝血色,给人一种惊心动魄的脆弱之美,似乎随时都可能这么睡过去再也不醒来。

    房门在身后关上,梁小夏施加了一个隔绝结界,防止有人意外闯入。

    “洛克里克先生——”

    “这就是你受到诅咒的朋友?不妙啊,他似乎已经中咒很久了……”

    洛克里克摸了摸头上的角,脸上为难。

    “恶魔先生,我能够理解你想借此抬高身价的动机,但是我不赞成你在这个时候炫耀愚蠢的行为。契约已经签下,你若不治的话……”

    梁小夏打了个响指,身边的空气在黑红相间的漩涡中撕扯拉开,显出一个银发的苍老人形。

    属于高阶恶魔的威压充斥房间之时,老管家模样的人对着梁小夏恭敬弯腰。

    “许久不见,我的主人,您看起来更加美丽滋润了。”主人的脸颊肌肤细腻而有弹性,浅粉色润润的,比在北霞时那又冷又干的环境好太多了,就像吸食饱露水的花朵一样。

    梁小夏咳了一声,“小金币,看着洛克里克先生,如果他解除不了诅咒,我允许你以恶魔法则送他回老家。”

    恶魔法则,恶魔哪有什么法则,弱肉强食就是法则,恶魔们倒是有个统一的老家,该死的地狱。

    “遵命,主人。“

    贪婪大君兴奋地舔了舔嘴唇,好久没有吃到正宗的恶魔了。

    洛克里克吓得脸色惨绿,“别,别激动啊,夏尔小姐,你的朋友能治,当然能治!我只是想说,他受到诅咒影响时间太长,醒来以后可能,可能会……神智不清。“

    “无论如何,请先解除诅咒吧。“

    东雪长老中有不少擅长精神梳理的,若真是出现那种情况,梁小夏只能请长老们出手。

    ……

    迅风从小到大,都没有做过梦,冥想时间总是过得很快,闭眼天黑,睁眼天亮。

    似乎是为了弥补缺失的梦境空白,这次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漫长梦境。

    罗兰陛下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按住单膝跪地的他,声音坚定如金铁交击,响亮清脆,对未来充满志在必得的信心。

    “迅风,此去西晶,一定要找到辛楼女王留下的遗迹。研究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今天,只要掌握遗迹的秘密,我们南薇必将恢复精灵荣光。“

    脑海中的画面转换。

    他坐在绿色浓荫之下,擦着两柄双手剑,前面学剑的小精灵舞得认真,不远处的大树上,还有两个小脑袋偷偷观望。

    中间夹杂着不少断断续续的画面,有被拔起的世界之树,有地下世界充满暗精灵的脸,还有他一个人站在高台之上,喘着沉沉的气,举着被砍得满是豁口的双剑,只为守护身后的姑娘,那个总是偷看他的姑娘。

    之后就是整个漫长梦境中最甜美的部分,让他羞愧着一遍遍回忆,不想忘却的部分,他和喜爱的姑娘终于在一起,他看着她幸福满足的睡颜,只希望自己永远都不要闭眼。

    迅风心中胀得满满,想要再去看一眼那忘不了的容颜,梦境却偏偏和他作对,拽着他向更加残忍的方向奔跑。

    南薇已经不是南薇了。

    丰茂的草原变得枯黄,美丽的芦苇荡一夕枯萎,小溪和水潭都蓄着黄绿色的水,鼓出巨大的泡泡,破裂后散发阵阵腐臭。

    精灵们肆意地在草原奔跑游猎,纵声歌唱,惊得鸟雀翩翩高飞的日子,一去再不回头。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黑袍,缄默地排成庞大的方阵,匍匐拜向堆成山一样的动物尸体,在所有无月的夜晚唱出诡谲森冷的歌曲。

    同类相残,激烈争吵,罗兰陛下一日胜过一日地憔悴,一日胜过一日衰老,无力回澜。

    父亲身边忠心耿耿的幽影豹伙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具庞大的豹型白色骨架,双眼闪着幽幽蓝光,驮着他的父亲,踱步走向远方。

    从迅风的方向,只能看到父亲黑色长袍下露出的脸,那眼中再无见他时的慈祥和安宁,时不时流露出的扭曲狂热,让迅风胆战心惊。

    母亲举着长剑追上父亲,深深将剑刃从背后刺入,绝望地流着泪。

    一切幸福截止在孤独的草原,死掉的精灵。

    长剑截断,母亲被父亲伸手挖出自然之心捏碎,软软地倒在地上,银色的血溅上长草,连风都带着荒凉的悲哀。

    家碎了,族裂了……罗兰陛下在幽静的夜晚密会他,交给他一封密信,还未等迅风伸手接过,信就被夺走了。

    视线最后,是罗兰陛下的头颅向空抛起的样子。

    “去找……夏尔……“

    噩梦,长得看不到尽头的噩梦,让他几近崩溃。什么时候才能解脱?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罗兰陛下的遗言,让迅风在噩梦中爬着前进,而唯一能让他不崩溃的,也只有那曾经发生过的,甜美如幻境妄想的美丽容颜。

    “赫尔莎——!“

    迅风叫了一声,猛然睁眼。

    “醒了?“

    梁小夏伸手在迅风眼前摇了摇,确认他的视线缓缓对焦后,给迅风倒了一杯水。

    迅风无意识地握着杯子,捧到嘴边轻触,喝了第一口后就像是被打开了干渴的闸门,大口大口吞下杯子里的水。

    “小金币,把洛克里克先生带出去吧……“

    迅风所中的诅咒洛克里克根本没有办法解决,这位恶魔先生只用了最笨的办法,将所有诅咒从迅风身上转移到他自己身上,慢慢消磨。

    此时洛克里克倒在地上,睡得呼噜连天,贪婪大君用脚踢了踢他,都没有反应。

    诅咒存在洛克里克身上,贪婪大君本想吃掉他的打算也没法进行下去了,只得扛起洛克里克出门,“算你命大。“

    迅风沉睡了一年多,之前的路程又是在不断逃亡中度过,整个人稍微动动都浑身酸疼,喝一杯水的功夫,额头上都见了虚脱的汗。

    “赫尔莎……“

    他双眼没有焦距,望着手里的杯子,一度让梁小夏以为迅风真的神经错乱了。

    梁小夏干干陪着他坐了半个小时,才等到迅风一句话:

    “夏尔陛下,能不能让我见见赫尔莎?“

    “别急,等泥球醒来了,我就让她来见你。迅风,能不能先告诉我,南薇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来那些不是梦,不是梦……呵呵,原来它们真的都发生过了。

    迅风流泪的样子,吓坏了梁小夏。

    一个形容枯槁的大男人眼泪纵横,太挑战梁小夏的视觉承受能力。但是当迅风从空间装备中拿出一个大大的木盒子,盛放在自己膝头,慢慢对着梁小夏打开时,梁小夏也有些镇定不住了。

    “陛下说,她很想见你一面,想和你商量以后的对策。“

    但是她没机会了。

    盒子里,赫然是罗兰陛下的头颅!

第五百九十四章 继承

    人们从这一条锁链中挣脱出来,只是为了被另一条锁链锁住……

    也许,锁链是必须有的……

    ——罗曼罗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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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小夏在踏上东方前,于苔暗城前还见过罗兰陛下,回想起罗兰陛下说起南薇族内时隐约的忧色,梁小夏不由得懊悔。

    她想到了,她感觉到了,如今的残酷在当时早有苗头,可她还是没有积极主动,仅仅替南薇留下了一千人的希望,并入西晶之内。

    梁小夏现在才隐隐感觉到,她当时选择袖手旁观,漠然纵视,不仅仅是一句“不好插手别族事务”能解释的,而是她潜意识中,可能还有一种想法吧,一种道德上卑劣、政治上聪明的预感——

    希望南薇局势恶化下去,恶化到精灵们只能将她视作拯救的希望,唯一的救世主。

    静静望着盒子里的头颅,梁小夏叹了口气,她终于还是走到今天了,无法在愿望和现实之间找到平衡的今天,成熟得让她自己都觉得可怕,却又不得不为之的今天。

    迅风坐在床上,静静审视对面的夏尔。

    精灵们都很聪明,夏尔的袖手旁观,迅风是能够想到为什么的,他没有立场和理由责怪梁小夏,毕竟南薇在之前做得也不是多好。

    西晶不欠他们的。

    可迅风还是忍不住心中的不满和愤怒,他需要一个宣泄出口,回避那些让他不断感到自己绝望又渺小的现实。最终,他将一直堵在心中的痛苦绝望都转嫁到了梁小夏身上,不停幻想着,是不是若夏尔愿意出手,愿意在当时跟着罗兰陛下回到南薇,是不是一切会不一样。

    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这么想,直到……

    夏尔深深地对着罗兰陛下的遗体点头默哀。

    长长的浅金色头发顺着她的动作扫过脸侧,垂在耳畔,她的脸被笼罩在淡淡的灰色阴影中,眼睑低垂,动作收敛而缓慢,表达出深沉悲伤的哀意。

    除了拜神,耀精灵不会向任何种族,任何生物鞠躬,哪怕是父母都不会。

    夏尔陛下永远都不会向罗兰陛下道歉,但是她的一个姿态,就已经表达出了足够的含义。

    走好吧,罗兰陛下。

    你那些还未出口的话,未竟的遗憾,无法完成的责任,我都将替你一一肩负。

    所以,你可以放心的走,你所期待的,将会是我所朝向的,你抛却不下的,也将会是我咬牙坚持的。

    这是我的承诺。

    梁小夏默默地对着罗兰陛下的头颅垂下了头。

    迅风黯然一笑,将盒子盖上交给了她。

    一时间,屋中两人俱都沉静在思绪中,寂静无言。

    直到门上的禁制突然触动,暴涨的强光穿过门缝,轰然击碎,泥球挂着宽大的衬衫,一下子扑入迅风怀里,死死地抱住迅风的脖颈。

    “迅风老师,你终于醒来了,你终于来找我了!“

    泥球笑得很满足,却让迅风感到羞愧……他不远万里来到东方,和赫尔莎没有半分关系,女孩子这么问,只是善良地不想让他感觉到为难,或者自欺欺人地,认为自己活在幸福之中。

    她追赶得很辛苦,很辛苦,付出太多这个年纪的精灵不该付出的东西,本该天真快乐的精灵,因为遇到了他,却早早地坚强起来。

    以后,不会让她再苦苦地看着自己的背影了,轮到他来守住他们的幸福。

    迅风抱紧了泥球。

    泥球最终还是没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

    ……

    “女王陛下,“

    梁小夏路过洛基房间的时候,洛基叫住了她。

    “我听说,你们准备启程去南薇了?要不要大爷我陪着,一起走一趟?“

    说这话的时候,洛基还包着一身绷带,偏偏不老实地斜靠在门框边,歪着头斜挑眼睛看着梁小夏。

    “我不要伤员,残废,或者需要照顾的废物…在队伍里给我添乱拖后腿。“

    梁小夏回绝地彻底,她还在生气,却忘记了洛基的本性。

    “当时是谁在大庭广众之下,以那么心甘碎裂的表情质问长老们‘为什么把我的老师绑在柱子上‘的?一转眼就将亲亲老师丢在身后了?还是你嫌弃老师我容貌不再,就想一脚踹开?……啧啧,女王陛下真是绝情呢。“

    洛基幽怨地看着梁小夏,眸子里没有半点名为“愧疚“或者”心虚“的情感,将厚脸皮的功夫发挥到极致,说得梁小夏脸色不愉。

    “不行就是不行,洛基老师,别扯别的东西。你有空站在这儿和我胡扯,不如躺在床上再喝两剂药,治治你的脑子!“

    “连毒嘴巴都被镜月传染给你了?真是越大越不可爱,明明小时候那么可爱,还搂着我的脖子,一边流着口水,一边嘴巴甜甜地说‘老师长大了我一定嫁给你呢!‘……”

    “鬼才说过那种话啊!你这是从哪个位面脑补回来的东西!还有,什么流口水啊,我小时候怎么会干那种事情!”

    梁小夏头皮突突地跳,恨不得直接去扯洛基的嘴,想到他还负伤在身,悻悻地又把手收了回去。

    “好啦,知道你关心我,夏尔陛下,我这就去休息。等你们出发的时候,一定要带上我哦…...除非你不想知道马塔基尼先生现在在哪里。”

    洛基很欠打地扭着腰,摇摇手,往床上一躺,眼睛一闭,不理梁小夏了。

    ……

    精灵女王准备离开浮空城了。

    在彻底离开东方沙漠开赴草原之前,梁小夏还得绕道去一下峇鲁,解决加尔多归还东雪贡品的问题。

    这一次是东雪女王继任后第一次正式的外交访问,东雪长老们完全是照着“没有最好,只有更好“的标准要求出行规格,恨不得将梁小夏从头发到牙齿全用珠宝装饰起来,务必不能让外人小瞧了耀精灵。

    十二层配马甲的渐色法袍,镶珍珠金边卷鞋,月莲王冠,权杖,披风,项链,脚环,手镯,戒指……东雪还剩下的好东西都被翻出来了,长老们恨不得一股脑全堆到梁小夏身上。

    不过当长老们真的打算在梁小夏耳朵上挂一共十二支,个个都有鸽子蛋大的猫眼石耳坠时,梁小夏终于忍无可忍了。

    累累坠坠,啰哩啰嗦,走到哪儿都叮叮当当地闪瞎人眼,土豪之气乱洒,比珠宝架还珠宝架,梁小夏实在接受不了。

    耀精灵追求的美感是华丽典雅的,高贵得甚至有些高傲的,耀精灵很喜欢人们因为他们的美丽流露被震撼的惊艳之色……但决不该是惊吓。

    最后还是镜月出手将梁小夏从疯狂的东雪长老们手中拯救了出来。他轻飘飘一句“耀精灵应该尊重耀精灵的习俗装扮,而不是用不成套的东西堆砌起来,敷衍了事“,说得长老们面红耳赤。

    镜月也就顺理成章地接下了负责女王出行衣着配饰的任务。

    狂热的长老则将无法发挥的余热都投入到了另外一个地方——他们融了不少被镜月认为是“没有收藏价值,造型过时又不成套”的珠宝,给梁小夏打造了一个可以安在时俟背上的坐骑平台。

    平台约五十平米面积,四周是金色的雕花护栏,中间有茶桌茶艺,有简单的实验台,茶叶柜,简易灶台,斜向龙背后面的部分又多出个暗门,通向一间不大的休息室。

    法术见长的长老们还专门为了这个平台工作了两天,只为在平台底部刻画出一个不仅能够防护敌袭,挡风防雨,还能保持微风新鲜流动的法阵。

    为此,据说埃德蒙还第一次和别的长老起了争执,只因为他想再刻一个能够自动装饰出彩虹的法阵出来,那个法阵却要动用东雪王冠上的一颗彩虹宝石,其余长老死活都不同意,且时间上也来不及了。

    梁小夏其实不想要那么奢侈的平台,她既不想被当成天空的活靶子打,也不希望时俟总是驮着很重的东西飞翔。

    可时俟太喜欢那个珠宝闪闪的平台了,巨大的脑袋凑在平台边上,一双龙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平台看,跃跃欲试。

    时俟甚至肯为了这个平台,让精灵们趴在他身上丈量尺寸,为了这个珠宝平台,时俟也肯让人骑了。

    连镜月都接受了,难得表示东雪长老们终于做了一件“可以稍微让人称赞一下的事情”。

    话说,镜月最近似乎也越来越爱珠宝了,给梁小夏的衣服在细节处理上用了不少宝石,不过他的品味没那么粗糙,还是保持耀精灵一贯高水准的审美。

    没多少工夫就配出一套简洁高贵,尽显女王气场的服饰。暗红如血的骑装,没有丝绸带来的软塌塌的感觉,整套衣服材料平展笔挺,黑色披风加身,肩膀和衣领都坚硬立起,衣摆铭文流动,连照镜子的梁小夏都觉得自己看起来凛然不可侵犯。

    一周过去,所有准备完毕,庞大的队伍缓缓从浮空城飞出。

    当头巨龙翱翔,身后跟着一串上百个骑着银颈金鹫的法袍精灵,一大片遮天蔽日,颇有些倾巢而出,准备开战的味道。

第五百九十五章 希尔

    人的哀伤再强烈也比不上狗,但我们的哀伤会延续很多年。

    ——《刺客正传》罗宾.荷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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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龙身上,吵闹从来都没有停息过。

    “夏尔小姐,你为什么非要把这两个家伙带上,扔他们在东雪好好养伤不行吗?”

    甜甜叉着腰,一只手指着躺在担架上,一身懒散舒适的洛基,然后又挥臂指向坐在椅子里,瘦得和麻杆一样,举着碗都抖,一口一口张嘴享受泥球喂饭的迅风。

    迅风倒还是像过去一样,保持着无论是对谁都温柔有礼的样子,而且照顾他的工作自从泥球接手后,也轮不到甜甜继续负责,顶多是帮帮忙。

    洛基反倒变本加厉地提要求,不是衣服不好看不符合精灵审美啦,就是吃的东西不和胃口啦……甜甜这两天被洛基像保姆一样使唤来使唤去,完全没有时间陪伴梁小夏,身为火焰法师的脾气早就憋不住等待爆发了。

    洛基扭过头,揭开脸上的纱布,挑衅地回应甜甜一个贱贱的笑容。

    “你看看,看看这两个精灵……除了拖后腿以外,他们俩还会干什么?”

    甜甜冷哼一声,转过头继续向梁小夏告状,同时还不忘记找外援:“精灵长老们。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吧?为什么非要把他们两个带上?”

    旁边的伊曼纽尔和赛罗瑞达都不好插嘴,伊曼纽尔依然是冷着脸。一副对身外之物都不感兴趣的样子,赛罗瑞达则是讪讪笑两下。当做自己没听见。

    女王陛下坚持带上两个长老,在这种小事上,长老们没必要和她对着干,更何况那两位从立场上讲,现在根本就不是东雪而是西晶的精灵,他们想管也管不着。

    从养伤开始,洛基就在有意无意地欺负甜甜,就像是逗弄老鼠的猫一样,喜欢看她生气大吼的样子……那恶劣的样子看起来和过去差不多。只不过对象从梁小夏转移到甜甜身上。但是梁小夏很明白,有些感觉从洛基醒来以后,就不一样了。

    归根结底,有些事情不是说迈过去就能迈过去的,洛基这样子不停欺负甜甜,一是还不知该如何面对梁小夏,二是在借此纾解心中的情绪,他和夏尔都需要时间,重新调整关系。

    相比较洛基。梁小夏更担心迅风一些。

    迅风从醒过来以后一直都很温顺,治疗吃药都乖乖配合,让休息就休息,让跟着去峇鲁就跟着去。脸上挂着苍白得体的笑容,除了偶尔沉浸在思绪中发呆以外,完全没有表现出一个失去家人、家园和女王的痛苦。

    就是这样才让梁小夏担心。

    她可不希望泥球将要共度一生的伴侣是个忧郁症患者。

    “没想到。没想到,甜甜治疗师发怒的样子真的是很丑呢。原来我怎么没发现?”

    洛基看着生气的甜甜,继续火上浇油:“是不是更年期到了控制不好情绪?没关系。我大度地让你吼两声发泄一下好了。啊,对了,请问您今年高龄,说不定更年期早就过去了吧?甜甜大妈?”

    “洛基,你信不信再多说一个字,我下药毒哑你!”

    甜甜真的生气了,元素之力在周身暴涨,连头发都飞起来了。

    梁小夏拍了拍甜甜的胳膊,压下她奋而怒起的情绪:“别生气了,甜甜,洛基就是那个臭毛病,无视他说的话就好……至于为什么我非要带上他们两个,”

    梁小夏脸上的表情瞬间柔和下来,如风卷花瓣般缱绻温柔:

    “因为我离不开他们呀。”

    洛基耳根发烧,吭吭两声闭嘴了。

    迅风被水呛到了。

    泥球一脸星星眼。

    另外一边的两位东雪长老都很是惊讶,一向典雅理智,喜怒不行于色,在某些方面可以说被称为“女王教科书“般的夏尔陛下,居然会说出这么煽情的话?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体了吗?

    赛罗瑞达在羡慕之余,毅然决定回去以后,一定要把这段记忆拿出来和其余长老们分析一下,论证《精灵在龙背上胡言乱语的可能性》。

    梁小夏说完,倒没什么不好意思,顶着所有人直白的惊讶目光,对着迅风微笑点头,看得迅风心中微微一动。

    夏尔,真的是很好的女王呢。

    如果,如果这一次南薇真的无法挽回的话……不若以后就跟着她吧。

    梁小夏没错过迅风的动摇神情。

    在经历过这么多这么多事情后,在这么多九死一生后,梁小夏其实很难界定她这个小圈子里的精灵们,到底是朋友,伙伴,还是家人。

    她、泥球、雷诺、洛基、迅风,以及已经死亡的千鹤,她们几个之间的关系,既复杂又纯粹,既充满了层层坚韧的无奈,又简单到可以不计较得失地为对方性命相托。

    无论是对待洛基的欺瞒 ,还是迅风的消极谴责,梁小夏都会伤心气愤,会无法抑制地难过,但是不会永远生气下去。

    她又伸手拉开洛基盖着的薄毯,看了看他被绷带缠得紧紧的身体。

    “女王陛下,你,你干什么?想要老师牺牲色相满足你吗?去找镜月啊?“

    洛基紧张起来。

    那道横亘洛基胸口的伤疤,再也看不见了,即使拆掉绷带也看不见了。它被更多的伤代替,却是彻彻底底地在再次撕裂后愈合,成为一段终将消散的云淡风轻。

    真好呢。

    梁小夏的笑容,在洛基眼中十分毛骨悚然。

    “我还没这么饥不择食呢。不过我很期待老师你康复,十分期待。毕竟我们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好好清算呢。“

    ……

    “精灵女王陛下。”

    加尔多开口的语气有些古怪,就好像不适应精灵语称呼一样。声调拐了好几个弯,中间还打了个绊子:

    “您的计划,真的可行吗?“

    希尔坐在椅背高高的王座上,表情有一瞬间的愠怒,

    “我不需要无用的质疑。“

    “还是说,您,伟大的峇鲁国王,威名赫赫的加尔多陛下,有更好的办法在一千多精灵卫兵。两个七阶精灵法师,一只巨龙,一个超神耀精灵的保护下,杀死一个突破传奇级别的精灵弓猎手?“

    “不能。“

    加尔多连脱出政敌囚禁的能力都没有,回答时当然也没什么底气。

    夏尔陛下在武力上具有绝对优势,兵力上只要有那条恐怖的巨龙,和那个实力不明的耀精灵在,人数劣势也根本不存在,她不畏毒。不怕刺杀,和法师比拼不落下风,不惧任何政治上的污蔑构陷,敌人都被收拾得差不多了。支持呼吁她的白精灵却是一日比一日多……怎么看都是几乎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在这种情况下,加尔多只能想到一个办法,把白精灵们都投到荒岛上囚禁起来。或者联合大陆各个国家,集中断掉白精灵的粮食来源。然后等个一年半载地让他们自动饿死。

    加尔多分析一番后,就发现当年他想将夏尔掌控在手中的想法。是多么可笑而不切实际。

    “但是我能。我有无数种方法杀死夏尔,让她死得凄惨而可怜,死无反抗之力。加尔多陛下,别自视太高,也别管太多,您唯一的作用不过是将精灵们自愿引入这个局中而已。“

    加尔多心中冷哼,好大的口气,好狂妄的脾气。

    眼前的女精灵看起来不过是个没成年的小少女,真是有一点点实力,就张扬得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加尔多当时答应希尔的条件,只是借用希尔的力量脱离困局,根本没想过和眼前的女精灵一条道走到黑。如今加尔多重掌峇鲁王权,满打满算只希望在这次的事情将峇鲁摘出来,两边下注,最终倒向胜利的一方,获得最大收益。

    由此,梁小夏在还未到达峇鲁时,就收到了人类信使秘密送来的口信,简单提醒她,这一次去峇鲁王都的访问,不一定会安然无恙。

    信息内容没什么好看的,不过发信人很让人玩味。主人邀请客人做客,半道上又告诉客人,我这是下套给你钻,我打算害了你,你最好还是早作打算……这感觉让梁小夏无语一阵后,又陷入沉思。

    ……

    耀精灵女王访问峇鲁的消息,两边都没遮掩,大大方方公开。

    王都市民在当天早早地就聚集到了峇鲁的大街上,一半是想看看传说中的耀精灵美貌,另一半则是想看最近像风暴一样刮得每个人耳膜生疼的精灵女王陛下到底是如何凶残。

    不过和梁小夏曾经到访的南陆艾格玛瑞亚相比,东方的等级更加森严,哪怕是看热闹这种事情,也都分了高低不同。

    地位低的奴隶连出来凑热闹的资格都没有,被牢牢锁在屋子里透着小窗观望,普通平民只能站在街边不太好的位置上,朝着通向王都的大街看个略影,小贵族们或者地位高一些的法师则有资格站在王城前近观,更有地位的大贵族**师,则可以受到邀请,穿上正式的衣物,亲自进入王宫参加对夏尔女王的接风宴会。

    不论是地位高低,所有人对梁小夏的好奇程度倒都是相同到爆棚。

    听说她长着蛇身人头,连牙齿都带着剧毒;听说她在每次战斗前都要生吃活人积攒力量;听说她貌美无双,比选美大赛上获胜的女精灵还要魅惑迷人,只要见一面哪怕是即刻死了也甘愿;听说她丑陋狰狞,嫉妒埃蒂陛下的容貌,还残忍地将埃蒂毁容…...

    不靠谱的传闻热热闹闹地口耳相传,不过大多数峇鲁人还是很欣喜精灵女王的到访。

    在丹巴与东雪一战,踢到铁板铩羽而归后。峇鲁人民并不想和那么一个规模并不大,但实在凶名赫赫的女王开战。而且从前东雪就是峇鲁的附属国,两国关系也一直融洽地处在亲和的奴役与被奴役关系上。当然,东方大陆居民热爱美貌生物的天性,也是他们更加接受东雪的原因之一。

    “来了——“

    远远,一队仪仗缓缓进城,上千个统一着装的白精灵负剑两边开列,中间八位精灵抬着一顶华丽至极的覆纱座辇,一个头戴王冠的精灵女子坐在中间,看不清神情。

    “是夏尔陛下吗?夏尔陛下来了?“

    “看不清啊,让让。让让!“

    人群推挤着向中央涌,那些金色的服装,华丽的配饰,表情肃穆步伐整齐的战士,神秘的女王,都让市民们惊叹,惊叹之后,又难免有些失望。

    嗯,白精灵们排场很大。很有钱,还有什么感受吗?…….唔,没了。

    反正看起来和亲王或国王出行的架势差不多,而且也没有看清夏尔陛下到底长什么样。略失望。

    坐在华辇中的希尔倒是非常享受,南薇草原本来就是人烟稀少,除了白精灵臣民外。再没有多余的人。

    南薇精灵参见希尔时,也多是中规中矩。得体克制,脸上既不兴奋也不失望。

    哪有眼下的人类表现出的狂热。追捧,让希尔感受到权利带来的无上滋味?

