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你不够资格
李泰山是傻子么？
很明显不是。
这个江湖中成名很久的老人，一辈子见识过太多的腥风血雨。一个人创建了松药集团，商场上厮杀沉浮，更是得了道行。
他万分无比确定，那就是一粒米。
他说他信。
他信的是，黄小鱼能救活自己的孙子。
眼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看起来最多只是会一丁点拳脚功夫，但是能让白奉天一口一个老弟喊着，又怎么可能是个普通人。
这样一个人，绝对不能得罪。
商界如此，江湖更是如此。
很多时候，辛辛苦苦一辈子，打拼下来偌大的江山，一件小事，可能就山河破碎。
丝毫都不夸张，这世道，就是如此残酷。
李泰山昨天已经错了一次。
今天倘若再错一次，真的就万劫不复了。
不说这个黄小鱼会把他怎样，白奉天的怒火，他都承受不了。
更何况，这是唯一能救他孙子的机会。
真要是钱给了，孙子没救活。到时候再算账不晚。
李泰山看事情，比唐可可通透多了。
唐可可才十六岁，很傻很天真，所以她做梦都想不到李泰山会来一句“我信”。并且还是在黄小鱼亲口承认米粒就是米粒的时候。
她心里郁闷无比，感觉李泰山这老头真的是一把年龄活到了狗身上，无药可救了。
但真心可怜啊。
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还要被人坑那么多钱。
唐可可把所有的罪过，都归结到始作俑者黄小鱼身上。
她皱着鼻子哼了一声：“黄骗子，我倒是要看看，等会儿你怎么收场。”
黄小鱼还是没搭理她：“唐诗，银针。”
这东西靠谱。
唐诗屁颠屁颠把银针取来。
一根银针捏在黄小鱼手中，手起针落，刹那间刺下。
黄小鱼拍拍手，起身，道：“搞定。”
怎么可能搞不定。
一个超凡脱俗，早就不是凡人的修士，修炼的更是来历不明，却强大玄妙无比的归虚尸诀，这一阵下去，刺的乃是凡人生生世世都无法理解的还魂脉。灵气顺着银针灌入，莫说李泰山的孙子没死，就算死了，魂也要归来，再活上一个小时。
唐厚德正准备潜心学习呢。他对针灸之术，几乎迷醉。心想今天终于能见黄小鱼展露玄妙的针灸之法，已经向小学生一样，准备虔诚观瞻学习，然而，就一下，搞定了？
他拍了下额头，觉得这下估计事情要闹大了。黄小鱼这简直就是胡闹嘛……人家李泰山就算再脾气好能隐忍，也绝对要发火。况且，李泰山压根就不是脾气好的人。
唐诗忧心忡忡的望着黄小鱼。
李泰山一脸懵圈。
白奉天是个聪明人啊，任何一个小细节，都能让人看出他对黄小鱼的绝对信任。
他冲着李泰山喊道：“愣什么？黄大师出手，你孙子命好。如果治不好他，我把白氏集团拱手相让。”
李泰山信心大定：“不敢不敢，只是黄大师的针灸之法，太过于……呃……太过于玄妙了。”
黄小鱼重新坐回书桌，端起杯子，淡定品茶，懒洋洋来一句：“你这话倒是说的不错。我的针灸之法，玄之又玄，神鬼莫测。你这种天分，一辈子，也无法理解。”
唐可可再也忍不住了：“黄小鱼，你不吹牛会死啊？你不是说让他抬着进来，走着出去么？他怎么还是昏迷不醒？就这么随便扎一下，就坑别人一个亿？”
黄小鱼：“哦，你不说差点忘记了。把那仙丹喂他服下。”
李泰山连忙捏着那粒米，往孙子嘴里送去。
吃个毛线啊！
植物人怎么吃啊。
李泰山看着那粒米在孙子嘴角，心情复杂无比啊。
唐可可望着李泰山，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你个老头啊，真是糊涂。黄小鱼就这样给他随便扎一针，喂一粒大米，他要是能醒过来，本姑娘这辈子给黄小鱼当牛做马都成。”
然而她话音未落，那孙子睁开了眼睛。
车祸昏迷一晚上，很迷茫啊。
东看看西看看，懵圈了好半天。
但唐可可比他更加懵圈。
这小妞一双美目瞪得滚圆，一脸的不可思议：“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定是碰巧了。”
那孙子的目光终于落在李泰山身上：“爷爷，我还活着？”
李泰山喜极而泣，一双老眼里全是泪花：“活着！活着呢，不要乱动，你虽然醒了，但车祸之后，身上都是伤。腿断了，腰骨也折了，胳膊也断了……”
那孙子一脸迷茫：“爷爷，为什么我感觉现在浑身有力，从来都没有这么舒服过。来，看我一个鲤鱼打顶站起来。”
嗖！
这货真的一个鲤鱼打顶站了起来。
伸手把胳膊腿上的绷带石膏解开，他活动着手脚，上蹿下跳，精神无比。
灵气入体，蕴养经脉肉身，这孙子跟磕了药打了鸡血一般，想不亢奋都困难。
唐可可还在那自言自语，不过不是说巧合了，而是重复不停：“幻觉……幻觉……一定是幻觉……”
李泰山二话不说，噗通跪在黄小鱼脚下：“黄大师，再造之恩，没齿难忘。江城李家，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从今以后，您有吩咐，我李泰山万死不辞，赴汤蹈火。”
黄小鱼把陈娇那张卡扔过来：“别谈感情，伤钱。”
李泰山：“对对对……酬金一分不会少。我这就让人给你转账。”
黄小鱼挥了挥手：“白老，带他们走吧。”
白奉天带着李泰山等人离开。
唐厚德，宋月娥对黄小鱼赞不绝口。
唐诗看黄小鱼的眼神都变了，躲在角落里，含情脉脉。
唐可可终于不再自言自语了，她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很好的解释：“不对，这是骗局。药是假的，针灸是假的，植物人是假的，这些人，都是黄小鱼请的演员。目的就是为了在大伯大妈面前给黄小鱼营造一个厉害的形象。黄小鱼啊黄小鱼，你为了能追到我姐，简直无所不用其极啊。”
黄小鱼懒得搭理她，翻看着手机，陈娇已经打了三十多个电话。刚刚他和李泰山谈生意的时候，又打来一个。
这妞要疯？
发愁，这么下去不行啊。
唐厚德：“可可，不准再胡闹了。演员？李泰山是我老师，还能有假不成？能请得动李泰山当演员，让李泰山跪下，单凭这件事的分量，就不比一个亿少。”
黄小鱼不想再听唐可可聒噪。
他起身告别，离开唐家。
宋月娥开玩笑道：“可可，你之前可是说过，如果小鱼把药卖出去，要给他提鞋。当牛做马就算了，去帮小鱼提提鞋。”
唐可可羞的面红耳赤，尴尬道：“大妈，你怎么向着外人？”
黄小鱼：“算了，不用她提鞋了。”
唐可可：“哼，算你识相。”
黄小鱼对唐厚德和宋月娥点头笑了笑，算是告别。
和唐可可擦肩而过的时候，停下脚步，凑到这妞耳边，面无表情，宠辱不惊，淡淡道：“不让你提鞋，不是我识相，而是，你连给我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第47章 入凡才能见龙
没错，在黄小鱼心中，这个名叫唐可可的姑娘，连给他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不要以为长得漂亮可爱，全天下都要惯着她。
若不是给唐厚德几分面子，连看她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黄小鱼懒得和她计较，现在提升自己的实力更重要。
练气初期，刚刚脱离凡人的界限，仅仅是摸到修道的门槛。气海狭小，能够容纳的灵气实在太少了。厉害神通一个都用不出来。即便是入门的神通，动辄也会耗尽灵气，导致虚脱。
比如上次引雷灭鬼，若是司徒幼趁机杀他，说不定还真能成功。
不过倘若气海够大，容纳的灵气足够，根本不需要借天地威势。万里无云，阳光高照，都能轻而易举凭空制造出一道神雷来。
这次也是，不要小看刚才那一针。
一针刺下去，几乎耗掉了一半的灵气。
灵气供应不足，是件很恐怖的事情。
修士斗法，原本旗鼓相当，一旦对方灵气衰竭，后继无力，很可能当场就会被秒杀。
黄小鱼必须要炼制一些能够迅速补充灵气的丹药。
最常见的一种，叫回气丹。
但丹道神典之中，记载了另一种丹药，比回气丹效果好上十倍，甚至可以拿来冲击境界。
这种丹药，名叫气血丹。
现在黄小鱼有一株百年人参，一株百年何首乌，再加上李泰山为孙子看病给的一株百年灵芝，灵药已经足够，还差一块血玉。
玉养人，人养玉。
倘若所佩之玉的品阶达到灵玉的地步，佩玉之人惨遭横死，心头血浸染灵玉，千年之后，浸血灵玉，便能称之为血玉。
只要得一块血玉，定然能练出来一炉气血丹。有了这炉气血丹，黄小鱼有信心晋升为练气境界中期。
可血玉哪里有那么容易得到？
黄小鱼决定先回山水一品，炼制一炉普通的回气丹。
刚回山水一品，安安和陈娇前后脚进来，俩姑娘去逛街，大包小包，堆满了整整一沙发，最起码有十几件。
陈娇：“哟，霸道总裁回来啦？”
黄小鱼：“买那么多东西？”
陈娇：“反正又不用花我们的钱。有人送的。”
黄小鱼：“谁这么傻？”
陈娇：“人家可不傻，几天没见，就能赚一亿两千万呢。”
黄小鱼眉头微微皱起，敢情这个傻子，是自己？
陈娇拿出一件裙子，在身上比划着，笑的很甜，故意气他：“小鱼哥哥，这裙子漂亮吗？穿上很有仙气对不对？猜猜多少钱？迪奥的哦，好几万呢。”
她又拿出来一个包：“古琦的，十二万多，限量版呢。整个江省就俩，还是别的店里调货来的，我和安安一人一个。”
她回头喊道：“安安，快把口红拿出来给咱家小鱼哥哥瞧瞧。嘻嘻，香奈儿的，人家买口红，都是一支一支买，咱有小鱼哥哥包养着，不差钱，一买就是一个套系所有色号。”
……
疯了，包，鞋子，衣服，裙子，足足十八件，俩姑娘一人九样。平均一样差不多六万。这一趟，一百万没有了。
卡在黄小鱼这不假。但现在手机支付实在太方便了。
陈娇凑上来，抱着黄小鱼的胳膊：“呀！小鱼哥哥生气了啊。几天不见就能赚一个亿，这点钱对您这位霸道总裁来说，还不是毛毛雨么？”
黄小鱼没生气。
一脸平静。
这点钱，他还真心不在乎。
不要说现在有一个亿，就算刚重生归来的时候，缺钱，一样不会把百十万放在心上。
他考虑的是以后。
未来，他会有越来越多的钱，这些钱，总不能一直放在陈娇卡里。
再往后，炼制更加厉害的丹药，可不像现在这样，随便什么药材，只要上了年份就行。单靠药材里的灵气是成不了丹的。炼丹条件挑剔无比，需要特殊的天灵地宝，特殊的年份，一丝都不能差。
到了那个时候，就真正达到了有价无市，一药难求。
一个亿很多吗？
前世隐世闭关飞升，虽然和凡尘俗世没有太多交集，但黄小鱼有些印象。
那个真正修仙练道的圈子里，一个亿，恐怕连一株玄灵草都买不到吧。
陈娇万一哪天脑子一抽，真的把卡里的钱全部花了个精光，黄小鱼总不能掐死她。
黄小鱼笑了笑：“没事。你们开心就好。”
陈娇一愣，和安安面面相觑半响，不可思议的问道：“你说什么？”
黄小鱼：“没事，你们开心就好。”
陈娇在他面前晃了晃手：“喂喂喂，你还是不是那个财迷黄小鱼？转性了？我们这两天，花了足足一百万啊。”
黄小鱼：“刚好把你们的人情还清。”
陈娇皱起眉头，这话什么意思？撇清关系？
黄小鱼摸出电话，给白奉天打过去：“白老，我身份证丢了，想补办一张身份证……”
话未说完，白奉天已经开口：“正式的要点时间，临时的容易，我晚上派人给你送过去。”
黄小鱼：“需要我提供照片什么吗？”
白奉天哈哈大笑：“老弟，你太小看我白奉天在江城的能量了。”
挂了电话，黄小鱼对陈娇说：“明天，陪我去一趟银行。”
陈娇：“喂，你不会来真的吧？”
黄小鱼：“总要有自己的银行卡。放你那里，不方便。”
陈娇嘟着嘴撒娇：“有什么不方便的？反正卡在你那，你也知道密码。”
黄小鱼：“这一个亿，你想要吗？”
陈娇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黄小鱼：“你想要，全给你。”
