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零六章 秘闻
姓生的那人虽然静静地看着我没有说话,但是他的脸色却起了变化。www.uu234.cc
我看向脸色不善的生大人道:“其实,仔细看看年希尧的履历,不难发现,其实他一直都是雍正的特务。年希尧先是做到广东巡抚这样的封疆大吏,后来受年羹尧牵连被罢官。”
“雍正四年,年希尧又被启用,先后担任过工部右侍郎、景德镇督陶官、内务府总管、管理淮安板闸关税务及左都御史。”
我沉声道:“景德镇督陶官、淮安闸关这两个位置,其实就跟康熙朝江南织造曹寅的位置一样吧?都是管御一方的特务机构。”
“后来,雍正让他担任左都御史,其实是有意淡化他特务的身份。所以,年希尧才没在雍正死后落得曹寅一样的下场,仅仅是被乾隆罢了官。”
我紧紧盯着对方道:“这些我都没说错吧?”
姓生的沉声说道:“既然你想故意卖弄野史,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笑道:“好,既然你不想听野史,咱们就说点正史。”
我声音一沉道:“所有人都知道,雍正前期对年羹尧宠爱至极。但是,很少有人知道,雍正不仅仅宠爱年羹尧,对年氏家族也极为崇信。”
“年羹尧的父亲年遐龄,其实并非是什么千古名臣,死后却被雍正追封为一等公爵,这可是清朝除了皇族之外,最高的爵位。”
“年羹尧的妹妹年氏,不仅是雍正朝的首位皇妃,首位皇贵妃,死后还谥号为敦肃皇贵妃,随葬泰陵。”
“殡葬期间,雍正派遣七个近支王公为皇贵妃穿孝,诚亲王允祉、廉亲王允禩等亲王以下奉恩将军以上之宗室,民公侯伯以下四品官以上之百官,全被要求朝夕三次齐集举哀。”
“就算如此,雍正还是觉得葬礼的仪仗草率,礼部尚书直至礼部侍郎,数人因此议罪,礼部尚书连降两级。那可是朝廷六部的一品大员哪!”
我在对方脸色不断变化之间又飞快地说道:“年氏所生八皇子福惠虽然夭折,雍正却下旨以亲王之礼安葬。那时候,年过十八的乾隆就连贝子都不是。如果福惠不死,说不定乾隆皇帝就不是弘历,而是福惠了。”
我声音忽然拔高道:“你能告诉我,雍正为什么如此宠爱年氏一家吗?”
“我不知道。”生大人冷哼了一声道,“我真想不明白,你都已近死到临头了,怎么还有心思去研究什么年氏?”
我平静地笑道:“只有研究好了年氏,我才知道该怎么跟你们把游戏给继续下去。”
其实,我并没真正研究过清朝的历史,我所说的一切还是来自于《万象经》。
让我觉得奇怪的是,《万象经》里虽然着重记载过年氏家族,却偏偏删掉了其中最为关键的部分,其中就包括了雍正恩宠年氏的原因和雍正真正的死因。
坐在我对面的生大人呵呵笑道:“继续游戏?你们从进来就被我耍得团团乱转,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谈继续游戏?”
我嘴上掀起了一丝冷笑:“你真当我没看穿你那点小把戏?我一件件跟你往后说如何?”
对方这次什么都没再说,只是在连连冷笑。看样子,他是不相信我能看破地宫之秘。
我深吸了一口烟道:“这样说吧!这座地宫其实就是一个大型魔术表演场,你们就是一群会耍江湖戏法的杀手。”
我话一说完,对方的脸色顿时一变。
我却假装没有看见:“只要是在地宫当中,处处都是你们的魔术舞台。你是在利用光影和地道在跟我玩鬼魂附身的游戏。”
我伸手往墙上指了指:“魔术,说穿了都是大同小异,无非是利用光线、机关道具、手法去迷惑观众。墙上那些加了材料的火把就是你们的道具。这是从年希尧那里传下来的吧?”
年希尧虽然是朝廷大员,但是其中学术方面的成就一样成绩斐然。
年希尧在绘画、数学、医学、史学方面都取得极高的成就。年希尧在任景德镇督陶官的九年中,实验过各种新技术,以及发掘传统工艺,世称为“年窑”。
年希尧在意大利传教士郎世宁的帮助下完成的《视学》,比被誉为画法几何学奠基人的法国数学家蒙日出版的《画法几何学》还早60多年。《视学》的其中之一现存在英国皇家学院,而国内仅存两部再版本。
清泰陵始建于雍正八年,年希尧被重新启用是在雍正四年,那时候,年希尧刚好担任内务府大臣。而且,年希尧在绘画光学方面成就极高,整座泰陵地宫又都在运用光影,我想不往年希尧身上联想都不行。
我故意不去看对方的脸色:“从我们下墓开始,你们就利用光影杀人。那个被勒死在石碑上的何洋,并不是自己往机关上踩,而是受到了某种引导。”
我把拿着手电晃了两下:“你们当时的手法就跟这个手电差不多,应该是用光点一类的东西在指引何洋往前往后吧?”
那人冷笑道:“你当何洋是傻子吗?”
我笑道:“如果换一个环境,他肯定不傻,但是,人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很容易丧失思考的能力。这个时候,哪怕只有一点提示,他们都会跟着往前。何洋就这么死在了你们手里。”
我再次说道:“还有那个站在忘川河对面的韩雷,他之所以会变成白无常,也是你们利用了光影的效果,给他换了一套衣服。”
“那个时候,我一直在观察韩雷的气息。他的身上生气全无,人却能向后倒飞,是你们用钢丝一类的东西,给我们演了一段吊威亚似的好戏吧?”
我说话之间,那人的脸色越来越沉,我却继续说道:“那个时候我一直在想,你们怎么能让一个死人说话。等我跳下忘川河才想明白,这座地宫里其实遍布暗道,你们不仅能来去自如,也可以在任何一个地方发声。那些所谓的鬼怪,其实都是你们活人。”
说到地道,雍正的粘杆处才是把地道给玩到了极致的组织。当年粘杆处就是通过地道进出皇宫。直到乾隆继位,觉得特务用地道进出宫廷有损皇家颜面,才把宫中地道填平了。
那人看着我冷笑道:“你亲眼看到叶寻被杀、豆驴化鬼,难道也是光影?”
