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苍龙之子
“他是谁?”小青姑娘问道。
“他是苍龙之子,最后一个龙族,同样是龙族之中的皇族。”
“怎么可能。”小青吃惊道:“他怎么活到现在的?”
“因为凤凰。”吴老怪感慨道:“其实,在龙族的时代,是独属于龙族的,所谓的龙凤两族争霸,其实严格意义上根本算不上是争霸。你知道凤凰在龙族的眼中是什么吗?”
鬼哭耳朵竖起,小青迟疑的说:“敌人?”
“不,龙族根本不把凤凰当敌人看,他们……”吴老怪组织了一下语言:“他们看待凤凰,就仿佛我们看待那些海中巨兽,看待瘟疫,而不是看待他国敌人,这其中的差别有些微妙。”
“巨兽和瘟疫吗?”南宫若有所思的道:“所以在龙族的眼中,凤族并不是竞争者?”
“是的,相比于龙族的庞大,凤族的人丁太过单薄,天下间,和龙族有过接触的凤凰只有13只,龙族所知道的凤凰,同样也只有13只。”
“怎么可能?”小青瞪大了双眼:“这样的差距,凤凰一族为何会成为龙族的大敌。”
“的确是大敌,但并不势均力敌。”吴老怪摇头道:“龙族就是当时的霸主,有神龙上百,城池上百,人口千万。而区区13只凤凰,根本不可能对龙族造成过大的影响。事实上,每一次凤凰和神龙交手,都是败多胜少。之所以称凤族是龙族的大敌,只是因为只有凤族在当时对龙族的威胁最大。”
小青依旧疑惑:“但是,你的故事之中,似乎苍龙胜得很是艰难。”
“因为苍龙老了啊!而且当时正值天地大劫,龙族衰败,王朝已到末期。”说到这里,吴老怪感慨不已。
小青问:“可是又是为何,黑水凭借着凤凰能够活到现在?他和凤凰又有什么关系?”
问得好,竖起耳朵的鬼哭暗自叫好,这个问题,刚好他也想问。
“关于凤凰,有一种传说,传闻他们来自于太阳,是上古神族的遗族。他们有涅磐重生之术,可以抵御时间与死亡。身为苍龙之子,黑水却背叛了苍龙,投靠了凤凰,之后更是在龙宫中孤独的呆上了数千年。”
独自一人呆上了数千年,鬼哭心头惊诧,不由得感慨,从某方面来说,这为苍龙之子也是一个了不得的强者了,至少,鬼哭没有这个能力。真要独自一人呆上数千年,他恐怕早就疯了。
“数千年,他都没有出去?”南宫不可置信的问道:“他难道不孤独?”
“他当然孤独,只是没有能力出去,定海神针他无法控制,而其他的出路也通通被堵死。后来先后有人到达东海龙宫,他都没敢出手,只是躲了起来,直到外祖母……”说到这里,吴老怪叹息一声摇了摇头:“也亏得他的神通太过诡异,再加上有凤凰相助,这才得以出去,逃脱于东海龙宫这个囚牢,不然早就被锤死了。后来和外祖母交手,小看了外祖母,被外祖母一刀给捅死了。可叹,外祖母一辈子追寻着龙族的踪迹,到后来,最后一位龙族之人却被她亲手捅死,甚至还没费多大的力气。”
“怎么可能?”南宫不可思议地道:“相传龙族不是个个身高三丈,力大无穷,能降伏点化妖兽,能化身神龙翻江倒海呼风唤雨,即便传说夸张了一些,也不至于弱到这个样子吧?”
众所周知,雷云岛的岛主一代更比一代强,也就是说,雷云岛的岛主下一代一定比上一代强。作为吴青青的先祖白云,自然是不简单的,但绝对没有强到吴青青这种无解的程度。
白云的不简单,是身手加上智慧和手段,她拼尽全力,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大岛主,甚至连争夺万岛王的权利都没有,在所有大岛主之中,实力也是偏弱的。
光看身手,也就相当于刚从战场中走出来的鬼哭那种程度。
身为苍龙之子,拥有龙族的皇族中最尊贵的血脉,结果被一个身手相当于刚走出战场得鬼哭的弱女子给捅死了,实在是弱的有些不像话。
“传说确实是夸张了,而且夸张程度比你想象的还要多。”说到这里,吴老怪表情怪异:“关于龙族的传说夸张的程度如此之多,即便是外祖母也没预料到。也正是因为太过轻松,甚至没出什么汗,看着倒在地上的最后的龙族人黑水,外祖母失神片刻,被藏在蛋中的凤凰偷袭,未婚先育,诞下了娘亲,待到娘亲13岁的时候,便撒手人寰了。”
“哈?”小青突然道:“也就是说,吴青青有凤凰血统?”
“没有谁能有凤凰血统。”吴老怪摇头道:“凤凰甚至没有血脉一说,都无法诞生后裔,何来血脉。青青有的是龙族血统,这并没什么稀奇的,我们大家都有龙族血统,只是青青的血统更接近于远古时期的龙族,关于龙族的血脉更加浓郁。”
“她哪来远古的龙族血统?”小青问道。
“来自那颗蛋,是纯正的龙蛋,只是很遗憾,在黑水的这个叛徒帮助之下,凤凰鸠占鹊巢,杀死了黑水那个还在蛋中的弟弟,或许有可能也是妹妹。”
故事讲完了,大家都心情怪异,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闷。过了一会儿,南宫开口问:“也就是说,我们要面对的那个怪物,是不死的凤凰?”
“不,没什么是不死的。”鬼哭终于躺不住了,坐了起来:“如果凤凰是不死的,那么为何,龙族消失之后,凤凰也跟着一同泯没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说不准,我们要面对的,可能是世间最后一只凤凰。”
小青和南宫点头表示认同,龙族那么强大,也传承断绝,现在的人族巫族虽然也都是龙族的后裔,但其实与龙族,已经是两个种族了。
人族巫族与龙族,就像是蛋糕、鸡与鸡蛋,虽然都是出自于鸡蛋,但你们能说那是鸡蛋吗?
突然,小青姑娘嘻嘻一笑:“哟,鬼哭,你不是睡着了吗?”
鬼哭面色不变,哼了一声:“我不是睡着了,只是小憩了一下而已,刚刚恰好醒来!”
“那你睡得还真是快啊!”
鬼哭表情有些尴尬,但还是强装镇定道:“我从来都是这么快的。”
小青扭头又将目标对准了南宫:“妹妹可得考虑考虑了,男人太快可不是好事。”
吴老怪点头表示认同:“以我的经验,男人还是持久一些比较好。”
一旁的大黑马听闻,也跟着点了点头,他的耐力就很好,跑一天都没问题,是鬼哭耐力的好几倍。
鬼哭的脸黑了,冷哼一声,再一次躺下:“我睡了。”
“又要小憩了?”小青笑嘻嘻的问。
鬼哭心里mmp,却不回答,卧倒在地闭上了眼睛。小青又对南宫说道:“耐力不好不要紧,频率够照样能够补上的。”
虽然不知道她们在说些什么,但是南宫还是红了脸。
第一百五十二章 无穷尽也
次日清晨,潮水退去,露出大片潮湿的海滩,一个个小小的坑洞中,有螃蟹爬出。
贝类残留了下来,一只迷茫的章鱼在一片水洼里探出头来,它被困在了这里,距离大海只有一丈。
章鱼比较聪明,迷茫片刻之后,就鼓起勇气爬了出来,企图回归大海。
大黑马发现了它,探出头去,然后章鱼生出了八只爪子,牢牢的缠住了它的嘴。
大黑马被吓得嗷嗷直叫,来回飞奔,不断摇头,企图甩掉嘴上的章鱼,就像一只精力过于旺盛的二哈。
南宫哈了一口热气,热气化作浓郁的白雾,缓缓飘散。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她嘴角微微翘起:“大黑还真是有活力呢。”
轻薄如纱的黑色大氅披在了她的肩头,挡住了清晨的寒气。鬼哭穿了一件皱巴巴的单衣站在她的身边,没戴斗笠,头顶冒出腾腾热气。
南宫紧了一下身上的黑色大氅,脸上挂起了幸福的微笑,鬼哭道:“你知道的,我并不怕冷。”
说着,嘴里又吐出了白色的热气,然后眉眼弯弯,自从那年出了意外,她有了一张冰霜脸,冬天就再也没能吐出白色的热气,而现在,就能重新吐出,感觉真好。
鬼哭道:“你穿着,我热。”
说完,坐在那一块岩石上,细心的保养起长刀。
小青把挣扎的大嘴从水里拎了出来,用力一拧,将海水挤压出去,过了一夜,它又有些脏了,扭头看向鬼哭和南宫,啐了一口:“呸,狗男女。”
曾经她就饱受姐姐的折磨,成天到晚就在她面前秀恩爱,现在又要面对鬼哭和南宫。
从水里钻出来的吴老怪刚好就听到这话,愣了一下,又看向一脸别扭得鬼哭和脸上挂着幸福笑容很是矫情的南宫,认同的点了点头。
小青气愤的把大嘴甩到了干净的礁石上,警告它在干了之前不准离开礁石,大嘴很是气愤,但是想到是小青,还是原谅了她,盘踞在礁石上。
然后,小青拉住了大黑马,把缠着它嘴的章鱼扯了下来,对着篮球大的章鱼道:“今天就吃你了。”
章鱼张开八只爪子,似乎在威胁中:“小心点,我还有爸爸!”
“这家伙,似乎是妖兽。”吴老怪若有所思的道,流下了口水,他从海中走了出来,手里还拖着一条大鱼。但是普通的大鱼味道,如何比得上妖兽。
“可惜小了一点。”一旁保养着刀具的鬼哭道。
“其实也够了,一人两条腿刚刚好。”吴老怪说着,大黑马一下就跳了起来,嘴里嘶鸣不已,似乎在说,我呢,还有我呢?
吴老怪看了看大黑马,耸了耸肩膀:“你不是还有鱼嘛。”
说完,又摇了摇头:“谁叫你嘴太大了,而这个小东西太小了,吃了也感觉不到味道,纯属浪费。”
大黑马不满的又蹦又跳,南宫走上前去把它牵住:“好了好了,你就吃我那份。”
大黑马开心极了,连忙摇起了尾巴,拿头去拱南宫,撒欢似的撒娇,就像是一年没看到主人的狗子。
哗啦一声,一颗大头从海中探出,嘴里发出刺耳的咆哮。
众人目光看去,一头大章鱼张牙舞爪,和那个篮球大的小章鱼长得很像,应该有关系,就是不知道是父子还是母子。
原本在几人谈论如何吃它的时候瑟瑟发抖的小章鱼又嚣张起来,张牙舞爪,十分嚣张。
海中的大章鱼也发出了急促的叫声,威胁着岛上的众人。
两男两女一马相互对视一眼,表情各异,然后不约而同的露出了悲伤的笑容……
小章鱼被扔了海中,悲伤得流出了眼泪,眼泪很咸,犹如大海。原来,大海就是悲伤的眼泪汇聚而成,悲伤逆流成海。
小小的岛上,传来了扑鼻的肉香,不由得,眼泪流的更加欢快了。
“人类,你们等着,三百年河东三百年河西,莫欺章鱼小,我还会回来报仇的。”
在心里默默的吼了一句,它一头扎入海中,消失在茫茫的大海。
“妖兽可是很记仇的,就这么放了它,真的好吗?”鬼哭觉得,既然吃了人家的家人,就应当斩草除根为好。南宫夫唱妇随,认同的点头。
小青和吴老怪对视一眼,脸上同时挂起了笑容,果然,小年轻就是小年轻,太嫩了啊。
吴老怪笑道:“如果不放它,它又如何长大呢?”
小青补充道:“如果它不记仇,又如何自己送上门来呢?”
吴老怪又紧跟着道:“最好送上门之前,开枝散叶子孙满堂。”
小青用力的咬下一块肉,嚼碎了咽进了肚子里,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如此美味,当是子子孙孙无穷尽也才好。”
南宫愕然,心头咆哮:“小青姐,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果然,你是魔鬼吗?”
喷香的肉到了嘴边,南宫本能的咬下一口,接着瞪大了眼睛,这滑嫩的肉质,这鲜美的汁水。
她扭过头,才发觉,这肉是鬼哭喂她的:“怎么了,有心事?”
南宫点了点头,小声道:“我第一次见到小青姐这副模样。”
“这很正常。”鬼哭道:“你别忘了,她是蛇妖,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是刻在骨子里的。”
南宫摇了摇头,还是感觉很难接受,一直以来在她眼中,小青都是一位受到尊重的侠女,这样狡猾的一面,让她感觉对小青的感官有些崩溃,于是不再谈论小青,换了个话题:“对于章鱼的事,你怎么看?”