陈娇眉头皱起来，一双美目瞬间弥漫起雾气来，满眼全是泪水，紧咬着嘴唇。明明委屈无比，仍撒娇道歉：“小鱼哥哥，对不起，以后我不会这样了。”
黄小鱼笑了笑：“那就全送你了。当初，你给了我十万，我承诺欠你一个人情的。这个人情，远比你想象中的要重。”
陈娇终于忍不住。
人情，人情……
他们之间，就只有人情吗？
就算是傻子，也该知道她这份情义吧。
爱一个人有错吗？
一个亿好多啊！都够他老爸在沪海买一套别墅了。一亿好多啊，都够他哥哥跑去国外泡个女明星了。一个亿好多啊，都抵得上她舅舅过年给她包的红包了。
她父亲，叫陈平安！
那个张口就敢许人百年寿诞，无病无灾的陈平安！
那个敢把凡尘俗世富家天下的商人，权倾朝野的将军，鄙视成蝼蚁的陈平安！
若非陈平安养了九十年的那个老瞎子，一句：凤在家中，龙在江城。这颗陈平安手中的掌上明珠，又岂能会在这里出现。
如今龙没见着，凤凰落了凡尘，恨不得对一条小黄鱼投怀送抱，反倒还被人嫌弃。
真当这位大小姐没脾气吗？
陈娇甩开黄小鱼的手，抹着眼泪跑去楼上，声音带着哭腔：“还你，没人稀罕你这些钱。明天你要不跟我去银行，你就是小狗。”
安安望着陈娇的背影，犹豫好半响，小声道：“小鱼哥哥，陈娇她……她没花你一分钱。她刷的另一张卡，她跟我说……跟我说……”
黄小鱼：“说什么？”
安安学着陈娇的口气：“这条小黄鱼那么拼命赚钱，该不会遇到什么难事了吧，不行，我要帮他一把，不然万一被逼到绝路上，去找富婆卖身怎么办？”
黄小鱼眼观鼻，鼻观心，一脸平静。
手指，却忍不住动了一下。
安安接着道：“她给陈叔叔打电话，说：陈平安，给钱，多多益善。陈叔叔说了句奇怪的话：小祖宗，入凡才能见龙啊，你要像个普通人……陈娇打断他的话：少废话，给不给？”
安安：“然后，陈叔叔就给她转了钱。我不知道多少，但至少，她送我几十万的东西，就像给我买根冰棒一样。”
第48章 初见雪儿
黄小鱼开着陈娇那辆奥迪tt，两个小时，三百八十公里，来到云鼎山。
坐索道向上，海拔三千多米的山巅，栈道中途，有观景台。
点一杯清水，坐在很久很久之前曾经坐的位子上，隔窗俯瞰向下，看着悬崖之下的石林雪杉。
风景秀美俊奇，却早已物是人非。
千年前的某一天，是他和孟瑶相识十年的日子。
高中三年，大学四年，毕业三年，前世的黄小鱼始终无法忘掉那个让她遍体鳞伤的女人。
他和孟瑶，定情之地，就是在此处。
只不过相识十年后，对面的位子上，早就空空荡荡。
他拿起水杯，靠窗的座位，左腿搭在右腿上，一只胳膊搭在椅背，随意而又不失优雅。任凭心中多伤，都要装作坚强的样子。
可忽然间就有眼泪从他的眼睛里流出来。
他回过神来，看到对面一个姑娘正目不转睛的望着他，好奇而专注。
黄小鱼看起来有些尴尬，有点不解，他说：“不好意思，吓到你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了，都十年了，可能……可能……”
可对面的姑娘知道！
她知道，这略显沧桑颓废，依旧干净有修养的男人，手中拿的那个杯子里，盛的是十年的记忆。
她问：“你相信爱情？”
他笑了：“不信了。”
她忽然就生气了：“混蛋。你刚让我相信爱情，自己就不信了。”
黄小鱼低头微笑：“多好，走之前，还能做个活生生的例子，让你不要跳苦海。”
她：“你去哪？”
黄小鱼望着万丈深渊，仍旧笑的平和：“那。”
她抬腿就是一脚：“懦夫！胆小鬼！”
黄小鱼心如死灰，仍旧一脸微笑，现在想想，前世做凡人的时候，真的好有涵养啊：“我连死都不怕，你却说我胆小？”
她：“可你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黄小鱼：“无关勇气，生无可恋。”
她说了句无关的话：“她有我漂亮吗？”
黄小鱼：“没有。”
她：“你都没仔细看我。”
黄小鱼抬头望着她，南国有佳人，容华若桃李，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眼前这个一席白裙飘飘的姑娘，如同是画里走出来的仙子。
可再漂亮，与他何干？
萍水相逢，今日之后，山水永不相逢。
他只看一眼，重新低头，笑容依旧：“真没有。”
她：“倘若十年前，你认识的是我，愿意念想我十年吗？”
黄小鱼：“你便是只猪，我一样会念想十年。”
她白了他一眼：“你才是猪！过来……”
黄小鱼迷茫。
“让你过来。”
黄小鱼越加迷茫。
“哎呀，脸凑过来。”
她不由分说，站起来，捧着黄小鱼的脑袋，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蜻蜓点水，转身就走，头也不回，留下一句话：“欠我一个吻，算是先付你的，等我十年，十年后，若你在此地，我给你个机会。若你已经死了，我就把你的坟挖了，鞭尸！记住我的名字，雪儿。别问其它的，我失忆，自己都记不住。但我能找到你。”
雪儿……
那个再重逢，没有成为道侣，不由分说，刀剑相向的姑娘。
那个失忆了很久很久，无论修炼到什么境界，似乎都要失忆下去，不会好，或者不愿意好的倔妞。
那个千年之后，用瘦弱的身躯，挡下整个大千世界杀机，献祭自己的生命灵魂，送他回来的女孩。
重生一世归来，黄小鱼坐在那个曾经念想孟瑶的地方，念想着雪儿。
没状若疯癫大笑，也没沉稳平和阴冷。
他普普通通，一如那次，点了杯清水，轻品慢酌。但这次，杯子里盛放的，不是十年的痴情，而是整整千年的相思。
这份相思，足够他品尝回味一生一世。
第二天一早，黄小鱼拨通陈娇的电话：“我接你，去银行。”
陈娇在电话里大喊：“黄小鱼，我恨你！”
……
大学城路，开发区支行。
陈娇和黄小鱼进去的时候，差不多上午十一点。
陈娇全程噘着嘴，进去后往等候区一坐，凶巴巴的望着他。
黄小鱼心如止水，做着该做的事。
挂号，填开户单……
忽然之间，眉头猛地皱起来。
银行办理业务的人很多，窗口开了五个。
vip房间专柜，也开了两个。
黄小鱼顺着感应来到vip房间门口，盯着一号柜台的姑娘，目不转睛。
那姑娘雪白的脖颈上面，一条红绳。红绳下面，一颗吊坠。
吊坠藏进两山之间，黄小鱼看不到里面的风光。
但他现在已非凡人。
他能轻而易举的感觉到，那颗吊坠之上，散发着淡淡的血玉之气！
绝对不会错，这血玉之中，还藏着一股诅咒戾气。心头血的主人，一生情路坎坷，死之前发了怨，诅咒喜欢的女子生生世世孤家寡人，任何男人靠近，都会暴毙。
大堂经理走过来，一脸微笑：“请问先生办理什么业务？”
黄小鱼：“开户。”
大堂经理：“开户？这里是vip专柜，先生可以外面取号排队稍等。”
黄小鱼：“我能不能在这里一号台办理？”
大堂经理眉头一下子就皱起来了。
一号台的姑娘叫云朵，她很讨厌。
不为别的，自己和男朋友都要谈婚论嫁了，结果最近发现男朋友总是忽悠她，说让她喊上同事一块聚餐，一块玩。
大堂经理原本没想什么，甚至还寻思着男朋友想要融入自己的圈子，这是好事啊。
可聚餐两次，出去玩一次，女人的第六感就发现不对了。
那贱男人马上都要娶老婆的人了，可是变着花样去撩云朵啊。
虽然云朵基本上不理那贱男人，甚至贱男人给云朵表白的时候，云朵还把那些煽情短信拿给她看了。
但大堂经理还是暗中咒骂云朵是狐狸精。
不是云朵，她能和男朋友分手？
人就是这么奇怪，百样米养百样人，各种奇葩的都有。
大堂经理顿时觉得黄小鱼又是一个被狐狸精迷上的贱男人，她眉头微皱：“先生是咱们这里的vip客户？”
黄小鱼：“不是。”
大堂经理：“不好意思，不是请去外面。这里，是给咱们银行的大客户提供便利服务的。”
黄小鱼皱起眉头：“能麻烦帮我给那姑娘传个话吗？我想和她聊聊。”
大堂经理不耐烦道：“泡妞请下班后，现在是工作时间。”
黄小鱼皱着眉头：“我只说几句话。”
大堂经理压抑很久的怒火爆发了，去特么的职业素养吧，今天老娘就算丢了这份工作，也要发泄个痛快：“我忍你很久了。你们男人是不是一个个都这么贱？看到漂亮点的姑娘就都成了流氓是吧？有钱也就罢了，穷鬼还泡个狗屁的妞？瞅瞅你那个熊样，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你全身上下穿的衣服，值两百块吗？人穷，眼神还不好是吧？看清楚这几个字母，来来来，跟我读，v……i……p……知道vip是什么地方吗？想在这里跟狐狸精说话，成啊，你存一百万进来，没准那小狐狸精晚上就能睡到你床上。你有钱么？没有就给我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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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取完
人群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了过来。
大堂经理指着黄小鱼，大声喊道：“看到没有，就是这个人，年纪轻轻不学好，一个穷吊丝还学人泡妞。开个户非要来vip，死缠烂打还要指定在某个小贱人那。怎么着？当银行是你家开的啊？你说找谁就找谁啊？你那么牛，你倒是存钱啊。你倒是让银行给你发个vip卡啊，你那么无耻下流，无理取闹，你爹妈知道吗？”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
一群人开始对着黄小鱼指指点点。
“这人是神经病吧，跑银行追女孩。电影看多了？”
“人家大堂经理说的还就是对。你有钱，咋样都行。存个几百万进去，进来当爷供着。存个一千万，端茶递水。”
“现在的小孩子真是太不要脸了，年纪轻轻，不去好好上学，就学人家泡妞。最可恶的是死缠烂打。家里父母知道了，不知道多伤心呢。”
……
黄小鱼站在人群中，望着那个大堂经理，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不知道背后发生过什么事。
但他觉得，在其位谋其职，大堂经理的职务，到底是服务客户的。
他彬彬有礼，客客气气。
大堂经理却忽然就发火了。
黄小鱼不屑于和她计较，心平气和。
但旁边的陈娇可忍不住。
这妞冲上来，指着大堂经理的鼻子就是一顿臭骂：“喂！八婆，你骂谁呢？你说谁无耻下流？你说谁穷吊丝？”
大堂经理针锋相对：“哟，你是他什么人啊？我说他，刺激到你哪根神经了？你男人啊？”
陈娇掐着腰：“没错，他就是我男人。”
大堂经理：“那就好好管管你男人，你男人当着你的面泡别的狐狸精呢。”
陈娇不清楚什么情况，但泡妞？
别闹了。
自己大长腿，d罩杯，脸蛋漂亮，江城大学无数人追的校花，倒贴上去人家都不看一眼。若不是黄小鱼之前谈过一个女朋友，陈娇甚至都会认为他喜欢男人了。
泡妞？
怎么可能。
她正和黄小鱼赌气，不过陈娇冰雪聪明，知道这种时候，可着劲维护黄小鱼就对了。
陈娇：“管你什么事？我让她泡的，怎么着吧？”
大堂经理冷笑：“呵呵，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果然贱人找贱人。”
陈娇当场忍不住，撸起袖子就准备开打。
什么泼妇不泼妇的，什么形象不形象的，重要么？
然而刚冲过去一步，小蛮腰就被人从背后抱住。
陈娇：“你松开我，我要撕烂她的嘴。”
黄小鱼：“听我的。”
陈娇嘟着嘴，狠狠瞪了大堂经理一眼，顿时不吭声了。
黄小鱼：“好吧，不开户了，取钱。”
大堂经理：“取钱也滚去外面先排队。”
黄小鱼：“我多取点，可以在vip吗？”
大堂经理：“哎呦哟……大老板，您要取多少啊？五百还是一千啊？超过两千，咱们银行可拿不出来呢……没有资格，就别想搞特殊，乖乖滚去外面排队。”
