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一章 意外救援
李文忠摇头道:“不是。雪妖狐从始至终也没参与过刑殿跟五派之间的纷争。但是,现在不同了,我们需要她站出来表明态度。”
“可是……”黑蝴蝶转头看向我道,“属下觉得,仅凭一个王欢,很难让雪妖狐改变态度。”
李文忠笑道:“雪妖狐,看似无懈可击,其实,她有一个最大的弱点,就是可以为情舍命。我们调查过雪妖狐的过往,她在二十多年之前与一个男人交往十分密切,甚至几次出生入死……”
我听到这儿时,不由得竖起了耳朵,这段消息对我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李文忠继续说道:“当时很多人都觉得雪妖狐会和那个人成就姻缘,最后,他们两个人却同时消失在江湖上。两年之后,雪妖狐重回探神手,那个男人却再没出现,雪妖狐也对那段过往只字不提。”
李文忠转了个身道:“你仔细看看王欢,他是不是有雪妖狐的几分神韵?”
黑蝴蝶沉默了一会儿道:“他的行事作风确实跟雪妖狐有些相似,只不过没有雪妖狐那么老辣。”
李文忠再次说道:“还有就是雪妖狐的双狐抱月铃从来就没有离身,她把狐铃交给王欢,在某种意义上,已经变相承认了他和王欢之间的关系。”
“你是说……”黑蝴蝶只说了三个字就闭上了嘴,后面的话,即使她不说,我也已经明白了。
李文忠道:“这只是我们的一个猜测而已。因为雪妖狐失踪的时间和王欢的年龄极为相近,我们才会这样猜测。至于说,他是不是雪妖狐的儿子,还很难定论。不过,那只是个时间问题而已。”
“以现如今的科技手段,想要验证两个人是不是有血缘关系,易如反掌。退一步讲,就算王欢不是雪妖狐的儿子,也一定跟她有极为密切的关系,否则,他不可能拿到狐铃。”
黑蝴蝶低声道:“那王欢的父亲究竟是什么人?”
“现在还没查出来。”李文忠道,“我们翻阅了近五十年来所有清风的档案,里面没有半点线索。有人推测,王欢的父亲很可能是五派传人之一,而且,必然是极为优秀的传人。”
“有道理。”黑蝴蝶像是在自言自语,“十大高手当中很多人都对雪妖狐趋之如骛,她却从没对任何人假以颜色,她的男人必然是五派的优秀弟子,甚至……”
李文忠厉声道:“不该说的话别说!有些人不是你能随便编排的,就算只是猜测也不行。”
黑蝴蝶吓了一跳:“属下知道错了。”
“以后多注意!”李文忠扔下一句话之后才说道,“所以我说,这次探查机关秘境的任务对我们来说并不重要,只要能坐实了王欢的罪名,我们就是大功一件。”
“可是……可是……”黑蝴蝶连说了两个“可是”,却一直没有接上下文。
李文忠冷声道:“你想说什么,别吞吞吐吐的。”
黑蝴蝶小声道:“万一,属下的猜测是真的呢?”
李文忠厉声道:“没有这种可能。”
黑蝴蝶颤着声音道:“二十多年前,可是那些人最为活跃的时期,而且,他们当中也有人姓王。”
李文忠倒吸了一口凉气之后才沉声说道:“没有影儿的事情不要瞎猜,对谁都没有好处。”
李文忠的声音里明显带着几分心虚,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把你的猜测通知给总部,请示一下是不是要按原计划进行。”
“是!”黑蝴蝶刚准备跟总部通话时,拉着我们的卡车忽然间一个急刹,停了下来。
李文忠几步走向车头,对着通气窗喊道:“外面怎么回事儿?”
“前面有情况!”司机回答了一声之后,外面就传来了车门开启的声音。
“下去看看。”李文忠带着人把我们三个拽起来带下了汽车。
李文忠的人马早就已经纷纷下车分列在了道路两旁,除了负责警戒的人之外,大部分人手都集中在了车队前方。李文忠分开人群走到队伍前面时,我趁势往前看了一眼。
道路中间赫然立着一块满是血字的石碑——刑殿必死。
李文忠冷声道:“哪位朋友在跟李某开玩笑?朋友既然能立碑留字,为什么不敢出来一见,也好让李某瞻仰一下朋友的风采。”
李文忠说话时,我一直在注意四周的动静,等到李文忠话音一落,我就猛然听见一阵像是鸣蝉振翅般的响声从远处向我身后飞掠而来。
“趴下!”我低吼之间,直奔安然的身上撞了过去,将他和他身后的刑殿弟子一齐撞倒在了地上。
叶寻的速度并不比我慢上多少,等我倒地时,他也一块儿倒在了我的身旁。
我身躯落地的一刹那间,眼角的余光就扫见一道形同半月、薄如纸片却在空中飞速旋转的寒光,刚才发出蝉翼震鸣的东西就是那道寒光。
半月形的光影仅仅在我眼前闪动了一下,就向人群当中横扫而去。下一秒钟,成片的鲜血就在我眼前飞溅而起,朦朦血雾飞洒半空的一瞬之间,刑殿弟子接二连三的扑倒在地,每个人的脖子都多出了一道鲜血乱喷的刀痕。
“隐蔽!快隐蔽!”李文忠带着几个高手躲到汽车背后时,我也被人拖到车轮附近。直到这时我才看见,石碑顶端多出了一道手持圆月形弯刀、头戴斗笠、脸上盖着面罩的人影。对方手中的弯刀犹在鲜血乱滴,他却不紧不慢地从自己怀中抽出一支卷成棍状的三角旗。
对方抖手扬旗之间,血红色的旗帜上赫然翻出一个大字:魔!
李文忠失声尖叫道:“魔门血卫!”
押着我的黑蝴蝶也在微微颤抖:“后面……后面……”
我转头向车队背后看过去时,那里也出现了一个同样打扮、手持弯刀的高手。对方丝毫没有在意刑殿弟子悄悄伸出去的手*枪,一手拎着弯刀,傲然站在道路当中,神态之间将刑殿弟子视如无物。
李文忠沉声道:“徐媚,给王欢他们解毒,让他们冲阵试试。”
黑蝴蝶不由分说地把药丸依次塞进了我们嘴里:“这是黄蜂针的解药,但也是毒药,你们不想死最好能冲出去,找来援军。”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李文忠已经喊道:“魔门的朋友,你们魔门不是一向自诩纵横无敌吗?我们这里也有三个高手,正想领教一下魔门弟子的风采。你们谁敢出来公平一战?”
守在道路后方的魔门血卫沉声说道:“谁想一战,站出来一步说话。”
李文忠连连给我打了几个眼色,意思是让我站出去跟对方交手。
我淡淡地说道:“我们的装备呢?”
李文忠一拉枪栓:“在那边车里,你们自己去拿。”
李文忠指的那辆轿车,距离我们大概还有五六米的距离,我想走过去,马上就会暴露在魔门弟子的刀口之下。
李文忠似乎看出了我的犹豫:“你去还是不去?你不去的话,我立刻上报总部,让他们通缉虞枫、任天晴。你要是不顾她们的性命,可以多等一会儿。”
我冷眼注视对方之间,李文忠已经拿出了手机:“别以为我不敢!”
我向叶寻比了一个不要乱动的手势,自己站起了身来:“对面的朋友,你不介意我取了装备再跟你一战吧?”
对方微微点头之间,比了一个请的手势。我转身往轿车方向走过去时,那人手中的弯刀忽然化作一道刀轮直奔我眼前飞来。
叶寻猛然起身之间,我却伸手比了一个让他稍安勿躁的手势——那把弯刀飞行的轨迹,并不是为了杀我。
我伸出的手掌还没收回,寒光闪烁的弯刀就围绕着我的身前乱转了几圈,刀尖几次都在即将接触到我要害时及时偏离了致命的轨迹——那人对弯刀控制之精准,足以让人叹为观止。
直到弯刀重新飞回对方手中,我才转身看向了那个血卫:“朋友很会开玩笑嘛!”
那人平静道:“没有几分胆色的人不配与我单打独斗。请吧!”
我重新走向汽车时,对方并没再耍什么花样。
我掀开汽车后备箱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把黄金面具扣在了脸上,等到叶寻也戴上面具时,我才通过面具向他传音道:“一会儿动了手,你别恋战,带着安然先走,我留下拖住对方。”
“你自己小心!”叶寻持刀站到了我的身后,把安然护到了相对安全的地方,才一起向魔门血卫走了过去。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我接近对方两米时,对方竟然躬下身躯向我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王先生,这边请,我们大小姐已经等候先生多时了。”
大小姐?谁?司若?我心中猛然一震。魔门当中我只认识一个司若,也就是当年的董小唯。她怎么会忽然出现在四川?
可我看那名血卫也没有骗我的意思。别看血卫只有区区两人,但是他们两个却把近百人的刑殿分部压在地上不敢抬头。
他们不需要骗我。
第一四二章 误会
司若来了?是她安排了魔门血卫对我们援手?
虽然事实就摆在我的眼前,可我还是觉得不太真实。
但是,现在我也不可能重归刑殿,与血卫对决。我还没傻到帮敌人拼命的程度。
见见司若也好,至少她以前还救过我。
叶寻和安然一齐向我看过来时,我对着魔门血卫微微抱了抱拳:“有劳了。”
魔门血卫给我们让出一条路来:“三位这边请。”
我刚一抬脚,身后就传来了一声枪响,与此同时,血卫手中的弯刀也跟着脱手而出,与飞来的子弹凌空相撞之下,弯刀反弹而回,血卫却又从身后拔出一把弯刀投向对手。
一来一回的两道寒光在空中交错之后,刑殿弟子的惨叫声也随之而起。李文忠怒吼道:“王欢,你果然勾结魔门!给我杀,杀了他们!”
刑殿弟子暴起身形举枪向我们身后瞄准时,从暗处飞来的十几把弯刀也开始在人群中呼啸狂舞,车队顿时乱成了一团。
十多名血卫随之从道路两旁闪身而出,快速抢到我们三人身后组成一道人墙,挡住了四下横飞的子弹。
我面前的血卫沉声道:“王先生,此地不宜久留,你们先请。”
我向对方点头之后从容而去,刑殿弟子的惨叫声和魔门血卫的狂笑声却在我背后此起彼伏。
我走出几百米之后,才看见等在路边凉亭里的司若。
再见司若时,我不由得有些恍惚,当年那个穿着粉红色t恤,到了哪里都不忘了带着hellokitty公仔的小女生,比起在孤山秘窟时更具一方霸主的风姿了。
司若看见我时,伸手扔给我一罐啤酒:“渴了吧?喝完再说。”
我打开啤酒灌下去一半才走到司若对面坐了下来:“好久不见。”
司若笑道:“我还以为你不敢喝我的酒。原来,你还没变。”
“身份转变了而已。”我摆弄着啤酒罐道,“你不也没完全改变吗?”
司若下意识地碰了一下自己的耳钉,她的耳钉还是hellokitty:“有些习惯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你现在是探神手了?是清风?”
“对。”我点头道,“几天前刚刚加入第五分部。”
司若点头道:“看起来,你在神门混得并不怎么如意,似乎还有人在找你的麻烦。”
我沉声道:“在八阵图里赵强被人射死,是你下的手吧?”
“你还是像以前一样聪明。”司若微笑道,“我比你们更早到达定军山,那时候,我就发现有一组探神手在探查武侯墓。”
“本来,我想无声无息地干掉他们,可我后来发现,他们是在故意给人制造麻烦,就暂时放过了他们,想要看看他们究竟打算做什么。没想到,我却等来了老同学。”
我看向司若时,后者却笑盈盈地说道:“我觉得你在探神手实在是太屈才了,所以我才帮了你一把。加入我魔门如何?有我推荐,你马上可以成为分部总领,而且,没有人对你掣肘。”
我沉默了片刻才摇头道:“我不想加入魔门。”
司若还没开口,她身边的一个手下就冷声道:“姓王的,大小姐亲自邀请你,你最好别给脸不要。”
我淡然地看向司若:“你的手下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啊!”
司若仅仅看了对方一眼,那人就在面色剧变之下“噗通”跪在了地上:“属下逾越,请小姐责罚。”
司若看都没看对方一眼,任由着那人跪在地上,自己开口对我说道:“以你现在的处境,恐怕没办法再回神门了。难道,神门还有什么你放不下的人吗?”
“说不上放下放不下。”我摇头道,“有些事情,我大概只有待在探神手才能弄清真相。所以,探神手我必须回去。”
“未必吧!”司若笑道,“你所谓的那些事情,魔门出手也一样能找到真相,其中差别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司若道:“我觉得,你是咽不下被刑殿陷害的这口气,非要回去跟刑殿掰个手腕吧?信我的话,别回神门。而今的神门已经是乌烟瘴气,你一个初入江湖的探神手,一旦被搅进神门的博弈,肯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我再次摇头:“探神手里有一个可能对我很重要的人,我必须回去。”
如果没有李文忠在汽车里说的那番话,我会考虑司若的提议。
我加入探神手,有三成的原因是被逼无奈,另外七成的原因才是为了寻找爸爸失踪的真相。对于探神手本身,我并没有什么归属感。
但是,现在不同了,我必须弄清楚雪妖狐跟我之间有什么关系。如果真像李文忠猜测的那样,我就算是粉身碎骨,也不能把她拖进来。
“那个人是谁?我能知道一下她为什么对你那么重要吗?”司若虽然面带微笑,话音里却带起了一丝冷意。
“不行!”我摇头道,“有些事情,我没确定之前,不能随意往外说,一旦造成谣言,对谁都没有好处。”
我站起身道:“谢谢你救了我,后会有期。”
司若并没起身:“如果,我一定要让你加入魔门呢?”
我转头看向司若之间,明显从她眼里看到了一丝诡计得逞的笑意,我忍不住微微皱眉时。一个魔门血卫匆匆而来:“统领,第四分部刑殿弟子已经歼灭,唯独李文忠逃逸。”
“董小唯!”我暴怒之间,一掌拍在了凉亭的石桌上,大理石桌面顿时被我给拍开了一道裂痕。
司若身边的高手同时拔刀之间,叶寻、安然也一齐亮出了武器。
我紧盯着司若道:“你是故意的!”
如果刑殿弟子全部被杀,我或许还有机会抵赖过去,现在跑了一个李文忠,就等于是司若把杀我的刀送到了刑殿手里,我想不叛出探神手都不行了。
司若微笑道:“我说了,我一定会让你加入魔门。”
我紧盯着司若道:“如果那个人有什么意外,我必杀你!”
司若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像是一个被吓坏了的小女孩,满眼惊慌地看着我一动不动,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足足与司若对视了十多秒钟,才愤然转身,大步离去。司若的手下想要阻拦我时,却被司若挡了下来:“让他走。”
我头也不回地赶往车队的方向。李文忠现在是惊弓之鸟,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疯狂逃命,在他没有确定自己绝对安全的情况下,不可能停下来向刑殿传讯,我赶在这之前找到李文忠,干掉对方,才能争取一线生机,否则,雪妖狐肯定会被连累。
我还没赶到地头,就远远看见了路上的警灯——警察已经来了,说明李文忠至少也离开了十分钟以上。李文忠跑了这么久?
不对!路上除了几辆空荡荡的汽车,不要说是尸体了,就连血迹都没留下,可是车队附近几百米的范围内却飘荡着一股像是硫磺和人血混合在一起的怪味儿——魔门血卫肯定用什么特殊的东西处理掉了刑殿弟子的尸体。
如果不是时间来不及,说不定他们会让这里的汽车一起消失。
我不知道李文忠到底跑了多久,但是,我知道,我已经不可能再追得上他了。
我顿时懵在了当场,头上的青筋一根根蹦了出来:董小唯……司若这回给我惹出了天大的麻烦。
叶寻从身后拽住了我的胳膊:“别看了,快走,一会儿警察就要回来。”
“叶寻……”我仅仅看了叶寻一眼,就觉得眼前一阵发黑,控制不住地昏迷了过去。
等我醒过来时,已经被叶寻和安然带到了安全的地方。我看见叶寻第一句话就是:“你们怎么不去追李文忠?”
叶寻还没说话,我就看见司若带着黑蝴蝶走了过来:“王欢,我很抱歉,我不知道你所说的重要的人是米时前辈。”
司若应该是审问过黑蝴蝶,才知道我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转过头去没理会司若,眼角的余光却看见她轻轻地咬着嘴唇道:“我犯下的错误,我会想办法弥补。”
司若见我还是没有说话,不由得眼圈微红道:“你放心,我不会让米前辈受到半点伤害,最不济,我也能动用手上的力量把她带到魔门。”
我冷声道:“你以为谁都希望加入魔门?”