鬼哭突然用拳头锤头:“我果然还是太年轻了,没想到子子孙孙无穷尽也这个道理,怪不得刚才对于一头只有百年份的普通章鱼妖兽,小青和吴老怪会表现得那么挣扎,现在才想通,原来都是在演戏啊,为了让那头小章鱼认为他们并不算太强……”
南宫一脸错愕的盯着鬼哭,没想到你这个浓眉小眼的还有这样一面。
“别多想了。”小青拍了拍南宫的肩膀,你看大黑吃的多欢。
就在鬼哭他们在一个小岛上休养生息,恢复元气,为下一步行动做准备的时候,一个消息引爆了海王城。
蛟龙的行踪,已经确认。
第一百五十三章 蛟龙踪迹
蛟龙,指的并非是江龙王这种明显带着神祗色彩受人供奉的妖兽,也并非指的是上古龙族所化身的神龙,而是指一种突破寿命限制,身上长出一部分龙的特征的强大妖兽。
这一次出现在万岛国境内的妖兽,是一头鱼类妖兽,身长超过30丈,体态修长,犹如泥鳅,不过相比起泥鳅,更加扁平。
身上有金甲般的鳞片,头顶长角,仿佛两株巨大的珊瑚,这是明显的龙的特征。
这一次,它出现在血狐岛附近,有渔民看见,它正在追逐巨鲸而食。随后便听到他体内发出那如雷般的咆哮,然后渔民就晕了过去,也幸亏他运气好,随着海浪漂了回去,被其他的渔民救下。
然后,这个消息就被有心人得到了,之后不知为何,就传遍了整个城。
“查,要彻查!”
华贵的府邸中,一个男人发出愤怒的咆哮。
他头顶金冠,身着白色长衫,不过因为太过魁梧,实在穿不出那种潇洒儒雅的味道,一身凶悍,怎么也遮不住。
他红着眼睛,显然愤怒之极。甚至拔出了腰间的尖刀,一刀斩断了案台,案台上的东西统统洒落,珍贵的瓷器被打破,碎片纷飞。
下手处,一个男人低着头,脸颊被碎片划破,鲜血流出,却不敢动弹半分,浑身紧绷。
“滚!”又是又是一声怒吼,跪在地上的男人松了一口气,连滚带爬的出了门。他的这位主子,乃是尊贵的万岛国大王子,性格是出了名的凶残,喜好将人生撕,着实残忍。能逃得一条命,便是天大的万幸。只是再骂上几句,反倒是好的。
不过他才逃出门没多久,又苦着脸回来了。
“怎么,你当真想死?”
坐在椅子上的大王子胸前剧烈起伏,显然气还未消,看到自己的属下去而复返,怒极反笑。
“饶命啊!大王子,是大将军来了,小的前来通报。”
“哦!”大王子眉头舒展开来,道:“算你运气好,还不快请大将军进来。”
“呦,这么大的火。”看着满地的狼藉,大将军脸带笑意。
“哼!那些该死的狗东西,居然把事情给泄露了出去,真是该杀!”一提到这事,大王子咬牙切齿。
“殿下,其实这是好事。”大将军眼珠一转,笑着道:“你想想,如果只有您一人,你有完全把握降得住哪条蛟龙吗?”
大王子顿时被噎住了,仔细的想了想,然后摇头:“自然没有完全把握,但是,这么重要的消息被透露了出去,我心不甘,只想找到那个人,将他分尸泄愤。”
大将军连忙道:“请殿下冷静一些,现在你无后悔之药,当多做打算才是。”
听大将这么说,他冷静下来,连忙道:“兄长,那我又该如何?”
这个大王子,悍勇不比他爹差,但可惜,脑子不好使,是个神经病。有时候聪明狡诈如狐,连他爹都能暗算。有时候又笨拙如熊,被人骗的团团转,被卖了还笑呵呵的帮其数钱。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很笨的。他笨起来的脑子和他爹之间,相隔了十个大将军。
相比较起来,大将军都显得足智多谋了。也是因此,大将军十分喜欢和大王子谈话。
而大王子,也对大将军十分亲近,因为大将军同样以悍勇闻名,还会巴结他,不像那个丞相,口中喊着殿下殿下,却以长辈自居。
才相差二十岁左右,就像当老子长辈了,大王子自然不愿。
而大将军就不同了,他从来不在大王子面前以长辈自居,而且还经常自认悍勇不如自己,大王子自然喜爱他,将其看作自己的知己,同时看做自己的助臂,对他十分信赖。为了表示尊重,在私下里经常称呼大将军为兄长。
大将军表面上笑嘻嘻,心头也是呵呵了,真的尊敬他,当称他一声叔叔才对。
大将军心中冷笑两声,面上却没表现出来,道:“难道殿下就没想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对于自己用出的这个成语,大将军很是兴奋与自豪,觉得自己也是个足智多谋的文人了。格老子的,读了几十年的书,总算也能指点江山了。
“嘛意思?”大王子问道。
“额。”大将军皱起眉头,有些愁眉苦脸的艰难解释:“就是他们在前面猎龙,而我们等他们干的差不多了,再动手!”
“原来如此,不就是黑吃黑嘛,咱们以前可没少干。”大王子兴奋的说。
说完,他又皱起眉头琢磨了一下那八个字:“螳螂捕啥子,你再说一遍。”
大将军胸膛一挺,高深莫测的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大王子摇头晃脑的跟着念道,然后两人相视一笑,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大将军一边笑一边看着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大王子,心头琢磨,今晚就要了你的命。
大王子一边笑一边看着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大将军,大脑一清,忽然又变得聪明了,心中暗道:“不对,孤的这位兄长,表现和平日有些不对呀,为何拘谨了许多?而且这笑,也有问题。”
两人愈加放声大笑,一个笑的比一个大声,震得屋顶瓦片直颤,灰尘簌簌落下。
听着里面的笑声,仆人们一个个心惊胆颤,糟了,大王子又犯病了,最好躲远一些,被生撕了可就划不来了。
丞相府中,丞相自然也听到了关于蛟龙的传闻。连忙嘱咐下人,将消息通知给宋军水师的飞燕号指挥使,然后又命令人将消息传给雷云岛。
两方都都讨好了,发现没有什么落下后,又开始琢磨起来:“该死的,手下办事不力,为何还没有找到那个叫鬼哭的踪迹。”
全城都因为蛟龙而躁动起来,但还有人挂念着鬼哭,他便是梅胜雪。
“失策了,失策了!”喝着美酒,梅胜雪却是眉头紧皱。他怎么也没想到,鬼哭会突然出海,等他发觉的时候,已经失去了鬼哭的踪迹。
本来按照他的打算,是在鬼哭陷入危难之中时再出手,让鬼哭见识一下他的风采,然后不可仰制的迷恋上了他,随后他又随意指点一二,引领鬼哭走上一条对称双剑流的康庄大道。
可哪知道,鬼哭突然出海,把他的计划通通打破。
就在这时,一个头发梳得极为对称的男人到了他的身边:“大人,查清楚了,是关于蛟龙的消息。”
“蛟龙的消息?”梅胜雪对称的撇了撇嘴,不可置否。
“听闻,雷云岛的大岛主很有可能出手。”
“是吗?”梅胜雪眼中一亮,要知道,鬼哭这次突然出海,就是因为这位大岛主啊!
第一百五十四章 暗箭伤人
这是鬼哭在万岛国遇到的第三场雪,天气,越发的冷了。
雪如鹅毛,飘飘而落。时而被狂啸的风魔卷起,漫天乱舞。落入海中,然后迅速融化,消失在起伏的海浪中。
远方,两艘快船一前一后,追逐而过。一艘艘破浪舟划过海面,穿过腾起的烈焰。
以往豪迈的海盗水手们此时遇见突降的大雪也豪迈不起来了,喜欢穿着无袖短衫敞开胸怀的他们穿上了厚厚的棉衣,一个个缩着脖子,仿佛鹌鹑。
七老黑,一个万岛国的普通人,从小好斗,13岁便登上了海盗船。如今26岁,看起来像是36岁,满脸皱褶,身体还算强壮,是一个管着七八人的小头目。
此时的他驾着破浪舟,脸被冻得发紫。随着距离油桶炸开而形成的火海越来越近,反倒感觉到了几时温暖,胡萝卜般的手指麻麻痒痒,很是难受。
他放声大叫道:“兄弟们,准备好了,干下这一单,咱们可就可以回家过个好冬了。”
他的几个手下强打起精神,发出一声呼喝:“哦!”
七老黑也无法强求,因为就连他,也有些受不了。拍落肩头的积雪,眯着眼睛看向火海后面的快船,忍不住骂了一声:“这操蛋的天气。”
又一阵狂风卷过,大浪袭来。小小的破浪舟穿过卷起的巨浪,同时也穿过了火海,和其他破浪舟汇合,犹如捕食的野狼,在快船周围环绕,随时准备咬下一口。
快船上的船员们心中紧张,警惕的看着下方凶狠的海盗,心中大骂倒霉。昨天遇到风暴,和船队脱离。没想到今日就遇到了海盗,被追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现在看来,也只有拼了。
不然,把自己的命放到海盗的良心上,着实不靠谱。
“放箭!”
一轮箭雨下去,大半箭矢没入了海中,还有小半击中了靠近试探的破浪舟,海盗们被击退。
船上,船员们一个个龇牙咧嘴,开弓拉弦射箭,遭殃的终究是手指,他们被痛得热泪盈眶,忍不住在心中破口大骂:“操蛋的天气。”
一大块浮冰上,鬼哭和南宫站在上面,大黑马踏浪而行,紧跟其后,雪花落到了身上,它抖动着皮毛,不断的把身上积雪抖落。
“怎么样,选好了吗?”
海中露出一个头来,不是吴老怪是谁?
鬼哭打量着风雪中两艘追逐的快船,道:“就选快的那一艘吧。”
相比起稍稍舒适的,鬼哭还是倾向更快的。
“那就那艘海盗船吧。”吴老怪说道:“一般来说,海盗船都比商船快的。”
鬼哭点头:“那就这么确定了。”
海盗船上,大海盗雷大头没有掌舵,而是来到了船首,努力的瞪大的眼睛,透过飞雪,看着前方的情形。
前方的快船若隐若现,刚才还时不时屁股后面腾起火海,现在没有了。而且周围,也出现了一些阴影,速度同样慢了下来。
看来,被缠上了。
雷大头兴奋不已,啐了一口唾沫:“tnd,总算追上了。”
他忍不住兴奋的大叫:“兄弟们,加把劲,等干下这一单,咱们就回去过个好年。”
同样的话,雷大头就是比七老黑要鼓舞人心。海盗们兴奋的放声大叫,紧缩的脖子也伸长了,顶着风向前观望。
前方的商船越来越近,海盗们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灿烂,纷纷拔出了刀,哦哦的大叫。
船主乔老三听到船员来报,身后海盗船已经追了上来,顿时不由得焦急无比,让身边的副手掌舵,连忙朝船尾赶去。
看到飞雪之中越来越近的海盗船阴影,不由得大急。虽然他们偶尔也客串海盗,但毕竟是客串,并非专业,人数不占优,真跟海盗打起来,凶多吉少。
“油桶呢?”乔老三一把拽起身边一个小头目问道。
小头目结结巴巴的答道:“用…用…用完了。”
“没了?”
“半桶都不剩。”小头目肯定的说。
“操他娘咧!”乔老三龇牙咧嘴,来回踱了两步,又看向那越来越近的海盗船,依稀可以看到上面的人影。
狗日的,顾不得了。
乔老三一咬牙:“把老子的宝贝搬来一架。”
床弩被拖了过来,揭开了上面的油布,看着越来越近的海盗船,乔老三急促的催促:“快点!”
船员们飞快的忙碌起来,而这时,船舷边又是一阵喧闹,那些架子破浪舟的海盗又一次前来撕咬。
乔老三抢过一张弓,向下面射了一箭,顿时一阵呲牙咧嘴,忍不住热泪盈眶。
十指连心,这漫天飘雪的大冷天来射箭,当真痛彻心扉。即便对于喜好射箭的他,也是一种痛苦的折磨。
“操tnd。”乔老三忍不住破口大骂:“这鬼天气,就是不想让老子好过。”
天气冷得太快,他根本就来不及准备手套。在这大海之上,就算是他有钱,也只能干瞪眼。
“船主,准备好了!”小头目在耳边大叫,风太大,不得已,他也只能如此。
“先射一发看看!”乔老三看着越来越近的海盗船,恶狠狠的道:“先吓一下他们!”