吵闹声惊动了里面。
来了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分开众人走过来，眉头紧皱：“宋晴晴，怎么回事？”
大堂经理恶人先告状：“方行长，这两个人捣乱，非要在vip这里办理业务。办理业务是假，还指定了要找云朵，摆明了就是泡妞。”
方行长点了点头，倒是礼貌，微笑着对黄小鱼道：“这位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没有规矩不成方圆，银行有规定，普通客户，一般情况是无法在vip区办理业务的。要不您在外面稍等？”
陈娇气乐了：“小鱼，卡呢？”
黄小鱼把卡递给她。
陈娇直接把卡朝着方行长砸去：“一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瞪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姑奶奶够不够资格！”
卡砸在方行长脸上，跌落在地下。
方行长面生怒意，可是低头看到卡的那一瞬间，整个人如遭雷击。
那是一张黑色的信用卡，43开头，花案为金色飘带，年服务费都要超过一万元。号称国内的卡片之王。
这张卡一般渠道根本申请不来，是总行那边为一些客户特殊定制。
信用额度理论上来说是无限的。
能得到这种卡的人，有钱，并且不只是有钱就行的。推出以来，五年整，总共发出去不过十三张。级别低的人，连知道的资格都没有。
这些卡片背后的主人，那可都是银行真正的金主。
大堂经理冷笑：“原来是张信用卡，这是穷疯了，来套现？”
方行长怒斥：“闭嘴！”
大堂经理直接被骂懵了。
方行长：“回去打报告，你自己辞职吧。”
大堂经理：“行长……”
方行长却没搭理她，弓着身子，陪着笑脸：“快快，里面请。失礼！实在是失礼！两位大人大量，不要和疯婆子一般见识。”
黄小鱼：“我要取钱。”
方行长：“好好好……您这边请，我立刻另外开窗口，帮您马上办理。”
专门为黄小鱼服务的新窗口打开，方行长亲自拉开椅子，请黄小鱼坐下。
他满脸堆笑，弯着腰，保持比坐下的黄小鱼矮半个头：“老板，您要取多少？”
黄小鱼：“信用额度不用，里面的余额，取完。”
方行长心里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没用信用额度，倘若这小子狮子大开口，直接要套现几百万，自己年终奖泡汤不说，等着总行那边下来调查吧。一顿臭骂肯定是少不了的。现在只是取余额而已。
方行长冲着里面的柜员喊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办理啊！”
里面的柜员还是愣着。
方行长皱着眉头：“喂，你干什么？中邪了是吧？快点，老板日理万机，别耽误他的时间。”
柜员支支吾吾，都快结巴了：“行长，里面有……有一亿三千多万。”
噗通……
方行长一屁股坐在地上。尼玛，敢情有钱人的余额动辄上亿？
他扒拉着凳子站起来，只觉得腿有些软，两股战战：“多少？”
柜员：“一亿三千零三十多万。”
方行长都快哭了：“老板，您之前，不是要开户么？要不然，我帮你立刻开户，本行转账好么？”
黄小鱼：“不好。”
陈娇冷笑：“你们银行不待见我们，我们也不敢再拿热脸凑上来。就取钱，赶紧吧。”
方行子回头指着宋晴晴怒吼：“保安！把她给我抓起来。”
第50章 数着玩
一亿三千万啊！
这小小支行，每天备用金才几个钱？
取五万块，都要提前预约。
取一百万，都要打报告。
取一千万，总行那边都不敢做决定，要向有关监管部门申请。
取一亿三千万？
拜托，他这支行行长的帽子，摘掉恐怕都不行。总行肯定追究责任，随便戴个帽子，都够他喝一壶的。
对于方行长来说，这不只是一场无妄之灾，更是一场灭顶之灾。
他声音颤抖：“老板，那个大堂经理，我会立刻开除她。您如果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我保证不惜一切代价满足。您看……”
黄小鱼：“卡里面的钱，不能取么？”
方行长：“能能能……不过，总行那边有要求，你一次性动用那么大的金额，总行是需要追踪资金去向的。我能冒昧问一句，您取钱干什么吗？”
黄小鱼：“拉回家，数着玩。”
方行长咽了口唾沫：“嘿嘿……老板真幽默。这个……这个……您……”
陈娇又扔出来一张卡：“不用这个那个的了，这张卡也取完。一起拉回家，我陪着他数钱玩。”
柜员看到里面的金额，再一次瞪大了眼睛。
方行长心脏突突跳个不停。
柜员也懒得说多少了，直接把电脑屏幕转了过来。
行长伸着手指头数啊数，前面一个一，后面一大串的零。
尼玛，跟这串数字比起来，那一个亿感觉容易接受多了。
方行长：“姑奶奶，您这么多钱，取走不安全啊。”
陈娇：“没事，被抢了都比放你们这舒坦。”
方行长：“没那么大的车啊。至少要个车队。”
陈娇：“车队我找，你们准备就行。”
方行长：“拉回家也装不下啊。”
陈娇：“你说的好有道理的样子。那就直接拉对面银行存起来吧。对了，钱取完后，顺便把我这两张卡注销了。”
方行长甩手就给自己一个耳光。
他真哭了！
一个大老爷们，在那蹲着，一把鼻子一把眼泪：“小祖宗，两位小祖宗，您就高抬贵手，饶我一命吧。我上有老下有小，不容易啊。今天都是我们的不对。全都是我们的不对。那宋晴晴，你们说怎么处理，我一定尽量满足。你们就算要她去坐牢，我也给你们办成了。整天摸钱，办理各种业务，我还就不信她手脚多干净。”
这特么光天化日之下啊。
好多看热闹的人在vip门口都盯着呢。
vip小厅里，也有十多个人瞧着呢。
监控全方位无死角在记录着。
方行长就是这么堂而皇之说出来让宋晴晴去坐牢的话。
一个大堂经理有什么权利？违规操作能违规到哪里去？
方行长这分明很隐晦的向黄小鱼表明态度：只要把钱留下，其他都好说，就算是栽赃陷害，也要把宋晴晴送去坐牢。
一直站在旁边的宋晴晴这次是真的怕了。
一时口舌之快，万万没想到，惹出来一件这么天大的事情。现在已经不是工作要不要的问题了。
她一路小跑过来，半跪在黄小鱼和陈娇身边，红着眼睛可怜兮兮：“先生，太太，是我不对，这段时间，我家里发生了好多事，影响了工作。我求您了，饶了我吧，您打我几下都行。”
陈娇没理她，问方行长：“可以开始办理了吗？”
方行长：“老板，这个……这个我需要走程序，要提前预约。”
黄小鱼起身就走。
陈娇冷哼一声：“预约吧，我们不急，但钱，一定要取走。”
方行长一路小跑，追了出去。
然而毛线用没有。
黄小鱼坐上陈娇的奥迪tt，绝尘而去。
方行长怒火中烧，看着身边唯唯诺诺的宋晴晴，甩手就是一个耳光。他沉着脸，咬牙切齿，哪里还有半点在黄小鱼和陈娇面前的孙子形象？
宋晴晴捂着脸，低着头，连一句话都不敢说。
方行长冷冰冰道：“来我办公室。”
办公室里，方行长坐定，直接一句话：“这客户留不住，你最少要坐二十年。别跟我说是不是栽赃陷害。我就跟你开门见山了，银行想坑你，简直太容易了。这次，总行都会站在我这边。你等着打官司吧。”
宋晴晴吓哭了：“行长，不要啊。我一定想办法留住他们。”
方行长破口大骂：“你留个屁！如果不是你嘴贱，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
宋晴晴：“要不然……要不然我去找那个老板……趁着他女朋友不在的时候。”
方行长嗤笑：“怎么着？打算色诱？拜托你照照镜子好不好？人家女朋友什么样你没看见？你连给人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宋晴晴：“行长，他似乎对云朵特别感兴趣。”
方行长眼睛猛地一亮，一拍脑袋。
对啊！
这两位大人物，很明显，今天就是冲着云朵来的。
找云朵干什么他不知道。知道也无所谓，在方行长心中，就算是黄小鱼把云朵拖到小胡同里先奸后杀，都无所谓。只要钱还能留在银行，怎么都好说。
他抓起桌子上的水杯朝着宋晴晴砸去：“还愣着干什么？去喊云朵进来。”
宋晴晴连忙点头，转身就要出去。
方行长忽然道：“等一下。”
宋晴晴：“行长还有什么吩咐。”
“吩咐，吩咐你大爷。对客户早这样，也不至于闹成现在这个地步。”方行长看到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你给我滚开，我亲自去请云朵。”
黄小鱼回了学校，陈娇去了山水一品。
刚到学校，就有个陌生号码打来电话。
接通，对面一个姑娘的声音，很紧张，怯怯道：“请……请问……是黄小鱼先生吗？我……我是云朵。”
黄小鱼：“你好。”
云朵：“黄先生，我们行长让我……让我来找您。您看……”
黄小鱼：“江城大学北门，有一家星巴克，那里安静点，你来吧。”
电话那边，传来方行长长长松一口气的声音。
云朵犹豫了一下，弱弱道：“那……那请黄先生稍等，我这就赶过去。”
第51章 尸气
云朵走进星巴克，看见黄小鱼在角落里阴暗处坐着。
下午，外面阳光明媚。
但那位置影影绰绰，光线很暗，她觉得黄小鱼像个大魔王。
太吓人了。
真的太吓人了。
行长让她来的时候，说话很含蓄。但云朵不是傻子，能听出来字里行间的意思，就一句话：黄小鱼就算要睡你，你也要给我叫的妖娆点。
这客户留下，行长的年终奖都归她。
云朵不想来，可不来不行。
她需要这份工作。刚毕业，托关系几乎花光了父母的积蓄，好不容易才在大城市落脚。父母年龄大了，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她不希望父母再为她担忧。
所以，这个小姑娘要求自己每一步都不能走错，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她谨小慎微，终于还是来了。
在门口站了半响，下定决心，只要对方有半点轻举妄动，立刻撒腿就跑。
云朵：“黄……黄先生，您好。”
黄小鱼：“坐。”
云朵夹紧大长腿，半边屁股坐在位置上，仍旧是随时准备跑路的架势。
黄小鱼：“喝什么？”
云朵：“我……我请吧，您喝什么？”
黄小鱼招手：“服务员。”
没服务员来。
黄小鱼再招手：“服务员。”
不远处打扫卫生的服务员笑的甜美：“先生要点餐吗？请去前台。”
黄小鱼有些尴尬：“没来过这里吃饭，见笑了。”
云朵真的就笑了。
噗嗤一声，忍俊不禁。
她知道很不合时宜，但莫名其妙就有些忍不住。
黄小鱼的事早就在银行内部传的沸沸扬扬。
云朵知道这人卡里有多少资金。
所以她一直觉得，这种人，无论穿的多么寒酸，都距离她太远。他在天上晒太阳，她只能在地下瞻望。
她从那个荒僻的小山村，花了二十年的努力，品学兼优，今日终于能坐在一起喝杯咖啡，也不过是浮云遮眼罢了。
等风起，云散了，还是两个世界的人。
云朵这辈子只在电视里见识过真正的权贵富豪，觉得这种人，都是生冷勿近，孤傲难接触的人。
但今天看到黄小鱼，觉得自己以前的认知都是假的。
特别是黄小鱼板着脸，又有一些尴尬，说出那句没来这里吃过饭的时候，让她觉得这个比她年龄还小的男生，特平易近人。
云朵放松了很多，不紧张了：“我去买吧，你想喝什么？”
黄小鱼：“不喝了，就聊聊吧。”
云朵想了想，点头坐下。
黄小鱼盯着她的胸前，目不转睛。
云朵面红耳赤，悄悄把包抱在怀里，挡在胸前。
气氛有些尴尬。
云朵准备开门见山，但黄小鱼比她更加干脆。
黄小鱼：“我要你这吊坠，多少钱？”
云朵一愣：“我的吊坠？”
黄小鱼点头。
云朵笑道：“黄先生，你要这吊坠干什么？虽然是块玉，但成色不好，里面还有杂质。并且太小了，不值什么钱的。”
黄小鱼：“一百万。”