“当然不是!”我走到那人面前蹲了下来,伸手在他脸上撕下来一张人皮面具,那人随之露出了一张中年人的面孔。
“易容术?”我摆弄着手里的面具道,“你们无非是利用易容术把某个考古队的成员换成了叶寻的样子而已。至于说,斩杀队员的那把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你们临时做出来的道具吧?所以,那个假的陆心遥在杀人之后,一直都把刀藏在囚车后面,不让我看见。”
我沉声道:“其实,你不会演戏。你在假叶寻被杀之后,表现得太急了。如果你一言不发,我或许还会疑神疑鬼,但是,你一再想要让我相信陆心遥是被鬼魂附体,我反倒觉得不信了。”
我把人皮面具扔在地上道:“我当时忽然问你陆心遥为什么要杀人,就是想试试你们还有多少人在附近。”
“结果,你藏在暗处的帮手以为我发现了什么事情,迫不及待地又弄出了一个豆驴的影子。你们的光影魔术玩得高明,但是也太假。如果,你们再让豆驴晚点出来,说不定我这真能上当。”
我对面那人咬牙道:“你看穿了又能如何?你们还是得死在这儿,统统死在这儿!我就不信,你们六个人全都有看穿一切的本事。”
“啧啧……”我故意咂着嘴摇头道,“难怪大清完了。就连大清朝最精锐的内务府特务都一代不如一代,大清不完,谁完哪?”
我伸手指了指陆心遥:“我从走入地宫岔路开始就没跟她见过面,你说,我们两个靠什么互相配合骗你上钩?你是相信我和陆心遥有心灵感应,还是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暗语?”
那人冷哼道:“我怎么知道?”
我用手指在蔑天上轻轻敲了几下:“这叫摩斯电码,我们在墓道里就靠它联系。”
“其实,你们一再演戏,就只有一个目的,让我们自相残杀。我们故意在岔路上分开,就是为了把你们引出来。”
我声音一沉道:“我见到陆心遥之后,一直都在想尽办法去掩饰她的动作,实际上,我是在给陆心遥制造机会,想把你和你的同伙一块儿留下。”
“不过,你的同伙好像是溜到别的地方去了,我只好先把你给留下来了。”
我从进门之后,一直都是背对那人,为的就是不让他看见我眼中流动的血光。我用“洞若观火”在密室当中看了好一会儿都没发现屋里还有其他人在,只好退而求其次,只留下了这么一个人来。
我目光灼灼地看向那人时,他的嘴角上却泛起了一丝冷笑。
第四零七章 惊现妖虎
那人呵呵冷笑道:“就算你把我留下又能如何?你们的下场还是无法改变。”
我低头看向了那人的眼睛:“我们分开,是各有各的任务,现在叶寻他们差不多开始干活了。”
那人脸色陡然一变:“你你……你还有安排?”
“当然有!”
我慢悠悠地说道:“当你认为我们落进陷阱,毫无还手之力的时候,你们就已经输了。”
“你真当那个叫豆驴的老头儿是普通的大夫?他是一个毒师,出身药王谷。他不是解不开你们那点毒,只是我没让他去解而已。”
“豆驴过了刀山之后,给每一个队员都检查过伤势,那个时候,他其实不是在查毒,而是在下毒。无论你们谁碰了那些队员,都会中毒,而且流毒无穷。”
我沉声冷笑道:“你还是祈祷你的那些同伙之间没有互相接触过吧!否则的话,他们现在应该已经毒发了。”
“你……你胡说……”那人终于变了脸色。
我沉声道:“豆驴还有一个本事,就是用毒药的气味儿去追踪对手。你们的人最好是没把考古队员带进大本营,否则的话,被豆驴给堵在门口,一把毒药下去,可全都玩完了。”
那人厉声道:“不可能!考古队员也在囚室里,你就不怕他们……”
那人把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因为他知道,我们从一开始也没把考古队当成生死同伴,最多也就是暂时保护他们的安全而已。
我似笑非笑地看向对方:“如果说豆驴那边还不够弄死你们的话,我们还有叶寻在。”
我的声音忽然一沉道:“你知道叶寻干什么去了吗?他去炸雍正的棺材去了。”
“不可能!”那人厉声怒吼道,“你们不可能找到皇上的龙体!”
我摆手道:“没什么可能不可能的。叶寻是道家传人,你以为地宫里的八门金锁阵能困得住叶寻吗?我们一开始没动手炸墙,只不过是想看看你们耍什么把戏。现在看明白了,也该轮到我们动手了。”
我冷笑道:“你犯的最大的错误不是小看了我们,而是非要坐下跟我聊天。如果你早点通知同伴自己被困,或许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现在,不是你陪我等死,而是,我陪着你看着你的同伴怎么灭亡。”
“不……”那人惊叫之间想要起身,却被我一把掐住了喉咙:“你最好别动,再动一下,我先送你上路。”
我的话刚说完,就觉得自己脚下的地面微微晃动了一下。等我低头看时,一把尖刀已经在我脚后两尺的位置上破土而出,刀锋切开地面之后,往我脚跟竖直劈来。
我提着那人的脖子,猛然转身挪向了一边,陆心遥同时起身倒退,举枪向地面扣动了扳机。
五六发子弹接连打进地面,地上的夯土在枪火冲击之中四下纷飞,竖在地上的刀锋却仍在破土而行,速度丝毫不减。
我在接连倒退之间,抓起手里的俘虏对准刀锋扔向地面。对方在毫无反抗之力的情况下砸落尘埃,可是地上的刀锋却在即将穿透对方身躯的一瞬倏然收入地底。
被我扔出去的人怦然拍向地面,尘烟四起,却没伤到半分——从地上探出来的长刀竟然在对方身边划过一道弧线,重新向我脚下急掠而来。
我在对方落地的一刻就拔出了蔑天,只不过我没去管地上飞快推进的长刀,而是提刀杀向了那个倒在地上的对手。
此时,快步追进的陆心遥又从背后拔出一把手*枪,双手持枪连番射击,红芒怒卷的子弹围绕刀锋如雨倾落,尘土激扬,竖在地上的长刀就像是被烈火给围住的毒蛇,无论如何挣扎都逃不出被子弹控制的范围。
我快步抢进之间,双手持刀向地上人影凶猛劈落,长刀还在半空,呼啸而出的刀气却已经纵贯两米,直击对手腿间。后者来不及起身躲避,只能用双脚连蹬地面向后疾退。贴地而行的刀锋却翻动着尘土往对方身前紧追而去。
对方被刀气带飞的泥土迸溅满身的瞬间,我的刀锋也贴近了对方要害。我手中真气即将爆发的瞬间,对方忽然停住了身形,从袖口当中翻出两只铁钩,左右交错封住了进击的长刀。
与此同时,致命的危机也在我身后蓦然暴起——一道黑影冲破了我背后的地面,举刀跃起,往我后脑疯狂斩落。
“小心——”陆心遥惊叫之间,我紧贴着蔑天刀柄回过身来。对方手中刀光顺着我胸前乍闪而过,我胸前的纽扣被锐利刀锋从上到下连续分成两半,上衣前襟顺势崩开,在真气催动之下向后飞扬而起。
我在仓促之中被两个敌人一前一后地围在了中间,处于绝对劣势之下,纵然全力反击,也得身受重伤。
可是,狭路相逢,我却不能不动。
我趁着身前对手收刀倒退的刹那,猛然发出一声虎吼,脚下随之大步跨出,手上双拳如风,向对手暴击而去。
那人猛地一横钢刀,一手握住刀柄,一手挡住刀身,平举长刀往我身前推来。
刹那之间,我的双拳就砸上了刀身。三尺长刀在我的轰击之下弯成了一道弧线,对方仅仅与我僵持了不到一秒,双脚就紧擦地面向后滑行而去,口中鲜血连续喷出。
我正想追击之间,忽然听见身后风声暴起,我背后的对手已将双钩同时劈向了我的肩膀。
“住手——”被我打飞的那人疾呼声中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了体外。
我背后的对手虽然在千钧一发之间停住了双钩,却极为不甘,撤回铁钩时故意撕开了我肩上的衣服。他八成是想警告我不要乱动。
我前后两人骤然分开之间,陆心遥也把枪指向了我的背后。
直到现在,我和陆心遥都可以确定,地上竖起的那把钢刀实际上就是吸引陆心遥注意的东西,对方真正想杀的人是我,所以,那把刀下根本没人。
我冷眼看向那个不断吐血的对手时,后者拄着长刀道:“你胸前的噬神妖虎是哪儿来的?”
