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零一章双蛇争锋
我不由得苦笑了一声:薛玉有一点没有说错,那就是玲儿比我更适合统领研究所。
其实,我自己也想过,谁更适合做狐妈的接班人:叶寻和李小猫不用考虑,他们没有那个心思。我只能算半个,我大局观念太差,只适合执行任务;夏轻盈算半个,她狐狸,但是她懒,能不做的事情绝不会去做;魑魅双骄和任天晴虽然有能力,但是压不住场面,做事也欠几分果决。现在看来玲儿倒是最好的选择。
我不是忽然想到这件事儿,而是我在衡量,自己退出研究所时,谁能成为狐妈的得力助手?
那时候,我确实已经萌生退意,与玲儿的办法相比,我似乎更希望能逃避现实。
我正在胡思乱想的工夫,身上的金狼面具忽然颤动了两下,我赶紧拿出面具带在脸上,那边很快传来了叶寻的声音:“外边有座岛塌了,青黑双龙被人挖了丹田,李莎被杀,李瑟瑟失踪,你那边小心。”
我凛然一惊之间站起了身来:“回墓葬!”
我想要返回墓葬时,赤蛇墓的入口已经被重新封死,我们两个怎么也找不到墓葬入口时,我却听见海水撞击石壁的声音轰然而至,等我回头看向与外墓相隔的石壁时,如同泄洪般的海水已经从我和玲儿走过的那条石缝中涌进了墓葬,转眼的工夫近米高的海水便漫过了战船底部。
我和玲儿重新回到甲板之间,怒浪击石的声音已经越演越烈,几乎每隔几秒就会掀起一声巨响,转眼之间,石壁上就炸出了无数道细纹,浑浊的海水不断从石缝中涌入墓葬之间,本就是裂痕满布的岩壁也被流水不断撕裂,冲进墓葬的水流由小变大,直至汹涌咆哮……短短片刻之后,岩壁上就出现了十多道汹涌而进的水柱,船墓附近很快就变成了一片汪洋。
船墓说到底,并不是真正的战船,不可能浮上水面,用不上多久,我们就得跟着赤蛇墓一块儿沉没水底,可是墓葬唯一的出口已经被海水封死,我和玲儿退无可退,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海水不断顺着船身蔓延而上。
我正在飞快的盘算,什么地方有可能脱身的当口,岩壁方向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原先还能阻挡海水的石壁瞬间崩塌,无尽海水向船墓当中狂涌而入之间,成片的棺材也随之涌进了当中。覆灭了一部分探神手的血棺,色彩变得异常鲜红,看上去就像是有人给棺材重新刷上了一层血色的红漆。
血色红棺涌入山洞就自行分散开来,犹如军马列阵,形同半月与船墓对峙在了一处。与此同时,一口巨大的黑漆棺材也赫然出现在了石壁缺口当中,翘起棺头卡住山洞的缺口,原本从开口汹涌而入的海水,自动分作两边,从棺材两侧继续向岩洞突进。那座巨棺却纹丝不动,形同主将傲视沙场。
我伸手拔出蔑天指向船下时,脑袋里也在飞快的盘算着该怎么对付“孤竹君”,神话中孤竹君只是一口浮棺,可我眼前的浮棺不仅数以百计,而且棺中鬼怪似乎没有实体,仅凭我手中刀能克敌制胜么?
我凝神以待之间,浮在水中的血棺开始向船墓慢慢接近,张敏的声音也在我耳边悄然而起:“指挥船上水手拖住棺材,给我争取点时间。”
“水手?”我下意识的看向了甲板。
甲板之上空空如也,除了几尊炮台,哪里有什么水手的影子。我正在疑惑之间,身前甲板竟然被从里向外的巨力冲上天空,一具身穿水手服饰的尸体,从甲板下面的夹层当中立身而起,双眼爆睁血光四溢,人却束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在等待命令。
片刻之后,数以百计的水手尸身接二连三的破禁而出,站满了甲板。
我看向玲儿道:“你懂指挥海战么?”
玲儿挥手道:“所有火炮集中左舷,调整炮口,备战。”
船上水手同时踩着遍地碎木,将所有火炮推向船舷一侧,熟练的装上炮弹,手持火把等待发令。一张张青白无血的面孔在火光当中透起了半明半暗的赤红,水手染血的目光似乎与火光交汇在了一处,虽然赤芒耀眼却又让人觉得冰冷至极。这一群被人练成僵尸的百战精兵,就是我们提防水中鬼怪的最后底牌。
当我再把目光转向船下时,原本集结在一处的血棺已经逐渐展开了阵型,前排棺木像是一张逐渐撒开的巨网,向船身包围而来,后面的棺材却仍旧在保持着原来的队形,等待前移的同伴让开空间。
玲儿抬手道:“准备!”
我忽然按住了玲儿的手臂:“打后面,就是棺材扎堆的地方。这是‘有鲲化鹏’的阵法。”
有鲲化鹏阵,是我在《万象经》军阵篇里看来的东西,军阵集结之初,就像是一条潜在水里的鱼,看上去体积庞大,却无法控制全场,在没有望远镜的情况下,容易给对手造成敌军兵力不多的错觉。一旦让对方展开阵型,让所有士兵间隔开来,军阵就会在短时间内扩大几倍,甚至十几倍,犹如神兵天降覆盖整个战场。足以让对手产生敌军人数暴增,军阵排山倒海的错觉,阵法运用得当足以击溃对手士气。但是,“有鲲化鹏”阵法的关键就在于后方集结的军队,一旦把他打散,阵法不攻自破。
玲儿没问我为什么一定要攻击军阵背后,马上让水手调整炮口,手臂随之狠狠挥落,十门火炮连声怒吼之间,赤红色炮弹划过长空落向血棺当中。
卷过着碎木的水柱道道冲起之间,重重黑雾席卷入空,眨眼之后就便充斥了半座岩洞,从墓葬中心就开始直到岩壁缺口,全都被笼罩在了黑雾之下,但是足以遮挡一切的雾气却又像是被无形的力量阻挡在了墓葬中间,难越过雷池半步。
我微微皱眉之间,玲儿再次挥手:“开炮,自由射击。”
十门火炮在短时间内交相怒吼,一颗颗炮弹不断侵入迷雾深处,我能看见火光、水影在交替闪动,我却怎么也看不清迷雾之后的情景。
玲儿倒退几步:“上重炮!火枪队准备!”
十几个水手推着一尊巨炮靠近船舷的一刻,手持火枪的僵尸端举枪支在炮手背后列成了一排,炮上火绳嘶嘶闪动之间,火枪手眯起一只眼睛将枪口对准了船舷。
玲儿站在巨炮旁边,竖起拇指眯着眼睛瞄向迷雾当中:“左转,再转……开火!”
玲儿下令的瞬间,我忽然听见船下传来一声怒号,十多道身穿古装头顶高冠的人影,伸展双臂从船底呼啸而上,与船上水手平列在同一高度,抬手向船边推来。
玲儿连续倒退了三步之后,蓄势待发的重炮轰然震响,赤红色炮弹在火光与硝烟当中脱膛而出,将正好挡在炮口面前的人影轰成四散炸裂的黑气之后,直奔岩壁的方向呼啸而去。
“开火!”玲儿脚步还没站稳便再次发令,玲儿身后的火枪瞬间成片爆响,破膛子弹横空狂舞,瞬时间覆盖了整条船舷,还没来得及冲进甲板的人,顿时被猛烈的枪火完全击溃,团团黑雾漫天乱舞之中,船舷附近为之一空。
我趁机向岩壁方向看去时,最后一颗炮弹已经带着熠熠火光冲进迷雾深处。
打偏了!
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玲儿打偏了方向,那里明明就不是岩壁的缺口。
我还没来得及提醒对方,就听见黑雾深处传来一声暴怒龙吟,水流咆哮的巨响也在迷雾背后爆涌而起。
我瞬间反应了过来:玲儿说过,她的异能稍稍恢复了一部分,她能感觉到危险究竟存在于什么地方。那一记巨炮就是她直捣黄龙之作。
我刚刚反应过来,原先已经崩溃的人影却在船舷之外凝聚成形,展动双臂扑向甲板与船上水手对撞在了一处,在下一刻间,前排水手便像充气的气球急剧膨胀,眨眼之后就没了人形,全身皮肤几近透明之下身上骨骼清晰可见,随时可能在我们眼前四散崩裂。
“退后!”我抓住铃儿的胳膊带着对方抽身而退之间,被撑得不成人影的水手也犹如爆竹怦然炸裂,我和铃儿也在当空横飞的残肢断臂之间连步疾退。
我们两人还没站稳脚跟,十多口棺材就像被投石车掷飞的巨石,声带呼啸的向船上飞落而来,棺材来势之急,落势之猛,已非人力可以阻挡,我只能带着铃儿再次倒退。直到我们到达右侧船舷的当口,空中飞来的棺材怦然落地,沉重的棺木直接破开了甲板夹层砸进了船舱,数道黑雾犹如狼烟在船舱中冲霄而起,整座船墓就像是被炮弹击中处处硝烟,左右乱摇。
我拔出长刀将铃儿护在身后纵声怒吼道:“所有水手下舱!”
我知道船上水手对付不了血棺幽灵,但是我也知道砸开船板的血棺,目标不是我们,而是船舱底部的赤蛇墓,我们没有破解血棺的办法就只能用水手去往里填。
第八零二章金蛇之疑
甲板上幸存的那些水手,一个个纵身跳入船舱,爆炸巨响随之而起,本已经在棺木重击之下千疮百孔的船板,再也支撑不住僵尸爆炸的冲击,至下而上的被连续掀飞了大半。船板之下几乎不见风水沙盘,到处都是滚动的黑气。跳进船舱的水手横尸遍地,没有什么可以继续阻挡黑气向赤蛇墓中沉落。
“铃儿,宝儿,你们找地方躲躲!”我横刀挡在了两个人身前时,黑气当中凝聚成形的五道人影,已经同时抬起头来。
与此同时,刑天斩的念力也在我眉心当中凝聚成形。
我与五道黑影僵持的瞬间,赤蛇墓底层轰然炸裂,周身红鳞的赤蛇从船底直立而起,原本还在船中翻滚涌动的黑气,在蛇身四周轰然崩散。原本已经蓄势待发的五道人影,同时向赤蛇身躯冲击而去。
直立而起的赤蛇犹如天柱节节升高,五道人影好似鹞鹰,在纵声长鸣之间围绕蛇身飞转撕掠,却难伤赤蛇半分。
从船中冲出的赤蛇,撞向岩洞棚顶才在四下纷飞的石块当中停住身形,下一刻间,直立船上的赤蛇便形同神龙般的腾空而起,倒卷云雾,凌空翻转牵动船中黑气向其口中狂涌而去。
铃儿下意识的喊道:“不要……”却被我死死挡在了身后。
铃儿怕赤蛇会像那些水手一样在瞬间之后爆体而亡,我也同样如此,挡着铃儿、宝儿就是怕赤蛇爆炸的余波会让她们两人在瞬间粉身碎骨。
转眼之后,赤蛇身躯就隆起一个圆球,身上蛇鳞被撑得片片倒竖。飞在空中的蛇身,再没了刚才腾云驾雾的英姿,直奔船头砸落而下,蛇身与船头碰撞产生的冲击卷动着甲板残片翻涌四方时,赤蛇忽然张口喷出一道黑色气柱,卷动船下海水往外墓方向轰卷而去,生生将笼罩在岩洞中的迷雾打开了一道缺口。
我刚刚透过迷雾缺口,看见浮在海面上的巨棺,本来已经破开的雾层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闭合在了一处。
从天而降的赤鳞巨蟒,盘踞船头正对巨棺的方向丝丝吐信之间,张敏的声音也随之传来:“一会有机关船接应你们,你们带着山河社稷图走,赤蛇内丹,我不能给你们了。但是敌人也别想拿去。小心那个李瑟瑟,也小心孙恩,他说不定还活着。”
没等我反应过来,赤蛇忽然一甩蛇尾,一只一尺见方的沙盘就往我的方向飞旋而来,我和铃儿同时出手打向了沙盘时,竟被上面传来的力道连续推出了三米开外。我还没看清飞到我手里的究竟是什么东西,赤蛇便顺船游进了水中。
仅仅几秒之后,岩洞当中就翻起了惊涛骇浪,一红一金两条纠缠在一起的巨蛇也在翻江倒海之间,上天入海的厮杀在了一起。两条巨蛇虽然没有靠近船墓,但其掀起的风浪却向船上凶猛袭来,不到一会儿工夫,船墓就发生了倾斜,我们三个虽然没有落水,但是岌岌可危。
蓝宝儿抓着我的衣角不放:“王欢,我们是不是要被淹死了?”
蓝宝儿虽然不怕水,但就是学不会游泳,也从来没亲身经历过海水汹涌的情景,吓得不知所措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我把蓝宝儿抱起来让她坐在我的肩上:“你放心,我淹不死,你就肯定没事儿。抓紧我!”
本来我已经做好了跳水的打算,却听见头顶上传来了一声巨响原先被赤蛇撞开的棚顶忽然崩裂,一支包着铁甲的小型战船,正缓缓从裂开的棚顶滑落而出,怦然拍落在距离我不远的海水当中。
机关鱼?
这是张敏用来接应我们的机关船?
可那明明就是在我蓬莱仙岛外面见到过机关鱼。
我猛然回头看向了两条巨蟒生死厮杀的水域,两条蛇已是杀得难舍难分,水面上到处都是浮动的鳞片,海水也被蛇血染红了大半,我就算想去问问张敏机关鱼来自何处,也已经来不及了。
我只能带着宝儿、铃儿从机关船的开口处跳进了船里,机关船舱盖闭合不久,外面就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巨响,我虽然看不见外面的情景,但是也能猜到赤蛇墓正在全面崩塌。
片刻之后,石块砸在机关船上的声响轰然而起,仅仅几下之后,就把我们三个全都震晕了过去。等我醒过来时,已经躺在一艘舰船的甲板上,站在附近的叶寻看我醒来才松了口气:“你怎么跑机关鱼里了?刚才要不是我多了个心眼儿,你就跟着那条鱼被一块儿炸没了。”
我坐起身来把自己经历的事情讲了一遍,才问道:“我带出来的东西呢?”
“都在这儿!”叶寻把那张沙盘推到我面前时,我才仔细打量起了那张用整块白玉雕成的沙盘。
或许,那也不能称之为沙盘吧?但是,我在找不到其他词汇描述那件东西时,就只能使用沙盘这个称谓。
那只沙盘明显是雕刻着一段山脉,山上不仅珍禽异兽,仙魔精怪一应俱全,而且个个栩栩如生,乍看上去就像是有人用无上神力生生缩小了的一方世界,将他凝聚成白玉的模样,禁锢在了一座小小的沙盘当中。
我试着将手伸向其中一尊巨兽时,对方竟然像是不想让人触碰一般,在我指尖之前向后挪动了几分,等我仔细去看时,那尊巨兽竟又恢复到了原位。
是我眼花,还是巨兽真能挪动?
我连续试了几次都是如此,直到叶寻开口问我:“你在沙盘上捅什么呢?你手底下除了山,还有什么?”
我才反应了过来,这座沙盘应该是给人造成一种视线中的偏差。
我能看见一只藏在山间的巨兽,但是从叶寻的角度去看,看到的东西也就不一样了。这就是我一直碰不到对方的原因。
我把沙盘放在了地上道:“也没什么?这应该就是张敏说的山河社稷图的仿品。你那边究竟是什么情况?”
叶寻说道:“你猜对了,从这里往前三四海里的地方就是下一个蛇墓。具体是哪条蛇,我也不知道,我赶过去的时候,那边已经塌了,整个墓葬就像是没有盖的深坑,里面的东西全都能看见。”
“那两条龙被人掏开了丹田,挖走了内丹。从现场看,对方好像是没经过什么打斗就屠掉了两条龙,而且从正面出手一举挖走了对方的内丹。”
“李莎的尸体离那两条龙不远,从尸体上看,她是被人从背后出手撕成了两半,死的很惨。至于李瑟瑟……”
叶寻顿了一下:“我找遍了整个墓葬也没看见李瑟瑟在什么地方。还有就是墓葬里没有棺材。我在墓葬边缘找到了两个人的脚印,其中一个是李瑟瑟,另外一个应该是个男人。要是按脚印计算的话,那人……那人估计得有两米多高,体重也应该超过了两百斤以上。我怀疑对方可能不是人,也是一条龙,像是青黑双龙一样的龙。我觉得,他应该比那两条龙更厉害。说不定,青黑双龙就是死在了他的手里。”
我沉吟了片刻才说道:“你说那座墓葬里没有棺材,那你看到安放棺材的具体位置没有?”