云朵瞪大眼睛。
黄小鱼：“可以再加。”
云朵：“你没跟我开玩笑？”
黄小鱼：“两百万。”
云朵犹豫了好半响，还是笑了笑，道：“黄先生，您别加价了。这坠子对我来说，意义非凡。是我爷爷临终前给我的。我只有老人家这么一件东西。所以，你给多少钱，我都不会卖的。”
黄小鱼：“你爷爷好心，可这东西，传男不传女，你佩戴着，对你没什么好处。”
云朵笑了笑，很明显不信。
黄小鱼：“你长得不差，身材也挺好，性格温柔，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男朋友？”
云朵一愣：“你……你怎么知道？”
黄小鱼：“这吊坠之中，有一股诅咒戾气，原本是诅咒千年前心爱的女子，一生孤苦，无依无靠，生生世世遇不到有情郎。若男人佩戴，不会有什么。女子佩戴，诅咒虽然不是给你下的，但稍微散发出一点戾气，都能影响到你。”
云朵目瞪口呆：“黄先生是……是个算命的？”
黄小鱼：“算命的算不出来这些。”
云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说句心里话，她觉得黄小鱼就是在忽悠她。
就在这时候，她的手机响起来。
云朵歉意笑了笑，道：“先生您稍等，我接个电话。”
电话接通，里面一个老人的声音很焦急：“云朵啊，快回来吧，你爸妈被僵尸吸了魂，死过去了。”
云朵脸色猛地大变，连忙挂断电话，给父母拨打过去，然而却是她二婶接的。
听了半响，手机啪嗒一些跌落在桌子上，云朵的眼睛当场就红了，忍不住哭起来。
黄小鱼：“也许，我能救他们。”
云朵抬起头，看到黄小鱼手心之中，一簇火苗在跳动着。
她揉了揉眼睛，不是幻觉。
幸好周围没人，否则肯定会有很多人围观。
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她拉着黄小鱼，朝外面跑去。
云朵开车来的。方行长执意要她开着他的奥迪。
一路风驰电掣，云朵的家，比云鼎山都要远。
五百多公里，已经出了江省。高速下国道，国道下县道，最后连公路都没有了，摇摇晃晃深更半夜的时候，才赶到一个小村子里。
黄小鱼从来没想过，现在还有如此偏僻落后的村子。
周围大山环绕，整个村子只有百来户人家。
破落的小院，院子里亮着昏暗的灯光，两张席子摆在地上，上面躺着一对夫妇。
村子里的人在院子里围着，十几个汉子拿着铁锹，木棍什么的。防止草席上的夫妇尸变。
云朵下车后飞奔冲过去，扑在父母身上，痛哭流涕。
黄小鱼仔细打量着云朵的父母。
电话里说他们被僵尸吸了魂，是不对的。
僵尸不吸食魂魄，两人三魂七魄俱全。
但情况并不容乐观。两人身上，有很重的尸气。四肢僵硬，面色发青，若非还有呼吸心跳，看起来真像尸体。
和当时唐厚德的情况很像。
只不过唐厚德中的是邪气，而云朵的父母，中的是尸气。
黄小鱼道：“别哭，先让我救他们。”
他伸手正准备施法。
但就在这时候，外面又一辆车停下，村长带着三个人，走进云朵家。
这三个人，一个老者，瘦骨嶙峋，满面沧桑，看年龄，至少有一百岁了。另外两个，是中年汉子，沉稳干练，提着箱子。
其中一个中年汉子喊道：“这两人身上有厉害无比的尸毒，不想死的都退到院子外。你！说你呢？毛头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不要乱动他们。否则他们立刻就会死去。你这是要害他们吗？”
黄小鱼皱起眉头。
第52章 你们尽管装逼
云朵：“你们干什么？黄先生是要救我父母。”
中年人冷笑：“乳臭未干，不知天高地厚，见识过魑魅魍魉吗？也敢妄谈救人？简直可笑。”
云朵：“你们是谁？”
村长凑上来，压低声音说：“云朵，千万别得罪他们。这几位，是真正的高人啊。这段时间，村子里怪事层出不穷，村口的老三知道不？死了三年了，前几天，我亲眼所见，他在后山蹦蹦跳跳。我把这事往上报了，这是上头派来的人。那个年纪最长的，六十年前就来过咱们村，那时候你爷爷都还是小屁孩呢。另外两个，是他的高徒。”
村民们有人认出了那百岁老人。
一个牙齿都掉光的老人激动无比：“老神仙？！真的是你吗？六十年不见，你风采依旧啊。有救了！我们有救了！六十年前，咱们村出僵尸，就是这位老神仙下凡，铲除了僵尸，还为我们请来一尊阴神，建庙守护咱们平平安安。老神仙现在来了，咱们村有救了！”
村子里很多人不认识这老人。
但六十年前的事，并不远。
茶余饭后，娱乐不多，乡里乡亲最喜欢的就是坐在一起唠嗑，讲过去的奇事怪事。
老人名叫陈中玄，是个俗家道士。
被村里的老人口碑相传，夸大其词真给传成了神仙。
有老人说他持一把桃木剑，追着僵尸三座山头。
有老人说他亮出八卦镜，月亮都不敢争光彩。
有老人说他过阴下了地府，从阴间请上来以为护法的鬼王。那鬼王和他称兄道弟。
有老人说他三头六臂，能请来齐天大圣上身，斩妖除魔。
……
但事实上，当年的事，没谁亲眼见过。都是以讹传讹罢了。
陈中玄化解了六十年前的劫难，倒是真的。
黄小鱼眯着眼睛望着陈中玄。
保养的不错，应该练习过江湖上的功夫，身子骨很硬朗。
不要提是不是高手了。这么大一把年纪，牙齿都快掉光了，没修出内劲，不是修行者，还能不用人扶着，自己走就已经不错了。
他那两个弟子倒是身手矫健。
陈中玄笑着挥手，喊道：“各位父老乡亲，这里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们修道之人，又岂能任凭妖魔横行？我们的任务，便是还人间一个朗朗太平。天色已晚，大家回去早点休息。我保证，今晚上之后，你们村，再也不会有半点奇怪的事情发生。”
村长张罗着，看热闹的人逐渐散尽。
院子里只剩下陈中玄，以及两个徒弟。村长，云朵和黄小鱼。
陈中玄盯着云朵的父母看了半响，脸色凝重：“好重的尸气，前所未见，前所未闻！你们村子里，出了一只大粽子啊。村口的那个老三，三年前死后，埋在什么地方？”
村长：“坎儿井墓地附近。”
陈中玄眉头紧皱：“坎儿井？那地方，是我六十年前亲自为你们村选的墓地，藏风纳水，是风水宝地，不是养尸地，根本没可能出僵尸啊。”
村长一哆嗦：“老神仙，您可不能没谱啊。您要是心里都没谱了，我们可怎么办？”
陈中玄脸色不悦。
弟子王二沉着脸道：“放肆！敢对我师父不敬。他只是怀疑而已，区区一个三年的僵尸，莫说我师父，我都能轻而易举斩杀十个。”
村长连连赔礼道歉：“是我不对，是我不对，老神仙和两位天师不要生气。”
另一个弟子麻五不耐烦道：“别废话，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齐了没有？”
村长：“齐了！一样不缺。黑狗血，黑驴蹄子，墨斗，长了三年的大公鸡，全齐了。现杀的驴，现宰的狗。”
陈中玄想了想，道：“把你们村属狗的，找来十二个。六个男的，六个女的。年龄不限。”
云朵：“我，我就是属狗的。今年二十四。”
村长却愣了下，悄悄拉了拉云朵的袖子：“老神仙，找属狗的干什么？我们都是普通人，不是要跟着你一起去抓僵尸吧。我们只能拖后腿啊。”
陈中玄：“不懂就不要问。指望你们一群凡夫俗子抓僵尸，当然不可能。我要这些人，有别的用。”
黄小鱼有点乐了。
这陈中玄，自诩修道之人，称呼别人，则是一口一个凡夫俗子。
很不知天高地厚啊。
年老不可怕，倚老卖老去装逼，并且是没有实力的装逼，就有点太落下成了。
没错，他承认陈中玄几个人有点本事。
比如那个麻五，取出一个葫芦，用葫芦里的水喂云朵的父母，的确可以驱除尸气。
但那和本事没有关系，起作用的是葫芦。
这些人带的箱子中，有几件东西散发出来淡淡的法力，远远算不上修道之人用的法器，但对付一些弱小的阴灵，刚蜕变的僵尸，还是有点效果的。
至于符篆开坛之类的，黄小鱼从来都没放在心上。
大道三千，有几个人能懂？
一知半解之人，好为人师，错传大道，道越传越偏，越传越窄，传到凡尘俗世，恐怕连皮毛都算不上，最多有一丁点的影子。真正修的道，岂是这些人能够懂得？
不过黄小鱼还是觉得挺好玩的。
他说：“属狗的，六男六女，对斩杀僵尸，有用？”
陈中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小朋友，你懂什么？”
黄小鱼：“我懂得还真挺多。”
云朵连忙道：“老神仙，这位是我朋友。他真的很厉害，手心里能放出火苗，跟打火机一样。”
陈中玄一愣，仰头哈哈大笑。
王二和麻五对视一眼，同样哈哈大笑。
好半响，王二冷哼一声，一脸讥讽：“江湖把戏，泡妞用的魔术。就算真的有点能耐，打火机大小的火苗，能做什么？给僵尸点烟？”
麻五：“小子，我劝你，乖乖哪来回哪去吧。今晚上要发生的事，根本不是你所能想象的。你这辈子，可能都无法理解，这世上，会有那么多诡异恐怖的存在。这已经超出了你所能想象的范围。”
黄小鱼：“我很想长长见识。”
陈中玄：“好！你不怕死，跟着就是。今晚上，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法力无边！”
第53章 老神仙糊涂蛋
属狗的六男六女很快找齐了。
村长毕恭毕敬问道：“老神仙，现在咱们去抓僵尸么？”
陈中玄冷哼一声：“六十年前，我说的话，你们当成耳旁风吗？”
村长连忙道：“老神仙说的话，我们当成律法啊。您不准我们供奉别的神灵，我们初一十五，连香都不点。逢年过节，门神都不贴。排着队去阴神庙拜祭，一家都没漏下。”
陈中玄：“狡辩！那阴神，乃是我耗尽法力，下地府，九死一生请来的。这几年，你们村子，又有僵尸出现，正是因为没有拜祭阴神，阴神发怒，不再保佑你们所致。别跟我废话，就算拜祭了，也是有人心不诚。”
村里人面面相觑，低下头。
人心隔肚皮，什么样的人都有。全都去拜祭阴神不假，可谁敢担保别人的心就是虔诚的？
村长小心翼翼问：“老神仙，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陈中玄：“先去拜祭阴神。只要阴神原谅你们，那些小僵尸，不值一提。”
村长带路，一行人浩浩荡荡往村后的山顶爬。
阴神庙远远就看到了。
前后两进大院子，占地有两亩。红砖青瓦，雕龙附凤，那气派，往下望去，压根不是村民的那些破房子能比的。
站在阴神庙门口，黄小鱼停下脚步，眉头微微皱起来。
云朵：“黄先生，你怎么了？”
黄小鱼：“害你父母的元凶，在这庙里。”
然而他话音刚落，陈中玄已经怒斥一声：“放肆！这里是阴神庙。阴神乃是我从地府请来的护法鬼王。虽为鬼王，但名正言顺，乃是三殿阎罗敕封的正神。你竟然敢说伤害这丫头父母的元凶在此地，干脆直接说，阴神就是元凶好了。”
云朵解释道：“老神仙息怒，黄先生可能是说，有僵尸躲在这里。”
陈中玄：“无知小儿，信口雌黄！阴神即便不护佑你们了，此地也是它的道场。就算它不在此地，区区几年的小僵尸，也断然不敢冒犯此地。阴神庙，是最安全的地方。”
黄小鱼：“你懂得可真多。”
陈中玄何尝听不出话音里的讽刺。
年龄大，脾气却更大，他指着黄小鱼，咆哮道：“黄口小儿，你可知道我是谁？你们省里的官老爷，见到我，都要尊称一声陈大师。八十年前，流河五鬼闹人间，我杀的。七十年前，分金定穴，是我找到的尸群巢穴。六十六年前，我一人一符，入故人皇宫驱散厉鬼。破四旧，我带领一帮小孩子，一人荡平整个江省魑魅魍魉……老夫一生丰功伟绩，又岂是你所能想象的？莫说是你这种毛头小孩子，就算你父亲站在我跟前，也要乖乖低着头。”
云朵还想解释。
黄小鱼却笑了。
他拉住云朵，示意不让她说话。
今晚上，的确有好戏看了。他特想看看，等会儿，这陈中玄，如何对付那阴神。
狗屁的阴神。
整个阴神庙里，弥漫着淡淡的死气。
而源头，正在主殿阴神塑像那。