司若沉声道:“请你相信我,我会妥善处理好一切。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找出机关秘术背后的秘密。营救米前辈的计划,必须以带回机关秘术为基础,”
司若指向身边的血卫道:“这十五名血卫全都交给你,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黑蝴蝶你也带走。黑蝴蝶是我解决李文忠最重要的一环,你一定要盯紧她。”
司若又指向一个身材相对矮小的血卫道:“他叫孟东天,是血卫统领,你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吩咐他。”
司若说完,也不管我是否答应,留下了血卫和黑蝴蝶,带着剩下的几个高手转身离去。
我在原地坐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来:“我们也走,回分部。”
第一四二章 误会
司若来了?是她安排了魔门血卫对我们援手?
虽然事实就摆在我的眼前,可我还是觉得不太真实。
但是,现在我也不可能重归刑殿,与血卫对决。我还没傻到帮敌人拼命的程度。
见见司若也好,至少她以前还救过我。
叶寻和安然一齐向我看过来时,我对着魔门血卫微微抱了抱拳:“有劳了。”
魔门血卫给我们让出一条路来:“三位这边请。”
我刚一抬脚,身后就传来了一声枪响,与此同时,血卫手中的弯刀也跟着脱手而出,与飞来的子弹凌空相撞之下,弯刀反弹而回,血卫却又从身后拔出一把弯刀投向对手。
一来一回的两道寒光在空中交错之后,刑殿弟子的惨叫声也随之而起。李文忠怒吼道:“王欢,你果然勾结魔门!给我杀,杀了他们!”
刑殿弟子暴起身形举枪向我们身后瞄准时,从暗处飞来的十几把弯刀也开始在人群中呼啸狂舞,车队顿时乱成了一团。
十多名血卫随之从道路两旁闪身而出,快速抢到我们三人身后组成一道人墙,挡住了四下横飞的子弹。
我面前的血卫沉声道:“王先生,此地不宜久留,你们先请。”
我向对方点头之后从容而去,刑殿弟子的惨叫声和魔门血卫的狂笑声却在我背后此起彼伏。
我走出几百米之后,才看见等在路边凉亭里的司若。
再见司若时,我不由得有些恍惚,当年那个穿着粉红色t恤,到了哪里都不忘了带着hellokitty公仔的小女生,比起在孤山秘窟时更具一方霸主的风姿了。
司若看见我时,伸手扔给我一罐啤酒:“渴了吧?喝完再说。”
我打开啤酒灌下去一半才走到司若对面坐了下来:“好久不见。”
司若笑道:“我还以为你不敢喝我的酒。原来,你还没变。”
“身份转变了而已。”我摆弄着啤酒罐道,“你不也没完全改变吗?”
司若下意识地碰了一下自己的耳钉,她的耳钉还是hellokitty:“有些习惯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你现在是探神手了?是清风?”
“对。”我点头道,“几天前刚刚加入第五分部。”
司若点头道:“看起来,你在神门混得并不怎么如意,似乎还有人在找你的麻烦。”
我沉声道:“在八阵图里赵强被人射死,是你下的手吧?”
“你还是像以前一样聪明。”司若微笑道,“我比你们更早到达定军山,那时候,我就发现有一组探神手在探查武侯墓。”
“本来,我想无声无息地干掉他们,可我后来发现,他们是在故意给人制造麻烦,就暂时放过了他们,想要看看他们究竟打算做什么。没想到,我却等来了老同学。”
我看向司若时,后者却笑盈盈地说道:“我觉得你在探神手实在是太屈才了,所以我才帮了你一把。加入我魔门如何?有我推荐,你马上可以成为分部总领,而且,没有人对你掣肘。”
我沉默了片刻才摇头道:“我不想加入魔门。”
司若还没开口,她身边的一个手下就冷声道:“姓王的,大小姐亲自邀请你,你最好别给脸不要。”
我淡然地看向司若:“你的手下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啊!”
司若仅仅看了对方一眼,那人就在面色剧变之下“噗通”跪在了地上:“属下逾越,请小姐责罚。”
司若看都没看对方一眼,任由着那人跪在地上,自己开口对我说道:“以你现在的处境,恐怕没办法再回神门了。难道,神门还有什么你放不下的人吗?”
“说不上放下放不下。”我摇头道,“有些事情,我大概只有待在探神手才能弄清真相。所以,探神手我必须回去。”
“未必吧!”司若笑道,“你所谓的那些事情,魔门出手也一样能找到真相,其中差别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司若道:“我觉得,你是咽不下被刑殿陷害的这口气,非要回去跟刑殿掰个手腕吧?信我的话,别回神门。而今的神门已经是乌烟瘴气,你一个初入江湖的探神手,一旦被搅进神门的博弈,肯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我再次摇头:“探神手里有一个可能对我很重要的人,我必须回去。”
如果没有李文忠在汽车里说的那番话,我会考虑司若的提议。
我加入探神手,有三成的原因是被逼无奈,另外七成的原因才是为了寻找爸爸失踪的真相。对于探神手本身,我并没有什么归属感。
但是,现在不同了,我必须弄清楚雪妖狐跟我之间有什么关系。如果真像李文忠猜测的那样,我就算是粉身碎骨,也不能把她拖进来。
“那个人是谁?我能知道一下她为什么对你那么重要吗?”司若虽然面带微笑,话音里却带起了一丝冷意。
“不行!”我摇头道,“有些事情,我没确定之前,不能随意往外说,一旦造成谣言,对谁都没有好处。”
我站起身道:“谢谢你救了我,后会有期。”
司若并没起身:“如果,我一定要让你加入魔门呢?”
我转头看向司若之间,明显从她眼里看到了一丝诡计得逞的笑意,我忍不住微微皱眉时。一个魔门血卫匆匆而来:“统领,第四分部刑殿弟子已经歼灭,唯独李文忠逃逸。”
“董小唯!”我暴怒之间,一掌拍在了凉亭的石桌上,大理石桌面顿时被我给拍开了一道裂痕。
司若身边的高手同时拔刀之间,叶寻、安然也一齐亮出了武器。
我紧盯着司若道:“你是故意的!”
如果刑殿弟子全部被杀,我或许还有机会抵赖过去,现在跑了一个李文忠,就等于是司若把杀我的刀送到了刑殿手里,我想不叛出探神手都不行了。
司若微笑道:“我说了,我一定会让你加入魔门。”
我紧盯着司若道:“如果那个人有什么意外,我必杀你!”
司若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像是一个被吓坏了的小女孩,满眼惊慌地看着我一动不动,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足足与司若对视了十多秒钟,才愤然转身,大步离去。司若的手下想要阻拦我时,却被司若挡了下来:“让他走。”
我头也不回地赶往车队的方向。李文忠现在是惊弓之鸟,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疯狂逃命,在他没有确定自己绝对安全的情况下,不可能停下来向刑殿传讯,我赶在这之前找到李文忠,干掉对方,才能争取一线生机,否则,雪妖狐肯定会被连累。
我还没赶到地头,就远远看见了路上的警灯——警察已经来了,说明李文忠至少也离开了十分钟以上。李文忠跑了这么久?
不对!路上除了几辆空荡荡的汽车,不要说是尸体了,就连血迹都没留下,可是车队附近几百米的范围内却飘荡着一股像是硫磺和人血混合在一起的怪味儿——魔门血卫肯定用什么特殊的东西处理掉了刑殿弟子的尸体。
如果不是时间来不及,说不定他们会让这里的汽车一起消失。
我不知道李文忠到底跑了多久,但是,我知道,我已经不可能再追得上他了。
我顿时懵在了当场,头上的青筋一根根蹦了出来:董小唯……司若这回给我惹出了天大的麻烦。
叶寻从身后拽住了我的胳膊:“别看了,快走,一会儿警察就要回来。”
“叶寻……”我仅仅看了叶寻一眼,就觉得眼前一阵发黑,控制不住地昏迷了过去。
等我醒过来时,已经被叶寻和安然带到了安全的地方。我看见叶寻第一句话就是:“你们怎么不去追李文忠?”
叶寻还没说话,我就看见司若带着黑蝴蝶走了过来:“王欢,我很抱歉,我不知道你所说的重要的人是米时前辈。”
司若应该是审问过黑蝴蝶,才知道我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转过头去没理会司若,眼角的余光却看见她轻轻地咬着嘴唇道:“我犯下的错误,我会想办法弥补。”
司若见我还是没有说话,不由得眼圈微红道:“你放心,我不会让米前辈受到半点伤害,最不济,我也能动用手上的力量把她带到魔门。”
我冷声道:“你以为谁都希望加入魔门?”
司若沉声道:“请你相信我,我会妥善处理好一切。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找出机关秘术背后的秘密。营救米前辈的计划,必须以带回机关秘术为基础,”
司若指向身边的血卫道:“这十五名血卫全都交给你,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黑蝴蝶你也带走。黑蝴蝶是我解决李文忠最重要的一环,你一定要盯紧她。”
司若又指向一个身材相对矮小的血卫道:“他叫孟东天,是血卫统领,你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吩咐他。”
司若说完,也不管我是否答应,留下了血卫和黑蝴蝶,带着剩下的几个高手转身离去。
我在原地坐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来:“我们也走,回分部。”
第一四三章 追逃
黑蝴蝶惊声道:“你现在回分部,我们所有人都要死。你……”
我厉声道:“把嘴给我闭上。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接受司若的施舍。你愿意跟着我们就一块儿来,不愿意跟着我们就留下吧!”
孟天东也上前一步道:“大小姐吩咐我们要保证你的安全。”
我冷声道:“她不是还说,让你们听我命令吗?你们听了?我现在让你们站在原地别动,你们听不听?”
孟天东沉声道:“你要一意孤行,我也没有办法。”
“我们走。”我走出几步之后,才用眼角扫向了魔门血卫,他们十五个人果然站在原地一动没动。
我示意安然去把魔门藏在远处的汽车开过来,快速坐进了车里:“快走,往偏僻的地方开。”
安然发动汽车时,我一直往车后偷瞄着血卫的动静,直到他们消失在了我的视线当中,我才松了口:“车开快点,选择一个能跳车的地方停下。”
安然踩着油门问道:“欢哥,你要干嘛?”
“躲开血卫,再去找秘藏。”我说话时,已经把马格南拿出来压上了子弹。
安然忍不住问道:“你不相信司若?”
“我是不相信血卫。”我上次见过司若的父亲之后,就发现了一个问题,他对司若极不放心,表面上是让司若自己历练,暗地又会在她身边安插人手,暗中保护,在关键时候,他安排的人手甚至会出来干涉司若的行动。
这一点,司若恐怕比我还清楚。她想要帮我,其实没有必要留下血卫,只要控制好黑蝴蝶一个人就足够了。
这次,司若的行动显然跟魔门的利益背道而驰,而且,也带有极大的风险,她故意留下血卫,说不定是为了让我拖住她父亲留在她身边的暗子。
如果血卫听我的命令不再出现,那就说明暗子不在血卫当中,那样一来,我和司若反倒都省了不少麻烦;如果暗子真在血卫当中,接下来的事情怕是不好处理了。
我检查装备的工夫,安然的车却开得越来越快,最后车身竟然开始渐渐不稳了。我赶紧问道:“你把车开这么快干什么?”
安然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后面有人追我们。”
我转头之间,果然看见一辆卡车从我们背后追了上来,车头上还蹲着两个蓄势待发的魔门血卫。
“果然来了。”我正准备开枪时,我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我准备随手挂掉电话时,蹲在车上的血卫伸手往我这边指了指,又在自己耳边比了一个接听电话的手势。
电话是他们打过来的?
我随手按下电话的免提之后,孟天东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王欢,你很聪明,竟然一眼就看穿了我想杀你。”
“王欢,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就算没有这次不期而遇,我们也接到了主人对你的格杀令。我们协助大小姐完成任务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杀你。”
“你能活到现在,不是我们血卫心慈手软,而是大小姐在场,我们没法下手罢了。现在大小姐已经走远了,你也该上路了。”
我拿着电话沉声说道:“姓司的为什么要杀我?”
孟天东阴恻恻地说道:“因为主人不喜欢你,这个理由就已经足够了。”
孟天东声音一沉:“听我的话,让你的人乖乖把车开到山底下,一了百了,我们也好回去有所交代,免得我们动了手,你就不会死得那么舒服了。”
我冷笑道:“我可没有自杀的习惯。要不然,你们演示一下给我看看如何?”
“死到临头还耍嘴皮子,难怪主人讨厌你。”孟天东沉声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也是最后的一次机会。你们不自尽的话,我马上调集人手去杀你们的家人。你王欢孑然一身,安然、徐媚可不是什么孤家寡人啊!”
“魔门想杀的人,从来没有谁逃得过去。主人不会让你王欢上杀人榜,他们两个的三亲六故也不在主人考虑的范围之内啊!”
我后来才知道,魔门还有一张针对探神手的杀人榜,凡是榜上有名的人,都会受到魔门的追杀。据说,杀人榜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上榜夷三族。凡是杀人榜上有名之人,所有亲故都要被人追杀,这才是探神手最害怕杀人榜的地方。
黑蝴蝶的脸色顿时惨白到了极点,颤着声音说了一句:“王欢……”
我的电话开着免提,对面的孟天东自然能听见黑蝴蝶的声音:“徐媚,你这次是死定了,可你的家人呢?你家里有谁,我知道得一清二楚。你舍得他们死吗?舍不得的话,可以拿王欢的人头来换哪!”
黑蝴蝶还没开口,安然就急声喊道:“别听他的,他在诈你。”
孟天东笑道:“洛芊芊,这个名字有人熟悉吧?徐箫声,大概也有人知道是谁吧?”
安然的身子猛然一抖,转过头来对我这边怒吼道:“我艹你妈的!”
“就凭你这一句,我就会让洛芊芊不得好死。”孟天东厉声笑道,“徐媚,你要是觉得不痛快也可以骂。你骂过之后,我不活剥了徐箫声的人皮,我就改姓徐。”
黑蝴蝶猛地打了一个激灵,坐在黑蝴蝶背后的叶寻直接把*对准了她的后脑:“你最好别动。”
安然却在这时猛地一打车轮,我们的汽车出其不意地从山道上调过了头来,直奔身后的卡车冲了过去。
安然一脚把油门踩到了底:“你想杀我老婆,老子让你先死!”
对方显然是没有想到安然会直接把车转过来。山道的宽窄只能允许两辆汽车并排行驶,对方驾驶的卡车虽然占了体积上的优势,但是受到全速开来的轿车迎头撞击,也一样会偏离原来的路线,说不定就会一头栽进山沟。魔门血卫就算再厉害也是血肉之躯,还能在山顶翻车的情况下活下来吗?
驾车的血卫眼看着轿车向自己疯狂冲来,本能地一打方向盘,往山壁的方向靠了过去,仅仅一瞬之间就把车头给贴在了山壁上。卡车头后面的车身虽然还横在山道之间,却也在车头的带动下慢慢向山壁上靠拢了过去。
我看不清安然的表情,却能看见他绷紧了的脊背。踩着油门的安然已经紧张到了极点,似乎全身的神经都已经在一瞬间绷紧到了极致。
这不是一心求死的人该有的状态。如果人绝望到了极点时,大脑会变得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充其量只是会发出一声像是为自己壮行似的怒吼。可安然不是这样,他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他在赌命?
仅仅几秒钟之后,两辆狭路相逢的汽车就贴近到不足五米的距离,卡车的货厢也在这时挪到了道路中间。
安然的双手在方向盘上轻轻扭动了一下,我们的汽车竟在即将与对方相撞的瞬间错开了车头,紧贴着对方的车身向山下冲去。
安然赌的就是对方不敢跟自己相撞,对方只要挪车,他就能找到空隙夺路而逃。可他不知道的是自己能不能算准卡车车厢究竟会挪开多少,只要少算了几厘米的距离,我们就会被对方硬给挤到山崖下面。
这一次,不仅是安然,车里所有人都紧张到了极点,一个个屏住呼吸看向了前方。成片的冷汗不自觉地从我手心里渗出来时,电话里也传来了孟天东的怒吼:“刹车!给我刹车!”