    她故意赶在这个时候进城,摆出奢华大气的架势,就是为了盖过夏尔一头,在最终消灭夏尔之前,打压她,羞辱她,夺取本属于夏尔的一切荣誉。

    东雪已经非常穷了,否则也不会一听到加尔多放话要归还贡品,就颠颠地赶过来,据说东雪最近因为购买粮食,还欠了不少大商会的债务没有还清。

    当峇鲁臣民见过她的排场,见过她的随从们身穿的全金软甲后,再见到在她身后进城,绝对寒酸的夏尔女王……

    希尔很期待。

    “精灵女王陛下,欢迎您到访东方之都峇鲁。“

    加尔多站在王宫大门前,看到座辇中走出来的人后,有一瞬间发愣。

    希尔会抢在夏尔之前来这么一出,他完全不知情,最开始还真以为那座金灿灿的座辇中是夏尔本人呢。

    不过加尔多早就是政治老手,反应极快,瞬间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容地向身边的大臣和宫廷法师们介绍希尔的身份,表示这位是新近加冕的南薇女王,本来预定一周后到,没想到和夏尔陛下的到访日期撞在一天了,能够亲自到访真是峇鲁的大幸事。

    大臣们也是人精,一个个都打着哈哈,笑着恭维希尔,使出峇鲁人民恭维美女高超的水准,各种赞美的话语不停向希尔身上堆,顿时将希尔夸得年轻有为,容貌妍丽,天下无双。

    没一个人在此时不识趣,询问夏尔陛下的事情。

    等在王宫门口看热闹的人则纷纷诧异。

    “咦,不是说耀精灵有四只耳朵么,怎么只有两只?“

    “那好像不是夏尔陛下。“

    “我就说,传闻中的夏尔女王怎么可能有那么平庸的进城方法,原来是搞错人了。“

    “啊?王室还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吗?那女精灵谁呀,貌似也是个身份不低的女王?长得还不错嘛。“

    希尔耳朵非常好,听着王宫外围着看热闹的小贵族们交头接耳,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早就料到这些平庸的凡人会拿她和夏尔比较,不过一想到夏尔居然有这么高的期待,她就高兴不起来,刚进城时的喜悦顿时下降不少。

    哼,尽情地议论吧,等你们真正看到夏尔陛下,才是大惊失色的时候。

    更何况,她还有惊喜安排给夏尔。

    加尔多一边陪着说话,一边注意观察希尔的脸色,此时只是忧心忡忡,祈祷着夏尔千万不要在这时候出现,哪怕晚一两个小时,等他把希尔安顿好再说。

    可惜的是,当人预感到一件事有向坏的方向发展的可能性时,它就一定会向坏趋势发展。

    黑风铺面,加尔多脸色的笑容很快就变成了僵笑。

    烈日高温突然降了下来。黑色的乌云快速从天边划过,摄入峇鲁王都的轮廓。铺展开比城市还大的阴影,像压着所有人喉咙一样。卡得峇鲁臣民寂静无声。

    巨龙张开的羽翅带起阵阵扬尘大风,庞大的龙腹覆满了比人还大的鳞片,缓缓随着飞行下降的动作下压,一切属于龙的细节,一切属于龙的气息,都在众人的视线中越来越清晰。

    “吼——“

    贯穿心脏的龙吟声在整个王宫上方回响,震得周围建筑不停颤动,底下的人也脸颊发白,双腿失力般轻轻颤抖。

    此时。无论是是谁,不管是贵族,平民,还是奴隶,无论是在什么位置观看,只要抬头,都能看到遮蔽天空的巨龙阴影,都能切实无比地感受到,像噩梦一样恐怖的精灵女王。来了。

    “巨龙啊——!“

    一个小男孩在妈妈怀里,哇哇大哭。

    真正看到心心念念的巨龙,感受到那铺天盖地的强大气息,体会到顷刻间就会被毁灭的滋味。观望者满心的激动雀跃与好奇兴奋都会被消灭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心底的畏惧与恐慌。

    幸好,巨龙还算是懂得分寸。没有直接降落在王宫门前,压塌一片建筑。只是扇着翅膀,停留在几百米高空上。再无向下压迫。

    “看!龙背上有人!“

    一个眼尖的法师指着巨龙大喊,惹得周围的纷纷向上看,话音落下没多久,就见到几个黑影直接从龙背上跳了下来,先后穿过几百米的高度,向下降落。

    “啊,他们这是要自杀吗?跳下来会摔死的啊!“

    巨龙停留的位置,比峇鲁王宫金灿灿的圆顶还要高上将近百米,从那么高的位置跳下来……

    不少心软的妇女都转过头,似是不忍看到精灵们摔得脑浆迸裂的惨状。

    “砰——!“

    梁小夏当先落地,黑色披风向上扬起,还未等披风落下,整个人就已经从屈膝弯腰的状态恢复笔直身姿,她脚下的土砖因为降落时巨大冲力,踩得道路圆形皲裂,砖块翻起,看得周围的人暗暗心惊。

    不过很快,随着连续“砰”“砰“落地声响起,峇鲁王宫台阶前,很快又多了好几个这样的崩土脚印。

    降落在夏尔女王身后的精灵们也各顶个的英气貌美,女精灵圣洁纯美,男精灵沉稳优雅,每个人身上散发着风格不同的强者威压,隐隐将女王拱卫在中间,保护守卫。

    只有最后两位东雪长老自持身份,像羽毛一样飘然落地,法袍随风飘动,双脚慢慢点在地上,不带痕迹。

    在巨龙之后,更多的银颈金鹫扇着翅膀,依次列队降落,金鹫背上走下一个个精灵护卫,跟在女王之后,整齐排列。

    这些精灵全都身穿法袍,竟是清一色的精灵法唱者!

    他们的表情,亦不是类似于希尔护卫的肃穆坚定,而是隐约带着法师才有的骄傲与睿智,每一位都有非常独特的气场,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不要试图挑衅我“的味道,伫立在女王陛下与精灵长老们身后,甘愿充当护卫。

    这样一队精灵,没有金衣,没有珠宝,没有华丽的仪仗或者喧嚣的鼓乐,可没人敢说这排场不大。

    甚至说,他们的排场太大了,这队精灵法师中不论哪一个,不是法师界赫赫有名的前辈名宿,就是光环加身的天才代表,一些比较脸熟的面孔很快就在围观群众的打量中被连连认出。

    这支队伍中,随便拉出去十几个法唱者,就足够左右一场中等规模战争的局势了。

    尤其是领着精灵队伍站在最前面的精灵女王,身着剪裁精细,没什么坠饰的暗红色骑装,金发整整齐齐梳在脑后,脸上挂着客套疏离的微笑,整个人都像是染红天际的喋血残阳一般,带着一种令人颤栗畏惧的美感。

    独属于耀精灵时代的强势、高傲与残酷,在这不过近百人的精灵队伍上,显露无疑,硬是将希尔身后金灿灿的千人护卫队压过一头。

    时俟放下精灵们后,就扇着巨大的翅膀滑翔入空,后面的银颈金鹫也跟着纷纷起飞。这才让所有人像是大石头终于被挪开一般,终于松了口气。

    希尔站在台阶上。眼看着巨龙降临,看着夏尔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只觉得自己之前的一腔骄傲,都变成彻彻底底的笑话。

    女人,不管是少女还是老妪,不管是平民还是女王,都痛恨的,都是被拿来和一个自己不愿承认的人做对比。

    “欢迎夏尔陛下造访!“

    加尔多笑着开起了玩笑,”您带这么多法师强者来,该不会是想挪平我的王宫,让我这可怜的国王无家可归吧?还是说您要对哪里打仗用兵吗?“

    “加尔多陛下多虑了。“

    梁小夏微微一笑。接过加尔多的玩笑,却没认真回答关于打仗的事情。

    她的确是准备打仗,不过战场并不在这里。

    加尔多张口,还想多试探一点,就被希尔突然插入的声音打断了。

    “夏尔陛下,好久不见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您依然命大得没有死去,该说果然是连地狱都不收的精灵么,真让人惊叹啊。“

    希尔话一出口。就是满满的恶意,也不知是感叹梁小夏没死,还是感叹她恶名昭彰。

    “不好意思,我想问下。你是谁?我们见过吗?“

    梁小夏的确不记得希尔是谁,她早就感觉到了希尔不善的目光,那其中**裸的不满、嫉妒、恨意、杀戮**。惹得梁小夏的左眼突突地抽。

    稍微打量一下对方的衣着,头上的王冠。尖尖的长耳,梁小夏很快就对这位的身份有了个靠谱的推测。

    可她的记忆里。似乎没这么一号人物存在。

    梁小夏的问话,让加尔多身边不少大臣都想笑,硬是憋着难受。

    泥球最先忍不住,噗一声笑了出来,“陛下,你忘了,希尔还到我们西晶做过客呢,“还被梁小夏用箭吓得晕了过去,后来还在西晶闹失踪。

    “咳咳,这位是南薇新就任的精灵女王,希尔。两位女王能同时造访峇鲁,来王都做客,不得不说,这是我们三国的运气。“

    加尔多脸上挂着笑,试图让这场已经足够硝烟弥漫的见面在表面上显得稍微过得去一些。

    新任的南薇女王啊……不过这并不代表梁小夏就能无缘无故吃炮仗。

    “哦,原来您就是希尔陛下呀。“

    梁小夏试图表达出一种久仰大名的感受,不过那玩味而带着嘲讽的语气,以及她脸上明明白白表示出的”依然没想起来对方到底是谁“的样子,都让希尔恨不得立刻戳烂梁小夏的脸。

    “我可不觉得这是南薇的运气。“希尔冷哼,脸上还残留着一阵青白。

    正在几人对话时,王宫外突然窜出一群几十人的刺客,穿过人群,试图刺杀王宫前的所有白精灵。

    刺客们完全没有针对性目标,不管是希尔的随从,还是梁小夏身后的法师,只要见到白精灵就攻击,下手狠辣利落。他们的出现,立刻造成一阵慌乱。

    希尔带领的侍卫们迅速抽出武器,展开有效反击,同时还抽出一小队侍卫,挡在希尔身前保护她。

    梁小夏面对王宫前人群混乱的尖叫声和推挤踩踏,只想失笑。

    这就是加尔多口信中的“陷阱“?

    曾几何时,这种伴随着流血的刺杀场面很是能让她感到恐慌,甚至将她逼入绝境,不过现在的她回头再看,只觉得如此水平的陷害,真的是很孩子气。

    幼稚到根本不需要她出手。

    希尔被护卫围在中间,见梁小夏像吓傻了一样,面对刺客攻击,完全没有反应,心中不由得终于舒畅了一些。

    她当然不指望这群废物就能让夏尔伤筋动骨,不过是弄一批刺客来,恶心恶心梁小夏,让围观的人都看一看,近战无能的法师在训练有素的精灵战士对比下,是多么狼狈不堪。

    不论是为她自己畅快,还是为了打压夏尔女王,以便于之后全盘接手夏尔留下来的声望势力,希尔都会这么做。

    看看吧,看看吧,夏尔身后的法师都和呆头鹅一样。既不拿起法杖反击,也不保卫他们的女王。甚至连防御护盾都不知道撑起来一个,就那么傻呼呼地向着他们的陛下张望。如同吃奶的宝宝一样等待救援。

    实际上,梁小夏身后的精灵法师不是不敢出手,而是不知道该由谁出手,贸贸然之下一个个都展开法术攻击刺客,很容易误伤己方,不如老老实实等待女王下令再说。

    梁小夏收到一堆等待指示的期待目光,最终向赛罗瑞达使了个眼色。

    赛罗瑞达拿起法杖,只觉得自己六阶法师的身份,简直是在欺负这些可怜的刺客。

    “放心吧。女王陛下,一定速战速决,不耽误宴会。”

    赛罗瑞达清清嗓子,故意给刺客卖个提醒,那模样就像是在说,“大家注意我要施法了,赶快攻击我别让我有机会反击”一样。

    刺客们果然纷纷放弃目标,全朝着赛罗瑞达扑过去,可还未等匕首扎在赛罗瑞达身上。赛罗瑞达已经落下最后一个念唱音符,这些刺客都古怪地惨叫一声,血液爆出体外死亡。

    血雨飞溅,正好淋了下面南薇精灵侍卫们一身。惹得不少南薇精灵都脸色奇差。

    “赛罗瑞达长老,下次记得使用一些干净点的法术。”

    梁小夏嫌弃地看着王宫前一大片人间炼狱般的景色,出声提醒。

    “抱歉抱歉。血雨腥风这个法术就是有这点毛病,不好打扫。下次我一定注意。”赛罗瑞达尴尬笑笑,眼神倒是骄傲得很。

    毕竟。不是每一个六阶法师都能一下子锁定六十多个目标,在时间上毫无差别地施展这种必死攻击法术的。

    王宫前看热闹的群众逃得一干二净,除了两国白精灵外,只剩王宫前面满地七零八落的尸体,拼都拼不起来。

    希尔再次被气得快昏过去,她本想带来打夏尔脸面的精灵侍卫,一个个都被整成了什么样?头上脸上都是血,金色的衣服也脏了,一脸难看表情,简直丢尽了她的人!

    加尔多倒是有种麻木的感觉,丝毫没有什么惊恐,似乎夏尔陛下走到哪里都会引起一阵疯狂杀戮,他已经在逐渐适应并且习惯了……

    “在我的王都竟然发生这种事情,真是让人气愤!……夏尔陛下,您怎么没想着留个活口审问一番?好歹让我给您一个交代。”

    “没关系,反正也问不出什么来,不如直接处理,免得给加尔多陛下您添乱。若还是有什么针对我或者针对西晶东雪的阴谋,我接着就是了。”

    梁小夏说完,看了一眼希尔。

    “希尔陛下,没看出来,您的卫队表现地十分训练有素,真是让人惊讶啊。”

    原原本本地句式奉还回去,不做假的赞叹口吻和语气,比直接辱骂希尔还打脸。

    在场大臣都看得明白,希尔的侍卫队抵抗了半天,都没及得上人家东雪长老一个法术来的快,还真是训练有素的队伍。

    希尔已经脸色扭曲得在发抖了。

    这群蝼蚁!竟然嘲笑她!他们难道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对谁说话吗?夏尔有什么好,身边的长老算什么,希尔相信,只要她自己出手,捏死十几个赛罗瑞达都轻轻松松的。

    她也是超阶强者,比夏尔更强的超阶强者!

    希尔很想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干掉夏尔,撕了夏尔,让这群可恶的在暗暗嘲笑她的人懊悔自己的有眼无珠。

    不行,她得忍耐,为了不引起反弹地接手夏尔手里的权利,势力和财富,希尔必须忍耐。

    迟早有一天,那些东西都会是她的!她的!

    到时候,看谁还敢说一个不字!

    希尔连续变化的表情,在场稍微有点心思的都看在眼里了……实在是太明显了。

    加尔多越来越觉得,这个自己凑上来的“盟友”是多么不靠谱,对希尔口中灭杀夏尔的可行计划,也越来越开始存有疑惑,心中的天平不自主地一斜再斜,打定主意千万不敢再蹚浑水。

    梁小夏也若有所思。

    看来,这场闹剧刺杀,始作俑者就是眼前的南薇陛下了。

    希尔的性格,果然如罗兰陛下当年对话中透漏出的忧虑一样。天赋勉强足够,可是心胸太过狭窄,眼界也太小,无论手段还是气势,都透着一股不成熟的,自以为是的小家子气,心思跟白板一样,高兴还是不高兴,全写在脸上了。

    这样的希尔,的确是很典型的精灵性格,可是手腕嘛……连称为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让梁小夏感到迷惑的是,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处处乖张,半点不讨人喜欢的女精灵,竟然能够杀死罗兰,继任南薇女王?

    以罗兰陛下的手段,该不会如此才是。

    还是说,希尔表现出来的愚蠢幼稚,都是在演戏,为了麻痹自己?其实真正还有另外手段在等着她?

    记得罗兰陛下当时还提起过另外一位她看好的继承人汨罗,梁小夏又在疑惑,既然希尔是女王,汨罗呢,汨罗去哪里了?是死了,还是有什么别的遭遇?

    迅风提供给她的有用信息太少了,也许从希尔身上下手,会有更多收获。(未完待续。。)

    ps:  感觉再不更新就会被愤怒的大人们抓起来吃掉......抖~抖~

    接下来要努力保持日更,日更,日更,七写了便签,每天晚上回家就贴在脑门上提醒自己。

    感谢alice963大人的大砸!七每次一看到和氏璧就会想要爆seed日更9k的无耻拜金感。

    感谢sallyann大人、imire大人(您的催更票终于被吃掉了)、杜小肉大人、我们一直看不见自己的时钟大人、慧嘉大人、溶溶素月大人、hazelin大人、华云尘大人、枫夜star大人、jennylau大人、小妖精丁多大人、lamardd大人、微凉的初夏大人、巫婆小丫大人、維尼姊大人的支持~~大发啊!一次性贴这么多名字上来果然很爽~~挨个舔每个名字,不瞒大人,七舔得都有感觉了。

第五百九十六章 谋国

    飞行,都是从堕落开始的。

    ——《地海传奇.巫师》厄休拉.勒奎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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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哐当——!”

    更衣室中,边几上的银丝花瓶被大力抽翻在地,瓶中的水流得满地毯都是,剪枝鲜花被鞋底狠狠踩上碾压,蹂躏得不成样子。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

    希尔怒气冲冲地对着周围可以发泄的所有东西发泄,踢里哐啷的声音远远传出更衣室外,连几十个房间隔着的东雪精灵都能听见。

    “女王陛下,请您稍稍忍耐一下吧,这里毕竟还是峇鲁王宫,贵族大臣们都在外面。”

    埃蒂深深弯下腰劝慰着。

    “闭嘴,丑陋的老太婆!我还轮不到你说教!滚——!你也给我滚出去!”

    希尔喊完,又摔了一件银器。

    埃蒂眼神中的阴鸾层层加重,心中将希尔又咒骂了一遍,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埃蒂人虽然废了,没有再战能力,可积攒好几百年的底蕴,不是说散就一下子散掉的,她依然有不少手段,让她不受制于人。

    要不是看这傻精灵还有些值得利用的地方,埃蒂早就弄死希尔了。如今,再忍气吞声一段时间吧。

    平心而论,希尔的外貌姿仪并不差,年轻鲜活的精灵面孔,白中透红的健康肌肤,一双眼睛明亮水润,半长的浓密秀发沿着发髻线向后自然梳拢,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草原精灵特有的灵动与活力。

    可当她穿着一身缀着金叶子的闪耀长裙,和久居上位的梁小夏站在一起时,梁小夏无论是完全长开了的面容,还是浑身上下从容不迫的气质,都会将希尔反衬得青涩而矮小,像是一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年轻有年轻的好,可有些真正属于成熟气质的幽香,不是一张年轻粉嫩的脸能够驾驭得了的。

    隔着几乎半个峇鲁王宫的另一间更衣室,梁小夏将鲜艳的唇瓣从镜月嘴唇上移开,听着金属摔响的大合唱,耳朵轻颤,露出一个笑容。

    无论是希尔的抢先入城,金灿灿的南薇服饰,还是王宫门口的刺客,都能说明,希尔希望她丢个大丑,在这个目的达到之前,希尔不会对她使出最终的杀手锏。

    而目前的情况,远远没有达到希尔的期望底线。

    在心理期望越来越无法满足,失败越来越多的情况下,正常人都会走向两个极端,极度的冷静,或者——失控的狂躁。

    “每当小夏尔这样笑的时候,就是在盘算什么东西。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专属访客的更衣室无人打扰,镜月在感觉到夏尔最近日子的主动后,心情愉悦不少,抱着梁小夏坐在一大堆金丝靠垫中央,又啄了啄她的嘴唇。

    “我在想,该如何谋取一个国家。”

    梁小夏圆圆的眼睛半睁着,手臂环着镜月的脖子,声音中带着一种甜腻的残忍味道。

    。。。。。。

    加尔多伸展双臂,任由侍女将一身宽大的丝绸帝王长袍套上胳膊,一回头,冷不丁看见一个抱着双臂的身影,吓了一跳。

    “夏尔陛下,这是我的更衣室!您来干什么!”

    加尔多的表情很严肃甚至气愤,心里却非常害怕,怕梁小夏下一秒张口就答“来要你的命”。

    “来送你一件天大的礼物。”梁小夏微笑。

    加尔多微微怔了一下,隐晦地看了看更衣室内几个角落,表情重新严肃起来,完全没有之前场面上的和气:“你不仅派人给我下药,甚至跟踪监视我,我不觉得我还有和你谈话的必要。”

    “看来您的选择性遗忘很严重,似乎已经忘记在列迦落,我又被灌下了什么药,也忘记了那封写给东雪威风赫赫的告函了。不过我来可不是来和你翻旧账的,之前的事情,一来一往,也算是勉强扯平。

    难道您就一点都不好奇,我口中天大的礼物,到底是什么吗?放心……我还没胆大妄为到在王宫里刺杀你,导致全峇鲁人民和我为敌,毕竟,我们现在的身份差不多,关心的东西也都应该差不多。不过我希望,在正式说话前,您先能够安排一个舒适一点的谈话环境?”

    梁小夏眼神示意加尔多身边的侍女,然后很自然地拉过一把椅子,坐上去,观察着加尔多脸上的犹豫之色。

    半晌,加尔多开口吩咐侍女:“你们先退下。”

    不仅是侍女走了,连藏在暗处的护卫都撤了大部分,只有两三个留下来,估计都是加尔多的心腹。

    “请讲吧,夏尔陛下。”

    加尔多眼里是十足的警惕,生怕梁小夏突然伤人,又怕她再次说出什么不好的话。

    “我知道在我到达王宫之前,希尔已经来找你,甚至和你达成过某种针对我的共识,嘘——先别急着否认或者冷脸,报复一个共同讨厌的人,这很正常不是吗。东雪女王在初次访问就丢了大丑,甚至在意外中丢了性命,最终也怪不到你们头上,反而你们两位,各自都能从中获得想要的东西。也许是东雪精灵的势力,也许是我留下的财富,甚至我的龙,说不定你们都谋划过。

    最不济,计划失败,我还活着。以陛下您的聪明才智,一定会事先将峇鲁摘干净,顶多担负一个防卫不利的责任,不用付任何代价。

    可惜的是,希尔是希尔,你是你,通过不久前的那次见面,希尔到底值不值得合作,能不能靠得住,你心中已经在打问号了。所以才会容忍我坐在这里说话。“

    梁小夏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什么温婉惑人的感觉,却像是一柄剔骨刀一样,一点点割开加尔多的思想,将其中深藏的血肉摊开在外面。

    “你是想说服我,放弃希尔陛下,转而和你合作?既然你能想到,只要我们成功,我就能在峇鲁版图上把东雪也划进去,那么和你合作,我又能得到什么?东雪精灵的友谊和感激吗?…夏尔陛下,您会不会有些天真了。“

    加尔多眼睛一眯,表情切换非常快,立刻露出咄咄逼人的嘴脸,希望在气势上压梁小夏一头。

    “半个东方大陆。“

    加尔多抖了一下,“你说什么?!“

    “是说,我的设想若是成功,你就能得到丹巴全境,唔,差不多就是半个东方大陆的样子。“

    梁小夏耳听着加尔多抑制不住的快速心跳,慢慢流露出一丝微笑:

    ”我不相信,陛下您不知道丹巴王后埃蒂也在希尔身边,连我都看见了她,虽然埃蒂变化不少……埃蒂虽然已经丧失战斗能力,但是不要忘了,在名义上她还是丹巴的摄政王后,拥有决定继承人的权利。加尔多陛下,与其想着如何困难地打败我,再与埃蒂瓜分希尔吃剩的蛋糕,不若转移目标,用最小的代价获取更大的利益。

    既然我们如今都在你的王宫里,我提议,我、你、埃蒂、希尔,我们四位之间,不如进行一场内容自定,轮流出题与对手的比赛,赌注是五千万金币,以及……各自头顶上的王冠。

    打个比方,若我在和希尔的比赛中输了,就自动让出西晶和东雪的女王之位给她,再付五亿金币。同样,若是埃蒂输了,她也得退位让贤。当然,最终的赢家必须放弃一国继承权,防止大陆真的乱起来。

    最理想的状态,是你赢了埃蒂,我赢了希尔,胜负场次相同,那时,在最终对决里又是我们相遇的话,咱们同时放弃比赛就可以。这样,你得到东境内所有的人类势力,我给自己的王冠上再加一颗黄钻,皆大欢喜。“

    梁小夏说完,发现加尔多木呆呆的。

    加尔多很想对着梁小夏吼一句“你是不是疯了!“。

    先不说五亿金币,基本上是峇鲁两年的国民收入,四年的财政税收,简直是一笔天价巨款,加尔多哪怕现在就把国库搬空了,也拿不出那么多金币。她竟然还想把王冠拿出来当赌注?谁若是在这场恐怖的比赛中输掉了,那可是彻底断送了财富、名誉和权利之路,毫无未来可言!

    风险已经远远超出了加尔多能够想象的极限,可是收益……收益太动人了……动人到加尔多一想到他终将统一东大陆,令九成以上的东方居民臣服在自己的脚下顶礼膜拜,就激动得双眼发黑,呼吸不畅。

    冷静…..冷静……

    加尔多心中翻滚后,强迫自己冷着脸问:

    “我凭什么相信你?夏尔陛下,你应该知道,若是你提出的比赛内容是决斗,整个大陆不会有几个人能胜过你,到时候你一个人掌控四国权利,还不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到时候我们都是你的手下败将,别说利益,说不定连命都保不住。“

    梁小夏看着加尔多嘴巴唾沫星子翻飞,微胖的双颊不停颤抖,一双眼中含着惊疑不定、畏惧、贪婪,以及他自己此刻都没意识到的狂热。

    梁小夏坐在椅子里,好像这更衣室就是她的地盘一样,没有半点不自在。那双总是泛着绿波的眼睛平静而安宁,一点点融化掉加尔多最后的游疑。

    “别怕,陛下,你应该对精灵的信用有信心……不过,为了让你更安心,我可以交给你一个把柄,一项你只要和我比,我就一定会输的比赛。“

第五百九十七章 鼓动

    每一个帝国在即将建立的时候,都富于朝气,希望和成功的光芒;然而一旦皇帝登基,这一切都会荡然无存,留下的只有象征腐朽和无意义的各种仪式典礼。

    ——《沙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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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小夏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加尔多仍然有些怔然地盯着她坐过的椅子,胸腔内的心脏在她离开之后,反而开始逐渐无法抑制地狂跳。

    他答应了,他答应了夏尔的合作。

    除了在大床上和美女姬妾寻欢作乐时,加尔多从没有心跳这么快的时候。他的手心满满地都是汗,心跳声大得充满了整个更衣室,红晕从脸颊一直爬过脖颈,气管起伏着,呼吸急促。

    谁能想到,一个改变整个东方大陆命运的谈话,是在这个小小的更衣室内完成的?谁又能想到,未来的东方帝王,也就是有今天的对话,才一举奠定转折契机。

    加尔多脑子里同时塞进许多想法,狂想的思绪终于撕下这位老国王一向喜怒自控的嘴脸。一时间,加尔多甚至想下令士兵将这个更衣室封起来,作为他统一东方的个人纪念品。

    他不是白痴,不是看不到这其中的风险。

    希尔虽然在行为上表现得极为愚蠢,不仅让东雪精灵,甚至让峇鲁的贵族大臣们都惊诧继而叹息,可加尔多见识过希尔展露“一部分实力”,以他的眼光,实在不好说到底是夏尔还是希尔强。

    至少,希尔拥有不弱于夏尔女王的力量。

    可加尔多仔细分析过,夏尔提出的竞赛规则,从根本上是一种极大的互相牵制机制,比赛内容并不强制规定为生死搏斗,而是由参赛者自己提出,在这种规则下,只要找准下手的切入点,连他都有一举打败其余三位女王,一举赢得胜利的机会。

    政客,强者,贵族,商团……放眼全天下,不管是在哪个领域,凡是站在金字塔顶端,高高在上统治众生的强者,哪一个是老老实实地一步一个脚印,慢慢积累出来的?