大型墓葬,不会像是普通人坟地一样,把棺材往坑里一埋就算入土为安,总会修筑出类似于祭坛一类的地方用于安放棺椁。
叶寻摇头道:“没有,整座墓葬我就没找到安放棺椁的位置,我甚至觉得那是一座空墓。”
空墓是不可能了!如果那是空墓,青黑双龙也不会躲到里面, 说不定,我在赤蛇墓里遭遇的那口巨棺,就来自于那座坟墓。这么算的话,那应该是金蛇墓。
我现在越来越相信张敏的判断,李瑟瑟说不定就是金蛇传人,那只所谓的纳兰玉佩,很有可能是有人在故布疑阵,掩饰李瑟瑟的真实身份。
我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李瑟瑟这边先不去管她,我们往云梦泽出发。叶寻,你联系陆心遥让她全力追查李家人的去向。另外,找狐妈关注无名宗的动向。一有消息马上告诉我,还有……”
我犹豫了一下道:“让人查查资料,确定一下赶山鞭的事情。我总觉得赶山鞭应该是一条极为重要的线索。再者……再者就是我们需要一个风水高手。问问狐妈能不能找到可靠的人选。”
我现在迫切需要一个风水高手,这次我们的任务,我们必然会遭遇龙脉天师。我们就算找不到能跟对方抗衡的绝对高手,至少也不能让对方处处占尽先机。
我把事情安排下去之后,我坐在铃儿身边等她醒来,顺便也在等着对赤蛇墓那边的打捞结果,打捞船把赤蛇从海里捞上来的时候,赤蛇腹腔也已经被外力强行撕裂,本该留在腹腔中的内丹也已经不翼而飞。
张敏在我们临走之前说过:自己就算死也不会把内丹留给对手。
现在看来,她还没有自毁内丹就遭到了对方的毒手因为张敏自毁内丹的话,她腹部的窟窿应该是从里向外炸开,而不是现在这样被人从外面撕开。
对手能生撕巨蟒,肯定比我们想象中的可怕!
第八零三章 再遇故人
有人跟我说过:坏消息要么不来,要来就是扎堆儿,一个接着一个。
叶寻刚刚说完赤蛇墓里的情况,打捞船那边就已经确认了附近海域没有金蛇的尸体。
紧接着陆心遥的消息也传了过来:李家人不知所踪,情报部门无法追查。
我沉声道:“李家是蓄谋已久啊!精锐齐出却让我们的情报部门连他们行踪都找不到,事先没有做过周密的安排,肯定做不到这点。看来,李瑟瑟的身份也应该是李家故意漏给了夜鹰。如果不是薛玉给我设局,我们说不定到现在还没法揭开李瑟瑟的身份。”
薛玉想要引我入局,才故意不去开启赤蛇墓,却阴差阳错的让我见到了张敏。帮我揭开了五蛇墓的秘密,也点破了李瑟瑟的身份。有时候,我不得不说江湖上巧合也是一种运气。
我沉声道:“通知情报部门全国撒网,我就不信,李家还真能飞天遁地。”
李小猫把消息发出去之后,叶寻也阴沉着脸孔道:“欢子,狐妈那边有消息了。她在探神手总部那边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她一个人就能镇得住场子。加上老驴和夏轻盈,真要动了手他们三个能让探神手总部天翻地覆。至于风水师的事情,狐妈说了,她没办法,无名宗已经把江湖上有名的风水师全都给集中到了探神手总部去了。那边实在是找不到人。”
“釜底抽薪啊!”我长叹一口气道:“看来这回得我们自己想办法了。我想想还有什么办法能找到风水师。”
我说着想办法,实际上却一筹莫展,风水先生到处都是,风水大师却是凤毛麟角,我该去哪儿找这么一号人出来?
我开始有些后悔下手太快了,要是我不杀林老头,说不定还能用蛊毒控制他给自己卖命,现在他已经成了一个死人,我有那个心,也拽不回来一只鬼啊!
我越想越烦,加上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眼皮也有些发沉,干脆什么都不去想了合上衣服靠着椅子睡了过去。
没过一会儿,我就迷迷糊糊的做起梦来,梦里我又回到了古玩街的小店里,我爸的一个朋友隔着柜台跟我吹牛:“小伙,你懂风水不?我跟你说,风水里面的学问大了去了……当年风水师最鼎盛的时候,移山填海不在话下啊……你还不信?还风水师不是神仙……风水师比神仙还厉害……你知道赶山鞭不?那是风水师的至宝……啥玩意,你还想看赶山鞭?行,你等着,赶明儿个我就把赶山鞭给你带来。”
“赶山鞭!”我猛地一下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却看见叶寻他们都在目瞪口呆的看着我,叶寻伸手在我眼前晃了两下:“你睡魔障了吧?”
“没有,没有,你让我想想……”我推开叶寻的手,自己点起了一支烟来。刚才我梦里发生的事情,肯定是我以前的经历。那人肯定是我爸的朋友,可我怎么就想不起来他是谁了呢?
我一下下敲着脑袋:“那人是谁,究竟是谁……他姓什么来着?”
铃儿伸手在我额头上轻轻触碰了一下:“你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我把自己梦境里的事情说了一遍:“我在想那个人究竟是谁?我记得,我见过他好几回!可我怎么就想起不来他是谁了?”
铃儿提醒道:“你再想想,那人去古玩街干什么?或者找令尊干什么?是帮人看风水,还是跟令尊做买卖?或者,是帮谁送东西!”
我猛地一拍大腿道:“我想起来了,他是去给我爸修香炉子。走,咱们去古玩街,叶寻,你给研究所那边去个电话,让他们用最快的速度把我放在卧室里的那个香炉子送到古玩街附近,等着我们过去。”
我在古董街生活了二十多年,现在虽然进了探神手,但是看见漏子就想捡的习惯还是没改。我寝室里就有不少我买回来的古董。尤其是一个南宋的铜香炉,绝对是精品的货色,我这回却要拿着它把那个风水先生钓出来。所以我从助理手上接过香炉子的头一件事,就是一刀把炉子盖给砍掉了一块儿,然后再用黑布把香炉子包好,往古董街走了过去。
从我爸失踪之后,我就再没回过古董街,再次走在青砖路上,我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我生活二十多年的地方,路上哪里有块碎砖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可是街上却再没有谁记得我了,或许还能记得我的,就只有我脚下的这条砖路了吧?它应该记得我二十多年来的变化,记得我的脚步由轻到重,由短变长,最后再一步步的离开。
我走到和爸爸曾经相依为命的那座小院门前停了下来,目光中渐渐露出了杀意满是我和爸爸回忆的地方,现在被人改成一间公厕。不管那人是谁,又出于什么目的,我都得让他付出代价。
叶寻从身后拍了拍我肩膀:“别看了,将来有一天,我们肯定会回来。”
“肯定会!”那一瞬间,我甚至觉得将来等我退出江湖的时候,找找关系推掉那间公厕,再建一个古董小院,像我爸那样埋葬掉所有故事,安心当一个小老板也很不错。可是现在不行,我只能带着我的刀,走我的江湖,写我的故事。
我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走向街尾的一家古董店,古董行也是个江湖,有人规规矩矩,有人却能花样百出,我找的这家店的老板,名叫“老董”,别人不敢干的事情,他都敢做,我看除了杀人越货,就没什么他不敢去碰的东西。想找那个风水师,就得先找老董。
我夹着布包走进古董店,把一枚从街口上买来的乾隆通宝放在桌子上,用手按住推到老董徒弟眼前:“我找你们老板!”
对方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您稍等!”
我刚才的动作是古董行里面的老把戏,“乾隆通宝”有生意兴隆的意思,用手按着大钱儿正面,意思是:我的生意不好见光,却是桩大买卖。
换个人还未必知道我要干什么,但是老董徒弟能看懂我的意思。
没过一会儿,老董就从后面走了出来,那货没太变样儿,就是鬓角上的头发白了不少。
老董对着我拱了拱手道:“朋友是来出货,还是入货。”
“有个物件,想请老板掌掌眼。”我伸手把布包放在了柜台上。
老董上下打量了一眼才点了点头:“店门关上,今天不做生意了。”
老董两个徒弟直接拉下了升降门,自然守在了门口,老董也坐了下来,用手往布包上拍了拍道:“小兄弟,怎么称呼?”
“你问多了吧!”我似笑非笑的看向老董时,后者又说了一句:“小兄弟是谁介绍来的,总不成问题吧?”
老董迟迟不肯把布包打开,只是用手在上面轻轻拍打,其实也是行里的一种试探。真正想出古董的人,用来包裹古董的绵布,不是红色就是黄色,为的就是讨个大吉大利,黄金万两的彩头。
但是,黑布和蓝布包古董可就另有说法了。
黑布的意思很好理解,这东西来处不亮。你看可以,看完了别说。 不然大伙都有麻烦。
蓝布比黑布更进一步,蓝跟拦是谐音,意思是拦着你别碰。你要是真碰了包里的东西,这笔生意想不做都不行。否则,就是一场血光。
老董敢碰里面的东西,就是因为我用了黑布。
我淡淡笑道:“来找董老板,自然是慕名而来。我听说董老板神通广大,想求董老板搭个人面儿。”
我的意思很明白,我不是来找你做生意,是想找你做个中间人。这种事情,比直接做生意安全得多,就算真出了事儿,也未必能牵扯老董多深,他自然不会像刚才那么紧张。
老董这才笑了:“那我先看看再说!朋友,请吧!”
老董自己不碰,让我打开,也是为了谨慎起见。要是我在包裹里做了手脚,让他从包里开出一件儿碎了的东西,自然就容易吃个哑巴亏,老|江湖不会上这样的当。
我打开布包把香炉子推了过去:“请,董老板掌眼。”
“这香炉子可够宋的啊……”老董微笑之间托起香炉,脸色却是微微一变:“朋友自己下的刀?”
我向对方点了点头:“生意就在这个盖子上。”
老董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事儿怕是不太好办!会这手艺的人可不多, 这风险么……”
“老板给我指条明路就行,这点小意思给你喝杯茶水。”我微笑着之间把三个硬币放在了桌子上,意思是,我愿意出三十万中介费。
老董双目又一紧,眼珠子来回一阵乱转,一时半会儿拿不定主意了。
如果,我包裹里只是一个香炉,老董不会害怕,大不了就是收了个来路不正的东西。就算有人找上门来也能一推六二五。
可我把香炉子盖砍了一块儿,意义就不一样了,我在告诉他,我要找一个能造假货的人,还要造得天衣无缝。
第八零四章再遇故人2
老董琢磨了半天:“人,我倒是认识一个,但是得你自己去找。他能不能出手帮忙就看朋友的力度了。”
老董没等我说话就继续道:“钱。我就不要了。我看朋友这物件不错。”
“哈哈……”我笑道:“董老板不愧老|江湖,我信你。签合同吧!”
老董挥了挥手,他的徒弟很快打出了一份合同,大概的意思就是我把一件古董卖给了董老板。这样一来,就算警察找上门来,老董也只不过收了一件古董而已,其他的事情,他能推个干净。况且,那个香炉子卖到外面,不会比我给他的酬金低。
我直接把自己的本名签在合同上,又按了手印,才用一只手按住了合同:“老板,不给我个地址么?”
“朋友这是信不过我啊!”老董似笑非笑的向我看了过来,他应该还想探探我斤两。
我目光一寒之间,抬手拍向了桌子,等我把手挪开,桌子上已经多出了一颗嵌进木头里的子|弹。老董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可他马上就镇定了下来。在电脑上飞快的打了几个字:“这就是地址,去了,跟他说是我介绍来的,那人大号叫吴天舒,外号是吴瞎眼。”
我心里顿时一喜,我记得我爸那个朋友,眼睛特别小,看上去就像是瞎子,其实他眼光比古董行里多数人要好。
老董给我的地址是郊区的一个道观,这跟那个人穿着打扮也对得上,吴瞎眼八成就是我要找的人。
我表面上不动声色的站了起来,向老董拱了拱手快步走出了店门,直到我上车叶寻才向我问道:“你们刚才是搞什么鬼?”
我把事情说了一遍:“我印象里,我爸找那个人过来都是为了修香炉一类的铜器,有些东西破损得非常严重,那人在我家一待就是几天。能在铜器上造假的人很多,但是能把破损的铜器恢复原状,还让人无法辨认的高手不多。我找老董就是这个意思。”
“老董那个人贪财,但是也怕死。我估计他不敢骗我。快点走吧!”我催促之下叶寻也加大了油门,等我赶到山间那座道观的时候,叶寻头一个皱起了眉头:“你找那个人靠谱么?我看着怎么不太对劲儿!”
叶寻没进门就看出了不妥,我也在怀疑那人是不是风水高手我刚到道观附近就看出那道观修在了煞位上,道观附近全是风水煞,要是按风水上说,住这里的人应该是早死了十多个来回了。
我皱了皱眉头之后,还是敲响了道观的大门:“有人在吗?”
“谁呀!这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有人骂骂咧咧的从屋里走出来给我开了门,铃儿和李小猫一见对方就下意识的往后挪了两步,门里走出来的那个道士脸色黑得跟锅底没什么两样,偏偏还穿了一件儿蹭的油光崭亮像是带着硬壳一样的黑色道袍。都不用去闻,光凭眼睛看就觉得他身上肯定带着股馊味儿。
那人就是吴瞎眼!
我刚看清了对方的样子,那道士就一把把我扯进了门里:“你个小犊子还活着啊?王战哪儿去了?”
我听见对方叫我爸的名字,不仅没有生气,心里还有涌出了一股暖意原来还有人记得我和我爸!
我刚刚笑了一下,对方就破口大骂道:“你还笑?你还笑得出来啊?没心没肺的玩意儿,你和你爸身份蒸发了,你知道不?要不是我还有几分道行,非得认为古董街的人全都魔障了不可,几百号的人,谁都不记得你们。你家都成了茅坑了。”
“这个我知道!我这次回来是有事儿要找吴老叔帮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吴瞎眼解释我和我爸身份消失的事情,只能把话题给岔了过去。
谁知道,吴瞎眼一听帮忙,转身就去摘墙上的七星剑:“是不是你爹有麻烦了?走,老叔身手还过得去,我跟你去。”
“不是这个意思……”我哭笑不得把吴瞎眼拦了下来,我爸认识的人不少,但是称得上朋友的可不多。看样子吴瞎眼这个朋友,我爸没交错。
我拦住吴瞎眼才说道:“老叔,我这回找你,是因为我遇上一件跟风水有关的事情……”
我话没说完,吴瞎眼就生气了:“别提风水,我还没找王战那老犊子算账呢!他特么跟我说什么:自古豪杰心转物,不见龙脉定乾坤。非得告诉我什么,要是人心够强,风水都是假的,害得我差点死在这狗窝里。”
吴瞎眼越说越激动,站起来指着门外道:“我听他的忽悠,把道观建在了煞位上,好了,这几年差点穷得连粥都喝不上了……”
吴瞎眼气得暴跳如雷,我的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我爸跟他说过这些话,难道我爸真是去了赤蛇墓的那个王战。
吴瞎眼根本没看出我心不在焉,等他骂够了才说道:“本来老子一直过着喝酒吃肉的神仙日子,让王战把我坑成这样。我差点在这儿憋屈死,以后谁也别跟我说风水,我不看!”
我正在瞠目结舌不知道怎么往下接吴瞎眼的话时,铃儿开口道:“吴老叔,战叔故意骗你也是为了你好啊!”
“他为我好啥?”吴瞎眼翻着小眼睛道:“我看他就是故意坑我。”
铃儿说道:“战叔告诉你人定胜天肯定是故意骗你……”
铃儿说到一半就把我弄得心惊肉跳,恨不得赶紧站起来把她嘴给堵上你这不是往歪了说吗?
铃儿继续说道:“但是战叔肯定是为了救你。你自己想啊!风水行里不是也有报应的说法吗?你修为高深,心又实在,也讲义气。不知道给人乱点风水。时间一长肯定要是受到影响。”
铃儿是在胡说八道,可是吴瞎眼竟然微微点头。
铃儿继续说道:“战叔故意让你修出这个道观。一是为了让你破财免灾,二是让人觉得你不是风水高手,这样一来,也就没人找你看风水了。加上你还有修古董的手艺,总比,你给人看风水好得多,你说对么?”
吴瞎眼微微点头道:“老王的心思,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可我就是觉得不甘心?风水是我的命,将来有一天我肯定要死在风水上。老王是想让我多活几年,可是命里该有的事情,怎么也躲不过去。说吧!你们想要干什么?”
信风水的人, 肯定也信命。吴瞎眼的意思我不难理解,可是我弄不明白,我爸是看出来吴瞎眼命里的劫数是在风水上?
我停顿了片刻才说道:“吴叔,你知道风水攻伐么?”
“嗯?”吴瞎眼猛得往我脸上看了过来:“有人想要用风水害你?是谁?”
“倒不是害我!”我试探的问道:“你听没听过龙脉天师?”
吴瞎眼顿时站了起来:“你怎么知道龙脉天师?”