我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胸口——我一直贴身佩戴着噬神妖虎,要不是对方一刀划开了我的衣服,任谁也没法看清我胸前的吊坠。
我本来不想跟对方多做废话,可一道灵光从我脑中闪过之后,我却沉声回应道:“这是我家传的东西。”
那人双目圆睁道:“你是王战的后人?青龙卷日天地变……”
对方显然是想让我去接下一句。我脑海中飞快回旋之间,忽然想起一本《万象经》的背后写着那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虎藏九峰啸月寒。”
那人仅仅愣了两三秒钟,忽然跪了下来:“卑职血滴子三等侍卫,生一,拜见大人。”
我还没反应过来,我身后那人也跪了下来:“血滴子三等侍卫,生十二,拜见大人。”
我和陆心遥对视了一眼之后,才问道:“你玩什么把戏?”
生一伸手拉开自己的衣服,他的左肩上竟然纹着一头嘴角滴血的噬神妖虎。
我忍不住一愣之间,生一飞快地说道:“王大人刚才所说另外两位大人已经杀向了地宫深处,究竟是不是真的?”
我点头道:“没错。”
“糟了!”生一急声道,“血滴子的三位佐领全都在地宫当中坐镇,他们不知道两位大人的身份,说不定……”
生一站起身来,在我劈碎的那口棺材下面扭了一下,墙上顿时打开一座暗门:“王大人,这边请。我们再不出面,那两位大人怕是会有危险。”
我只是稍稍思忖了一下,就跟着对方下了地道。
我并不完全信任生一,毕竟,我不知道他那一声“王大人”究竟含有多少水分,或者隐藏了什么阴谋。但是,我必须跟他们赌上一手。
我在丹岛上时,一直觉得清军一营水师是为了追杀“王战”进入了丹岛。
可现在,噬神妖虎却出现在了血滴子身上。这该作何解释?
青龙卷日天地变,虎藏九峰啸月寒。
大清朝一向独尊青龙。青龙卷日,不就是代表要改天换地?虎藏九峰,是不是说大清还有一支力量藏在名山大川之间,呼应苍龙?
这其中究竟有什么秘密,不见血滴子三大佐领,我永远得不到答案。
更重要的是,生一是在我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下叫停了同伴,如果他真想杀我,只要稍作停顿,生十二的铁钩就足够将我毙命,他们没有必要再跟我玩一出大戏。
种种理由叠加在一起,足够我拿命跟他们赌上一场了。
我跟着两个人下了地道之后,两个人的速度都慢了下来,我忍不住把手凑向刀柄时,又停了下来:“你们两个还能走吗?我俩背你们。”
生一重伤吐血,生十二被陆心遥一枪打穿了大腿,两个人能跑出这么长的一段距离已经到了极限,再跑下去,只怕没到地方就得有人重伤毙命。
生一转头看向我看了过来,我的目光也碰上了对方的双眸。
第四零八章 生字军
有人的眼睛未必会说话,但是不经意闪过的眼神却足能暴露人的内心。www.uu234.cc
我说要背生一的那一刻,对方眼中除了惊讶之外,就剩下了感激:“大人,我们怎么能……”
“事权从宜。你上来……”我不由分说地把生一给背在了身后。生十二却说什么都不肯让陆心遥背他。我干脆让陆心遥把急救包扔给了对方,自己背着生一快步冲向了地宫深处。
我边走边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守在地宫里杀人?”
生一犹豫了一下才说道:“现在我只能告诉你,我们是血滴子,真正的血滴子。至于我们为什么要守在地宫当中,我没法跟你细说。等你见到了三大佐领,他们自然会告诉你一切。”
我再次问道:“三大佐领的功力有多高?”
“高深莫测。”生一自信道,“血滴子并非浪得虚名,甚至比传说中的更为可怕。三大佐领的修为未必能称雄江湖,但是杀人手段却层出不穷。以大人您的功力,遇上三大佐领,怕是要吃亏啊!”
我心里顿时“咯噔”一声——我刚才说的并不是假话,豆驴和叶寻确实是按照我的安排各奔一路而去。如果真像生一所说,那就糟了。
我急声问道:“血滴子是暗器还是毒药?”
血滴子在民间传说中是一种能够在百步之外摘取人头的暗器,凡是被血滴子所杀的人,都会莫名其妙、无声无息地丢了脑袋。血滴子的凶名就是由此而来。
但是,也有另外的传说:血滴子只是一个代号,真正可怕的是血滴子的毒药。凡是被血滴子暗杀的人,都会离奇化成脓血,尸骨无存。
所以,我才会有这样的疑问。
生一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暗器、毒药、刀法各占其一,三大佐领各自擅长一项。说句不中听的话,那位出身药王谷的大人如果跟佐领斗毒,未必是他的对手。”
生一一直都在强调那三个人是佐领。
从字面的意思上说,佐领是有辅佐的意思。那么说,他们是血滴子的副手。难道雍正本人亲自统领血滴子的传说就是事实?