雕像高有两米，体型巨大，青面獠牙，头顶三目，手持哭丧棒，造型的确是阴神巡游神的形象。
但内里必定中空。
里面，是一具两百年道行的僵尸。
尸鬼魍魉，入道两百年，想要铲除，最起码要练气巅峰的修士才行，并且修士还要有厉害法器。否则，对上了只有死路一条。
这僵尸，可不是之前那个女鬼小米能够比拟的。
不过今天该它倒霉，遇上了黄小鱼。
这位修炼了《归虚尸诀》，曾经站在整个大千世界巅峰的北鲲尸尊，修炼出来的尸气，连上古尸神在他面前都要瑟瑟发抖。
归虚尸诀来历不明。但修炼出来的尸气，非比寻常，对各类僵尸，有本能的压制，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众人来到大殿门口。
陈中玄吩咐道：“属狗的十二人，跪拜门前，五体投地，必须要顶礼虔诚，若是再惹怒阴神，你们会天降横祸，灾难临头。”
以村长为首，十多个人一个个脸色大变。顿时撅着屁股跪趴在大殿门口，一个个口中念念有词，祈祷哀求阴神。
云朵虽然是村子里唯一一个考出去，见过“大”世面的人，但到底是性格柔弱的女孩子，从小到大在这种环境中长大，听过太多阴神的传说，不敢造次，也跟着跪下。
陈中玄背负双手，一副得道高人气度，缓缓走进大殿，头也不回喊道：“王二麻五，护法！”
王二麻五顿时把大殿的门关上了，然后守在门口，盯着外面的人。
敢情这护法，就是守门啊。
但大殿里面的情景，又岂能瞒得过黄小鱼这样超凡脱俗之人？
陈中玄对阴神雕像恭恭敬敬拜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将军，小道陈中玄，来给您请安了。”
雕像一动不动。
陈中玄：“将军骁勇善战，虽落草为寇，但想必定然是被迫如此。这里本来就是将军故里，都是将军的乡里乡亲，您为何就不能照应着点呢？”
“六十年前，我奉命来此地斩杀将军，小道实力低下，哪敢和将军争斗。即便您当时身受重伤，我一样不是对手。将军当时作风，让小道钦佩不已。是您驱使小鬼，入梦与我相谈。您说只要为您在此地立庙宇道场，十里乡村供奉不停，就愿意永远护佑他们。庙我建了！还特意瞒天过海，用巡游神雕像护住你的法身。村民们都在供奉您！人心虔诚。可近些年，怎么又有僵尸出现呢？”
陈中玄：“当然，您不要误会，小道不敢怀疑您。小道年龄大了，那两个徒弟，也是一桶水不满，半瓶子晃荡。当年厉害的法器，上面法力逐渐溃散，现在威力也不足一成了。小道只是恳求您，您道行通天，现在，足有两百年了。您只需要一声令下，这方圆百里僵尸，还不是乖乖的躲在地下？念在当年小道帮你建庙的情分上，这次，帮帮我如何？”
黄小鱼心中冷笑。
盛名难副，活神仙这三个字，果然不是陈中玄能当得起的。
糊涂蛋这三个字，倒是很配陈中玄。
僵尸是如何而成？
死时心有戾气，无法发泄。死后魂魄困与尸神，阴间不收，阳间不要，无法得大道，摒弃于三界之外，生生世世无法解脱。
僵尸年数越久，道行越深，戾气就越重。
这僵尸要众人供奉信仰，只不过是为了恢复伤势而已。
如今实力恢复，哪里会护佑什么村民？
陈中玄这么做，无疑是与虎谋皮，可笑至极！
第54章 呼风唤雨
今天注定要出大事。
就在这时候，一个村民忽然鬼叫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村长怒骂：“小五？你要死啊？”
村民哆嗦着手指，声音颤抖：“你……你……你……你大爷！”
村长一脚踹过去：“嘿，你个小东西，没规矩是吧？你什么辈分？我什么辈分？还敢骂我。”
村民：“村长，真……真的是你大爷。门口，快看！”
众人循声望去。
一个干瘪的老头，正站在阴神庙门口。
两只胳膊平伸着，脸色发青，眼眶乌黑，走路的时候轻轻一蹦……
就这么一蹦，仿佛踩在众人的心头。
村长的大爷都特么死了十多年了。
不用说，外面这个，肯定是僵尸无疑。
所有人都吓坏了。
当场乱作一团。
一个个尖叫连连。
云朵连忙抱着黄小鱼的胳膊，往他身后躲。
王二脸色一变，喊道：“都安静点，不要出去，这阴神庙，绝对安全。外面的小僵尸，根本不敢进来。”
村长的大爷果然没有进来。
安安静静的待在门口。
又有人喊道：“村长，快看，你爸也来了。”
“村长，快看，你三叔也来了。”
“村长，快看，你爷爷也来了。”
“村长，你们家是不是要在这开会啊。”
“村长，你爸跟你爷爷是不是想你了，要带你走啊。”
村长：“小五，你别给我耍嘴皮子，看，你奶奶也来了。跟我大爷肩并肩。”
外面的僵尸越来越多。
才几分钟时间，已经有好几十人。
这些僵尸也不进来，就堵在门口，一个个平伸着双手，阴森森的望着这边。
全都是六十年内死去的人。
道行有高有低。
低的刚刚成为僵尸，高的有六十年修行。
王二和麻五对视一眼，额头上已经冒汗。
如果只有一只十来年道行的僵尸，他们两个还能对付。如今眼前有一堆，今天想活下去，真心困难。
麻五敲了敲门，冲里面喊道：“师父，你……你最好出来看看。”
房门拉开，陈中玄站在门口，强自镇定：“大家不要慌张，王二说的对，这些僵尸，根本不敢进入阴神庙。大家在这里，是绝对安全的。你们都进来，跪拜阴神，一定要虔诚。麻五，去把黑狗血淋在墙上和门口。”
众人争先恐后冲进阴神庙，一个个趴在阴神塑身下祈祷。
陈中玄望着黄小鱼，皱起眉头：“小子，你也跪下。”
黄小鱼：“呵呵……”
陈中玄：“形势生死危急，你是不是想死？你想死没人管你。但因为你的不虔诚，导致阴神愤怒，降罪给其他人，你就是罪魁祸首。”
众人一听，顿时愤怒了。
一个个喊道：“喂，你能不能不要捣乱？快点跪下。”
“你跪不跪？如果不是看你是云朵的朋友，我早就一拳揍死你了。”
“哼！云朵的朋友也不行，今天你要是不跪，老头子我和你拼了。”
……
王二沉着脸，上前一步，冷冰冰的望着黄小鱼：“跪下！”
就在这时候，村长的爷爷在外面仰天一声叫唤。
顿时之间，所有的僵尸，全都朝着里面蹦来。
道行低的慢慢蹦。
道行高的，直接一跳几米高，越过墙头，跳进院子中。
什么黑狗血，有个毛线用？
麻五一声惨叫，被一只四十年道行的僵尸，扫出去四五米，他嘴角流着血，跌坐在地上，喊道：“麻五，快把法器拿来。”
麻五狠狠的瞪了黄小鱼一眼，打开箱子，拎着两把桃木剑，冲出去。
两人身手很不错。
可是凡尘俗世的高手，又如何与僵尸相斗？
即便是道行最差的僵尸，都能力大无比，无视他们的攻击。
桃木剑上的法力所剩无几，两人支撑了不到五分钟，已经遍体鳞伤，退进了大殿之中。
“关门！快关上门！”
麻五焦急大喊。
众人齐心协力，把门关上，找桌子棍子顶住。
砰砰砰……
外面的僵尸，疯狂的撞击着房门，随时都可能破门而入。
而大殿之中，忽然之间，起了火，片刻之间，大殿里已经一片火海。
这些火很奇怪，不用燃料，生生不息。
没办法出去，大殿又不能待。
众人已经被逼到了绝路上。
陈中玄咬牙切齿，指着黄小鱼，怒吼：“都是你！全都是你！还不快跪下？快跟阴神跪下，求它原谅！”
所有人全都凶巴巴的瞪着他。
黄小鱼闭上眼睛，耳边，尽是这些人的聒噪声。
村民：“跪下！跪下！快点跪下！”
王二：“你跪不跪？！”
麻五：“再不跪下，我们所有人都要被阴神怒火烧死了。”
陈中玄：“小子，你非要把我们全部都害死才甘心吗？快点跪下！”
黄小鱼冷哼一声，睁开眼睛。
顿时之间，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他的一双瞳孔，早已不是人类。
紫色光芒闪烁，深邃如同星辰，妖异如同鬼魅。
他嗤笑一声：“区区尸气火焰，就让你们束手无策，求生不得。陈中玄，这就是你今天让我看的法力无边？这就是你跟我说的道？简直可笑。今日，我便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道。”
他金口轻启，缓缓吐出两个字：“风起！”
呼呼……
顿时之间，大殿之中，狂风呼啸。
金口再开：“云涌！”
大殿顶上，一团乌云瞬间凝聚。
“唤雨！”
哗啦啦……
倾盆大雨落下。
大殿之中的尸气火焰，当场被浇灭。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黄小鱼，全都傻掉。
黄小鱼沉着脸，来到陈中玄身边：“你笑我手心火焰不过江湖骗术，不过魔术障眼法，只能泡妞，今日，我再给你看看，何为灵火焚天，斩妖除魔！”
他头也不回，轻轻一指门口。
顿时之间，那些堵在门口的桌子，凳子，木棍，全都飞了起来。
悬空漂浮，也不落下。
砰……
殿门被外面的僵尸撞碎。几十个僵尸，争先恐后跳进来，一个个龇牙咧嘴，鼻子猛嗅，到处寻找猎物。
黄小鱼伸出手，手心之中，一簇小火苗轻轻跳跃，如同蜡烛，似乎随时都会熄灭。
但是轻轻一挥。
那火苗脱离手心的刹那，突兀呼啸，化成一条足有一丈长的火龙。
火龙翻腾咆哮，朝着僵尸扑去……
几乎一个照面之间，那些僵尸，全都被烧成灰烬。
当场灰飞烟灭！
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
黄小鱼背负双手，缓缓朝着阴神塑身走去，头也不回，一脸冷笑：“古仙不肯分明说，世人错会道与法。你们口口声声说法力无边，懂个屁的法术。你们口口声声跟我讲修道，懂个屁的道。活了一辈子，花草都可能开灵智，你陈中玄却把年纪活在了狗身上。灵智不开，狗眼倒是开了。”
“你们皆让我跪这阴神，以为他见我不虔诚，降罪于你们。呵呵，好，今日我便替你们问问，我即便要跪它，它受得起吗？”
黄小鱼眼中紫色瞳孔有淡淡光芒闪烁。
那阴神雕像，竟然瑟瑟发抖起来。
黄小鱼：“滚开！”
阴神雕像，顿时咔嚓咔嚓，外面泥塑脱落。
里面一直穿着清朝将军盔甲的僵尸，连忙从神坛上跳下，噗通一声，跪在黄小鱼脚边，咿咿呀呀，浑身颤抖，吓的跟小猫一样。
第55章 九幽石
黄小鱼缓缓坐在神坛之上，正是刚才阴神所立之处。
他一脸冰冷，环视众人：“这，便是你们顶礼膜拜的阴神！上前！”
那僵尸颤抖着身子，跪着往前蹦了一下，来到黄小鱼身边。
黄小鱼缓缓伸出手，一句话不说。
手心之中，一簇小火苗跳跃着。
僵尸嗷呜怪叫，绝望无比，但是，连半点反抗的念想都没有，缓缓的把脑袋伸过去，伸到黄小鱼手下。
轰！
一团烈火，从僵尸身上翻腾而起。
众目睽睽之下，顷刻之间，燃烧成灰烬。
大殿之中的气氛，冷到了极致。
明明已经到了五月份，周围的温度，却如同寒冬腊月，让人瑟瑟发抖。
昏暗的灯光之下，那个坐在神坛之上，八风不动的年轻人，此时此刻，早已非人，那是一言天地变色，那是一念斩杀众尸，那是伸出手，让两百年道行的僵尸主动送死，致死都不敢抵抗的魔神。
他掌控着众人的生死，因为众人当敬他如神，却有眼不识真仙，犯他威严。
他原本可以造化一方，但此刻，却杀机随行。
陈中玄焦急喊道：“跪下！快跪下！”
他率先跪在地上，三拜九叩，老泪纵横，哭喊道：“风起云涌唤雨来，不知人间有真仙。天师教训的对，百年凡心念红尘，老朽不开灵智，开了狗眼。是我狗眼看人低，还望天师念在我这一生还算为百姓做点贡献的份上，饶我一命。”
黄小鱼冷哼一声：“杀你脏手，寿元将近，自有鬼收。”
陈中玄脸色猛地一变，噗通噗通磕了两个响头：“老头子有一件重要的事没有完成。还望天师行大神通，帮我续命。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来生，定然当牛做马。”
“厚颜无耻，滚！”
黄小鱼轻轻一挥手，狂风乍起，卷着陈中玄和两个徒弟，直接飞出十几米远，噗通一声摔在阴神庙外。
大殿之中，村民跪趴不起，瑟瑟发抖。
云朵偷偷望着黄小鱼，眼神之中尽是卑微惶恐。
黄小鱼：“云朵留下，你们也滚。”
如临大赦！