“好!”小头目兴奋的答道。他就喜欢这个大家伙,威力霸道极了。这是船主对这些宝贝的紧,亲自带人保养,一年他也碰不到几次。
现在好不容易能碰一次,还能对准海盗船射一发,怎能不兴奋。
砰!
一锤子敲下去,弯曲紧绷的弓瞬间绷直,短枪一般的箭矢嗖的一声就不见了踪影。
咔嚓!
小头目浑身一僵。
“卧槽!”听到这声音,乔老三一下就扑了过来,检查一番就红了眼,心头直滴血。
这金贵的玩意,居然才射一发就坏了。这不仅是钱,还是保命的家伙啊!
“狗日的老天爷!”乔老三忍不住仰天咆哮,回过头来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小头目:“日后再找你算账!”
小头目瑟瑟发抖,刚热起来的心现在又凉了下去,就跟他的手指头差不多。
过了一会儿,等等……
“船主,海盗退了!”
众人面面相觑,乔老三喃喃道:“怎么就退了?”
“该不会,刚才那一箭射到了什么吧?”一个船员裂嘴大笑道。
“说不准把海盗头子给射死了!”另一个船员哈哈大笑道。
乔老三在一旁听闻,心头一动,估计十有**。拍了拍那个站若呆鸡的小头目:“干得漂亮。”
小头目一脸懵逼:“??”
时间稍稍回退,在在船首的大海盗雷大头忽然听到小弟大喊:“老大,那是什么?”
然而还不等雷大头回过头,突然一支短枪一般的巨箭穿过风雪迎面射来。雷大头被一箭射穿了胸膛,倒飞出去,然后钉在了甲板上。
倾刻间,甲板上安静了,刚才还乱糟糟的声音全部消失。
雷大头仰面看天,天上飞雪乱舞,眼前的景色越来越暗,他忍不住吐出了一口鲜血:“狗日的,居然暗箭伤人!”
第一百五十五章 抱头蹲下
一众海盗已经懵了,呆呆的看着被钉在甲板上的老大,直到暗红的鲜血开始蔓延,老大已经明显咽气,这才发出惊呼。
“夭寿啊,老大被射死啦!”
一边是被射死的老大,而另一边,则是踏冰而来的诡异一男一女,海盗们陷入了慌乱。
看着甲板上明显慌成一团的海盗们,鬼哭扶了一下斗笠,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不对呀,他们应该看不到我的眼睛才对!
……
发现后面海盗船没有跟上,破浪舟的海盗们匆匆往回赶去。
七老黑脸颊通红,怒气冲冲。他身上被海水打湿,冻成冰渣,衣服如同盔甲般坚固,皮肤已经麻木,开始产生裂痕。
付出了这样的代价,结果后方突然出事,导致功亏一篑,让他怎能不气。
咚的一声,破浪舟剧烈的摇晃了一下,差点把他甩出去。
他连忙抓住桅杆,稳住身形,怒火冲天的大声问道:“怎么回事?”
“邪门了,头儿。”坐在破浪舟船首的一个海盗喊道:“好大的冰块,也不知哪儿来的,被咱们给撞上了。”
“冰块?”
七老黑很是疑惑,然后便看到几块碎裂的冰块从旁边飘过。
狗日的,难不成已经冷到海水都结冰了?
自然没有这么冷,这冰块,是南宫造的,当作船用。离开了南宫,这冰块正在迅速消散。
有点诡异,七老黑打了一个寒颤,想起了大海上的种种诡异传说,连忙道:“走,咱们快回船上。”
小小的破浪舟,在这样天寒地冻的天气下,着实没有安全感。
风雪越发大了,七老黑登上了甲板就大声喊道:“老大,究竟咋回事,你……”
他的话被噎住了,船上的兄弟抱着头蹲在地上,一排一排,很是整齐。
还站着的,有三道人影和一道兽影,雪很大,他看的不是很清楚。只是连看带猜,觉得那道兽影应该是条大狗,只是这条大狗确实是太大了,大成的这幅模样,肯定很不简单。
他的嗓门很大,差不多刚好可以穿透风雪之声。现在他有些后悔了,这么大的嗓门到底在干啥呢?
七老黑后面的海盗没有察觉到异样,爬上了甲板,咋咋呼呼的大声问:“头儿,咋了?”
“闭…闭…闭……”七老黑扭过头来,刚要呵斥,声音就被卡在了喉咙里。
半晌,说不出来,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晕倒前,他在后悔。
在当海盗之前,老爹就一遍遍跟他说了一些海上的忌讳。比如说,千万不要说干完这一票就回家某某某,一开始他也战战兢兢,根本不敢触碰这些忌讳,不过到了后来,就不放在心上了,但是现在看来,老爹果然是对的。
“头儿。”
几个海盗有些懵,到底咋回事。其中一个似乎察觉到身后有什么东西,也扭过头来。顿时,脸色一白。
一双灯笼般的大眼睛正在后面注视着他们,鼻孔里喷出热气,化作白雾。
二话不说,双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剩下的海盗被吓得浑身僵硬,根本不敢回头,看向其他抱头蹲在地上的海盗们,自觉的抱住了头,蹲了下去。
清香扑鼻,一道青色的人影从他们身边走过。
他们没敢抬头,但光凭那双脚就能判定,这绝对是个美貌的小娘子。
但是想一想,就知道对方绝对不会简单,不然,也不可能把头儿和自家的一个兄弟把吓成这样。
看来,他们要倒大霉了。
在海上,一旦遇到变故,必定是关系到整船人命运的变故。一个不好,船沉海底,一船的人全当了淹死鬼。
当风雪消散,天空又恢复了晴朗,一船的海盗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他们,被抢劫了。并且,被抢了一个彻底。
抢劫他们的,有一对陌生男女,一个恐怖的蛇妖,一头像是大狗的妖兽,还有一个,他们却是认识。严格的说没见过面,只是听过对方的传闻,不过由于对方的特征实在是太好认了,所以他们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雷云岛,吴老怪,有半巨人、食人恶魔、雷云岛屠夫等一系列称号、吴家恶犬。大名鼎鼎,即便很多大岛主,见到他也得退避三分。
被这么一个凶徒给抢劫了,也算是他们的荣幸,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海盗们一个二个哭丧着脸,按照吴老怪的命令,飞速的驾驶着海盗船离开航道,前往一个未知之地。
六日后,海盗船来到了一片平静的海域,在这里,停了下来。
一众海盗心中坎坷不安,在吴老怪的命令下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吗?”船舷边,小青手扶着栏杆,问身边的吴老怪。
“就在这附近,具体的,还要你来找。”吴老怪双眸深邃:“快点吧,我怕鬼哭他们撑不住?”
“鬼哭能撑得住的,我信他。”小青笑了笑:“不知为何,我总有一种直觉,觉得他是那种能创造奇迹之人。”
“但愿吧。”吴老怪脸上带着担忧,他相信鬼哭能给那个凤凰带来致命的威胁,不然那个凤凰不会突然苏醒,也不会如此气急败坏。
不过,自幼娘亲的教导告诉他,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因此,五天前,海盗船先是送鬼哭和南宫回到了海王城,随后,他们来到了这里,去寻找东海龙宫的遗迹。
凤凰既然曾经败给了年迈的苍龙,那么东海龙宫,也说不定有克制凤凰的东西。
以前没有这个打算,是因为就算找到了也进不去,但是小青带来了变数,自然是因为小青的直觉。
到了小青这个层次,她的直觉有时候就相当于预言,玄妙无比,而且异常准确。
看着小青一头扎进了海里,吴老怪嘴角翘起,终于,终于她盼望着的那一天越来越近了。
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海盗们一阵心惊胆战,只觉得灵魂都在颤抖。在他旁边待命的七老黑更是浑身直打摆子,哆哆嗦嗦的问道:“大…大…大人,咱们…咱们接下…下来该干啥?”
“等!”吴老怪冷冷的吐出了一个字,七老黑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这吴老怪是想吃人的呢,嗯,不能怪他多想,只怪关于吴老怪的传闻太过可怕。尤其是亲眼见到他真人的时候,才发觉他的外貌比传闻还要可怕,由不得他不胡思乱想。
而另一头,刚一入水,小青的心脏就剧烈跳动起来,海底,就在海底,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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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内部不和
五天前,海王岛。
飞燕号及其充当护卫舰的快船驶离了港口,丞相站在码头,仿佛一颗望夫石,半晌不动。
过了许久,有人轻呼:“大人,大人……”
“啊!”丞相回过神来,看着远处只剩下小点的飞燕号,道:“走远了啊!”
“是的。”身边的仆人弯下了腰,很是恭敬。
“刚才还真是狼狈呢。”丞相笑了笑,就在刚才,他的模样,活像一个小丑。
冷汗冒出,仆人身体颤抖,说不出话来。因为刚才的情形,他看得一清二楚。
“怎么了,你在发抖,生病了吗?”
仆人吸着凉气道:“有些冷。”
丞相点头道:“的确是有点冷。”
积雪已经消融大半,还残留了一些,在屋顶,或者街道两旁。
残留在地面的积水成冰,行人小心翼翼的走过,不断有人一个不留神,摔倒在地,引得一群蹲在街角看热闹的小屁孩哈哈大笑!
家庭稍微富裕的孩子开心的笑,但是大人和那些穷孩子却是满脸愁容。
天太冷了,所有人都被打了个猝不及防,本来以为今年的冬天只是比以往来的早一些,可是现在看来,可不仅是早一些,还是冷十倍。
以往过冬的棉被棉衣被翻了出来,这才算是好受了些。但是,对于今后的日子,人们开始忧愁。
没再为难身边这个已经被吓得够呛的仆人,丞相回到了轿子里,悠悠的往回赶。
前方,传来哭声。
“停轿。”丞相喊道,他撩起了窗帘,问外面步行的仆人:“前面怎么了?”
“大人稍等。”仆人匆匆的往前赶去,过了一会儿就回来了,道:“启禀大人,有人被冻死了。”
丞相点了点头,表示知道,放下窗帘,毫无感情波动的说:“哦,走吧!”
说出了这句话,丞相抱着暖炉,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那一声声的哭声,传入了他的耳中,让他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那时候,已经距今多少了?
他的记忆有些模糊,只是依稀记得,同样是一个冬天,爷爷被冻死了,他独自一人,被人贩子卖给了海盗。
“真是可怜。”丞相自言自语的说,又一次撩开了窗帘,冷风吹了进来,好不容易变暖的轿子里又一次飞快变冷。
“大人,有什么事?”一直步行伺候在床边的仆人问道。
丞相问:“那家人的情况怎么样?”
仆人显得有些诧异,但还是说道:“爷孙俩相依为命,不然不会哭得这么惨。”
同时心想,难不成丞相大人心软了?
丞相感叹:“果然可怜。”
仆人应和:“是啊!”
“这样吧。”丞相想了一下说道:“待会你带几个人过去,让他和他爷爷团聚吧。”
仆人浑身一僵,丞相慢悠悠的问:“有问题。”
仆人僵硬的摇头:“没问题,大人,小的一定办得妥妥帖帖的。”
亏他还在想丞相可能转性了,果然,丞相就是丞相,心如铁石,冷若坚冰。那个小家伙实在可怜,刚失去了爷爷,又遇到丞相。
“办得妥妥帖帖的?”丞相冷笑一声:“找到鬼哭和南宫这两个宋人再跟我说吧!”
一下子,仆人就不可怜那个倒霉小子了,还是可怜起自己来。因为为了这事,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人了,该不会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了吧!
该死,都怪那小子一个劲乱嚎,待会让他临死前多吃些苦头。
而他们口中的鬼哭和南宫,在海王岛一处僻静之处,悄悄的上了岸。
海王岛实在是太大,整个人口数以万计的海王城,也只占据海王岛的一成。
因此,很多地方都是没有人烟的,当然,也没什么人没事会来这些地方。
这些没有人烟的地方可不安全,有妖兽出没,还有鬼怪僵尸之类,只不过藏得很深,看起来平静罢了。
鬼哭拿在手中的,是是一个木板,上面刻画着地图。画地图的人,是吴老怪,他虽然长得丑,但还算多才多艺,虽然地图是随便找个木板草草刻上的,但十分精准,甚至超过市面上绝大多数地图。
鬼哭看着地图道:“我们先休息会,待会儿穿过这一条小径,就可以到达那个山洞了,通过山洞,就可以进入城中。”
大黑马吐着舌头,呼呼喘气。它一匹马带着鬼哭和南宫两个人再加上行李,踏水而行走了大半天,着实把它累惨了。
“好好休息一下。”南宫看着大黑马被累着的惨样,摸了摸它的马头:“这段时间过去了,给你找个好裁缝,帮你弄一身衣服。”
大黑马一下就欢快起来,连蹦带跳,伸出大舌头舔着南宫的手讨好她。
鬼哭伸手拍掉马头,将马背上的行李卸了下来,当大黑马减轻一些负担,让它好好休息一下,然后用脚踢了踢包裹:“大嘴,出来透气了。”
包裹一动不动,南宫问道:“怎么了?”