可我那时没有时间去考虑其他,只想快点找到叶寻和豆驴。
那时候,我背着生一飞快地赶路,却不知道豆驴他们已经出事儿了。
我始终弄不明白,为什么对手明明可以利用地宫机关袭杀我们整个队伍,非要弄出那些花俏的手段,一步步把我们逼死。但是,我敢肯定一点,那就是他们还会继续用同样的手段杀人,直到把我们全部杀光。
我们当时扔下幸存的考古队员逃之夭夭,其实是在赌,藏在地宫中的人不会把所有队员全部杀光,他们需要有人继续演戏。
考古队很可能会被地宫守卫带走,豆驴的任务就是跟着他们追踪对方的老巢,下毒杀人。
豆驴跟我们分开之后,确实是按原定的计划返回了考古队所在的密道,可是整个考古队却已经不知去向。
豆驴仅仅吸了两下鼻子,就顺着一个方向追了下去。
豆驴擅于逃跑,同样擅于追踪,在有药粉的情况下,豆驴的鼻子甚至比狗还灵,哪怕追踪的目标是藏在人堆里,他闭着眼睛也能把人给找出来。
可是这一次,豆驴追出一段距离之后,忽然捂着鼻子惨叫着蹲在了地上。跟在他后面的随心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有人下毒!快走!”豆驴松开手时,鼻孔当中已经是血流如注。
随心刚想去扶豆驴,墓道地面忽然间像是一块从中间折断的木板向下陷落而去。两个人猝不及防之中顺着木板形成的坡度滑向了地底。
奇怪的是,地面陷落之处并不是什么追魂夺命的陷阱,而是一块只有十多平米大小的空地,地面上除了几块打磨光滑的青砖,就连一块碎石都没有。这样的地方能杀人吗?
两个人的身形刚停下来,墓道左右两侧的墙壁也像是两块被人推倒的木板,缓缓向后倾斜而去。
随心取出飞爪:“你先上去!”
“先别动!”豆驴说话之间,鼻子里的鲜血再次向外流出。
两个人仅仅说了一句话的工夫,不停倾斜的墙壁就停了下来。他们立身的坑底,在短短几秒钟之内就变成了一座,四面斜坡的漏斗形状。
豆驴仰头向上看时,一个身穿白衣、形同无常模样的人已经缓步走到了坑边:“姓窦的朋友,久违了。”
那人是不知道豆驴的真实姓名,误以为他姓“窦”。
无常不等豆驴说话就开口道:“窦朋友应该也是个玩毒的行家。只可惜,此时此地不允许你我斗毒,否则,在下必请朋友痛饮三杯断肠酒。”
豆驴强行压住体内的毒气:“你是什么人?”
“无常鬼!这里就是十八层地狱。”那人笑道,“你已经掉进了车崩地狱,就好好在底下赎罪吧!”
那人挥手之间,十多辆囚车被人整整齐齐地推到深坑边缘,考古队幸存的队员全都被绑在了囚车当中。
豆驴看到囚车时,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陷阱上方的囚车,除了在中间立着囚笼之外,车前还铸造着黄铜兽首。一只只铜兽不仅獠牙外露、狰狞毕露,在铜兽下颚的地方还斜向铸造着尖锐的矛刺。
可以想象的是,这种囚车一旦被人从坡顶推落,车前的矛尖就会紧贴地面向前飞速推进,人被囚车撞中,必然会在双腿粉碎之后被卷进车轮,粉身碎骨。
刚才那人提到一句“车崩地狱”,豆驴从看到那辆囚车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修建地宫的人,是刻意地模仿十八层地狱。
神话当中,生前犯下凶残善嫉、违背人道……离间团队、背叛国家的人,死后都会被投入车崩地狱,遭到有厉鬼操纵的兽首火轮车碾压,身躯四分五裂之后,还要被烈火焚烧,直到烧成灰烬。
但是,成灰的鬼魂还会重新凝聚成形,再遭火轮车崩碎、焚烧,周而复始,永不休止。
豆驴看向囚车时,微微掀起了一丝冷笑——如果落进陷阱的只是普通人,面对囚车必死无疑,但是以豆驴和随心的功力想要脱困,虽然不说易如反掌,但也难不倒他们两人,只要他们当中一个跳出陷阱,就是外面那些人的死期。
站在坑边的无常似乎看出了豆驴的心思,一句话都没多说,就伸出手掌在空中拍了两下。
对方掌声刚落,陷阱中间的地面上就打开了一道缺口,有人从缺口中间探出了头来。
豆驴、随心回身戒备之间,地上的暗门却在那人下巴探出地面的瞬间骤然闭合。藏在暗门之下的机关连续锁紧,生生把那人的脑袋给卡在了地面上。
“王欢!”随心惊叫之下冲向被机关卡住的囚徒,因为她看见的就是我的面孔。
豆驴也被当场惊出了一身冷汗。
豆驴还要戒备陷阱上方的无常,虽然焦急,却没敢乱动:“人怎么样?”
“人还活着,就是昏迷不醒。机关……”随心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意思却十分明显:机关太过复杂,短时间内无法打开。
陷阱边上的白无常却悠然笑道:“窦朋友,本人一向觉得,游戏如果只有胜负,没有彩头,就索然无味了。我们要玩游戏,就得玩出彩头才有意思。我们来玩一个可以选择的游戏如何?”
无常说完,抬脚往其中一辆囚车上踹了过去,对方鞋底与黄铜兽首碰撞的声音刚起,囚笼木柱就喷出了一片烟雾状的火油。仅仅几秒之后,囚车中的考古队员就被火油浸透了衣衫,对方还没来得及开口求饶,囚笼四周已经火焰暴起,那个队员眨眼之间就被烧成一团惨叫的火球。
无常将双手抱在胸前,站在乍明乍暗的火光当中,面带冷笑地看向豆驴道:“看到了吗?铜兽车只要受到外力冲击,就会将车上的囚徒焚成灰烬。但是,你不去阻拦铜兽车,你的朋友……”
无常把手放在自己脖子底下,比了一个割喉的动作:“你朋友的脑袋就会被铜兽车活活铲下来。被铜兽车铲飞的人头能蹦起几米的高度,那个时候,你不仅可以看见人头带着鲜血在空中乱转,还能看见死人腔子里的血像喷水一样喷在囚车下面。这种事情,你从来没看过吧?不可不看,不可不看。”
“王八犊子!”豆驴咬牙之间,无常猛一挥手,一辆囚车就顺着斜坡向豆驴的方向呼啸而去。
陷阱上的坡度,满打满算也只有十米的长度,数百斤铜兽车想要冲击下来,也就只有眨眼的工夫,豆驴的脑袋再快,也没法去考虑什么。
豆驴眼看铜兽车带着“轰隆”巨响向自己的方向冲击而至,立刻加速飞奔,迎着铜兽车冲上了坡顶。
豆驴并不是不能在坡下阻挡兽车,但是那样一来,他很有可能会在兽车的冲击下向后倒退。
豆驴与假扮我的人之间只有短短几米的距离,这点距离也许是一个缓冲,也许是一种致命的冲击。他不敢去赌自己会不会失手,就只能拼着性命迎击兽车。
第四零九章火起
一车一人转眼之间就冲到了不足两米的距离之内,豆驴双脚发力,蹬空而起,双腿轮换着踢向了车身,庞大的铜兽车在几次巨响之后,斜着栽下了滑道,烈焰四起,车上的队员原本已经昏迷不醒,这是却在烈火焚烧之下生生疼醒了过来,双手抓着囚笼嘶声惨叫,人肉被烧焦的气味蔓延而起,对方惨叫声却渐渐停歇。www.uu234.cc
刚才还在空中的豆驴借力向后翻滚了几圈,面向无常落在坑底,却看见无常猛一挥手,铜兽车那足以撼动墓道的轰隆声响就在豆驴身后骤然乍起。豆驴甚至来不及停歇就转身冲向了背后滑道……
豆驴拼了命的阻拦铜兽车的当口,随心也在飞快开解地面的上机关,可是那些正反锁紧暗扣又怎会那么容易解开?