吴瞎眼的小眼睛里竟然放出了丝丝冷光:“小子,你究竟遇上了什么事儿,你给我说清楚,一个字都不能漏。赶紧说!”
我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才把自己在沿海经历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隐去了我跟探神手争斗的事情。吴瞎眼听完之后,忽然间伸手扣向了我的脉门,我下意识的往外躲,却没躲过吴瞎眼平淡无奇的手法,被他牢牢的抓住了手腕。
那一瞬之间,我重新看向了对方,吴瞎眼的修为竟然不在狐妈之下?
狐妈想要抓我的时候,我就怎么都躲不开她的手,她的手上力道不见得多强,也看不见她用什么招式,可是他的手却像是无处不在,无论我往哪个方向躲,都躲不开狐妈的手掌,总是能被她给抓住。
我问过狐妈怎么回事儿,狐妈跟我说过:你躲不开,是因为我功力比你高出了太多,你的动作,在我眼里就跟小孩没什么区别,你想往哪个方向挪动,想要什么时候发力,我都一清二楚,所以我不需要用什么招式就能抓住你,而且我还能掌控好力道,让你不受伤。
吴瞎眼手法就跟狐妈一模一样,他的修为究竟有多高?
吴瞎眼把手指搭在我脉门上放了一会儿,才转身看向铃儿。铃儿也自然的把手伸了出来,吴瞎眼用手在对方脉门上轻轻触动了一下,就把手收了回来:“你们两个人身上都有龙血,看来龙脉天师在世上真的留有传人啊!你的山河社稷图呢?拿出来我看看!”
我把山河社稷图推到了吴瞎眼面前时,对方只看了一眼就冷笑道:“还真难为他们了,作假做到这个份儿上,也算有了真品四成的神韵。”
我试探着问道:“吴叔,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
“不必问,总之,我能帮上你就是了。”吴瞎眼说完忽然哈哈一笑,自言自语的说道:“特么的老王,老子这是又上了你好大一回当啊!什么特么的为了老子好,不想让老子早死。你是怕我死得太早了,没人帮你儿子过关吧?这点狗心思。”
听吴瞎眼的意思,我爸把他藏起来,是有意而为,还是为了帮我,这可能么?
第八零五章吴瞎眼
我正胡思乱想的工夫,吴瞎眼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道袍,背后背着他挂在墙上的七星剑,手里还拎了一个大号的铜葫芦。光看那葫芦的大小就知道分量不轻,要是里面装上水,差不多得一二十斤,可是吴瞎眼把东西拎在手里却像是拎着根羽毛,根本没当回事儿,还一个劲儿催促我们快走。
等上了车,我才试探着问道:“老叔,你以前不是说有赶山鞭么?那东西真存在?”
吴瞎眼说道:“山河社稷图都在,赶山鞭怎么可能不在?不过,赶山鞭究竟好不好用,我也不知道。”
吴瞎眼伸手往自己身上拍了拍:“赶山鞭就在身上,师门传下赶山鞭的时候,留下了一条祖训。不见山河社稷图不许动用赶山鞭。据说这两件宝|贝是相辅相成,又相生相克的东西。一样东西出来了,另外一样才能动。不过赶山鞭嘛……”
吴瞎眼顿了一下道:“就连我们祖师爷也不知道赶山鞭是真是假啊!我们祖师爷说:他一直怀疑赶山鞭是拿来抽人的,不是拿来抽石头的。我们师门里留下过一种捆绳子的手法,据说是当年修建长城和秦皇墓的工匠留下来的,用那种手法把绳子捆在石头上,拽起来能省不少力气。赶山鞭就是建工用来抽奴隶,让他们快点拽石头赶路的鞭子。”
吴瞎眼的这个解释比较接近现实,跟神话中石上留鞭痕的说法也很贴近,这样看来山石上留下的痕迹,就不是鞭痕而是索痕。这符合前秦时代奴隶运输山石的情况。
吴瞎眼再次说道:“还有一种说法,就是赶山鞭专门用来克制山河社稷图,可以打散山河社稷图里的山川之灵。这个说法,我觉得不太靠谱。谁知道呢,真正见到山河社稷图就知道了。”
我正微微点头之间,玲儿也跟着说道:“老叔。你是什么门派啊?龙脉天师,还是斩龙术士?”
“应该是斩龙术士吧?”吴瞎眼道:“我也不知道,我估摸着连师门自己都说不清楚。”
我倒没有怀疑吴瞎眼的话,丢了传承的门派比比皆是,十成秘法传过几代之后就剩下那么一两成的事情不算稀奇,传到最后就剩下一张嘴的门派也大有人在。况且,斩龙术士从明朝之后就成了禁忌,朱元璋不仅掘了龙脉,也屠光了斩龙术士。就算斩龙术士还有传承,也不可能摆在明面上,一来二去散了传承的可能性非常之高。
玲儿微笑道:“老叔,你刚才说又上了战叔的当。战叔,他……”
吴瞎眼哈哈大笑道:“这就护着欢子啦?媳妇儿就得这样,不管啥时候都得护着自己男人。”
玲儿被吴瞎眼说得满脸通红,吴瞎眼却没当回事儿:“欢子,你信命么?”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吴瞎眼就说道:“我信。我不仅信命,还相信人的命运能算出来,就像周文王不就可一卦通玄么?王战那老犊子就会这个,什么事情都能算得出来。”
吴瞎眼嘿嘿笑道:“王战可不像我,我是心里藏不住事儿,有人问,我就能说。王战不一样,他能憋住。想从他嘴里抠点东西出来,比让死人说话还难。但是,王战不管办什么事儿,都像是事先算计好了一样,做什么,什么顺当。有些人,有些事儿,有些东西都像是事先在那等着他一样,去了就能把事儿办成了。所以,我说他当年给我下了套儿。”
吴瞎眼忽然长叹了一声道:“铃丫头啊!你说的对,王战跟我打赌其实是为了救我。风水先生说白了是在帮人改运改命,改了别人的命,就坏了自己的命。老天爷还是很公平的。我这个人啊!不像王战,该干的事情去干,不该干的事情,连看都不看一眼。被人忽悠几句,脑袋一热就容易动手给人布大局。这个性格,早晚得死在风水上。”
“我师父,以前给我想了个招儿,让我把补古董这一招学好,将来光靠补古董过日子,千万别提风水。嘿嘿……”吴瞎眼不好意思的笑道:“可我憋不住啊!一来二去的还是让人知道了。这不就这样了吗?”
吴瞎眼说话的表情无懈可击,看不出任何说谎的样子。可我总觉得,吴瞎眼在瞒着什么事情,我犹豫了一下才问道:“老叔,我爸究竟是干什么的?”
“你爸干什么的?你不知道?”吴瞎眼眨巴着小眼睛看了我好一会儿:“他除了卖古董还干过别的勾当么?”
吴瞎眼慢了半拍,他有事儿在瞒着我。我现在问他,他未必肯说,还得找机会慢慢试探。
我给玲儿打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的跟吴瞎眼聊了起来,却再没提我爸和龙脉天师的事情:“老叔,我们得到消息,说是真龙墓在云梦泽,云梦泽是什么地方?”
吴瞎眼闭着眼睛想了半天:“云梦泽早就没了。要说云梦泽,还真是一个养龙的好地方。”
据我所知,云梦泽应该是前秦时代的楚国,也就是现在的江汉平原古湖泊群的总称。也有说法说云泽和梦泽是江汉平原与洞庭湖平原的交汇处,以长江为界分为两处,据《汉阳志》说:"云在江之北,梦在江之南。"合起来统称云梦。但是无论哪种说法的结果,都是云梦泽在魏晋时代就已经开始大面积缩减,直到明代云梦泽全部消亡。所以,云梦泽也就变成了神话中的地名。
关于云梦泽的传说,可以说数不胜数,不仅隐藏着神话当中的珍禽异兽,就连前秦时代隐居云梦泽的大能也比比皆是,传闻田忌便曾隐居云梦泽。也有传说,墨家一分为三之后,其中的一支流派“楚墨”便遁入云梦泽隐世不出。不过,任何一本史料,或者经注中都没有留下云梦泽的详细记载,更没有过云梦泽的地图。
我们想要去找几千年之前的云梦泽,无疑是要重寻那沧桑之变啊!
可是吴瞎眼怎么会说,云梦泽是个养龙的地方?
吴瞎眼丝毫没有注意我脸上的疑惑,继续说道:“千年之前梦云泽覆盖千里,龙腾蛟潜,各种异兽徘徊期间,无数大能争相归隐。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长江和汉江洪水进入云梦泽的同时,江水携带的大量泥沙也被带到了云梦泽,由于水流流速减缓,泥沙也就淤积了下来。先淤出小的洲滩,再逐渐淤出大的洲滩。那时的云梦泽虽然面积缩减,却仍旧是神话也是禁地。那时候,没人知道云梦泽中究竟蕴藏着什么秘密。战国之后人们却在云梦泽上演了一场人定胜天的千古传奇。”
吴瞎眼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接二连三的说道:“自春秋战国就有人们开始逐步垦殖开发云梦泽。东晋永和年间人们为了保护已开垦出的土地不被洪水淹没开始修筑堤防。到南朝时期滩围垦日渐增多,使得云梦泽的水面面积锐减近半,逼使荆江河段水位抬升。”
“宋庆历八年和金明昌五年,黄河先后两次大的决口,迫使人口大量南迁。这一时期,江湖不分的云梦泽已不复存在,代之而存的是大面积洲滩和星罗棋布的江汉湖群。”
“那时,人们在荆江北岸分段修筑的堤防,形成了今天荆江和荆江大堤的雏形,当时荆江两岸尚有九穴十三口分流荆江洪水,‘北岸五穴六口,南岸四穴七口’,在九穴十三口分流洪水的同时,大量泥沙又淤塞了九穴十三口,分流作用越来越小。”
“人们在分流河道淤塞的先决条件下,将九穴十三口先后堵口筑堤,扩大了耕地面积。明嘉靖年间最后一个位于北岸的‘郝穴’被封堵,至此,形成了连成一线的荆江大堤,也形成了单一的荆江河槽和广阔富庶的江汉平原,云梦泽全部消亡。”
吴瞎眼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本门先祖曾经在云梦泽形成九穴十三口的时候,堪舆风水,发现云梦泽核心其实就是一座养龙之地,当年九穴十三口名为泄洪,实则是为了屠龙。”
我微微皱眉道:“那时候的云梦泽还有真龙么?”
吴瞎眼摇头道:“本门先祖并不确定那里是否有真龙的存在,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当地的住民不断开垦云梦泽,很有几分填海困龙的意思。云梦泽彻底消亡,那条活在云梦泽里的大龙也就再没法兴风作浪了。”
我沉声道:“你的意思是,云梦泽的消失是有风水术士在背后推动?”
“肯定有!”吴瞎眼点头道:“不断堵死江河填湖造田,并非单凭人多就能完成的工程,其中一些地方必须经过精确的计算。否则就是堤毁人亡的结局。你要知道,古代的水利工程往往跟风水有着密切的关系,有些水利工程的策划者干脆就是风水先生。”
吴瞎眼的话并非是一种臆测,古人更相信气运,古代官员虽然不会风水,但是他们幕僚当中未必没有风水先生。这是古代官场的一种陋习,也是某种传说的原型。
第八零六章三个传说
我看向吴瞎眼:“老叔,你的师门探查过云梦泽的传说么?”
“跟我们不搭嘎的事儿,我们师门查那个干什么?”吴瞎眼撇了我一眼:“要不是你个小犊子吃了蛟龙内丹,我才懒得搭理什么龙脉,从古到今寻龙都是能要命的事儿。”
我顺口说道:“老叔,你说我身上这蛟龙血能化解么?”
“找着山河社稷图就能,找不着可就悬了。”吴瞎眼严肃道:“传说,山河社稷图能收万物灵气,把蛟龙灵气从你们身上抽出来,还有那么一丝希望。要不然……”
吴瞎眼话说到一半儿就停了下来:“算了,那个办法是赌命,而且成功可能不超过三成,不到万不得已咱们不用。好好休息一下吧!养足精神,到了地头说不定还有场硬仗要打哩!”
我不得不说吴瞎眼的那心理素质,比我们谁都好。明知道大战在即,却先顾着吃饱喝足,懒觉一个接着一个睡,除了吃喝拉撒,我就没看他有醒着的时候。一路睡到了地头。
我到了地方才犯起了愁,按照古代云梦泽的记载,云梦泽的周长至少有450公里,这么大范围,我到哪儿去找秘境所在。
吴瞎眼却不紧不慢的道:“不知道地方的人肯定是去君山。知道地方的人,绝不会往君山走。那边有死无生!”
我看向吴瞎眼的时候,他也带着笑意往我脸上看来:“小子,我可以摆明了告诉你。君山之下就算有墓也是疑冢。真正可以藏龙的不在君山,咱们想要动手就得追着龙走。但是,我引龙的机会只有一次,中途一旦被人打扰就得失手。你想好,咱们先往哪儿去?”
我沉声道:“你让我想想?”
我思忖了半天才说道:“小猫儿,我们现在能调集多少人手?”
李小猫儿道:“你要普通士兵,要多少有多少。你要探神手的话,差不多能调来一百人。狐妈训练的行动组,大概还有一百人左右。高手么……估计就剩下魑魅双骄和陆心遥可用了。其余的人都跟着狐妈去了探神手总部。”
我沉声道:“找附近的部队调集两个营封锁君山。让魑魅双骄,陆心遥……还有王关一块儿赶过来。我要在君山碰一碰无名宗。”
叶寻沉声道:“欢子,你这次玩得有点大了吧?咱们可就这么点家底儿,全都折腾进去怕是……”
“要赌,就往大了赌!”我沉声道:“我心里有分寸。”
“那好吧!”叶寻很快就把命令发了出去,附近部队大举赶来时,研究所所有人马也倾巢而出,就连白博士也跟着赶了过来。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们的人马在飞快集结时,陈文亲自赶到了指挥所。他见到我头一句话就是:“王欢,你搞什么鬼?这么大动作,你想炸了君山?”
我抬头看向陈文:“我说我准备送你一座山河社稷图和一条龙脉,你相信么?”
陈文的脸色微变道:“你什么意思?”
我大致把自己经历过的事情说了一遍:“据我推测,真龙墓应该就在君山脚下。”
陈文干脆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说说你的依据。”
我坐在陈文对面:“洞庭湖的传说全部集中在了君山,而我的根据就是两个传说。也就是秦皇封山印和汉武射蛟台的传说。”
这两个传说,不仅真实的存在,而且还在君山留下了痕迹。
相传,秦始皇在游历洞庭湖时,湖上忽然狂风大作,波涛翻涌,似有蛟龙拦路。秦始皇大怒之下把传国玉玺投入湖中镇压蛟龙,玉玺入水洞庭湖重新风平浪静。传说,秦始皇为了标记玉玺落水的地点又在君山之上留下两枚神秘符号,这就是后世的秦皇封山印。
陈文听我说完不由得摇头道:“封山印的传说我听说过,封山印至今仍在,经过后人考证,封山印的符号应该是梵文。翻译成汉语应该是、二个字。“秦代时,佛教并没传入华夏,所以那两枚符号并非秦皇所留。”
陈文稍微一顿道:“根据专家考证,那两枚符号很有可能是唐代时期佛教寺院密宗作法时留下的文字,因为当时的佛教密宗设坛作法时要诵咒,最初可能主要是‘’、‘’二个字,表示“请神”与“送神”。”
“况且,你还有半截传说没有说完。秦始皇乘船返回洞庭湖畔,准备派兵打捞传国玉玺的时候,有一老者亲手把玉玺送还,自称是洞庭水神特意给秦始皇赔罪。你这个判断站不住脚。”
我淡淡反问道:“既然唐代有密宗做法,那他们为什么要在君山做法?又为什么要在君山最为险要之处特意留下两个符号?”
“这个么……”陈文皱眉道:“你继续说!”
我再次说道:“第二个传说就是汉武帝在射蛟台射杀蛟龙。射蛟台是在龙口之下的位置。这点,你应该清楚吧?”
陈文点头道:“这个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射蛟台上现在还留着一双脚印,据说是汉武帝开弓射杀蛟龙留下的。你想说什么?”
我沉声道:“我想说的是,秦皇汉武都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帝王。天子屠蛟龙,是不是可以解释为秦皇汉武都在洞庭附近断过龙脉?他们都发现过这里的真龙墓葬,所以故意不让真龙出世。”
“尤其是汉武帝射杀蛟龙的传说,汉武帝怕自己所带的三千兵马吓走蛟龙,故意遣返了军马,自己换上便装单独守在山顶等待蛟龙出现。汉武帝不是马上皇帝,他会单枪匹马留在山上守候蛟龙?而且,传说里蛟龙中箭之后,带着一道血箭游到汉武帝身前,连续扣头三次才气绝身亡。这是不是在故意神话汉武帝?”