    篡位、谋杀、掠夺、强权统治,说到底都是变相的强盗,这些人都在打破规则,通过不公平的竞争与垄断,大步跳过需要十几年甚至上百年的原始积累阶段,一举迈入顶端阶层,掌握众生命运。

    既然说白了都是强盗,那么在一生中,总得有那么几次风险巨大的抢劫,用巨大的利益奠基脚下的王座,让它更加华丽而稳固。

    更何况,夏尔还交了把柄给他,加尔多最不济还能赢得对抗夏尔的比赛,重新将东雪收入囊中,只这一点,就足够他动摇了。

    唯一需要加尔多注意的,就是如何操作比赛顺序,以及……如何说服希尔答应这个疯狂的竞赛。

    ……

    梁小夏将事情给身边的伙伴们说完后,所有白精灵的反应都和巴尔多差不多,惊愕到不知如何反应。

    “陛下啊,忍耐了这么长时间,您终于疯了吗?”

    洛基笑了下,笑声就像是从嗓子里吝啬地挤出来的,一脸僵硬。

    这声古怪的笑唤醒了其他精灵的思绪,纷纷对着梁小夏讨伐起来。

    “不会有危险吗?”

    泥球很是天真地问,得到梁小夏一个摇头后,就睁着大眼睛,一脸不明觉厉的样子,依偎在迅风身边,天真地满足了。

    “什么不会有危险!这明明已经是危险得不能再危险了吧!如果对手和你比砍掉脑袋以后谁活的时间长,陛下您怎么办?”赛罗瑞达问。

    “当然是认输,砍掉脑袋我可是会死掉的。”

    梁小夏回答得理所当然。

    这种还没开始比赛就打算认输的态度,真的好吗?

    迅风本就有些病容的脸和刷了白漆一样,他很感激夏尔,为了给罗兰陛下复仇,她所有的行动都和她没有说出口的誓言吻合,让迅风更加决定以后要尽他所有的可能,帮助夏尔陛下。

    可他真的无法苟同梁小夏所采用的方式。

    迅风回想起当年夏尔持着弓,一个人在活尸动物组成的大军中不要命地来回冲杀,只觉得那种额头突突跳,整个世界都在崩溃的感觉又开始久违地出现了。

    伊曼纽尔也是一脸错愕,他一直以为能够那么充满机智地和他聊天,冷静自控地和他对敌切磋的夏尔女王,就算不是法唱者是弓猎手,性格上也应该和法唱者差不多。

    第一次感受到梁小夏从容外表下那个疯狂的灵魂,让伊曼纽尔对梁小夏的印象彻底拐了个大弯,向着相反的方向奔跑而去。

    此刻的梁小夏在伊曼纽尔眼里,已经快和满脑子一根筋的暴力肌肉男划上等号了。她的模样,很像几个月前刚刚突破六阶就无法无天地想要与世界争高下的赛罗瑞达,甚至还不如赛罗瑞达……至少赛罗瑞达不会傻得用自己的法师塔和别人做赌斗内容。

    “女王陛下,我们知道,南薇女王希尔对您有许多不敬的地方,无论是作为一个传奇强者,还是作为我们东雪的女王,您都不该受到如此侮辱。

    您想在一个空开场合堂堂正正地打败希尔,让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这点我能理解……可您的方式,实在是有些……陛下,您的荣耀就是我们的尊严,不管您说不说,至少我伊曼纽尔以后若有机会,一定会帮你讨回来。”

    伊曼纽尔说话还是秉持着冷静的特色,话语在婉转之时足够点出了自己的立场,就是他不同意梁小夏这么胡闹。

    “放心吧,伊曼纽尔长老,我晓得分寸。”梁小夏挂着微笑,不管旁人怎么说,愣是油盐不进。

    连洛基都开口了,不是对着梁小夏,而是对着一直坐在旁边注视着梁小夏,当摆设一样的镜月:“大帅哥,别摆酷了。你好歹劝劝她啊,如果真的输掉比赛,西晶和东雪的精灵都会堕入地狱的。”

    所有人都在看镜月,到了这个时候,也许只有镜月的话梁小夏才能听进去。

    感受到密集视线,镜月不慌不忙开口:

    “想要体会善良却不接触邪恶,想要得到真理却不了解谬误,想要理解光明却不接触黑暗,这是不可能的……”

    “看,女王陛下,连镜月都不赞成你的想法。”

    众人都是暗暗期待,盼着镜月能够把梁小夏这头倔牛拉回来。

    “……当然,想要获得足够的利益,却不承担风险,也是虚妄的。对于我来说,夏尔先是伴侣,然后才是精灵女王。”

    镜月后面的话,把在场所有精灵都噎死了。

    言下之意,作为一个好伴侣,就是要在对方决定后无偿支持……至于精灵族的死活?如果不是夏尔关心的事情,宇宙范围之内可以稍稍注意一下。

    幸好镜月没有公开和她作对,梁小夏感激地朝着镜月看了一眼,那微微侧头,圆眼水润的样子更像是媚眼。

    镜月微怔,重新恢复到沉默状态。

    迅风以为梁小夏要为罗兰陛下复仇,赛罗瑞达和伊曼纽尔感觉梁小夏想要找回面子,洛基感觉她被利益冲昏头脑了,像个赌徒一样拼上一身所有,只为获得滔天权势。

    不管是迅风的想法、洛基的担忧还是东雪长老们的想法,梁小夏都可以猜到,甚至镜月没有说明的态度,梁小夏也可以略知一二。

    可她的想法,大家都不清楚。

    至少,梁小夏虽然喜欢打赌,却不爱输。

    如同希尔盼望她在峇鲁丢脸,再杀掉她,侵吞西晶和东雪一样,梁小夏在明白希尔身份后,也就在无时无刻地考虑着如何将南薇收入手中,哪怕不是实际上的统领,而是名义上的占据。

    罗兰陛下不在了,对付南薇,又是对她有非常大针对性偏见的人,梁小夏下手毫不手软。

    而且,这次峇鲁之行,希尔、加尔多以及埃蒂的同时出现,让梁小夏比东雪长老们能看到更多危险。

    根据梁小夏初见判断,在她到达峇鲁之前,希尔已经部分控制住了埃蒂,和加尔多也有合作,三大势力已经隐隐形成联合形成抵制东雪,抵制梁小夏的态度。一旦出现什么意外,整个来访队伍都会陷入危险之中。

    而且,以希尔那种不成熟的个性来看,这个“意外”的可能性很大。

    梁小夏有时俟,有近百人的法师队伍,有镜月帮助,她自己的实力也毫不逊色于当世一流强者,当然不会怕围剿或刺杀。可她毕竟只是一个女王,不是移动要塞,总有照顾不到的时候,也很难说希尔再极端一点,找不到她的把柄,就对着她身边的人下手。

    迅风和洛基看着表面上好了,内里可还是没康复呢。

    当然,仅仅这一点不可能促使梁小夏仓促之间下如此大的决心,她更担心的是当她离开东大陆之后的事情。

    若那三股联合势力真正形成,东雪将会重新成为一个孤立无援的可怜孩子,陷入一个被大陆势力联合打压,岌岌可危的地位。

    精灵也是可以被渴死饿死,被人海战术淹死的。

    更不要提一些国与国之间相互倾轧的经济与政治手段。

    再优秀的法师,再强大的弓猎手,再勇敢的战士,都没法凭空变出食物和水,没法真正像孤岛上的流亡者一样在荒凉的沙漠中生活。

    而一切看似坚实的联盟,外部打压都只会让之更加团结紧密,还不如从内部瓦解来得快些。

    长老们说不动梁小夏,都挂着难看的脸色纷纷离开,梁小夏以需要“一个人安静思考”为理由,将镜月也赶了出去,在桌上铺开纸,构思书写。

    笔尖断断续续颤动着,梁小夏会时不时地停笔思考,直到嘴边挂上略显狰狞的笑容。

    她不是海黛,不会坐以待毙,也不是罗兰,被动无力到沦落斩首。

    一个合格的女王不光是得有个无可挑剔的外表仪容,在关键时刻必须像狼一样狡猾,残忍,主动出击,咬着敌人的咽喉直到彻底杀死对方。

    ……

    自东雪精灵造访峇鲁王宫后,一切都在按照希尔设想的方向发展。

    似乎却又不是那么回事。

    晚餐是王宫宴会厅举行,遵从东方大国最传统的侧卧进食方式,国王大臣们都懒洋洋地侧躺在金丝软垫之间,单手手臂撑在身下,单脚屈起,一边饮酒吃食,一边由侍女揉捏着腿。

    清风拂过,香气袅袅,这种遍地侧卧,纱帐吹拂的感觉,使整个大厅都呈现出一种慵懒而神秘的东方姿态,奢靡华贵。

    如此进餐方式,也让不少白精灵都感觉到难以接受,至少梁小夏就很担心这种半躺着吃饭喝酒的方式,会容易让酒液呛到气管里,食物残渣铺展到这些大贵族们精心打理的胡子上。

    白精灵,不管是东雪的还是南薇的还是西晶的,全都正坐在坐垫上。

    “夏尔陛下,这是峇鲁特产橘粉金酒,今晚开的这一瓶是我登基那年酿造的,到今天已经二十多年了,您一定要赏脸尝一尝。对了,加一些葡萄柚汁中和一下的饮法,会更适合女性的口味。”

    加尔多拍拍手,很快就有侍者送上来一小壶加了冰块的新鲜葡萄柚汁。

    梁小夏举着高透白水晶酒杯,纤细手指微微带着杯柄旋转,浅浅金粉色的酒液便在杯中凝聚出一种星云般的飘渺颜色,很是让人沉醉。

    加过葡萄柚汁后,酒液微酸,带着气泡酒特有的发酵口感与酒精味道,很是清新。

    不过从根本口感上讲,还是要逊色于精灵们自酿的翡翠果木酒,只是胜在好玩新奇。这是一种适合女性,好玩多过饮用的酒。

    “谢谢加尔多陛下慷慨款待,令人印象深刻的味道。”梁小夏含蓄点头,端得是一派女王风范。

    “夏尔陛下若是喜欢,等您临走时我可以以个人名义送您一箱,唯一需要注意这种酒最好不要受到颠簸,开封后尽快饮用……对了,希尔陛下,您也尝尝,这种酒外面是买不到的。”

    加尔多这时候才想起来招待同时端坐在大餐桌上的南薇精灵,不尴不尬地敷衍了两句。

    希尔好不容易被安抚下去的脾气又冒了上来,气得恨不得将手里的酒杯丢在地上砸得粉碎。

    “加尔多,如果你不想活了,尽早和我开口,把峇鲁国王的王座空出来,好让我尽快再扶植一个傀儡上去。”

    招待晚宴结束,一到单独会面的时候,希尔就忍不住发难。

    加尔多此时又变了个嘴脸,和热情好客地招待梁小夏相比,对待希尔更加地谄媚与惶恐,眼神中时不时闪过畏惧的神色,不敢接受希尔的审视。

    “怎么会呢,精灵女王陛下,我既然和你合作,就一定会坚定站在您这一方,晚宴上对东雪精灵好一点,也不过是在做戏。在我的心中,希尔陛下仍然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美丽优雅,让我心折。”

    加尔多拍马屁的话张口就来,说得希尔的火气终于消下来一点,准备将心中酝酿好的折磨死法换成给加尔多一个痛快。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夏尔私下找过你,给你一些好处,你就有本事和我对着干……加尔多,你总体上还是很好的,就是太爱自作聪明了些,却还不够聪明地顺应历史潮流,反而想要逆向而行。”

    这种风格的话语,希尔自己是说不出来的,她完全照搬了罗兰陛下当年对自己的话,曾经让自己屈辱的话再施加在一个可以任由自己掌控的对象身上,希尔不由得感觉到一阵畅快。

    加尔多脸色一白,从他登基以来,从来没有人敢以如此高高在上的口气教训他,而希尔装腔作势的样子,更是让他火大。

    想到一切铺垫都是为即将开始的竞赛,加尔多忍了。

    白胖的身子抖了起来,一脸虚汗从脸颊边流下,诚惶诚恐地恨不得抱住希尔的大腿。

    “女王陛下啊,陛下啊!夏尔陛下是来找过我,想要拉拢我,可我从来都没有动摇过,我对夏尔好一些,不过是将计就计。只因为……因为这实在是一个将东雪精灵一网打尽的好机会。”

    加尔多一五一十地将他和梁小夏的对话说了出来。

    不同的是,提出竞赛要求的人变成了他,夏尔则成了在他的蛊惑下犹豫却动摇的人,为了试探加尔多也是为了保险,在王冠之外又另外提出五亿金币的附加条件,才勉强同意。

    “女王陛下,这可是一个能够以最小代价将东雪收入您口袋的方法,您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光明正大地打败夏尔,堂堂正正地接受她的冠冕,就算是夏尔想要抵赖,当她属于女王的信用丢失后,在族内的声望也一定会收到严重打击…..”

    加尔多唯一担心希尔害怕风险太大,恐惧退缩,不停缓慢坚定地游说希尔,希望她答应比赛。

    却未想到希尔已经自信地完全无视了危险,除了最开始和他一样听到消息有些愕然之外,很快就充满信心地握住了拳头,对加尔多释放善意的微笑。

    “别说了,加尔多陛下,我知道你的这些小心思,不就是想要吞掉丹巴么,可以,我能让埃蒂也答应参加比赛。但是,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再在我面前耍小聪明,否则你知道下场。”

    “是……是……”

    东方大国在希尔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人类太过渺小,政权也太脆弱,只要在大人的操控下变成活尸,就会乖乖听话。

    相反,若是能兵不血刃地拿下东雪和西晶,彻底打败夏尔,成为真正唯一的精灵女王,希尔此行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唯一的麻烦事,是希尔手头根本没有五亿金币,不止她手头没有,就算她回到南薇把族里的底蕴全搬出来,也积攒不出这么多钱。

    可从加尔多的叙述中,希尔感觉到梁小夏的态度很坚决,这五亿金币是她的底线,不见到钱,夏尔就不会放心,也一定不会同意赌上王冠和王位的四国竞赛。

    她自己能想办法凑够一亿,再从加尔多和埃蒂那里分别借出一亿,还有两亿缺口。

    希尔想了想,咬咬牙,伸手按上自己的后颈,慢慢用力向外扯,拉出一根黑色的,像虫子一样扭动的细线,指甲一掐,半截落入她的掌中,另外半截又灵活钻了回去希尔的脖颈。

    “你,去苔暗城,告诉大祭司,她不是一直想要这个么,我用这个东西抵两亿金币,三个月内还给她。如果她不接受,就把这东西带去黑暗同盟会,条件相同。对了,我只要金币和金条,不要那些有黑皮特色的肮脏饰品。”

    隐匿在房间中的暗精灵显出身形,珍重地收好那截像黑线一样的东西,很快消失。

    “女王陛下,您这样擅自将永生之线交出去,是不是不太合适?万一被神侍大人知道了,报告给大人,咱们都会糟到处罚的。”一边的南薇长老劝诫到。

    “闭嘴!不用你提醒,我知道我在干什么。”

    一听到“神侍大人”,希尔就像是被触到逆鳞的龙,瞬间暴怒。

    汨罗!又是汨罗!为什么每个人开口闭口都要提到汨罗的名字?她才是精灵女王,是南薇的掌控者!

    从小,她就生活在汨罗的阴影里,汨罗是美丽的南薇之花,是天才法唱者,是聪慧优秀,性情温和的南薇骄傲,汨罗可以优秀得被罗兰陛下带在身边培养,可以配得上与玫缇斯最优秀的王储联姻,一切优秀赞美都是汨罗的,一切好东西都是优先汨罗。

    只要有汨罗在,希尔就是一株平庸的花朵,被衬托得只是在散发庸俗香味,低人一等。

    她也很优秀,她也想嫁给英俊年轻的国王,她也想当南薇女王,为什么没有人照顾到她的意见?

    可她似乎一辈子都只能做汨罗的小跟班,小姐妹,只有借着汨罗的光环,才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汨罗瘫痪在床的时候,希尔内心是很雀跃的,却又不得不装出痛苦的样子,勉强接受罗兰陛下递过来的橄榄枝,可后来呢?

    后来该死的夏尔治好了汨罗!

    后来希尔终于如愿以偿当上了南薇女王,可这是汨罗玩剩下的,汨罗已经有了新的目标,成为大人身边高高在上的神侍大人,一举踏入半神的境界。

    希尔这么迫切地想要打败梁小夏,吞掉她手中的一切,就是希望能够一举翻盘,告诉所有瞧不起她的精灵,汨罗算什么?不过一个只会装腔作势的花瓶!

    她才是真正的女王!

    ……希尔忘记了,她连装腔作势都不会。

第五百九十八章 王赛(1)

    统治者就像是鸡群中的雄鹰,靠得是锐眼和利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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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听到赌上王冠的竞赛消息时,整个东方大陆没人觉得这是真的。

    就像初听到精灵女王单枪匹马驾着巨龙将整个辛迪加监狱连根拔走一样,这样无法亲眼所见的事情,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想不通因果的荒谬感。

    可是当联合公告开始由骑乘沙鹫的通讯兵贴满各城城头,漫天遍野地洒向沙漠的时候,拥有四个举世无双签名的公告使所有东方民众不信也得信。

    如此难得盛世,千年都不一定遇到一次,比什么选美比赛有看头多了,于是一队一队的大贵族,一辆一辆象征着高塔法师的沙撬车纷纷向着峇鲁王都方向驶去。

    东方大陆经过这么多年的选美比赛传统,早就将各类竞赛办出经验了,大流程不变的情况下,细节方面更是一再丰富添加,务必要让整个大陆都像真正火热的沙漠一样烧起来!

    比赛邀请函最开始印了一万张全发出去根本不够分,整个东方大陆势力错综复杂,遇到这样关乎国本命运的事情,谁都不想落后,更何况能够在竞赛上被作为观众邀请,本就是一种身份象征。

    加尔多干脆一狠心,又让手底专门负责邀请宾客的团队印了十万张请柬,才勉强足够派发。

    原本打算定在峇鲁王宫的比赛地点,也改为距离几天距离的耀精灵遗址,祖远遗迹举行——半掩在沙漠之中的巨大黑市被强行征用清空,工程队先进驻拆迁改造,峇鲁侍女将里面前前后后洗刷了三遍,又熏香挂账,架上软椅和脚垫,硬生生用了半个多月时间,将里面改成了一个像体育场观看大型比赛的地方。

    同时,希尔和埃蒂的金钱筹措也基本到位,梁小夏经过一段时间休养,前阵子留下的伤伤痛痛全部养好,整个人都回到巅峰状态。

    洛基伴着梁小夏,透过选手更衣室的落地大窗,向外张望。

    “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还会回到这里……可是这儿已经完全没有我记忆中的样子了。”

    从前的祖远遗迹是东雪精灵们的游离地带,住着一群失去依靠的老弱病残,通过捡取垃圾、给雇主做些仅能糊口的活计、或者撬锁、偷窃、行骗维持艰难的生活。

    除了墙上已经被风沙锈蚀得不成样子的上古精灵壁画,这里没有一处还能看到精灵的痕迹,就像此处生活的人一样,除了一张精灵的脸,一口沙哑的精灵语,也没有什么精灵的本色。

    现在则完全不一样,沙土地面被重新平整,铺上尺寸标准的白色地砖,墙面的壁画在镜月的指导下由精灵们重新修复,颜料色泽鲜艳得似乎都能够从墙壁上滴下来,连选手所在的休息室都像是一座独立的微缩宫殿,一间连着一间的房屋里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华服美饰,有独立的卧室,浴室,还单独隔出一个巨大的观景玻璃阳台,供选手在休息时观看其余对手的表现。

    “有趣的是,祖远遗迹在耀精灵时代,就是一处比赛场,主要供荣耀翡翠大军麾下的三支军团选拔最合格优秀的战士……”

    镜月摇摇头,也许冥冥之中,真的有天意也说不定。

    “好了,时间到了,咱们走吧。”

    梁小夏话音刚落下,就有侍者敲响了休息室的大门,恭敬迎她出去。

    休息室里剩下的人顷刻就紧张了起来。

    “别担心,第一轮竞赛还不到我们上场。”

    说完,梁小夏微微一笑,当先迈出,身影瞬间融入那一片灿烂的阳光之中。

    ……

    “然后,就是大家最期待,同时也是如同彗星般闪亮崛起的精灵女王。传说她机智、传说她勇敢、也有传说她狡诈而残忍,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来吧,谜底要揭晓了,让我们举起双手,高声欢迎最后一位参赛者,东雪女王和她的勇士们!“

    “夏尔——!“

    山崩海啸般的欢呼声铺面而来,巨大的人声热浪冲涌起整个赛场,震得脚下的地面都在颤抖。

    烈日从破开的遗迹顶上透射下来,强烈的光线使梁小夏有一瞬间的目盲,眼睛微微一眯,再睁眼时,已经将整个比赛台看得清清楚楚。

    观众台上黑压压坐满了人,穿着流苏长绸的贵族们都不顾形象,高声喊叫着,也分不清是在呼好还是叫骂。

    中央高台下,另外三国的比赛团已经站好,十几米高的台上,加尔多、埃蒂和希尔早就就位,见到梁小夏出来,都扭过头看她。

    台子修这么高,梯子早就撤走了?是想让她爬上去出丑,还是想成全她机会?

    梁小夏心中一哂,直接转为战斗模式,蛇尾长卷,羽蛇翅膀张开一抖,下一秒就站在台上,对着另外三人依照礼节问好。

    加尔多对着梁小夏善意微笑。

    埃蒂的脸已经被治得差不多了,除了瞎掉的右眼外,整个人重新变得皮肤光滑紧绷,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她还是戴着半张紫色面具扣在脸上,看到梁小夏上来,面无表情地当梁小夏是空气,只扫了一眼台下的洛基,藏住眼中的妒恨。

    希尔则是面容扭曲,哼了一声,扭过头不理梁小夏。

    台下的观众大多数也是头次见到梁小夏,亲眼看到翡翠甲加身的四翼腾蛇腾空飞起,像是要融化一样逆着光线上升,又是一阵疯狂欢呼。

    “看来,夏尔陛下一开始就很认真。哦,希尔陛下似乎对此有些不以为然。埃蒂陛下经过众所周知的大起大落之后,依然从容,而加尔多陛下作为参赛选手中唯一的男性,又是东方大国主宰,很是表现出谦和风度。“

    “终于,我们四位至高无上的选手到齐,让我们再次为他们欢呼吧!也为我们自己欢呼,因为我们将亲眼见证这场史无前例的恢弘盛世!“

    比赛主持是加尔多找来的,言辞犀利之余也很会调动气氛,惹得下面的观众又是欢呼阵阵。

    “接下来,让我特别介绍一下本次比赛的裁判,举世公认的强者,学识渊博的智者,绝对品格公正大贤者——泰米尔大师!“

    一听到这个人的名字,众人都是动容。

    在观众席最前排,一个穿着灰色粗布袍子的蜥蜴人听到声音,缓缓睁眼,对着选手们点头致意。

    泰米尔大师!

    听到这个名字,梁小夏也动容了。

    在东方大陆上,是真正有许多性格古怪又特殊的隐士强者的,这些人有的像法罗一样,坐镇庞大势力,轻易不得外出,有的则是和亡灵巫师一样,藏在人烟稀少的地方做不知名的勾当和邪恶的试验,但是可以说,所有隐士强者联合加起来,都没有眼前的泰米尔分量大。

    因为这位朴素的灰袍蜥蜴人,是整个东方大陆,乃至整个世界唯一的一位大贤者,最为权威的历史学家,以及一个真正的九阶巅峰法师。

    泰米尔不是法罗那种刚刚突***在九阶初期的法师,而是一个停留在巅峰状态不知几百年,真正动起手来连梁小夏都会感到忌惮的法师。以一个蜥蜴人的种族天赋,能达到这种高度,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无论怎么看,泰米尔坐在位置上,都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蜥蜴人老头,可是那种独立于人群之外,又融入于人群之中的特殊感觉,都证明真实的泰米尔绝不可能那么简单。

    梁小夏这次来东方,本就是想趁着有空的时候拜会一下这位成名千百年的权威大贤者的,不过泰米尔的行踪住址,梁小夏一概不清楚,只能心中遗憾,没想到如今在这里见到泰米尔了。

    梁小夏转念一想,除了泰米尔以外,谁还能,还敢,还有资格给四个国家的统治者之间举行的比赛做裁判?

    没有比泰米尔更合适的人了。

    加尔多能量也够大,连泰米尔都请得动,估计也是防止列迦落的惨剧在此上演吧。

    毕竟,如果现在往比赛场上投一枚核弹,将在场所有选手带观众一锅端了,整个东大陆的将来都要完蛋。

    主持人介绍完泰米尔,又稍稍点了几位观众中位高权重的人,除却一大堆梁小夏不认识的国王亲王公主或者成名大法师之类外,让她惊诧的是,连苔暗城的大祭司回声都来了。

    回声被一圈暗精灵护卫包围在中间,对着梁小夏微笑着招招手,露出胳膊上挂着一条显眼的银色小蛇。

    “大家最感兴趣的,莫过于关于这场比赛的赌约,究竟有没有五亿金币,有没有王位禅让,这到底是一场玩笑,还是确有其事……好了,不卖关子了,尊贵的客人们,请看你们的脚下!“

    随主持人话音落下,观众们脚下的地板整个随法师们的吟唱而变得趋近玻璃般透明,缓缓露出整个竞赛场之下深藏的部分。

    金灿灿的一大片!

    竞赛场完全被金币铺满了,数不尽的金币、金条和金砖在地板隔层下闪闪发光,以各种角度反射金光,刺得人眼睛都红了。

    “看到了吗!大家看到了吗!这就是总共二十亿的赌注!如今,我们每个人都站在二十亿组成的金山之上!这座金山,将属于最终的胜利者!

    但是这还不够,胜者还会带走全部的荣耀,带走无上权利,广袤疆土,在从今之后的每一个日夜,成为我们富饶东方的最终宰控!这里,也终将成为王者的战场!君王的加冕台!“

    二十亿金币,说成数字也不过是上下嘴皮一碰,一个极为抽象的概念,但是当这个数字的每一分都化作实实在在的金币,一层一层堆满的整个赛场的时候,所带来的刺激完全是无法想象的。

    就是挖空两座金山都融化了,也凑不出这么多钱!

    全场都有那么三秒钟的寂静,静得连呼吸声都要静止了,然后就是排山倒海的欢呼并称赞声同时响起,贵族们都从座位上跳起来,高声尖叫。如此巨大的金钱权利刺激下,不少人都被刺激得恨不得立刻冲上台,代替某一位女王参加比赛。

    主持人又宣布了规则,在泰米尔的见证下,四位选手签订了写得非常详细的比赛契约,以灵魂和国家起誓后,各自分站一边。

    “月之永耀!“

    梁小夏将手按在胸口,喃喃自语一声,再不谦和从容,下巴微敛,舍我其谁的气势瞬间外放。

    长达三天三夜的国王竞赛,正式开始!