随心一时半会无法无法奈何地上的机关隔板,铜兽车却在接连不断的轰鸣而来……
一辆又一辆兽车被豆驴接连掀翻,没被推下来的人终于忍不住对豆驴破口大骂,豆驴却充耳不闻的死死盯着陷阱四周,丝毫不敢放松,成行的鲜血止不住的从他鼻腔中滴滴流落,只是片刻之间就染红了豆驴前胸。
无常却在这时抬手手来:“窦朋友,你好像是支持不住了啊!你我都是玩毒的人,你难道不知道,中毒之后运功越是激烈,毒发的速度就越快么?”
无常沉声道:“你现在快要压制不住毒性了吧?我估计,你最多再挡住五辆车就得毒发身亡。但是,你现在就放弃王欢冲上来的话,还有一战之力。你上来,喝一杯断肠酒如何?”
断肠酒是毒门高手之间赌命的游戏。
双方各自拿出三杯酒,向酒杯当中下毒,彼此喝对方的毒酒,谁用毒的手法高明,全看三杯酒下肚,会不会肝肠寸断,毒发身亡。
豆驴从中毒开始就被步步紧逼,没有时间坐下来解毒,如果,真要斗毒,豆驴未必会输。
豆驴狠狠擦去脸上鲜血:“废话少说,还有什么骚的,臭的,全抖搂出来吧!老子接着!”
“放车!”无常挥手之间,有人在排在后面的囚车里喊道:“住手,住手,你再不住手就是杀人凶手!”
豆驴顿时愣了一下,那个人显然不是在喊无常住手,他是再让豆驴停手。
无常面带冷笑的挥了挥手,有人把后面的囚车给推了上来,囚车里张教授声嘶力竭的喊道:“你给我住手,不能再杀人了。”
豆驴冷眼看向对方时,张教授大声呵斥道:“豆驴。你知不知道,你杀的都是什么人?他们都是精英,将来对社会的贡献会有多大,你知道么?”
豆驴脸色阴沉着道:“照你的说法,我兄弟就该死么?”
张教授怒吼道:“没有谁该死。但是,作为军人,你们应该对得起自己的职责,应该在关键的时候做出牺牲。我的学生不能再死了,你知道,为了培养他们,学校付出了多少心血吗?你知道……”
“去你么的!”豆驴稍一挺身鲜血就从他嘴里涌了出来:“那个扮无常的哥们儿,麻烦你先把那老货推下来。”
“哈哈哈哈……”无常大笑道:“有意思,有意思,读书人看不去粗鄙武夫自古如此,古人诚不欺我。你想杀他,我偏不让你如愿。”
无常忽然一抬手道:“四辆兽车一起放,我倒要看看,他能坚持多久?”
无常话音一落,就有人将四辆铜兽车同时推到了陷阱四周的滑道上。
豆驴深吸一口气站直了腰杆:“随心,把你的刀借我,随心……随心……”
豆驴连喊两声还不见随心回应,猛然转头往身后看了过去,随心已经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豆驴缓步走向随心从她身后抽出了长刀,单手斜提战刀目视前方,凛然之气随刀而起。
“好汉子!”无常也缓缓抬起了手掌
他手掌落下的一刻,就是四车同发之时……
豆驴陷入危机之时,叶寻也一样陷入生死难关。
按照,我原先的计划,我们兵分三路,叶寻负责就是穿过地宫中埋伏直捣黄龙,控制地宫主要墓室。
叶寻却在跟我们分开不久之后,让陆心遥过去接应我,他自己肚子闯进了地宫中枢。
叶寻自己都没想到,刚刚走出甬道范围就看见了地宫主墓室的大门。
叶寻的目光刚一触碰到了大门上黄金兽首,他身后的墓道就被蓦然砸落万钧铁闸彻底封死。
叶寻只是下意识的回头向墓道当中看了一眼,远处的墓室大门就在他目光偏移的瞬间缓缓开启,猩红血水如同洪流决堤从大门当中倾泻而出。
片刻之后,半座广场就被覆上一层热浪氤氲血水,刺鼻的血腥弥漫四野,韩雷的冷笑声也幽幽传来:“叶寻,你想冲击地宫,打扰皇上,罪不可赦。这座血池地狱,就是你的葬身之所。”
叶寻稍稍看了一眼到处弥漫的鲜血:“藏头露尾的东西,没脸出来见人么?”