陈文听到这里忍不住开口道:“放出这个传说的人,是在给人一种暗示,洞庭湖龙脉已经被彻底摧毁。就连守护龙脉的异兽都已经臣服汉武帝,拼死也要向他请罪。也就在掩饰洞庭龙脉还能利用的事实?”
我摇头道:“我觉得这件事儿,似乎可以换一个角度去想。你也可以认为,那条蛟龙是在求汉武帝不要赶尽杀绝,放它子孙后代一条活路。”
“嗯?”陈文看向我道:“你说的也有道理,那我问你,你怎么找龙|穴?难道你还想挖开整座君山不成?”
我伸手在地图上指了一下:“通往龙宫之路就在柳毅井里。”
柳毅井在君山龙舌峰末尾的位置,相传书生柳毅给龙女传书时,就通过柳毅井直达洞庭湖龙宫,将龙女落难之事告知洞庭龙王,龙王出手救回龙女,龙女也和书生柳毅结为伉俪。柳毅进入龙宫的古井而今已经成为君山景点,却仍有柳毅井深不可测的传说。
陈文沉吟道:“你有多大把握能抢在探神手之前开启洞庭龙|穴?”
我看向陈文道:“那就得看你能把探神手拖住多久了。”
我和陈文讨论如何拖延探神手的时候,并不知道狐妈已经在探神手总部遇上了秦红妆。
狐妈早就跟我说过,秦红妆是她最不愿意见到的女人,她是狐狸,秦红妆就是猎手,她们两个就像是天生对手,见面之后就会不自觉的想要较量一番。而且,每次都是秦红妆先散发出敌意。
那次相见自然也不例外,狐妈和秦红妆碰面时,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就那么面对面的对视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直到秦红妆的属下送来一摞资料,秦红妆才算结束了跟狐妈的对持:“雪妖狐,你我多年不见,你还是如此冷静。我越来越觉得,当年没把你强行拽进无名宗是一个错误。”
狐妈似笑非笑的说道:“我反倒觉得,没加入无名宗是我最明智的选择。”
秦红妆推开桌上的茶杯道:“我们相识多年,没有必要做什么口舌之争。不如,我们直奔主题如何?实不相瞒,我们探神手并不想把一脉资源凭白让给你 。但是,我们又不方便做出那些食言而肥的事情,所以嘛!只有想办法让你主动放弃。”
狐妈听到这时不由得微微皱眉,她很清楚,到了秦红妆这个层次的人,绝不会像江湖小混混一样做出什么斗狠卖狂的事儿来。没有七成以上的把握,她不会直接开口让狐妈主动退出。
秦红妆也同样知道,狐妈的嘴里说不出“你凭什么……如何如何”的话来,干脆把手中的资料递到狐妈面前:“你可以先看看资料再做决定。”
狐妈往资料上扫了几眼,脸色顿时微微一变。
我和陈文的对话被人一字不漏的写在了那张纸上,更为可怕的是,我和陈文各自坐在什么地方,对话之间又做了什么特殊的动作,也全都被一一记录在案。
狐妈随手资料扔在一边:“这能代表什么?如果我想做同样的事情,会比你做得更好。我有兴趣的话,我的人甚至可以清清楚楚的告诉我,你一天吃了几粒米。这些情报放在我面前有用么?”
第八零七章按兵不动
秦红妆淡然笑道:“你多少天没联系上自己的内应了?现在是我能知你,而你不能知我。”
秦红妆不等狐妈说话便话锋一转道:“我给你看这份资料,就是在告诉你,你的两个干儿子正在往死路上赶。君山之下的确藏着一座龙宫,但那是一处死禁。任何人进去都无法生还。就像是柳毅传说的故事,柳毅可曾出来过?”
秦红妆的声音微微一沉:“王欢的想法很大胆,他想把探神手引入死禁,坐收渔利。但是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把探神手当做了傻瓜。王欢惯于利用对手救援自己,如果我们不出手,你说王欢会面临什么样的结局?”
狐妈淡淡说道:“你不相信王欢能反败为胜,是因为你不知道王欢的厉害。如果,把你跟他放在同样的位置上,你未必是他的对手。”
“是吗?”秦红妆饶有兴趣的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一起等一个结果如何?”
“乐意之至。”狐妈站起身道:“你不会想让我在客厅里等着他们的消息吧?”
“无名宗虽小,但是也懂得待客之道。”秦红妆轻轻击掌之间外面走进来一个长老打扮模样的女人。
秦红妆向那人说道:“于晓,一定要替我招呼好雪妖狐。千万不要让人觉得我们无名宗不懂礼数。”
狐妈微笑道:“云豹于晓,幸会了。”
于晓微微欠身道:“阁下过誉,请随我来。”
于晓摆出了“请”的手势,站在狐妈身后的老驴和任天晴却在频频交换着眼神,老驴自然而然的从身上抽出一支烟袋的工夫,狐妈却淡淡说道:“老驴,要抽烟回去再抽,不差这么一会儿。”
狐妈说完才站起身来跟着于晓住进了探身手总部的别院,老驴刚一进屋就怒声道:“米糊,你刚才怎么不让我出手?刚才动了手,咱们起码能控制住秦红妆。刚才客厅外面可一个高手都没有,只要给秦红妆下了毒,就不怕她不乖乖就范。”
狐妈反问道:“你确定我们面前的人就是秦红妆?”
老驴猛惊道:“那人不是秦红妆还是谁?除了她,有几个女人有那么大气场?”
狐妈摇头道:“你不懂这里面的事情,不要乱说。况且,我们几个加在一块儿,也未必就是秦红妆和于晓的对手。无名宗四大核心长老于晓虽然排名第四,但是实力不容小觑。有她和秦红妆配合,我们占不到什么便宜。况且,这是我和秦红妆之间在心理上的一场较量,谁动手,谁就输了。”
老驴没听明白狐妈是什么意思:“你说什么呢?”
狐妈白了对方一眼:“小狐狸,你给那蠢货说说。”
一直都没说话的夏轻盈道:“沿海的那场较量之后,我们和探神手的矛盾就已经摆在了明面上。但是,上峰不仅不会支持我们跟探神手正面冲突,而且会对我们双方进行一定的压制。举个不恰当的比喻,我们跟探神手之间就像是两个在骂架的人。不管嗓门多大都不犯法,要是谁忍不住先动了手,谁就理亏。上面就算一百个不愿意,也得站出来帮着吃亏的一方。那样一来,对我们就更不利了 。”
“第二……”夏轻盈稍稍一顿:“在探神手没有交出那条神脉之前,我们不可能离开探神手总部。秦红妆是想利用狐妈爱子心切的心理去逼狐妈放弃神脉。最不济……”
夏轻盈看向狐妈道:“最不济,也要逼出狐妈的眼线。现在我们被困在探神手总部,想要给王欢传递消息,就得暴露出狐妈隐藏最深的几条眼线。动用了那几个,狐妈在探神手总部的布置就会毁于一旦。我们还是要吃大亏。”
夏轻盈说到这里,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道:“狐妈说这是一场心理较量的原因就在这里。”
老驴眨巴了半天眼睛:“我差不多听明白了。米糊我问你,如果,非要让你在神脉和王欢之间选一个,怎么选?如果,非要让你在内线和王欢之间牺牲一个,你怎么做?”
狐妈沉声道:“小狐狸,你怎么选?”
夏轻盈轻轻咬着嘴唇:“选王欢。哪怕赔光了所有布置,也在所不惜。”
狐妈叹了口气道:“你还是太年轻。如果秦红妆那么容易对付,她也不会名列五绝。我们一旦掉进了秦红妆的节奏,不仅救不了王欢,还会被她逼着一步步把我们得到的利益统统吐出来,甚至直接毁灭研究所……”
狐妈的话没说完,豆驴已经气急败坏的敲着手喊道:“那王欢怎么办?就不管他了?他是无名宗的对手吗?无名宗四大核心长老里的俏罗刹齐雁,可一直都没露面呢?万一君山那边跟王欢动手的人是齐雁怎么办?”
狐妈沉声道:“如果只有王欢在君山,肯定不是无名宗的对手。加上陈文的话王欢至少也有五成胜算。我相信王欢,他能陷掉一个薛玉,就能再陷掉一个齐雁。”
“你呀!”老驴指着狐妈咬牙切齿的道:“你这心可真大啊你!”
老驴说服不了狐妈,只能气哼哼的坐在那儿喝茶,狐妈却不紧不慢的拿起花园里的剪子,剪起了花枝。
不久之后,秦红妆与于晓也碰在了一起,于晓垂着双手向秦红妆汇报道:“雪妖狐进入别院之后,就一直在修剪花枝。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特别的举动。”
“修剪花枝?”秦红妆狡黠笑道:“雪妖狐剪断的花枝,带来了么?”
于晓从身上取出一截被剪断的花枝恭恭敬敬的递了过去:“请太上过目。”
秦红妆轻轻拈起花枝,用手指触碰着花枝的断口道:“雪妖狐的心已经乱了,她不仅在心慌,也在努力压制心里的杀机。呵呵……妖狐,妖狐既无情也多情,雪妖狐不能登顶探神手的原因就在于她的多情。”
于晓犹豫了一下道:“太上,我们要不要再给雪妖狐加一把火?”
“不用!”秦红妆小心翼翼放下花枝道:“不要逼急了那头狐狸。猎狐真正的乐趣,不在于怎么消灭对方。而是怎么能把野狐驯化成你的猎犬。这比熬鹰还要困难,也更有意思。”
秦红妆沉声道:“通知齐雁,让她按兵不动。哪怕是王欢真的攻破了洞庭龙宫,也别去跟他碰撞。”
“可是……”于晓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万一,洞庭龙宫里真的有山河社稷图呢?”
秦红妆淡淡道:“有也由他,无也由他,总之,我们这次只有一个原则,那就是隔岸观火。去吧!把我的命令一字不漏的传达下去。”
“是!”于晓知道秦红妆的命令一旦发出就不容违背,只能下去传令。
狐妈和秦红妆之间的较量正式开始时,我和陈文的交涉已经接近了尾声,陈文倒背着双手在指挥所里来回走动了几步:“你小子很不老实。你肯定有事儿瞒着我。说,你有几层把握能打开龙宫?”
我摇头道:“探神从来就是没有把握的事情。我现在无论告诉你有几成都是在骗你。”
陈文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那你告诉我,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我沉声道:“帮我拖住探神手。”
陈文不由得微微一皱眉头,我很快就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不久之后,十多架直升机一齐飞临洞庭湖将君山团团包围,王关也和陈文一起走出指挥所看向了天上的飞机。
两个人这番举动自然没能瞒过探神手的耳目,王关和陈文在注视湖面时,也有一双足以勾魂摄魄的眼睛在远处盯着他们。
那时候,我已经猜到了,这次对手的是无名宗的俏罗刹齐雁。无名宗四大核心长老,除了秦白衣和薛玉之外,最出名的就是齐雁,反倒是常驻探神手总部的于晓,会给人一种不为人知的错觉。
我没见过齐雁,却知道她俏罗刹的绰号是来自于魔门。魔门中人一直传说,齐雁是他们最期待的对手,同时也是最不想看见的对手。
期待与齐雁作为对手,是因为可以一睹对方的绝世惊容,不想遇上齐雁,是害怕自己变成一堆血淋淋的碎肉。
秦红妆不派探神手继续追击我也就算了,如果派人,那个人只能是齐雁。
这时的齐雁刚刚接到了秦红妆传来的命令,她只是向负责传令的人说了一句:“转告太上,我知道了。”
对方离去之后,他身边的副手在小心提醒道:“长老,这次太上是在布置一个大局,你可别再做‘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事情了,太上这次可不是闹着玩的。”
齐雁摇头道:“我是想执行太上的命令,可是王欢是在逼着我抗命不遵啊!”
齐雁指向了指挥所的方向:“你看那个人,他是王欢,还是王关?”
“这个……”副手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我觉得应该是王关吧?毕竟,叶寻他们全都不在这里。”
“万一他是王欢呢?”齐雁说道:“你没看见研究所的人在做什么?”
副手应声往天上看了过去。
第八零八章命令
齐雁的副手刘文瑞抬起头时,刚好看见围绕在君山附近的直升机正在将八根雕琢着奇异符号的圆柱沉向君山附近的湖水当中:“这是……他们是在做什么?”
“锁龙头!”齐雁沉声道:“根据情报组那边传来消息,王欢去找了一个邋遢道人,那人应该是隐世的风水高手。会用锁龙桩的人在风水界已属凤毛麟角,能做出锁龙桩的人绝不会超过三个,你看那些锁龙桩是不是新做出来的东西?”
“是……”刘文瑞结结巴巴的道:“太上不是说……不是说洞庭龙宫不在君山么?”
“世事无绝对,何况是传说里的东西……”齐雁沉声道:“把这里的事情录下来,马上传给太上。我要跟太上直接通话。”
刘文瑞摇头道:“洞庭湖附近所有信号全部受到了强干扰,除了军事电台,没人能跟外界联系。想亲自跟太上通话必须离开君山。”
齐雁脸色阴沉道:“那就让传令兵去,速度要快,知道么?”
齐雁刚刚把人派出去不久,空中的直升机开始在君山之上不断往来,把一根根木柱放上了君山,齐雁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定龙骨。王欢叫来的人真有这么大本事?马上去给我查王欢找来的是什么人?”
齐雁的命令刚发出去,秦红妆的密令就再次传来,传令人沉声说道:“长老,太上有令,让你按兵不动,不用去管王欢做了什么,只需隔岸观火,不许参与其中。”
齐雁微微一皱眉头:“告诉太上我知道了。”
传令官刚走,关于吴瞎眼的情报就传到齐雁的手里:“吴天舒,吴瞎眼?”
齐雁皱着没头自言自语道:“我怎么没听说这么一号人物?”
刘文瑞接着念道:“吴瞎眼以修补古董为生,未见其风水堪舆。”
齐雁面无表情的道:“继续念。”
刘文瑞还没开始念就噗呲一下笑出了声来:“吴天舒所建道观位于煞地,周围还有四处风水煞局,吴天舒本人穷困潦倒……”
齐雁听到这里面色顿时一变:“五煞之地?”
齐雁厉声道:“道观边上的四处煞局是天然还是人为?”
刘文瑞也被她给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说道:“不……不知道……情报组的人没提这些。”
齐雁暴跳如雷的吼道:“谁负责的情报,马上赏他一百鞭子。让情报部负责人亲自给我去查,不,让他带着风水大师给我去查,快!”
刘文瑞匆匆离开,齐雁在原地转起了圈子:“千万别是逆龙门……千万别是逆龙门啊!”
齐雁正在心乱如麻之间,却看见君山上燃起了一团烈火,齐雁猛然看向飘荡在君山之巅的火光时,一道道的火光接二连三冲天而起,仅仅片刻之间就在山顶连成了一串火焰长龙。
齐雁挥手道:“放无人机,给我把君山上的火光拍下来,快点。”
匆匆赶回来的刘文瑞阻止道:“长老,现在放无人机,容易引起误会。再说君山那边有重兵把守……”
“少跟我废话,这是命令。”齐雁不容置疑的语气厉声喝道:“告诉情报组,如果他们再办不好,就不用来见我了。”
刘文瑞不敢再跟齐雁争辩只能硬着头皮把命令传了下去,不久之后,他就小心翼翼的说道:“长老,我们的无人机全部给人击落。陈文也在向我们发出警告……”
齐雁淡淡开口道:“去,把情报组长就地处决,提升副组长为组长。”
刘文瑞猛然看向齐雁时,却见她的嘴角上露出一丝笑意。刘文瑞顿时被齐雁那一丝微笑吓得脸色发白:“我马上就去。”
刘文瑞出去不久,无名宗所有能够启用的无人机便全部升空,也有人借着夜色潜入湖底往君山方向游去。
齐雁看向头顶无人机自言自语道:“王欢,你可千万别给我弄出什么幺蛾子啊!逆龙门不可出世。”
齐雁在岸边上来回踱步之间,刘文瑞悄悄赶了回来:“长老,王欢……王欢给你送来一口箱子。”
齐雁面沉似水的道:“里面是情报组密探的人头是么?”
“不是!”刘文瑞吞了下口水道:“是薛玉长老的人头,上面还有一张纸条‘血债血偿’”
齐雁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好你个王欢,侥幸赢了两场就不把无名宗放在眼里了么?传讯总部,把这里的事情告知太上,就说我也要王欢血债血偿。”
刘文瑞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秦红妆手里,后者看着眼前的情报半晌不曾言语,站在秦红妆身侧的于晓低声说道:“太上,外面已经聚集了不少白衣无名,群情激奋啊!”