对方司机果断刹车之间,停不下来的卡车仍旧在向山上的方向疾行,我们汽车的反光镜也在那一瞬间在卡车的边角上迸上了半空。
仅仅眨眼之后,我就听见自己身边传来一阵金属摩擦的巨响。刺眼的火星从车窗外崩飞半空之间,两辆汽车终于度过了生死交汇的那一刻。
我挂着满头冷汗转身看向车后时,两个魔门血卫也踩着卡车车厢纵身而起,借着呼啸的山风御空而行,直奔我们车尾扑来。
单单看他们腾空而起的身手,就能判断出每一个魔门血卫的实力都不在叶寻之下,一旦被他们追杀上来,我们几个就再难脱身了。
“快开!”我向安然喊了一声之后,叶寻反手一掌拍向了汽车后窗。应声而碎的玻璃在叶寻掌风的推动之下,好似被狂风卷动的飞雪,迎头盖向了两个魔门血卫。
对方仅仅用手在自己眼前稍稍阻挡了一下,我就在漫天飞舞的玻璃当中举起手枪,向其中一人扣动了扳机。
刚才我在路上看见魔门阻挡子弹半步不退,但是我不相信他们都是金刚不坏之身。这些人身上的衣甲肯定带着防弹的功能,我要试的是他们的防弹衣能不能挡住马格南的子弹。
怒吼的枪火在血卫身前轰然爆响之间,对方身上虽然没见血花迸射,人却在马格南巨大的冲击力之下倒飞而起,摔在了山道中间。
第二个血卫却在一瞬间踩上了汽车后备箱,我毫不犹豫地调转枪口对准对方小腿扣动了扳机,那人竟然在子弹出膛的一瞬间之间猛转身形,从车上落了下去。那人脚步还没站稳,叶寻的弩箭已经隔空而至,尖锐的箭锋穿透对方左眼直贯入对方脑中,那名血卫当场毙命。
孟天东的怒吼也随之而来:“王欢——”
第一四四章 双龙眼
我拿起电话冷笑道:“孟天东,想杀我,就跟着我来吧,老子在莲花坝等你。安然,开车去莲花坝。”
我撂下电话之后,安然才说道:“欢哥,咱们究竟去哪儿?”
我退出枪里的弹壳:“去莲花坝,我都说了。”
“欢哥,你玩真的?”安然顿时懵了,“就咱们几个,怎么跟血卫叫板啊?”
我平静地笑道:“他们会往马岱墓的方向追,你信不信?”
我解释道:“董小唯,不,是司若,她跟我做了四年同学,很了解我的性格,知道我是不肯吃亏的人,一旦吃了亏,就会想方设法地找回来。”
“谁都知道马岱墓那里是个陷阱,但是,换做往常,我为了报仇,肯定会往马岱墓那里跑,就算拿自己做诱饵,也会把他们引到陷阱里。”
“他们既然一早就把我当成目标,肯定会研究我的性格。我赌,他们会往马岱墓那边追。”
我说到这儿时,转头向黑蝴蝶问道:“李文忠他们究竟去没去过马岱墓?”
“应该是去过吧……”黑蝴蝶小声道,“李文忠并没告诉我他全部的安排。”
“去没去过都无所谓了。”我催促安然道,“快点开,到了隐蔽的地方换车,往莲花坝的方向去。”
安然问道:“欢哥,我们去莲花坝干什么?”
“去找诸葛亮的第二处疑冢。我觉得,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莲花坝的皇坟山。刘备墓很可能就在莲花坝。诸葛亮虽然名震千古,但是终究是臣子,古代早就有臣子死后也侍奉主公左右的做法。成都惠陵左右不就建有武侯祠吗?”
我解释道:“传说,成都惠陵其实只是刘备的衣冠冢,刘备真正的陵墓位于莲花坝。我打算去那儿看看。”
安然忍不住问道:“这个传说靠谱吗?”
“我觉得靠谱。”我再次解释道,“刘备病逝白帝城的时候正值盛夏,古代交通不便,诸葛亮想要扶棺回到成都,至少也得三个月的时间。为了防止尸体发臭,诸葛亮就近寻找了一处风水宝地安葬了刘备。成都惠陵是刘备的衣冠冢,也可是说是疑冢。”
黑蝴蝶接口道:“惠陵是衣冠冢的说法在学术界颇有争议,也有人认为莲花坝是刘备墓的传说并不属实。白帝城距离彭山莲花坝的路程不近,刘备尸身运回成都会腐烂发臭,运到莲花坝难道就不臭了?所以,莲花坝是刘备墓的说法仍旧是一个谜团。”
黑蝴蝶顿了一下道:“刘备墓还有一种说法来自郭沫若。根据郭老的考证,刘备应该葬于奉节,也就是距离白帝城不远的地方。”
我摇头道:“先到莲花坝再说,如果莲花坝那里没有任何发现,我们再去奉节。安然,快点开,我们一定要在血卫反应过来之前赶到莲花坝。”
魔门血卫的身手我已经见识过了,他们的脑袋好不好使,我还没来得及去验证,但是我知道,能练成高深武功的人没有一个是白痴。
我必须在他们追上来之前赶到莲花坝。只有摸清了莲花坝的情况,我才能决定是继续逃跑,还是跟血卫决战皇坟山。
我记得自己在藏书里看到过关于刘备墓的记载。相传,四川新津和彭山等地流传了一句民间谚语:要看刘备墓,西出新津三十五。
据说有人在新津往西的莲花坝发现了一座墓冢,当地人称之为“皇坟山“。当地人传说“皇坟山“就是刘备之墓。
皇坟山风水极佳,被九道山丘环抱,人称九瓣莲花,皇坟正好坐落于“莲心”的位置;坟前有两眼水井对称分布,是龙的眼睛;九道山丘连接处的凹槽里均有烂泥田,而皇坟正对着的一口水塘则是刘备盖的印章。
但是,传说终归是传说,皇坟山里究竟有没有刘备的墓葬尚且无法确定,更不要说诸葛密藏了。
我们赶到莲花坝时,连村子都没进,直接绕路上了山顶。从对面山包看向“皇坟山”,正巧看见了山顶氤氲而起的阵阵寒气。
我转头看向叶寻:“看出什么没有?”
叶寻皱眉道:“山顶的寒气表明山下应该有一座大墓,但是这里的风水……”
我急声问道:“风水怎么了?”
“我说不好……”叶寻道,“九瓣莲花局确实是一块风水宝地。可是九道山丘之间连接着烂泥田,我怎么看都觉得像是一座风水阵法。如果诸葛武侯真的以山为阵,那就太可怕了。”
华夏的风水秘术虽然流传至今,但是其中菁华也已流失大半。现如今虽然也有高手能布置出规模宏大的风水大阵,但是没人能布置出早已失传的风水杀阵。
传说,外敌一旦走进风水杀阵,就等于闯入了被人主宰一方的世界,是在与山川大地为敌,纵然有千军万马也会被绞杀殆尽。
我沉声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能不能找到大墓的入口?”
叶寻沉默了一会儿道:“照我看,大墓的入口只可能有两个,一个是所谓龙眼的两口水井,另外一个就是那座被称为大印的水塘。如果不是这两个地方,咱们就得打盗洞进去。你们谁会盗墓?”
“我会……”黑蝴蝶犹豫道,“但是,想在这儿打盗洞太困难了,我们没有那个时间,更没法掩人耳目啊!”
黑蝴蝶说的没错,农村不像城市里,同在一个楼层的人也可能老死不相往来,偶然出现一个生面孔,谁都会注意。别说我们一时半会儿没法在村里找到落脚的地方,就算找到了也不能轻易下手开凿盗洞,如果被人发现我们在盗墓,就算能过警察那一关,也得被村民活活打死。
我琢磨了一会儿道:“山下水塘先不用去管,诸葛亮这样的智者应该不会连续使用两次同样的布置。去水井那边看看。”
皇坟山上面的两口水井并不难找,难的是怎么才能确定水井下面是不是有暗道。
叶寻在井口小心试探的时候,有个老头背着手走了过来:“小伙子,你们干什么呢?”
我随口道:“没事儿,随便看看。”
老头乐了:“你们是听说这有皇帝坟,过来探险的吧?”
我也笑了:“老爷子,我们是来盗墓的。我们可是摸金校尉。”
“你这小龟孙。”老头被我逗笑道,“盗墓的还能大白天出来吆喝?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好奇心太重。听我话,回去吧,有些东西不能乱碰。”
我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老爷子,你吓唬我啊?我跟你说,我连九层妖塔都去过,也没碰上过什么怪事儿。”
“这小龟孙。”老头走过来坐在井边上说道,“你说那什么妖塔,我不知道,但是皇坟山的东西,可不能随便碰,碰了可是要命的事儿。”
老头不等我问就继续说道:“你们是听说这皇坟山里有刘备墓才过来的吧?我告诉你们,早些年,村里人听说皇帝墓在这儿,有不少人都想去挖宝,可是,宝贝没挖出来,倒挖出来不少的墓石。”
“有人挖不着宝,不甘心哪!谁愿意白白忙活一场啊?他们就把挖出来的墓石给拿回家了。墓石不算文物,加上拿得墓石的人不少,警察也就没去管。”
“谁曾想啊,那些拿了墓石回家的人全都不是出了意外断手断腿,就是忽然疯了。后来村里有人说,那是昭烈皇帝降罪啦!村里人一害怕,就把墓石全都给送了回去,谁知道,那些疯了的人竟然全都不药而愈了。你说这事玄不玄?”
我装出听傻了的样子:“啊,啊 ,是啊?”
老头看我“吓着了”,又得意地说道:“还有一件事儿。听说早年间,有个盗墓的人真的进了刘备墓。结果,你猜怎么着?他在墓里见着刘备了。”
“啥?”安然装着惊讶的样子道,“他见着鬼了?”
老头摇头道:“见没见着鬼,我不知道。听说,他看见刘备坐在一间屋子里喝酒,还招呼他过去一块儿喝,他不敢去,说是自己有事儿要赶紧回去。”
“刘备就拿出一条白玉腰带送给他,还一再嘱咐他,出去之后别说自己是怎么进来的,那条腰带就全当给他的谢礼了。那盗墓贼以为刘备害怕有人再来盗墓,也就假惺惺地答应了。”
“他出来之后,还特意跟同伙炫耀了一番。他的同伙都让他把白玉腰带拿出来看看,谁知道那人竟然从身上翻出来一条白蛇,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白蛇给咬死了,他那些同伴也被吓得半死。从那之后,谁也不敢打昭烈皇帝墓的主意了。”
我装着目瞪口呆的样子:“还有这事儿啊?”
“不可咋地?”老头站起身道,“行啦!该说的,我都跟你说过了,你们可千万别去碰昭烈皇帝墓啊!”
老头转身要走的时候,我赶紧叫住对方:“老爷子,你等等,我问你个事儿。你们在这儿住了这么些年,都不知道山上还有刘备的坟,后来你们是怎么知道皇帝坟就在这的?”
第一四五章 双龙眼2
老头转头笑道:“我们庄稼人哪知道这些,都是早些年来了一个游方道士说的。要不是那道士说这里有帝陵,谁知道我们身边还睡了个皇帝?”
老头说完看了看天:“天色不早了,我得走了,你们也早点回去,别在这边乱跑。”
老头背着手走了,安然才说道:“欢哥,你听出什么没有?”
我沉声道:“如果第二个传说是真的,墓葬入口肯定在井里。”
我回身看向水井道:“据我所知,发现皇坟山下面有大墓的时间并不长。也曾有学者勘探过墓葬,如果这里曾遭盗墓贼光顾,官方肯定要进行抢救性发掘。”
“官方既然始终没有开发大墓,说明他们并没在明面上发现盗洞的痕迹。盗墓贼应该是从叶寻判断的两个地点之一进入密藏。如果是水塘,那里早该干固,所以肯定是水井。”
我说话之间看向了叶寻,后者点头道:“如果对方走的是水井,那就很可能两座水井里都有暗道。我们得分开走。”
我看向安然:“我跟安然一路,叶寻跟黑蝴蝶一路。趁着现在附近没人,咱们赶紧下去。”
我戴上狼王面具之后,在井边上挂上绳索,和安然一前一后滑进了井里。我沿着井壁慢慢下落时,耳边蓦然响起了叶寻的声音:“井下五米左右有暗门。”
我抓住绳索绕着水井看了一圈,却没看见哪儿有什么暗门。难道两边的暗门高矮不一?
我正想要蹬住井壁往下滑动时,脚下的青砖却忽然被我踩进墙里,我赶紧收回双脚,单手抓住绳索把自己吊在半空,另一只手拔出枪来指向了砖块窜动的井壁。
井壁上一块块原本严丝合缝的方砖,仅仅几秒钟之内就以我正对的方向为中心向两边挪动开来,为我们敞开了一道大门。
安然随手往下沉落了半米,与我并排吊在空中,打起手电往通道背后照了过去。光束所到之处,蓦然映出了一副坐在武侯车上的骷髅。
“诸葛武侯!”
我和安然同时打了个一个激灵。
诸葛武侯虽然逝去千年,但是威名犹在,如果是他亲自迎门,谁敢往前半步?
安然手臂颤抖着挪动手电之间,骷髅身下的武侯车竟然带着“吱嘎吱嘎”的怪响往通道深处倒退而去。
我和安然对视之间,放开绳索,小心翼翼地走进了通道。我俩每向前一步,就觉得通道的寒气浓重了一分。刺骨的寒气好像是来自地狱的阴风,一丝丝地钻进了我的关节,我仅仅走了几步就觉得全身关节的缝隙像是被针扎过一样剧痛难当。安然手电的光束也在微微颤抖,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把手电给扔在地上。
我回头看过去时,安然不见一丝血色的脸上已经泛起了青紫,两只眼窝子更是变得一片乌黑。
我赶紧从背包里拿出一瓶酒来:“快点喝两口。”
我跟叶寻认识之后,就养成了出门带瓶酒的习惯,没想到现在竟然派上了用场。
安然仰头灌酒的当口,水井的方向忽然传来一声巨响,等我们转头看时,通道的大门已经严丝合缝地关在了一起。原本就冰寒刺骨的通道更冷了几分,我和安然的呼吸都带起了阵阵的白气。
远处的武侯车却还在匀速后退,我们再不往前,武侯车说不定就会退到通道深处,从此消失踪影。
“追!”我狠狠地往嘴里灌了一口白酒,飞快地向武侯车的方向追了过去。我正在不断加速之间,引着我和安然前行的武侯车却忽然停了下来,沿着逆时针的方向转动半圈,直到车上的骷髅面对通道右侧时,武侯车才彻底停在通道中间,车上的骷髅也缓缓举起手臂,抬起一根手指指向了前方。
他是让我们往那个方向走?
可是,武侯车明明没有退到通道尽头。顺着武侯车刚才倒退的方向往前,分明就一条直通皇坟山深处的甬道,而骷髅给我指的方向却是叶寻下井的位置。
我调动黄金面具向叶寻发出信号:“叶寻,你那边看见骷髅没有?叶寻,叶寻……”
我连连喊了叶寻急声,那边都不见半点反应,我心中不由得微微一沉。
安然颤声道:“欢哥,你看那边……骷髅指的那边,那边的墙能动……”
我转头之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骷髅所指方向的墙壁竟然像是一头巨兽正在吞咽食物的喉管,一下下地缓缓蠕动,站在我的位置上甚至能感觉到一阵阵气流在推着我往那条曲曲折折的通道中走。
安然往我身边挪了几步:“欢哥,我怎么觉得那通道像是能吃人啊?”
我沉声道:“别怕!那条通道本来就不是直线,通道能动是你视觉上的错觉,通道吃不了人。”
我话是这么说,可我的脑袋里却在飞快地转动着一个问题——我该往哪个方向?
这是诸葛武侯给我出的第二道题?这绝不是一个二选一,而是一种致命的考验。上一次,诸葛武侯在考验我和同伴之间的信任;这一次,他考验的是我对他的信任。
我走近骷髅那一瞬间,就看见了连在车轮上的几道转轴。武侯车本身就是一副机关,车轮转动到了一定程度,车上的骷髅就会停下来把手指向右侧的通道。
诸葛亮故意把骷髅设计成自己的形象,就是在提醒来人,是自己在给对方指路。可是骷髅代表什么?代表的是死亡和幽冥。
诸葛亮是兵法大家,兵者诡道,谁敢肯定他有没有把来人当成对手,谁又能肯定他指出的这条路不是通向地狱?
我沉默了片刻才说道:“安然,你在这儿等我,我过去看看。”
安然抓紧手*枪向我点头之间,我才小心翼翼地往通道里走了过去。我越往前去就越是觉得头晕目眩,就好像是我走的每一步都是踩在波涛之上,身躯控制不住地左摇右摆,好几次撞在了墙上,才知道自己走偏了方向。
这条通道对人的视觉影响太大,除非我闭着眼睛往前摸,否则,别想安安稳稳地走过去。
我犹豫了片刻才闭上眼睛摸索着往前走动了五步,马上停下来,睁开眼睛往前看去,直到确定前面没有什么危险,才继续闭眼向前。
我再次闭上眼睛的瞬间,忽然听见头上传来一阵车轮转动的声响,我猛然抬头往上看时,头上却是空空如也。可是刚才那车轮的声响是哪儿来的?