    ……

    巨大的随机法术骰子在选手上方滚动,两个青铜皇冠轮流在四个人头顶转动,速度从快到慢,逐渐停止在埃蒂和希尔头上。

    梁小夏暗笑,果然,第一场比赛还轮不到梁小夏上场。

    刚开场,正是万众瞩目的好气氛,另外三位中不管是哪个,都不会想要梁小夏的声望在此时更进一步。

    梁小夏带领精灵们折回休息室,坐在阳台上观看这一场开门赛。

    然后在猜测法术序列中,埃蒂猜到了单数,希尔猜双数,最终法术序列开出单数,由埃蒂出三个比赛选择,希尔从中选取一个,并决定判断胜负方式。

    埃蒂给希尔的三个题目分别是“挂毯编织“”歌舞“和”绘画“,没有一项涉及战斗,内容也相对平和。希尔听到埃蒂的题目,也没有什么特别表情,明显是两个人之前就有商量。

    最终,希尔选择了“歌舞“,不过在她决定判胜方式时,让所有人都小小了意外,这第一场,不算内容不算质量,只比一点,先坚持不住的人算输。

    不过毕竟都是大国之主,就算再为了节省体力,也不能唱歌跳舞表现得太糟糕,尤其是在东方,女性的才艺还是不逊于容貌的,若不想在整个大陆的权贵面前丢人,两位女王都需要好好下一番功夫。

    比赛开始,希尔选择唱歌。

    高亢清亮的女声骤然响起,如同清风一般横扫全场,明明是一个人的声音,硬是用精神力压过全场,让在场所有观众都听得清清楚楚。

    悠扬高远的曲调孤远空旷,含着只有草原才有的苍凉之意,令在场所有人都是耳目一新,继而快速沉浸在海的那一片草原世界中。

    埃蒂跳得则是一种模仿自动物的鹿舞,恰符合希尔歌曲中的意境,柔软矫健的身姿灵活舞动,步伐轻盈曼妙,真如同迅捷的草原鹿一样,充满活力。

    一场激烈的充满硝烟味的比赛,瞬间成了表演舞台,却也更加迎合东方贵族的口味,观众们合着拍子,连裁判台上孤零零坐着的泰米尔都看得津津有味。

    梁小夏坐在阳台上观望比赛,喝了一口茶,心虚地汗颜。

    幸好不论是埃蒂,还是希尔,都太过于想要置她于死地,不会用这么温和的比赛内容和她对抗。

    否则若是换了梁小夏上去比赛唱歌跳舞,她只能不停地做广播体操了。

    这一唱一跳就是三个多小时过去,不论是希尔还是埃蒂,额头上都见了汗,声线步伐也没有刚开始的时候底气十足。

    希尔在唱完最后一个拉长的高音后,出了一丝破音,不过她挽救及时,节奏陡然一变,从辽远悠长的放歌,换为节奏快速,婉转多变的草原小调,埃蒂反应更快,脚下一个错步,半跪在地,身姿跟着曲调缓缓摇摆,如同一株草原盛放的鲜花,随风摇摆。

    这一变,又是坚持了将近一个小时过去。

    直到埃蒂的胳膊都开始抖动,希尔的音量也越来越小,直到某一刻,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同时歇气倒地。

    “不分胜负!竟然是不分胜负!第一场比赛就遇到了这样的结果!对于两国臣民来说,这无疑是最好的结局……不过我们还是得听听泰米尔大师的裁判。“

    “的确是平局。“

    泰米尔点头,鳞片覆盖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但是他其实已经有些愠怒了,这局平得不能再平了,台上两个女士连停止唱歌跳舞的时间都分秒不差,明显是早就安排好的,而且泰米尔还看得出来,那两位女王尽管都是一副脱力虚弱的样子,实际上作为精灵的希尔明显还有余力。

    这样的结果,与其说是比赛,不如说是作秀,让泰米尔有一种身为裁判的身份受到挑衅和愚弄的感觉。

    结果宣布后,梁小夏喝完最后一口茶,转身走出休息室。

    埃蒂和希尔比完,下一场就轮到她和加尔多的比试,不知道加尔多会不会如她设想的那样去做,还是…..有别的什么想法。

    “虽然我们是竞争对手,夏尔陛下毕竟远来是客,这一局的题目我也不选,由您直接指定就可以。“

    加尔多忍耐了又忍耐,最终还是没有用梁小夏的把柄来轻易获得胜利。

    “哦?加尔多陛下就不怕我强人所难,也出个唱歌跳舞的题目逼您参赛吗?或者,直接让您和我打一场?“

    梁小夏调整了一下翠绿色的战甲,脸上的笑容让加尔多分不清她到底是玩笑还是认真。

    “呵呵,别看我有点胖,不过当年我的舞姿,也是不逊色于年轻小伙子的,不管夏尔出什么题目,我接着就是。“

    加尔多风度不减,敞敞亮亮的话语又迎来一阵小喝彩。

    还真是会抓住一切场合展现自己的政客呢。梁小夏也点点头,报出她的指定题目——知识竞赛。

    这个比赛内容,梁小夏和加尔多也提醒过的,具体内容涉及天文地理政治经济各个方面,但是不含有各职业等阶四阶以上内容,也不得超出历史三百年。

    别看加尔多平时表现得只是个会玩女人的胖国王,但是他本身就有四阶法师的实力,该知道的东西,该看的书,一本都没有落下,一样都不少,这一局加尔多若不用把柄,两个人胜负就是各凭本事。

    当然具体题目,不会由两个人中任何一个人出,而是由最权威的裁判泰米尔现场出题,两人轮流作答,二十道题目答多者胜。

    泰米尔的心情也终于愉悦了点,他当然能够感觉到,这样的题目含着东雪女王不着痕迹的恭维,敢以如此内容做较量,东雪女王也肯定是足够自信。

    刚好,泰米尔也想见识见识,传闻中的耀精灵女王到底是徒有其表,还是名符其实。

    “谁先来?“泰米尔站起身询问。

    “女士优先。“加尔多谦让。

    “夏尔陛下,第一题,至今为止,塔玛瑞尔世界陆地面积最大的国家是哪个?”

    “白矮人荒原,高岭之堡。“

    “加尔多陛下,您的第一题,“在白精灵传统节日花朝节,也称三月节时,天上最闪亮的是什么星座?“

    “三月节时天上没有星星,只有三轮满月。“

    “夏尔陛下,名句‘我有一个黄金做成的大脑,但却有一双泥巴做成的脚’出自里?“

    “《黑妇人》,作者是杰佛里.兰蒂斯。“

    “第二题,轮到您,加尔多陛下,塔米尔.西德的诗《十四行诗下的谋杀》中,被谋杀的到底是谁?“

    “知更鸟。“

    “在二十珐比尔标准刻度下,德末里克分子密度恒定是多少?“

    “六。“

    “《四百年战争协定》中明确规定,标准钢制弓配备箭矢的重量是多少?“

    “二百一十六克。“

    泰米尔也是聪明,问梁小夏法师知识,问加尔多弓猎常识,不过两人都答得十分出彩,几乎没有犹豫就能报出答案。在回答问题的同时,加尔多和梁小夏同时对视一眼,对对方的实力又有了新的评估。

    ……

    一连五道题过去,梁小夏和加尔多的反应都非常快,几乎是在泰米尔刚刚说完题目就回答,答案精确无比。

    底下的贵族和法师们更是目瞪口呆,他们受过的良好教育,使得其中大部分人都能答出一道或者两道题,可是若想像台上两个人一样,半分不差地全都回答正确,根本不可能。

    泰米尔也在不停提升问题难度,十题过后,出现的怪词汇好多人都是第一次听,梁小夏和加尔多回答问题的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有时候需要思考一阵子,才能作答出结果。

    不过两人依然保持着完全正确率,直到倒数第三题,泰米尔提出的难度陡然攀升。

    “从这一题开始,您二位都需要小心了,我会说出一道题,由两位抢答——请明确阐述罪恶悖论的内容,开始!”

    梁小夏和加尔多都懵了。

第五百九十九章 王赛(2)

    十个穷人可以同盖一条毯子,一个国家容不下两个君王。

    ——《蔷薇园》萨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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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米尔一问出口,下面的观众中便产生哗哗地讨论声。

    什么是罪恶悖论?

    所有人都听到泰米尔的问题了,可在场的观众几乎没几个知道泰米尔口中的“罪恶悖论”到底是指什么东西。

    涉及到“悖论”的理论,基本都是某个人提出来的互相违背的理论,可是普卡提亚大陆上的学者千千万万,各种理论如山入海,谁知道这个罪恶悖论到底是哪个犄角旮旯里的人说出口的理论。

    很凑巧的是,埃蒂倒是从一本古书上看到过罪恶悖论的一部分介绍,不过她绝不会好心地提醒正在比赛的人,不管是加尔多还是夏尔,埃蒂都恨不得这两人去死才好。

    梁小夏拧紧了眉头,这个罪恶悖论,她似乎在哪里听到过,可是她实在想不起来。

    加尔多眼中完全是一片迷茫,想了一会儿犹豫地问泰米尔:“泰米尔大师,您这道题会不会已经超出了出题范围?我从没听到过任何关于罪恶悖论的介绍。”

    “你不知道,不代表不存在。”泰米尔的蜥蜴眼睛缩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正常:“我可以以自己的名誉起誓,我所有的问题在时间上,都不会超出历史三百年。”

    时间上……那就是地域上完全是不负责的态度,这题可能出自东西南北任何一个国家,甚至地狱深渊都有可能,范围实在太大……

    泰米尔为什么刻意地刁难他们两个,问一个所有人都答不上来的问题呢?这样对拉开两个人的差距完全没有意义啊。

    除非这道题的性质,本就不在考校,而是泰米尔的一种怀着目地的打探……

    梁小夏终于想起来,她在什么地方看到过罪恶悖论了——回声大祭司的藏书里!罪恶悖论是一个完完全全的神学方面的悖论,也是泰米尔想要询问的东西。

    “如果神想阻止“恶”而阻止不了,那么神就是无能的;“

    梁小夏跨出第一步,优美的语句出口,压住了满场喧嚣。泰米尔眼睛一亮,静静聆听。

    “如果神能够阻止“恶”而不愿阻止,那么神就是坏的;“

    全场安静,只剩下女性清亮的声音,如同朗诵诗歌般,说完了最后的句子。

    “……如果神既不想阻止也阻止不了“恶”,那么神就是既无能又坏;

    如果神既想阻止又能阻止“恶”,那为什么我们的世界充满了“恶”呢?伊壁鸠鲁留下的罪恶悖论,至今扔在困扰我们。“

    梁小夏说完,静立原地等待泰米尔的评判。观众们也都不吵吵了,反而各个安静下来,沉思这个哲学悖论中透露出的思想。

    ”正确,完全正确!“

    泰米尔毫不吝啬地赏给梁小夏一个露出全部锋利牙齿的笑容,宣布评判结果的时候,许多观众都自发地鼓起掌来。

    梁小夏微微敛首接受来自观众席上的掌声,这种没有浮动喧嚣吼声的赞美,才是对她真正的尊敬和肯定。

    连加尔多都微微鼓了两下手掌,不管怎么说,她的确答出来了,连作者名字都说了出来,值得人敬佩。

    埃蒂咬紧了槽牙,该死的,她居然真的知道答案!这么冷门的知识,为什么她会凑巧知道,为什么?会不会是泰米尔和那个长耳朵精灵串通好了,她事先就知道问题的答案?对,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埃蒂低下头,掩盖住眼中不善的质疑光芒。

    “关于罪恶悖论的问题,以后若有机会,希望能够和泰米尔大师详细讨论一番。“

    如果说,在泰米尔提问罪恶悖论的开始,梁小夏还是一头雾水,在她回答完这个问题以后,她已经彻底明白泰米尔到底是想干什么了。

    泰米尔卡在九阶巅峰多年没有突破,见到她这个超阶强者,肯定是想了解一下突破九阶以后的情况,以及更加严峻的问题——神到底还有没有,如果没有神祇存在,他又该怎么突破。

    接到梁小夏递出来的橄榄枝,泰米尔这次眼睛彻底亮起来,分叉的小舌头在空气中快速抖动一下,连脑袋上的小花都跟着高兴地抖了抖。

    “正如我所愿,夏尔陛下果然如同传闻中一样聪慧细心,善解人意。“

    嘶——

    满场贵族抽气声。

    泰米尔是什么,是九阶传奇法师,是大贤者,是举世公认的第一学者,全大陆凡是要学历史的贵族或法师,都是看着泰米尔写的标准教材长大的。

    泰米尔经历过的朝代不知凡几,见证过的历史兴衰不胜其数,这样的人,不管是哪国国王王后来了,该甩脸甩脸该胖揍胖揍,一点都不用顾忌。

    至今为止,泰米尔除了在写著的历史书籍里表扬过一些已故的历史人物外,从未以任何语言或书信的形式公开赞扬过谁,如今却是在万众瞩目之下,给了梁小夏一个完全不带负面色彩的肯定。

    虽然肯定的并不是耀精灵女王的政绩或者实力,而是评价了她的性格,可泰米尔能这么说,“聪慧细心,善解人意“的帽子以后就在梁小夏头上扣定了。

    这可是万金难求的待遇。

    梁小夏倒没有太大激动,不过各取所需,她给了泰米尔面子,泰米尔肯定也会有所表示,送她一顶名声的大帽子。

    此刻的梁小夏显然还没有意识到,泰米尔送给她的帽子多有用,或者说,作为女王陛下的梁小夏,暂时还没有感觉到名声所带给她的好处与便利。

    这一节过去,比赛还得继续,加尔多卯足了劲一定要将下一题答出,反超梁小夏,否则真正落败的话,峇鲁大片的国土都得……光是想想加尔多都觉得恐怖。

    “倒数第二题,‘君主必须是一头狐狸以便认识陷阱,同时又必须是一头狮子’…….“

    泰米尔还说完,就被加尔多抢先打断了,“……以便使豺狼惊骇,做一个伟大的伪装者和假好人。一位英明的统治者绝不能够,也不应当遵守信义。‘这是《君主论》中的观点。“

    “正确。“泰米尔冷冷吐出两个字。

    因为是抢答题,加尔多抢先一步答出,比分再次持平。属于峇鲁的欢呼声再次响起,加尔多也是额头见汗,这题若是再让夏尔答对,接下来就不用比了,他直接就输。

    梁小夏当然也知道答案,不过作为精灵的良好修养,决定了她不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会粗暴地打断别人正在讲述的话,没看到泰米尔脸色已经不太好了吗?

    她实在没法在族人面前丢那么大的人,赔上精灵女王的礼仪和教养,只为了赢得一道题目。这样的胜利,不会有精灵高兴的。

    果然,当梁小夏扭头看向自己的族人时,除了脸上有明显担忧的泥球外,其余几位都和大神一样稳坐如山,对着梁小夏含蓄微笑首肯。

    “好了,两位现在总答题数相同,正确数也相同。最后一道题,依然是抢答,请两位陛下听好了……“

    加尔多已经发现了,梁小夏是无论如何不会和他抢,所以只要他赶在泰米尔说完题目前的最后一秒报出答案,就能赢得胜利。

    夏尔陛下,到时候不要怪我啊,是你自己太软弱的。

    加尔多胸有成竹地想着,甚至在脑海中都给自己设想好了霸气侧漏的“我来答!“造型,下一秒就傻眼了。

    “图客苏——萨——洛翼——德米——卡隆瓦!“

    气流随着泰米尔嘴唇的开合喷涌而出,一个一个肉眼可见的气流字符从泰米尔嘴里喷出,带着轻轻的,令人灵魂战栗的感觉,硬是压住了整个庞大比赛场的喧闹声。

    啥啥啥?

    泰米尔大师说啥?怎么一个字都没听懂呢?

    这下,真的是全场傻眼了……

    “泰米尔大师,您说的是龙语吧。“梁小夏硬着头皮问,”这似乎……已经超出历史三百年了啊?“

    “怎么会呢,据我所知,夏尔陛下您就有一头龙,前几个月还被不少人见到了,所以我说龙语,当然也不算超出出题范围。这一题,夏尔陛下您想要回答吗?“

    泰米尔笑得很儒雅,可被证明他之前的话是龙语后,愣是震得满场汗。

    这道题明明白白地就是给梁小夏送分的啊!贵族们反应过来后,又对泰米尔喊叫起来,指责他的偏心与不公。

    “泰米尔大师,您这样出题,就是在偏袒夏尔陛下,这对我们剩下的选手来说十分不公平!“希尔伸出手指指向泰米尔,声色俱厉。

    也就是不了解泰米尔到底有多大分量的希尔敢这么指着他。

    泰米尔冷笑一声,嘶嘶说到:

    “我偏心?你们都爱养鸟,有几个会说鸟语的?你们都是坐着雪驼拉的沙撬来这里看比赛的,又有几个会和雪驼对话的?我研究龙语七百多年,才初窥门径。

    希尔陛下,这题如果你能答上来,我不仅在这里公开向你道歉,而且将裁判的位置换你来做,怎么样?……怎么,答不上来?答不上来的话,就请不要用手指着我!“

    希尔涨得脸色通红,死死瞪着泰米尔,最终还是不甘地退回去了,转望向梁小夏,看她怎么处理。

    梁小夏犹豫了。

    在死亡世界,最后融合时,她融合了米伊戈尔灵魂作为供给小树宝宝的养分,米伊戈尔的情感,习惯都融入到梁小夏的精神中,慢慢变为她的一部分……可这些感觉中,偏偏不带知识,不带语言,一点都不带。

    而且精灵的声带和龙族的构造是完完全全不同的,精灵的音域范围比人类宽广,却达不到龙族那种能够发出浑厚的龙语符文程度,梁小夏即使会龙语,想要说出来,也得靠精神力将所有龙语字符的含义理解透才能做到。

    这时,镜月的声音通过伴侣独有的灵魂链接传入梁小夏脑海中:

    “小夏尔,泰米尔所问的问题是,‘龙族是否仍想统治世界?‘……需要我告诉你龙语的回答方式吗?“

    答案是什么,根本不重要,梁小夏只要能够用龙语答出来一个答案,这最终的一道题就算是她赢。而且镜月有把握通过伴侣的灵魂感应和她说话,就证明泰米尔绝不会发现这种沟通方式,没有人会知道镜月曾经告诉过她答案,也没有人知道她根本就不会龙语的事实。

    她不自觉地扭头看向镜月。

    镜月坐在椅子里,直直看着她,暗蓝的双眼像夜空一样,永远望不见尽头,一如多年前梁小夏初见时深不见底,冷清深邃。

    梁小夏收回视线。

    “不,这道题,我放弃。“

    满场哗然。

    镜月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微微笑了起来。

    就像加尔多答到的题目一样,作为君主,既要是狐狸,也要是狮子……可作为君主,尤其是决心带领耀精灵走向光荣的君主,梁小夏无法彻底将自己变成像加尔多一样的豺狼,她没法说服自己去作弊。

    靠作弊的方式,即使欺骗了裁判,赢得了比赛,她也会感到羞愧。

    加尔多也松了口气。

    “没想到,夏尔陛下,又是一场平局啊。“

    刚刚过去的那几十秒,加尔多就像是在地狱里跳舞一样,满脑袋煎熬,加尔多甚至在想入若夏尔赢得这场知识竞赛,他会不会还未等到下一场,就被愤怒的国民分吃。

    泰米尔也走上来,像长辈一样对着梁小夏的微笑,“夏尔陛下,我没看错,除了聪慧细心外,您还有大多数君王所没有的品德,正直。“

    梁小夏惊愕抬头,只能见到这位蜥蜴人大师意味不明的笑容。

    全场观众也因为加尔多再次公开赞美而麻木了一小会儿。

    ……

    第二场结束,因为是知识竞赛,梁小夏和加尔多都没有耗费太多体力,第三场立刻继续举行,休息过后的埃蒂和希尔重新上台,四个人站在台上,再次等待被法术骰子进行对手的选择。

    王冠先停在了梁小夏头上,第二个王冠在希尔和埃蒂之间挣扎许久,慢慢停留在了埃蒂头上。

    梁小夏对埃蒂。

    在场的东大陆观众,几乎没几个不知道丹巴和东雪之间的恩恩怨怨,在梁小夏与埃蒂对视的一刹那,火药味瞬间满场蔓延。

    有心运作下,埃蒂抽到了出竞赛内容的选择,由梁小夏决定竞赛获胜方式。

    梁小夏感觉得到,在这场号称最公平公正的比赛中,也许除了裁判外,没几个地方是公平的,至少若按照目前情况下去,剩下她和希尔的比赛,梁小夏是绝对抽不到出题的,只能继续决定获胜方式。

    而埃蒂所出的题目一共三个,分别是“随从对战““选美评比”以及“脱衣舞蹈”比赛。

    在这里解释一下第三个内容。一说到脱衣舞,不少人脑子里都会跳出些少儿不宜画面,可是脱衣舞蹈在性情开放的东大陆人眼里,除了旖旎魅惑之外,完全就是被各国以及皇室承认的合法比赛,哪国的美女跳得妖娆,跳得好,会一致获得全东大陆的欢呼与承认,甚至优秀的****还会被请进王宫,给皇室表演。

    至于这另类的名声是不是当事人想要的,就得另算了。

    一听到埃蒂的红唇吐出“脱衣舞蹈”比赛,观众席上的男人们脸都红了起来,狼吼着起哄乱叫,让梁小夏选择第三项。

    脱衣舞唉!而且是东大陆最美丽最有韵味的埃蒂陛下,和男人最想要征服的高傲的夏尔陛下的脱衣舞对战!

    看埃蒂银色长裙下纤细如蛇的小蛮腰,看夏尔紧绷的翠绿战甲下那双笔直的长腿……定力不好的稍微想了想,都感觉自己要喷鼻血。

    “碰——”

    镜月手中握着的杯子炸了,碎片随着掌心散了一地。

    赛罗瑞达和伊曼纽尔作为东雪长老,见到女王陛下被如此轻浮地对待,都从长袍里掏出了法杖,准备战斗。

    梁小夏冷笑一声,慢慢看向另外一边休息室阳台上正在吃葡萄的加尔多陛下。

    原来她给加尔多的三个把柄,被加尔多拆开告诉埃蒂了啊。

    别说是脱衣舞,就是选美比赛,梁小夏都不会参加,精灵女王永远不会站在选美台上,让凡人以最庸俗的眼光评价她。

    加尔多算盘打得还真是好呢,让埃蒂先战胜她,然后加尔多再战胜埃蒂,相当于只用一场比赛,就赢得了两块国土。

    “我选择随从对战,不过获胜条件除了彻底将对方打败外,在规定场地内竞赛选手踏出比赛范围,也算是输。”

    失望的嘘声满场起落,梁小夏完全无视。

    “最优秀的女王,身后必将跟随最优秀的战士。随从对战,我没有意见。”

    埃蒂早就知道夏尔不会选择选美比赛或者脱衣舞蹈,她给出梁小夏三个选项,最终就是为了让梁小夏选择随从对战。

    “不过,我想补充一点,众所周知夏尔陛下有一位强大的伴侣在身边,如果他出战,不论我这边派出谁,都没有获胜可能。所以,我想和夏尔陛下互相指定对方选手,以示公平。”

    洛基感觉到,埃蒂条件刚说完,视线就落在了他身上。

第六百章 王赛(3)

    我们“记得”过去,但和这个“过去”相逢时却对面不识。思想总在晦回溯,但是时光一直前行,一旦分离,即是永诀。

    ——《时光的背叛》阿尔佛雷德.贝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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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埃蒂的目光一直落在洛基脸上,连观众们都注意到情况的不对劲了。

    “哦哦哦,看来埃蒂陛下早就物色好人选了,一个西晶精灵的棒小伙子,长得很是英俊,只是看起来脸色不太好,不怎么健康的样子。”

    主持人适当开了个小玩笑,却未想到在座的观众中,不少人听到这句话,脸色都变得微微有些难看。

    “我选——她!”

    出人意料的是,埃蒂最后并未指向洛基,她选择的是立在迅风身边,手握法杖的泥球!

    洛基的心陡然沉下去。

    “卑鄙——!”

    一听到埃蒂的选择,迅风再好的涵养也忍不住骂出来,苍白的脸颊上充满红晕。

    连观看比赛的观众们都面面相觑。那位美丽的精灵少女手握银白法杖,腰上挂着青松叶与麋鹿角交缠的皮带扣,精灵治疗师特有的标记,浑身上下纯美圣洁的气质,一看就是个标准的治疗师。

    连战场交战都有不成文的规定,不攻击敌军队伍中的治疗师,就是因为治疗师没什么自保能力。且又是救死扶伤的后勤军,虽然享有极大声望。对战争却不构成威胁。

    若是在战争中蓄意击杀治疗师,那就是变相地在掘对方国家的根。行为恶劣而受到唾弃。两个敌对国家也一定会从有和谈余地的局部冲突,演变为连拿着干草叉的农夫都会抵抗到底的百年死敌。

    如今在竞赛场上……让一个一看就是柔软如水的精灵治疗师出战?

    本来还因为同情埃蒂战败的贵族们,无形中已经对埃蒂有了更深的看法,跟着埃蒂一起来看比赛的丹巴贵族和**师们脸上也很难看,一国女王这样仗势欺人,身为臣民的他们更不会光彩到哪里去。

    “陛下,要不要和泰米尔大师说一声,想办法换人?”伊曼纽尔侧身询问。

    “对,还是换人吧。我们不能让赫尔莎长老上去送死,你看对面埃蒂带来的那伙人,哪个是好相与的?”

    赛罗瑞达看向埃蒂的身旁,全是清一色身着香槟金战甲的战士,个头高高低低,面目阴沉冷酷。

    梁小夏没有说话,把玩着一柄银色短剑,指尖从寒光闪烁的剑背划过。

    然后她起身,将短剑交给泥球。泥球点头接过了那柄匕首,脸上的笑容依然清甜,就好像要去送死的根本就不是她一样。

    ……

    “埃蒂陛下如此有‘诚意’,精灵又怎么能让你失望?”

    梁小夏开口。伸指点向埃蒂身后最为壮实高大的一个牛头人战士,“就他吧。”

    那口吻颇像是在漫不经心谈论接下来吃什么菜一样,一点点惊恐和在意都没有。

    哗——

    喧嚣声再次响起。

    那牛头人在埃蒂身后。普遍比其余所有人都高出半个身子,横向顶三个成年壮汉那么宽。醒目得和灯塔一样,双眼通红通红。头顶上的犄角还留着不明的暗红色痕迹,真是像一只随时会暴走的公牛一样,充满强壮的危险感。

    这是满场观众第一次深刻意识到,精灵到底是一个多么倨傲冷情的物种。

    夏尔陛下脸上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没怎么变化过,就那么接着埃蒂的陷阱,淡淡冷笑着,嘲讽着,旁观埃蒂自以为操控掌中的一切。

    ……

    场地范围很快圈好,五百平米的圆台,边界用法术线做出标记,哪怕稍微踩到一点点,都会顷刻变红。

    “请两边选手入场。”泰米尔

    泥球依然是一身象征治疗师的法袍,右手握着高大的法杖,腰间别着银短剑,长长的秀发高高扎在脑后,清丽飒爽。不过和她对面小山一样的牛头人相比,整个人都像是个洋娃娃一样,可爱得没有半点威慑力。

    “梁小夏,要给我加油啊!”

    她扭回头对着梁小夏喊了一声,清纯可爱的样子,让在场的男女观众都觉得莫名心酸,尤其是家里有个可爱小女儿或者小孙女的,更是不忍直视。

    这大概就是那位女精灵的遗言了。

    “准备——开始!”

    “吼——!”

    牛头人的状态明显不对,像是吃了什么强力刺激药,还未等两方行礼结束,就握着板斧朝着泥球发起冲锋,有力爆发的粗壮双腿每每蹬在地上,都带起一阵践踏烟尘,阻碍视线。

    面对直冲过来的牛头人,泥球迅速向后退步,法杖连点释放一个法术屏障,不过屏障收效甚微,牛头人横着脑袋一冲撞,不到两秒就碎了。

    美丽的女精灵脚下一滑,灵活侧身,轻盈的月白色法袍从牛头人头顶拂过,如同月光蝶般美丽动人。

    可是当观众们看到泥球袖口下那条被犄角拉出的长长裂口后,心神又再次悬起来。

    泥球并未受伤,可初初这一照面,衣袖就被撕破了,治疗师不敌牛头战士的现实,并不会因为夏尔陛下镇定自若的表现改变半分。

    下一次这裂口又在哪里?是前胸,还是腹部,是脖颈,还是那漂亮的脸蛋?在牛头人的犄角和板斧面前,泥球的衣服就像纸片一样脆弱。

    迅风突然站起来,几乎是以快要跪到地上的样子冲到梁小夏面前,声音艰涩:“实在不行的话。夏尔陛下,这一局。这一局……能不能认输?”