鬼哭耸了耸肩膀:“还能怎么样,发脾气了呗!”
分头行动的时候,大嘴硬是要跟着小青,哪怕每天都被蹂躏被洗澡也在所不惜。哪知道鬼哭一句“带着它不方便,不如我来照看它吧”就硬是把大嘴留了下来,为此大嘴很是气愤,第一次扭动着身体和鬼哭吵架,哪怕鬼哭威胁它要把它扔进火堆也不肯停下来,最后被鬼哭强硬的塞进了包裹中。
“你呀你,跟个小孩似的,还乱吃小青姐的醋。”
南宫冲鬼哭翻了个白眼,鬼哭闷哼一声,双手抱在胸前:“堂堂男子汉,我会吃她的醋?”
突然,包裹中,大嘴探出头来。一次次的被小青清洗,它变得轻薄而柔软,呈半透明色,很是漂亮。
它愤怒的甩动着身体,警告鬼哭不要说小青坏话。
“你这家伙,养不熟的白眼狼。”鬼哭张口骂道。
大嘴同样扭动着身体变幻出一个个字体,反骂道:“你又养我个狗屁了,我吃你一颗大米了?还是用你家什么东西了?”
鬼哭无法反驳,冷哼一声,扭过头来,不去看它。大嘴重新钻进了包裹,把身体卷成了一团。
看着吵架后打冷战的两个,南宫不由得好笑,拍了拍大黑马的马头,小声在大黑马耳边说:“两个幼稚鬼,对吧?”
大黑马连连点头,表示认同。
鬼哭明显听到了,冷哼一声,报个到到了海边一块礁石上,坐在那里吹着冷风。
南宫愈加觉得好笑,摇了摇头:呵!男人。
第一百五十七章 老小孩儿
海王城中,一个偏僻的街道。
街道显得有些萧索,偶尔才有一人匆匆走过。
而街道旁,有一处小院。
前面为前堂,可以做生意所用,但是鲜有开门,白白的浪费了。但想一想,这里人口稀少,不说十宅九空,但至少也有五空,路旁好多房子都已荒废,在这里做生意,哪里有什么赚头。
每天有人过来一趟,打扫一番。但看他的样子,穿着破旧,面貌苍老,身材矮小岣嵝,每次都挑着一对箩筐摇摇晃晃而来,一点也不像是这间宅院的主人,看到他的人跟倾向于认为他是这个宅院主人的老仆。
院中有口古井,按常理岛上应该不缺水,可井里却是干枯,没有半点水,用石板盖上。
宅子里家具齐全,被褥经常有人洗刷晾晒,很是干净的整齐摆放在柜子里。厨房中,柴米油盐俱备,却偏偏没人用,只是来打扫之人时常换掉,让柴米油盐一直能用。
按常理来说,这样的宅子主人时常不出现,往往会被某些人或者某些妖魔鬼怪给鸠占鹊巢,但是这间宅子偏偏没有。
这一日,快到中午。太阳在东南,光芒斜射,依旧冰冷。
霜雪融化,化作了水,一滴一滴,顺着屋檐滴落。积水汇聚在青石板上,看起来很是湿滑,青苔愈发生机勃勃。
盖住枯井的那个石板动了动,随后被挪开,里面钻出一个头来。
只见这个头双目狭长,面色不善,很是特征分明,不是鬼哭又是谁?
鬼哭推开了石板,从里面爬了出来,然后又伸手进去,把南宫拉了出来,最后两人让开,大黑马从里面窜出。
南宫问道:“吴老怪说的就是这里?”
鬼哭看了一下周围:“应该就是这里了,我们在这里等着,休整一番,明日清晨会有人来。”
翌日清晨,有雾,霜满街头,寒冷彻骨。
一老者面带风霜,头戴斗笠,穿着破烂棉袄,光着一双被冻得青肿的脚板,摇摇晃晃,穿过萧索的街头,挑担而来。
到了门口,他摊开双手,呵出一团白色的浓郁热气,用力的搓了搓双手,一双浑浊的眼眸看了一眼老旧的大门,一如既往,上前开门。
屋内,一片昏暗。
老者身体僵了一下,手指动了动。浑浊的眼珠扫视了一下屋内,返身挑起了担,摇摇晃晃的走进了屋。穿过前堂,从后门出,到了院中,就见到了浑身冒着腾腾热气的鬼哭。
放下担子,看着练刀的鬼哭默然无语,蹲在了院子的一角,任由寒气侵袭,一动不动,仿佛雕塑。
南宫从厨房出,一只手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一只手不断拍开探过头来的大黑马。眼睛瞟过练刀的鬼哭,脸上挂起笑意,随后一眼就看到了大开的前堂后门,又看到了蹲在墙角犹如雕塑的老者,警惕顿生,连忙将饭菜端进了屋。
而大黑马留在院中,四蹄岔开,伏低了身体,嘴里发出低沉的呜咽。
出来后,手中多了一把剑。
剑以残,但在南宫手中依旧锋利可夺人命。
她没拔剑,可随着她脸上重新被冰霜覆盖,冷冽如刀的风席卷了小院。
老者像是受惊的猴儿,闪电般从框中取出一把尖刀,“噌”的一下,就跳到了屋顶,浑浊的眼珠充满警惕的看着南宫。
鬼哭停下了练刀,抬头看向屋顶的老者,问道:“吴老大,可是你?”
屋顶的老者露出了开心的笑,问道:“可是老爹叫你们来找我的?”
声音很年轻,甚至可以说稚嫩,一点也不像是一个老者发出的。
“正是。”鬼哭怪异的看了他一眼,说:“是吴老怪叫我们来的。”
“太好了,太好了。”被称为吴老大的老者在屋顶又蹦又跳,开兴的就像得到糖果的小孩。他从屋顶一跃而下,轻盈的落到地上,踩到湿滑的青苔,被摔了一个屁股蹲,一边呼痛,一边仍止不住的开兴欢笑,和在街头那个沉默寡言的孤独老者形象截然不同。
这个老者,从常人的年岁算,也确实是一个老人了。但是,他实际并不老。
他从小便是如此老成,明明是个婴儿,却仿佛一个缩小版的老头,把他的父母吓坏了,将他抛弃。后来被一个海盗捡到,这个海盗知道吴老怪有收集怪胎的怪癖,因此,卖给了吴老怪。
吴老大是吴老怪所有孩儿中最出色的,他天生灵觉强大,五感非人。也是因为他非人的五感,即便鬼哭一行根本没去过前堂,在打开前堂的那一刻就察觉到了院中有人。在见到鬼哭后,也没第一时间发动攻击,只是因为他察觉到了鬼哭和吴老怪有关,并非无故闯入的小贼。
鬼哭回过头来的,对南宫和大黑马道:“没事,自己人。”
南宫松开了剑柄,道了一句“饭熟了,早点办完事出来吃饭”,然后回身进屋。
大黑马直起了身,不再呜咽,摇着尾巴,吐着舌头,跟着南宫一同进屋。
院中,只剩下了鬼哭和开兴无比的吴老大。
“老爹……老爹有没有说我什么时候回雷云岛。”吴老大瞪大了浑浊无神的双眼,脸上笑得开心,双眼毫无反应,看起来甚是人。
见到这幅表情,一般人恐怕会魂都被吓掉半个,可鬼哭似乎毫无反应,一双狭长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绪:“他没说。”
吴老大的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了下去,上翘裂开的大嘴垂落,低下头,声音抽泣:“那……那……他身体好吗?”
话音刚落,眼泪就夺眶而出,半透明的鼻涕也跟着流了出来。看着他的样子,鬼哭着实有些头大,一个老头像个小孩一样哭哭啼啼,实在是太过辣眼睛,叹了一口气,说:“你可以自己去看。”
听到鬼哭的话,吴老大一下就停止了哭泣,把鼻涕吸了回去,用力的擦干了眼睛,一双红红的眼眶装着浑浊无神的眼球:“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在这里帮我们办完事后,就和我们一同和他汇合。”
“真的?”吴老大一脸不可置信。
“真的。饿了,先吃饭。”鬼哭往屋中走去,边走边说:“你也来吧。”
“嗯。”吴老大用力点头,流着口水屁颠屁颠的跟鬼哭一同到了屋中。
此刻,距离码头数里的大海上,一支船队破浪而行。
其中的一艘快船上,梅胜雪一身对称白袍,立于船首。
风吹过,白袍衣摆扬起。他看着前方天边的通红火球,伸出双手虚握,喃喃道:“鬼哭师弟,等着,我来了,你终究逃不过我的掌心。”
“大人。”身后,相貌彪悍的船长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再不转向的话就脱离航线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会当绝顶
看着渐渐有脱离船队的迹象,船长心中焦急不已,直想破口大骂:“狗日的,摆个屁的正。”
但是他不敢,之前一次小小的冲突,让他知道了这个白衣怪人的恐怖,因此即便心头怒火冲天,也要压下怒火,只是小心翼翼的提醒。
梅胜雪遗憾的看了一眼天边红日,收回双手,回身穿过甲板,进了船舱。
甲板上,船长和所有站得笔直整齐的船员们松了一口气,同时看向船长。
船长压抑的怒火爆发:“还愣着干什么,干活啊!”
码头第一酒楼中,大王子神色阴沉,而他对面,是神色同样阴沉的大将军。才过几日,这两个家伙就聪明绝顶了。其中大将军更是两颊肿胀,有一种诡异的对称。
两人看着外面满是船帆的码头,沉默良久。
大王子突然开口:“那个中原人走了?”
大将军点了点头:“走了。”
“真的走了?”大王子有些不敢相信。
大将军用力的点了点头,万分肯定的点头道:“真的走了,刚才殿下和我亲眼看着他离开的。”
“太好了,不是幻觉。”大王子摸着光光的脑袋,声音有些哽咽:“魔鬼,那家伙就是个魔鬼。”
这两天的遭遇,让他此生难忘。
两天前,大王子和大将军相约而行,就在街头,遇到了那个白衣魔鬼。
他一袭白衣对称,满头乌丝规矩整齐,没有半分逾越,双剑挎与腰间,一举一动都和他人截然不同,在人群中鹤立鸡群。
一般人走在街上是靠街边而行,可他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大摇大摆走在大道正中,不偏不倚,与两边距离恰好相等。有轿子经过,他便飞跨而过。别人骂他,他也不还口,只是一眼看去,对方就停止了叫骂,呐呐不语,低头匆匆而过。
这样的举止,这样的风采,不是梅胜雪又是谁?
大王子和大将军就在这样的情况下遇到了梅胜雪,他们不爱轿子,偏爱骑马,马儿珍贵,路上骑马,海中掌舵,这两样万岛国人引以为傲。
两人两骑,一身戎衣,并肩前往城外猎场骑马射猎。兴致一起,策马扬鞭,在大街上赛起骑马来。
可就在街头,对称白衣的梅胜雪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疾驰的马儿可不好停下,大王子和大将军也没有停下的意思。大将军更是扬起马鞭,一鞭子抽了过去,他们没料到,这却是他们灾难的开始。
大将军的鞭子惹怒了梅胜雪,梅胜雪不在乎自己的脸,却在乎自己的对称之道。大将军一鞭子企图打破自己的均衡之道,梅胜雪自然不会像之前的那样‘温和’了。
他一偏头,躲开了一鞭,一把拽住了鞭子,将大将军拉下马来。大王子顿时大怒,策马直撞梅胜雪,可哪知一阵天翻地覆,大王子飞了出去。
因为赛马,手下被远远的甩到身后,无人相助,他们二人自然不是巴蜀剑圣的对手,喜欢撕人的大王子从头到尾就没站起来过,大将军更是被揍成了猪头。
手下赶到,然而人多势众的他们只是被扫了一眼,就感觉到了千刀万剐的痛处。手下们纷纷惨叫倒地,一直以悍勇闻名的大将军和大王子浑身僵硬,不敢动弹。
他们浑浑噩噩的度过了这一段恐怖的时光,等到清醒过来,才发觉,梅胜雪已经消失,只留下了他们身上那累累的对称伤痕。
骑马狩猎的计划自然告吹,大王子和大将军二人匆匆狼狈回到府邸,还没等他们琢磨到如何报复回去,当天夜里,刚好二更,梅胜雪突然出现在大将军床前,把正在繁衍生息的大将军吓得当场萎缩。一炷香后,梅胜雪离开,大将军抱着光头痛哭。刚好三更,梅胜雪突然出现在大王子床前……
拦不住,躲不了,打不过。
短短两天,大王子和大将军被折磨的精神衰弱,最终磕头求饶,梅胜雪这个白衣恶魔才终于开口,他们也终于将梅胜雪送离海王城。
“这个禽兽不如的家伙,你给我等着,我万岛国大王子必将以血洗刷耻辱。”大王子放声大喊,宣誓决心。
大将军心中鄙视,有本事你当着他的面来啊!