韩雷大笑道:“杂家就算坐在这里不动,你能走过血池找到杂家么?杂家不妨告诉你,你脚下的血池,只要沾上一点就会像是掉进沸水,全身皮肉都会被一点点煮熟掉落。你要是速度快点的话,说不定能在自己烂成一副骨头之前跑到杂家眼前。”
韩雷说话之间,滚滚血流已经向叶寻蔓延而去,鲜红血浆带着腾腾热气向叶寻脚底快速推进之间,叶寻也抖开*,瞄向了远处大门。
韩雷哈哈笑道:“你以为那支破弩能伤到杂家……”
韩雷话没说完,叶寻忽然将弩箭射向了遍地横流的血水当中,身形随箭而起一跃几米,踩向还在血水当中晃动的弩箭,箭尖仅仅向下一颤之间,叶寻接着箭矢的反弹之力,重新飞身而起,手中弩箭再次向血中射去……
短短数秒之内,叶寻三次出箭,三次纵身,身形如电的向地宫大门急掠而去。
藏在暗处韩雷似乎没有想到,叶寻能用这种办法横渡血池,等他反应过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搬动了机关闸口,原先只是半开的大门,忽然之间完全敞开。
“我倒要看看你的弩箭能有多长?”门后血水在韩雷的冷笑之中,纵声狂涌,滔滔而起,形同怒浪向叶寻狂卷而来。
叶寻的弩箭长不过一尺而已,在血池蔓延时,还能在血水露出箭尾,等到他第三次起身,地上水深就已经尝过了箭支,就算叶寻再次出箭也无济于事,更何况,门内血流已经开始咆哮决堤。
千钧一发之间,叶寻忽然出脚踏上了血红色的浪头,脚掌在血水上平拍一声之后,整个人就在崩飞血花当中拔地而起,入空三米,脚掌也随之向外甩出。
如果,那时有人站在叶寻对面,肯定能看见叶寻的鞋底已经被血水腐蚀开来,鞋下胶皮像是流水般掉落而下,眼看就要露出叶寻脚底的当口,他却飞起一脚将鞋给甩了出去。
叶寻一只鞋子在空中盘旋疾飞之间,叶寻人在空中连踏八步,追着飞动而去鞋子奔向了城墙。
“踏天步。你是天……”韩雷惊呼刚起就被飞来的鞋子强行打断——叶寻的鞋子拍上地宫墙壁的瞬间,韩雷就知道自己暴露了位置。
韩雷及时闭嘴,却仍旧没有躲过叶寻随之而来的一脚。
叶寻第九步凌空踏出之后,兜起劲风的右腿也随之踢向了墙壁,墙上青砖轰然开裂之间,藏在墙后的密室顿时暴露在了叶寻眼前。
藏在墙后那人还没取出兵器,叶寻长刀已经电射而出,将对方钉死在密室之内。
叶寻踏进密室之后才发现这仍旧是一条死路,只有十多平房的密室里,除了几道控制地宫闸门的扳手,就只剩下的一道从背后封死的铁门。
看样子,从叶寻踢开外墙,就有人做出了反应,宁可牺牲掉假扮韩雷的同伴,也要把叶寻封在血池地狱当中。
叶寻连着试了几下,才转头向外望去,此时从地宫大门中流出的血水已经铺满了地面,正在沿着墙壁缓缓升起,再过不久,热气氤氲的鲜血就会涌进密室,吞噬一切。
叶寻站在密室边缘一动没动,静静的看着血水上涨。
后来,叶寻告诉我,他其实并不知道后来将要发生什么,他站着不动,只不过打算看看血水究竟能涨到多高而已,如果血池地狱不能填满墓室,自己或许还有逃生的机会。
叶寻仅仅站了几秒钟之后,就听见有人说道:“小友,好俊的功夫。你这样的人,不该这么死,至少也该让你有足够的理由下血池地狱。”
神话传说当中,人生前是流血而死,或者不敬神佛,死后才会被投入血池地狱当中,对方的意思在明显不过了。
叶寻抬头之间,血池两侧的墙壁各自伸出一条像是跳台般的木板,两道木板在缓缓延伸了一段距离之后,在相聚五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
一个身穿劲装面色阴沉的老者缓步走向其中一道木板:“小友请吧!”
第四一零章火起2
叶寻表面上声色不动,心中却早已震惊万分——那条木板之下没有任何支持,全凭本身的韧性挑在空中。UU小说
按照常理,只要有踏上去,木板就应该随着他重量颤动,甚至当场折断。可是那个老头,从走上木板直到站在木板边缘,整条板子都纹丝未动,仅凭这份轻功就足以骇人。
叶寻微微皱眉之间,那老头却冷笑道:“小友,是不敢上这断魂木么?如果,我告诉你,你不上来就有人会死,你将作何选择。”
老头微微挥手之间,叶寻对面的墙上也打开一道暗门,两个鬼卒打扮的人,快步将一个俘虏推向门口押跪在地,一人压住了对方的脑袋,另外一人却把将架在了俘虏的脖子上。
老头再一挥手之下,其中一人抓着俘虏的头发,将他的脑袋给扬了起来。
“王欢!”叶寻双目猛睁之间,抓住俘虏的鬼卒又把他的脑袋重新按回了地面。
叶寻一言不发的纵身而起,仍旧施展“踏天步”往木板上飞纵而去,转瞬之间落在木板之上。
叶寻的身躯还在随着弹动的木板起伏,对面的老头就已经开口道:“小友,为什么不把那口血吐出来?你把血咽回去,只能暂时压制你的内伤,一会儿动了手,你的内伤恐怕的会立即加剧啊!”
侧身对着老头的叶寻,忽然之间双手齐扬,两道箭光瞬间从他手中迸射而出,谁都没有想到,叶寻会在这个时候忽然出手,而且,目标就是押着俘虏的两个鬼卒。
等到对方发现弩箭临近却已经晚了,还没来记得防御就被弩箭贯穿了喉咙,扑腾一声栽进了血水的当中。
本就白雾蒸腾的血池,在两人落水之后更是烟雾四起,让人难以视物,可是叶寻却仍旧看见两具从血水当中翻起的白骨。
两具尸体从落水到被融成白骨,只有短短数秒的时间,可是就算两具尸身仅剩的骨骼, 也没能逃过会溶解的命运,仍旧浮在血水当中慢慢变色,溶解。
叶寻刚刚收回了手掌,一声尖锐刺耳的怪啸就向叶寻飞射而去。
叶寻的身形像是不受控制微微一顿之后,马上拔出血眸往啸声飞来的方向反迎了过去。
叶寻刀光倒冲天宇的瞬间,才看清了飞来的东西,那东西明明像是一只锋刃外露的刀轮,上面却又扣着一个碗状带孔铁罩子。
刀轮,铁罩虽然紧贴在一起,却明显被分作了两层,中间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连在一块儿。在它没有展开之前,叶寻没有办法,也没有心思去判断它的材质罢了。
叶寻刚刚看清那张类似于暗器的东西,盘旋呼啸的锋刃就贴近了叶寻头顶。
叶寻手中冲天而上的刀光,却在一瞬之间犹如白莲盛开,刀光一分为九之后,在同一时间迎上了旋转的刀轮。
九声金戈争鸣的巨响,几乎不分先后的暴起之间,叶寻手持长刀连退了四步,对面老头也牵动怪轮背后的铁索,将暗器收回了手中。
叶寻冷眼看向对方说出了三个字来:“血滴子!”
对方淡淡说道:“有些眼力。”
饶是叶寻定力过人,也不由得微微一愣。
其实,当时换做是我站在老头对面,也一样会懵在当场。
我和叶寻闲聊的时候,也说到过血滴子。我俩那时候都觉得,“血滴子”肯定是一个杀手组织的代号。电影里那些取人头于百步之外暗器,纯粹就是扯犊子的玩意。
人又不是木头桩子,还直挺挺的站在那里等着血滴子往脑袋上罩吗?不管是沿途埋伏,还是潜入府邸刺杀目标,血滴子这种的东西,绝对没有弩箭来得方便。
可是,今天叶寻却是真正见识到了血滴子的恐怖。
血滴子真正可怕的不是来去如风的速度,或者诡异发射的手法,而是它带起来的声音,那种刺耳的啸声,足能让人在短时间内失去神智,真像木头一样站在原地,等着被血滴子摘取人头。
叶寻刚才反应再慢一步,对方收回的就不仅仅是血滴子,而是带着叶寻的人头了。
手持血滴子的老头嘿嘿冷笑道:“我还是低估了你的心智,夺命啸,竟然没能控制住你。血滴子共有三种啸声,我老头子很想看看你能坚持过几种?”
老头声音一顿道:“你在临死之前没有什么话需要留下么?”