我猛一转身看向了安然的方向,后者还打着手电站在骷髅的旁边,他看见我回头,还故意晃动了两下电筒,示意自己没事儿。
我这才转过身去,重新闭上了眼睛。这一次,我仅仅走了三步,伸出去的双手就碰到了一个毛茸茸、圆滚滚的东西,我指尖轻轻一动就碰见了毛发下面一片冰冷发硬的皮肤。
人头?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人头。
我抽身向后倒退之间猛一睁眼,却看见脸色惨白的安然正坐在一辆武侯车上,目光呆滞地看向我的面孔。
安然?
我飞快地往后看了一眼,没想到,却看见安然举着手电站在通道尽头。对方被手电映照得半明半暗的面孔上明显泛起了一丝冷笑,他身边的武侯车却已经不知去向。
刚才我头顶上的车轮声就是武侯车倒立着撵过天棚的声响?
我顿时打了一个激灵——仔细回想,我刚才好像觉得有一阵风从自己头上刮了过去,我的头发好像还被什么东西触碰了一下。
刚才是安然坐在倒立的武侯车上,头朝下地从我头上滑了过去?是我们两个人的头发碰在了一起?
我看向武侯车上的安然时,后者也慢慢抬起头来:“欢哥,救命……武侯车能拽人。”
“欢哥!”我背后的安然同时喊道,“你别信他,我没事儿。”
两个安然的声音一模一样,我根本就分辨不出谁真谁假。
我慢慢往后倒退了一步,猛然转身向后左手边的墙壁上靠了过去。
我暂时分不清谁是真的安然,就不能把后背对着他们任何一方。
我的背后刚刚贴向墙壁,我曾经几次撞到的石墙却忽然在我的撞击之下形同转门般向内旋转而去,等我想要脱身时却已经来不及了,我只觉得眼前一黑,就被转动的石墙硬生生推进了一座密封的空间当中。
我没等睁开眼睛,一股像是尸体被风干之后的怪味就钻进了我的鼻孔当中。
这间密室不仅死过人,而且对方的尸体还被困在这里成了一副人干儿。
我下意识地摸向电筒时,我的手掌竟然在身侧碰到了一只干巴巴的人手。
我那时的感觉就好像是有一具已经被风干了的尸体正蹲在我身边悄悄伸出手来想要去抓我揣在兜里的手电,可他还没摸到我的衣兜,就先跟我伸出去的手指碰在了一起。
我本能地想要收手后撤时,那只手掌却忽然一下探了出来,紧紧握住了我的手心,猛然向下拽了过去。我猝不及防之下身形顿时向下一弯,好像鞠躬一样站在了原地。
第一四六章 皆为孔明
我身躯被压低的一瞬之间,四肢同时被什么东西紧紧扣住,一齐拽向了地面。
那时,我完全处于弯腰的状态,不仅全身重心不稳,手脚更无从借力,空有虎熊之力却丝毫无法发挥,就这样被硬生生拽倒在了地上。
我身躯落地之后,立刻用手按住地面想要挺身而起,没想到我仅仅稍一发力,关节缝隙当中就传来一阵刀割般的剧痛,好似有人用尖刀挖开骨缝般的疼痛瞬间卸掉了我身上的力道。等我再次摔回地面时,却被地上冒出来的机关给锁住了关节。
糟了!
秘境中的所有布置都是环环相扣,从我跟着武侯车走进通道就等于是踩进了陷阱。
通道中的寒气就是第一个杀招。那种彻骨的寒气应该是来自于风水之力,武者的功力再强,也难与一方风水对抗。寒气入体、关节被制,就算我有通天彻地的本事也得被机关反制。
等我落进机关密室,马上闻到了干尸的气味。无论是谁,忽然掉进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当中,都不敢轻易乱动,正常人的反应都会是站在原地去找器械照明,无论是古人的火折子还是现如今的手电筒,存放的位置不在腿边就是腰间,只要我往下伸手,肯定会触发机关。
诸葛武侯已经算准了一切,哪怕来人的行动稍有偏差,最终也会掉进他布好的陷阱。
这些念头从我脑中闪过之间,我却忽然觉得自己脚尖附近的地面缓缓裂开了一道缝隙,扣住我双脚的机关蓦然发动,将我拽向了地底。
我本能地伸出双手扣住砖头之间的缝隙想要稳住身形,没想到脚上的机关也蓦然加大了力道,仅仅一瞬之后就把我的身躯给抻成了一条直线,被我扣住的青砖也在我指尖之下寸寸崩裂。迸起的石屑从我手背上滚过的瞬间,我耳边却忽然传来一阵像是电锯转动的声响。
没等我反应过来,右手小指就忽然感到一丝流动的寒风,再下一刻间,电锯转动似的声响就直奔着我手指的方向贴近了过来。转动的锯齿几乎要扫到我手指关节时,我咬牙放开了手指。
我胆子就算再大,也不敢去试自己手指和锯轮哪个更硬。可是我放开双手的结果就是被机关生生拉进地下。
我被机关向下拖动之间,无数画面在我眼前纷纷闪过——那是人在生死之间本能地去回忆自己的一生,想看的、不想看的东西都会纷纭而来,可是人能做的就只有在回忆中等死。
我听天由命地闭上双眼之间,却觉得自己像是从空中摔落在了一张椅子上。仅仅一息之间,我的脊梁隔着背包贴上了椅背,两只手掌也随之拍上扶手。我一愣之下,双脚和腰间就同时被机关固定在了座椅当中。
我连续挣扎了两下也没挣脱机关的禁锢,眼前却爆出一片火光。我本能地想要用手挡住被火光晃花的双眼之间,整个密室已经被燃起的油灯照得通亮。
直到这时,我才看见自己坐在了一辆武侯车上。这座面积只有百十平米的密室当中,竟然摆放着七八辆一模一样的武侯车,其中两辆车上还留着已经腐化的尸身。
从尸体**的程度上看,两个人并不是在同一时间进入秘境,他们死亡的时间至少也相隔了十年以上。
盗墓贼?
我看见尸体身边的洛阳铲时,已经差不多可以断定对方的身份,可我却看不出他们的死因。他们究竟是被饿死在武侯车上,还是死在了机关之下?
我正在疑惑的当口,我身下的武侯车忽然转动了一个方位,我这才看见墙上写的一行大字——“入此秘境,皆为孔明”。
什么意思?
难道诸葛亮的意思是说:只要进入密藏,人人都是诸葛亮吗?
我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儿,武侯车就再次转动了一个方向,密室的墙壁上随之打开了一道石门,石门左侧赫然写道:不做孔明,请走此门。
诸葛亮的意思是:要么留下假扮诸葛,要么从这里出秘境?
这个念头刚从我脑中闪过,原先禁锢在我身上的机关同时打开了锁扣。这是摆明了要放我离去?
我站起身来试探着往石门的方向走了几步,我能在门里看到的就只有一条灯火通明的甬道。
我仅仅在甬道跟前站了片刻,就转身走向了原先的武侯车,把背包挂在胸前坐回了车上。
当我重新坐好的一刻,车底地面缓缓打开了一道暗门,武侯车沉入了一条竖井似的通道。等我再次看到灯光时,武侯车停在了修着八道石门的密室当中。
与上层密室不同的是,这间屋子里带着几寸高的积水,水面刚好能够碰到武侯车的踏板。我低头向水中看过去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清澈见底的水里竟然漂浮着一层像是红色海藻般的东西,唯独靠近武侯车范围一尺之内没有海藻靠近。
红水草?不对!水草只会浮动,不会蠕动爬行。那是虫子,无边无际的红色毒虫。武侯车肯定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木质,才让毒虫不敢靠近。如果我离开武侯车……
我很快就看见了离开武侯车的下场——距离我不远的地方正躺着一具被毒虫染成血红色的骷髅。一条条像是红线一样粗细的毒虫好像是从人骨生出的毛发,成缕的覆盖在尸骸之上进进出出。
那人不知道已经死了多久,毒虫仍旧不肯放过已经血肉尽消的尸体,仍然钻开了他的骨头,在中空的骨骼当中筑巢繁衍。
我一旦落进水里,那些毒虫也会像针尖一样扎进我的体内,慢慢地将我蚕食一空,再在我骨头里生儿育女……那种场面我几乎不敢想象。
武侯车只要坐上去就下不来,这难道就是诸葛亮留下“皆为孔明”的意思?不对。如果仅仅是形似,他至少也该留下长衫、羽扇吧?诸葛亮绝不是想让来人扮成他那么简单。
秘境中的答案不能仅靠猜测,我想找到谜底就得离开这间密室。密室中的八道石门明显是八门阵法,如果叶寻在这儿,我或许还能找到生门,可是现在我只能赌一下那八分之一的运气。
我推着武侯车在密室里转了一圈,才往一道自己看着顺眼的石门挪了过去。我还没到门口,石门就自动升上了半空,武侯车顺着密室坡度滑出门外时,石门再次轰然闭合。
我推动着武侯车向前慢慢挪动之间,我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铁闸落地的巨响。被铁闸带起的狂风从我耳边簌簌而过之间,我不得不加快了武侯车的速度。
那些从空中落下来的铁闸分明就是在逼着我往前,我只要慢上一步,就会被两道铁闸给困在中间,到了那时,我想出也出不去了。
我双手同时抓住车轮飞快地向前推动而去,天上的铁闸也在一道道接连砸落。被铁闸溅起的积水一次次打在武侯车靠背上时,我也把车轮给推动到了极致,遍地积水从车两侧飞溅而起,我却仍旧难以快过铁闸砸落的速度。我眼看着通道出口就在眼前,一道千斤巨闸却在距离我还有五米左右的对方轰然砸落。
铁闸两侧迸溅的积土灰尘,犹如烟雾甬道,我右手边的车轮却一下脱离车身,顺着我手边向外横飞而起。武侯车顿时偏离了原来的轨迹侧翻在地上,我的身躯刚一入水,数不清的虫子就顺着水流往我身上覆盖而来,滑腻腻的贴在了我的手上、脸上。
我只有跳回武侯车里才能躲过被红虫分食的命运,可我只要往后一步就过不了眼前的闸门。向前后退都是必死无疑,区别就在于等待死亡的时间是长是短。
如果换一个地点,我或许还会去衡量一下利弊,可是砸落而下的铁闸不会给我任何考虑的时间。
短短一息之后,我就从水中挺身而起,直奔着铁闸的方向冲了过去。短短几步之间,铁闸就已经落到距离地面不足一米的地方,我就算弯下腰来也难从如此狭小的缝隙当中穿行而过。
千钧一发之中,我单脚向前滑行而出,身躯随着脚步的滑动侧向倒在了水里,整个人倒在水里滑出三四米的距离,紧贴着铁闸底部冲出了甬道。等我停下来时,千钧铁闸就在离我不足半尺的地方轰然落地,被闸门迸起的积水瞬时间从我头顶蔓延而过,水中红虫顿时覆满了我的面孔。
我只觉得自己像是一头撞在了仙人球上,整个脸孔从上到下掀起了一阵针扎般的剧痛,水中红虫却还在扭动着身子往我脸上乱钻。脸上掀起的剧痛让我恨不得赶紧起身,把自己的脸皮生生撕掉。
我几乎没做任何考虑就本能地坐起身来,双手盖住面孔狠狠向下擦去。等我停下来,才看见自己双手染上了一层红通通的颜色,也不知道那究竟是我搓碎的虫子,还是我脸上冒出来的鲜血,又或者是像我刚才想的那样,自己撕掉了自己的脸皮。
第一四七章 武侯在此
我正看着手掌上的鲜血出神的瞬间,前面不远处的地方却忽然传来一阵铁闸滑落的声响。等我抬头看时,又一道铁闸已经在我面轰然落地。
等我想要再次起身,也已经晚了。我迎来的只是一蓬被铁闸溅起的积水。
冰冷刺骨的水流从我头顶一直滑到脚下,我站在原地一动没动,心中除了一片冰凉,再没有其他什么感觉。
我拼死冲出一道闸口又能如何?诸葛武侯的机关设计几乎算到了人的心理,他给了你一次选择的机会,却又让这机会变成了陷阱。我不就是上当了吗?
我甚至忘记了身上还挂着成片的红虫,蹚着积水一步步走向封死我去路的闸口。那时,我分不清自己心里在想什么,我走过去,或许是想看看把我封死的铁闸究竟是什么样子,或许是想找找是不是还有一线生机。
我走向铁闸的瞬间,却看见铁板上出现了一串模模糊糊的字迹,我赶紧往前走了两步,攥住湿透了的衣袖在铁板上狠狠擦了两下,闸门上的留字终于露了出来:不为血虫所伤者,可入天门。
我忍不住抬头往天上看了过去,贴近铁闸的天花板上果然开着一道足够一人通行的天窗。那就是天门?
诸葛亮给人留下了生路,但前提是我必须能抗住血虫,否则,就算爬上去也是死路一条。
我下意识地看向自己双手时,原先粘在我手上的血虫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得一干二净,我手心当中除了一片血点子,看不见任何伤口。
难不成血虫全都钻进我肉里去了?
我从身上抽出匕首在自己手腕上划了一下,用刀尖把伤口拨开一点,往刀口上看了过去。可我伤口上除了不断涌出的鲜血,哪还能看见什么东西。
我正想靠近火光仔细看看伤口,眼角余光却扫见自己血液落进手中翻起的血花——原先还围在我身边的红虫,从鲜血落水之后就全部退向了远处,甚至比武侯车在的时候退得还要更远一些。
我的血能吓走血虫?
我忍不住露出一丝苦笑——我从孤山密窟开始,乱七八糟的东西就不知道吃了多少,水神血、巫门秘药、虎熊之血这些东西全都混进我体内,我都不知道自己身上的人血还剩下多少,说不定就是什么东西逼退的血虫。
我来不及去想诸葛亮怎么算到后世会有不怕血虫的人进入秘境,又特意为他留下逃生的出口儿,只是赶紧扣着砖缝爬上了天棚。
等我落脚时,又一辆武侯车出现在了我面前。无人控制的武侯车竟然自己往我身前行驶过来。我下意识地拔刀戒备的当口,武侯车竟然自己停在了距离我两米左右的地方。
直到这时,我才发现这辆武侯车的做工已经达到巧夺天工的程度,就连我这个不懂机关的人也能一眼看出至少有四道足以致命的机关装置。
我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车座竟然打开了一道暗匣,那里面放着一套带着羽扇的古装和一只信封。我用长刀小心翼翼地把信封挑了出来,那里面只写了一句话:假扮孔明,尽斩洞中之人。
诸葛亮让我假扮成他的模样?
我正疑惑之间,忽然听见密室西北方传来一阵人语:“叶寻,你已经无路可逃了,说出王欢的下落,我留你全尸。”
孟天东!说话的人是血卫统领孟天东。魔门血卫这么快就追到了皇坟山?
我猛然转头之间,看到的只有一根传音的铜管和立在铜管下面的大门。如果我没弄错的话,从那道门出去就能看见叶寻。
我来不及再去犹豫什么,几下穿上暗匣里的衣服,把背包扔进暗匣,手持着羽扇坐在车上,推动着车轮向暗门的方向冲了过去。
没想到,至少重达数百斤的武侯车,推动起来竟然丝毫不费力气,行驶的速度快如奔马,仅仅眨眼之间就冲到门口,顺着甬道斜坡冲向大门之外。
武侯车在甬道中飞速前行之间,孟天东的声音不断传来:“叶寻,你的那辆车只有巴掌大小,上面还坐着一个半死不活的女人,你能护着她多久?”
“王欢不是你的生死兄弟吗?你都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怎么还不见他出来救你?”
叶寻始终一言不发,可我却能听见钢刀对碰的声响,叶寻应该是正在跟人交手。
我也顾不上再去考虑应该怎么控制机关,推着武侯车一路飞快前行,一直快要冲到甬道尽头时,我才听见叶寻的声音从我脚下传了过来:“姓孟的,你不用白费心机,叶某人头再此,有本事尽管来拿!”