当然,他是不会直说的,而是道:“殿下好气魄,日后必将一统万岛。”
两人带着轻松的笑离开了酒楼,刚回到府邸,大将军脸上的笑容猛地一僵,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事没有完成。
“啊!!!!”
书房中传出愤怒的咆哮,两天前,他就打算让大王子在猎场命丧黄泉,成为自己的踏脚石。可那知晓,计划被一个突然出现的白衣恶魔打破。而就在今天,好不容易出现了机会,结果他给忘了,这么重要的事居然忘了,又一次的失败。
听着这愤怒的咆哮,仆人们自觉的远离了书房,躲起来议论纷纷。
“大将军又发病了,好可怕啊!”
“对呀对呀!”
“小声点,可别被别人给听见了。”
“放心,有谁会……”说话的仆人愣住了,声音猛然变形:“是……是……是谁?”
另一个仆人也楞了一下,迅速的扭过头来,看到了不远处的一道人影:“是……是……是谁?”
声音,和前一个仆人出奇的一致。
人影开始变得清晰,一个挑着箩筐的老者穿着破棉袄,光着脚板,摇摇晃晃而来。他双目浑浊无神,没有焦距,似乎一切都与他无关。这人,不是吴老大又是谁。
吴老大和两个浑身僵硬的仆人错身而过,摇摇晃晃的远去了。两个仆人同时送了一口气,其中一个到:“好险好险,好在是吴哑巴,如果是别人,咋们可就完蛋了。”
另一个仆人连连点头,道:“真是晦气,我先走了。”
“等等,同去同去。”
两人拖着发软的双腿,飞快的离开。
而吴老大依旧不急不慢,摇摇晃晃的来到了一处偏院柴房,放下扁担,和衣躺在了柴堆里,一动不动,就像一具尸体。
偶有人来,见到了尸体一般的他,也没搭理,不去管他。
一直到了晚上,一直一动不动的吴老大突然动了。
他就像一只灵活的猴子,轻易的翻上了屋顶,双脚踏在瓦片上,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很快,他就绕过了明哨暗哨,悄悄的摸到了大将军的房前。
第一百五十九章 无人之境
大将军又发火了,据说昨夜有人突然闯进了他的房中,取下了他挂在墙上的宝剑,又一次将正在繁衍生息的他给吓萎了。当时他还以为那人要用剑杀他呢,结果对方拿了剑就跑了,大将军半天才反应了过来,对方根本不是什么刺客,而是一个偷剑的小贼。
大将军又羞又怒,他愤怒的砸碎了房中的一切,作为将军府的护卫头领战战兢兢的竖着进了书房,躺着被人抬了出来,鲜血流了满地,铺成了一条暗红的道路。
将军府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之后又有专门治疗阳早的旁门道长被迎了进去,然后摇头叹息的出来。
“给我找到他,我要他的命!!!”
大将军愤怒的咆哮在将军府中回荡,久久不去。
……
小院中堂内,三人一马齐聚。
“快看看这把剑如何?”
南宫的手中,是一把连鞘长剑,剑型古朴,美玉云纹剑格,红如火的剑穗系着吉祥结,是一把漂亮的宝剑,属于剑中美男子,就是不知是不是绣花枕头一包草。不过不管如何,光凭这造型,总能让人产生几分期待。
南宫拔剑,顿时眼眸一亮。剑刃才出一寸,便绽放刺目白光,锋锐逼人,让人忍不住偏过头去,避开那耀眼的光芒。
剑刃继续缓缓从剑鞘滑出,流畅顺滑的声音如同美妙仙音。
鬼哭不懂乐,却懂剑。光听这音,就知这必是一把宝剑,只是不知,这把宝剑会好到何等程度。
一旁的大黑马同样瞪大了眼睛,它固然不如鬼哭和南宫懂剑,但征战沙场十余载,各种兵器铮鸣听了不知多少,各种拔剑之声也听了何止万次。一听这声音,它就忍不住竖起了耳朵,皮毛微微发抖,本能的战栗。它知道,出鞘时能发出这种声音的剑,必定锋利无比,在它听过无数次的拔剑声中,能比得上这把剑这样顺畅的,寥寥可数。
霜雪
两个铭刻在剑脊的篆文映入南宫,她忍不住惊呼出声:“红穗雪刃,碧玉祥云,是扬州江大师的杰作霜雪剑。”
听闻南宫的话,虽已弃剑用刀,可鬼哭仍然忍不住接口道:“相传霜雪剑共有三口,一口在宋皇室宝库,一口在江南随云剑林大侠手中,最后一口却没了踪迹。如果这一口是真的,那么必定是失踪的那一口。”
呛!
剑终出鞘,剑身嗡鸣,欢快雀跃。
“宝剑通灵。”南宫和鬼哭同时惊喜的叫道,鬼哭的刀便是通灵宝刀,不过因为染血太多,成了妖刀。在鬼哭入魔之时,就曾饱饮鲜血。如果不是在鬼哭手中,恐怕它早就弑主了。
南宫欣喜的用手指拂过光滑如镜的剑身,安抚着它,抚平的剑身的轻颤。
辗转十余载,霜雪剑没有染上半点血,犹如装饰一般被高挂墙上,又或者深藏宝库,虽然被保养得很好,此时依旧如新,但对于它来说,无疑是蒙了尘。落到了南宫手中,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好主人了,绽放生机。
“老大,干得漂亮。”看着眼巴巴求表扬的那一张老脸,鬼哭夸奖道:“真没想道你这么能干。”
说完,鬼哭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马丹,这家伙的名字太占人便宜了。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他实在干得漂亮,鬼哭只是要他找一口能用的剑,却没想到他居然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口通灵宝剑,实在是出人意料。
吴老大一张老脸裂开大嘴,笑得那叫一个开心,就像得到了一朵小红花,拍着胸脯道:“还有什么,交给老大,老大好能干好能干的。”
“我们还需要一艘船。”鬼哭道:“一艘前去猎杀蛟龙的船。”
“交给老大了。”吴老大哈哈大笑,一副我很可靠的模样,只是那菊花一般的老脸和无神的浑浊眼珠凑在一起着实违和。
吃了饭,吴老大一把抹掉了满嘴的油,然后挑起担,恢复了往日那毫无生息的模样,摇摇晃晃的出门离开。
他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就回到了大将军府,明明他跟大将军口中描述都十分吻合,可偏偏没有任何人怀疑到他的头上。
这一次回到大将军府,他没有第一时间去躺尸,而是非常反常的找到了正在忙碌的大将军府管事,问道:“有没有去猎蛟龙的船?”
管事停下了对护卫的训话,十分自然的答道:“有,就在明日,大将军会和大王子率海王水师前去猎蛟龙。”
其实,大将军和大王子早就该出发了,只是因为梅胜雪,而被打破了计划,所以被拖延了。
吴老大一双浑浊无神的眼眸紧盯着管事的双眼:“帮我在海王水师的船上准备一间大房。”
“好。”管事的十分干脆的答应了下来。
吴老大脸上挂起了开心的笑容,管事的和几个护卫眼中泛起了狐疑,吴老大连忙收起笑容,变回那一副要死不活的表情,管事和周围的几个护卫眼中狐疑消失。
之后,吴老大又提了几个关于房间的具体要求和相关问题,管事的也一一答应或者作答,直到吴老大离开,管事和几个护卫也没察觉的半分不对劲的地方。护卫们继续低头,而管事继续训斥他们,刚才那一幕,就像是根本没发生过一样。
在傍晚,吴老大又去了一趟鬼哭他们那儿,将这个好消息通知了鬼哭,对此,鬼哭不得不叹服。
第二日,清晨。
又下起了雪,这一次,没有前一次大了,可依旧寒冷刺骨。街上行人无几,偶尔有一个经过,也是低头匆匆而行,飞快的消失在风雪中。
这样的天气,鬼哭和南宫皆斗笠蓑衣,街上这副打扮之人比比皆是,因此并不显眼。
而显眼的大黑马,也带着行李和大嘴从枯井地道离开。有大嘴,他们并不担心汇合的问题。
没了显眼的大黑马,加上天时,混到码头是很轻松的。
可是,无论如何,鬼哭都没想到,在海王城中,还有人对他们如此眷恋。
就在鬼哭和南宫出现在街头之时,一个锦衣歪嘴道士突然心潮涌动,鬼使神差般的掐指一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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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暴露踪迹
一处宅院中,四个人待在大堂中,愁云惨淡。
四个人,一个锦衣歪嘴道士掐着指头,嘴里喃喃自语。一个方脸汉子,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可眼睛总是抗拒的想要闭上,脑袋小鸡啄米一样,一下一点头。一个半老徐娘手持铜镜补着妆,努力想要遮住眼眶的黑眼圈。一个干瘦老头一边喝酒,一边嘴里喋喋不休的说着:“死定了,死定了,这一次真的死定了……”
锦衣歪嘴道士突然掐着手指大叫道:“有了。”
“有了?”一个方脸汉子啪的一下从桌子上摔到了地上,他双眼通红,神志已经有些模糊了,喃喃地说:“什么有了,道长,你怀孕了?”
半老徐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发现妆画歪了,板起了脸,对准铜镜细细涂抹。干瘦老头朝这边看了一眼,又继续自顾自的喋喋不休:“死定了,死定了,我们统统都死定了……”
锦衣歪嘴道士眼角抽搐,用力的拍了一下方脸汉子的后脑勺,尖声叫道:“傻了吧,老子是男的,男的,你个蠢货。”
骂完方脸汉子,又对干瘦老头骂道:“死老头,你到底还有完没完?”