    只要能保住小家伙的命,保住赫尔莎的命。以后,他愿意付出所有,哪怕是下地狱,也要追随在夏尔身边,誓死相随。

    说一句话的功夫,泥球险而又险地又避过几次攻击,衣衫上再次撕开两处,很快就显得有些狼狈了。

    “迅风,相信我。一场胜利。还不值得我用任何人的生命去换取……若赫尔莎真的顶不住,我会叫停的。”

    不过这一幕基本不可能发生就是了。当埃蒂看向洛基,却选择泥球上场对战的时候,一切就在她的预料中了。

    场上的泥球仗着身形娇小灵活,躲过几次牛头人冲锋后,两方都意识到不能再这样周旋下去,牛头人举起板斧,小臂肌肉鼓起,对着泥球横劈。

    泥球则再次举起法杖。白光闪过,念出一个——止血术?

    没错,就是止血术,观众们揉了揉眼睛。再次看过去,却发现都没看错,象征止血术的浅红色光球落在牛头人脑袋顶。很快没入牛头人的身体。

    牛头人身上没有伤口,止血术当然不会有用。可就是这个止血术,将牛头人的脑袋定在原地整整五秒。他的胳膊和腰部却因为已经做出的动作惯性,狠狠地歪了一下,五秒一过,整个人狠狠侧滑在地上。

    “止血术在使用时,伤者是会有一些刺痛感的,为了防止挣扎造成更多不必要的出血,不少治疗师都会使用这种含有局部固定效果的止血术。那个治疗师就是利用了止血术的局部静止效果,让牛头人强迫定身。”

    不少**师都借着这个机会,向身边的学徒讲评起来。

    牛头人爬起来,感觉脑袋里像有一根针一样又刺又火辣,还未站稳,又是一个止血术落下,让他再次摔倒在地。泥球就这样连连使用止血术,慢慢将牛头人向着场地边缘逼迫,牛头人本就不太冷静的精神,也变得越来越混乱狂暴。

    “看到没有,在战场上,没有什么优势是绝对的,局势随时可能逆转,唯有智慧与冷静才能不败。”

    局势反向一面倒,可本该忧心的埃蒂却是暗含喜色,梁小夏却皱紧了眉头,甚至站起身准备向泰米尔叫停。

    她给泥球短剑,就是希望泥球能够一剑插在对方胸口快速结束比赛,可泥球还是太善良,只想着把对手拖出比赛场获得胜利。

    临边界不到两米的时候,泥球再次止血术出手却失效了,牛头人没有被定住,冲破止血术禁锢,脑袋一昂,直接向泥球的腹部挑过去。

    “死——!”

    精灵少女轻盈的身子被高高挑飞出去,长发散乱,如同折翅的鸟儿,划着凋零的弧度下落,方向正是比赛场外。

    死了吗?要输了吗?

    不对,半空的少女迅速抬起法杖,在要落地的瞬间,法杖对着地面用力一顶,整个人轻盈回转,危危险险地再次落入场地内。

    泰米尔摇摇头,法杖不算身体一部分,泥球的肢体没有接触场地外,不算输。

    泥球左手捂住腹部,手上光芒闪动,治疗自己的伤口,右手不舍地放掉已经断成两截的法杖,手指伸向衣领,缓缓地开始解衣领的扣子。

    这时候主持人才从刚刚的危险局势中脱出,激动地解说到:

    “那位治疗师要干什么,色诱对面的牛头人战士吗?哦,牛头人战士的动作已经完全停下来了,看得目不转睛,看来美女的魅力在任何时候都是仅次于美女眼泪的杀手锏。当然如果是我的话,这么可爱的女孩对着我解衣扣,我也会乖乖投降的。”

    “哼,这就是精灵们的真本事?用来攀附男人的魅惑之术?”

    埃蒂冷哼,让不少流口水的贵族猛然惊醒。

    结果泥球并未带给大家太多幻想,法袍解了两颗扣子,向外一松落地,众人才失望地看到,她里面裹着一件严严实实的紧身布甲,鲜红如同火焰一般的颜色,令人目眩。

    “哦哦,真的烧起来了!太美了!太漂亮了!这就是传说中精灵们的铭文装备吧!堪称为法师神器的火焰战甲!”

    红色火焰从泥球脚下升起,包裹着她的全身。长发随着赤红火苗向上舞动,愣是让这个清甜可爱的女孩子看起来像是女战神一样英武不凡。

    泥球也不知道夏尔为什么会让她事先在外袍里穿上这一身跟樱桃一样红的衣服。不过当牛头人的眼睛越来越红,连手上的斧子都顾不上就冲过来的时候。她知道再不趁着对方精神错乱的功夫再加紧进攻,自己就要输掉比赛了。

    接下来的战斗,梁小夏已经不再关注了。

    所有真正的较量,其实在上战场前就已经决定了。

    加尔多不是一个好的合作者,将梁小夏提出的把柄卖给埃蒂,她早有预料。不过这把柄虽然是对梁小夏适用,加尔多却忘记了,对埃蒂同样适用。

    丹巴大国的摄政女王跳脱衣舞比赛赢了精灵女王?埃蒂哪怕能带着大片国土回去,绝壁也会遗臭万年。

    据梁小夏仅有的几次接触判断。埃蒂太好面子了,凡是会脏手背污名的事情,都不亲自做。冒这种风险的可能性为零,而且埃蒂非常希望打败她,以百分之百的胜率打败夏尔,洗刷曾经的耻辱。

    从这点上看,她连选择洛基的可能性都没有,毕竟洛基虽然受了荆刺之刑,内伤未愈。也只是东雪内部发生的事情,哪怕埃蒂听到一些消息,也会非常多疑地认为,这是梁小夏放出假消息诈她。让她上当。

    毕竟,洛基除了脸色不太好以外,没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加上梁小夏在公开场合刻意地几次关心,惹得埃蒂更加疑神疑鬼。

    而泥球的对手。也是梁小夏精心挑选过的。本来只有六分把握的她,在某次宴会。梁小夏看到那位牛头人战士盯着盘子里的红苹果眼神不太正常,又很快掩饰下来时,就明白了这是个好的切入点。

    既然蛇人畏寒,虎人爱吃肉,蜥蜴人能潜水闭气,牛头人也完全可能对红色有着先天性相爱相杀的忠贞执着。

    更不要提在梁小夏的某些运作下,埃蒂还聪明地弄了一大批暗精灵搞来的,据说可以短效提升实力的秘药。

    在场观众都不是很理解,为什么在受伤的女治疗师换了一身红衣服以后,牛头人也显得像自己换了衣服一样兴奋,鼻子喘着粗气,不要命地对着泥球冲锋。

    衣甲上的火焰烧掉了牛头人不少毛,不过已经完全无惧伤害痛苦的牛头人即使把脸上的毛都烧秃了,也会坚持追逐泥球。

    泥球的火焰战甲不过是防御,那些火不可能离开体外,就在所有人都觉得这场战斗还有得打的时候,美丽的女精灵治疗师再次对着自己念咒。

    点点蓝色光芒落在泥球身上,她的整个身影都开始变得半透明起来,红色像是被冷却掉,只剩幽兰的如鬼影飘动的俏丽身影。

    “是虚无之咒!传说中的虚无之咒!没想到还能亲眼见到活生生的虚无之咒!这位美丽的姑娘年纪不大,居然是位七阶治疗师!”

    虚无之咒算是法师与治疗师的交叉法术,高阶治疗师一般会对极度重伤的患者施用虚无之咒,同时暂停**上的一切出血、中毒、或者被黑暗之力侵蚀等能让人即刻頻死的影响。

    不过这个咒语,法师想要施展,就是是千难万难,在治疗师中却相对容易一些。可惜治疗师更重天赋,体内杂质过多的人,哪怕能够成为法师,也不一定可以成为治疗师,尤其是七阶治疗师。

    作为先天性对光元素之力和水元素之力敏感的治疗师,泥球很容易就能够抽取足够元素之力,在体内运转形成法术回流后,再反转到自己身上。

    在虚无之咒下,她的身体被完全虚化,不能伤害别人,也不能被实体伤害,除非对手直接施展精神冲击,才能损伤她。

    精神冲击,以牛头人目前混乱的状态看来……算了。

    观战的法师们都摇了摇头。

    牛头人失去红色目标,迷茫了一小会儿,再次冲向泥球,直接从她身体里穿了过去,泥球调皮地对着牛头人做了个鬼脸,转身侧步。堪堪站在赛场边两步的地方。

    果然……那头傻牛最后还是冲出去了。

    法术边界线发出红色刺目光芒,泰米尔宣布比赛结果。看了一眼梁小夏,赞许地微笑。他当然看得出来。眼前一切属于精灵的光鲜胜利,都是那位年轻女王的手笔。

    很久都没有这种想要动笔写君王传记的感觉了,那种亲眼见证历史,看着这些即将成为光荣历史的人物,活生生地用自己的智慧与谋略赢得一场又一场胜利的感觉,让泰米尔身体里冰冷的血液再次温热起来。

    “我打赢啦!女王陛下!”

    泥球毫不吝啬地满场观众奉送灿烂微笑,不过此刻,她眼睛里其实只有梁小夏一个。

    牛头人冲出场后,脑袋已经晕了。周边吵吵嚷嚷的让他更受刺激,转身捡起不远处的斧子,对着泥球的后背猛扑过去。

    “住手!”

    泰米尔大惊,抬手就是一个灵魂镇压,快要施法时,却不小心被身旁的人撞了一下,打断施法。

    站在上面看得清清楚楚梁小夏神色一滞,还未说什么,抬手一箭朝着牛头人笔直飞出。

    浅蓝色箭矢击打在板斧上。阻止牛头人的板斧劈开泥球的后脑勺,强劲冲力敲得斧面粉碎,化成一块块的碎铁片,划过牛头人脸侧。

    牛头人虎口震裂。扔不死心,脑袋一低再次抵向泥球。

    泥球也感觉到脑后破风的危险,抬袖就是一片粉末飞出。牛头人在猛扑时打了个喷嚏,“嘭”一下整个人越过泥球头顶。栽倒在地上。

    “抱歉啦,你要害我性命。我只能给你一点麻药吃吃。”

    好家伙,什么药,威力这么大,半秒不到的时间就将那么大一个壮汉麻翻了?

    比赛已经结束,泥球别说使用麻药,就算是使用毒药,也没人敢说什么。

    眼看着泰米尔那边发生的争执,一时半会顾不上处理这边,而埃蒂已经在示意人将那个给她丢脸的牛头人拖走,精灵们都恨得牙痒痒,迅风更是不顾自己的伤,恨不得提着剑直接跳下场,宰了那个该死的畜生。

    梁小夏明白泥球善良,即使到最后都不愿杀害对手。

    不过敢于如此挑衅精灵,她不能这么算了。

    梁小夏吹了个长长的呼哨,天空“唿”地一声暗了一下,又恢复明亮,然后又“唿”一声彻底暗下来。

    观众们还未明白怎么回事,一个能塞满半个场地的巨大龙头就从赛场上空的开口探了进来,巨龙金黄眼睛绕着观众们扫视一圈,露出几分垂涎之色,最终嘴巴一张,舌头一卷,倒在地上的牛头人就不见了。

    巨龙没停超过五秒就飞走了,天空重新明亮。

    在场的人,照着暖到爆的夕阳,惊吓与冷汗后知后觉地全跑出来了,都有种重见天日的感觉。

    梁小夏的态度很明确,比赛是比赛,在比赛中,她这位东雪女王会尽量维持公平性,哪怕是对手明着欺负精灵,她也不会多么激烈抗议。

    但是在比赛之外……谁想对精灵下手,想和她比残酷狠辣,她一定奉陪到底!

    另一边,泰米尔显然已经动了真怒,蜥蜴的爪子提着一个瘦小的男子,就像是提着一只小鸡一样,将之高高举起。

    “埃蒂陛下,我需要您一个解释!”

    九阶法师发怒不是开玩笑的,埃蒂和身后的随从觉得泰米尔身上散发出的气像刀片一样,刮得每个人连灵魂都疼。

    被泰米尔抓在手里的男子更惨,小小侍卫欺负欺负平民还行,哪见过这种阵仗,眼泪鼻涕横流,很快吓尿了裤子,滴滴答答流得满地都是。

    “埃蒂陛下,您要救我啊!是您吩咐我,找准机会去撞泰米尔大师打断他施法的!您一定要救我啊!我不想死!”

    侍卫男子个头不大,为了保命,在关键时刻却爆发出堪比吉娃娃的尖锐喊叫声,愣是让满场多半的观众都清楚听到了他的话。

    剩下没听清的,很快又在传播交谈之中弄清楚了原委。

    先是让牛头人无耻地对精灵治疗师下手,被打败了还不依不饶地要让那么可爱漂亮的姑娘置于死地,甚至不惜去干扰泰米尔执法。

    泥球表情仍然是懵懵懂懂的。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洁白的脸蛋没有一丝瑕疵。在阳光下散发着温暖剔透的味道。

    无冤无仇地,哪来那么大的恨意?那么纯洁可爱的女精灵。又怎么下得去手?

    哦,原来是女人那不可不了解的小心思……嫉妒啊。

    嫉妒是所有生物体内都存在的情绪,可是不管再如何地嫉妒,女性在公开场合的嫉妒,都会使得其德行品格显得无比丑陋。尤其是同为女子的贵族们,哪怕私下再如何做,公开场合,一定会联合抵制因为嫉妒而残害对方的女子。

    一时间,不管是王宫大臣。资深法师,还是宫廷的贵妇人,所有人看埃蒂陛下的表情都有些若有所悟的微妙与鄙视,丹巴来的观众更是彻底抬不起头来。

    “我没有!”

    埃蒂很想说,她根本没有指使随从用那么低劣明显的手段干扰泰米尔,可这个小侍卫的确是她从丹巴带来的,这点没法否认。

    泰米尔也不废话,一个记忆闪现术出手,也不管小侍卫的身板能不能承受得了那么强悍的五阶法术。很快就从口吐白沫的侍卫脑袋里提取出一段记忆。

    记忆显示,的确是有一个身着黑衣的神秘男子,在比赛开场中间找到这个小侍卫,给他一个埃蒂女王手书的纸条。让小侍卫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干扰泰米尔。

    然后,纸条也从侍卫的靴筒里搜出来了。

    九阶法师被一个和蝼蚁差不多的侍卫推了一把打断施法。简直是耻辱!作为法师和裁判的权威受到侵犯,泰米尔脸色差到恐怖:“埃蒂陛下。您还想说什么?”

    不给埃蒂再说什么的机会,泰米尔又面向观众席方向。将纸条丢了过去,那里坐了一大堆从丹巴远道而来的亲王大臣,众人展开纸条一一传阅,果然是埃蒂的笔记无误,连签名上的拐弯都半分不差。

    “大国中兴,靠的绝不是一个君王的力量,而是臣民与君王合力治理,可我遍读史书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一个国家能够在只会使些小伎俩的无能君王带领下走向昌盛的。”

    编纂史书的人,即使看起来都温和可亲,内里绝不是什么软和性子。泰米尔一开口,就是辛辣见血的招数,没有指名辱骂任何人,话语却像钢刀一样扎在埃蒂心上,扎了个通透。

    亲王大臣们脸色也很差,本来埃蒂陛下作为女人,统摄丹巴就有些让人诟病,对战东雪的几次交锋更是大失水准,个人实力也从一个影刺打落为普通的凡人。

    丹巴内部不少人都在蠢蠢欲动,没有一拥而上,完全是因为埃蒂还有些旧臣,他们短时间内也没有计划好如何在断绝血脉的王室安排继位者。

    可埃蒂现在丢人丢得整个东大陆众人皆知,就差被泰米尔直接指着鼻子骂“心术不正”了,这件事的影响太坏,无论如何,回国以后都得有一番计较。

    观众席上,一个老亲王颤颤巍巍站起来,代表全体丹巴权贵,恭恭敬敬地对着泰米尔鞠了一躬:

    “泰米尔大师,受教了。”

    这就是一种表态。

    见到老亲王如此做,埃蒂一时间脸如死灰,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落差与绝望,再次像寒流一样席卷全身。

    梁小夏回身,看了一眼正在喝果汁,一脸看好戏表情的洛基。

    “还真是不留情呐?”

    在之前的对战快结束的时候,洛基的确离开过一段时间,这事是谁的手笔,不言而喻。

    “投桃报李,这不是很正常么。”

    洛基表情很正常,甚至有点幸灾乐祸地打量远处的埃蒂,空空的芦苇管吸得杯底的果汁“呼噜呼噜”响。

    他和埃蒂一样,原则性都没有那么强,埃蒂既然能害得他男扮女装参加选美比赛,他当然也得让埃蒂在观众面前大大地露一回脸才是。

    “都过去了?”梁小夏突兀地问。

    “都过去了。”

    洛基的眼睛细长眯起,伸手将空杯子递出去,“再给老师端一杯免费果汁来。”

    没有悔恨谴责。没有心上女人牵挂的洛基,将重归为狡猾如油。无懈可击的精灵战舞者。

    ……

    第三场比赛终于开始见高下,精灵治疗师逆转局势以弱胜强。打败牛头人,梁小夏以总胜一场保持领先。

    第四场,加尔多与希尔竞赛。

    比赛内容是希尔决定的“精力球拔河赛”,双方将精神力各灌注法力球一边,以精神力拉动中央的圆球拔河,直到精力球完全被拉过两边的分界线为止。

    和传统拔河赛不同,中空的精力球内部容积有限,中央以金属板割开,能够塞满的精神力也就那么多。想要将球体向己方拉扯,一方面就是仗着持久,耗尽对方精神力,另一方面则是比拼精神力的精纯度,尽量在精力球里塞更多的精神力进去。

    于是,一场听起来像是力气赛的拔河,直接成了精力赛,希尔虽然强大,精神纯度却不怎么高。和加尔多半斤八两,只是撑着体质上的特殊性,维持源源不断的精神力,未有落败。

    加尔多则在这场拉扯中。一直持续到东方渐白,第二场象征元素之力爆发的大雪降下,才脸色惨白地告败。

    将近六个小时的精神力消耗塞。又没有什么激烈战斗场面,除了经常熬夜的法师外。观战贵族们都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到最后泰米尔高声宣布希尔获胜。才有不少人从梦中惊醒,条件反射地给了几下有气无力的掌声。

    这让幻想自己万众瞩目的希尔又是一阵无名之火。为了彻底让东大陆的贵族们臣服,她的题目可是最难最危险的精神对抗,稍有不慎就会精神错乱甚至引起自爆,而她连着坚持了六个小时都没有落败,简直是个奇迹!她简直是天才的典型代表!

    为什么这样的奇迹,都没有人注意?没有人在乎?这不合理!这不公平!

    “呵呵,梁小夏,你看希尔陛下的脑袋,好像甘蓝哦。”

    泥球听到欢呼声,迷迷瞪瞪地睁眼,刚张开眼皮就笑了出来。

    的确,圆圆脑袋,两颊都涨得紫红紫红的,是挺像颗圆头菜。

    梁小夏很给面子地一笑,又拍了拍泥球的脑袋:“回休息室去睡吧,坐在椅子上冥想终归还是不舒服。”

    这下泥球彻底醒了,“不行不行,下一场若是你比赛,我错过了怎么办?”

    “放心去睡吧,下一场不会到我。”

    如果加尔多还想要丹巴那大片的国土,下一场比赛绝不会是她和希尔的对抗。

    果然,四个人再次上场,法术骰子在仅剩的那么两种可能组合间转动,很快停留在加尔多和埃蒂头上。

    之前加尔多设计,让埃蒂打败梁小夏的手笔已经失败,如今他落败于希尔,再不尽快打败埃蒂,从夏尔手中分得一半丹巴土地,他最终的下场不会比如今名声尽失的埃蒂好到哪儿去。

    加尔多精神力在上场比赛中耗得干净,忍着剧烈头疼连喝了三瓶精力补充药剂,才觉得自己回过神。

    只可惜这药剂不是没有一点副作用的神药,补充过后加尔多发现自己的注意力没法很好集中,光是泰米尔说话的时候,加尔多就眼神空空,连着走神了三次。

    “咳咳,加尔多陛下,您在听吗?”泰米尔哼了一声,拉回加尔多的思绪。

    “比赛,哦对,比赛,比什么?”

    加尔多有点尴尬,这么重要的场合还走神。

    “比记忆力。”

    埃蒂终于笑了,只要抓住机会,她还是能翻盘的,翻得干净漂亮。

    记忆力比赛也是循环赛,第一轮,泰米尔手指向空一挥,十位数的数字串冒出,闪现五秒后又消失。

    很简单,加尔多和埃蒂都迅速准确写下答案公布,连场边的观众都很有兴趣地参与进来,心中默念答案。

    第二轮,泰米尔的题目是一首诗,满共四行的押韵诗歌,两人也是不费力气通过。连观众都觉得难度尽管开始增加,也还能在接受范围。

    第三轮,第四轮,第五轮……泰米尔出题越来越难,花样也开始越来越多,直到第七轮。直接伸手用法术虚化出一张古旧磨边的文献,闪了十几秒就消失了。

    “请问。第二十一行第六个单词是什么?”

    埃蒂很快在法术板上写下“废墟”这个词,看对面的加尔多。吭哧吭哧许久,才拧着眉写下答案,还不确定。

    结果,加尔多的记忆力虽然开始不靠谱,但还是没错,答案的确是“废墟”。

    第八轮,第九轮,加尔多都这么磕磕绊绊地过了,用来回想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第十轮。泰米尔出题难度又变态了一把,直接是一个巨石的机关阵的模型出手,说明计算规则后,开口就问,“若想要在最后节点造成至少二十块落石的伤害,第三节点最多能用多少石头?”

    两人除了需要靠记忆力硬记住所有节点放石范围外,还得有一定计算能力,看着眼花缭乱的机关阵,在场观众除了计算高超的法师。全部阵亡。

    这道题,两个人用的时间都很长,将近二十五分钟过去,才先后说出答案。

    都是正确!

    观众们欢呼不已。

    第十一轮。十二轮,难度更是蹭蹭向上长,但是加尔多和埃蒂都没有叫停退出。比赛到这时候,对两位君王来说。“放弃“差不多和”自杀“是一个意思。

    这场比赛,必须分出高下!

    此时比赛已经过了正午。第十五题中间,两人休息一会,吃了点东西,强行使用记忆力过十五题,脑力都消耗的可怕,直觉得脑汁都要被榨干了。

    埃蒂也反应过来了,什么注意力不集中,什么走神,一个总是走神的人怎么可能连着答对十五个这么有难度的题目?

    加尔多根本就是装出来的,装得奄奄一息精神虚弱,引得她往这个记忆力比赛的坑里跳。

    事已至此,再想退出也没办法了,埃蒂吃掉最后一块肉饼,危险地看着加尔多。

    加尔多看埃蒂表情,就知道他被识破了,倒也不惧,举起装着葡萄酒的杯子,遥遥一敬,饮尽酒液又舔了舔嘴唇。

    作为广袤东方大国峇鲁的国王,连三瓶没有副作用的精力补充药剂都找不出来?别开玩笑了。

    “智狐加尔多“,这称号可不是让政敌们白叫那么多年的。

    短暂休息过后,竞赛继续。

    十七轮,十八轮……

    在泰米尔连着说了两个小时,报出一个七千多位的无序数列,并要求两位加尔多和埃蒂分别“逆向写出第三千六百五十四位后的一百位数“”正向写出第五千七百位前的一百位“后,比赛难度正式突破正常人极限,脑力不济的法师学徒们纷纷倒地,感觉头疼得像被劈开一样。

    休息过后的加尔多则像开挂了一样,又快又好地写完了,轮到埃蒂磕磕绊绊写答案,心中犹豫。

    直到最恐怖的第二十轮来临。

    泰米尔没有急着说题,而是让两位选手都休息了五分钟,才慢慢开口:

    “看得出来,你们二位无论是从记忆力,分析能力,还是推理能力,都远远超出了历代君王的平均水平。再加上一些‘小手段’,勉强还能再撑一撑。

    不过,不管用什么手段,二位陛下,脑力应该已经都到极限了,如果坚持再比下去,这场比赛会对你们的精神造成无法修补的伤害。况且,我觉得这样不停出题也很浪费时间,不若就让我出最后一题,一次定胜负吧。“

    埃蒂和加尔多倏地一下都打起了精神,他们绝不信泰米尔会如此好心,这最后的一题,一定是奇难无比,且能分出高下的题目。

    胜败在此一举了。

    一直长在泰米尔头顶的小花第一次闭合起来,泰米尔同时闭上眼睛,双手在胸前滑动,念念有词之中,一个半透明的巨大虚影,开始整个在比赛场中央的大片空地浮现。

    “天啊——!“

    “这么大的迷宫——!“

    观众们感叹九阶法师的超强精神力时,都忍不住惊呼眼前的虚影。

    巨大的圆球占据了整个赛场中部,比刚刚探进来的时俟的头颅还大,半透明的墙壁可以轻易使人看到内部。

    和传统平面迷宫不同,这是一个三维上的迷宫。微缩过好几倍的通道每个不过手指粗细,通道四面八方方向拐。远看过去,密密麻麻地像个实心球。

    “这是失落的死亡迷宫模型。如两位所见,正确的道路只有一条。剩下的路,不是死路,就是循环路。“

    泰米尔指一指圆球迷宫的底部的开口,又指了指顶部开口,”最后一题的题目就是,一个小时内,在你们的答题板上,将正确的道路写下来。加尔多陛下起点在下方。埃蒂陛下的起点在上方。“

    说完,泰米尔看了一眼希尔,又将视线放在梁小夏身上。

    那一眼,似乎很有深意,莫名让梁小夏感觉到一些不对劲,希尔的表情似乎也有点不对头。

    泰米尔是想借着迷宫说什么吗?梁小夏也不由自主地多投入精力在迷宫虚影上,跟着其余人分析起来。

    对比赛的人来讲,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梁小夏也是额头见汗,她强行用精神力将整个迷宫构造全复制到脑袋里去了。可是想要在一个小时内,从万千分叉道路里找到一条正确的,又何止千难万难。

    最终,加尔多和埃蒂都到了极限。交上答题板后,埃蒂直接晕了过去,加尔多也是脚下一软。靠在随从身上,脸色惨白得可怕。

    这次不是装的。而是真的要虚脱了。

    泰米尔认真看了看两个写得密密麻麻的法术板,闭着嘴巴。神情严肃认真,让所有观众都心神凝聚。

    毕竟,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而是决定所有人命运归属的比赛,丹巴和峇鲁之间间隙已久,在今天,就要直接分出个高下了。

    直到好一会儿过去,泰米尔才慢慢开口:

    “很遗憾,两位陛下的答案,没有一个是正确的。”

    “……不过这局,我判定加尔多陛下获胜。按照您的线路,迷宫可以走过半,但是按照埃蒂陛下的路线,在入口处不远就会陷入死循环中。 “

    欢呼声随着泰米尔的宣布,震天动地响起来。峇鲁的观众们更是自发地唱起了国歌,恨不得把加尔多供在神坛上拜一拜。

    这场胜利,真的好艰难。

    可付出与收获同样值得,他赢了丹巴一半国土!一半啊!将近四分之一的东大陆,这是发动一场战役都不一定能得到的收获!

    加尔多感觉自己也要晕过去了。

    只剩最后一场比赛了。

    “感觉紧张么?”

    “有点。”

    镜月端着一小杯淡蓝色液体,递给站起身的梁小夏,“来,喝了它。”

    梁小夏最后检查了一遍自己全身上下,确认无误后,接过镜月手里的杯子,一饮而尽。

    咸咸的,有点白柠檬酸甜味,一杯下肚,辛辣从食道直通胃部,然后就是一股无法抗衡的薄荷风暴,让梁小夏的身体逐渐暖和起来时,头脑前所未有地冷静下来。

    这时,比赛已经进入第二天傍晚,三轮明月缓慢地划过祖远遗迹赛场上空,洒下一片夜晚独有的凉意,预示着真正决定精灵命运的时刻到了。

    “你们等着看好吧,不仅是西晶和东雪将是我们的,最终精灵只有在我的带领下,才能走向真正的统一!”