“好得很!”孟天东沉声道,“我正好还缺一只人骨酒杯,我看你的人头正好合适。拿下。”
我明明知道叶寻就在我脚下,却不知道该怎么打开机关找到叶寻,急得坐在车上连连跺脚。
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一脚踩在了什么地方,武侯车下的青砖地面忽然发出一声裂响,方圆两米之内的砖块“轰”的一声四分五裂,我连车带人一起掉了下去。混在砖石当中的武侯车从天而降之间,我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端着*往我指来的叶寻。
叶寻的手指已经压上了机簧就差发动弩箭的当口,我赶紧对他眨了几下眼睛,后者猛然愣在了那里,我飞快地用口型向他说了一句:“我是王欢。”
叶寻竟然端着*愣在了原地。
他和黑蝴蝶坐在了一辆武侯车上,两个人的衣服上都沾着血迹。黑蝴蝶的脸色显得异常苍白,她应该是受了重伤,被叶寻一路护着跑到了这里。
我没有时间去顾及黑蝴蝶的伤势,双手拍动了一下武侯车的扶手,慢慢在原地转过身去,看向同样震惊莫名的魔门血卫。
“诸葛亮?”孟天东双眼如鹰,死死地盯在我的脸上,似乎想要看清我的破绽。
我却在这时缓缓扬起羽扇,示意叶寻退走。
在我身后的叶寻大概是明白我的意思,推动武侯车慢慢向后挪动了过去。
我自己却轻轻摇动着羽扇看向了孟天东。后者从车上站起身来:“魔门弟子孟天东,拜见武侯。”
我仍旧一言不发地冷视着对方。我不肯出声,孟天东就不敢稍动,只能双手抱拳站在车上,他额头上的冷汗也跟着一滴滴地落向地面。
一个血卫推动着武侯车挪到孟天东身边,低声说道:“统领,我看那个诸葛亮像是傀儡,要不……”
“住口!”孟天东厉声道,“你没看见他的眼珠在转动?傀儡需要眼睛吗?”
又一个血卫从孟天东另外一侧挪到了他车后:“统领,我总觉得对面的诸葛亮有蹊跷。你自己想想,我们去了那么多秘境,什么时候见过鬼魂?诸葛亮还能死而复生不成?我看……”
“什么都别看!”孟天东呵斥道,“武侯行事神鬼莫测,他想放叶寻,就让他放。”
“可是……”其中一名血卫低声道,“放走了叶寻,我们到哪儿去找王欢?拿不到王欢的人头,我们没法交差啊!”
孟天东冷声道:“王欢应该是没在附近,否则,他早就应该出来救叶寻了。先别管叶寻,看看对面的诸葛武侯有什么反应再说。”
“是!”孟天东的两个手下同时垂下头时,我也暗暗松了口气。我真怕他们会不顾一切地冲过来,凭我自己,没法一下挡住所有血卫的冲击。
可是,就在我精神松懈的当口,孟天东和他的两个手下一块儿抬起了头来,孟天东嘴里急促低喝道:“动手!”
两名血卫一左一右同时出手拍向孟天东武侯车的靠背,孟天东座下的车驾顿时掀起一片白浪,滚滚车轮压浪而行、一跃十米,向我前面急冲而来。
车上的孟天东狞声笑道:“王欢,在我面前演戏,你还嫩了一点!”
我哪里出了破绽?
是叶寻!
我和叶寻同时犯了一个错误。在正常的情况下,叶寻端起来的*就应该将我一箭洞穿,最不济也该射出一箭,可是叶寻却在千钧一发之间猛然收手,那只能表明,叶寻已经发现车上的人不是傀儡。
否则,别说车上坐的是诸葛亮,就算是太上老君他也应该出手——如果他不认识车上的人,就没法确定车上之人绝对不会向他出手。
这个破绽早就被孟天东看在了眼里,他一直没有点破的原因,就是他距离我们太远,他怕提早叫破了秘密,我会带着叶寻逃走,毕竟我身下的武侯车非同一般。
刚才我背对孟天东时,他应该是用手势跟那两个手下交流过什么,否则,他们三个人之间戏不会演得天衣无缝。
两个血卫趁我精神松懈的时候发出的那一掌,足够孟天东在最短的时间之内跟我们缩短一半的距离,剩下一半距离,以他的功力足够凌空飞渡。
仅仅是眨眼之后,孟天东忽然凌空而起,双手如风,形同苍鹰捕食般向我身上猛扑了过来。他的人还没到中途,身上带起的劲气就已经逼近了我身前三尺,一双铁爪也卷起了阵阵腥风。
第一四八章异变陡生
孟天东的本意应该是直接将我抓死在车上,自己占据武侯车,继续追杀叶寻。
通道中空间极为有限,我想躲过他那一爪必须离开武侯车,否则就只能硬碰硬跟他对击一掌。
孟天东正是看准了“我不敢离车应战”这一点,才迅猛绝伦的一爪发挥到了极致。
我在孟天东双爪即将临身的瞬间,我两手同时按住武侯车扶手,身形后仰越过车顶翻向武侯车背后,孟天东仅仅一愣之下,我的双手已经同时发力将车推向了对方身前。
孟天东虽然身手了得,但也无法中途变招,双爪原路不变的抓进了武侯车靠背,两寸厚木板顿时在对方手中炸开了几道裂痕,十只指尖也在椅背上透出了大半。
孟天东想要抽回双手的瞬间,我双拳暴起砸上了武侯车的靠背,原本已经摇摇欲坠的靠背顿时四分五裂,我平直轰出的双拳穿过纷飞木片,直捣黄龙,将孟天东震上了半空。
后者口吐鲜血,身形倒飞当中,我飞快的抓出了暗匣中的背包,抽身急退,推着叶寻的武侯车往通道深处狂奔而去。
孟天东的人马被残缺的武侯车暂时挡在甬道一头,正是我逃生的大好时机,可我还没跑出几步就见甬道两侧的墙壁上打开一道道方形缺口。
“小心机关!”叶寻,孟天东同时惊呼之间,双方人马一齐刹住了脚步,小心戒备的看向墙上的开口。
可是,那里除了碗大的铜铃之外,再没有别的什么东西。
一只铜铃能做什么?
我脑中飞快闪过疑问之间,甬道当中忽然铃声暴起,刺耳的铃声瞬间在秘境当中蔓延开来,天上地上,四面八方都有铃声在不断震鸣,整座秘境都像是在铃声当中疯狂震动,或者说是瑟瑟发抖。
机关示警!不好!
一个念头从我脑中闪过之间,我忍不住怒吼道:“快点退出去,秘境有危险。”
我话没说完,重达万斤的断龙石已经带着震耳轰鸣从天而降,我毫不犹豫拉回武侯车向原先的位置上狂冲而去。
我还等跑出几步,密道两端的断龙石同时砸落地面,被石闸溅起水流前后暴起,向密道中间翻涌而来,我被脚下积水推得踉跄两步才算是稳住了身形。
我停下来时与孟天东人马已经贴近到了不足五米距离,魔门血卫同时亮出弯刀,眼含杀机的向我看了过来。
我反手抓住身上背包:“孟天东,最好别动。你们功力再高,也逃不开我这一背包的*吧?”
我故意把叶寻的武侯车推到了自己身前:“你们想要跟我一块儿变成碎肉,大可以动手试试。”
孟天东瞳孔猛然一缩之间,我也双目泛寒与他对视在了一起。
我敢赌孟天东不会轻易出手,孟天东却不敢赌我身上究竟有没有*。
如果,让我和孟天东换一个位置。他看见我把叶寻推在前面,只会产生两种判断,一是我在虚张声势。二是我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决心。用同伴挡住对方进攻,自己引燃*跟对手同归于尽。反正最后的结果都是敌我皆亡,先死后死并没有什么区别。
孟天东脸色阴沉的道:“王欢,你这是想要威胁我放你离去么?”
现在唯一能离开通道的地方,就是孟天东头顶的那道缺口。
我看向孟天东:“我只是在寻求一个让我们暂时都能活命的办法。我们现在不联手,谁也别想走出秘境。”
孟天东微笑道:“我早听说,你王欢巧舌如簧,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危言耸听的理由来。”
孟天东其实已经动了暂时和解的心思,只不过还没下定最后的决心。
我飞快的说道:“其实,我们都犯了一个。我们都觉得皇坟山的秘境是诸葛亮埋藏机关秘术的地点,实际上,这是诸葛亮用来镇压某种凶物的大阵。”
孟天东双目猛然一缩:“说下去。”
我继续说道:“你进来之后,有没有看见诸葛亮‘皆为孔明’的留字?”
孟天东声音阴沉反问道:“看到了又如何?”
“你难道就没想过,皆为孔明究竟是什么意思?”我自问自答道:“一开始,我也没弄明白诸葛亮究竟有什么打算。直到警铃出现,地道彻底封闭,我才弄明白。诸葛亮的意思是,是让后来人想办法镇杀秘境里的凶物。现在,凶物已经出来了,我们在不合作,只有死路一条。”
“哈哈哈……”孟天东鼓掌笑道:“我不得不承认,你的故事编的很精彩。”
孟天东脸色猛然一沉道:“我们是什么人?说难听点,在诸葛亮眼里我们就是一群盗墓贼罢了”
孟天东冷笑道:“在古人看来,偷坟掘墓是斩立决的不赦之罪,甚至在盗匪当中盗墓贼也并非上流人物。如果,盗墓贼心存大义,也就不会动手去挖人坟墓了。诸葛亮会相信一群盗墓贼?把我们当成仁义大侠,把镇杀凶物这种大事交给我一群贼?”
孟天东冷笑渐起:“如果,你说诸葛亮启动机关保护帝陵,或许,我还会相信几分。你编出的这个故事未免太离谱了。”
我反问道:“那你告诉我,诸葛亮留下武侯车,让我们避开血虫渡过积水是为了什么?诸葛亮留字‘皆为孔明’又是为了什么?”
孟天东理所当然的说道:“这道理再简单不过,诸葛亮的意思是,谁能破解密藏中机关,谁就能得他传承。诸葛亮聪明一世,总不至于把自己的机关秘术交给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吧?”
孟天东不仅不肯相信我的推测,还自以为是的给找出一个理由。
我沉声说道:“就当我在胡说八道好了,我现在只问你一句,你让还是不让?”
孟天东哈哈笑道:“王欢,你果然不堪大用。简简单单几句话,就暴露了你的本性了吧?我不让,你又能如何?跟我同归于尽?你别忘了,你的朋友还在。”
孟天东指了指叶寻道:“他们愿意陪你一起死么?别拿什么生死兄弟的话来骗人,你已经站在了水里被血虫侵入血管,活不了多久。可你的朋友不同,他们可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孟天东不等叶寻他们开口,就伸手往天上指了指:“你放下*,我可以让他们两个离开。你敢么?”
叶寻淡淡开口道:“王欢,点火!”
孟天东平静笑道:“这个世上,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无可留恋,也不是每个人都淡漠生死,我说的对么徐媚小姐?”
黑蝴蝶?
我心中顿时一沉:司若能让黑蝴蝶唯命是从,甚至不惜背叛刑殿,肯定是抓住黑蝴蝶的弱点,这个弱点,也一样掌握在孟天东的手里。
他一开始不用,是觉得胜券在握,没有必要再多做什么,现在正好是他利用黑蝴蝶的时候。
我转眼看像黑蝴蝶时,她搂在叶寻肩头上五指已经紧紧的揪住了叶寻的衣服。
黑蝴蝶没对叶寻出手,心中却在争扎。我们身上究竟有没有*,她比谁都清楚,只要她喊上一声,我和叶寻马上就会被血卫乱刀分尸。
可我和叶寻却偏偏不能对她出手——刚刚发生的一切分明就是孟天东的试探,我和叶寻任何一个人出手击杀黑蝴蝶,孟天东马上就会反击。
应该是叶寻的那句点火,又引起了对方的疑心。如果,不是我没露出半点慌乱,孟天东现在已经动手了。
叶寻伸出手臂揽住了黑蝴蝶的肩头,一言不发的看向孟天东。
我一时间紧张到了极点。
黑蝴蝶终于松开了叶寻的衣服,把头轻轻的靠在了叶寻的肩上:“我累了,你们想要如何,不用告诉我。”
不好!
黑蝴蝶的戏演得太假,骗不过孟天东。
让我没想到的是,孟天东竟然沉默了下去,他眼中的不甘却没逃过我的眼睛,孟天东分明就是不敢赌我们必死的决心,却又不甘心轻易把我们放走。
黑蝴蝶竟然把他被骗过去了。
我的脑子里正在飞快的盘算着该怎么去骗孟天东的时候,孟天东背后的断龙石竟然发出了砰的一声轻响,地上积水随着那一声震响迸溅而起,卷裹血虫水珠从魔门血卫头顶跃起的瞬间,十多名血卫同时打了一个寒颤,半数血卫面带惊恐看向了断龙石,其他人却往我的身上看了过来。
我的心里同样一寒,我不会盗墓,但是也知道一个常识,墓道当中的断龙石重达万斤,一旦坠落永不开启,更不要说自己会升起来一截,在落回原位去。
我沉声道:“孟天东,你现在还觉得我是在骗你?”
孟天东额头上虽然冒出了冷汗,嘴上却犹自强硬道:“这里是机关秘境。古时机关千变万化,你敢说,没有能绞起断龙石的机关么?”
“你……”我被孟天东气得半死。对方却忽然紧盯着我说道:“你的背包里没有*吧?一个要死的人,还有心思争论什么对错么?”
第一四九章 异变陡生2
我真不知道孟天东的脑子里在想什么,怎么到了现在他还是不肯相信秘境里已经发生了变故,还在执着于该不该出手杀我。
孟天东抬起一只手来,阴恻恻地说道:“弯刀伺候。我倒要看看王欢能接住几刀。”
他们身边的血卫同时亮出弯刀的瞬间,我跨前一步,跟叶寻并排站在一起,举枪迎向了寒光四溢的魔门弯刀。
没等孟天东发令,我就听见断龙石方向又传来了一阵石块摩擦山壁的怪响,我脚下的积水陡然间向孟天东的方向流了过去。
一个贴近断龙石的血卫蓦然惊呼道:“统领,断龙石开了!”
“你说什么?”孟天东猛一回身之间,我清清楚楚地看见断龙石正摇摇晃晃着寸寸升起,乍看之间,就好像是有人托着断龙石渐渐上升。
孟天东惊声道:“王欢,你看看石头下面是怎么回事儿!”
所有人里,只有我一个人站在水里,除了我,也没有人会冒险趴在水中去看外面的情景。
我虽然不想听孟天东的命令,可是现在危机已然临近,我们再互相置气,就只能是死路一条。
“给我让开!”我怒吼之间,蹲下身躯侧着脑袋看向了断龙石下。
我一眼望去,看到的却只有一道模模糊糊的影子,唯一能够看清的就是一双扣在断龙石边缘的手掌。
外面那人竟然凭着一己之力托起了万斤巨石?
我猛然倒吸了一口凉气之间,叶寻已经把电筒递到了我的眼前,手电光束刚刚投向断龙石外,两张并排的面孔同时出现在了断龙石下。
那两张面孔虽然生得七八分相似,却又明显能看出是一男一女,两张面孔的背后却只长着一副肩膀。
“连体人?”我忍不住惊呼之间,孟天东也惊叫道:“什么连体人?把手电给我。”
孟天东不由分说地从属下手里抢过手电,坐在车上低下头时,所有打开的电筒就同时发出一声爆响——电筒上的灯罩像是被子弹打中了一样,蓦然炸成了粉末。
有个血卫猝不及防之下被炸开的灯罩迸进眼睛,捂着满是鲜血的左眼从武侯车上栽落了下来,躺在水中拼命挣扎。短短一瞬之间,浮在水中的血虫就从四面八方围住了对方身躯,形同钢针般钻透了对方的衣服。
孟天东急声道:“送他走!”
一名血卫持刀靠近同伴之间,我却厉声喊道:“别动他,血虫好像伤不了人。”
那人摔倒在地时,水中血虫虽然汹涌而来,却没有一条虫子靠近对方头部。我马上反应了过来,或许不是因为我的血液能惊退血虫,而是所有活人的血液都能让血虫不敢靠近。
孟天东厉声道:“王欢,你给我闭嘴!动手……”
刚刚停手等待命令的血卫再也不敢迟疑半分,俯身一刀割断了那人的咽喉。刺目鲜血如箭喷射之间,围在那人身边的血虫竟然像是被火燎着的柳絮,一层层翻落在了积水当中。
孟天东顿时傻了眼,直到这时,他才发现我的判断丝毫无误——水中那些血虫确实能钻开人的皮肤,但是只要遇血就会当场暴毙,血虫吃人根本就是一个假象。
我急声喊道:“赶紧让开,把断龙石给我让出来。”
孟天东略一迟疑,立刻下令道:“弃车退后,快点!”