叶寻飞快的从背包里撤出纱布,卷成两团塞进了耳朵,才冷声说道:“不用阁下操心,动手吧!”
老头冷笑之下,双目当中寒芒爆射,手中血滴子怒上长空之间,飞旋转动的血滴子,立刻发出一连串震耳荡魂的锐利尖啸,如影子盘旋的暗器,瞬时间放出无数道的虚影,连缀在一处暗影,好似风卷残云般向叶寻头顶滚滚而来。
“杀——”叶寻怒吼如同雷霆,声震四方,硬生生盖过了血滴子的尖啸。手中血眸银芒四射,刀气腾舞,再次向血滴子飞斩而去。
仅仅眨眼之后,两件兵器就在交织而成光影,就迷乱了整座墓室。
此时,控制着血滴子的老头忽然闭上了双眼,双手不断拨动着暗器背后的铁链,飞在空中的血滴子就像是活了过来,围绕刀光上下翻飞,既与叶寻的长刀碰撞,也不离叶寻头顶左右。
叶寻的功力虽然比我更高,但是他没练过眼功,耳力也不及我五成,仅仅片刻之后,无论是视觉,还是听觉全都陷入了一片滚乱当中,手中刀也开始转攻为守。
更糟糕的是,叶寻脚下木板也在连连震颤,叶寻双脚渐渐开始难以保持平衡,只能不向后倒退。
不到片刻的工夫,诡异至极的血滴子就连续几次穿透了叶寻的防御,在他身上连开数道血口,淋漓鲜血顺着叶寻身躯迸落之间,他手中长刀又慢了几分。
与叶寻对战的老头,冷声喊道:“来人,先杀王欢。”
对方声音一落,不远处的密室当中就掀起了一声长刀挥落尖啸。
按理来说,叶寻不可能从血滴子的鸣啸当中,听见远处的刀声,可是那一声刀锋斩落人头声响,却清清楚楚的传进了他的耳里。
叶寻仅仅稍一迟疑,从天而降的血滴子就盖在他的头顶,连缀着刀轮铁网像是黑色面纱一般从叶寻脸上刮过之后,血滴子内力迸出刀刃也跟着卡在了叶寻的脖子上。
与此同时,叶寻手中的血眸也绞住了血滴子背后的铁索。
只要叶寻发力,以血眸的锋利不难断开锁链,可是叶寻却手持长刀停了下来。
老头哈哈笑道:“你很聪明,如果你自己挥刀断锁的话,就会自己把自己的脑袋给揪下来。相反,你持刀不动,由我来发力,你手中的宝刀说不定还真能碰断铁索,救你一命。”
老头声音忽然一沉:“但是,你忘了,自己站在什么地方,这里又是谁的地盘。放箭,放火箭!”
老头话音一落,从密室里窜出来的人,已经点着了沾满火油长箭,往空中抛射而去。
短短一瞬之间,十多只烈火燃动长箭就钉在了木板之上,赤红色的火光开始星星点点的在木板上蔓延来开。
老头如果想要烧毁木板,使用*会比火箭更快,他之所以选择火箭,就是为了不断挑衅叶寻的神经。
老头一手拎着锁链慢悠悠的说道:“你脚下这块木板很快就会被火烧断,那时候,你无论怎么做都会掉进血池当中。”
“如果,我伸伸手的话,你的脑袋就会在你掉下去被我抓到天上,那样一来,你会少受很多痛苦。不过,我不会这样做,我会让你直上直下的掉下去,站在血池里,被血水一节节的腐蚀双腿,直到你剩下半截,我在割你的脑袋。”
老头无论说什么,叶寻都是一言不发,隔着面具冷眼看向对手一动不动。
了解叶寻的人都知道,他不说话,不是不想开口,而是在酝酿着致命的一击。
老头看叶寻不动,忽然再次开口道:“我很奇怪,你跳上木板之后,为什么不防备我,而是放箭杀人?你不知道,杀了那两个人也救不了你的朋友么?”
叶寻终于说话了:“没人能让我的兄弟跪在地上,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行!谁让他跪,我就杀谁。哪怕只是维护他片刻的尊严,我也一样要出手杀人。”
老头微微动容之后,忽然狞笑道:“我很佩服你的勇气,可惜,跪在地上的人不是你的兄弟。等一会儿,我就会把你的人头摆在王欢的面前,我倒要看看,他会不会因此发狂,像你一样不顾生死的杀人报仇。”
“你没有那个机会。”叶寻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我不会让自己的首级,落在你的手里,哪怕你有血滴子。”
叶寻背在身后的手掌,其实已经摸出了他从苗疆找到之后,却从没有显露过的暗器“随风斩”。
他的杀招就是本来是指向对手,可这时他却变换了按住随风斩的手势。
叶寻的暗器如果出手,目标就不是对面的老头,而是血滴子背后连接的铁索。他是想要崩断锁链,让自己的人头落进血池。
老头明明看见了叶寻的手势却没阻止对方,两个人再次陷入了僵持当中。
整个墓室就只剩下了燃烧木板在噼啪作响,好像是随时都能因此崩断。
第四一一章 雍正秘史
在叶寻那次遇险之前,我一直不相信“心灵感应”的说法,那次之后,我却开始相信人与人之间真的会有心灵感应。www.uu234.cc
叶寻遇险的那一瞬之间,我猛然间感到了一种强烈的不安,就好像是有至关重要的亲人要离我远去。那种感觉从我心里冒出来之后,不仅再也挥之不去,而且越发的强烈。
我每向前一步,都是在向叶寻接近,可我却觉得自己似乎离叶寻越来越远,或许刹那之后我们就将是天人永隔,再也无法相见。
我猛然停住脚步,把生一从背上扯了下来:“告诉我,怎么能立刻通知你们三位佐领停手,说!”
生一被我吓了一跳:“没办法……不……有办法,墙里有传音筒。但是我们距离佐领太远,你喊他们,他们也未必能听见。”
“传声筒在哪儿?”我顺着生一手指的方向,连续两刀劈向了墙壁,破开了藏在墙里的传音筒,对着缺口放声怒吼道:“青龙卷日天地变,虎藏九峰啸月寒……我是王战后人,王欢……全都停手……全都停手……”
我用内力发出的怒吼犹如滚雷向地宫当中疯卷而去,原本还站在我旁边的生一、陆心遥被声浪震得头晕目眩,双手捂住耳朵蹲在了地上。我却仍旧抓着传音筒放声怒吼,直到喊破了嗓子才算停了下来。
我正抓着传音筒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喊话时,地宫墙上忽然打开了一道暗门,一个鬼卒打扮的人站在门口道:“你们跟我来吧!”