干瘦老头没理会锦衣歪嘴道士,依旧固执的喋喋不休,方脸汉子捂着脑袋从地上爬了起来,痛苦的说:“都好几天没睡觉了,再这样下去,我真的就要变傻了。”
“快结束了。”锦衣歪嘴道士高兴的说:“找到了,我找到他们了。”
“找到了?”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干瘦老头更是直接扔掉了酒坛,箭步冲了上来,死死地抓着锦衣歪嘴道士的手道:“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
锦衣歪嘴道士甩开干瘦老头的手:“让开,别碍事。”
说着,抬手取出一个龟壳,着神般的看着龟壳上的纹路,过了十个呼吸,突然又一次尖声叫道:“在东,东偏南四里处,就在郑家豆腐铺。”
半老徐娘连忙看向铜镜,嘴里念叨着:“郑家豆腐铺,郑家豆腐铺……”
镜中如水波般荡漾,三张样貌各异的脸从半老徐娘身后探出,目不转睛的看着铜镜。
荡漾的波纹越来越淡,随着波纹的消散,铜镜中显露出了郑家豆腐铺的景象。
郑家豆腐铺刚刚开门,锅内飘起了热气。一身破旧棉袄的郑家豆腐铺老板把手拢在袖子里,有气无力的叫卖着,一边回头叫自家的小孩往灶里填两把火。
街上,两人穿着斗笠蓑衣顶着风雪走来。
见到这两人,干瘦老头兴奋的手舞足蹈,边跳边叫:“是他们,就是他们,看那个高个子背上的棉被,我敢肯定,那棉被里藏着的就是那把长刀,不是我吃屎。”
没人理会干瘦老头,也没人在意他是否吃屎,而都聚精会神的看着铜镜。
铜镜中,见到有两个人前来,豆腐铺的老板有气无力的声音一下子就大了起来,企图吸引两人的注意,最好他们能够停下来,到他的店中。
很遗憾,两人似乎没有停下来吃碗热气腾腾的豆腐的打算,而是快步离开,从豆腐铺子门口匆匆而过。
铜镜前的四人略显遗憾,如果能看到这两人的面貌,那就更好了。
而就在此刻,那个高个子突然回过头来,抬了一下斗笠,顿时将整张脸都暴露在了铜镜中,一双狭长的眼眸仿佛刀锋,是如此的特殊,独一无二,正是他们朝思暮想的那一双。
是他,就是他,我们的目标。
半老徐娘发出刺耳的尖叫,铜镜扭曲,半老徐娘头颅向后重重一扬,鲜血喷洒,半老徐娘从凳子上摔落在地,当场昏厥。而已经扭曲的铜镜也紧跟其后,摔在她的脸庞一边,差点将她破相,发出“咚”的一声脆响,然后才躺了下来,不断摇晃。
其他三人也被吓了一身冷汗,看着七窍流血相貌骇人的半老徐娘,锦衣歪嘴道士也是一阵后怕。
之前也有人想要对那个叫鬼哭的人进行占卜,可是,结果要么算不到,要么被反噬,还有一部分是感觉到了危险,自觉放弃。也是因此,锦衣歪嘴道士多了个心眼,心血来潮之时,算的是南宫,而非鬼哭,不然,恐怕躺地上的就是他了。
此时情况紧急,也顾不上躺地上的半老徐娘了,锦衣歪嘴道士一把拽住了干瘦老头的衣领,冲他吼道:“快,快对那个叫南宫的女人下追踪咒。”
郑家豆腐铺前,鬼哭回过了头。
“怎么了?”身边,南宫见鬼哭有异,问道。
鬼哭压下斗笠,神色略微一沉:“快走,恐怕有变。”
宅院大堂中,干瘦老头兴奋的叫道:“放心,被我盯上就没有能逃脱的。”
一边笑着,干瘦老头脱下了破旧脏兮兮衣服,露出了满是肋骨的躯干。而他的腹部,开始蠕动,一张婴儿的脸探了出来。
干瘦老头嘎嘎笑着,拿出了一张南宫的通缉令道:“好孙儿,去一趟郑家豆腐铺,找到这个女人,她现在穿着斗笠蓑衣,可看清楚点。”
锦衣歪嘴道士又是一巴掌拍在了方脸汉子的后脑勺上:“还愣着干什么,去告诉大人,我们找到了那对狗男女了。”
方脸汉子捂住了后脑勺,连忙点头道:“好的,好的。”
说着,慌忙的跑出了门。
方脸汉子刚刚出门,干瘦老头腹部的婴儿脸就已经消失。方脸汉子就感觉一阵阴风吹过,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另一头,鬼哭和南宫飞快的走过了一条街,猛然间,南宫和鬼哭同时一顿,停下了脚步。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同时道:“麻烦来了。”
悠扬的铃声响起,在街头回荡。纷飞的雪花飘扬,落在了斗笠上,挂在了蓑衣上。
鬼哭将背上的棉被甩在地上,手伸进了棉被中,将长刀抽出。长刀上,铃铛晃动不休,大雪中,呼啸的风声里,铃声越加急促。
天空上,赤身的无皮婴儿拖着脐带乘风风而舞,滴血的双瞳注视着下方。
第一百六十一章 只怪刀短
一滴殷红的血,从脐带末端滴落。洞穿无数飘舞的雪花,在斗笠上撞得粉身碎骨。
天空上,赤身的无皮婴儿滴血的双瞳开始聚焦,锁定了头顶斗笠染血的南宫。
南宫猛然抬起头来,无数的鲜血从天空直坠而落。
就在此刻,鬼哭拔出长刀。
刀快,刀身发出炽烈的光芒,隐隐有焰火冒出。
一声短促的破空,刀光擦过的南宫的鬓角,沿途沾到的雪花瞬间消融,化作白气,泼洒开来。
将斗笠固定在头顶的麻绳断开,断开之处冒出一缕如丝的黑烟。
染血的斗笠挣脱头顶,被风吹起,旋转着飞向远方。满头的青丝失去束缚,狂乱舞动。
南宫看着满天直坠的血滴,拇指发力,“呛”的一声,长剑出鞘,右手接住,凌空一指,与此同时莲步轻移,身躯一转,蓑衣下裙摆扬起,便以离开原地。
满天直坠的血滴瞬间通通凝固,化作冰晶,洒落下来,点缀在一片洁白的积雪上。
鬼哭已然消失,留下的残影被风吹散,消融在风雪之中。
下一瞬,鬼哭突兀出现在无皮婴儿面前。
无皮婴儿微微一怔,便发出凄厉惨嚎,忙不迭的向后退去。
可是,已经迟了。
鬼哭双目一凝,无皮婴儿就被定在半空。
刀光如苍月悬空,凄厉的惨嚎戛然而止。
无皮婴儿被一分为二,和鬼哭一同从空中坠落。
“快走!”落地,鬼哭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催促道。南宫点了点头,持剑跟上鬼哭。
宅院堂屋中,干瘦老头突然站起来发出一声惨叫:“我的孙儿啊!”
叫完,一条血线拦腰贯穿,接着,血线中喷出大片鲜血,犹如喷泉。
扑通!
上半截身躯落地,双手胡乱的扒拉着,拖着只剩半截身躯满屋子乱爬,惊恐的叫道:“我好惨啊!我真的好惨啊……”
大叫十三声之后,一把抱住了来不及躲闪的锦衣歪嘴道士的腿,被锦衣歪嘴道士用力一踹,头颅重重的磕在了地板上,一动不动,暗红的血泊蔓延。
锦衣歪嘴道士一脸惊悚的看着这一幕,最后目光停留在了大腿上的那个血印,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
丞相府中,方脸汉子匆匆赶到:“丞相,我要见丞相大人!”
因为有要事在身,没有遇到像以前那样的刁难,很快,他就见到了丞相。
“启禀大人。”方脸汉子脸上难掩喜色:“找到他们了。”
“谁?”丞相猛的一下站了起来。
“鬼哭和南宫。”
丞相变了脸色,旋即高兴大笑:“总算找到你们了。”
……
急促的脚步声中,一双大脚在积雪上留下了无数凌乱的脚印,一片洁白中顿时出现无数的黑褐色。
一队一队的甲士出现,执着长枪大盾,封锁街头。一声声呼喝声中,街道两旁原本开启了大门紧紧的闭上。
人影在屋顶飞窜,丞相麾下门客中的高手全体出动,配合的军队布下了天罗地网。
透过窗缝,看着街头巡逻而过的甲士,鬼哭和南宫对视一眼,同时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诧异。
他们清楚自己被人盯上了,却没料到,盯上他们的人会有如此权势,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纠集这么多的人,完成对他们的封锁,但他们都没来得及跑出去,而是被迫退到了一间屋中。
至于屋中的主人,现在已经昏迷,正安静的躺在床上。
南宫并非是以智计见长,因此问道:“怎么办?”
鬼哭想了想,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准备一下,我们闯出去。”
南宫翻了一个白眼,觉得自己白问了。
此时此刻,码头处,吴老大看着满眼的白帆和忙碌的人群,又不断看向城中的方向,一双丑眉微微皱起,透过飞雪,灵觉与五感强大的他感觉到了城中的骚乱。
他感觉到了,似乎有些麻烦。
吴老大摇摇晃晃的挤开人群,朝着城中走去。他应该留在原地的,留在原地等待鬼哭他们的汇合,可他还是去了,因为他的直觉告诉他应该去。
吴老大从来都不是一个聪明人,他的心智天生就有缺陷,就如他的面容一般。
他的面容被永远的停留在了70岁以后,而他的心智永远被停留在了十岁之前。
他靠本能行事,每一次选择,却总是正确。
这一次,同样正确。
……
窗户,化成碎片。
翩翩起舞的碎白纸混在雪中,随着狂风一同涌入。
一道人影射了进来,鬼哭和南宫同时对印一掌,借力向两旁弹开。
人影落地,雪白的刀光夹杂在飞雪之中,地面突兀的多出两道刀痕。
“哈哈哈哈,我嗅到你们的味了。”
人影站了出来,光从窗外射入,照在了他的脸上,这是一张凶悍的脸。他嚣张的大笑,大声叫道:“大哥,我找到他们了。”
“哗啦”一声,屋顶破开一个大洞,一道高大的人影从大洞中落了下来,和碎裂的瓦片一同落地。
咚!
他的脚踩碎了地面,沉重而高大的身躯发出骇人的气息,压迫性的妖气引动空气仿佛翻涌的海浪,引得屋中的一切所以家具晃动不休。
砰!
所有的窗户纸通通在翻腾的气浪击碎,灌入屋中的风雪倒卷而出。
洪钟般的声音响起:“小狗儿,干得好。”
说着,他居高临下的打量着鬼哭和南宫二人,裂开大嘴,露出了黑铁色的牙齿:“真没想到,却是老子拔得头筹。”
他的双手伸向身后,拔出了两把尺五宽二尺五长巨大的菜刀。刀锋微微反光,寒芒在上游动。
“小兔崽子们,临死前记住老子的名字。”他俯下身躯,两手张开,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螃蟹:“武、安、龙!!!”
话音刚落,他脚下破碎的地面再次破碎,地面的碎瓦被震起,灰尘飞扬,他嚎叫着冲向了鬼哭。
铃铛摇晃,鬼哭看向屋顶,似乎毫不在乎冲来的武安龙。
眨眼间,两人交错。
刺啦!
一条胳膊飞起。
鲜血喷洒,武安龙艰难的回过头,看着鬼哭远去的背影,咬牙叫道:“该死,如果不是你的刀太长……”
砰!
伤口炸开,血雾飞腾。
另一头,南宫那边,被称之为小狗儿的那个男子面布白霜,艰难的说:“怎么…会,明明…只是一个…小伤…口…而……”
“哈哈哈,那两个蠢蛋!!!”隔了一堵墙,一个妖艳的女人似乎已经看到了屋中的一切,她妩媚的一笑:“姐妹们,咱们上!”
从天空看去,混乱的飞雪之中,无数的人影正朝这边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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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浑水摸鱼
飞舞的鞭子轻易的穿透了墙壁,就仿佛墙是豆腐做的。鞭子灵蛇一般的扭曲,追逐着屋内的鬼哭。
终于,鬼哭一顿,鞭子将他刺穿。
残影破碎,南宫扑上前来,霜雪剑削断了长鞭。
白霜沿着长鞭蔓延,隔着一堵墙的妖艳女人花容失色,连忙松开了鞭子,鞭子脱手的那一刻,立马节节断裂。
轰!
可怜的墙壁刚被洞穿,立刻就被撞碎。
一个金刚芭比破墙而入,张开粗壮的双臂,朝着南宫就是一个死亡拥抱。
南宫低头闪开,溜溜一转,一剑就穿过粗壮双臂的缝隙,刺中了她的胸膛。
霜雪剑闪电刺入她的胸口,又闪电般的离开。
晶莹的血珠从伤口溅出,还在半空,就变成了红宝石般的冰珠,在地上摔得粉碎。
金刚芭比面色潮红,伤口处冒出浓浓白烟,抵抗住冰冷的妖气。
她高大的身躯无比灵活,行动之间刮起劲风,大手一张,就笼罩了下来。
噗嗤!
同样的位置,一朵血花绽放,一截刀尖探出。
刹那间,又是十余道伤口纵横交错,遍布全身。
伤口处,血液瀑布喷出,金刚芭比庞大的身体轰然倒地,而她的背后,鬼哭显露踪迹。
终于,饱受蹂躏的房屋坍塌,躺在床上的屋主人被一片瓦砸在头上。
瓦片粉碎,额头起了一个大包,昏睡的屋主人被砸醒过来,睁开了眼。
然后,就看到落下的房梁。
屋主人一声尖叫,双眼紧闭,卷起了身体,双手抱头瑟瑟发抖,等待着房梁砸在身体的那一刻。
砰!
声音很是沉闷。
屋主人疑惑的松开了手,睁开了眼,看到的,是一片雪白的天空,天空上,是随风乱舞的飞雪。
横梁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声音略显空灵,透过“呜呜”的风声,传入了他的耳中。
他疑惑的看向四周,四周是一片废墟,溅起的瓦砾落到了床上,一道手持长刀戴着斗笠的人影迅速远去,这一切让他用力的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冷风吹过,刺激的寒冷他打了个喷嚏,鼻涕飞出,他终于相信了,这一切都是真的。
几道人影飞快交错,显然已经斗成了一团。
屋主人不再迷茫,他终于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
咔嚓!