魔门血卫纷纷避向通道两侧之间,我也高声喊道:“叶寻,起风,快起风。”
叶寻没用我去招呼就已经点燃了灵符。我声落之处,叶寻已经用两指夹住灵符推掌而出,阵阵狂风从他手中呼啸而起,掀动地上的积水向断龙石下狂涌而去。
被狂风之力刹那抽干的积水聚成浪头打向断龙石下。浪头拍上石壁的那一瞬间,我好像看到的不是流动的积水,而是风助水势、浪随风起的滔滔长河。
如果完全聚集在一起,说不定还不足十个立方的积水刹那之间以惊涛拍岸之势撞上闸口,向断龙石外倾泻而出,闸门之外不要说是站着个人,就是有块巨石也一样会被水流冲退数米。
短短瞬间之后,外面果然传来一声好似鬼哭般的尖叫,已经被抬起来将近一米左右的断龙石轰然落回了原位。
我还没来得及松上一口气,额头上就再次冒出了冷汗——原先被孟天东下令斩杀的那具血卫尸体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冲到了断龙石的中间,石块落地之后已经把尸体生生砸成了两段,那人的双腿还留在甬道之中,上半截身躯就落在了断龙石外。
我转眼看向孟天东:“还不快让人走?”
如果孟天东到了现在还是一意孤行,我就只能选择跟他拼命了。
孟天东丝毫没有犹豫:“你们赶紧上去,我和王欢留下断后。记住,没有我的命令之前,谁也不许再跟叶寻他们动手,否则立斩不赦。”
孟天东说完之后转头看向我道:“王欢,你敢留下跟我断后吗?”
“有什么不敢!”我给叶寻递了一个眼色,示意他赶紧上去,万一有事儿也好接应我。
孟天东明明看见我在和叶寻传讯,却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对我问道:“王欢,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你怎么知道血虫不伤活人?”
我把自己所经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孟天东才点头道:“原来如此。诸葛亮竟然用了这种最简单的办法做了一个最难的局。”
现在看来,血虫的作用只有两个,一是用来吓退盗墓贼,二是用来防备断龙石外面的那只怪物。
任何一个盗墓贼进入密藏之后,大概都会跟我生出一样的想法,那就是血虫可以吃人,想进墓葬,只能坐着武侯车慢慢前行。光凭这一点,就足够让大部分盗墓者知难而退了。
因为,人的身手再好也毕竟有限,没有谁能坐在一辆像是轮椅一样却又不知道比轮椅重了多少倍的武侯车上,在狭窄的秘境通道当中来去自如,而且没有谁敢保证自己绝不会掉进水里,这样一来,就足够让很多人在第一关的时候就选择从安全的通道离开秘境了。
就算有人不死心,从秘境中下来,诸葛亮还留下了另外一个圈套,那就是所谓的天命之人。无论是谁发现自己不被血虫侵扰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就是被诸葛亮选中的天命之人,走进所谓的机关密室核心。
如果进去的是盗墓贼,他们不会去选择接受诸葛亮托付的大事,那跟他们本身的利益不符。而且他们也不敢轻易去碰机关。做贼心虚的人都会往别的地方猜想,他们第一个想到的肯定是自己杀了别人之后,会不会也被诸葛亮的机关留在墓里。他们还是会想办法离开秘境。
这种布置看似简单,实际上却是看透了盗墓贼的心理,足够在他们进入核心之前逼着他们离开墓葬了。
至于血虫的第二个作用自然不用多说。我虽然弄不清楚外面的怪物究竟是怎么蹚开积水跑到了秘葬外围,但是有一点我敢肯定,那就是他们怕血虫,否则,一个能用手托起断龙石的怪物又怎么会经不住积水的冲击?
可惜,叶寻出手的时候忘了地上还有一具尸体,尸身上还没流干的血液已经足够那怪物摆脱血虫的威胁了。
孟天东沉声道:“王欢,你能不能推断出这处秘葬当中究竟封禁了什么东西?”
我反问孟天东道:“你是魔门高手,难道你还看不出门道儿吗?”
孟天东摇头道:“看不出来。诸葛亮是不世奇才,但不是道门中人,他所做的是在匡扶汉室,不是在斩妖除魔。按照常理,他应该不会去做道士才做的事情,可他却在这里囚禁了一个了不得的东西,你不觉得奇怪?”
我指着断龙石:“你说的东西是外面那双头怪物?”
“那是妖仆,只不过是侍奉主子的奴才。密藏里真正的主子还没出来。”
孟天东大概是看我不知道什么是妖仆,继续解释道:“魔门的典籍中有对妖仆的记载。那个被生生合并在一起的两个人,可能是兄妹,也可能是夫妻,但是他们却有一个共通之处,那就是临死之前必定怨气冲天。”
“只有那种难以化解的冲天仇怨,才能支持着他们挺过那种常人无法想象的痛楚,被生生炼制成近乎妖魔的怪物。妖仆炼成之后,施术者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帮助他们复仇,这也是妖仆供人驱使的唯一要求。”
“一旦施术者帮助妖仆复仇成功,妖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会拼死护主。”
孟天东沉声说道:“你觉得,炼制妖仆的人,会不会就是诸葛亮?”
“不可能。”我摇头道,“如果诸葛武侯是善用邪术的人,他也不会青史留名了。”
“我也这么觉得……”孟天东道,“诸葛亮这是在逼着我们帮他除掉秘葬中的凶物啊!”
“诸葛亮对凶物困而不杀,应该是没有杀掉对方的办法。可是千年之后,我们真能凭着诸葛武侯留下的机关除掉凶物吗?”
孟天东说话之间,向我脸上看了过来。
第一五零章 步步紧逼
孟天东的问题,我该怎么回答?
说实话,直到现在,我都没弄清诸葛亮真正的用意。定军山机关洞,他明明是在考验继承者的资格;现在,皇陵秘境中的一切都让我看不明白了。
我正在思忖之间,断龙石下再次传来巨石升起的声响。这一次,断龙石徐徐上升之间,妖仆惨白无血的手掌也从石闸下的缝隙当中慢慢伸进了甬道。
妖仆再次开启了闸门,攀上天花板的血卫却并没走远,如果没有人继续阻挡妖仆,它很快就会冲进甬道,那时,谁还能抵挡对方?
我和孟天东对视了一眼,同时出刀往妖仆的手掌上凶狠劈落。没想到,两把足能削金断玉的宝刀竟然在妖仆手掌上炸出一声金戈争鸣的巨响之后一齐向上弹起了半尺。
蔑天差点从我手里脱手而出之间,我只觉得两只手臂阵阵发麻,从断龙石下伸出来的鬼爪却仅仅留下了一道白色的刀印子。
孟天东的脸上也一下子没了血色:“退后,用枪打它。”
我和孟天东同时退出五米开外,一齐拔出了手*枪向妖仆慢慢探进闸口的头颅疯狂开火。被子弹崩飞的长发像是风中柳絮凌空乱舞,发丝下面白花花的头皮丝毫未损。
我和孟天东的额头上不觉间同时冒出了冷汗。就在我俩无计可施之间,妖仆已经两手交替着从石闸外面爬进了半截身躯。
我惊声道:“妖仆有几只手?”
“两……两只吧?”孟天东的声音带起了颤意。
如果妖仆只有两只手,那就说明外面还有一只妖仆在撑着闸口。
我们两个根本挡不住不断逼近的妖仆。
我和孟天东对妖仆无计可施之间,头顶上忽然传来叶寻的喊声:“快点上来!”
我和孟天东对视之间,伸手抓住叶寻抛下来的绳索,手脚并用着攀向天棚之间,身下忽然传来一阵冲天寒气。从下而上倒冲而起的寒流从我身上如风掠过的瞬间,我本能地低头向下看去,身穿着白色衣袍的妖仆也仰头看向了我的背后。
一男一女两张毫无血色的面孔就像两颗分叉的蛇头昂然挺立之间,四只染血的眸子也带着妖异的杀机锁定在了我和孟天东的身后。
我与妖仆对视的一刹那间,只觉得从心底泛起的寒意像是一下冻结了我的血脉,握在绳子上的双手怎么也使不出力气,不由自主地向绳尾滑落了下去。
“拉他们上来!”叶寻甩手把绳索扔给了身边的血卫,自己端起*对准妖仆面孔连扣绷簧。两支弩箭一前一后射向妖仆双目,后者却抬起一大一小两只人手,张开五指向箭锋遮挡而去。
瞬间之后,两支弩箭就从妖仆指缝当中穿行而过,箭锋飞旋着钻向了妖仆的双眼。如果叶寻能一箭洞穿对方双目,妖仆的战力肯定要大打折扣。
我眼看箭锋临近妖仆双眼,还没来得及惊喜,就见对方迎着箭锋的双眼蓦然闭合,用一双眼皮迎向了尖锐的箭锋。两支弩箭好像一对儿飞旋转动的铁钻,在妖仆眼皮上连转了几圈之后乍然崩断了箭锋,同时弹落在地。
我心中顿时猛然一沉——妖仆不是抓不住弩箭,而是不屑去抓,它的眼皮就足够挡住叶寻的强弩了。
与此同时,妖仆举在空中的双手一齐对准我和孟天东的背后,凌空虚握。妖仆五指勾动着空气向自己掌心当中合拢而去之间,我只觉得身边的气流像是被妖仆的五指牵动而起,拽着我的身躯向对方的手中浮动而去。
仅仅数秒之间,我的身躯就被妖仆掌心上传来的吸力崩成了一条直线,抓着绳索的双手也开始一寸寸地向下滑落。
叶寻急声道:“快点拉他们上来!”
抓住绳索一端的四个血卫紧咬着牙关、身躯绷紧地牵动着绳索奋力向后之中,不但没能把我们拽上棚顶,反倒在对方的牵引之下,一寸寸地挪向了洞口。
叶寻蓦然抓住一把灵符握在手中:“拽住,死也不能松手!王欢,你也给我拽紧,千万别松手!”
“你要干什么?”我明显看见叶寻的脚尖往前跨了一步,两只脚尖已经超出了洞口边缘。
叶寻没去回答我的问话,凌空点燃灵符之后,双手左右一合,用指尖夹住烈火骤燃的符纸,纵身向妖仆的方向扑落而去。
“你疯了!”我话没喊完,叶寻已经如同飞燕掠水一般从我身边滑翔而过。灵符上燃动的火光在气流带动之下从叶寻指尖向后翻涌而起,乍看之间就像是叶寻以双臂为柴,燃起了一道烈火。
“停下!”我差点被叶寻吓得亡魂出鞘。他这是要干什么,是要跟妖仆对掌不成?
妖仆的手掌连蔑天都没法砍穿,更别说是叶寻的那一双手掌了。只要他们两个手掌握在一起,妖仆瞬息之间就能把叶寻的双手捏个粉碎。
他这是在玩命!
叶寻的速度实在太快,就算我想阻止也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叶寻身如利箭般冲向了对手。
不对!
叶寻如果想要跟妖仆对掌互轰,他应该正对妖仆,可是叶寻明明偏离了妖仆正面,击向妖仆的单手。
我还没弄清叶寻究竟要做什么,他的掌心之中已经爆出一声惊雷,暗红色的电光从他手中狂舞而出,直奔妖仆杀机盎然的眼眸劈击而去。
短短瞬间,右侧女妖就用手捂着眼睛凄厉惨叫。男妖明显是想要救援对方,可他却只能控制住自己左半边的身躯。妖仆的两颗脑袋,一只本能地在惨叫挣命,另外一只却在手忙脚乱地想要救援,那只妖仆就这样以怪异的姿势自己把自己给困在了原地。
叶寻落地之后,马上一点地面飞身而起,抓住绳索喊道:“快上去!”
负责迎接的血卫没了妖仆的牵制,三下两下就把我们拽上了洞顶,与此同时,甬道下方也传来一声怒吼——另外一只妖仆也闯进来了。
“快跑!”我向孟天东他们招呼了一声,起身往机关中枢的方向飞奔而去。短短片刻之后,我们背后就蓦然狂风顿涌、腥气暴起,瘆人心肺的凛冽杀机瞬间逼近身后。
我侧头向后看时,通道入口的地方竟然多出了一条两米多高的人影。如果上一只妖仆还有七分人样,这只妖仆却像是铜打铁铸的厉鬼,周身上下透着一股金属似的光泽,脖子上的两颗脑袋獠牙嶙峋、面色铁青,四只眼睛隐隐透出了丝丝红光。
我看向对方之间,脚下仅仅慢了一步,妖仆就一跃两米从后面冲了上来。
“统领快走!”一个血卫豁然拉开身上的*,合身往妖仆身上扑了过去。
伸展着双臂的血卫明显是想拦住对手与之同归于尽,可是他还没扑到近前,就被妖仆抓住双臂提在了空中,向左右两边拉扯而起。
仅仅一秒之中,我就看见血卫的双臂蓦然伸长了几寸,那明显是被妖仆拽得双臂脱臼的结果。再下一秒,撕裂绵布似的声响同时从血卫双臂之上骤然而起,血卫的一只膀子被生生扯落了下来,整个人举着一只手吊在了妖仆身上。
“轰”——妖仆正要再去撕开对方的胸膛之间,血卫身上炸起的硝烟烈火已经充塞了整个甬道。妖仆脚底的砖石在剧烈爆炸之下轰然坍塌,我和孟天东等人也被爆炸产生的气流甩向几米开外。
等我们几个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起来时,甬道之外却传来一阵砖石崩飞之后砸上墙壁的轰然巨响。
妖仆没死?
我们几个同时惊呼之间,几乎不分先后地站起身来,向甬道深处撒腿狂奔。我们仅仅跑出几米之后,刚刚还让我们心惊胆寒的腥气、狂风就再一次从我们身后怒涌而来,妖仆的怒吼之声随着杀气轰然而动。
这一次,我们谁都不敢再往后看上一眼,拼尽了全力向前狂冲而去。有血卫怒吼道:“统领,你快走,我挡它一阵。”
“放屁!”孟天东怒吼道,“别做没用的牺牲,赶紧给我跑!”
两个人之间的争执仅在瞬间,妖仆的脚步声却蓦然向我们贴近而来。
恰好在这个时候,黑蝴蝶已经带着剩下的血卫从甬道另外一侧冲了过来。黑蝴蝶抓着甬道墙壁上的一根操纵杆大声喊道:“你们快点过来。”
我们几个人同时加速当中,孟天东厉声道:“上*,招呼我们后面那东西。”
三个血卫一块儿拿出*拉着引线往我们身上投掷了过来。我们几人极有默契地向甬道两侧左右一分,带着丝丝火光的*就从我们几人中间穿行而过。
我悄悄往后看时,已经追到近前的妖仆忽然伸手一抄,把还没落地的*给抓了起来,满眼好奇地看向了嘶嘶燃动的引线。
“走!”我大吼之间飞快冲出几步,猛地向黑蝴蝶的方向扑身而去。当我扑落在地时,黑蝴蝶也跟着拉下了墙上的机关。万钧铁闸从我们身后轰然而落时,*爆炸的巨响也在甬道中掀天而起。
第一五一章 要走哪边
按照常理,谁死里逃生之后都该松一口气,可是我们却丝毫不敢停留,立刻起身往甬道深处狂奔而去——重达万斤的断龙石都挡不住妖仆的巨力,一道铁闸又能起到什么作用?我们再不跑,等到妖仆冲上来,我们也跑不了了。
黑蝴蝶一路跑在前面,连续放下几道铁闸之后,才带着我们冲进了我发现武侯车的机关密室当中。
等我再返回来时,密室的墙皮已经在连续震荡之下,炸出了一块块龟甲似的裂纹。其中几面墙皮都已经剥离了大半,墙壁上也露出了一张张带着文字的图画。
“图现魔出,以我机关,镇杀凶魔,方可离去。”我看向其中一面墙壁道,“果然如此,这里才是诸葛亮的陷阱。马岱墓只是一个幌子,诸葛亮真正想把我们引过来的地方在这儿。”
孟天东摇头道:“马岱墓也不能说是一个幌子吧!那里确实也是一处机关秘境,只不过没有这里凶险。而且,诸葛亮在马岱墓那里也留下了机关秘术就在帝陵的暗示。”
我猛然回头道:“你们去过马岱墓?”
孟天东道:“我们在你从定军山密地出来之后就去了马岱墓,否则,我能一下追上来吗?”
“原来是这样。”看来我是小看了司若的聪明。其实,仔细想想,第一次在孤山密窟时,司若应该是故意让着我,她不把我放在重要的位置上,她的手下也就没有留我活命的理由,所以她的表现才会差强人意。其实,没有我在的话,司若自己说不定能把任务完成得更为完美。
孟天东没有在乎我在想什么,而是看着墙上的机关图道:“那些妖仆连枪都不怕,*也伤不到他们分毫,光凭这些原始的机关能留下那些妖仆吗?诸葛亮别是在这儿弄出了一个绝杀之局,想要把我们全都留下吧?”
我沉声说道:“这些机关应该可以对付凶魔。古人的智慧有时候很难用常理解释,就像刚才叶寻能用灵符炸伤妖仆一样,如果他把灵符用在你的身上,你会受伤吗?”