村长带头，十多个村民连滚带爬，跌跌撞撞，跑回村子里。
阴神庙中，只剩下黄小鱼和云朵了。
云朵低着头，不敢与黄小鱼的目光对视。她心中只有敬畏，再也无法把面前这个看起来比他还小的男生，与之前星巴克那个略显尴尬，平易近人的形象联系在一起。
她和司徒幼不同。
她出身卑微，没见过大世面，也没大野心。不敢奢望与黄小鱼能给她一场造化。
她只希望，这个人，抢走她的吊坠之后，不要杀人灭口。
可黄小鱼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般冷血无情。
黄小鱼：“我说那血玉之上，有诅咒之力，对你不好，你信么？”
云朵点头：“信。”
黄小鱼：“你留着那血玉没用，五百万卖我。我在你们银行另开户头，钱交给你打理。我朋友的钱，也不会取出银行。可好？”
云朵一愣。
幸福是什么？
幸福其实很简单。
你得到的，比希望更多，便是幸福。
云朵今晚所求的，只是不死，能留下性命，赡养年迈的父母。
黄小鱼完全没必要这么费事的，直接要她的血玉，她敢不给？杀了她，她又能如何？那血玉连他这种神仙人物都看重，定然是宝贝。杀人灭口似乎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但黄小鱼，非但没这么做，还给了她五百万，还给她一亿多的资金，让她管理。
这对于她来说，已经是造化。
云朵红着眼睛：“谢谢黄……黄先生。”
黄小鱼：“下山吧。”
根本没给云朵胡思乱想的机会。方行长要她找黄小鱼，就是送这只小羊进虎口，就是要这只大老虎扑倒她这只小羊换一百种花样体位，肆意蹂躏。
可现在，人家很明显对她不感兴趣。
云朵把血玉吊坠给了黄小鱼，然后下山了。
黄小鱼却坐在阴神庙中，并没有离去。
他盘膝而坐，闭着眼睛，并不是在调息。
刚才风起云涌唤雨，仅仅只是灵气变化而已，并没有消耗太多，还没到虚脱的地步。
他是在感应，感应着周围。
这村子虽然不是什么宝地，但风水中规中矩，也绝不是什么养尸地。
正常情况下，出僵尸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更何况，村子里亡故的人，死前不可能全都有怨气未散。这种情况，形成僵尸的可能性，更加小了。
两百年道行的僵尸将军，一直待在泥塑中，没有出来过。村子里的僵尸，也不会是它导致的。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这里，有邪属性的天灵地宝。
果然，就在阴神庙下。
很多年后，村子里仍有传闻，传闻当年有天上仙人降临凡间，呼风唤雨，驱使火龙斩妖除魔，能一剑劈开山河，天地变色。
天亮的时候，村民们抬头望着已经被夷为平地的阴神庙，望着下降了几十米高的山顶，杀猪宰羊，供奉祭祀，跪拜祈福。
黄小鱼已经离开了。
他的手心里，攥着一块鸡蛋大小的石头。
石头看起来普普通通，漆黑如墨，入手冰冷至骨髓。
凡人触摸，轻则重病缠身，重则当场暴毙。
九幽石。
九乃数之极限。
凡人所述，九天之上，便是天最高的地方。
而与九天之上相对应的，为九幽之地，又称幽冥魔界。
地底最深处！
群魔乱舞。
妖邪古尸横行。
这九幽石，便是九幽之地的一块石头。
能从周遭世界，聚集各种阴邪尸气。
黄小鱼心情大好。
世俗凡尘，这地球上，灵气稀薄，想要修仙练道，实在是太困难了。九幽石正好解决他现在的困境。普通修炼者，只能吸收天地灵气，日月精华。而他修炼的乃是《归虚尸诀》，各种阴邪之气，同样可以吸收。
回去江城寻一处极阴之地，用九幽石布下引邪阵法，对修炼归虚尸诀，大有裨益，定然能一日千里。
这地方很快就找到了。
大学城往北二十里，荒郊野外，有一片桃园。
前有西箩江环绕江城，顺流而下至此处，汇聚成潜龙湖，绕行而出。后有山脉聚阴。
江城若非有个西箩江，应该会叫山城。
群山环绕，龙头在南，此地正是龙尾之处。
倘若在桃园之中布下引邪阵法，利用西箩江和山脉走向，定然能把整个江城的阴邪之气，吸引到此地。
这对江城百姓，倒是有天大的好处。
黄小鱼站在桃园入口处，五十亩果园，周围有栅栏围着，门口留有手机号码，以供业务联系。
第56章 引邪阵
黄小鱼拨通电话。
整个通话过程，就四个字：有钱真好。
果园老板：“谁啊？”
黄小鱼：“我在你们果园门口。”
果园老板：“桃子没熟呢，过俩月吧。”
黄小鱼：“我不买桃子。”
果园老板：“不买桃子找我干啥？别捣乱我，我正盯着股票呢，几十万在里面，一分钟几千块上下。”
黄小鱼：“我买果园。”
果园老板：“开玩笑是吧？成！那果园我承包三十年，今年才第六个年头，还有二十四年呢。每年给我盈利三十万算，给你算二十年，六百万。加上承包的钱，八百万。要么？”
黄小鱼：“卡号。”
挂了电话，直接给白奉天发了个短信。
一个小时后，白鹭带着律师，律师带着合同，已经出现在果园边。
前后不到两个小时，果园已经到了黄小鱼名下。
那果园老板眉开眼笑，攥着凭空多了八百万的银行卡，感恩戴德，离开了。
白鹭好奇问道：“小鱼，你买这果园干什么？”
黄小鱼：“想吃桃子了。”
白鹭噗嗤一笑：“你冷着脸开玩笑的时候，真挺好玩的。这地方的确不错，远离市区，空气清新，方圆十里都是农田，一时半会儿江城还不会开发到这边。旁边就是西箩江，没事钓钓鱼，附近的山上，很多野味。以后我可要经常来蹭吃蹭喝。”
黄小鱼：“替我谢谢白老。这八百万，我会还他。”
白鹭：“那你可就谢错人人了。这八百万，是我自己存的嫁妆钱。反正我这老姑娘也嫁不出去了，留着没什么用。还剩一些，你这果园，只有两间小木屋，回头我找人建个像样点的别墅。”
黄小鱼：“不用了。这样挺好。”
白鹭进退有度，开玩笑：“倒是我俗套了，好了，你忙吧。有什么事黄老板尽管吩咐，小女子随叫随到，就等着您差遣呢。”
……
引邪阵分大小。
当年黄小鱼为北鲲尸尊的时候，在九重天之巅，布下引邪阵，以归虚尸棺为阵眼，三千道器布位，能把诸天万界的阴邪之气源源不断吸收过来。
现在他没有道器。
更没有归虚尸棺。
连一件法器都没有。
归虚尸棺当年虽然是在地球上找到的，但雪儿施展轮回之术，九重天巅峰，时间法则错乱，自己的大运造化被掠夺一空，归虚尸棺并没有跟着过来。
现在，就算再进入那个奇怪的古墓，也不可能找得到归虚尸棺。
黄小鱼只有从头再来。
此时此刻，即便有山**龙大势，可想要布置引邪阵，仍旧需要消耗大量的灵力。
正常来说，一个刚刚超凡脱俗，踏入练气期的修士，是不可能布置成功的。
不过黄小鱼运气好，得了一块血玉。
只要炼制出一炉血气丹，源源不断补充体内灵气，定然能够练成引邪阵。
他走进那件小木屋里。
丹炉祭出，体内归虚尸气化成灵火，跳跃在指尖。
那几样百年药材和血玉，源源不断的加入其中。
中午时分，一股药香弥漫周遭。
夜幕降临的时候，丹炉通体血红，其中，玉髓宝气凝聚。血气为引，猛然之间，与药气融合为一体。
黄小鱼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手心之中，灵火暴涨，疯狂灼烧着丹炉。
一个小时之后，他冷喝一声：“丹成！”
噗……
一声轻响。
灵火陡然之间消失。
丹炉之上的聚灵阵，光芒闪烁。
但这聚灵阵，到底还是太弱小了，丹炉之中的灵气，轰然外泄。
一股淡淡的血红色雾气，朝着四面八方而去，瞬息弥漫方圆十米。
十米之内，几十棵桃树，如同有人在下面摇晃，疯狂生长。
短短几分钟时间，已经从手臂粗细，长得有水桶那么粗。
一丝灵气外泄，便抵得上百年树木。
桃树生机旺盛无比，早就过了季节，但百年老树之上，桃花盛开，于此同时，那些原本已经挂果的桃子，长的足有碗口大小，鲜红欲滴。
什么古武高手，尽是蝼蚁而已。
这些桃子，虽然比不上九天之上瑶池那些蟠桃，但普通人吃了，非但能够延年益寿，百病不侵，妙法相引，一枚便抵得上十年内力。
黄小鱼打开丹炉。
那其中，有十六颗弹珠大小的丹药，滴溜溜旋转者。
血气丹！
有这些血气丹，现在服下，狂暴的灵气在气海之中炸开，黄小鱼有绝对的信心，能一举冲破到练气巅峰的境界。
不过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得到一筐鱼，远远不如得到一张渔网。
等布下引邪阵，所能得到的阴邪之气，远远比这些血气丹多太多。
此地安静，深夜无人，正是布阵的好时机。
他现在实力太弱，布阵的时候，绝对不能让人打扰。拿出手机，给白奉天，白鹭，唐厚德，唐诗，陈娇，安安，每个可能打扰到他的人发了个短信，然后直接关机。
黄小鱼飞身而起，站在木屋顶上。
瞳孔化为紫色，周身漆黑气体弥漫，双手变换，捏着玄奥莫测的手印，口中忽然吐出一句古朴沧桑的咒语。
那咒语出口不散，化成一道金光耀眼的符文，悬空而立。
黄小鱼挥手一抓，符文抓在手心。遥遥朝着一株百年古树指去：“一树乾位通幽冥。”
那株百年桃树，应声连根拔地而起，顺遂黄小鱼心念，落在乾位之上。
古朴咒语再出，金色符文印在另一棵树上：“一树坤位引天机。”
“一树阳位见黄泉。”
“一树阴位赦众生。”
“乾坤错乱邪魔现！”
“阴阳颠倒百鬼行！”
……
黄小鱼一颗一颗血气丹不停的送进嘴里。
旭日东出，阳光普照，邪魔退散。
然而就在此时，五十亩桃园，忽然之间黑雾弥漫。
那黑雾之中，桃树张牙舞爪，化身成树妖。
那黑雾之中，魑魅魍魉横行。
那黑雾之中，有血魔咆哮，有厉鬼大妖虚影浮现。
那黑雾之中，如同地府，如同魔域。
黄小鱼一脸疲惫，所有的血气丹，已经完全用光了。
但这阴邪阵，终究是成了。
他立于木屋顶上，背负双手，环顾周遭，眼神之中有冷笑闪过。
引邪阵非但能加快修炼速度，邪气顺水龙山脉直冲而来，五十亩桃园，草木皆有妖力，妖魔鬼怪齐聚，此时此刻，即便是炼器巅峰的修士前来，也必死无疑。
他一挥手，轻轻吐出两个字：“退散！”
顿时之间，邪魔退散。
桃园恢复宁静平常。唯独那几十棵百年老桃树，看起来错乱无章，实则以一个玄妙的方位，矗立在桃园里。
第57章 琵琶借我用用
大刀阔斧，匠工近成。
还差最后一步。
阵眼九幽石。
黄小鱼回到木屋之中，手捏剑指，虚空画阵图。
所过之处，归虚尸气散发灵光，停留半空。
片刻之后，一个复杂玄奥的阵图成形。
黄小鱼冷喝一声：“敕令诸天，百邪归来！”
砰！
一掌把阵图拍在地面上。
那阵图在地面之上，顿时变大，瞬息之间，已经蔓延了整个木屋。
阵眼之上。
黄小鱼把九幽石缓缓的放上去。
整个阵图，红光炸射，一闪而失。
九幽石缓缓的沉入地底。
阵图从内圈开始，也在缓缓的消散无踪。
九九八十一条线，线与线相接，有三万图形，每个图形，都是一个小法阵。三万小法阵再组合凝聚，化成九百六十万种变化。
等所有的小法阵全部消失，这引邪阵，除了他，无人能破。
有这些法阵在，可以随时开启，随时关掉。
这是件大工程。
如同炼丹，大火淬炼药气天灵，但成丹之时，最重要的还是文火蕴养丹气。
想要把这些法阵全部熔炼消失，虽然不太耗费灵力，但时间是少不了的。
这个过程中，不能有一丝差错。
但凡中断一瞬间，大阵崩溃，阴邪之气反噬，黄小鱼必定身受重伤。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
转眼已经七天。
这七天，有江湖刺客，锦衣夜行，入桃园，杀机毕露。
这七天，有琵琶铿锵，先奏一曲《黄泉》夺命，再奏一曲《轮回》渡阴魂。
百年老桃树下，埋尸十三具。那个以尤物闻名于江湖的雏凤司徒幼，吐了三次血，一身伤痕，抱着琵琶，守在木屋门前，一步未退。
四月二十五，子时三刻，七人着道袍，背负长剑，脚踏桃枝，身轻如燕，飞檐而来。
四月二十五，子时三刻，一女子衣衫褴褛，血迹未干，抱琵琶，坐于木屋门阶梯前。
“天机门，七子。”
“雏凤，司徒幼。”