身下的床也垮了,屋主人摔到了地上,想了想,缩进被子,用力的裹紧。
寒风吹过,他,裹得更紧了。
假的,假的,是梦,是梦……
飞来的毒镖被鬼哭一刀弹开,空出左手,飞刀入手,猛的顺着毒镖的轨迹甩了过去,以作回应。
连连抛洒毒镖的女人被飞刀击中肩膀,从屋顶翻滚着摔了下去。
南宫和手持双钩的女人战作一团,面对同性的她,显得很是艰难,没有了原本的干脆利落。
鬼哭刚想前去帮忙,突然一脚重重踏地,一跃而起。
积雪中伸出了一条胳膊,刀片般的指甲相互碰撞,绽放火星。
赤红的刀光从天而降,没入土中,那条胳膊垂下,不再动弹。
半空中的鬼哭伸手把住屋檐,腰背发力,一个后空翻就到屋顶。
屋顶有两个女人,一个是有着杂草般乱发的疯婆子,一个是双眼翻白的瞎老太婆。
瓦片碰撞发出细碎的声音,铃声和风声混在一起,三道身影撞在一起又迅速分开,碰撞之中有血溅出,一滴一滴点缀在了满是积雪的屋顶。
黑的、红的、白的,各色交错,将整个屋顶分割得支离破碎。
瓦片从屋檐落下,砸的粉身碎骨。满头杂草般乱发的疯婆子紧随其后,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哼,姿态扭曲,面色苍白。
她艰难的站了起来,捂住了脖子上的伤口,心中还在庆幸伤口不深。
砰!
伤口炸裂,红色从指缝中溅出。疯婆子身体一晃,瞳孔扩散,倒了下去。
没过一会儿,又一道人影滚落下来,砸到了疯婆子的身上。这个人,正是疯婆子的同伴。
鞭如毒蛇,将南宫逼退。
妖艳女人面色铁青,咬着牙对南宫对面的双钩女人道:“撤!”
说出这个字后,她心头滴血,恶狠狠的看了一眼正飞驰而来的鬼哭,带着人飞快退走,和另一伙人擦身而过。
……
手持长枪大盾的甲士成群结队的沿着街道快步前行,一道人影突然闪到了一队甲士的最后面。
他一手捂住了这个甲士的嘴,一手拔出尖刀,抹了这个甲士的脖子。
甲士当场瘫软,这道人影拖着甲士的尸体到了街边,脱下他的头盔戴在自己头上,将他的尸体随意丢弃在地,然后拿起了枪盾,追上了正在疾行的这队甲士。
这道人影就是吴老大,他面容苍老,身形瘦小佝偻,戴着头盔,拿着长枪大盾,怎么看怎么滑稽,怎么看怎么和其他身材高大的甲士格格不入。
可是,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随着他跟着这一队甲士行了十多步之后,他竟然奇迹般的融入了其中。
就像是在游泳池中游泳的时候偷偷的撒了一泡尿,悄无声息,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李代桃僵。
“快快快快!!!”一声声的催促,仿佛催命符。
甲士们心头抱怨不已,咬着牙顶着寒风,铁甲如冰,穿在身上,冷得他们直打哆嗦。
但是命令在身,却不敢违抗,只能咬牙前行,努力的追逐着目标的身影。
鬼哭和南宫被缠住了,在场之人没有一个是鬼哭的对手,但是,他们的手段千奇百怪,总是能发现鬼哭和南宫的踪迹。即便他们一次次的冲击封锁,但面对这些丞相的门客和人多势众的甲士们,总是功亏一篑。
随着甲士们开始收缩,鬼哭和南宫的处境就越发的艰难起来。
噗嗤!
心中焦急,再也耐不住性子了,吴老大一枪向前方的那个甲士身躯刺穿。
前方被刺穿身体的甲士艰难的回过头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吴老大,想不到自己的这个同伴为何突然痛下杀手。
他痛苦的跪倒在地,脑海中的一会一遍一遍的回荡,最终迷茫的闭上了眼睛。
吴老大摇摇晃晃的踩着他的尸体走了过去,替代了他的位置。
人,越来越少,最终,这一对甲士的头目发现了不对劲。
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怎么只剩一个手下。
吴老大一枪将他捅死,随后取下自己头上的头盔,戴上了他的头盔。然后,陷入了迷茫。
没了这支队的甲士头目带队,吴老大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飞来的箭矢,被一刀从中劈开。
箭杆燃起烈火,从鬼哭脸颊两侧飞出,穿过了斗笠下倾泻而出的发丝,发丝卷曲,透出微微焦味。
燃烧的两半箭矢一半击中青石墙角,竟敢折断,火星迸溅。还有一半击中路边木门,火焰舔舐着木门,木门被火焰舔舐之处被熏得漆黑。
南宫劈开了这扇门,鬼哭连忙退入其中。
叮叮当当一阵乱响,飞镖斧头箭矢乱七八糟的全射在了墙上和地上。
一群人涌了上来,冲向了门口。赤红色的刀光从门口射出,涌上来的人群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赤红刀光斩断了街边的大树,大树拦腰而断,燃起熊熊烈火。
火光晃动,冰雪融化,一声声的喊杀声传向了远方。
“冲啊!”
“杀啊!”
“上啊!”
“干啊!”
看着远方喊杀震天的场面,丞相鼻子都快被气歪了。他不放心这里,因此亲自来到,结果就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所有人都十分卖力,喊出来的声音盖过了呜呜的风雪,震得屋顶的瓦砾颤抖,灰尘簌簌下掉。
但是,他们光吼不上啊!
只知道在远处用弓箭暗器招呼,导致鬼哭和南宫一次次的在绝境中破局。
此时,雪已经小了很多,风也小了很多,天色更亮了一些。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早晨。
“这群蠢货!”丞相气得直跺脚:“冲上去啊!他们这么多人,那对狗男女实力再强,也得砍成肉酱!”
道理,谁都知道,但问题是他们面对的是联手的鬼哭和南宫。谁第一个上,谁第一个死。
命,是自己的,每个人都得为自己命负责。他们的寿命是凡人的十倍,自然更值钱。
自然,比普通人更怕死。
几番催促,还是那个鸟样,丞相无可奈何,只好道:“甲士呢?他们的箭呢?”
甲士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弯弓搭箭,对着鬼哭和南宫闯进了屋子射击。
太过仓促,甲士们一个个气喘吁吁,弓未拉满,箭矢威力大减,风雪小了,但依旧还有。箭被吹歪,威力又减。
飞蝗般的箭矢接二连三的击碎瓦片,击穿窗户,射入屋中。
鬼哭掀翻了一张大桌,堵住了门窗,南宫手按在桌上,白霜覆盖,一支支利箭射在上面,发出金铁交击之声,在桌上凿出一个坑洞,然后被弹飞了出去。
利箭从屋顶落下,鬼哭扑到了南宫身上。
此时的箭矢力道所剩无几,堪堪射破蓑衣,然后便被里面鲛绡纱所织的黑色大氅给牢牢挡住,更别说黑色大氅之中还有一层贴身铁甲。
鬼哭没受半点伤害,却知这样下去不行。
带着南宫从后门走,踢开了门闯了出去。穿过了院子,避开了从天而降的箭矢,到了另一条街。
这一条街也有甲士,他们气喘吁吁,面目被冻得通红。一看到突然闯过来的鬼哭,忽然傻眼。
这些甲士,虽然负责守卫海王城。但是,平时也是负责治安而已,因为士兵,实为捕快,训练程度着实有限。
他们手忙脚乱,两个慌忙拉弓,几个持盾顶上,但是盾牌七零八散,相互之间完全没有默契。
还没等他们准备好,鬼哭已经冲到了近前。
一支箭矢斜斜的射了过来,鬼哭躲都没躲,这支箭矢和他擦身而过,击中了地面,插在了一片雪地中。
锋利的长刀穿过盾牌之间的巨大缝隙,一条胳膊飞起,鲜血随着长刀的挥舞泼洒,凄厉的惨叫仿佛婴儿的啼哭,尖锐刺耳,这一片呜呜的风声之中传了很远很远。
在甲士们惊惧的目光中,鬼哭和南宫以前以后,瞬间就穿过了这一队零散的甲士。
甲士们没有完全合围,被鬼哭找到机会,再一次脱出包围,留下了三具尸体和几个惊魂未定的甲士。
气急败坏!
丞相又一次被气得直跺脚,咔嚓一声,瓦片破碎。为了掌控全局,他找了一个制高点,正是一座酒楼的楼顶。
这里,可不是他家坚固的地板。
屋顶破开了一个大洞,丞相从中间掉了下去。
两旁的护卫愣了一下,然后同时神色大变,趴着洞口往下看。
丞相安稳的坐在下方酒楼板凳上,周围是一片碎裂的瓦砾。
洋相百出!
丞相低下了头,头顶的灰尘落下。
他双目发直,就在此时,一个摇摇晃晃的老头儿端着茶壶和个杯子走了上来。
看到坐在桌前双眼发直的丞相,眼睛一亮,摇摇晃晃的跑了过来,用调皮的语调道:“客官,那啥还是住店?”
看着面前这个老头,丞相一脸莫名其妙,过了片刻,眼中的迷茫消失,用力的拍着桌子,愤怒的咆哮:“怎么当了小二,都这把年纪了还不懂,是打尖,打尖!”
愤怒的咆哮声在楼中回荡,老头露出了痛苦的神色,用力的掏了掏耳朵,委屈的道:“好啦好啦,人家知道啦!”
他用力的眨巴眨巴眼,挤出了一滴眼泪,可怜巴巴的道:“客官,您是要打尖呢还是住店!”
丞相满意的点了点头,豪迈的说:“先上一桌再说。”
“好勒,客官,您先喝茶。”说着,老头将杯子放在桌上,将茶杯中粘稠乳白的液体倒进了杯中,一蹦一跳的欢快离开了。
丞相脸上挂起了微笑,推开窗户,端着热气腾腾的茶杯看向了外面喊杀声四起的场面。
猛然间,他惊醒了。
连忙放下已经到了唇边的茶杯,冷汗湿透了背后的衣服。
不对,这间酒楼的人早就被他赶跑了,现在酒楼除了身边的护卫,就只剩下他了,哪来的店小二,哪来的这么老这么丑的店小二?
他低头看向茶杯,茶杯中浓稠的不明液体令他反胃。
这东西,该不会是那玩意儿吧?
“大人!”
护卫们慌张的从楼顶下,跑了进来,护卫统领半跪在地:“属下该死!”
“你过来。”丞相招了招手,他的表情很平静。
护卫统领心中坎坷,小心翼翼的挪到了丞相的身边,躬身道:“大人?”
“这是什么。”丞相手指弹了一下茶杯,护卫统领仔细的观察了一下,不明所以,询问道:“属下可以仔细看看吗?”
丞相点了点头,护卫统领端起了茶杯,用手指蘸上一点,小心翼翼的舔了一下。
刹那间,脸色大变,连忙“呸呸”的吐了出来,脸色铁青。
“这是什么?”丞相看着护卫统领铁青的脸色,平静的问道。
护卫统领脸色极为难看,心脏砰砰直跳,咬牙道:“启禀大人,是砒霜!”
丞相的心脏猛的一紧,就像是被人捏住,停顿片刻。
“呼!”
他吐出了一口浊气,然后勃然大怒,一把将桌子掀飞出去:“抓住他,给我抓住他,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第一百六十四章 摆脱追兵
“砒霜?”丞相看着洒在地上和水混合,浓稠一片的砒霜水,脸颊抽搐。
砒霜他见过,但这种形态的砒霜,还真是第一次见。
那家伙,脑子有病吧,把砒霜这样来用,可是偏偏,刚刚他就差点吃了。
危险,这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
丞相双拳紧握,神情冷峻,一定要抓住他,不能让他跑了。
然而,他注定失算。
吴老大虽然脑子有问题,但逃跑隐匿的功夫实属世间顶尖。整个万岛国,能稳稳抓住他的,也只有吴青青了。
而且这个前提是,吴青青知道有这个人。
现在,吴青青已经以为吴老怪所有的孩子们都已死光,所以根本不知道还有吴老大这号人。
护卫们匆匆的追了出去,却根本没发现躲在门后的吴老大。吴老大嘿嘿的偷笑两声,跟在了护卫们的屁股后面。
然后找了一会儿,不管护卫们如何努力也没有找到,垂头丧气的回去了。
丞相大发雷霆,他平日是一个很冷静的人,但是今天,却偏偏控制不住脾气。
“嘿嘿嘿……”护卫之中,传来了笑声。顿时,整个酒楼安静下来。
丞相黑着脸:“是谁?是谁在笑?”