    希尔高声宣誓。

    领头精灵扯起一张象征南薇草原的浅绿藜草与蒲公英大旗,卷起长长的骨色剑与法杖,举过头顶递给希尔。

    身后金甲的南薇精灵侍卫们同时举起了剑,向着剑鞘一敲,齐齐高喊“女王万岁!南薇万岁!”为女王送行。

    金戈铁马般的气势中,希尔腾空而起,在各种惊呼注视中飞翔着稳稳落在赛台上。

    梁小夏那边,则远远没有如此嚣声震天。

    “愿月之光辉的藤桂,永缠您身……我们在这里,静候陛下凯旋而归。”

    所有白精灵都起身,依次对梁小夏行礼。

    月光下,身材纤长的精灵,繁复的长袍,含蓄忠诚的表情,优美的仪态,宛如歌声般的语调,小小看台上的一切,都令观众都有种如坠画中的感觉。

    “等我回来。”

    梁小夏依然秉持人公开场合少言少语的淡然感觉,没说什么,微笑地回敬精灵们一礼,就向台上了。

    女王对女王。

    真正的精灵女王,只能有一位……梁小夏与希尔对望一眼,都明白接下来将会是一场殊死搏杀,不到她们两位其中一个死亡,较量不会结束。

    “我也不想和你绕弯子,我只出一道题,生存决斗赛,咱们两个一同进入那个迷宫里。”

    希尔手一指,指尖正对泰米尔幻化出的那个巨型迷宫。

    “夏尔,你敢吗!”

    连陛下的尊称都没有,希尔看来是连脸面上的和平都不打算维持了,选择也不给,直接以激将般的口吻,对梁小夏下战书。

    偏偏在公开场合下,这种直来直往,粗暴浅显的方式出奇地有效,逼得梁小夏不得不应战。

    “先出迷宫者算赢,在迷宫中杀死对方也算赢,我没意见。”

    梁小夏面无惧色,接上希尔的话。

    她最后看了一眼场地中央正在逐渐消失的迷宫模型。

    泰米尔事先必定是得到什么消息了,这才借着加尔多和埃蒂记忆力竞赛的机会,提点梁小夏。

    “好的,竞赛最后一场,希尔陛下对夏尔陛下,内容是死亡迷宫生存赛。这场比赛无时间限制,直到其中一方走出迷宫,或者杀死对手,比赛才能宣布结束。两位陛下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的话,我就开始传送了。”

    泰米尔说完,得到示意后,双手一辉,梁小夏和希尔就在原地消失了。(未完待续。。)

    ps:  巨肥章节,一万二完毕~~~

    喂喂,七这么努力耕耘,不给奖励不给留言不给小鱼吃是不人道滴!大人们快来表扬我啊!

    话说你们还要冷艳高贵到什么时候啊?七都按耐不住要抱大腿了~~

    前几天的感谢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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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一章 迷宫(1)

    厄运在同一条路上漫游,时而降临于这个人,时而降临于另一个人。

    ——埃斯库罗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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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落的死亡迷宫,并不是泰米尔以一人之力开辟出来的赛场,而是一处位于空间裂隙之中的无名遗址。

    传说其中不仅有一些形状可怖的怪物,在不知名的角落里,还藏着大量等待发掘的宝藏和法师传承,只可惜无论多少人在其中获得了财富,力量,知识,都不一定能够从过于复杂的迷宫中走得出来。

    而走得出来的,无一例外都成为了传世强者。

    比如五千年前的龙血战神奥德拉,比如空间割裂者欧里娜,比如……大贤者泰米尔。

    两位精灵女王决定在迷宫内一决高下,比赛时间还剩下一天一夜,先不说一天一夜够不够她们战斗分出高下,估计就算是有一天一夜,两个人都不一定能够在迷宫里成功相遇。

    因为泰米尔走出迷宫所用的时间是……十四个月。

    ……

    景色变化后,梁小夏第一感觉便是泰米尔肯定将她传送错了。

    眼前像个小花园,周围不到四米宽,种着一排排小灌木,舒展着尖刺状耐旱耐干的细叶子。

    灌木下的根结实固定,被几块砖压着,带着非常明显的人工痕迹,说明在梁小夏之前,已经有人来过了。

    有灌木不是重点,灌木是某些不知名人士栽下的也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些可爱的绿色小植物,全倒着挂在梁小夏头顶的天花板上,直直地倒刺下来。

    梁小夏琢磨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的确是在迷宫里,而这难缠的三维迷宫根本不分上下左右。

    否则根本没法解释她一只手撑在墙上,双脚就能离地的奇怪现象。

    通道四面,每一面都是四米宽,每一面都可以当做脚下的路,也可以当做头顶的天花板。

    光看失落的死亡迷宫模型的时候,梁小夏就感觉到那迷宫复杂得令人发指,真正被丢进这个迷宫里,她才发现自己依然低估了迷宫的难度。

    也许要不了多久,多转几个弯,梁小夏就会彻底分不清自己该向哪个方向走。

    梁小夏也不着急,干脆盘腿坐下来,一边用手指蹂躏小灌木,一边掏出水袋,向着小灌木的根部浇了点水。

    ……

    在比赛场中央,已经消失的迷宫模型再次显现,不同于第一次时只是个虚影,这次迷宫整个凝实,如同一大个玻璃制作的球形艺术品,高悬在场地中央。

    泰米尔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弹珠大的小球,放进底端的绿色小球代表梁小夏,上端黄色小球代表希尔。然后他双手一挥,又拿出两块法术水晶,对着东雪和南薇的精灵们招招手,“你们轮流向显影水晶里输入元素之力吧,我一个人可撑不了那么久。”

    南薇上来一个精灵长老,握住水晶的瞬间脸色就是一变,为了支持远距离同步成像,这枚水晶吸收元素之力的速度,就像是在抽他的血一样,稳定而大量。

    东雪这边,赛罗瑞达和伊曼纽尔谁去都行,两人正在商量时,镜月从中跨过,从容不迫地接住水晶,缓缓向其中送入元素之力,毫不吃力。

    显影水晶虚化出的图像也很清晰,如同一只悬挂在两位女王头顶的法师之眼,清清楚楚地将周围的环境映照出来,甚至两位女王头顶的长发,都能一根一根数清。

    希尔进入迷宫之后,就快速向前奔跑起来,无论是换道还是拐弯,都没有任何犹豫,熟悉得就好像那迷宫是她家的后花园一样。与此同时,代表希尔的黄色小球可开始在迷宫模型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移动起来,很快就通过了一段手掌长的距离。

    同时进入迷宫的夏尔则站在原地没有动,表情是很少见地微微错愕,直到原地徘徊了十分钟左右,才施施然起身,朝着前方的第一个路口走去。

    ……

    梁小夏坐着的时候,就已经偷偷试验过,迷宫的墙不知是什么材质原理,一拳挥出去能够敲下来半块砖,露出小小的豁口,可这墙就像是活的一样,蠕动之中,周围的墙砖不到零点一秒就能将那豁口填满。

    笔直打出一条通道不可为,梁小夏只能老老实实顺着迷宫走。

    前一场比赛,梁小夏虽然没能及时分析出正确道路,不过加尔多和埃蒂的答案她都记得。

    如果泰米尔真的想要提点她,肯定不会将她放在埃蒂开始答题的入口,她有八成以上的把握,是正位于加尔多开始答题的地方。

    而完完全全按照加尔多的路线走,至少能过迷宫一半,然后陷入死路。

    也就是说,加尔多的路,在最前期还是有些借鉴价值的,却不能完全依赖,她还得有些别的判断方式。

    通道口的小灌木,就是很聪明的方法。

    根据梁小夏刚坐那一会儿的判断,小灌木栽下的时间不超过六个月,也就是说在通道入口的这一棵,基本是六个月以前种下的。

    中间其主人还回来过两次,给小灌木浇了些水。

    当然,这信息梁小夏很难从已经干透了的土壤判断出来,知道有人来给小灌木浇水,完全是因为作为拥有世界之树的精灵,梁小夏对植物的敏感度已经被加成到了正常精灵的百倍,分出少许的精神力,就能彻底感受植物的一切肉体记忆和情绪。

    只可惜,没有视觉器官的植物,无法向梁小夏表达其主人的模样。

    向前走了十米,梁小夏到达第一个左右分岔口,按照加尔多的回答,应该右拐,而右边的通道脚下,又一棵小灌木耸立在地上,明显和第一个小灌木一样,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

    为了保险起见,梁小夏没有向右边拐,而是走向了左边,十几米后,在左边的岔口看到一株已经彻底枯萎死亡的灌木,立刻掉头向刚刚的第一个岔路走去。

    一边走,梁小夏一边思索。

    正常人进入迷宫,最习惯地是在墙上画些只有自己能够认识的符号,来标记前进的方向,选择用植物做标记的方法,非常少见。

    梁小夏也的确在拐弯的墙壁上见到了一些三角箭头符号,看起来像某种盗贼成员之间的暗号,可她最终还是选择跟随植物走。

    暗号可以模糊,可以剥落,可以被随意仿制涂改,而且,在一种最糟糕的情况下——比如迷宫的墙都会移动——一个指名正确方向的暗号,有可能会将人引入死路。

    植物则不会,每一棵植物的叶片,纹理,带给人的感觉都是独一无二的,植物哪怕是被拔出移栽,表现出的状态也会比新栽下的状态差异很多,更不要说墙壁移动,很可能会将植物整个带倒,连着土根歪在一边。

    而且,用植物做标记,也无形中向梁小夏说明了一个问题,在她之前的先驱,很可能做过一些无用功后,发现这个迷宫大得惊人,才会使用植物手段,来保存时间和空间上的双重坐标。

    梁小夏自己想了想,根据模型通道宽度和脚下的比例,大概也能估算。

    模型通道的宽度,也就是一个指头,她脚下的通道宽四米,单向四百倍差距。放在整个体积上看,就是说实际的失落迷宫,比她先前见过的模型要大六千四百万倍!

    “还真是生存赛啊,走不出去的话,饿都饿死了吧?”

    梁小夏嘟囔了一声,开始沿着脑中加尔多的答案和植物坐标指出的道路小跑前进。

    连着走过四十多个岔道口,小跑超过半小时后,梁小夏看到了通道里的第一波怪物,几十只拳头那么大的跳蚤。

    昆虫类的生物,除了少数的蝴蝶,甲虫或蛾子拥有美丽的外表,其余无论是小了看,还是放大了看,都很恶心。

    黄褐色的大跳蚤们看起来像是从某个不知名拐弯口游荡过来的,弯曲的后退一蹬,整个身体就像一枚皮球一样高高弹起,撞上通道顶部又被狠狠反弹回来,“咚咚咚咚”发出闷响。

    当先一只正对梁小夏方向,刺吸式的口器大张着跳过来。

    梁小夏也不客气,右手一张,战弓拉满,“嗖嗖“快速连着几十箭出手,每只跳蚤就被当头戳穿,连着钉在身后的墙壁上。

    这些跳蚤被扎破头后,很快叽叽叫了两声,连带着戳穿脑袋的箭一齐消失。

    “幻境吗?“

    梁小夏抬头,看了一眼脑袋顶上半米处一直悬浮的法师之眼,眨了眨眼睛,之后从空间装备里拿出一份水果塔,边走边吃。

    受过良好教育的精灵,哪怕是走路吃东西这种不怎么文雅的行为,做起来都让人赏心悦目,尤其是梁小夏吃东西时所露出的品味食物的愉悦表情,很容易让观众们忘记,她们这是在比赛,反而觉得夏尔陛下是难得抽空去郊游。

    不过没关系,另一边,希尔的激烈战斗还在提醒他们。

    希尔向前跑了多半个小时,被一只大蛤蟆一样的怪物堵在路中央,这个六条腿两个脑袋的蛤蟆一身黄绿粘液,冲着希尔呱呱叫着,骤然嘴中喷出一股酸液,直溅希尔眼睛。

    希尔没有动用法杖,抽出腰上的剑,对着蛤蟆劈出凌厉一剑,从头到脚,直接将蛤蟆怪切成了两半。

    死亡的蛤蟆,也溅了希尔一身恶心的体液,虽然无毒,却粘连着希尔的长发和脸颊,希尔摸在自己脸上一摸,还能拉出一条半透明的丝膜。

    南薇精灵女王神情爆怒,高高地咒骂了一声。

    泰米尔的显影水晶明显是高级货,不仅能够同步呈现彩色的画面,希尔头上的法师之眼还十分忠实地将希尔的骂声也传递回来,惹得在场全体观众齐齐皱眉。连南薇精灵的神色都有些不太好看。

    在离两位女王竞争者几千米远的失落迷宫另一个死路尽头,一个女精灵解开身上旧旧的手编睡袋,推了推身边正在书写日记的人。

    “玛塔,我怎么感觉迷宫那边,好像有些动静?“

第六百零二章 迷宫(2)

    时间与耐心是最强大的两个战士。

    ——《战争与和平》列夫.托尔斯泰

    ================================================================================

    作为精神力强大的法师,马塔基尼的感知比多兰要强许多,早在多兰睁眼之前,他就感受到了迷宫深处传来的朦胧声响。

    最开始,马塔基尼并没有怎么在意,毕竟失落迷宫里天天都会有恐怖的怪物到处游荡,闹出不小的动静,打扰他冥想或者记录。

    马塔基尼在粗糙的纸面上用炭笔画完一些只有他能看得懂的连续符号最后一笔,又在下角标下页数,才认真地合上日记,收起炭笔,站起身静静凝视视线尽头的那一堵墙。

    除了神经病外,没有人能够盯着一堵白墙发呆十五分钟以上,不过当马塔基尼的双耳竖起,庞大的精神力波动附着在迷宫通道,如同一根一根蛛丝样的细线散射出去的时候,他的“视线”,就已经不再被眼前的墙阻碍了。

    “玛塔,是不是有人进来了?”

    多兰并不如马塔基尼般拥有恐怖的精神和意志,她能够从众多怪物制造出的声响中对某一种产生警觉,完全是作为战舞者的强大直觉与本能。

    “的确,一位倒霉的不速之客……女精灵,身高不到两米,左腰配标准一米长剑,右手拿着一根巨型法杖…….最近还有些服用禁药强行提升实力的愚蠢行为。“

    马塔基尼说完,单手一甩,一根上一秒还不存在于任何地方的法杖就凭空从他指尖冒出来,被法师干燥修长,略有些瘦削的手指不松不紧地握住。

    ”多兰,我们该走了。“

    多兰微讶,不过也没有质疑马塔基尼的决定,而是迅速起身,将周围散落的小灯、睡袋和一些杂物迅速收入空间装备中,快速整理中,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玛塔,你怎么知道的?“

    法师精神力再厉害,眼前古怪的迷宫之墙也是穿不透的,否则马塔基尼早就仗着庞大精神力找到出去的路了。可马塔基尼没有半分不确定语气的形容,让多兰觉得就好像他的目光真的穿透了眼前的墙,亲眼所见那女精灵一样。

    “因为我有大脑。“

    马塔基尼迅速回答一句,回头发现多兰还是一脸迷茫的表情,不由得一只手拉住她的胳膊,穿过层层迷宫边奔跑边轻声解释。

    “身高是根据她移动的距离和脚步踏在迷宫的频率推算出来的,而且她迈步的频率很快,跨步距离大,每一步都能跳过两米以上,鉴于更高的跳跃会撞到墙顶,所以她最多不会超过两米高。

    脚步轻盈,在这样危险重重的迷宫里,不仅不警惕放慢步伐探索,还会保持如此前进速度的,排除掉惜命的暗精灵,也只有咱们白精灵能够做到。

    说她腰间佩着剑,是每次拐弯时,剑柄都会敲打上墙壁拐角,发出难听的碰撞摩擦声。

    左右脚踏在地上的频率不同,右脚略重,跑着跑着就会以微小幅度偏离直线,说明她的右手持着一个有相当分量的东西,而且那东西的下端还在不停摩擦她的衣摆,让她不断地停下来整理衣着,所以不是刀,不是斧子,也不是剑,只可能是一柄过长的法杖,而且是最近她才拿到手里的法杖,还未完全掌握并且习惯法杖的存在。“

    马塔基尼说话的语速很快,刻意压低声音,在一分钟内将一切都交代得清清楚楚,同时他拽着多兰的手,以同样迅捷的速度拐弯,上跳,下降……快速跑过了好几百米的弯道,很快就远远离开了多兰刚刚醒来的地方。

    这地方,他已经待了多半年了,除了找不出真正的出路外,已经探索的地方马塔基尼都做好了标记,并且多次验证,在某个他熟悉的小范围内,迷宫构造对他来说就像是自家后面的那片小树林一样,哪个洞里有“兔子“他都清清楚楚。

    多兰并不是很关心马塔基尼到底怎么知道这么多的,最开始问一句不过是好奇,但是一听到马塔基尼提到“女精灵“后,眼神就有种莫名的神采。

    虽然明知不怎么可能,多兰还是问出口了:“玛塔,你说会不会是咱们家的小精怪来找咱们了?“

    马塔基尼也愣了一下,突然停下脚步,导致多兰结结实实撞在他的后背上。

    然后,马塔基尼的眸子也跟着亮了起来,不过很快,在侧耳倾听之中,他眼中的光芒熄灭,重新变得凝重与失落。

    “夏尔她妈,你觉得,我的女儿在这么多年的失踪后,变得更蠢的可能性有多大?“

    片刻不停前进的陌生女精灵已经停下,根据通道震动,以及隐隐约约听到的一些奇怪噪声,马塔基尼确定对方已经遇到了“迷宫特产“,并且展开了战斗,踢里哐啷大动静,连远处的他都感受得到。

    马塔基尼观察自己家的女儿很久了,从家里那个特别的小东西出生开始,他就在默默观察夏尔,感受到夏尔的早慧后,更是不停驯化她、教育她、一点点地压榨夏尔的极限潜力。

    没有人会比一个父亲,更加了解女儿一些隐藏性格。夏尔从不会浪费许多无用功去攻击敌人,她对待对手,总是会节省每一分力量,将打击放在要害上,务必要求节省力气,更不要说在成为正式弓猎手后,梁小夏那种专找咽喉、眼睛、柔弱腹部和心脏攻击的特质更是被发挥到了极致,务必做到一箭毙命。

    所以,不论他的女儿是失忆了,还是发生什么更加糟糕的情况,都不会弃弓箭转用法杖和长剑,而且还仗着自己大力气,不断对怪物左一剑右一刺地深割,慢慢激怒那个怪物。

    不过,马塔基尼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离开迷宫的机会,更不会像多兰一样,听到对方是个精灵,就彻底放下内心所有戒备。

    早年的经历早就告诉了他,精灵可不都是友好的。

    “不管是敌是友,试一试就知道了。“

    马塔基尼一边奔跑,一边在通道上设下陷阱。

    手指蘸着法杖顶端拉出一根笔直的元素之力细丝,甩指一凝,便快速化为一根临时的铭文笔,在墙面四端画下几个闪闪发光的铭文后,手掌用力一抹,铭文就不见了。

    连着弄下几个陷阱,马塔基尼带着多兰隐匿入一个非常难发现的迷宫拐点,静等对方出现。

    ……

    和希尔走走停停,不断遭遇怪物战斗的情况相比,梁小夏这边除了一开始遇到的跳蚤外,后面的路途顺畅无比,显然是之前被狠狠梳理过一遍。

    梁小夏跟着加尔多的答案和小灌木标记,前进速度也在不断加快,一个小时后,彻底双脚离地,直接在通道里飞了起来。

    她能够有这种不逊色与希尔的速度,可不是因为她对自己记忆与判断的自信,而是梁小夏放出了不少飞鸟之箭做哨探,在她到达一个路口之前,鸟箭就会通过灵魂感应告诉她,前方到底有没有标记,是危险的死路,还是有怪物潜伏需要小心的路段。

    蓝绿色的飞鸟从梁小夏身体里放出的时候,在竞技场观战的观众们也是一阵阵感叹。

    贵族们纯粹是看热闹,毕竟那鸟儿除了身躯有些半透明外,身上的翠毛和细长的脚爪,都和真鸟毫无二致,且长长的尾巴,松石色的双翅都比沙漠常见的秃鹫不知要好看多少。

    法师们则是看出更多门道,翠鸟是直接从梁小夏的身体里分裂出来的,而且泰米尔的法师之眼没有受到一点元素之力的紊乱干扰,就说明女王陛下的那只鸟,根本就不是某种召唤术,而是一种所有人都从未见过的秘术。

    精灵的秘术啊!

    法师们眼睛都亮了,连着观看三天比赛,终于找到了点除了巨龙外,更吸引他们的看点了。

    这时候,南薇精灵那边维持希尔显影水晶的长老已经有点顶不住了,激烈的战斗画面闪烁两下,表示南薇长老体内的元素之力也接近告罄。

    这位精灵长老正要唤另一位长老接替他,手中的水晶就被镜月拿走了,镜月左右手分别持着一个水晶,站在场地正中央,如同遗迹里发掘的远古雕塑一样,英俊完美,却冷硬得没有任何一点表情。

    “谢谢。“

    南薇长老虽然感觉到有些尴尬,在这场合丢人,还是礼貌道谢。

    而随着显影水晶的易主,不少法师也开始注意那个从一开始就站在梁小夏身后,一言不发犹如死物的耀精灵。

    一个连精灵长老都撑不住的显影水晶,他一个人却能同时维持两块?这个行为本身就能说明很多问题。

    这位,应该就是传言中以一人之力打得丹巴铩羽而归的神秘耀精灵了吧?

    看来,精灵女王的底蕴,比他们预先估计的还要强很多。

    时至后半夜,本该冷冷的晚上,又突兀得有些闷热,泰米尔将视线从镜月身上移开,看向头顶璀璨的星空,他感受到了一股久违的元素之力。

    老朋友来了。

    “抱歉,泰米尔,请柬我收到了,可当时正赶上米格罗突破,我必须在旁边看着,所以没有及时过来……“

    法罗一降落,就在满场寻找梁小夏的身影,最终没有看到东雪女王,也没有看到那位突然杀出来的南薇女王陛下。只有埃蒂和加尔多,躺在各自的休息区中,一脸精力透支的惨白。观众们的情绪也不佳,眼下个比个的青黑。

    “话说,我是不是来晚了?错过了好戏?“

    法罗敢用自己的法师协会会长之位发誓,他已经是在用最快的速度赶过来了,但是海德拉尔本就是在海边,要过来完全就是横跨整个东方大陆,他紧赶慢赶,还是没有能够在比赛当天到场。

    “还不算太晚。对了,还未来得及恭喜你突破九阶,离真正的传奇又近了一步。“

    泰米尔长长的蜥蜴舌头舔过上腭,示意法罗看场地中央的那个大模型,以及旁边巨大的显影水晶成像。

    “谢谢,呃……泰米尔,你把那两位放到失落的死亡迷宫里了?你是跟精灵女王有多大仇恨?她们欠你的钱,还是怎么得罪你了?“

    法罗只看了一眼那个大球,就分析出来了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然不是,比赛内容不是我能够决定的……不过我有感觉,在明天比赛结束之后,死亡迷宫再不会是法师专有的秘密,而成为一个大批冒险者探险的乐园。“

    泰米尔看了一眼法罗,没有说完,法罗却轻易明白了泰米尔的意思。

    当一件事物可以被大群人拥有的时候,这件事物本身被拥有的价值就会迅速降低,转而成为一件泛大陆的物品,也就是流俗。

    而不论是被希尔,还是被夏尔打通的死亡迷宫,都会向在场所有观众传递出一个讯息——死亡迷宫是可以被征服的,它里面数不清的危险和机遇,都在等待有缘人的发掘。

    “可惜了,我还想着过段时间稳定下来,就去死亡迷宫里历练一下,看能不能一举达到九阶巅峰呢。和夏尔陛下对战时的那一场流星火雨,对我的启发很大。“

    法罗也是叹了口气,然后不经意间注意到显影水晶上的呈像。

    “那是什么?“

    画面中,希尔一剑捅进一个羊一样的怪物心脏,下摆溅了一点血,抽出长剑在怪物尸体上抹了两下,向前没走三步,身后突然传来极大的爆炸声,将她掀翻在地。

    “好恐怖的怪物,还会自爆啊!“

    巨大的爆炸声又将一群昏昏入睡的观众炸了个灵醒,几个人甚至还条件反射地跳了起来,入目便是画面上的浓烟和火焰,然后悬在希尔头顶的法术之眼一黑,画面中断。

    泰米尔和法罗则凝重地看了一眼,那根本就不是怪物自爆,在希尔跨过羊妖尸体的瞬间,他们两位都捕捉到了一抹隐匿在血迹下的细微红芒。

    两位九阶法师眼力都不差,一眼就认出来,刚刚那抹红芒,是某种法术陷阱,人为的,法术陷阱。

    “泰米尔大师,你之前探索死亡迷宫的时候,有发现过什么人为陷阱的痕迹吗?就是像……刚才那种的?“

    “如果迷宫里真的布满了那种陷阱,不用太多,只要关键的一两处,我就不可能站在这里喘气了。“

    泰米尔也很清楚,死亡迷宫是法师传承,通过筛选法师来挑选合适的继承者,却绝不是一个一上来就毫不留余地的剁头刀,那种没有任何警示的法术陷阱,别说是正在迷宫中探路的希尔,换做是他们,照样会中招。

    泰米尔抬起头,看了一眼模型中分别象征两位女王陛下的小球……明显还隔着很远。

    也就是说,在死亡迷宫里,除了夏尔和希尔外,还有第三个人存在。

    这下,两位女王陛下危险了。

    不过,泰米尔这思绪也只是想一下就过去了,毕竟希尔头顶的法师之眼已经被炸毁了,谁也不知道希尔接下来会遇到什么,而泰米尔若想弄清希尔之后会遭遇到什么,除了亲自去一趟死亡迷宫之外,没有任何办法。

    在场观众,只有不出一只手数的人看明白发生了什么,其中以手持显影水晶的镜月观察得最清楚,他不仅看到了那一抹红芒,还看到了在红芒之前,清清楚楚表示爆炸的灰色上古铭文。

    会铭文阵的,是友非敌,活到现在的耀精灵,除了镜月自己外都死光了,而能够将铭文阵掌握到那个程度的,除了他自己,夏尔,已经返回遗弃之城的雷诺外,也只剩下不太多的那么一种可能。

    镜月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对希尔来讲,法师之眼的毁掉,也是有莫大的好处的,至少仍然坐在比赛场的观众们不会看见,她被炸得血肉模糊的后背和小腿,不到片刻功夫,肌肉和表皮像活的一样蠕动着,很快恢复如初。

    可她也意识到,这个迷宫中还是有些危险,不能够让她尽情在其中穿梭奔跑,为所欲为,希尔在离开满是鲜血碎肉和黑灰的通道后,小心翼翼地放慢了步子,拐了个弯,依然无法避免第二次被炸到,又毁掉了半个肩膀。

    “玛塔,那个女精灵真的不是咱家的小宝贝吗?“

    多兰听着通道里的声音消寂下去,抱着最后一点希冀问到。

    “我只知道,我的女儿不会是一个怎么炸都不伤不死的怪物。“

    马塔基尼神色凝重,在通道里布下另一个爆炸陷阱,拍了拍多兰的肩膀。

    “无惧伤害的肉体,连疼痛感觉都似乎不存在的强大战士,多兰,你想到了什么?……不,不用告诉我,你的眼神已经说明一切了,那位女精灵一定不会是善良好客的朋友,至少,我们炸了她几下,又知道她的身份后,她绝不会对咱们俩友好。

    不过,倒是可以用这位身份神秘的客人试一试……那个盘踞迷宫中央的怪物。“

第六百零三章 迷宫(3)

    羞耻的本质并不是我们个人的错误,而是被他人看见的耻辱。

    ——米兰.昆德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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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进入迷宫开始,已经经过六个小时。

    梁小夏在腾挪跳跃中,重心随着脚踩地板的变化而变化,早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不过她很聪明地在大脑复制的迷宫构造中标出了自己的路线,以便及时查看和修正。

    也由此,在两三次战斗导致偏离路线后,她还能够成功地返回原路,继续前进。

    不过越向迷宫中心的方向靠近,梁小夏越感觉到,路上遇到的怪物越强。

    比如眼前这只几乎有半个人高的巨大天牛,椭圆形黑色的外壳上布满了斑斓的黄色花纹块,两对触角来回摆动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巨响,上腭一动,一下子就咬掉了半个墙角。

    只凭那种像刀切豆腐般的咬力,梁小夏就能感觉到,这天牛光计算力气,就不逊色于六阶战士。

    梁小夏试着指挥一只鸟箭对着天牛攻击,翠鸟俯冲,扎在天牛背上,一下子就蹦了。

    试探失败,天牛已经昂起的身体,甲壳张开,翅膀蒲扇着高速朝向梁小夏飞来。

    跑——!