秦红妆冷声道:“原话告诉他们,如果他们当我秦红妆是个死人,可以继续站在外面。”
于晓离去不久就转了回来:“太上,我们的人闪了。可是其他四宗跟薛玉长老交好的实权人物却堵了雪妖狐的别院……你看。”
秦红妆随手扔出一枚玉佩:“拿去交给四宗掌门,让他们自己看着办。”
于晓脸色猛然一变之后,带着玉佩快速离去。不久之后,四宗掌门金令就被送到了别院门前,一张张悬挂在了别院门上,围堵别院的实权人物陆续撤走,偃旗息鼓。探神手总部一时间变得寂静无声,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
院子里的狐妈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目视着插在墙头上的十二道探神手金令沉默不语,站在远处的豆驴嘴里却一个劲儿嘟囔道:“出事儿了,出事儿了……这下出了大事儿了。”
夏轻盈压低了声音:“老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豆驴指着墙头道:“你看见那上面的令牌没有?那叫宗门金令,金令所到之处,如同掌门亲临,三道金令的意思就是如同太上亲至,哪怕是掌门抗令,持令者也可以当场将其斩杀。十二道金令啊!代表四大宗门的太上长老全都在关注着这里的事情。一条神脉能让四大太上亲自关注么?这里面肯定是出大事儿了。”
夏轻盈一时间也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她早就知道,探神手宗门的最高权力不在掌门,而是在太上长老。也知道五宗太上就是探神五绝,她想不到的是,五绝竟然会把目光盯在自己所在的小院当中。
狐妈放下手里的花剪,拍了拍粘在手上的泥土:“小狐狸,小晴天,泡茶,我要待客。”
狐妈刚把茶准备好,秦红妆就亲自找了过来。狐妈开门见山的说道:“你想做什么?”
秦红妆把薛玉首级的照片扔在了桌上:“这是王欢送来的,你说,我想做什么?”
狐妈沉声道:“你明知道,人不是王欢杀的,还要硬碰硬么?”
狐妈后来告诉我,薛玉是不是死在我手里,她心里比谁都有数。但是,她敢肯定,我不会干出那种拿着薛玉人头去刺激探神手的事来,所以干脆一口把事情否认了过去。
秦红妆冷笑道:“是与不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亲眼看见他们一起下了秘境。王欢回还,薛玉失踪。更重要的是,王欢把薛玉的首级送到了齐雁的眼前,齐雁又把照片传给探神手总部。这些,难道还不够让王欢死么?”
狐妈扬头看向秦红妆:“我说够,你敢杀么?”
秦红妆脸色微沉道:“雪妖狐,你本人或许有仗势压人的本事,但是王欢没有。”
狐妈端起桌上的茶杯道:“我现在想告诉你三件事儿。”
“第一,王欢现在和陈文在一块儿,陈文的脾气并不太好。让他亲自出手,你们就得有五绝变成四绝的准备。”
“第二,你那个叫齐雁的核心长老,已经可以拖出去喂狗了。说她脑子里面装的是屎,都算是抬举她。秦白衣死在谁手里,至今还没定论。她就敢把薛玉的死因归结在王欢头上,还拿出来传讯总部。她是觉得我雪妖狐太好说话了,还是觉得陈文杀不了人了?”
“第三,如果你觉得,你我之间的赌约可以继续。那咱们就坐下来看看王欢探神的结果。如果你非要跟我谈谈无名宗长老之死。我现在就可以正式通知你,今夜子时,我雪妖狐会离开探神手总部,堂而皇之,正门而出。谁想阻拦,大可以走在门外相候。”
狐妈说完端起茶杯向秦红妆微微致意,后者微笑道:“狐狸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么?既然,你我都想当个猎手,那就看看谁能坚持到最后吧?于晓。”
于晓应声而出,秦红妆的眼睛注视着狐妈,嘴里却向于晓说道:“传令齐雁,只能观望,不能出手。更不需要找王欢的麻烦。否则,家法从事。另外,通知李文瑞,齐雁一旦抗命,就让他接替齐雁指挥。”
秦红妆的声音微微一沉道:“还有通知其他四宗,薛玉之死是我们无名宗的家务事,我不需要别人替我无名宗报仇雪恨,谁敢随便插手就是与我秦红妆为敌。”
于晓看了秦红妆半晌,才点头应是。
第八零九章心语
秦红妆面对狐妈道:“雪妖狐,你现在怎么说?”
狐妈一挑拇指:“秦红妆名不虚传。”
秦红妆微笑道:“雪妖狐,虽然你没承认过。但是,我知道探神手里,九成高手都不入你法眼。我秦红妆刚巧就是剩下一成人里的一个。既然,你我算是棋逢对手,为什么不赌大一些。”
狐妈淡淡道:“你想怎么赌?”
秦红妆声音一沉:“你看好王欢,而我觉得王欢必输无疑。那我们就赌一下,王欢能不能揭开龙脉天师之秘。”
“王欢胜出,无名宗从此遇见王欢,退避三舍。哪怕是出现在同一禁区,无名宗也会将禁区之秘拱手相让。”
“王欢败落,你雪妖狐退出研究所,到我无名宗的暗天牢,坐牢十年,以赎雪妖狐触犯无名宗之罪。”
秦红妆紧盯狐妈:“你意下如何?”
狐妈平静道:“听起来还算公平。我跟你赌!”
“好!”秦红妆隔空与狐妈击掌三声,真气碰撞的声响犹如惊雷声传百米,即使站在院外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秦红妆收掌之后,拿出自己金令:“来人,把我的金令挂在门外,谁敢打扰我和雪妖狐的赌约,别怪我秦红妆出手无情。”
秦红妆发出金令飘然而去,无名金令却被高悬门外。
狐妈仍旧在不紧不慢的喝茶,夏轻盈侧着耳朵听了好一会儿才说道:“狐妈,外面的人全都撤走了,附近好像没人监视我们。”
狐妈轻轻吹动着茶杯上的热气:“秦红妆的面子就连任纵横都要给上几分,她既然放出话来,就不会有人打扰我们的赌局。更没人敢不要命过来监视我们。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夏轻盈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有一种感觉,不知道对不对!我觉得……我觉得秦红妆像是在帮王欢。”
豆驴听完差点没把眼睛瞪出来:“你脑袋是抽筋了吧?秦红妆怎么可能……”
豆驴说到这儿时,才意识到自己说话的声音大了,赶紧压低了声音道:“秦红妆怎么可能会帮王欢?”
任天晴也说道:“轻盈,我也觉得不可能啊!秦红妆恨王欢还恨不过来,怎么会帮他?”
唯独狐妈饶有兴趣的说道:“说说看,你的理由是什么。”
夏轻盈道:“我从秦白衣死后,就觉得秦红妆的举动非常奇怪。她放出话来,说是要确定杀人凶手再亲自出手报仇。这理由在秦红妆的性格上有几分能说得过去,但也说不过去。”
“秦红妆号称红颜枭雄,枭雄之心除了霸道之外,最大的特点就是注重利益和收拢人心。秦红妆不杀王欢,怎么向属下交待,怎么收属下之心?她马上对王欢施展报复,甚至不问青红皂白就杀了王欢,才是更符合她的最大利益。”
夏轻盈声音一顿道:“退一步讲,就算秦红妆不想借别人的手报仇。她也应该调查过王欢在九尾禁区里的作为,可她调查过么?真正进过九尾禁区还活着的人,大概也就只有我们几个。她不找我们,怎么能查清秦白衣的死因,靠招魂么?我可不相信,世上还有招魂这码事儿。”
狐妈微微点头道:“很有道理,你继续往下说。”
“还有这一次。”夏轻盈道:“我已经收到陆心遥的密报……”
夏轻盈看了看眼圈发红的豆驴才说道:“海边一战,老刀全部战死,七星全军覆没,小猫儿的荧惑秘术没有发挥作用,可是,王欢、叶寻却趁机逃脱。薛玉既然布置了陷阱,怎么可能让王欢轻易遁走?我觉得薛玉是没尽全力。”
夏轻盈再次说道:“这一次,秦红妆明明料敌先机,知道王欢全部计划的关键就在于能不能把探神手引入龙宫。可她却派出了俏罗刹带队。俏罗刹齐雁虽然名声在外,但是齐雁肯定不是王欢的对手。”
“我调查过齐雁,齐雁是一个只适合作为先锋的人物。她并非没有头脑的人,相反,她极为博学。打个比方说的话,其他探神手都是专科生,齐雁就是研究生。正因为她觉得自己博学多才,所以也恃才傲物,目无余子。绝不允许别人的意见与自己向佐,否则必然会激烈反击,在外抗命的事情,也不是头一次去做。”
“可是,秦红妆不仅扣住了以诡计百出闻名探神手的于晓,还在不断的强压齐雁,这点可能会激起齐雁的反弹。如果,齐雁知道了秦红妆的第二道密令,她必进龙宫追杀王欢。王欢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夏轻盈说完,豆驴和任天晴不由得面面相觑,她们谁也没想到夏轻盈会做出这样的分析。
狐妈微笑道:“说的很好,继续说。”
夏轻盈得到狐妈的鼓励,又继续说道:“秦红妆既然想要跟你进行一场心理上的争斗,她就不应该上门,更不应该强令其他人退出,你承受的压力越大,对她而言才越为有利。”
“试想一下,如果探神手全盘出动,向陈文施压,即使是陈文也得慎重考虑。而你也会被一场突忽其来的变故打乱阵脚。无论你是战,是避,都会处于下风。”
“可秦红妆却亲自逼退了四宗,自己又站出来跟你打赌,这不是明显在给你减轻压力么?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我怎么觉得,她是有几分想要给你喘息之机的意思?”
夏轻盈说到这里才停了下来:“可我不明白,秦红妆为什么要维护王欢?”
狐妈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如果这里还有其他人,估计也会有人跟你有一样的想法。那是因为你们不了解秦红妆。”
狐妈沉声道:“你知道其他四绝,为什么会忌惮秦红妆么?就是因为她做事天马行空,无迹可寻,而且,对待对手有张有弛,捉摸不定。况且,她和我的赌约,正好把我逼进了死角。一旦我输了,就算王欢能从洞庭龙宫全身而退,我也会在五绝同时施压之下进入无名宗的大牢。这正是秦红妆想要看到的。”
夏轻盈微微错愕之间,狐妈再次说道:“你觉得秦红妆没有调查过王欢,那就错了。探神手五大宗门,包括已经没落的刑堂在内,都存在着类似于暗部的堂口。无名宗的暗部尤为可怕。无名宗暗部近些年虽然渐渐淡出了江湖,但是探神手的高层却都知道无名宗的称谓,其实就是来自于暗部。他们说不定早就开始调查王欢了。至于说薛玉……”
狐妈说道:“薛玉不杀王欢,才是秦红妆最为高明的地方。她知道,王欢一死会带来什么样的连锁反应。薛玉虽然没杀王欢,却一直想要毁了他。打击王欢信心,崩溃他的心理比杀了他更为可怕。如果王欢一蹶不振,沦为废人,暗部绝不会轻易放过王欢,他们会一次次提醒王欢,不断折磨对方,直到他心里崩溃,自我了断为止。”
狐妈微微停顿了一下才说道:“还有就是,你觉得秦红妆派出齐雁是个错误,我反倒觉得那是她高明的地方。齐雁的性格和你分析的一样,她肯定会动手去找王欢。但是,进了秘境可就不一定是齐雁在做主了。那个刘文瑞说不定就是秦红妆秘密培养的暗部弟子。”
“秦红妆故意在我们面前发出命令,就是为了让我觉得王欢更有胜算。”
狐妈的声音一沉道:“温水煮青蛙,是秦红妆最爱玩的、最擅长的把戏。她是把王欢,把我都给当成了青蛙。一旦我进入了大牢。研究所群龙无首,王欢会自责一生,一蹶不振。更重要的是,秦红妆不会给我把内线情报交给王欢的机会,我留在探神手的内线也算是毁了,秦红妆一箭三雕,而且还用了慢箭。她够狠,也够高明。”
豆驴顿时急了:“那你还答应她?我现在就收拾东西,我们马上……”
狐妈摆手道:“不行!我知道秦红妆的葫芦里卖什么药, 却不能拆穿她的把戏。这是秦红妆的阴谋,也是她的阳谋,我想见招拆招都不行,只能等着结果。你们都去休息吧!我再坐一会儿。”
狐妈轻声道:“小狐狸,茶凉了,你再帮我泡一壶。”
夏轻盈轻轻往茶壶里添水时,却看见桌子上写了两个字:“心语!”
夏轻盈脸色微微一变,马上又恢复了平静。
所谓的“心语”,就跟我和叶寻用黄金面具互相交流有异曲同工之处,都是在用精神力和对方沟通,除了两个当事人,别人不会有任何察觉。
心语,比江湖人惯用“传音入密”高明不止数倍,江湖用内功传音入密只能瞒住普通人,或者功力较低的对手,一旦遇上功力高出自己的人,很容被对方听到声音。所以,传音入密并不保险,真正保险的只有心语。
夏轻盈看见桌子上那两个字就知道狐妈有重要的事情要说,干脆把桌上的茶水全部倒掉,看似专心致志的泡起茶来,暗地里却在跟狐妈悄悄交流:“狐妈,你会心语。”
“十年没用,倒还没有搁下。”狐妈说道:“你听好我说的话,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不要露出破绽。”
第八零九章心语2
夏轻盈不动声色的刷起了茶杯,她知道,自己的功力不及狐妈,察觉不到那些真正潜伏在暗处的高手。
狐妈像是闭目养神似的靠在椅背上,向夏轻盈传音道:“你的判断是对的。秦红妆在帮王欢。但是,我必须极力否认,这里面牵扯的事情太大了。”
这一次反倒是换成夏轻盈迟疑了:“狐妈,我觉得你的分析没有问题啊?况且,秦红妆也没有帮王欢的理由。”
“那是给别人听的……”狐妈低沉道:“你没注意到,秦红妆换了一副稍薄一些的面纱么?看清她的面容了吧?你不觉得,她的下巴跟王欢很像?”
夏轻盈手里茶杯当啷一声掉在了桌子上:“抱歉,我想事情太出神了。”
狐妈淡淡的说道:“年轻人,每逢大事要沉得住气。我让你留下来泡茶,也是为了让你炼心,继续吧!”
“好!”夏轻盈拿起茶杯再用心语传音时,声音里已经忍不住带起了颤抖:“这……这太让人难以相信了。你不会……不会是看错了吧!”
狐妈的声音里也带起了颤意:“我也希望自己看错了,可是太像了啊!血脉遗传的东西是抹杀不掉的。王欢跟秦红妆还有好多相似的地方。比如眉毛……战哥,带回一个孩子的时候,我也悄悄调查过孩子的母亲是谁,可我没找到线索。但是,从情报部的资料上看,秦红妆确实在王欢出生那段时间,消失了将近一年之久。这些事情,我不得不怀疑啊!”
夏轻盈强自镇定道:“千万别是真的!秦白衣……秦白衣的死……跟王欢有关系。”
狐妈说道:“所以,我需要确定一下。我故意告诉秦红妆,我要在子时闯正门,是在跟她约定时间和地点。如果,我没理解错秦红妆的意思,她会把于晓派来传信。我今晚给你制造机会,你去找于晓,用青丘秘术控制对方。我一定要确定秦红妆和王欢的关系。”
狐妈声音一顿道:“这个任务十分危险,你要小心谨慎。”
“明白!”夏轻盈微微点头之后才迟疑道:“狐妈,万一……我是说万一秦红妆就是王欢的母亲,我们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狐妈的话里不由得带起了深深的无力感。
狐妈和夏轻盈为了查明我的身份陷入困境时,秦红妆的密令已经传到了君山。
齐雁看见密令第一句话就是:“太上究竟在干什么?按兵不动,按兵不动……再不动恐怕就要让王欢抢先了。”
刘文瑞低声说道:“长老,据说太上已经发了金令,她这次可不是闹着玩的。”
齐雁脸色铁青的道:“情报组那群废物还没拿到君山的情况么?告诉他们,十分钟之内拿不回情报,我就让情报组全部换人。”
刘文瑞刚要开口,一个探神手就急三火四的跑了过来:“长老,情报拿来了,你看!”
齐雁接过对方手里的照片脸色立刻一变,那张航拍图清清楚楚的拍到一条蜿蜒山顶的火链,山上火光随风摇曳之间,光影似乎像是在往火链两边展动,乍见之下就像是一条燃烧着烈火的蜈蚣。
“火蜈蚣!”齐雁仅仅说了三个字之后便暴怒道:“情报部都是干什么吃的?吴天舒那边的消息带回来没有?”
“带回来了,带回来了……”情报部的人不敢怠慢,赶紧把情报送到了刘文瑞的手里。
这一次,齐雁再不去摆什么长老的架子,劈**过了刘文瑞手里的情报,那上面写道:“吴天舒栖身道观外四处煞局均为人为,其做工极为细致,不是高手无法发现其假造风水。”
齐雁狠狠握紧手中情报:“果然如此,逆龙门真的回来了。”
齐雁忽然道:“通知所有高手,跟我闯君山。”
“不行!”刘文瑞断然道:“太上金令已下,任何人不得违背。长老,你要三思而后行啊!”