没人回答,护卫们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清楚是谁在笑。
吴老大装模作样的躲在护卫之中,用力的捂住了嘴,一张苍老的脸上,无神的浑浊双眸直愣愣的看着大发雷霆的丞相。
丞相后头青筋暴起,他突然觉得那个笑声有些熟悉。
闭上眼睛,努力的回忆那个声音,然后,和那个奇怪的店小二的声音重合。
“是他。他藏在护卫之中!”
顿时,丞相睁圆的双眼,环视着护卫们,努力的搜寻着那个古怪的伙计。
“我知道,你就在里面。”丞相自言自语,他锐利的目光扫过之处,护卫们纷纷低下了头。只有吴老大傻不楞登的看着丞相,一下子就将自己暴露。
丞相皱起了眉头,他将双眼瞪得更加圆了,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一片通红,充满杀气。
然而,这个面貌苍老的护卫浑然不惧,瞪着一双死鱼眼,和他对视。
良久,苍老的护卫低下头,用力的揉着眼睛,挤出了眼泪:“啊,你好厉害,居然可以这么久不眨眼睛。”
丞相得意的笑了,哼!跟我比瞪眼睛,是谁给你的勇气。
等等,不对!
丞相一惊,立马重新看向那个面貌苍老的护卫。
但是,那个面貌苍老的护卫低下头后就没再抬起来,消失在护卫之中。
丞相大脑一晕,心中恐惧之极。
“谁,你是谁?”
他怒气冲冲的拔出了刀,推开了护卫,冲了进去:“出来,你给我出来!”
护卫们惊恐的看着握刀的丞相,连忙散开,纷纷避让。
丞相看着一张张惊恐的脸,又放声大吼几声,过了许久,也没得到回应。
他已经走了,已经离开了。
就在丞相这样想的时候,一个贱兮兮的稚嫩声音闯入耳中:“嘻嘻嘻,你叫我出来就出来,我不要面子,我就不。”
顿时,丞相疯了,他疯狂的挥舞着手中尖刀,护卫们慌张后退,周围乱成一片。
就在这,突然一只脚伸了出来,蹬了丞相的屁股上。
顿时,丞相失去平衡,向前踉跄几步,撞到了栏杆,然后身体前倾,从楼上摔了下去。
砰!
桌子破碎,丞相趴在碎片之中,吐出了一口淤血。
这口血,可不是摔出来的,他没那么弱。这口血,是被活生生气出来。
他艰难的抬起了头,看到了一张慌乱的脸,无数慌乱的脸中,夹杂着一张苍老嘻笑的脸。
吴老大藏在人群中,手指勾着嘴角,用力向两边拉开,做了一个鬼脸之后,迅速消失。
丞相愣了一下,接着,吐血三升。
血从口中喷出,飞上天空,形成蒙蒙血雾,仿佛喷泉。
此刻,鬼哭这边已经僵持住了。
他身上雾气蒸腾,剧烈的喘息。连续的作战、突围、转移,让他体力消耗巨大。南宫也是如此,身上香汗淋漓,胸口剧烈起伏,紧紧的跟着鬼哭,为他挡住身后的暗箭。
他们不好过,那些甲士们同样不好过。
被迫跟着穿着铁甲在寒风中玩长跑,一个二个累得跟哈巴狗似的。
而那些高手们,也同样如此,一声声的喊叫声让他们嗓子嘶哑,远远看去,这个情景还颇为惨烈。
鬼哭挥刀逼退了一个追兵,带着南宫冲进小巷。追来的高手们不敢直接追进去,绕道而行。
不知何时,吴老大已经来到了这里,他抓了抓头,看着一个个翻墙跃如履平地的高手们,然后一头钻进了小巷。
刚一进去,顿时炸毛,一下就跳了起来,灵活的扭动身体。一瞬间,赤红的刀光贴着他的身体射了过去,将他飞扬的苍白头发瞬间切断,断裂的那一节被直接烧成灰烬。
“别打,别打,是我,是我!”
吴老大扒着墙,手脚并用的窜到了屋顶,连连大叫,同时挥手道:“往这边走。”
鬼哭和南宫对视一眼,跟着吴老大窜上了屋顶,吴老大带着他们东转西转,转到自己都晕了之后,追兵们也晕头转向,迷失了方向,不知不觉,他们居然成功摆脱了追兵。
“这……”南宫瞠目结舌,她和鬼哭拼尽全力,一次次杀出重围,倒在他们刀剑下的人不知凡几,可就是冲不出去。
但是,吴老大带着他们东绕西绕,没伤一人,就奇迹般绕了出来,真是不可比。
又走了一会儿,他们就到了码头。码头上,人来人往,一队一队的海军汇聚,然后上船,混乱中带着有序,看似松散,实则严密,想要混进去同样有难度。
但是吴老大摇摇晃晃的走在前面带路,居然大摇大摆的带着鬼哭他们上了船,到了船舱的一间大房中。
一到房间中,吴老大就兴奋的叫道:“哈哈哈哈……我们赢喽,我们赢喽!”
他开心的举起了手,又蹦又跳,然后回过头来拍了拍鬼哭肩膀:“你好厉害啊,居然会有这么多人陪你捉迷藏,哈哈哈哈,下一次还有这么有趣的事情,一定要记得叫上我,我好厉害好厉害的!”
说完,吴老大用力的拍了拍胸脯。
啪!
窗口传来响动,一颗硕大的马头从窗外探了进来,大黑马和大嘴绕了一大圈也到了。
大嘴一见到鬼哭,甩了一下身体,嗖的一声钻进了行李之中,坚决不原谅鬼哭。
第一百六十五章 蓦然回首
“陛下,您醒了?”
“外面何事,如此吵闹?”
天以亮,寝宫中,却异常的昏暗。
门窗紧闭,关的严严实实,将风雪阻隔在外,同时也将哺育万物的阳光阻隔在外。
宫内炉火正旺,温暖如春。带着馨香的海兽油灯被点燃,摆满了整个寝宫中,不留一丝空隙。
起先灯光很暗,但随着这里的主人醒来,太监用针挑起灯芯,灯光变得明亮。
宫女扶起了躺在床上的万岛王,相比前些日子,万岛王看起来更瘦,仿佛将近腐朽的一堆枯骨,若不是一身皮给绷住,恐怕已经散架。
他气息艰难,本该安心躺着,但还是坚持坐了起来。
越是临近死亡,他的感知反而越加敏锐,宫外的动静、人心的浮动在他眼中,是如此清晰,整个海王城的一举一动尽在掌握,但同时,身体的糟糕情况也被他清楚感应。
他老态龙钟,但却并没有像外人想象的那样眼聋耳瞎,在他醒着的时候,很清醒。
“丞相正在抓捕逃犯呢。”大太监声音有些尖锐,他尽量平和的说出来,声音略微压低,却又让人足够听清。
“逃犯?”万岛王语调微微上扬,有些好奇。
“嗯。”大太监缓缓的说:“两个逃犯,一男一女,都是宋人,据说是得罪了雷云岛的大岛主。”
“怪不得那家伙如此积极。”万岛王摇头,嘴角微微上翘,含着笑意,笑意却让温暖如春的寝宫多了几丝寒意:“雷云岛,好一个雷云岛!”
宫内无风,烛光晃动,大太监和宫女们齐齐的打了一个寒颤。
“陛下,切莫生气,注意身体啊!”大太监慌忙的跪在地上,劝慰道。
“呵……”看着周围一张张慌张的脸,万岛王轻笑一声:“都起来吧!”
他看着旁边关心着他的身体的大太监,感慨道:“整个万岛国,无数的人盼望着寡人早点死去,唯一一个不想寡人这么早去死的人,恐怕也就你这家伙了吧!”
“陛下!”大太监双眼通红,连忙用袖子擦拭眼角。
万岛王靠着床,看着轻薄的纱帐:“寡人死后,作为服侍了我20多年的你,知道我不少秘密的你,结局如何,寡人现在就已经看到了。”
大太监被吓得浑身发抖:“陛下,奴婢胆子小,您可吓坏了奴婢了。”
“想活命否?”
“陛下,奴婢…奴婢……”
万达王提高了声音:“想活命否?”
大太监期期艾艾,最终还是说了出来:“想。”
“咳咳咳……”
万岛王用力的咳嗽几声,大太监连忙端起痰盂,然后一只手轻拍万岛王的背,万岛王咳出血来,将带着血的浓痰吐到了痰盂中。
大太监将痰盂递到了一个宫女手中,然后取出手绢,细心的擦拭着万岛王的嘴唇。
“大王子如何了?”万岛王问道,他的语气中带着嘲讽,对于被自己儿子给坑了,他是耿耿于怀。
“今儿个就要出海了。”一提到大王子,大太监心肝直颤。
万岛王又问:“他还没死?”
大太监被吓得手一哆嗦,连忙道:“活得很好。”
“看来,我那兄弟更看重他的侄儿呀!”万岛王笑了笑:“无所谓了,都无所谓了。”
万岛王看向了大太监:“我的宝库中,有一个替身人偶,有一张画皮制成的人皮,这两样东西,你知道该如何用吧?”
大太监又抖了起来,他自然知道。这两样东西加起来,就等于他的命啊!
陛下说的,是真的。
万岛王却神色阴冷:“我的好兄弟啊,你既然选择了和我那孽子走一道。那便,一同去死吧!”
……
在海上经过3日的航行,前方不断传来消息,这支海王水师也跟着不断变向。
渐渐的,周围的船只越来越多,十多艘宝船和和近千只快船在海上浩浩荡荡,气势逼人。
终于,停泊在了一个叫做苍黄的岛上。这是一个非常大的岛,这么多的船停泊在了岛边,也依旧显得十分空旷。
因为不在航线中,同时岛上妖兽巨兽横行,因此岛上并无人烟。
人们上岛取水,猎杀野兽充当食物。
到了晚上,一堆堆的篝火照亮了苍黄岛的一个小小的角落。
人声鼎沸,热闹之极。
鬼哭等人偷偷的下了船,然后就成了人群中普通的一员。
像他这样藏头露尾的人,可不少,因此并不引人注目。
藏匿在人群中,观察着四周,整个营地看似混乱,实际上,却隐含着异场严苛的规矩。整个鱼龙混杂的营地被分为大大小小的十多块,外来势力、本土势力、各大岛主、闲散势力等等等等,各种划分,将整个营地切割。
彼此之间,毫不往来。一不小心跑错了地方,遇到的待遇可不是驱逐这么简单,而是会被当中有心人囚禁起来,甚至杀死。
鸟雀飞起,远离了这片喧闹的营地。肉香味在营地上空盘桓,引来了林中的觊觎。
大黑马着实显眼,所以它并未进入营地,而是在徘徊在营地周围,和那些野兽妖兽同行。
大黑马实力不弱,为妖机敏,能解决遇到的问题,也不会饿到自己,让人放心。
就是大嘴和吴老大这一对,就让人有些头疼了,他们实在是太吵闹了。
死亡缠绕!
吴老大哇哇怪叫,拼命的想要摆脱大嘴。这家伙也是皮,就跟个猴儿似的,在船舱就一阵撩拨心情不好的大嘴。
大嘴钻进行李中,他就把手伸进行李把大嘴拽出来。大嘴作势要咬他,他就把手藏进怀中,跳到一旁嘻嘻怪笑。
大嘴又要钻进行李里,他就去拽大嘴的尾巴。大嘴回过头来,他又跳到一旁,烦大嘴差点癫狂。
好在,当时船舱中还有大黑马。他撩拨了一会儿大嘴,就去找大黑马玩了。
一开始他帮大黑马抓虱子,大黑马舒服的闭上了眼睛,但紧跟着,他就开始拔毛了。
当时大黑马就愤怒了,一脚把他踹飞了出去。吴老大痛得嗷嗷叫,过了一会儿,又给忘了教训,去扒拉大黑马脚下的铁蹄踏飞燕,
爱惜鞋子的大黑马怎能让他得逞,又一脚把他踹飞,但是吴老大就跟个牛皮糖似的,你把他踹飞,他总是能够很快的粘过来。
也是因此,一下船大黑马就飞快的离开了,脚步都要轻快许多。
没了大黑马,吴老大又不敢得罪鬼哭和南宫,因此只好找起了大嘴的麻烦。
这一次终于被大嘴找到了机会,一个死亡缠绕让吴老大呱呱怪叫。
鬼哭看着气愤不已的大嘴,嘴角上翘。忙碌的南宫看到鬼哭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一声:“男人啊!”
蓦然回首拾柴间,鬼哭微微一愣,篝火阑珊处,他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