    梁小夏被天牛追着在前面飞,时不时扭头回身去看后面的天牛,看它是否有弱点。在能够一击毙命前。她必须要和巨型天牛拉开距离,防止自己被天牛的强力上腭拦腰绞成两段。

    跑了十五分钟。梁小夏没怎么累,天牛倒是有些累了。在后面跟着追的速度越来越慢,长腿时不时地遮挡一下腹部,就像是要藏住什么东西一样。

    眼尖的梁小夏等的就是这个机会,空中一翻倒悬在天花板上,拉弓对着天牛的腹部就射。

    “噗——”

    对梁小夏来讲,箭支入肉,这实在是最美妙的音乐。

    天牛倒翻在地上,腹部的箭伤处流出不少液体,腿瞪了两下。不动了。

    属于东雪这边,一直绷着精神观战的精灵们都是一松,泥球欢乐拍手,迅风也不笑了笑,两位东雪长老也是流露出些许自傲的喜色。

    “她是真的乐在其中了。”

    洛基前倾的身子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又开始用芦苇管喝果汁。

    主持久违的声音也随着东方的泛白再次响起:“夏尔陛下再次战胜了强大的对手,跳蚤。竹节虫,天牛……不知道接下来又会是什么怪物。我很怀疑是不是有人将整个实验室生态缸的昆虫都倒进了迷宫,只是一个猜测,当然。两位陛下被缩小了丢进去也不一定。”

    泰米尔也听到了主持解说,眼睑快速划过眼球,神色有些微的诧异。

    他进入失落的死亡迷宫时。和之前希尔的情况差不多,遇到的怪物都是动物型的怪物。一些只会攻击人,没有太多理智的怪物。像夏尔这样从头到尾都是各类昆虫,巧合吗?

    毕竟,严格算起来,在自然界如果将所有生物都放大为相同个头,昆虫的战力应该是最强,本身也应该是最危险的物种。

    梁小夏也隐约感觉到,她一路上遭遇到的怪物,几乎都是昆虫,也是在同比例放大的,除了攻击力防御力强了点,其实和普通昆虫差别并不大,其本身也不具有魔兽或者法师才有的元素技能。

    不过,眼下还是发生了一件奇异的事情,天牛的尸体消失后,地上还有一个长条形的盒子,并没有跟着消失,而是被保留了下来。

    “看,夏尔陛下似乎发现传说中的法师传承了,在我们所有人的见证下……看看那盒子里到底是什么好东西吧,说不定是传说中的法神宝藏呢。”主持人兴奋地大喊,观众也都跟着伸长了脖子。

    梁小夏小心地打开了盒子,抽出一根法术卷轴,然后看了一眼头顶上的法师之眼,无视所有观众的期盼眼神,将那个法术卷轴收入了空间装备里。

    “噢哦——”

    失望的叹息声此起彼伏,多是不明真相的凡人。

    真正有眼力的,只凭那一眼,就足够断定梁小夏发现的是什么卷轴,反而在心中发出更大叹息,甚至都无法克制自己不去眼红嫉妒。

    金色花纹镶边,卷轴上有淡淡白光,七条银白丝带扎紧的卷轴——那是七阶法术,守护之环!

    一个只要向其中灌注精神力,就能够放射出半径五百米守护光环,有效抵御各种物理、元素和精神冲击三十分钟而不破的卷轴!

    而且是一个必须由七阶法师灌注全部法力,精神力和生命才能写出来的卷轴!

    在**师们的眼中,梁小夏刚刚无疑是将一只七阶法师装进了空间装备。

    这下,不少人真的开始在心中活泛起来,是不是等到两位女王比赛结束,也去失落迷宫看一看,不算别的,哪怕是能找到那么一张法术卷轴,也够本了!

    梁小夏倒未多狂热到失去理智,顶多是有些新奇杀死怪物还会掉东西,和打游戏一样。

    不过当她稍稍回想了一下之前的战斗后,就迅速明白这种杀怪掉宝的事情不是真的按照游戏模式去运作推演的,否则按照她有幸运之耳加持,好运到让人嫉妒的状态,掉落东西的概率不在百分之百,也该有一半以上。

    也就是说,按照某种特殊方式杀掉怪物,才能有机会在比赛同时收获外快。

    想到这里,梁小夏收起了弓,又重新拿出自己在地法之塔获得的墨瑟。向着原路线返回,双眼眼底也开始有些红芒流动。给那对祖母绿添上了两分妖异之色。

    “很聪明。“

    泰米尔心中感叹,他是直到在进入失落迷宫十四天后。才发现这个秘密的。

    ……

    与此,希尔的情况就显得糟糕透了,自从斩掉的羊妖自爆后,她每杀掉一只怪物,都会好死不死地遇到怪物自爆,无论她在尸体上捅多少剑都没用,一走过去就自爆,完全不知道是为什么。

    而身上的衣服也被炸得无法在维持,背后。大腿,臀部,不是被火焰烧得焦黑,就是被冰刺戳出两个大洞,连头发都乱糟糟的。

    无法遮体的外衣,使得希尔不得不中途停下来一次,脱下身上的衣服裤子,换上一件新的衣服。

    幸运的是,希尔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她的一言一行都是被监视着的。无论是有法师之眼的开始,还是已经毁坏的现在。

    也是因为她一直忙着赶路,从未抬头去看她脑袋顶上是不是有个法师之眼跟随。

    所以,南薇陛下既不会有自己在换衣服被所有人观赏的羞耻感。也不会有换衣服没有人看的庆幸感觉,她从初始就认为自己是一个人。

    “玛塔,那个女精灵在干什么?“多兰听不到响动了。转身询问。

    “换衣服。“

    马塔基尼脸上极细微的不自然,很快地被盖过去。眉毛淡淡拧起,很容易让人认为他在思考。当然,他很快也就开始思考了。

    “多兰,我发现了自己的一个错误。这位女精灵,并不是什么不速之客,从她的行动路线,我推测,她说不定知道出去的路。“

    马塔基尼的表情更严肃了,”如果是这样,我们不仅不能让这位神秘客人送死,而且还得保住她的命,悄悄跟着她,想办法让她带我们出去。“

    “我听你的。“

    多兰在这方面并不擅长,完全是马塔基尼怎么说她就怎么办的样子。

    可惜幸运女神似乎并不眷顾希尔,在各种铭文陷阱不再引爆后,希尔继续按照记忆前进,开始遇到更加难缠的怪物——和梁小夏之前遇到的一样的天牛。

    那只天牛呈土灰色,低伏着身子趴在通道侧面,整个颜色都和墙壁融为一体,不动的时候极难分辨,至少希尔就没有分辨出来,直到她走过天牛身边,被那对有力上腭用力一绞,咬掉了右臂。

    “啊——!该死的臭虫——!“

    希尔大叫一声,幸亏她反应还是快,否则被绞断的肯定是脖颈,她左手抽出长剑,一剑砍上天牛的脑袋,削掉了半截触须,彻底将天牛激怒了。

    一逃一坠,一精灵一天牛很快消失在通道里。

    马塔基尼和多兰远远吊在后面,等到达出事地点后,地上只剩下溅得满墙血,半截断臂,以及手掌中握着的细长法杖了。

    马塔基尼先看了一下连着骨头都被搅断的小臂,研究了一下衣衫上的蒲公英花纹,“南薇的精灵,身份很高。“

    说完又拿起法杖,眼前一亮,开始缓缓地以指节抚摸并时不时敲击仗身,满意之色更是层层加深。

    “早听说南薇草原有一根能与神器媲美的天候之仗,没想到还能够见到真品……只可惜,这东西也有限制,没法收到空间装备中。“

    说完,马塔基尼挥手抹掉法杖上的精神印记,用五分钟时间重新烙印,然后手腕一抖,长长的法杖就缩为巴掌长的细棍,被马塔基尼轻松插在多兰脑后,给她绾了个简单的发簪。

    “这么强行占有别人的东西,不太好吧?“

    多兰摸了摸脑袋后的发簪,有些不安。

    “不用觉得愧疚,法杖,就当是我收取为她保驾护航的费用好了。南薇的女王,再低廉,也还是值得一根法杖的。“

    马塔基尼已经大概算过了,即使没有他在中间干扰她,即使这位女精灵有奇特的不死之身,她能够活着出去的概率也不超过两成,鉴于……她奇差无比的战斗意识以及心理素质。

    等她死了以后,这根法杖照样会落在此地,埋没余生。

    他已经很慷慨了。

    “等。等一下,玛塔。你说什么南薇的女王?那女精灵是南薇女王?”多兰震惊了。

    “如果不是女王,那就是偷法杖的贼。我想,小偷还没有能够胆大包天到连精灵女王的衣服都剥下来穿的程度。”

    袖口上的花纹与袖扣,明显是长老级别以上才能够穿戴的南薇传统服饰,鉴于天候法杖从来都是君主专属,也不太可能被哪个长老持有。

    马塔基尼倒宁可对方是个贼,南薇选这种人当女王,真的有前途吗?

    说话间,马塔基尼再次色变,喉咙里低低咕哝了一句“蠢货”。根据精神感应中的位置,放开步伐,甚至用上了迅捷术,快跑追了过去。

    追到新位置的时候,银色的血流得天花板,地上,两边的墙上,到处都是,而且根据重力转换原因。这些一滩滩的血都稳稳贴着墙面,一点流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通道里只剩一只天牛怪物,巨大的双颚正夹着半截模糊的下身,慢慢啃食着。长颚绞碎骨头,咀嚼肌肉的声音,听得两人都是头皮发麻。

    “普卡提亚的三月在上。太惨了!”

    多兰不忍地感叹一声,抽出双剑。两下顺着正在进食的天牛嘴巴捅进去,嘎嘣一声响。天牛连着剑柄都咬断了,不过也因为从嘴里一直插入腹部的剑葬送了性命。

    马塔基尼蹲下身,看着直直拖入通道深处的一行银色血迹,伸出手指在血迹上面沾了沾,又跟着血迹走了五十多米,发现血迹突然彻底消失。

    “那个女精灵……她还活着吗?”

    “我不知道。”

    有可能是女精灵再次自愈了,也可能是,碰上了第二只怪物。

    前面已经超出马塔基尼已经的探索范围,无论怎样,失去对方声音,马塔基尼都没法再直接跟踪,只能放慢步子,小心前进。

    更麻烦的是,马塔基尼散开的精神力没有找到那位失踪的女精灵,反而发现千米远的地方,出现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脚步声。

    ……

    梁小夏开了杀戮之眼后,收获更是直线上升,直让人眼红。

    墨瑟是善于藏匿,伪装与消除气息的法杖,有墨瑟的帮助,梁小夏即使滑步走过怪物身边,都不会引起轻微响动。

    甚至在法师之眼中,梁小夏整个人都跟消失了一样,只剩下空空的过道。

    只有出手瞬间,元素光芒闪过时,才能看到一个隐约身形。

    再次用火焰锥干掉一个满通道吐丝的大蜘蛛,梁小夏从掉下的小盒子里,又找到了一枚处于休眠状态,还未孵化的冰裂蜘蛛卵。

    贵族们不觉得什么,只觉得那枚卵通体冰蓝色,水晶一样十分漂亮,法师们则是个比个的脸红脖子粗,恨不得直接冲上台,冲过显影水晶,直接一把将那枚蜘蛛卵夺走。

    越是高阶的魔兽,越难驯化,这已经是被公认的真理了。六阶冰裂蜘蛛是出了名的难缠,更是顽强不屈,哪怕是被围攻到死,都不一定会甘心和法师签订主仆契约。

    现在,精灵女王找到了一枚活生生的,还未孵化的冰裂蜘蛛卵!只要好好培养,过不了多少年,就会有一个可怕的帮手横行左右了。

    更别说蛛卵,蛛丝,以及从冰裂蜘蛛上提炼出的冰裂毒剂。

    哪怕,哪怕不带它助阵战斗,只是在炎炎烈日下往身边这么一放,都冰爽至极了。

    “夏尔陛下这次又将战利品收起来了,看来她并不打算与这枚冰裂蜘蛛卵签订主仆契约。哦,忘记了,夏尔陛下有一头货真价实的龙,和龙相比,冰裂蜘蛛就算不上什么了。不过,对在场的观众,尤其是各位法师大人们来说,这无疑是个大好机会,若夏尔陛下活着出来,说不定这枚蜘蛛卵会被她转让或者拍卖。”

    主持人说完,赶紧擦了擦流下的口水。

    一路走,一路战斗,梁小夏打出了卷轴,法师魔像制作笔记,一根治疗师专用的圣阳法杖,蛛卵……零零碎碎一大堆,最次的也是一盒彩虹宝石,足够做出六十多瓶彩虹药剂。

    观众也是在不断欢呼中。开始逐渐麻木,到后来甚至觉得梁小夏哪怕直接从盒子里开出一个神祇。都不会有奇怪的地方。

    看别人战斗,总是很轻松的。

    梁小夏却不觉得。收获虽然丰富,怪物开始一个比一个难缠,在通过一个六向交叉路口时,她甚至差点被一只隐形的剧毒竹节虫偷袭,害得梁小夏鞋面上被腐蚀出了两个小洞。

    而且,到这里以后,加尔多的回答也开始和灌木丛小标记出现差异,梁小夏必须自己判断取舍,接下来该怎么走。

    直觉上。梁小夏还是愿意跟随小灌木,毕竟加尔多的错误,谁也说不准是从哪一步开始的。

    但是,梁小夏的心中也开始逐渐戒备,靠近这里,小灌木种栽的时间也越来越新鲜,甚至有一棵土壤潮湿,上次浇水不超过三天,手指按上去。土面还带着略略潮意。

    有很大的可能性,指点梁小夏的先驱者还在这个迷宫里,敌友不明。

    “救我……救救我……”

    呼叫声从通道尽头远远传来,伴着奇异的嗡嗡声。比梁小夏的呼吸声还微弱。

    梁小夏心中一紧,加紧步伐,朝着喊声处跑去。直到远远在一处死路尽头类似于大巢室内的地方停下,脑袋发晕。

    大片大片的拳头大蜜蜂。黑尾黄身,快速扇动翅膀间。发出恼人的嗡嗡声,密密麻麻爬满了整个通道,蜂浆和蜂蜡滴滴答答地,糊得通道内昏暗粘稠。

    梁小夏依照良好视力,向最深处看去,巢室里被塞得满满,白乎乎一片,分不清头尾,那是蜂后。

    蜂后白胖身子之间,粘腻的蜂蜡正缠着……希尔!

    希尔被蜂后困得死死的,而蜂后的尾巴也正对着希尔的身体,不停将尾巴刺入希尔的肌肉,在她表皮之下产下一个个半透明的白卵。

    大量的卵,已经挤得希尔身体变形不成样子了,完全没有梁小夏初见希尔时在她身上感受到的青春活力。

    “噗嗤”一声破裂,一个黑乎乎的密封从希尔身体里面爬出来,希尔惨呼一声,身体在自动愈合之中,又慢慢长好了。黑色蜜蜂爬过希尔的脸,流连一会儿,转而又使劲挤着身体,钻进了她的嘴巴。

    梁小夏见过不少恶心的事情,不过几乎没有一件能够比这个更恶心了,她忍不住用袖子捂住嘴,喝了一口冰水压下呕吐感,才勉强镇定下来。

    ……

    在梁小夏看到希尔的时候,希尔也看到她了,不仅看到了梁小夏,还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在她头上悬停的法师之眼,瞬间想得明明白白,脸上一阵青白,羞愤欲死。

    她本来的打算,哪怕有没有这场国王竞赛,她都要想办法将夏尔引入迷宫。像看着小白鼠挣扎一样,玩弄够了以后杀死梁小夏。

    这是场必胜的战斗,正确的路只有一条,相遇是无法避免的,就算最终走差了,遇不上梁小夏,只要她先一步走出迷宫,就能把东雪女王活活困死在里面。

    至于迷宫本身的危险,希尔没有放在眼里,给她递上这主意的人,也刻意没有提。

    在希尔看来,左手宝剑,右手法杖,她还有不死之身,什么伤势都能恢复,怎么会有危险呢?哪怕直接对战梁小夏,她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现在,希尔略微有点明白了,也许派她来,给她这个主意的人,本身就是打算让她死在迷宫里,和夏尔同归于尽的。

    之前希尔有多自傲不死之身,现在就有多后悔,恨不得立刻结束自己的生命,不再受这无尽的羞辱和折磨。

    “噗”,又一个蜂卵从她腹部爆开了。

    希尔一口咬断继续向嘴里爬的蜜蜂,鼓起最后的声音恳求到:

    “杀了我…..夏尔……求你,杀了我……”

    观赛台上,不少看到这幕的胆小贵妇人都晕过去了,旁边的随从急忙递嗅盐,没见过世面的年轻人吐得昏天黑地,急急撤离观赛台,法师们也是脸色惨白,勉强镇定。

    梁小夏相当犹豫,再大的过错,这样的惩罚已经足够了。更何况杀了希尔就能获胜,她的确是该给希尔个痛快。

    可是第一。希尔看起来完全像杀不死的,第二。她要是杀了希尔,剩下这些蜜蜂若被惹怒,她也讨不到好。

    希尔看梁小夏站在原地不动,着急了,哀求地看着她,斜着眼睛示意自己的胸口。

    最终,梁小夏还是抬起了弓,凝满了箭,流星般的箭矢戳入希尔体内。扎破她的自然之心,结束了希尔的性命。

    “帮我……报仇…….”

    希尔说完最后一句话,让梁小夏又皱起眉头。她结束希尔生命,是因为这和她的目的不矛盾,至于复仇?

    非亲非故,话又不说明白,她找谁去,难道是让她屠完这群蜜蜂吗?

    梁小夏在希尔临终前,最后领教了一把这位南薇女王的不靠谱。

    “嗡——!”

    通道里扒满的蜜蜂齐齐一声巨响。像是被大力突然震了一下,全离开了通道,在蜂后的指挥下,朝着梁小夏扑过去。

    在蜜蜂们看来。梁小夏就是破坏掉“蜂巢”,阻止蜂后产卵的恶人,比捅了蜜蜂窝还可恨。不可饶恕!

    急速跑之间,通道口两秒就到。梁小夏向下一扑侧滑,硬将跟在身后的大群密封分出一股。人还未来得及站起,甩手十几支箭飞出,扎得后面跟着的先头部队又是一缓。

    逃命的时候,已经顾不上左右方向了,梁小夏不停射箭,身后落下的蜜蜂尸体越来越多,追上来的蜜蜂却没有半点减少,还是黑压压一大片,紧紧咬着她的衣摆,巨大嗡嗡声震得她头疼。

    又转过两个弯,当梁小夏前面的岔口也零星飞出几只蜜蜂,嗡嗡朝着她冲来时,梁小夏顿时明白自己被包饺子了。

    以梁小夏的实力,她当然能干掉这些蜜蜂,可无法保证自己不被狠狠蛰几下,正当为难时,突然听到一声厉喊:

    “趴下——!”

    来不及想怎么回事,梁小夏最后射出上千箭矢,双手抱头向下一倒。

    红白相间的冲击火焰从梁小夏头顶不到五厘米的地方凶猛喷过,占满了整个通道,烧得里面的蜜蜂胡乱撞,直接烫熟,剩下没被烧死的也畏惧炎热和烟熏,摇摇晃晃从迷宫通道里的各个拐弯处飞走了。

    到处都泛着一股难闻的焦味,梁小夏站起身,挨个给还没死透的蜜蜂补箭,不过这次很可惜,也许因为不是她杀死的,整整五十多米长的通道,落满了死密封,一个掉落的东西都没有。

    然后,梁小夏就看到了通道尽头,握着法杖还未来得及收回的两个人。

    “夏尔!真的是夏尔!妈妈的宝贝!“

    梁小夏恍惚间,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多兰抱住了,略有些傻乎乎地透过多兰的肩膀,看到同样欣慰注视她的马塔基尼,不知为什么,眼睛湿湿的。

    马塔基尼还是老样子,连稍微明显点的笑容都吝啬给予,只有微微颤动的手指出卖心情,望着梁小夏看了好一会儿,眼中各种复杂之色闪过,才没有起伏地说了一声“回来了“。

    梁小夏老老实实点头,见到马塔基尼那种久违的绷皮感又回来了。

    “妈妈的小公主,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么多年你到哪里去了?”

    多兰上上下下将梁小夏摸了一遍,确认完整后,迫不及待地问。

    梁小夏尴尬一笑,指了指头上的法师之眼。

    刚刚趴下时她就注意到了,那只眼睛也跟着落在她旁边的地上,做了个类似于“抱头”的动作,护住了自己,让梁小夏还感叹了一番,法师之眼的聪慧程度。

    这也是泰米尔从希尔身上学到教训, 已经失去一个显影水晶呈像,如果夏尔陛下头顶那个也断了,他就会彻底不知道迷宫里发生了什么。

    尤其是迷宫里除了希尔和夏尔外,还有第三个不知名的人士时,泰米尔很担心梁小夏的安危。

    可当所有人看到马塔基尼与多兰,发现这两人不是夏尔陛下的敌人,反而是亲人时,表情都有些奇异。

    马塔基尼也认出梁小夏头顶晃晃悠悠的法师之眼了,眉峰轻轻疑虑地一挑,按住多兰的肩膀:

    “先离开这里再说。”(未完待续。。)

    ps:  昨日少了的一千字,以及今天的双更,7000大更上!

    双更的七,绝壁中国好作者!!

    还等神马?

    勤劳的七,你,值得拥有!

第六百零四章 神降

    人类有各种各样无定见的缺点,其中特别惊人的是我们对人对事物的衡量竟不凭他们或它们的真实价值,甚至并不凭我们自己的判断,反倒凭别人的意见,而那些人的判断又往往是靠不住的。

    ——司各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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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赛结束,梁小夏却还未成功地从失落迷宫里走出。观众们兴味盎然,都想知道那两位突然出现的白精灵到底是谁,和这场比赛有没有关系。

    “比赛已经结束,接下来是…..家庭时间。”

    镜月突然中止了元素之力的传输,单手合拢用力一捏,细细的碎末就从掌心里落了下来。

    “嗷——!你不能这么做!”

    “我们有权利知道夏尔陛下之后事情!”

    “小气的精灵!”

    突然被中断观看,法师和贵族们都站起来抗议了,可显影水晶被镜月捏成了粉,他们除了叫嚷之外,也没有什么切实有效的办法。

    镜月笔直地站在赛场中央,根本没有去管看台上成片的威胁与叫嚣,反而转身,挡在了正准备离开的南薇长老们:

    “尽管夏尔还未出来,长老们这时候便告辞,是不是也有些仓促?我想,作为夏尔的伴侣,我有必要提醒你们一下。比赛结果已经出来了……”

    伊曼纽尔和赛罗瑞达互相看了一眼,这才明白过来。

    比赛胜负已定。女王陛下能不能从迷宫出来,是否安全出来。都不再是他们关注的内容,作为东雪长老,他们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是替女王陛下巩固胜利战果,防止任何可能造成的损害和流失,让女王陛下的努力不白白流失。

    可是不得不说,两位东雪长老在场,还是有些势单力薄,南薇一方不一定会将他们当一回事。而镜月是陛下的伴侣,本身实力又已经有了让人恐惧的威慑力。这时候,没有人比他站出来更加合适。

    观战的两位东雪长老反应过来,跟随梁小夏一起来的精灵们全都从休息室走出来,两边形成对峙,拦住南薇长老的去路。

    “希尔陛下已经去世,你们还想做什么!我们没有追究另外两个和比赛不相关的精灵突然出现的事实,你们居然还得寸进尺?!”

    南薇精灵神色不愉,声色俱厉地呵斥到。

    “是想追究什么?追究那两位精灵与夏尔神色亲密,他们有可能陷害希尔。让她落入蜂巢,使夏尔获得胜利?恕我提醒,比赛内容是希尔陛下提出来的,我们事先根本不知道内容。“赛罗瑞达立即反驳。

    “诸位。也请你们稍稍使用一下脖子上的那个东西,考虑一下,一位正直的女王将自己的父母在比赛前送入危险重重的迷宫。陷害对手的可能性有多大。”

    伊曼纽尔说得很不客气,坚决维护东雪利益。

    “顶多给你五亿金币。南薇的女王,我没有任命权利。”

    南薇长老明白。这五亿金币,他们是肯定带不走了。

    “南薇的精灵!你们太过分了!不要忘记这场比赛到底是为什么举行的!我们女王陛下又是为什么甘愿进入迷宫冒险。”

    比赛输了,居然抵赖!

    赛罗瑞达一把揪住了南薇长老的衣领。

    镜月伸手下压,做了个息怒静止的手势,赛罗瑞达才生气地将手松开。

    然后,镜月声音陡然一低,用只有在场几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到:

    “也许你们认为自己很聪明,到目前为止没有人发现希尔的小秘密,我也真的不想在公开场合去追究一个已死之人身上的问题……比如,希尔为什么喜欢用浓浓花香,为什么在比赛时,她清楚地知道迷宫的出路,以及在遇到第一个怪物时,希尔胳膊上被划开的伤口又是如何在一秒钟内愈合的,她为什么被寄生了那么多蜂卵都不死。

    诚实地讲,我一直观战到现在,已经开始很好奇地研究,你们的南薇女王,到底真的是白精灵,还是别的什么……怪物。

    我想,观众们也一定很有兴趣。”

    镜月脸上的表情依旧不温不火,让人看不透他到底怎么想,可面对这种沉静气质的南薇精灵长老,长老们都觉得自己像是被手术刀割破了胸口,将那些隐秘的阴谋毫无遮掩地挖了出来,羞耻地摊开。

    这时候,泰米尔也过来了,“你们在吵什么?”

    “没什么,”领头的南薇长老慌乱了一下,然后硬着头皮继续说到:“我们正在商量一些对比赛结果的,嗯,争议。”

    “哦,正好,我将结果确认契约也拿过来了,签字吧,长老们。我看没什么好争议的,等夏尔陛下出来,你们倒是要好好感谢一下她,是她将希尔从痛苦中解脱了出来。”

    多方围攻下,南薇长老们终于还是不情不愿地在契约上签字,正式承认了南薇易主。

    即使是名义上的易主,也让他们脸上很挂不住,领头精灵长老签字完,将笔往地上一掷,“永生之神在上,你们以后会后悔的!”