齐雁看向刘文瑞道:“太上金令在哪儿?在你手里?”
“我……不……不是!太上金令在总部。”刘文瑞太过了解齐雁,她一旦决定的事情,除了秦红妆亲临,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结果。他敢说自己接到了密令,下一秒就得横尸就地。
齐雁在无名宗里威望不比薛玉,甚至比不上秦白衣。但是,她的手下没有人敢违背她的命令,尤其是齐雁想要固执的处置某个问题的时候,她会出手杀人。这些年,因为跟她意见相左,死在她手里的白衣无名就有四人之多,更不论那些级别稍低的探神手。
齐雁见无人出声才沉声道:“既然金令没到君山,我就有临时处置的权力。按我的命令调集高手,行动组负责……”
齐雁本来想要说:行动组负责吸引守卫注意。可她话没说完,洞庭湖中已经是风起云涌,原本平静的湖水不知在什么力量的推动之下围绕君山旋转而起,一**巨浪层层迭起,一浪推着一浪在湖中不断旋转,君山四周被巨浪完全封锁,除了天上的直升机,普通的船只根本无法靠近君山百米范围。
“这是……”刘文瑞震惊道:“这种潮汐不对,洞庭湖不可能出现这种事情!”
齐雁沉声道:“龙脉有灵,也懂得趋吉避凶,逆龙门最大的本事,不是养龙、斩龙而是调转龙脉。要不是太上……”
齐雁把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她还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编排秦红妆。
齐雁沉声道:“现在就看湖里的锁龙桩,能不能控制龙转头了,如果它能定住龙脉,万事皆休,如果,龙脉调转成功,我们还有机会闯龙宫,全体准备。”
齐雁说话之间,守在湖边的士兵已经开始向营房中撤离。就连站在指挥所附近的王关和陈文也退回了门里,只能隐隐约约的看见他们的影子在大门附近晃动。
此时,我也带着叶寻他们站到了柳毅井附近:“老叔,你这弄的是什么名堂,湖水怎么会自己转动。”
“我那是逼着龙转身。”吴瞎眼道:“我在山上点起来的火,就像是一条准备吃龙的百足天蚣,它把大龙咬疼了,大龙就得往水里跑。山川之灵一动,必然会搅动附近风云齐变。我在水里埋锁龙桩就是为了让大龙跑得慢点,要不然,君山可就得山崩地裂,洪水滔天了。”
玲儿却在这时开口道:“老叔,我一直都没弄明白真龙和龙脉究竟是什么关系?你们一会儿说蛟龙,一会儿说龙脉,我怎么被你们弄糊涂了?”
“哈哈哈哈……”吴瞎眼笑道:“你这女娃子,不是弄不明白,而是故意装不明白。你是怕我搞了什么把戏危及王欢吧?”
玲儿不但没有觉得尴尬,反而笑盈盈的看着吴瞎眼道:“是又如何?你还不让我问吗?”
吴瞎眼捋着胡子道:“那我就跟你说说。”
“蛟龙,在某种意义上已经可以成为神兽,并不是什么地方都能孕育带角的蛟龙。蛟龙想要生存,想要进化都需要大量的灵气作为支撑,山川之灵正是蛟龙存活的关键。”
“龙脉是最适合蛟龙栖息的地方,但是蛟龙一旦在龙脉当中安家落户,就会成为龙脉守护之灵。想在龙脉葬人必须先屠掉蛟龙。只要屠龙成功蛟龙本身精气也会回归龙|穴当中,这时龙|穴便会更胜一筹,本来可以护佑王朝百年的龙脉,说不定就会再延续一二百年。这在风水里叫做屠龙续脉。”
吴瞎眼说到这里举起了例子:“朱元璋祖父占龙脉的传说,你应该听说过吧?”
我接口道:“传说,朱元璋祖父在路边睡觉,听到一个道士对他徒弟说:那人睡觉的地方是龙脉啊!谁要是葬在那里,后人必出帝王。他徒弟不信,老道就说:不信的话,你把一截柳树枝插在地上,明天早上来看柳纸就会发芽。小道士在地上插了柳枝。”
“结果,朱元璋祖父,第二天一早先一步过来把发芽的柳树枝换成了枯枝。小道士以为师父信口开河,就没去理会什么龙脉,朱元璋祖父吩咐儿子把自己葬在那里,这才有了后来的大明王朝。”
吴瞎眼点头道:“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当初,那两个道士就是龙脉天师,他们看不惯蒙人压迫汉人,故意把龙脉所在透露给了朱元璋的祖父,那个小道士插在地上的也不是普通的柳条,而是降龙木。降龙木一夜钉死了躲在龙脉下面的蛟龙,大明才得以再次延续百年。你自己想想明朝是不是这样?”
我稍一回想明朝的历史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明朝中期时的确出现过衰败的迹象,却被张居正为首的士大夫集团生生扭转了局面,又得以延续了百年。如果按照吴瞎眼的说法,那不等于是验证了屠龙续脉的说法?
吴瞎眼笑道:“可惜,朱元璋聪明反被聪明误,一下屠光了龙脉天师。如果,当时龙脉天师没有消亡,说不定还能再救大明一次!”
我看向吴瞎眼:“那我们这是在做什么?”
第八一零章惊龙
吴瞎眼沉声道:“动山川,惊龙脉。”
吴瞎眼没用我再问就说道:“君山风水是苍龙出水的大局,山为龙身亦为龙宫,君山之下必有潜龙。龙宫在风水上讲,就是蛟龙与宝|穴合为一处。龙为风水之心。这种地方想要葬人,上策为降龙,中策为屠龙,下策为逐龙。”
“降龙,就是指降服真龙,将其变成镇墓神兽,真龙不死则国运永昌。”
“屠龙,我已经说过,就是屠杀蛟龙让它反哺地气。”
“逐龙嘛!只不过是将蛟龙驱逐,然后封锁龙宫,让蛟龙再不得其门而入。换句话说,就是在抢人家的房子。当然,抢了人家的房子就得有承受对方怒火的准备。一个不小心就得变成受到蛟龙袭扰的局面。”
吴瞎眼高深莫测的说道:“我说云梦泽真龙墓不可能在君山脚下,就是因为那条大龙还在。按照你的说法,真龙墓的镇墓之龙还没成形,大概需要五蛇内丹催化,才能繁衍真龙。洞庭龙宫的传说至少可以达到秦代。所以,我觉得真龙墓在君山之下的可能性不大。况且……”
吴瞎眼稍一停顿道:“况且,本门祖师已经断定君山不是养龙所在,云梦泽肯定还有一处天师养龙的地方。我惊动了这条大龙,养龙池必然会受到波及,说不定就暴露真正的位置。这不正是你想要的么?对了……”
吴瞎眼反问道:“你们那边还有风水高手么?我们下了龙宫,你的人还有没有跟李家斗法的本事?”
按照我的计划,我和陈文是兵分两路。我和吴瞎眼一路,下洞庭龙宫,引来探神手的主力。王关带着其他人走另外一路,牵制李家众人。现在看来,我的计划正在一步步向前推进,唯一的变数就是看齐雁那边上不上钩了。
我暗暗观察着波涛四起的湖面道:“我这边剩下的人里,有陈文级数的高手坐镇,有魑魅双娇作为参谋,加上一个擅用蛊毒的蓝宝儿,即使没有风水高手,也没人能轻易撼动这个组合。想要牵制李家绰绰有余。反倒是我们……”
我沉吟道:“反倒是我们这边显得力量有些单薄。而且,我觉得洞庭龙宫里可能会藏着更大的秘密。”
“何以见得?”吴瞎眼有点不高兴了,他一直在说自己的师门可以断定洞庭龙宫,不是养龙之地。可我却在质疑他的说法,吴瞎眼自然不会高兴。
我慢慢分析道:“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难道说,一座湖里就能容得下两条龙?除非那两条龙上面还有一个能压制它们的存在。我觉得那种可能性不大。”
我看向吴瞎眼:“我虽然不懂风水,更不明白龙脉天师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但是,我觉得龙脉天师的手段,有点像是蚂蟥,善于附着在某种更大更强的生物身上吸血,直到在不知不觉当中将其杀害,然后取而代之。”
“如果,洞庭龙宫不是出自龙脉天师的手笔。那么,他们养龙的地方肯定距离龙宫不远,因为他要盗取龙宫的山河之灵,也要吸食那条真龙。”
吴瞎眼愣了愣道:“你这么说,也有点道理啊!”
我继续说道:“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真正的山河社稷图在什么地方?我不觉得,山河社稷图是被人藏进了真龙墓。如果,龙脉天师真的有山河社稷图在手,我们脚下这座龙宫早就应该不复存在了,你说对么?”
“有道理……有道理……”吴瞎眼连说了几声“有道理”才继续说道:“按照本门先祖留下的记载,山河社稷图才是风水法宝中的神话之作。它最大的作用就是吸纳山河之灵,然后自成山川,在任何一个地方启用风水大阵。如果,当初修建真龙墓的人掌握着山河社稷图,洞庭龙宫应该早就不存在了。山河社稷图说不定在龙宫里。”
吴瞎眼的小眼睛一下亮了起来:“这回别说是你,我都想下洞庭看看了。等着吧!看看我到底能不能逼得龙转头?”
吴瞎眼见我不清楚龙转头是怎么回事儿,干脆直接解释道:“龙转头,其实就是逼着龙脉当中的灵气,向另外一个方向移动。这个过程当中,龙脉四周所有风水布局都会打乱,就算还能发挥出作用,威力也会十不存一。”
“不逼龙转头,休想下龙宫。本门先祖曾经怀疑君山附近有一个大到了难以想象的风水阵法。大阵又由若干个小阵组成。各个阵法之间,互相依仗,配合紧密。想要破阵简直就是难如登天。而且。那些阵法都是在护卫龙宫。想要进入龙宫的人,首先就会被阵法压低气运三分,每深入一步又被阵法扰心神三分,加上煞局带来的三分灾祸,无论什么高手能发挥一分实力就是极限。”
吴瞎眼带着得意道:“本门先祖早就算出了逼迫龙脉转头才是唯一能顺利进入龙宫的办法。可惜,当年想要摆出这样的困龙阵,无疑是天方夜谭啊!现在好了,有了你调来的工兵营和直升机,什么困龙阵还摆不出来。”
吴瞎眼扬手指向山顶的火光道:“你看,等到火蜈蚣再烧一会儿,就能把大龙彻底烧疼,它会玩了命的往水里跑。但是,它肯定冲不过我在前面摆下的镇龙桩,只能转头往回来,最后缩在水里不动弹。这样升龙就变成了盘龙。附近所有风水阵全部会遭到破坏,我们再进去也就安全了。”
吴瞎眼的话就像是一道命令,等他声落之处,坐落在君山上的火柱忽然烈焰冲天,火光怒长数米,犹如染血长剑直刺天穹,君山上空瞬时间红光满布,如同血浸长空。被火光染红的湖水也瞬时之间咆哮而起,向镇龙桩所在之处冲击而去。
大龙是要突围了!
我忍不住几步登上高处看向湖中,吴瞎眼也攥紧了拳头,嘴里一个劲儿的嘟囔道:“挺住,挺住……一定要挺住啊!挺不住的话,我可就算是白玩儿了。”
我俩屏住呼吸看向湖面时,齐雁也在紧握着双拳等待大龙冲击阵法的结果:“一定要冲开!一定……”
我们双方为了不同目标喃喃自语之间,湖面当中传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四根镇龙桩在湖水冲击之下拦腰折断,又被怒卷的湖水抛上了天空。
半截镇龙桩还在空中倒转盘旋时,连绵不绝的浪头携带一泻千里之势,再次向镇龙桩排列的方向冲击而去。
我不自觉的握住了腰间刀柄时,冲天巨浪却在砸向水面之后消失无踪,前一刻间,还在涌动的湖水陡然变出七道旋涡。七道飞卷旋涡,乍看之间就像是七把巨锁,生生锁住了浪头涌进的方向。
“哈哈哈……”吴瞎眼捋着胡子大笑道:“锁龙阵成了,贤侄,你看为叔这七星锁龙大阵如何啊?”
“颇有章法!”我不习惯拍人马屁,就算是觉得好,也说不出什么恭维的词儿来。
吴瞎眼吧唧了两下嘴,又有些不太高兴转过头去:“铃丫头,你说,老叔这阵法怎么样?”
要说铃儿那小嘴是甜,几句话就把吴瞎眼捧得心花怒放,差点要认她当干闺女。
吴瞎眼觉得大功告成,可我却心里没底,他们说话时,我一直盯着湖面不放。也就是在铃儿说话的短短几分钟里,咆哮而动的湖水先后四次冲向了七座旋涡,最为猛烈的一回,我几乎觉得冲天而起的浪头能一下覆盖半个湖面。可是等到浪涛过后,七道旋涡犹在,奋力突围的浪头却像是到了强弩之末,威势一次不如一次。
锁龙桩果然是锁住了大龙!
这个念头刚从我脑袋里冒出来不久,我就看见,湖水在极有规律的向着一个方向缓缓转动,很快就出现了一条绕着君山移动的水流带。
吴瞎眼狠狠一敲手掌心:“成了!盘龙之势已成,咱们就等着进龙宫吧!”
关于龙的神话当中,似乎没有提到过龙会像是蛇一样盘成一圈。如果,从蛇的动作上看,盘起来的蛇,不是正在防御,就是在沉睡消化食物,肯定会带着几分处于劣势的意味。
我看向湖面时,却不由皱起了眉头。
按照常理的话,无论是风水气运也好,还是山河之灵也罢!都是无形无质的东西,它会出现这种具象化的表现么?
我怎么越看越觉得,吴瞎眼是把一条活着的龙给困在了水里?
我正在疑惑之间,吴瞎眼开口说道:“大侄子,你赶紧通知你们的人,让他们千万别下水,非要出去不可的话,就从天上飞过去,而且一定得飞的高点。飞低了容易出事儿。”
我故意道:“他们下水还能让龙吃了不成?”
“还真能!”吴瞎眼正色道:“那些什么山川之灵,龙脉之气,说白了就是一种地气。要是按现在的话讲就是一种特殊的能量,所谓的锁龙就是把这种能量引导到某个固定的位置上。地气被我困住了,但是并没消散!你要是真下去碰他一下,说不定会……”
吴瞎眼故意比了爆炸的手势:“砰”
第八一一章不谋而合
我看见吴瞎眼那只张开的手,半晌没说出话来。
吴瞎眼淡淡说道:“你记住,这个世上任何一种秘术,都是拉了弦儿的手|雷,扔不出去就容易炸着自己。尤其风水秘术更是如此。一会儿,你可千万得小心行事……”
吴瞎眼这边还在喋喋不休的叮嘱我,与我隔湖相望的齐雁已经是脸色铁青:“该死,逆龙门的人竟然调转了龙头,盘龙之势一成,谁还能打开君山?该死……”
齐雁连连跺脚道:“刘文瑞,我们的飞行员有没有把握从空中进入君山?”
刘文瑞吓得脸色发白:“长老,你可千万三思啊!现在君山已经被陈文完全封锁,我们贸然动用直升机,容易被他直接打下来。要我说……倒不如……倒不如……”
“倒不如在王欢出来之后半路设伏打掉他是吗?”齐雁当场暴怒:“你还长不长脑子,一旦王欢得手。陈文必然会派重兵守护秘宝,你敢攻击军队吗?”
刘文瑞被齐雁吓得猛一缩头之间,齐雁再次咆哮道:“王欢那人做事不折手段,万一他为了活命炸毁了龙宫,我们将会蒙受多大的损失,你知道么?”
“属下考虑不周!”刘文瑞吓得冷汗淋漓之间,一个探神手匆匆赶来:“长老,外面有一个自称李蛇的求见。”
“李蛇?”齐雁微微一皱眉头:“让他进来,我倒要看看李家是什么来路?”
那个探神手应声而出把李蛇带到了齐雁面前,这次出现的李蛇一反常态,全身上下丝毫不见阴冷之气,举手投足从容自若,举目之间不卑不亢,颇有几分大将之风。齐雁看向对方时不由得暗暗点头,面上仍旧阴沉如水:“在你开口之前,最好先自报家门。”
李蛇微笑道:“斩龙李家外事长老李蛇,见过齐长老?”
“斩龙术士?”齐雁眯起双眼看向李蛇之间,后者从身上拿出一块古老令牌,令牌正中心上只画着一把似刀非刀,似钩非钩的奇形兵器。
齐雁再次动容:“斩龙术士竟然还有传承?你们不是应该早灭亡了么?相传,朱元璋为了保住明朝万代基业,先是利用斩龙术士一举消灭了龙脉天师,而后又在庆功宴上将斩龙术士屠杀一空。难道你们是漏网之鱼?”