“不会。”孟天东微微摇头之间反问道,“你能看懂墙上的机关图?”
“看不懂。”我平视孟天东道,“我对机关一窍不通。”
孟天东的脸色明显一变:“你不懂机关,就在探查秘境?”
我看得出来,孟天东也不懂机关。司若让他听我的命令,大概也是因为他玩不转机关秘境的原因。
黑蝴蝶却在这时开口说道:“这座秘境当中一共有七座大型机关杀阵,合称‘七星抱月’。七星中间的位置,应该就是诸葛亮镇压凶魔的所在。”
“我们想要对付妖仆,就得想办法把他们引到其中一座杀阵当中。”
黑蝴蝶说到这里时,声音不自觉地降低了下去:“但是,我说不准七星阵能不能镇压机关大阵核心里的凶魔。到现在为止,我看不出七星阵跟机关核心有什么关联。”
黑蝴蝶懂得机关术?
我马上反应了过来。第四分部是在得知我们的目的之后才选择让黑蝴蝶带队,如果她对机关术有所了解,才能更得心应手。
我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有没有什么地方能不惊动妖仆直接出去?”
“这……”黑蝴蝶骇然向我看了过来,“你准备直接出秘境?不行!”
我反问道:“有什么不行?”
孟天东不等黑蝴蝶开口就冷笑道:“探神手里有一条规矩:神话禁区出现凶魔,探神手拼死封魔,哪怕全军覆没也不能让凶魔离开秘境。违此令者,人神共诛。你身为探神手,会不知道这条规矩吗?”
我看向黑蝴蝶时,后者面带凄然地点了点头。
孟天东背对黑蝴蝶,并没看见她的反应,直接面带鄙夷地看向我道:“你是明知道规矩还想逃命吧?你不配做探神手。难怪主公说你不堪大用。”
我冷笑反问道:“魔门中人什么时候变得悲天悯人了?你们不是把魔物都当成亲戚,恨不得它们横行天下,你们好跟在后面捡点残羹剩饭吗?”
“收回你的话!”孟天东暴怒道,“王欢,老子今天不妨告诉你。魔门为了斩杀禁区凶魔而牺牲的前辈,是你们探神手的几倍。”
“魔门弟子为阻止魔物出世,长眠禁地的英豪不知凡几。从妖仆出现,我们血卫就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孟天东眼中的鄙视更盛几分:“你可以回去查查探神手的资料,魔门、神门,究竟哪一个放出的凶魔更多!”
一个血卫冷笑道:“统领,何必跟神门的伪君子说这些?他们的资料里肯定把凶魔出世全都‘归功’于我们魔门了。”
孟天东用手按住刀柄道:“我现在最后问你一次,你是不是要离开秘境?”
我把倒背在身后的双手拿了出来,伸出一根手指对着孟天东摇了两下:“你想做英雄,我佩服至极,但是我可没有为了天下苍生葬身秘境的打算。我也可以告诉你,你找死,我不奉陪。”
孟天东厉声道:“给我杀了他!”
孟天东吼声刚起,魔门血卫就一个个的栽倒在了地上,孟天东自己也在连续摇晃了几下之后,双膝一曲扑倒在地:“王欢,你干了什么?”
“让黑蝴蝶给你们下了点药罢了。”我指着黑蝴蝶道,“你觉得她只会用暗器对吗?那是你被她的黄蜂针给骗了。她叫黑蝴蝶,蝴蝶的身上是有粉的。你大概不知道,有些蝴蝶翅膀上的粉末有毒吧?”
“王八蛋!”孟天东狠狠向我看过来时,我却若无其事地站起了身来:“黑蝴蝶,该你带路了。”
黑蝴蝶摇头道:“王欢,我虽然帮你制服了魔门血卫,但是我不赞成你这样离开。毕竟,探神手千年的规矩在,我们……”
我看向对方道:“你是怕,我们出去之后,刑殿会找我们麻烦吧?只要我们咬死了自己从来没到过帝陵,谁能证明凶魔出世跟我们有关?”
“再说,就算刑殿的人真的到了这里,这儿不还有十多个魔门血卫的尸体可以证明是他们打开了秘境吗?难不成,刑殿的人还能跑到魔门去找人当面对质?”
“可是……”黑蝴蝶犹豫道,“我们一走,墓中凶魔肯定会脱困而出,山下的莲花村……”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平静地说道,“再说,事情闹大了才好。事情闹得越大,探神手和魔门之间的矛盾也就越深,我们才越安全。你想想,如果魔门和探神手一见面就互相指责,甚至大打出手,谁还会有心情去深究凶魔出世的真正原因?”
“可是……可是……”黑蝴蝶连说了两个“可是”,却没了下文,她明显是动了离开秘境的心思。
我趁热打铁道:“你好好想想,你是不是还有放不下的东西。你死了之后,谁会去照顾那些对你至关重要的人?就算你做好了安排,你就那么相信,你走之后,所有的一切都会向你预期的方向发展吗?”
黑蝴蝶紧紧咬着嘴唇不肯出声,我却步步紧逼道:“你别忘了,你在第四分部究竟是什么处境。”
黑蝴蝶身躯微微一颤之后才抬起头道:“你能保证我们出去之后一定会没事儿吗?”
“这个我保证不了。”我摇头道,“我敢肯定的是躲在这里早晚会死。这么巴掌大的一块地方,我们就算想藏,又能藏到哪儿去?但是,我们出去之后,外面海阔天空、天大地大,我就不信没有我们藏身的地方。”
黑蝴蝶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怎么能相信你?”
我忍不住笑道:“我们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而且,我被你攥在手里的把柄反倒更多一些,你说是吗?”
“好!希望你能信守承诺。”黑蝴蝶走到一面墙壁跟前,“你看这儿,这个地方就是最贴近机关中心的位置。这里看似凶险,实际上却是最有可能逃生的所在。”
我皱眉道:“这话怎么说?”
黑蝴蝶解释道:“这个道理其实非常的简单。无论什么机关,都需要有动力作为支持。古时候没有电力和燃油,发动大型机关的动力大概也就只有那么几种,不是风力就是水力,或者干脆是用人力推动。”
“莲花坝附近有水源,这里的机关应该是用地下暗河作为动力。只要我们能找到动力核心,就能进入地下暗河逃生。不过……”
黑蝴蝶道:“这个地方离秘境的中心地带实在太近了,我怕中途会遇上妖仆。”
我沉默了片刻才说道:“你仔细研究一下路线,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们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机关中枢。”
“我试试……”黑蝴蝶从背包里拿出笔,在本子上飞快地画了起来,“王欢,你看这条路走不走得通?”
我接过笔在本儿上画了几下:“这样走,大概可以。过一会儿,我们把血卫全都留下,有他们拖延妖仆,应该可以给我们争取点时间。两个妖仆……”
“王欢,你不得好死——”孟天东破口大骂道,“你们就算出去,也得被人碎尸万段!”
第一五二章 出来一见
我慢慢地走到孟天东面前,拿起他的右手帮他放在自己的背包上:“这里面有*对吧?你想当英雄,我成全你。你们现在虽然不能动,但是拉引线的力气还是有的,一会儿等妖仆进来,你就可以求仁得仁了。”
一个血卫怒吼道:“王欢,你特么想走,老子送你!”
“住手!”孟天东声音低沉说道,“神门退了,世上还有我们魔门。让神门的那些伪君子走吧,我倒要看看他们能走多远。”
“魔门大侠,咱们就此别过。”我轻轻在孟天东肩头上拍了两下,起身往其中一个通道中快步奔去。我一直跑到通道转弯的地方,忽然刹住脚步:“回去,别出声。”
我形同狸猫以脚尖轻点地面飞快地向密室的方向跑去时,清清楚楚地听见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密室当中说道:“小姐,探神手的人真走了,我们要不要……”
一个年轻女孩回应道:“给魔门的人喂腐尸散,带着他们去追王欢。我想看看,王欢看见一群死人在追自己时,会是什么反应。”
我推门走进了密室:“不用那么麻烦,你现在就能看见我什么反应。”
站在密室中的三个人同一愣,一齐向我看了过来。左首边押着一个俘虏的人,就是在秘境之外给我们大讲帝陵传说的那个老头,他手中的俘虏就是安然。安然的嘴里被塞了东西,才没立刻出声,只能用眼神不断示意我小心。
那个老头看见我时,眼中瞬时闪过一道寒光,伸手摸向了腰间的兵刃。对方还没来得及动手,他身后的孟天东忽然一跃而起,手中弯刀压住了对方咽喉:“别动。”
刚才还倒在地上的魔门血卫,一瞬之间纷纷起身,手中兵器直指室内三人。
为首的那个女孩在强敌环立之下,仍旧面不改色地倒背着双手向我看了过来。那个肤色雪白、柳眉杏眼的女生,虽然一身劲装,头上却扎着一缕缕小辫儿,每只辫稍上都系着一只精致的铃铛。
挂着这么多铃铛,她能在秘境当中来去自如,还不被发现?
我与那人对视的一瞬之间,黑蝴蝶陡然惊呼道:“陶晞羽?你是陶晞羽!”
黑蝴蝶喊破对方身份时,孟天东的双瞳不由得猛然一缩,他身边的血卫几乎一齐调转刀锋对准了陶晞羽。
陶晞羽不由得微笑道:“区区贱名,承蒙挂念了。”
黑蝴蝶飞快地在我耳边说道:“他是无鬼宗四小天王之一的陶晞羽,你要小心。”
我听虞枫跟我说过无鬼宗。
按照虞枫的说法,无鬼宗是华夏境内三个探寻神话禁区的宗门之一,他们探神的目的就是为了钱财。
探神手门规森严,魔门也有自己的底限,唯独无鬼宗百无禁忌。无鬼宗的意思就是心中无神无鬼、无正无邪,只有利益,只要能打开秘境拿走宝藏,他们可以不择手段。而且,无鬼宗也从不去问交易的对象是谁,从无鬼宗手中流向国外的珍宝不知凡几。
正因为如此,不仅探神手与无鬼宗势同水火,甚至魔门中人都对无鬼宗颇为不屑。
虞枫没跟我说过太多关于无鬼宗事情,我大致上只知道无鬼宗分为四门,四大掌门号称“四大天王”,四小天王应该就是四门少主。
据说,四大天王的实力足能与探神手五脉魁首相提并论,就连探神榜十大高手也忌惮对方三分。四小天王的实力有多强,众说纷纭。虞枫保守估计,他们的实力不会低于探神榜前五十人。
我心中震惊之余,表面却波澜不惊地拱手道:“幸会。”
“探神手四品清风,王欢?”陶晞羽见我点头,才微笑道,“我很好奇,你怎么会知道我们也在帝陵当中。”
“因为他。”我伸手指了指陶晞羽身边的老头儿,“他在秘境故意给我们指路时,我就怀疑他来得蹊跷。不过,他一开始说话确实滴水不漏,我也没看出什么破绽。”
我话音一顿道:“但是,我第二次喊他的时候,他却说了一句东北话。一个一再强调自己是四川人的老头儿,会忽然冒出一句东北话?他是想增加亲切感吗?”
陶晞羽道:“你明明看出了姚老的破绽,还敢深入帝陵,你就不怕我们有所埋伏吗?”
“我只是不得不进帝陵而已。如果我的时间充裕,我倒很想跟你们在帝陵之外周旋一二,但是,在后有追兵的情况下,我只能先进来再做打算。这不也是你们的目的吗?”
陶晞羽微笑反问道:“那你说,我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让我拖住魔门,好给你争取进入密藏盗走机关术的时间。”我沉声道,“无鬼宗要是信息不通,怕是早就被灭门了吧?”
我紧盯着陶晞羽道:“在我没进来之前,你们已经把秘境外围摸透了七七八八,你故意在我背后弄走安然,把我逼进装有武侯车的密室,无非就是在平衡我和魔门之间的实力,只有我们势均力敌,你才能达到目的,所以,我才比魔门先一步进了这间密室。”
陶晞羽点头道:“说的没错。我的目的的确是让你拖住魔门。不过,我很好奇,你就不怕我杀了安然吗?”
我摇头道:“如果,我在和魔门较量中输了,你会毫不犹豫地杀安然。只要我没死,你就不会轻易碰他。因为,你知道秘境的出口只有一个,我一旦封死了出口,你就还得跟我较量。留下安然,对你有好处。”
我沉声道:“你进入秘境核心的时候,没带安然。如果我没弄错,你当时应该是把安然给藏在了这间密室里,而我当时也正好犯了‘灯下黑’的毛病,丝毫没有注意到密室的角落里还藏了个人。”
我的声音忽然拔高道:“妖仆是你们放出来吧?”
陶晞羽道:“是我们一不小心失手了。”
“王八蛋!”孟天东的脸色一片铁青。
陶晞羽却像是没有听见孟天东在骂人,仍旧微笑说道:“你引我出来,总不会是要兴师问罪吧?既然你想合作脱困,我们就没必要多做口舌之争,你说对吗?”
我把陶晞羽引出来的目的,的确是为了寻求突围的办法,说是寻求合作也并无不可。
陶晞羽道:“既然我们三方要合作,就该确定一下以谁为主导。依我看,主事人应该在你我之间产生。毕竟,一个单是晃了两下手指就能让魔门血卫俯首听令的人,更适合发号施令不是吗?”
我当时故意对着孟天东晃动手掌,其实是我在手心里写了几个字:“配合我行动。”
我知道孟天东他们之间有特殊的传信手段,足够他及时命令手下血卫,所以他们才会在我和孟天东说话的那三言两语之间装作中毒倒在了地上。
黑蝴蝶一直对着墙壁写写画画,其实不是在计算机关图的薄弱之处,而是在给我传信。如果现在去翻开她的笔记本,就能看见她第一句话写着:附近有人吗?”
我拿过笔之后,在笔记本上画了一个圈,用箭头指向我们西北方向的大门,意思是告诉她:人在那边。
我们所做的一切,都落在了陶晞羽的眼睛里,她只要稍稍想想,就能想明白其中的关节。不过,她却故意曲解了我的意思。
陶晞羽的挑拨看似肤浅,实际上却歹毒至极。如果放在外面,这种挑拨只能贻笑大方,但是现在这个时候,谁占据了主导权,谁就等于攥住了所有人的性命。任何人都不会轻易把命交到别人的手里,更何况是刚刚还在跟我打生打死的魔门血卫。
陶晞羽知道,她这几句话不可能让我和孟天东当场翻脸,她要的只是让我们互相防备。三方人马,三足鼎立才能互相限制,一旦有两方精诚合作,肯定会对第三方产生不利。只有我和孟天东互相猜疑,陶晞羽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我眯着眼睛看向陶晞羽时,孟天东平静地开口道:“魔门血卫听令,从现在开始,你们以王欢的命令马首是瞻。即使我不幸战死,你们也要一路追随王欢到底,直到出墓为止。”
这一下,不要说是陶晞羽,就连我也震惊异常地看向了孟天东。后者只是微微向我点了点头就不再说话了。
我实在不明白孟天东为什么会转变得如此之快。他前一个小时不还打算对我杀之而后快吗,现在怎么会把魔门血卫的生死全都交在我的手里?
陶晞羽仅仅持续了几秒就转过身来,向我伸出了右手:“既然血卫愿意听你调遣,那我也听你的吩咐。合作愉快。”
我没去注意陶晞羽伸出来的手,反而把视线落在了她发梢的铃铛上。我明明看见铃铛在随着对方身形晃动,却听不见一丝铃声。那些铃铛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陶晞羽见我没动,不由得反问道:“王先生,不想合作吗?”
我刚要伸手,却听见身后的黑蝴蝶急声低喝道:“等一下。”
第一五三章 与虎谋皮
黑蝴蝶道:“无鬼宗的手段层出不穷,你最好不要碰她的手。”
陶晞羽轻轻晃了晃自己的手掌:“那好吧!既然王先生不想握手,我也不勉强。我想问王先生,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我沉声道:“你放出来的那只魔物究竟是什么?”
陶晞羽走到墙边,在其中一幅机关图的左侧画了一个圈:“帝陵机关封死的地方就是这里,那是一座沉在水下的庭院。”
陶晞羽道:“说实话,我一开始看见那座雅致的小筑之后,也非常惊讶。那里乍看上去就像是供人生活起居的地方,而且,庭院内部保持得十分完整,院子里的石桌上甚至还摆着酒菜,看上去就像是有人刚刚还在院子里自斟自饮。”
孟天东急声道:“酒菜是什么样子?是已经腐朽了,还是和刚刚做出来的差不多?”