“持古武协会会长追杀令而来，杀黄小鱼。”
“那要踏尸而行，我不死，无人能入木屋半步。”
“后起之秀，人中龙凤，如此名不见经传之人，值得你如此？”
“江湖前辈，妄称大德，不分青红皂白，你们管我如何？”
“那你便死吧！”
冷剑出鞘，寒光耀眼，一剑如星辰而坠，直指司徒幼咽喉。
月光清冷，星下桃园，那女子抱琵琶曼舞，不退反进，一掌击出，如同炮鸣。
天机七子冷笑：“难怪前面六波人有来无回，原来你早已踏入古武境界，已有三十年内功。可惜，今天，必死无疑。布阵！”
司徒幼：“天机七杀阵，号称能驱鬼除魔，原来，只是对付我这个凡人女子。”
天机七子：“与江湖相扛，你便是邪魔。”
好厉害的阵法。
天机七子，每个人都有三十年内功。
阵法加持之下，本就身受重伤的司徒幼，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砰！
司徒幼被一脚踹飞，跌倒在木屋门前。
天机七子：“退下，拜我天机门下，饶你不死！”
司徒幼挣扎起身，擦拭嘴角鲜血，笑的清冷：“踏尸而行！”
天机七子：“找死！”
嗤啦……
三招之后，一剑刺穿肩膀，剑收，司徒幼空中翻滚，再次跌落木屋门前。
天机七子：“退不退？”
司徒幼扶着琵琶起身，口中尽是鲜血，咬牙切齿，大声喊道：“踏尸而行！”
那一声声踏尸而行，回荡在桃园深处。
凄冷的月下，五十亩桃园，一女子赴死而求道！
大道三千，十万人修仙，一人小成。
十万小成，一人登堂。
十万登堂，一人入室。
十万入室，一人得道。
道就在那，门户大开，然而门前，早已尸骨遍野，早已血流成河。
想入道，必先坚定道心。
否则，传她道又能如何？
她看的明白吗？她抓得住吗？她修的成吗？
天机七子：“最后一次机会，退下，饶你不死！”
司徒幼挣扎了好几下，终究无法再爬起来，她趴在地上，一身血污，仍旧紧紧把琵琶抱在怀里，声音凄厉，坚韧不拔，大声吼道：“踏尸而行！”
吱呀……
一声轻响，木屋的门打开了。
有一少年，缓缓从其中走出。
低眉顺眼，驯良平和。
天机七子：“呵呵，缩头乌龟，让一个女子为你挡剑，你杀神婆等人的胆气，去哪了？”
黄小鱼没回答，从头至尾，连看一眼都没有。
他望着司徒幼，好半响，淡淡道：“筋脉尽断，丹田被毁，真仙难救！悔吗？”
司徒幼目瞪口呆，目光顿时黯淡下去，半响，咬牙切齿：“不悔，今日一死，求师父开恩，为我报二十年前，灭门之仇。”
黄小鱼：“我若是不答应呢？悔吗？”
司徒幼笑的凄惨：“不悔！只怪我命薄。”
黄小鱼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红颜薄命，漂亮到你这个份上，理论上来说，确实活不久。”
他缓缓屈身，坐在台阶上。
扶起司徒幼，让这女子枕在自己腿上。
他说：“琵琶给我用用。你弹过那么多次《黄泉》，让我也来弹一次。”
司徒幼苦笑，把琵琶递过来：“师父要送我去黄泉吗？”
黄小鱼低头，轻轻拨动几下琵琶弦，淡淡道：“不，灭门大仇，要你自己去报。”
司徒幼：“可师父刚才说我，真仙难救……”
司徒幼抬着头，望着黄小鱼，她生生世世都无法忘记今天这一幕。
那男人原本平和温顺，人畜无害的眼神之中，忽然之间升起一股俯瞰天下，睥睨众生的霸气。
他说的话，每一个字，都如同烙铁，深深的烙印在司徒幼的灵魂深处。
黄小鱼：“真仙算个什么东西？他日飞升重现，亿万真仙跪我如跪神！”
琵琶声陡然响起，那一曲黄泉，远远不如司徒幼婉转动听。但每一个音符，都带着魔力，杀机四起，鬼魅丛生。
真的鬼魅丛生。
五十亩桃园，黑气翻腾，那些桃树，张牙舞爪，化成树妖。
黑气之中，魑魅魍魉横行，妖魔鬼怪呼啸。
前一刻还安静祥和的桃园，瞬息之间，已经化成了鬼蜮魔界。
地底有骷髅钻出，天空有厉鬼巡游。
黄小鱼终于抬头，第一次正眼看天机七子，美人卧膝，琵琶铿锵：“这一曲黄泉，送你们归西，今日轮回曲不会再响，魂飞魄散之人，无须再渡！”
第58章 江湖事，不问缘由
天机门七杀阵，阵成，号称能斩妖除魔。
然而今天，斩不了妖，也除不了魔。
他们的肉身，被骷髅啃的血肉模糊。
他们的灵魂，被魔鬼撕咬成碎片。
一曲黄泉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
黄泉曲终，惨叫声戛然而止，天机门七子，从此人间消失。
黄小鱼抱起司徒幼，缓缓走进木屋。
伸手遥遥一抓，百丈之外，山阴有树木断裂，飞射而来。
半空之中相互组合，凝聚一个浴桶，缓缓落在两人面前。
西箩江空，有漩涡现，如同天龙吸水，细水升天，姗姗而来，瞬间灌满浴桶。
黄小鱼把司徒幼放在浴桶中，手面轻轻一拂，那浴桶中的水，登时白雾氤氲缭绕，如同牛奶，灵气十足。
司徒幼震惊不已。
抬起胳膊，那上面原本一道十几公分长，触目惊心的伤疤，片刻之间已经痊愈，皮肤光滑白皙，连疤痕都没有留下。
甚至那些过往的疤痕，也全都消失。
完美无瑕。
此时此刻，凡尘俗世，这姑娘最能当得起此四字，舍她其谁？
黄小鱼的手指在她身上轻轻揉捏。
所过之处，灵气蕴养，断裂的经脉迅速恢复，比之前更加强大百倍。
司徒幼：“多谢师父。”
黄小鱼：“换个称呼吧。”
司徒幼：“师父！”
黄小鱼：“换一个！”
司徒幼：“师父！”
黄小鱼：“我曾发誓，这一世，不再收徒。”
司徒幼：“师父！”
黄小鱼抬眼望着她，那姑娘一双美目瞪得滚圆，执拗的像个孩子，他叹了口气：“跟我修道，你只会成为邪魔。”
司徒幼：“师父！”
黄小鱼：“你口口声声师父，可知道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
司徒幼：“事师如事父！”
黄小鱼：“我不要女儿。”
司徒幼：“愿做牛马！”
黄小鱼：“我也不要牛马。”
司徒幼低着头，咬着嘴唇，半响，眼神坚定，缓缓站起来。
清水出芙蓉！
那一身轻纱衣裙，沾了水，贴在身上，勾勒的身子越加玲珑有致。
她一字一顿，道：“师父所需，但凡你要，但凡我有。”
她豁出去了。
这是她最大的依仗。
正如她之前所说，四凤四龙，别人是凭借实力，她不但凭借实力，更加凭借脸蛋身材。
江湖之上，年轻俊杰称她为尤物，貌美女子，嫉妒她为狐狸精。
她觉得黄小鱼不管有多厉害，到底是个男人。
可她注定要失望。
黄小鱼盯着她，上上下下打量。
目光肆无忌惮，每一个**之处，都没放过。
然而，这个少年眼中，断然没有丁点的**，有的，只是突如其来的冰冷。
黄小鱼忽然愤怒呵斥，手指苍天：“那里，有仙子为我侍寝暖床。那里，有玄女为我鼓瑟吹箫。那里，有百花灵女为我长歌曼舞……你也与她们一样？”
司徒幼吓的蹲在浴桶中，不敢吭声。
黄小鱼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重新淡定冷漠：“我曾有门徒七人，高高在上，路经诸天，仙佛跪拜。这七人在我身边，却卑微如蝼蚁，不敢造次……然而……”
“最贱不过师徒，最凉不过人心。”
“司徒幼，这七天，若非是你，桃园灵阵，功亏一篑。我今日救你，给你造化，是还你人情。所以，我不要你的忠诚。”
“所谓的忠诚，只不过是受到的诱惑不够。有朝一日，你也可以背叛我，但你一日在我身边，我传你神通，便要听命于我。你可愿意？”
司徒幼：“弟子愿意，多谢师父。”
黄小鱼：“以后喊先生。”
司徒幼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终于，咬了咬牙：“先生。”
“多听，多看，少说话。令行禁止。它日遇名师，不用跟我说，离开就是。”
黄小鱼转身出门。
司徒幼泡在浴桶中，双目通红发着呆。
好半响，一脸坚定，自言自语：“先生，世上，只有一个司徒幼！”
……
三天一晃而过。
这三天来，江湖上的人似乎感觉到了点危机，再也没人敢来骚扰。
先后六波人，最后更是来了天机门七子，古武境界，三十年内功，人间蒸发，尸骨无存。倘若江湖势力再感觉不到点什么，那这个江湖，就真心玩笑了。
司徒幼以为牛东南不会再作死。
因为一点点小事，去招惹能够让天机门七子有来无回的人，很不明智。
然而第三天傍晚，等她回到桃园，看到木屋门上，被匕首钉在上面的书信时，司徒幼觉得，牛东南的死期已经到了。
她给黄小鱼打了个电话：“先生，牛东南给您下了一封战书。”
黄小鱼：“读。”
司徒幼：“昔日听闻，有少侠乱石林折枝为剑，杀邪魔外道，神功盖世。我身为江省古武协会会长，甚为欣慰。三十年来，江湖之上，江省高手云集，但唯独江城，无名师，无高徒，国术传承尽失。今日江城出龙，有少侠一人，当抵半个江湖。特派人前来邀请，想以忘年交待之，万万没想到，江湖豪杰前辈，先有十三人，后有天机门七子，有去无回。近日来，我夜夜回梦，冷汗浃背，方知杀邪魔外道者，未必便是正道沧桑。今日，书信一封，一为江湖豪杰讨要公道。二为江省江湖重归太平。三日后，西行山，山中有古刹，名惊龙寺，断崖旁，七层浮屠之下，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司徒幼咬牙切齿：“这牛东南，太不要脸了。说什么派人来是邀请你的，简直是颠倒黑白，含血喷人。”
黄小鱼：“江湖事，不问缘由。”
没错，江湖事不问缘由。
谁对谁错都无所谓。这阴险之地，没人在乎你是否含冤。
司徒幼：“先生，您去吗？牛东南一甲子内功，虽算不上差，但在江省，还绝对不可能称之为第一。他之所以能成为古武协会的会长，全都是因为别的。传闻，他有一师弟，十岁拜师，学艺三十年，以武入道，飞天遁地，早已成为神仙般的人物。不过，从来没人见过他这师弟，这只是传说。遇到您之前，我一直以为是玩笑。但，现在……”
黄小鱼：“桃园里那些老树上的桃子看到没？”
司徒幼：“看到了。”
黄小鱼：“多吃几颗，三天后，带我去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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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哥就是来装逼的
江省西部，丛山峻岭，云鼎山，就在附近。
西行山不是旅游景点，位于大山之中，名不见经传。
但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高人隐世其中，世人不知。
大山之中，有险峰拔地而起，古刹建于峻拔之处。塔楼庙宇七座，最高的有十几米，抵得上四层楼。
非人力所能建造，堪称奇迹。
最神奇的为断崖上的七层浮屠。
那浮屠宝塔一半在悬崖上，一半悬空飘出，看似摇摇欲坠，却屹立千年而不倒。
浮屠之下，镇压着一条石龙雕像，张牙舞爪，怒目乖张。
石龙两爪，每一个大爪子，足有一人多高。
两只爪子下，有一个巨大的石台。
平日里人迹罕至的惊龙寺，今天七层浮屠石龙旁边的空地上，已经聚集了十多个人。
一波七八个和尚，为首一人慈眉善目，眉毛雪白，有一指长。
一波五人。当初废弃工厂里被黄小鱼撞断胳膊，几乎昏迷的壮汉狗熊跟在一个六十来岁的老人背后。
老人身材魁梧，一双手掌全是老茧，比常人的要大上好多。
此人，就是江省古武协会会长牛东南。
牛东南抱拳：“多谢悟心大师仗义相助。”
老和尚双手合十：“斩妖除魔，乃是我佛分内之事，牛会长不用太客气。不知道今天，牛会长还请了什么人来助拳？”
“江省高人，皆聚于此。”牛东南回望身后，一脸微笑：“来了！”
五十米宽的悬崖对面，一行六个老头，着道袍，背负长剑，冷冽而立。
牛东南开玩笑：“牛鼻子，能过得来吗？要不要给你们扔条绳子？”
为首老道冷哼一声，六人拔地而起，如同苍鹰，朝着这边扑来。道袍猎猎作响，迎风飘荡，轻而易举落在牛东南面前。