“哈哈……”李蛇大笑道:“明太祖屠掉的只不过是一群不听话的术士,听话的人自然会留下,毕竟,龙脉可以再生,斩龙术士却不会再有,你说对么?况且,明太祖也做了充分的准备,从朱元璋开国之后,我们李家就只会斩龙不会养龙了。”
李蛇的话听起来轻描淡写,其实透着浓重的血腥。他的意思是说,朱元璋为了防止斩龙术士养龙铸脉,直接断掉了他们关于养龙的传承,只留下了斩龙的手段。这期间,不知道有多少人因此人头落地。可是,李蛇的理由偏偏仍然无可辩驳,有明一代,厂卫如鬼,无孔不入,想要控制一个风水世家再容易不过。说不定,被逼死的李家先祖,还会觉得李家不曾被人灭族是皇上的恩赐。
齐雁饶有兴趣的说道:“斩龙术士还会养龙么?”
李蛇笑道:“齐长老的话未免有些明知故问的意思了,斩龙术士最初是什么人?是替夏王养龙之人。养龙的目的只不过是用来宰杀。这就像是杀猪的人也会养猪的道理一样。”
李蛇轻轻晃了晃手中的令牌:“这把似刀似钩的屠龙刃,不就有七种用法么?一个好的屠夫,只用一把尖刀就能剖解整头耕牛,我们李家也可以用一把屠龙刃分解整条龙。只有那些半吊子,才会弄出千奇百怪的东西,你说对么?”
齐雁看向君山道:“现在君山盘龙之势已成,你们怎么进君山。”
李蛇胸有成竹道:“我李家可斩千龙,无论是风水之龙,还是神话之龙都躲不过李家的屠龙刃。当然,齐长老可以做两种选择,一是我们李家动用秘法,在盘龙身上打出一道缺口,悄然潜入君山。二是大张旗鼓,斩断盘龙,强行登岸。”
齐雁紧盯着李蛇道:“你们李家想要什么?”
“龙心!”李蛇道:“我们对其他的事情不感兴趣,只要龙脉天师留下的那颗龙心。”
齐雁森然笑道:“李家的野心不小哇!在这个时代还想要建立王朝,你们是准备找死么?”
“哈哈……”李蛇大笑道:“在国内,我们当然不敢。去了国外就不犯探神手的忌讳了吧?”
齐雁和李蛇的话像是在打哑谜,但是明眼人却能看得出来,两方是在做某种交易。
李家应该是在国外找到了一处适合修建墓穴的宝地,但是那里空有龙形,却没有山川之灵,他们是想要拿走龙心,效仿龙脉天师激活龙|穴,成就家族霸业。这种事情放在国内,不要说探神手不会坐视不理,就算陈文也会全力出手将其剿灭,所以李蛇是在用洞庭龙宫里的其他东西,换齐雁睁眼闭眼,让自己带走龙心的条件。
齐雁思忖良久道:“可以,但是,你们一切行动必须在探神手的监督下完成。”
“那是当然。”李蛇痛快点头道:“李家既然有所要求,自然也会最大限度的表明心迹。”
“拿地图来!”齐雁让人摊开地图,一边寻找着突破盘龙的最佳地点,一边像是漫不经心的说道:“我知道龙脉天师与斩龙术士一向水火不容,可我不知道,你们和逆龙门的关系,你能给我解说一下么?”
“齐长老果然见多识广!”李蛇恭维了一句才说道:“事实上,我们三家同出一脉。开派祖师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在教出两个对头之后,又教出了一个可以充当和事老儿的逆龙门。这样说吧!如果,没有第三方加入,只有龙脉天师和斩龙术士对拼的话,我们双方可以说是势均力敌,难分胜负。但是加入一个逆龙门就不成了。”
“逆龙门最大的本事就是逼着龙脉改道,逆龙门无论帮着谁,受益者都会事半功倍。所以,逆龙门一向是我们双方极力拉拢的对象。同样也是朱元璋拉拢的对象。可惜,当时的逆龙门却在一夜之间销声匿迹,就连锦衣卫都找不到对方所在。如果,当时的逆龙门还在,我们两家说不定又是另外一个结局了。”
齐雁看向李蛇道:“锦衣卫?你说锦衣卫找过逆龙门?”
“对!”李蛇道:“李家先祖根据种种迹象分析,当年锦衣卫不是没找到逆龙门,而是把他们给藏了起来。先祖一直怀疑,逆龙门是受到了朱元璋密令随着朱允一起远遁海外。”
李蛇的说法并非没有依据。传说,朱元璋带朱允检阅各大藩王军马时,曾经得意说道:你看你这些叔叔兵强马壮,有他们给你保驾谁敢反你?
朱允却小声说了一句:如果他们反了呢?
朱元璋这才猛然醒悟,可是当时各路藩王大势已成,朱元璋也垂垂老矣,再想削藩已是力不从心,最终在无尽担忧当中抑郁离世。可他临终之前却给朱允想好了退路,这就是为什么朱允会在朱棣重兵围城的情况下化妆逃脱的原因。
朱元璋笃信风水气运,如果说,他当时已经掌握了逆龙门,很有可能让逆龙门风水术士随着朱允一块儿脱逃。帮助朱允在海外寻找风水佳地,再起王朝。
李蛇侃侃道:“很多人觉得龙脉天师,斩龙术士,逆龙门只会单一的风水秘法,那就错了。无论是养龙,斩龙,还是逆龙,都需要先把风水秘法学精,学透,甚至达到开山立派的程度,才能再去追求更高的成就。逆龙门抛开逆转龙脉的秘术不提,本身也足有寻龙点穴的本事。想要帮朱允在海外立国,并非什么没有可能。至于说,海外为什么没有朱氏王朝的兴起,就应该是另外的一个秘密了。”
齐雁看向被水波封锁的君山道:“可现在逆龙门回来了。”
李蛇微笑道:“那是因为我们都在等着孙恩一脉真龙墓成熟。孙恩当年布了一个大局,想要创立不世皇朝,可惜他没有那个气运,老天也不允许他有那种野心。不过,他留下的真龙墓却可以有德者居之。”
齐雁冷眼看向李蛇微微一笑,并没去接对方的话头,反而指着地图道:“这里是距离柳毅井最近的地方,你能不能在这个位置上开出一条路来?”
“可以!”李蛇点头道:“但是这条路维持不了太久,按照快艇的速度,我最多能让一百人登岸。我李家要占五十人。”
“最多给你三十人!”齐雁显然不信任李家,一下就把他们要求的人数压低了两成。
李蛇点头道:“如果让李家出三十人的话,齐长老必须派给我们一部分人手,去挖洞庭湖另外一处秘葬。去牵制王欢的大部分人马。尤其是他手下的高手。这个不算困难吧?”
第八一二章龙宫
那时,如果我在现场必定会暗暗心惊,我想牵制李家,李家也想牵制我的人手。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齐雁毫不犹豫的道:“派三十名白衣无名,加上四名一等护法,五十名精锐弟子与李家配合,全力拖住陈文,绝不能让他增援王欢。”
李蛇微笑点头之间把手指向了地图:“我们从这里突破……”
齐雁和李蛇制定计划的当口,我却浑然不知的站在柳毅井边整理着装备,铃儿刚帮我穿好潜水服,我就听见柳毅井里传来一阵像是抽水的声音,等我打起手电照向井中时,原本离地不深的井水,已经快要退到了我视线无法触及的地方,我看到一个水花在柳毅井深处盘旋了一下,就再也看不到井水流转,只有抽水的声音从井底不断传来。
仅仅十几秒间,传说中的柳毅井就在我的眼皮底下变成了一只深达地下的无水隧道。
吴瞎眼慢悠悠的走了过来;“行啦!通往龙宫的大门算是开了。咱们走吧!”
我转头看向吴瞎眼道:“你怎么知道柳毅井会忽然枯竭?”
“这个不算枯竭。”吴瞎眼摇着脑袋道:“进出墓葬总得有条路不是?人又不是鱼,怎么可能潜在水里挖山为陵。你看到的那些什么鲨鱼礁,赤蛇墓只不过是修墓的人在后期做了掩饰,才会让人觉得他们是潜在水里修了大墓,君山龙宫也一样。”
吴瞎眼敲着井沿道:“君山龙宫应该是没葬过人,要不然这条路早就应该堵死了。走吧!咱们下去看看。”
我把刚穿上的潜水服又脱下来扔在了地上,用绳子滑进了深不见底的柳毅井,我自己都没算过自己滑出去多远,只知道自己连着接了两三次绳子,两脚才算踩上了实地。
等我看清了隧道里的情况,不由得又是一愣。
隧洞里的地形并不复杂,只不过是一条分开的岔路而已,左侧是一扇石门,右侧仍旧是深不见底的湖水,将石门与湖水隔开的墙壁呈品字形镶嵌着三块足够脸盆大小的鳞片。我给叶寻打了一个眼色,后者随即抽出血眸当头一刀劈上了龙鳞,以血眸之锋利不仅没有将龙鳞一刀两半,反倒劈出了一串火星差点就崩断了刀锋。
叶寻心疼的看向血眸时,我也将手电照向了那张刀枪不入的鳞片:“这是龙鳞?”
“至少也是虬龙的鳞片。”吴瞎眼道:“藏在洞庭湖里的龙可不简单啊!你还往不往里进了?”
我知道吴瞎眼说的虬龙是什么意思。
在神话当中龙可以分为几种;其中有天生为龙的真龙,也有机缘之下食用了仙丹,或者被天庭封赏成龙的假龙;还有鱼龙转换而成的鱼龙;除了这三大类之外,还有一种通过潜心修炼而成龙的业龙。
其中,以业龙化龙的过程最为复杂也最为漫长,按照传说中的顺序是蛇修炼化蟒,蟒化虺,虺五百年化蛟,蛟千年化龙,但也仅仅是没有角的虬龙;虬龙过五百年生角,名为角龙,千年而成应龙。至于说,能不能更进一步化成真龙,就看机缘是否允许。
我一直以为孙恩所说的什么真龙墓,并不是说墓里藏着真龙,应该是指真龙天子的意思。现在看来,真龙墓未必有我想的那么简单了。
吴瞎眼丝毫没有理会我的震惊,仍旧在絮絮叨叨的说道:“我们真要是在洞庭湖龙宫里撞上了一条真龙,就算把我们几个全都捆在一起,怕也不够对方一口嚼裹的。”
吴瞎眼说的没错。
如果拿赤蛇墓里的张敏做参照的话,就能知道一条成形的龙,有多么可怕。严格的意义上来说,张敏仅仅是到了介乎于虺与蛟之间的程度,并没真正生出爪子修成蛟龙。可就算如此,我们几个捏在一块儿也远远不是她的对手。要是在这儿撞上一条虬龙?
我仅仅沉默了三四秒的时间,就开口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不想变成一条蛇,就得赌赌运气。”
“好样的!”吴瞎眼竖起一条大拇指:“现在,你选怎么进龙宫吧?想走陆路就进石门,想走水路,就把墙上的龙鳞摘下来带在身上,从水里游过去,有龙鳞在,你们在水里不会比鱼差多少, 你想走哪边?”
吴瞎眼怕我不信赶紧补充了一句:“我可不是忽悠你,龙鳞避水的传说,你应该听过,这几块鳞就是有人故意留下来给后人准备的东西。水里肯定有条捷径。”
“我走陆路!”我几乎没有考虑就选择了陆路。
吴瞎眼点头道:“选择陆路也不错,咱们进石门!”
我和叶寻合力推开石门之间,一道微弱的火光从门缝照射而出。我和叶寻每向前一步,门后的火光便增强一分,就好像是我和叶寻正在用推动石门的方式,一步步点亮门内灯火,等到石门大敞四开,石门后已经是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在场之人也被石门背后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
我本以为石门背后会是一座墓葬,或者是四通八达的隧洞,我万万没有想到,石门之后竟然会是一座建在水上的宫殿。
铃儿像是没有意识一样喃喃自语道:“龙宫,这就是龙宫。神话里的龙宫竟然真的存在。”
不怪铃儿震惊莫名,即便是我和叶寻这样经历过神话禁区的探神手,也一样难掩中心的震撼。
清澈见底的茫茫水域覆盖了百里方圆,水域之上每隔几步就是一座承载着建筑的巨型石台,数以百计的亭台楼阁,殿宇回廊屹立石台之上,宫殿占地之广,规模之大,气势之宏,竟然不输于历代皇城。可是仔细观察就会发觉,水上宫殿并不完整,至少也缺失了三层左右,尤其是主殿的位置竟然会是一片空白的水域。
我好不容易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侧着身子看向水中,才发现那些本该浮在水面上的建筑,全部沉在了水底。虽然支撑水上龙宫的巨大石柱遮挡了大半真容,却仍旧可以估计出主殿的规模,龙宫的主殿怕是不输于一座皇陵。
我忍不住说道:“谁有这么大的手笔?”
“楚墨!”叶寻嘴里冒出了两个字之后,抬手指向水中:“你看,整座龙宫虽然被建造在了石台之上,但是水下却是用铁索连接。看上去像是一个在水上搭建了一座漂浮的陆地。实际上,水底却暗藏着大型机关。除了墨家,我想不出谁有这么大的手笔。传说,墨家一分为三之后,楚墨遁迹云梦泽,这里应该是就是楚墨最后聚集的地方。”
“墨家!”我微微眯起了眼睛,我本以为机关迷城是墨家最后消失之地,现在看来墨家应该消失前后进入过云梦泽。这座水上龙宫未必就是楚墨一家的手笔。
我脑筋飞转之间趴在地上往水里看了一眼:“龙宫的主体材料是岩石和木头,而且木头被人做过防水处理,如果这样判断的话,建筑风格比较符合前秦的特点。可这机关……”
我深吸了一口道:“咱们得进去看看。”
“不忙!”吴瞎眼说道:“这座龙宫有些蹊跷,水上水下肯定不是一样的情景。否则,不会有人摆出两条路来供人选择。而且……”
吴瞎眼稍一思忖才说道:“楚墨如果想要建筑水上龙宫的话,只要用石板封死水面就够了,就眼前这片宫殿看,他们不是没有那样的本事。可他们为什么非要把龙宫修得水上一半儿,水下一半儿?我怀疑,这里有风水大阵。”
我疑惑道:“你怀疑是什么意思?”
吴瞎眼是我见过,甚至听说过风水秘术修为最高的人,这里有没有风水大阵,他应该一目了然才对,怎么会有怀疑一说?
吴瞎眼道:“我确实在怀疑。高明的风水师可以无中生有,也就是依托原有的地势,人为的加入山石,树木一类的东西。自己造出相应的风水局来。当然有些建筑,也可以代替自然生成的事物充当布局的东西。可是,这座龙宫我却看不透,总觉得应该是座风水阵,可我怎么也看不出对方布的什么局?”
吴瞎眼头一次拿出罗盘:“你等我看看,别咱们下去碰到什么机关,真弄出个风水阵来。”
吴瞎眼是担心,水底的机关会把某个建筑拖起来,跟水上龙宫合在一起变成真正的风水阵,那样一来,我们肯定会被困在阵里不得而出,就只能任人摆布了。
吴瞎眼正一手拿着罗盘定位,一手不断掐算的当口,柳毅井的方向却忽然传来微弱的脚步声响探神手的前锋部队已经到了?
我嘱咐过陈文,无论我这边发生什么,都不要让人接近柳毅井,如此大规模聚集而来的人只能是探神手。
我们现在不走的结果就得是跟探神手正面冲突。
我赶紧看向吴瞎眼:“老叔,你快点,我的对头来了!”
吴瞎眼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珠:“你别催我,别催我,我还得一会儿。”
吴瞎眼一时半会儿,弄不清这里的状况,探神手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干脆抽出马格南靠向了石门附近,铃儿提枪跟了过来。
第八一三章对峙
我刚把身形站稳,就听见有人说道:“这里有两条路,回去禀报长老。前面石门……”
那名弟子话没说完,我就扣动了扳机,一名斥候应声倒地之间,玲儿打出的子|弹接踵而至,三个斥候两人倒地,另外一个虽然撤出三步开外,却没躲过玲儿致命一枪。
三名斥候虽然全部被杀,但是我们的枪声也传出了井口。没过多久,就有人从井口上投下了两颗像是***似的东西,滚滚黄烟从井口边缘向石门方向卷动之间,我也从兜里掏出两颗药丸,一颗含进嘴里,一颗掰成两半塞进了鼻子,再次举枪瞄向洞口,玲儿却捂着鼻子道:“探神手知道我们这边有豆驴,你的解毒丸未必有用,先往后撤?”