“刚做出来不久。”陶晞羽沉声道,“桌子上的菜没动几口,酒却没了一半。我们潜进院子之后就引动了妖仆。我们进去了二十多人,出来的就只有我们两个。”
陶晞羽道:“我从始至终就只看见了三个妖仆,至于所谓的魔物,从没露面。”
孟天东脸色剧变之间,我急声问道:“你下到院子里的时候,有没有碰见厉害的机关?”
陶晞羽摇头道:“没有,这里的机关好像全都失效了,除了各道闸口,我没遇上任何一道能用的机关。”
我眉头一皱道:“不对,这个秘葬有问题。”
孟天东和陶晞羽同时看向我道:“什么问题?”
我连续在密室转了几圈,忽然高声喊道:“藏在中枢的那位前辈,晚辈想要拜会前辈风采,不知前辈能否相见?”
孟天东顿时下了一跳:“你想干什么?你要疯啊?”
我轻轻摆手道:“等一会儿再看。”
孟天东沉默了好一会儿都不见有人反应,才咬着牙说道:“王欢,你特么疯了吗?你对着传音的铜管乱喊,不怕把妖仆给引过来吗?”
“我相信自己的判断,你等我再试一次。”我没有理会孟天东的阻止,再次大吼道,“前辈,探神手王欢求见前辈,还望前辈成全。”
孟天东顿时怒吼道:“你还来?”
陶晞羽也吓得脸色发白:“王欢,你够了。你这样任性胡为,会害死人的。你给我停下!”
我刚要出声解释,孟天东和陶晞羽已经一块儿向我围了过来。陶晞羽脸色铁青地厉声喝道:“王欢,你给我闭嘴!这是什么地方,你想死也别带着我们一起去。”
我看向陶晞羽时,叶寻忽然暴吼道:“墓中前辈,探神手清风王欢、叶寻求见。”
叶寻有内力在身,气运丹田足能让声音传出数百米之远,他陡然发出的这声怒吼,震得整座密室嗡嗡作响。大部分血卫本能地捂住耳朵的当口,叶寻又是一声暴起。
孟天东怒吼道:“叶寻、王欢,你们两个找死!结阵!”
魔门血卫同时亮出弯刀的当口,密室的铜管当中忽然传来了一个女子幽幽的叹息声:“哎……这么久了,终于有人看穿了孔明的把戏。可惜,只是几个不懂机关的小家伙。你们进来吧,本座正想见见你们。”
孟天东、陶晞羽满眼惊骇地向我看过来时,密室当中的一道墙壁忽然像闸门一样,一下升上了半空,露出一条笔直向下的阶梯。
这样看来,密室当中的八道大门,其实都是用来掩人耳目的东西,从门口出去,虽然也能到达洞底,却得绕很大的弯子,甚至有可能会被石闸机关阻断,无法到达秘境中枢。真正能直达洞底的密道,却藏在了机关图的背后。
这是最简单的障眼法,但是配合前面的种种布置,却能取得奇效。如果没有陶晞羽绕下机关密窟到达中枢,我也不会想到密室里还藏着一条通道。
我低声道:“走吧,一块儿下去看看。”
“别!”陶晞羽拦住我道,“直达中枢,太危险了。我们这样下去,会不会……”
陶晞羽后面的话没说,大概是怕藏在秘境中枢的人听见她说什么。
我平静地回答道:“我们还有选择吗?”
陶晞羽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我们的确没有退路了。外面的妖仆不是找不到这间密室,而是根本没打算进来。不下地道,这间密室就是我们几个的葬身之地。
我打头走下阶梯,前面的铁闸一道道开启,背后的闸门却层层关闭。
每当铁闸落地,走在我身边的黑蝴蝶就忍不住地在瑟瑟发抖。我明显看见她想要找个人依靠,却又偏偏不敢往我们身边靠近,就像是一个害怕被人抛弃的小女孩,想哭不敢哭,只能紧紧地跟在大人身后寸步不离。
我伸出一只手道:“害怕就抓着,没什么大不了的。”
黑蝴蝶紧紧握着我的手低声问道:“王欢,我们会死吗?”
我沉默了片刻才说道:“这条路有去无回,我们却不得不走。江湖就是如此。你退不出探神手,就只能走这条不归路。”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其实,我也害怕。可是这条路咱们不能不走啊!就像是没有人愿意去走黄泉路,可是终有一天他要踩着黄泉路踏进幽冥。逼到了这个份上,就算明知道是死,也得走下去看看。”
黑蝴蝶总算是镇定下来一些:“可我不想死。”
“谁都不想死。”我沉声道,“有时候,没到绝处就不逢生,说不定下一秒还会有什么希望。”
我说话之间,一只脚已经踏出了甬道的大门。通道的尽头就像陶晞羽说的那样,是一座别具匠心的精致小筑。围绕在小筑之外的流水似乎将房舍与洞穴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流水之内如诗如画,堪比仙境;流水之外冰冷阴森,形同地狱。
从我所在的地方仰头上望,万仞高山被人从中间暴力掏空之后,又用岩石栈道分作了七层,每一层都是机关满布、步步杀机。如果这些机关能够全部启动,就算有千军万马也难越过雷池半步。
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这简直就是一座机关城啊!”
“哈哈……”小筑当中的那个女人隔着小筑轻笑道,“这也能算是机关城?如果你们见到了真正的机关城,会不会当场昏倒啊?哈哈……”
我面对小筑道:“晚辈孤陋寡闻,让前辈见笑了。”
小筑中的女人声音温和道:“不卑不亢,有几分大将之风。”
女人话音一顿,又继续道:“你怎么会猜出本座活在机关秘境当中?”
我直言道:“是徐媚和陶晞羽提醒了我。徐媚曾经说过,任何一个机关都需要动力才能运行,大型机关附近不是有水就是有风,最不济也是用人力发动。”
“陶晞羽却告诉我,秘境中的机关,除了铁闸之外已经全部失效,所以我才觉得蹊跷。”
我不疾不徐地分析道:“从风水堪舆的角度来说,皇陵附近可以有水源,但是皇陵之下却绝不能有暗河,否则,水淹皇陵就是株连九族的重罪。任何一个风水先生都不会做这种事情。”
“这个道理,风水先生知道,盗墓贼也一样知道。如果让人看出皇陵下暗河涌动,还会有人过来吗?”
我说话的时候一直注意着屋里的动静,发现对方没有任何反应,继续说道:“至于风力一说,我下来之前,没有发现附近有一座风车。风力、水力全都没有的情况,能够发动机关的,大概也就只有秘境中的妖仆了吧?”
重逾万斤的断龙石,如果没有现代机械,需要多少人合力才能把它推回原位?一只妖仆却做到了数百人都难以完成的事情。有一只妖仆,足以发动秘境机关。
况且,妖仆能在秘境中生存千年,妖仆的主人为什么不能活在秘境当中?
小筑中的女人轻声道:“本座的妖仆确实是用来启动秘境机关的奴隶。你继续说下去。”
我沉声道:“既然秘境机关都已经掌握在了妖仆手中。那么诸葛亮什么所谓的‘皆为孔明’,所谓的借助机关斩杀凶魔,就统统不能成立了。所以,我想让前辈替我解惑。”
小筑中的女子忽然笑道:“你这小子,年纪不大,鬼心思倒是不少啊?你明明已经猜到了结果,为什么不肯说出来?是怕本座杀你吗?”
我确实猜到了一些事情,但是这些事情绝不能说。天知道一个被关押了上千年的人,心理会扭曲到什么程度?万一我的猜测触动了对方某个敏感的神经,我们这二十来号人,用不是片刻就得人头落地。
我平静地回答道:“晚辈确实没猜出什么。”
小筑中的女人厉声道:“如果,本座一定要你说呢?”
我心里顿时一沉。糟了,这个女人确实是喜怒无常之人。这样的人最难相处,要是摸准了她的脉络还行,一旦摸不准她的脾性,下一秒钟她就容易杀人。历史上的慈禧就是这种典型。
小筑里的是“慈禧”,我可不是什么安德海、李莲英啊!就算他们两个,也不是一下就能摸顺了慈禧的毛儿吧?
第一五四章 冒险一赌
我正沉默之间,陶晞羽先开口道:“前辈,不如让晚辈猜猜如何?”
小筑里的女人冷声道:“我问的是王欢,不是你。他要是猜错了,我第一个就杀你。”
陶晞羽的脸色瞬间一白。她开口帮衬,应该不是怕我说错话丢了脑袋,而是怕我触怒了那个女人,把她也给连累进去,这才想要接过话头儿,跟我打个配合,没想到一开口就给自己惹来了杀身之祸。
陶晞羽颤声道:“王欢,你可想好了再猜。前辈是女人,你说话委婉点啊!”
陶晞羽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她是让我把小筑里的人当成女人去哄。
我好像听说过:女人不管到了多大年纪,都喜欢有人哄着,只要你嘴甜、套路对,多大岁数的女人都能被你哄开心。
可我长这么大就没去哄过哪个女孩,再说,我怎么知道一个千年老怪物心里想什么。与其低三下四、小心翼翼,不如直接说个痛快,大不了就是迸她一身血。
我挺起腰杆往前走了两步,朗声说道:“那晚辈就放胆猜测一下了。万一,我什么地方说得不对,还请前辈多多担待。”
小筑里的女人道:“我既然让你说,就不怕你说错。”
我沉声道:“前辈应该是跟诸葛武侯做过什么约定,或者说是打过什么赌,结果,前辈输给了诸葛亮,才自我封禁在了这座暗无天日的地宫之中。晚辈说的可对?”
我说话之间,陶晞羽连连给我使眼色,几次都差点冲上来捂我的嘴,直到我把话说完,她才脸色惨白地看向了小筑。
小筑中的女人声音一沉:“你说对了。那我问你,我输给诸葛亮,是因为他用了诡计,还是因为我实力不济?”
陶晞羽不等我说话就抢先道:“当然是误中诡计。诸葛亮一向诡计多端……”
小筑中的女人厉声道:“我没问你!我再说一遍,如果你再敢抢在王欢面前说话,本座马上把你碎尸万段。”
陶晞羽只能把所有希望都放在我的身上,不断用眼神示意我按照她的话继续去说。
我思忖半晌才说道:“前辈应该是输于君子之约,而且前辈输得心服口服,否则,你也不会自封禁地千年。这座禁地,前辈来去自如,那么囚禁了前辈的,当是前辈坚持的原则。”
小筑中的女人冷声道:“我没问你这些。我是问你,我是不是不如诸葛孔明。”
我丝毫没有犹豫道:“前辈不如诸葛亮。诸葛知你,你却不知诸葛,这才是你败给他的原因。”
小筑中的女人忽然沉默了下去。这种听不见对方喜怒、看不到对方情绪的沉默,才是最让人害怕的事情。
风过无声、水流不响的小筑附近,唯一能听到的就是我们几个的心跳和越来越重的喘息声。超过半数的血卫悄悄将手伸向了弯刀,另外一小半人却把手摸向了*。
就在所有人都快承受不住这种足以让人窒息的压力时,小筑中的女人哈哈大笑道:“说得没错!如果你换一个说辞,你们早就死了。诸葛亮的确没用诡计,我输给了自己的自负。”
女人的声音缓和了一些,才徐徐说道:“本座放你们进来,是有事要你们去做。”
女人沉声道:“本座名为公输思月,是公输世家嫡系传人。”
我猛然抬头看向了小筑。
公输世家,公输思月?
我和叶寻一开始就把目光全都放在墨家身上,却忘了世上还有一个机关大师的传承,公输世家。
相传,公输世家开派祖师就是天下工匠的祖师爷,鲁班。
鲁班是春秋时期鲁国人,姬姓,公输氏,名班,后世尊称为“公输子”,因为是鲁国人,又被称为鲁班。鲁班一生虽然没有像墨家一样开创学派,但是他却被天下工匠尊为祖师,称为人神,《鲁班书》更是流传千年。
传说,春秋时期,除了墨家之外,只有公输世家善用机关秘术。从某种意义上说,公输家的机关秘术不像墨家讲求“兼爱、非攻”,而是更为追求实用、偏向霸道,所以,才有“墨子善守,鲁班善攻”的说法。
我正为公输思月的身份震惊时,公输思月却开口问道:“墨家与我公输家的恩怨,你应该知道吧?”
我点头道:“晚辈知道‘墨守成规’的典故。”
墨家、公输家的机关秘术究竟达到了什么高度,无人知晓,但是两家之间的恩怨,却因为“墨守成规”这个成语而广为人知。
相传,楚国要攻打宋国,鲁班为楚国特地设计制造了一种云梯,准备攻城之用。身为宋国人的墨子日夜兼程赶到楚国游说楚王。墨子为了说服楚王,亲自守城,让鲁班来攻。鲁班的攻城器械用尽,墨子的守城之计仍旧绰绰有余,楚王终于放弃了攻打宋国的打算。
公输思月却说道:“世人只知道‘墨守成规’,却不知道祖师与墨家还有一段恩怨。”
公输思月不等我说话,继续道:“当年,祖师离开楚国之前曾经对墨子说道:我有办法对付你,但是我不说。墨子回应的是:我知道你要怎样对付我,但是我也不说。”
“楚王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就问墨子是什么意思。墨子回答楚王:公输子是想杀害我。他以为杀了我,就没有人帮宋国守城了。他哪里知道,我的门徒约有三百人,早已守在那里等着你们去进攻。”
“哼!”公输思月冷哼了一声道,“墨翟太过自以为是了,想当然地就给祖师安上了一个输不起的罪名。其实,祖师当时是说自己手里还有更为厉害的机关。”
我听到这时,忍不住一皱眉头。如果这个传说是真的,墨家和公输家之间的恩怨怕是源于一场误会。
鲁班身为一派祖师,胸襟度量虽然不能说无人可及,但是肯定不会因为做输了一场赌斗就去背地杀人的事情。
公输思月再次说道:“当祖师带着机关去找墨翟比试时,墨翟才知误会。墨子一再道歉之后,虽然与先祖一笑泯恩怨……”
公输思月的声音里忽然带起了恨意:“可是墨子的弟子竟然为了墨家之名,大肆宣扬先祖之败,甚至不惜摸黑公输世家来抬高自己,致使祖师无端背上了污点。”
我听到这里时,不由得心中一沉。墨子的弟子确实良莠不齐,否则,也不会出现墨子离世后墨家分裂的事情。
公输思月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道:“从那之后,公输家就定下了一条家规:但凡墨家所守之处,公输必攻。”
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我总算弄清诸葛亮在汉中防备的人是谁了,原来是公输世家。
传说,诸葛亮的机关秘术来自于他的妻子黄月英。
四川一直都流传着“黄月英三惊诸葛亮”的传说,当时黄月英用的就是机关术。这样算来,黄月英才是墨家机关术的真正传人。
诸葛亮在兵出岐山之前并未展露过机关术,直到北伐失利,才陆续造出了诸葛神弩和木牛流马。史料记载,木牛流马只是便于行走山路的独轮推车。但是,我相信,诸葛亮当时肯定造出了《三国演义》中描述的神奇机关。木牛流马一出,公输世家必定会得到消息——墨家机关的传人就在蜀中。
鲁地当时正在曹魏境内,诸葛亮生平唯一对手司马懿陈兵边境,威胁汉中。如果公输世家投入司马懿麾下,汉中必然岌岌可危。
汉中是诸葛亮必守之地,否则,他也不会把大将魏延留在汉中十年之久。所以,诸葛亮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公输世家加入曹魏麾下。
我忍不住反问道:“前辈还没加入曹魏麾下,就被诸葛亮给困在这里了吧?”
公输思月惊咦道:“你怎么知道?”
我把自己经历的事情说了一遍,公输思月不由得冷笑道:“好一个诸葛亮。他知道我们公输世家不屑于墨家的机关秘术,更不会去学什么奇门遁甲、八阵兵图,所以故意留下了那么一个考验。这样一来,就算是公输世家的传人找到定军山秘境,也不会继续往后追寻。公输世家的人也就永远找不到我了。”
公输思月说的没错。我一开始也把诸葛亮的考验当成了挑选传人的手段。诸葛亮更为高明的一点,就是放出了刘备墓在莲花坝的消息。
公输世家本来就是善造墓葬机关之人,他们又怎么会去做盗墓取宝的事情?就算他们猜到诸葛亮把秘术留在了这里,也不会过来盗墓。
我一开始就忘了公输世家的事情,才误打误撞地闯进了所谓刘备的帝陵当中,见到了公输思月。
我正在快速梳理思路时,公输思月忽然开口道:“汉中是不是在一个叫魏延的人手里丢了?”
“不是……”我话说到了一半,猛然抬头道,“你是不是把魏延给当成了墨家机关术的传人了?”
公孙思月再次轻咦了一声道:“难道魏延不是墨家传人?那他怎么会被派去建造机关密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