    “永生之神?真可惜,我没有看到他保佑你们的希尔陛下。”

    镜月反讽回去。

    这句话在旁人听来没什么,可听到说话的南薇长老脸色大变,整个人都像是被欺负得忍无可忍的小学生一样,突然转变态度来了个大爆发:

    “你不相信我们的神?你不相信我们的神!好,我给你看真正的神迹。”

    说完,涨红着脸。就开始念奇怪的祷文。

    天空突阴,世界定格。变成了黑白二色,坐在观众席上的观众们一动不动。面容迅速腐朽,风化,肌肉萎缩凹陷,变成一具一具穿着腐烂长袍的干尸。

    包括泰米尔在内,所有人都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脚下的地面变成一团一团的黑色淤泥,淤泥之中,一个英俊的黑发男子穿着宽松的长袍,缓缓出现。

    镜月身上也泛起如同月光般的白光,单手一握。他身后的黑白都在他的握拳中裂得粉碎,连着变成干尸的观众们都恢复正常。

    整个祖远遗迹被对抗的神力分成了两半,一半是西西弗斯身后的黑白世界,一半是镜月身后的冷月世界,两股神力互相抵抗消融,维持平衡。

    “很久不见,镜月。“

    西西弗斯微笑着说到。

    他皮肤苍白,眼窝深邃,**洁白双脚踩在泥地中。沾满了泥巴,除了脚,却干净整洁得随时可以参加宴会,整个人俊美得都不像是活人。而是从古堡油画中走出来的贵族,带着一种腐朽阴冷的黑色美感,正立在镜月对面。

    “我今天来。不是想和你一较高下的,除非你真的希望在场的人都变成活尸。我们脚下的金库也变成流动的滚烫金河……镜月,我一直想和你谈一谈。却找不到机会。

    所以,我来了。“

    镜月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西西弗斯,等待下文。

    “很久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你的存在了。听说了一切关于你的事情,你的神之诅咒、你的天赋,你的智慧,你的悲剧。

    你拥有无与伦比的力量,不过你和我,我们都知道,你依然是执棋人手中的一枚棋子,哪怕你所代表的,是棋盘上的‘将军’。

    直到夏尔开始进入我的视线,我才开始注意到隐匿在夏尔背后的你。

    她一次次在神秘力量的帮助下逃脱我的掌控,也一次次因为神秘的原因而遭遇厄运,而其后的原因,就是你。

    最开始,我将你当做夏尔的弱点与缺陷,因为你,她遭受痛苦与巨变,甚至宁可放弃生命,也愿意从天龙手上将你救下来。后来,当我们最终在街上对峙,你不惜用上禁制的太阳神力对抗我时,我才意识到,我犯了个错误。

    她才是你的罩门。“

    西西弗斯说到这里,笑容收敛了一点。

    “诸神的时代已经过去,和我对弈的人不再,你这个棋子早已是自由的了,你的智慧与能力终于有了可以发挥的地方。

    可我看到了什么?一个智者,超越时代的天才,因为不知所谓的感情羁绊,开始变得丧失理智,患得患失,变得不再像是从前的你。

    爱情,这种庸俗的情感,让你变成了凡人。你所有的精力与能力,都被用来讨好女人,你没法集中精神思考,没法冷静理智地从艰难的现状中开辟出崭新的道路,你身上的光环一点点地剥落,直到最终消磨为平淡,与这些匍匐在大地上的凡夫俗子无异。

    你在毁了你自己。

    像我一样不好吗?让世人认识到你,认可你的思想,你的价值?“

    西西弗斯的声音很沉重,很诱人,如同油润的雨滴一样,落在镜月几乎被火焰烧焦的心脏上。

    镜月沉默了一会儿,只说了一句话:

    “没有什么比希望不平凡而更平凡的了。”

    这句话,足够表达他的立场。

    “好吧,可是你不能否认,和夏尔在一起,无论对你还是对她,都没有一点好处。你希望无时无刻地跟在她身边,如果可能,你甚至希望将她囚禁,杀死,一块一块分吃,直到融化得再分不出彼此…...属于月之力量的黑暗负面,已经在腐蚀你的灵魂,让你失控了。

    我想,夏尔适合更加简单的,不会带给她伤害的人,比如,“

    说到这里,西西弗斯看了一眼镜月后面的洛基。

    ”那边的白精灵先生,我就觉得很合适。”

    西西弗斯这句话,就像是打开潘多拉魔盒,将里面的怪物放出来一样。镜月的面容扭曲了一下,猛地爆发出一声不属于人类的恐怖吼声,刮掉了身前的地面,直接震碎了西西弗斯的神力。

    “别想,永远别想,打她的主意!”

    吼声震地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灵魂中的痛苦,甚至震破了空气,震穿了比赛场的地板,让一大堆金币暴露了出来。

    镜月瞳孔变得细长,眼白消失,暗蓝色的双眼死死盯着西西弗斯,恨不得下一秒就将西西弗斯的头从肩膀上拔下来。

    西西弗斯惊恐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甚至隐隐约约露出了笑容。

    “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西西弗斯自念了一句,又温和地笑道:

    “好吧,不管你怎么说,你都得承认,夏尔在你身边不会让你们两个中任何一个获得幸福。你的**,迟早会葬送你们两个,让夏尔沦陷于无法解脱的泪水与痛苦之中。

    等你想通的时候,可以来找我。”

    说完,西西弗斯问了个礼,干脆地消失了。

    充斥赛场间的神力缓缓散了,观众们从自己变成干尸的惊悚体验中脱离出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暴露在赛场中央,破裂地板下那一堆一堆的金币。

    可没人敢去抢去捡。

    即使除了西西弗斯与镜月外,在场并无第三人知道他们的对话,观众们也都不是傻的,惜命的贵族与法师们,都感觉到镜月那具无可挑剔的身躯之下,独属于天地的法则力量。

    那是神的旨意,他则是神的化身。

    “我想休息了,接下来交给你们。”

    镜月看起来有点疲惫,单手插进口袋,无视所有人期盼的解释,独自走入休息室。

    冰冷坚硬的显影水晶躺在口袋里,瞒过了所有人。

    镜月还想看完夏尔接下来行动,确保她真的安全了,才能放心。(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五章 出口

    人生的价值,并不是用时间,而是用深度去衡量。

    ——列夫.托尔斯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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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塔基尼在多数时候,都是相当冷静的。

    而冷静的人身上,普遍有一个特点,或者坏处:他们总是将结果考虑得太周全,试图预料到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尤其是负面的——导致他们在大多数时候,都显得相当悲观。

    确认失踪多年的女儿重新出现,只带给马塔基尼不到两分钟的喜悦。团聚的愉悦很快就被即将面对的危险冲淡了。

    他宁可自己再也见不到夏尔,也不希望在这里见到长大的女儿。

    失落的迷宫,即死的坟墓,冥途上有多兰陪伴就好,为什么一定要把女儿也拉进来呢?

    梁小夏倒是从见到父母后,情绪就一直保持在比较高昂的状态,哪怕是在法师之眼的监控下,说不了什么太重要的事情,也说不了这么多年她经历过的一切,就是和母亲谈谈如何编织藤筐这种琐碎事,都能让梁小夏心情打心底里高兴起来。

    “小宝贝,和妈妈说说,你是不是已经有伴侣了?”

    多兰压低声音,握住梁小夏挽在她胳膊上的手臂,漂亮眼睛闪烁着打趣般的探究光芒。

    “哎?”梁小夏脸一红,点了点头,“母亲是怎么看出来的?”

    她不自在地看着前面的背影,连父亲都没发现的事情。

    “你父亲就是个呆子,早就研究法唱研究傻了,会发现才怪。”

    多兰一笑,捏了捏梁小夏的脸,“你难道没有照过镜子,你现在从头到脚都和过去不一样了吗?”

    在这世上只有两种东西能够让女人从灵魂到皮肤焕发出新生般莹润光彩,一种是美容药剂,另一种则是爱情。

    马塔基尼走在前面,听到后面两位女士的对话,眉头又用力皱了皱。

    对待感情,马塔基尼并不是个多么敏感的人,但是他渊博的学识与敏锐的观察力,已经足够马塔基尼判断出,自家女儿耳朵上的耳坠与手指上的戒指决不是小姑娘闹好玩随意佩戴的便宜货。

    只是这种话题,从来不适合由父亲开头,所以他权当做没看见。

    饶是如此,马塔基尼也感觉到牙根有些发痒,就像是自己精心培育的樱桃才露了点泛红的苗头,就被该死的贼摘走了一样。

    憋闷的怒火全朝着迷宫里的怪物喷洒过去,明明是梁小夏一箭就能解决的飞蛾,马塔基尼愣是用元素之火烧成了黑渣。

    梁小夏对着通道中间烤得焦黑焦黑只剩一团灰的飞蛾愣了一秒。

    原来父亲这么讨厌飞蛾吗?以前没发现啊。

    “休息一下吧,父亲,试试这个药剂,补充能量很不错。”

    明知道马塔基尼不需要,梁小夏还是很狗腿地献上自己准备的体力补充药剂。

    马塔基尼嗯了一声,得意并安心地享用女儿的孝敬时,视线落在药剂瓶的标签上。

    回想起很久以前,女儿那一箱药剂标签上流利陌生的字体,马塔基尼仿佛捉住了什么,牙根更痒了。

    这些帐,只能等出去以后再算……如果他还能活着出去的话。

    就这么走走停停,有梁小夏的脑图帮助,以及马塔基尼的强大分析能力,三人终于在绕过许许多多弯路,对付完一个又一个的怪物后,走到了迷宫的正中央。

    此时,距离梁小夏进入失落迷宫,已经过了十六个小时。

    马塔基尼停下了脚步,抽出了法杖,复杂地看了一眼自家小姑娘。

    “夏尔,从你学会拿起武器到今天,有没有遇到过什么样的对手,让你感觉是不可战胜的?”

    不可战胜的?

    强大到无法抗衡的敌人?梁小夏遇到过西西弗斯,遇到过黑暗大君,血腥大君一众地狱恶魔,甚至与安奈米克都抗衡过,在遇到这些敌人的时候,尽管她次次都差点死掉,却也没有无法战胜的挫败感与绝望感。

    自己吗?很早就有这种等身幻影术,遇到另一个自己,只要能够突破自身极限,在战斗中提高,自己不是不好战胜。

    梁小夏手指抵在眼边想了一会儿,很郑重地抬头回答马塔基尼:

    “死亡。我唯一无法战胜的,就是死亡。”

    她早就该死了,如今能够安生地立在这里,不是因为她打败或征服了死亡,而是死亡愿意张开指缝,漏出那么一点点生命给她使用,让她完成死亡的托付,并从中获得一定收益。

    梁小夏从未想过永生,也从未想过自己能够逃脱死亡的怀抱。

    这个回答,显然出乎马塔基尼的预料。

    他立在原地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完全呆立在原地,直到多兰担心地去推马塔基尼,马塔基尼才反应过来。

    “怎么了,玛塔?你刚刚怎么一动不动呢?看着怪吓人的。”

    “只是在想一件事情而已。”

    马塔基尼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发现之前的思考,甚至让自己才突破八阶不久的桎梏又有了破裂的迹象,直冲九阶而去。

    然后,马塔基尼也没有更多解释的意思,抽出法杖,大步向迷宫中央迈去。

    迷宫核心,一间巨大的静室内,一只身躯百米高的怪物盘腿坐在地上,保持着冥想的样子。

    它长着牛的四肢,脊背上却如同甲壳动物一样,铺满了硬质黑壳,蝎子尾巴倒悬昂起,说不出是什么动物的畸形脑袋上,长着一只眼睛,静静地注视马塔基尼走出通道尽头,跨入战场。

    怪物睁开眼睛,嘴巴一张,口吐人言。

    “你又来了。我告诉过你了,只有打败我,我才能将身后的路让给你。”

    马塔基尼早就试过了,无论他用什么法术,将这个怪物切割多少片,炸得有多碎,下一秒它还是会重新出现在静室内,挡住马塔基尼的路,不让他接近怪物身后的门半分。

    它是无法被打败的。

    马塔基尼也试过绕别的路走出迷宫,可他发现这个迷宫的构造十分特别,哪怕是把里面的每一条道路都实践完了,他也找不到出去的路。这个迷宫就像是有智慧一般,时时刻刻进行着局部的微调,防止他走出去。

    除了怪物身后的路,是唯一的可能性了。

    梁小夏倒是不客气,巨型灵魂之弓握在手上,雷霆一箭射出,直接打爆了怪物的脑袋。

    一眨眼,被打爆的怪物脑袋就恢复原样,那怪物抓住梁小夏的箭,塞进嘴里一阵咀嚼,“很久没吃到这么美味的力量了,麻烦能再来一箭吗?”

    梁小夏收起弓,跟着皱紧了眉头。

    “精灵法师,你在这里已经待了快七个月,七个月里,你从七阶巅峰提升至八阶,又到了八阶巅峰。不过我估计,以你的潜力,到此也就是极限了。花费足够时间还看不透的东西,剩下的更多投入也是浪费。”

    怪物搔了搔头皮,继续说到:

    “我查过日历了,今天吃掉你和你的妻子,是很合适的日子。至于那边的女弓箭手,你也很不错,比你父亲的潜力要高,所以我可以给你四个月时间生存。”

    活得不耐烦了!居然威胁吃掉她的父母?

    梁小夏瞬时红了眼睛,变成螣蛇模样,吐着嘶嘶的蛇信,挡在父母身前,敌视静室中央的怪物。

    马塔基尼来不及去追究自家女儿的变异,先一把拉住梁小夏,防止她真的被怒火冲昏头脑与怪物硬拼,急忙用法杖卡住梁小夏的胳膊,自己当先走进房间。

    “父亲!”

    “玛塔,回来!”

    马塔基尼回头看了一眼,没多说,继续朝着怪物走。

    那一眼,冷凝,安静,没有任何不安与不舍,反倒是胜券在握,让梁小夏松了劲,静观其变。

    他继续向前,直走到山一样的怪物脚下,保持着一伸手就嫩够到它的距离,才差不多停下来。

    “自动送死到我嘴边吗?我很满意,也省得我去动手捉你了。”

    盘腿坐着的怪物弯腰低头,风一样的鼻息喷在马塔基尼头上,张开嘴就要把他吃下去。

    “我记得,我第一次杀死你,是用了一个七阶的光芒之刃,对吧?”

    马塔基尼突然开口。

    “那不叫杀死,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你打不败我的。“

    怪物暂停下来,很想知道这个精灵法师在死前会说些什么。

    “第二次,我用焚天灭地,将你烧成了灰。“

    “嗯,那次我记得,因为很疼。“

    “第三次,第四层,我分别试了毒素与黑暗法术,都未能将你彻底杀死。到今天为止,我一共试了……“

    “九次。“怪物补充到。

    “对,九次里,我被攻击过三百多下,左臂,左腹和右腿都留下了伤口,差点就因为失血过多死亡,还中过一回毒,我记得很清楚。“马塔基尼在自己身上受伤的位置比划了一下,”这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不死的怪物,不能看破的幻境,无法击败的对手?在你之前,我的答案是否定,在你之后,我也有一段时间动摇,想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里。“

    “我感觉到,你似乎说了一堆废话,试图拖延时间。“

    怪物的神色不太好,重新张开大嘴。

    “直到我的女儿告诉我,除了死亡,没有任何事物是不可击败的,我才明白过来。你长着怪物模样,坐在这里,堵住后面的出口,试图引诱所有见到你的人打败你,杀死你,或者被你打败吞吃。

    其实,你才是那道门……或者换个说法,出口。

    你代表的,是整个迷宫的脑,力量,以及终结,这也是为什么,我永远不能打败你,因为我无法毁掉一个已经存在的出口,除非我摧毁整个迷宫。“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怪物哼了一声,语气生硬,眼神慌乱。

    “不明白没关系,试试就知道了。“

    说完,马塔基尼将法杖抵在怪物身上,开始念动咒语,从怪物身上抽取能量。

    怪物试图挣扎逃跑,脱离马塔基尼的法杖抵触,可静室并不大,梁小夏蛇尾一卷,拉住怪物的腿,将它带倒。

    马塔基尼念咒的速度又进一步加快,洪流般的力量从怪物身上喷涌而出,顺着法杖不停流入他体内。

    这力量带着原有法师遗留下来的,或者被吞吃的法师残留下的知识,精神力,以及灵魂碎片,如同狂暴野兽,汹汹冲入马塔基尼体内,挤得马塔基尼的法杖上都出现了木纹裂痕。

    力量冲击得马塔基尼眼眶暴突,额上青筋全部浮起,自然之心疯狂大声跳动,整个人几乎快要爆掉。

    可法杖先顶不住了,上面扭曲爆裂的痕迹越来越多,发出“噼啪“脆弱的呻吟。

    梁小夏也只能看着着急,却无法停下来,若贸贸然中断吸收,被打断的父亲肯定会爆体而亡。

    “玛塔,接着!“

    多兰冲过去,抽掉头上的发簪,向着马塔基尼丢过去。

    法杖的替换使用只在一瞬间,马塔基尼换了只手拿法杖,继续抵在怪物身上。

    怪物大喊一声,想要反抗,被多兰拿着双剑,剑柄反握,用尽全身力气,卡住粗壮的脖子。

    脚下有蛇尾卷住,没法逃跑,上身被女精灵战舞压得死死的,怪物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从如山的庞大,一点点被抽离缩小,不停怒吼。

    马塔基尼先是全身皮肤泛红,而后嘴角流出了血,眼角和耳朵也跟着出血,三个小时后,皮肤开始像死亡一样发青发紫,萦绕他身边的元素之力浓稠得拨不开。有那么一会儿,连心跳都停了一分钟。

    然后在一瞬间,再次爆发,吸收,承受痛苦如同身体重生的过程。

    每一秒,每一分钟,每个小时都过得无比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怪物终于被吸收掉了。

    多兰早就脱力晕了过去,马塔基尼刚刚吸收完,也需要冥想,整个人都靠在墙上,胸腔微微起伏呼吸。

    梁小夏尾巴一直保持着卷拉的姿势,酸困得都发麻了,只得双手将尾尖抓住,用力揉捏起来。

    下一秒,场景变化,梁小夏又出现在了比赛场中央。

第六百零六章 收获

    当喉咙发干时,会有连大海也可以一饮而尽的气概——这便是信仰;一等到喝时,至多只能喝两杯——这才是科学。

    ——契诃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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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小夏唯一有些遗憾的是,没有和父母一起回来,马塔基尼和多来这时候应该也出去了,回到了他们之前进入迷宫的地方。

    已经相遇,再次相逢只是早晚。

    第一个迎接梁小夏的,是镜月有力的怀抱。

    “抓好。”

    梁小夏长长的蛇尾拖在地上,被镜月抱起来后,尾巴不自觉地卷上他的腰。

    “小树爸爸,我很平安地回来了呢,全身上下一点伤都没有。”

    站在场中央的耀精灵,只穿着简单黑色长裤,浅色衬衣,低调的暗纹布料包裹着笔直的长腿,抱着怀里的女精灵。

    深邃的五官,线条流畅的轮廓,清冷不似人间众生,俊美如明月扫拂山峦,溪水卷叶冷流,将对整个世界的疏离抵御在身体之外,唯有眼中那点温柔,毫无保留地奉献给了怀里的女精灵。

    怀中的女子一头在月光中快要融化的浅金长发瀑布般垂下,绿色蛇尾妖异如同森林中游曳出的上古歌谣,纤细的双手抓在伴侣雪白的衬衣上,捏起几分褶皱,深邃的睫毛微微颤抖,将全部惹人怜爱的脆弱都缩回到恋人怀里,脸上带着恬淡微笑,亲昵地窃窃私语。

    两个耀精灵在一起,黑夜之下,沐浴在月光中,看起来好像是都在发光一样,漂亮得不真实,却又游离在众人之外,难以被把握参透。

    观众们都看傻了,连鼓掌都忘记了。

    多年以后,一幅名为“最后的胜利者”的油画风靡全世界。虽然第一眼看,整幅画和“胜利者”基本没什么关系,该画的价格却被追捧的贵族不停炒高,直至天价。

    而画中相拥的两个耀精灵,也被当做对“精灵”这个词语的最好诠释。

    亲眼看过那场连续三天三夜比赛的贵族和法师们,是这幅画最疯狂的购买者,似乎买下这画面,就像是买下了一个美丽如同童话一样的梦,买下了一段无法被抹去的辉煌历史,买下了属于精灵才有的美丽。

    ……

    比赛结束的清算,费了不少功夫。

    梁小夏三战两胜一平,希尔三战一胜一平一负,加尔多三战一胜一平一负,埃蒂则是三战两负一平。

    从结果上看,埃蒂是这场战斗最大的失败者,唯一的平局是开场和希尔打下的,后面连着输掉的两场比赛,更是注定丹巴即将易主。

    不过她却没有连命都丢掉的希尔惨,南薇长老在签了协议后早就灰溜溜地走了,根本没等到留下来看比赛最终结果。

    接下来,就是梁小夏和加尔多这个老狐狸商量,该怎么样瓜分胜利果实,不过与过去加尔多能够讨价还价的扯皮相比,梁小夏这次是彻彻底底占了上风,因为她已经是名义上的南薇女王,希尔打败加尔多那场比赛清算起来,加尔多根本受不了。

    可惜,战况是一回事,事实是另一回事,加尔多不仅不想将自己的主权让下去,还想在瓜分丹巴的问题上,占据更多便宜。

    “夏尔陛下,您也知道,这场比赛开始就像玩笑一样,真要说让南薇精灵管理峇鲁,先不论跨过大海的两个大陆,南薇怎么管,光是人类被精灵统治这一点,估计我国民众就不能接受。还有丹巴,可能面临同样的问题,哪怕埃蒂陛下输掉比赛,丹巴民众也不一定能接受由精灵管理他们的国家,不如…..不如……”

    加尔多知道自己是狮子大开口,可他不得不这么说。

    “所以,被百年宿敌峇鲁接管,他们就能接受了?”梁小夏冷笑。

    加尔多胖胖的脸颊肌肉抽了一下,哼哼了两声,提出一个他认为对双方都好的提议:“不然陛下您拿走那五亿金币,丹巴就交给我们峇鲁管理好了。”

    梁小夏当然知道,精灵管不了人类,精灵也不会想去管人类,可到嘴的肉还想她吐出来?让加尔多变成获利最多的人?

    凭什么!

    她还没有和这位国王陛下好好清算捏着她的把柄,出卖她的事情呢。

    “你说呢?”

    梁小夏脸上的冷笑更加明显,看得加尔多有点流汗。

    “那……那夏尔陛下想怎么做?”

    “如果我就这么轻易答应你的条件,我想,加尔多陛下以后日日夜夜,每个晚上,都再难睡个好觉了。”

    加尔多想了一下,还真是这么个感觉,如果梁小夏二话不说点头就应,亏待了东雪的加尔多,搞不好还真的会再难安稳度过余生,时刻提心吊胆担心自己被谋杀在什么地方,或者被另外的什么比赛或政治事件搞得身败名裂。

    对他们这种习惯权力滋味,习惯坐在高位俯瞰众生的权贵来说,失去权力,比死了还要难受。

    加尔多前面已经有两个活生生的例子,向他说明了与精灵女王作对的下场。

    梁小夏的话不是威胁,却比威胁还恐怖。

    “丹巴的主权,精灵不会接,不过我会将属于获胜者应得的一半领土转赠给精灵的朋友,法师协会的法罗会长,由他代为管理。靠近内陆的另一边是加尔多陛下的,我无权干涉。

    另外,关于峇鲁的归属……这样吧,我无意您的金币,不过我想带走埃蒂陛下的五亿金币,以及希望您将浮空城周围二百公里划入东雪范围。”

    梁小夏迅速说完,不待加尔多开口,又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明明白白告诉他,她不是来扯皮或讨价还价的,这是她最退让的一步了。

    如果加尔多不接受,还想占便宜,那么她们就真正“有得谈”了。

    剩下关于城市与土地分割的琐事,梁小夏全交给下面的人和利益相关者法罗去处理了。

    “我每次受邀观看比赛或者做裁判,举办方和参赛者都会表示性地给我送些纪念品聊以感谢。不过送纪念品大手笔到这个程度的,夏尔陛下绝对是当世第一。”

    法罗激动的胡须出卖了淡然如同聊天的语气。

    “四分之一的东方大陆,六十多个大小绿洲城市,上千的法师塔…….下次还有这种好事,请务必再叫上我。”

    托管不过是名义说法,实际上梁小夏是真的拱手将六十多城市转送给法师协会了,这六十多城市,上万法师,上千万普通民众,乍算下来可能还不值五亿金币,但长远看绝对是泼天的利益,足够法师们从没有信心,变得充满野心到想要建立属于自己的国家。

    只属于法师的国度啊,打破贵族垄断,打破门第与血统,法师能够有法师自己的培训学校,研究场所,文明,历法和正统公开的传承…….法罗想想就激动得恨不得给梁小夏一个大熊抱。

    梁小夏笑笑,让已经在丹巴有根基的法师协会接受本属于精灵的战利品,是她老早就盘算好的想法。东方决不能在这场比赛后变成一块铁板,否者以加尔多的野心,迟早会再次染指东雪。

    加尔多已经有了名义上丹巴一半的所有权,真正收复却是难事,至少没二三十年绝不能顺顺当当。法师协会的崛起,也正好能够在丹巴问题上,让两方争夺对抗一下。

    想到这里,梁小夏一阵发闷,她和加尔多的情况其实差不多,已经有了南薇的名义所有权,可想要南薇精灵真正心甘情愿跟随她…….

    不管怎样,第一步总算迈出去了,且除掉了希尔,占有名义所有权,已经很不容易了。

    “夏尔陛下,加尔多陛下,恭喜你们赢得了比赛。”

    回声带着一队暗精灵上前问候,礼貌客套过后,梁小夏从空间装备中拿出那枚冰裂蜘蛛的卵,交到回声手中。

    “我们认识多年了,这东西留在我身边也没什么用,送你了。”

    啊!是冰裂蜘蛛的卵啊!夏尔陛下居然说送人就送人了!

    浪费奢侈得丧心病狂啊,为什么不送我啊!

    周围一群人眼红和兔子一样,碍于暗精灵的威慑,却无一人敢去抢。

    连法罗都稍稍有点心动了,驯化好了,冰裂蜘蛛绝对是法师们的好帮手好伙伴,还有巨大研究及经济价值。

    希尔借了苔暗城两亿金币,回声本来是想问问梁小夏,比赛胜利,她能不能把这两亿金币还给苔暗城,可她刚想开口,手上被塞了东西,到嘴巴边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冰裂蜘蛛卵是很珍稀,可还没珍稀到两亿一枚的程度啊!

    当然,希尔借钱,回声本身也没有足够的底气让夏尔替她还钱,所占得不过是曾经的情谊和南薇的名分罢了。

    但是已经拿了冰裂蜘蛛卵,还怎么开口?

    夏尔陛下……还是一如既往地心思缜密呢。

    回声和梁小夏稍稍聊了一会儿,说了两句场面上的客套话,就带着暗精灵队伍离开了。心中期盼手中的蜘蛛卵赶紧孵化成长,一年给她下个上亿的蛛卵,好替她填补两亿的窟窿。

    表面上,白精灵与暗精灵的和谐谈话吓到了不少人,连泰米尔都很惊讶,夏尔陛下居然能够连天生死敌都交好,真是违背物种天性地不可思议。

    不过梁小夏和回声都很是明白,根本到底是怎么回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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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小夏,女,贪财怕死吐槽宅,意外重生为寿命长长白化精灵一枚。......新人生的前七十年,她学习学习再学习,谁说精灵寿命长就不用上学?七十年后,她奋斗奋斗再奋斗,谁说精灵热爱和平就不用打仗?......为了守护那群或不可一世,或脑热充血,或爱心泛滥的长耳朵亲戚梁小夏娇小身躯背大弓,走南闯北,佳人玉面狐狸心。“不要和精灵做交易,精灵都是狡诈狡诈滴,尤其是夏异界魔弓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异界魔弓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异界魔弓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