井口的毒烟不散,齐雁不会带人下井,吴瞎眼一时半会儿找不出风水大阵的破绽,我们只能在陷在这种进退两难的境地里干耗时间,去赌豆驴的解毒药能挡住探神手的毒烟。
我给玲儿打了手势,意思让她先往后撤,我自己却屏住呼吸站在了门口,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飘荡的毒烟就贴近了石门边缘,我也随之一阵头晕目眩,要不是叶寻从后面拽了我一把,我差点就栽倒在了地上。
叶寻把我拽出两三米远,我还哇的一声把药丸和胃里的东西全都给吐在了地上。
“解毒药没用,我们……”我本来是想说:我们得赶紧撤离。可我话说到了一半就停了下来我看见叶寻就像是没事儿人一样站在我边上,他的嘴里明显含着解毒药。
我和叶寻的解毒药都是出自豆驴之手,为什么我只是跟毒烟轻轻一触就差点当场晕倒,叶寻却毫无反应?
等我看向玲儿时,却发现玲儿一样脸色惨白,一只手死死捂着嘴,强忍着不让自己当场呕吐。
“齐雁和李家联手了!”我和玲儿唯一的相似之处就是我们身上带着蛟龙血,李家的秘药针对蛟龙,对人却未必有用。如果不是李家人在烟雾里掺了别的东西,不会只有我和玲儿才有反应。
叶寻脸色微微一变:“你和玲儿靠后,我和小猫儿顶着。小猫儿……”
叶寻刚要招呼李小猫,后者就从水里钻了出来:“下水,我有办法躲过探神手,快!”
我正在犹豫之间,井口的方向已经传来了绳索滑落的声音。
探神手下来了!如果他们用高手开道,我们手里的武器未必能拦住对方。
我稍一犹豫就跟着李小猫跳进了水里,我刚从水里探出头就看见远处宫门出现了一道背影,等我看清了那道人影的样子,心里顿时冒出了一股凉气那明明就是我自己的影子。
我清清楚楚的看见自己飘飘忽忽的站在宫殿门前,整个人就像是吊死鬼一样悬在空中,双脚在离地面差不多半尺左右的高度上一上一下的来回乱蹬,却怎么也碰不着实地。
仅仅几秒之后,我身边就连续多出了几道人影,叶寻,玲儿,吴瞎眼赫然在列,每个人都像我一样悬在空中来回蹬腿。
我猛然转头看向身边时,吴瞎眼已经吓得两眼溜圆:“俺的娘哩,这是被勾了魂儿了?咱们完了。”
我刚想说话,眼角的余光就扫到岸边上一面镜子:“李小猫儿怎么回事儿?”
我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李小猫,她不会无缘无故的跳进水里,李小猫道:“不用紧张,我用秘术把你们的影子给投到门口了,我调整一下就能让你们的影子飘进门里。你们先别动。”
我试着在水里停住了身形,宫门前面的影子果然变成了双脚垂直,双手并在身侧的模样。
与此同时,探神手的脚步声就从远处传了过来,李小猫伸手示意我们全部靠向岸边,她自己又潜入水里。
我大致估算了一下自己藏身的位置,我们现在正好是在探神手视线的死角上,他们每人把脑袋伸进水里,肯定看不见我们在什么地方。
我刚刚身形停稳就听见岸边传来了阵阵惊呼这种水上龙宫哪怕是在神话禁区也难得一见, 不由得探神手不震惊莫名。
“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丢人现眼。”一个女人的声音强行压住了探神手的震惊,那个女人的声音,我从来没有听过,后来我才知道,她就是齐雁。
齐雁微微停顿了几秒才说道:“李蛇,你看出什么名堂了么?”
“大手笔,大手笔啊!”李蛇连说了两声“大手笔”才侃侃道:“这座龙宫是机关阵法与风水大阵的巅峰之作,把机关和风水天衣无缝的合二为一,绝不是龙脉天师能做到的事情。”
齐雁不耐烦道:“我没问你这些,我问你怎么入阵?”
“我现在看不明白!”李蛇摇头道:“风水阵法不全,我也不懂机关,很难说清阵法的变化,就像是第一道宫门,别看只有一座偏殿沉在附近,风水高手却能用那座偏殿演化出至少三种阵法。况且,那座偏殿里是不是还有其他机关,我也看不明白,想要进去实在是太难了。”
李蛇不等齐雁开口就说道:“我现在是在想,王欢他们是怎么进去的?刚才在门口晃动了一下背影的,应该就是王欢,他是被我们给逼得狗急跳墙,还是说……”
我大致听懂了李蛇的意思:他应该只是看到我的背影在宫门前面晃了一下就消失而出。
这才是李小猫聪明的地方,如果她还是像刚才一样,制造出垂在空中的虚影,不但骗不过身经百战的探神手,还会引起他们的怀疑,直接判断出李小猫在用荧惑秘术造假。只留出一个虚晃一枪的背影,反倒起了作用。
“只想就有用么?”齐雁冷声打断了李蛇:“刘文瑞组织精锐弟子,准备探路。”
“等一下!”李蛇道:“我觉得还是让从水里进去的几个弟子,先往水下看一看的好。”
“给水下弟子发信号!”齐雁沉声发令之间,我的心里顿时一颤。
失误了!探神手兵强马壮,不在乎牺牲几个弟子,他们肯定会在岔路的位置上分兵。如果,我没弄错的话,从水路而进的人应该是会从我们左侧进入龙宫的范围。站在岸上的人看不见我们几个,从水里过来的人,第一时间就会发觉我们的位置,可我现在想要移动却已经来不及了。
我索性放弃了继续逃离的想法,一只手按住背后墙壁,一只手抽出匕首,完全凭借着臂力向自己右侧缓缓挪动过了去,按照我的估计,从水道进来的人应该是会出现在距离我不远的地方,我在慢慢挪动之间,手掌按上了一处光滑的石板,我伸手上下一摸,才发觉那是一块嵌在在岩壁上的浮雕。
水道的出口在这儿?
这个念头刚从我脑中刮过不久,石板背后就传出一阵轻微的颤动,紧接着大量的泥沙也从石板四周翻涌而出。
糟了!
那块石板是水道出口上的暗门不假,但是那道暗门因为长期没有使用,已经淤积了大量泥沙,暗门忽然开启必然会引动泥沙翻滚,站在岸上的人几乎不用去刻意观察,就能看见从这里翻出去的浑水。
我第一个反应是想逃离现场,可我身形刚刚往前一倾,就立刻贴回了岩壁之上我现在离开,不仅什么都得不到还容易陷入三个探神手的追杀,要走,我也得拿到龙鳞之后再走。
就在我重新贴近石壁的瞬间,岸上也传来了探神手的声音:“长老,那边水面忽然爆出泥浆,可能是我们的人从水道出来了。”
“派人接应!”齐雁只说了三个字,我就听见大批探神手向我这边围拢了过来。于此同时,一个圆咕隆咚的东西也在掀开的水道上冒出来半截,乍看之下就像是有人从水道里探出了头来,我伸手抓住了对方头发,狠命向外一拽,左手刀随之扬上了半空,对准了那人咽喉的方向。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右手发力之后手中会忽然一轻,直接把那人脑袋里拎到了自己眼前,我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就看一蓬乱发从那颗脑袋上飘扬而起,对方脖子上的断口里也随之伸出了几只像是蟹脚一样的东西。
灰袍术士?
我头一个想到的就是在鲨鱼礁下面看到的灰袍术士,我的第二个反应就是猛一扬手把那颗脑袋从水里给扔了出去。
等在岸上接应同伴的探神手,莫名其妙的看见一颗人头跃水而出,先是发出一阵惊呼,马上陷入了混乱。
“这是什么东西?”
“斩仙刀……”
“别离它太近……”
“注意水里,湖水红了!”
我扔开人头之后就在飞快后退,可我还没退出几步就见水中涌起了一片像是血液一样的殷红,湖水中最初飘出的红色仅仅像是一团落进水里染料,只是在原地慢慢扩张,可是仅仅几秒钟之后,那种刺目的血红就像是生出了灵性,瞬间分出十多道像是触角般的细线,直奔我周身包围而来。
第八一四章对峙2
我虽然没看清那片血红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是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不能跟它硬碰。我在连续倒退了两次之后,干脆不再去管岸上有没有人看见我的行踪,猛地一个转身游向了远处的宫门。
我刚刚游出几米,叶寻他们几个就一块往我身边聚集而来,我仅仅回头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小半边湖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浸染到了殷红如血的程度,而且,那种让人头皮发麻的血色竟然还分成了几股,形同利箭般直指我们五人身后。
“快游!”我招呼了同伴一声便飞快地游向了宫门。站在岸上的齐雁也在冷声发令:“开火!”
满湖的血水带着致命的危机向我身后猛然袭来之间,岸上的探神手也举枪锁定了我身后要害。继续前行的我只能面临被对方击毙水中的结果;要是潜入水底,我说不定能躲开对方的子|弹,但是我肯定躲不过背后追来的红血。
我抽出马格南猛然一个转身落在叶寻身边:“拉着我走!”
叶寻伸手抓住我的衣服,拖着我向前游动之间,我已经换成了仰在水中的姿势,瞄准岸上连甩了三枪,三个探神手先后应声倒地时,枪林弹雨也在我和叶寻身边连连暴起,被子|弹迸起的水花在我们脸上胡乱喷溅之间,叶寻也加快了速度。
叶寻的速度虽然不慢,但是带着一个人,怎么也不可能在水中任意来去,短短几秒之后,刺眼的血色就已经逼近了我身前三尺。只要再过一两秒钟,就能把我和叶寻团团包围。
我眼看大片血红向我们身边包围而来的当口,成片的子|弹也打在了血色的湖水当中。原本肆意飞扬的血迹,不知道是受到了惊吓,还是被探神手的火力所压制竟然飞快的退了回去。
岸上齐雁也随之怒吼道:“都干什么吃的?这么近的距离也瞄不准?”
其实,我也在奇怪这一点,我们现在距离岸边应该只有五六十米左右,岸上探神手用的又全是步枪,步枪的有效射程最少也是四百米,岸上至少聚集了三十名枪手,无名宗弟子就算再怎么学艺不精,也不会在这么短的距离内打不中五个明显的目标。
我心中疑惑未落,齐雁又劈手从一个无名宗弟子手里夺过了步枪,举枪往我额头上瞄准过来,我手里的马格南同样对准了齐雁眉心。
那一瞬之间,我和齐雁同时在远隔五十米的距离上锁定了对方的要害,也同样看到对方眼中的杀机,可我们两人却没有一人稍有惧意,几乎在冷视着对手之间扣动的扳机。
两道红光一齐从我们枪口当中喷射而出,又在中途凌空相撞,子|弹碰撞的火花当中暴起的瞬间,我们两个又在同一时间压低了枪口再次开火。
这一回,两发当空呼啸的子|弹,一上一下的在空中擦行而过,直奔对方飞去。
危机来临,只在电光火石之间,我们谁都没时间躲避那致命的一击,只能怒视对手,等待着对方或自己先一步倒在血泊之中。
下一刻,齐雁打来的子|弹,竟然像是在中途转动了一次角度,斜下打向了水中,我清清楚楚的感觉到那发子|弹在我腿边擦身而过之间,站在齐雁身边的李蛇猛起一掌,把一个弟子推到了齐雁身前,两人身形忽然交错的刹那间,那名弟子额头瞬间被马格南炸出一颗血孔,从尸体上迸出的血浆也将齐雁面孔染上了一层猩红。
那名弟子尸体怦然落地之后,齐雁的第一个反应竟然不是向我还击,而是一掌拍向了李蛇:“谁让你牺牲弟子的?”
毫无防备的李蛇被齐雁一掌打得连退三步,嘴角上随之渗出了一行血迹。
叶寻却在这个时候拽着我连续游出十多米的距离,暴起身形把我扔上了宫门前的平台,我在空中连转了几圈之后,再扎稳脚步举枪瞄向了齐雁。
齐雁抬枪指向我道:“你没子|弹了!”
齐雁声音没落,铃儿却忽然出现在了我身边,端起长枪对准齐雁:“我不仅有子|弹,还有**!”
齐雁双目猛然一缩之下,她身边的探神手没用有人发令,就一起端举步枪与我和铃儿对峙在了一起。我们双方虽然各个杀机凛冽,却没有谁敢先行开火。
这时,叶寻他们也跟着纷纷跳上了宫门前面的平台。
叶寻双脚刚一着地,他左脚下面的地砖就随之向下一沉,机关转动的巨响也在我们不远处轰然传来,十几米长的宫墙眨眼之间沉没水中,一座好似偏殿的建筑却在宫墙沉落之后破水而出,瞬间补全了宫墙沉没的缺口。
成串水流顺着偏殿瓦片潺潺流落之间,偏殿大门森然洞开,阴冷至极却带着腐朽味道的气流从殿门之中四溢而出。
站在我们对面的李蛇哈哈笑道:“王欢,你们刚才选择的位置,正好有风水气运夹持,我们的子|弹打不着你,你却能肆意射杀我们的兄弟。现在,风水逆转,你们那边成了煞位,你还想活命么?”
我用眼角余光扫向吴瞎眼时,后者冷然一笑把一面杏黄色的令旗给扔在了地上。
我没看见吴瞎眼发力,那面令旗下面的木杆却形同利刃破纸一样,穿透了地上青砖,没入土中几寸之深。
吴瞎眼冷笑道:“老子今天倒要看看,什么煞气能穿透老子的法器。”
“杏黄旗!”李蛇的眉头猛然皱紧。
我也忍不住看向了吴瞎眼看过《封神演义》的人都知道杏黄旗的鼎鼎大名,姜子牙几次死里逃生都是依赖元始天尊赐下的杏黄旗。
在我的印象里:《封神演义》中的杏黄旗最大作用就是用来防御,被称为:金莲万朵、无物可破、诸邪避退、万法不侵。说杏黄旗是防御法宝,我相信。可它什么时候成了风水宝器了?
李蛇仅仅停顿了一秒,忽然挪动了一次方位,左手不知道做了什么动作便飞快的藏在了自己背后。
对方刚刚收起了手掌,我们四周的温度就陡然下降了几分,一种鬼魂来临,无常索命般令人恐惧的冷意也森然袭上了我的心头。
我听人说过,煞气就是凶恶不祥之气,也被称之为邪气。虽然煞气分为多种,但是多数煞气都带着阴冷之意,至少稍稍触碰就会生出一种犹如毒蛇盘身般的冷意。
李蛇是在引煞?
我下意识的看向地上的杏黄旗时,却看见旗身正在无风自动,小小一面令旗在展动之间,竟然会让人生出一种大旗迎风,猎猎作响的错觉。
下一刻间,我就见一片犹如祥云般的雾气从我们四周氤氲而起,转眼就画出了一道十米见方的圆圈,把我们几个围在了中间。刚刚还在肆虐的煞气瞬间就被祥云逼退,我们四周随之恢复了原状。
李蛇沉声道:“对面那位朋友你不是逆龙门的人,你究竟是谁?”
“什么特么逆龙门?老子没听说过。”吴瞎眼冷笑道:“倒是你这小崽子,跟前辈讲话时就不知道自报家门么?你师父怎么教的你?”
吴瞎眼矢口否认了自己的师门,李蛇也没去接对方的话头,侧身一步把齐雁给让了出来。
齐雁的声音微微一沉:“王欢,你找来的那个吴天舒不是风水术士,你别上了他的当!”
我冷笑道:“你是俏罗刹齐雁对吧?你比被我剁了脑袋的薛玉差得太远了,至少她不会用这么低劣的手法当面挑拨。”
“你……”齐雁被我气得半死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或许在齐雁看来,她是看穿了吴瞎眼的真实身份。但是,她却选错了方法,也选错了地点去揭露吴瞎眼,此时此地就算是傻子也不会当场跟吴瞎眼对质,那无疑是自寻死路。
我没想到李蛇竟然也在这个时候开口道:“王欢,你也算略懂风水的人,你难道不知道杏黄旗不是风水法器么?你为什么不问问他,杏黄旗是怎么来的?”
李蛇的话正好说到了齐雁的心坎里去了,对方立刻抬起头来得意洋洋的往我脸上看了过来。
我却答非所问的说道:“我说,李家第一高手怎么会忽然变成了一个白痴?原来是为了讨好齐雁啊!”
我不等齐雁说话,就飞快说道:“齐雁,据我所知,你到现在还是单身吧?遇上你的男人,不是不入你法眼,就是受不了你的性格。多少姻缘都无疾而终。所以,你到了这个如狼似虎的岁数还是黄花闺女。”
“放肆!”齐雁被我气得脸色铁青。
我却装作没有看见:“我提醒你一句,蛇,这种东西会缠人。要是被蛇给缠上了,不死也得脱层皮。李蛇现在就是在博取你的好感,我跟你打赌,你现在要是不弄死李蛇,这座龙宫里的某一座偏殿,肯定能成为你们两个的洞房。到时候,你的部下,包括你本人在内就都是李蛇的俘虏,甚至是奴隶了。这就是李家派出这个小白脸跟你合作的原因。”
“你放屁!”齐雁气得双眼圆睁,眼中杀机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