牛东南竖起大拇指：“玄成子，三年未见，你们吃了多少灵药？你这天机门的五个长老，都已经有一甲子六十年的内功，你最少有七十年了吧。”
一个长老道：“我天机山门，出了一株地灵，一千两百年的何首乌，根部已经成了人形。掌教服下之后，现在内功深厚，已经有八十年了。”
牛东南：“厉害厉害！下次我这古武协会会长的位子，可要交给你了。”
玄成子：“我修道之人，岂能被世俗凡尘的权势所累？你那会长的位子，安稳坐着吧，我没兴趣。不过我看啊，你这会长，恐怕做着也没什么意思，什么时候了，喊的人都还没来？”
就在这时候，一个声音响起：“老太婆我来晚了，各位见谅！”
群山峻岭，尽是回声。
单单这一手，就让众人心惊。
玄成子脸色一变：“二奶奶？这人，不是我正道之人吧。”
七八个人拾阶而上，已经走到近前。
二奶奶佝偻着身子，看起来有九十岁了，拄着拐杖，拐杖上面，缠绕着一条五彩斑斓的大蛇。
身后跟着的人，一个个奇装异服，一看就不是好人那种。
其中一个手持虎骨鞭的人喊道：“我家二奶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行么？悟心老和尚，你说行不行？”
悟心：“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人心本无善恶，苦海无涯，二奶奶今日既然来帮忙，便有回头之心。善哉善哉。”
牛东南：“好了好了，今天能来的，都是朋友。以前的恩怨瓜葛，暂且放在一边。今天要对付的这人，心狠手辣，实力很强。大家要齐心协力。”
一声冷斥传来：“实力很强？有多强？”
远处，一顶轿子，飘飞而来。
四个二十多岁的女子抬着轿子。不过与其说是她们抬着轿子，不如说是轿子带着她们。
每一步，轿子便带着她们往前飞出去十几米。
悬崖峭壁，毫无阻碍，轻而易举，便来到众人面前。
轿子之中，出来一个女人。
风韵犹存，雍容华贵，一脸清冷。
二奶奶身后的那些人，一个个脸色紧张。
二奶奶冷笑：“牛会长好大的面子，连赵夫人都能请来。是不是未免太小题大做了点？”
赵夫人笑眯眯的望着二奶奶，道：“一别五年，找你找的好辛苦啊。今日终于见着了，真好。”
二奶奶：“今天给牛会长面子，过了今天，咱们好好亲近亲近。”
赵夫人：“乐意之至。”
牛会长：“好了，不要吵了。今天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藏剑阁，百花巷，蝴蝶谷……这些人马上就要到了。”
正午时分，镇龙浮屠塔下，高手云集，已经一百多人。
江省古武强者，不分正邪，尽在此地。
赵夫人：“还没来么？那小子，这么难请？”
玄成子：“我看不是难请，而是不敢来了。”
二奶奶：“其实哪里需要这么费事，我晚上放几条蛇过去就行了。保证他第二天又凉又黑。”
……
不知道有谁喊了声：“看看，那两个人，是不是？”
几百米外，两人一羊拾阶而上，缓缓前行。
少年牵羊，少女抱琵琶。
山顶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以然。
“什么鬼？放羊娃？琵琶女？这是什么组合？”
“这女的是谁？钟灵敏秀，气质超然，长的好漂亮。”
“江湖上什么四龙四凤之中的雏凤司徒幼，号称古武之下第一人。呵呵……不知道怎么和这小子搅和在一起了。”
“牛会长说过，这小子叫什么名字来着？黄小鱼，对，就是黄小鱼。这个黄小鱼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牵着一只羊上山是什么意思？烤羊肉串？”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小羊是无辜的。”
“胡闹！简直胡闹！牛会长，就这么一个搞笑的小人物，你也犯的着兴师动众，喊来这么多人？”
……
的确搞笑。
那只羊牵着不走，打着后退。
站在那里咩咩咩叫个不停。
少年举着棍子，训斥道：“嘿，你这孽畜，今天让你见见大世面，你还不乐意了？知不知道过了今天，你就是狗里面最有资格吹牛的狗？你就是狗里面的战斗狗？”
司徒幼跟在后面，不敢笑。
因为她知道，那个驱使妖魔，言令鬼怪，一言出，天威随行，却仍旧冷漠淡然，丝毫都没有得意的人，今天太反常了。
有些人的杀机，藏在刀剑里。
有些人的杀机，却藏在笑容中。
两人终于上了山顶。
黄小鱼在众人看傻子一样的眼神中，牵着羊，来到七层浮屠下的石龙雕像前。
席地而坐，背朝众人，面朝悬崖，搂着那只羊的脖子指着万丈深渊，道：“汪汪叫两声，我给你骨头吃。”
山羊：“咩咩……”
黄小鱼：“蠢狗。”
牛东南一脸冷笑，望着司徒幼，指着黄小鱼：“几个意思？”
司徒幼冷哼一声：“我家先生说，偌大江湖，尽是废物。功夫不行，连装逼也不行。今天，他来交交你们。”
第60章 名动江省
二奶奶：“我们今天来，是杀人的。”
司徒幼：“我也是。”
众人面面相觑，半响，哄堂大笑。
赵夫人：“你叫司徒幼？天赋不错，是个练武的好材料，喊声师父，我传你举世难求内功心法，修成之后，能十步外杀人。”
司徒幼：“你叫赵夫人？喊声师父，我求先生开慈悲，饶你不死。”
赵夫人叹了口气，摇头笑道：“好心救人，却被狼心狗肺所误，罢了罢了，天下好材料多的是，不差你一个。”
那个拿着虎鞭骨的壮汉色眯眯喊道：“但天下这么漂亮的人可没几个，司徒幼，喊声老公，我饶你不死。”
司徒幼沉着脸：“你会是第一个死。并且，你会死的很惨。”
那人哈哈大笑：“我会死的多惨？妹子，你该不会是想把我榨干榨净，精尽而亡吧。”
司徒幼不再搭理他，来到黄小鱼身边，微微躬身：“先生，可以开始了吗？”
黄小鱼头也不回，一边逗着那只羊，一边道：“你随意。”
司徒幼回身，抱琵琶，立于黄小鱼身后，面对江省正邪两道古武高手，嘴角缓缓上翘，冷艳勾魂，淡淡道：“一起上吧！”
一……起……上……吧……
云淡风轻四个字。
所有人呆若木鸡！
玄成子怒吼：“狂妄！不知天高地厚，黄毛丫头，连内劲都没修出，竟然敢如此叫嚣。今天在场的人，随便出来一个，都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二奶奶：“呵呵，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古人诚不欺我。与傻子为伍者，定然也是傻子。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姑娘，若是正常点，带回家，能给我孙子好好玩玩。”
牛东南：“司徒幼，我一直高看你一眼，想收你为徒。现在看来，你真是愚蠢至极。”
赵夫人：“好好好……人家既然已经说了这种话，咱们就遂了她的愿望吧。大家一起上？”
虎骨鞭又跳出来了：“嘿嘿嘿……不要一起上啊，我家小幼身娇体柔，哪里受得起这么多粗大猛男蹂躏的？各位卖我个面子，这小妞交给我就行了。”
他扛着虎骨鞭，大大咧咧，迈着八字步，缓缓走了过来。
司徒幼看都没看他一眼，低头望着琵琶，轻轻拨弄琵琶弦，试着音色。
虎骨鞭：“小妞，你这是想要奏一曲助兴么？不用了，哥是个粗人，咱们还是直接进入正题好了。哈哈哈……真要是助兴，等会儿，你娇喘呻吟，叫……”
然而，他话音未落，曲调忽然之间变了。
如金戈交鸣，如鬼哭魔吼，如大妖咆哮，如精怪勾魂……
江湖传闻，内功一甲子，奉为宗师，能踏雪无痕，能凌波飞渡。
内功八十年，奉为古师，能隔空取物，能缩地成寸，一步百米。
内功一百年，奉为武尊，返璞归真，内力化为无形，开口便能藏劲力，杀人夺命，玄之又玄。
那音律，如同一把把利刃。
无声无息弥漫天地。
噗……
一声轻响，如同宝刀切豆腐。
虎骨鞭壮汉的手指，顿时和身体分离，漫天飞舞。
音律不停。
他的胳膊，双腿，身子，刹那之间，化成碎块。一块一块，麻将那么大小。整整齐齐。就好像是用红外线切割的一样。
他的头倒是很完整。
一双眼睛瞪的滚圆，全是惊恐震惊，骨碌碌滚落在牛东南脚下。
音律杀人……
司徒幼闭着眼睛，一脸专注，陶醉于自己弹奏出来的这首琵琶曲，仿佛人根本不是她杀的。仿佛她只是舞台聚光灯下的演员。
《黄泉》，今日之后，当立于世，即便不响，也应传遍众生灵魂，成为真正催魂夺命的曲子。
牛东南脸色大变。
不只是他，所有人都脸色大变。
玄成子大吼：“返璞归真！这女子，看不出内力，已经达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大家小心！”
牛东南咬牙切齿：“怎么可能！这才半月未见。半个月前，她连内力都没修出。”
赵夫人：“大家快联手，联手抵抗。”
二奶奶：“没错，我还就不信了，江省正邪两道，所有古武高手，扛不下她魔音夺命。”
可真心扛不下。
江湖中返璞归真的武尊？
算什么东西？
她司徒幼拜的，乃是诸天万界荣耀信仰加身的北鲲尸尊。乃是大千世界之中，号称仙帝造就者的丹神。
六天来，三天灵泉浸泡，三天灵桃进食。
黄小鱼倾尽全力为她淬炼经脉肉身，为她破碎丹田，开辟气海。传她引气法门，吸纳灵气，化为己用。
不破不立！
此时此刻的司徒幼，并非是以武入道，而是走一条全新的路子。
她仍旧没有超凡脱俗。
但她的气海之内，已经有灵气蕴养。
这一曲黄泉，音律利刃，乃是灵气所化，普天江湖，谁人能挡？
轰轰轰……
内力与灵力碰撞的爆炸声。
噗噗噗……
江湖上不可一世的古武强者，一个接着一个死去。
惨叫声响彻天地，回荡在群山峻岭之间。
等一曲黄泉终了，活着的，只有三分之一了。
这还是司徒幼留了手，否则，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死无全尸。
七层浮屠塔下，满地断臂残肢，血流成河。
杀人的人犹抱琵琶半遮面，柔弱温婉。
苟活的人心惊胆战，十指颤颤。
悬崖旁边，石龙雕像下，那少年拽着羊脖子上的缰绳，还在执拗：“蠢狗，汪汪叫两声。”
羊：“咩咩……”
除了此声，除了山顶风声，惊龙寺金顶，死一般沉寂。
司徒幼：“牛东南，我告诉过你，你当敬他如神！”
牛东南腿一软，吓的跪倒在地上，冲着黄小鱼磕头不停：“不知天师神威，牛东南有眼无珠，求天师开恩饶命。”
黄小鱼拍了拍羊的脑袋，问道：“喂，为什么人类那么喜欢跪下磕头。你们狗族，也喜欢求饶吗？”
牛东南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黄小鱼叹了口气，回头，道：“牛东南，饶你性命也行。来的路上，我遇到这条狗，但这条狗死活都不叫，来来，别说我不给你机会。只要你能让它叫一声，我保证你一根毫毛都不会少。”
牛东南大眼瞪小眼，整个人傻掉了。
尼玛的……
那是狗吗？
那是只羊好不好？
怎么可能让羊学狗叫？
牛东南忽然眼睛一亮，觉得明白黄小鱼的意思了，他谄媚笑着：“汪汪……汪汪……天师，小的以后就是您身边的狗。”
然而，黄小鱼的脸，缓缓阴沉下来。
琵琶弦猛地一响。
牛东南的左胳膊，直接被切了下来。
司徒幼冷哼一声：“先生要你让这条狗叫唤，不是让你学狗叫唤。”
牛东南捂着伤口惨叫，一边哭着喊：“天师，那是羊，不是狗啊。”
黄小鱼一脸冷笑，突兀侧目，望向玄成子：“牛鼻子，你说，这是羊，还是狗？”
玄成子老成了精，眼珠转了一圈，一口咬定：“狗！这分明就是一只狗！牛东南真是眼瞎啊！”
几十个活人，顿时连连附和：“没错！这就是狗！”
指鹿为马，指手未动，已然于惊龙寺惊龙。
今日之后，名动江省，江湖无人敢呼黄小鱼，讳其名曰：天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