我跟着那人走过了三条密道,才被他领进了一间密闭的大厅,豆驴、叶寻、随心全都被人捆绑在大厅一侧。我看见他们三个人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把目光投向了主位上的三个老头。
那明明是三个人,看上去却像是同一个人的三道分身,不仅面孔一模一样,就连身上那种阴沉、冷厉的气息也如出一辙。要不是他们的呼吸频率不同,我还真难以分辨出他们的身份。
坐在左首上的老者缓缓开口道:“你是王战的后人?把噬神妖虎给我看看。”
我摘下胸前的吊坠扔到了对方手里,那人看了一会儿才说道:“这是复制品,但是铸造手法却跟真正的噬神妖虎一模一样。嗯,复制了信物的人,应该长时间地接触过噬神妖虎。”
中间的老头微微点头道:“王欢,真正的噬神妖虎在谁的手里?”
我随口答道:“在我父亲手里。”
老头本来想要进行下一个话题,却又像想起了什么:“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王战。”我说话之间双目紧紧盯住了对方的面孔,三个人果然同时瞪大了眼睛,但是,对方的惊骇仅仅坚持了一秒就消失而去。
左首老者向同伴说道:“根据生一的描述,王欢修炼过《虎王诀》。还需要再确认一下吗?”
中间那人沉声道:“还是确认一下的好,毕竟事关重大。”
先前说话那人轻轻挥手之间,就有人给我端来了一只盛着血红色药丸的托盘。
那人沉声道:“这是血滴子秘药,吐真丹。你吃下去之后,除了会说真话之外,没有任何副作用。你放心,无论你说出什么秘密,我们三个都会守口如瓶。”
我看向药丸的时候微微迟疑了一下——毕竟,没人愿意说出自己的秘密。
我的这一迟疑就引来了四道刀光——血滴子的部下就在我沉默的瞬间将刀架在了叶寻他们的脖子上。
我看了那三个人一眼,面色平静地吞下了药丸。
不久之后,我就觉得眼前一阵恍惚,很快就失去了知觉。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我才醒了过来,三个老头同时向我抱拳道:“小友果然是王大人之后,我们冒犯了。”
那三个人自我介绍之后,我才知道他们全都姓生,还是三胞胎兄弟。
老大生无悔,擅长使用血滴子,是个不折不扣的杀手;
老二生无怨,擅长用毒,毒功不在豆驴之下,甚至已近宗师;
老三生无泪是个哑巴,从生下来就不会哭,所以叫生无泪,但是他的刀法却异常歹毒,是名副其实的武林高手。
生无悔介绍完三个兄弟之后,才说道:“我们读取过你的记忆,我不知道你父亲为什么也叫王战,但是我们可以确定,你就是王大人的后代。”
我震惊道:“你是说王家人也是血滴子?”
“不是。”生无悔道,“血滴子的总领只有一个,那就是皇上,也只能是皇上。”
“皇上未登基时,与王大人一见如故,亲自赠给王大人噬神妖虎作为信物。如果说,除了皇上还有谁能命令血滴子,除了当年的王大人,就没有别人了。”
生无悔声音一顿道:“现在看来,令尊并没告诉你噬神妖虎的由来,甚至没有打算传授你《虎王诀》。当年皇上与王大人的约定,你怕是无法完成了。”
生无悔摇头之间,生无怨却说道:“大哥,现在的情况怕是更复杂了,我们真不去启动那个计划?万一……”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生无悔倒背双手在屋里来回踱步,“小友,你们先休息一下如何?”
生无悔不想让我知道他们兄弟之间在商议什么,我自然识趣地退了出来,找到叶寻低声道:“刚才他们都问我什么了?”
叶寻道:“一些关于你身世和修炼的问题。我们探神的事情,他们一点没问。”
我这才松了口气。身世的事情,我不担心,我担心的是自己在不死仙岛上的事情漏出去。我在没有确定仙岛上的王战究竟是不是我爸之前,还不想把这个秘密暴露在生家人的面前。
我大致问了一下豆驴他们几个人的情况之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座地宫显然是雍正设下的一座陷阱,他是在针对某一个人,而不是进入地宫的盗墓者。
地宫当中所有的谜团可能会在下一刻解开,也可能因为生无悔的顾虑永远成谜。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好在我等待的时间并不久,血滴子的人很快就把我们带进了泰陵墓室。
当我走进墓室时,直接愣在了那里。
用来盛放帝王遗体的楠木棺椁被敞着棺盖给放在了一边,墓室正中的位置上却摆放了一张龙椅,一具身穿龙袍的尸身犹如帝王端坐龙椅正中,一手平放在膝头,一手紧握成拳。
座上帝王不知道死去了多少岁月,但是威仪尚存,仍旧散发着俯视天下的帝王之气。这就是雍正的遗体?
我特意看向遗体的头颅,那并不是一颗黄金打造的人头。当年吕四娘刺杀雍正的传说是假的?那我不是等于白白闯了一次地宫?
我正在胡思乱想之间,生家三兄弟却向遗体三拜九叩之后起身道:“王欢,皇上说过,王家人不到,他右手不开。现在你来了,去打开皇上的右手吧!”
我缓步走到遗体身前,打开了对方的右手,却在他掌心看见了一截断开的虎牙。
那是噬神妖虎的断齿!
雍正当年留下的信物?
可我明明记得我爸说过,他噬神妖虎是在“做生意”的时候折断了虎牙;狐妈也证实过,那时候我爸是为了救她,崩断了噬神妖虎。雍正遗体的手里怎么会有半截虎牙?
生无悔说道:“这就是当年皇上与王老大人约定的信物。我问过你关于你父亲身上妖虎吊坠的事情,我估计,你父亲身上的妖虎吊坠也是一件复制品。当年那尊噬神妖虎,可能已经随着王老大人消失而去了吧……”
我转头看向生无悔:“你一直说王老大人。难道,你们是从雍正年间一直活到现在的陆地金仙?”
“哈哈……”生无悔失笑道,“这世上哪有什么金仙?我们只不过是继承了生家前人的秘辛罢了。如果有人从小就教给你这些,你也一样会说‘王老大人’。”
“几位这边请,我们有话要说。”生无悔把我们让进一间密室,让人摆上茶点,才缓缓开口道,“几位,我接下来的话,涉及到皇家秘辛。你知道这段秘辛之后,就算不愿意,也会被我们拖进接下来的神话之秘,可能会是九死一生。如果几位不愿意蹚这次浑水,我便以茶代酒,送各位离去。”
生无悔道:“几位不要急于答复,有些事情还是考虑好了再说。”
我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我进入泰陵是为了千古红颜的任务。你所说的皇家秘辛,与千古红颜有没有关系?”
我的想法非常简单。我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解决“千古红颜”带来的危机,如果血滴子所谓的秘辛跟任务没有关系,我也不想蹚这趟浑水。
至于说,当年王战和皇家之间的秘密,我也一定要知道,但是必须在任务之后。
生无悔正色道:“大有关系。”
生无悔显然已经知道了我接受任务的具体内容。
我不由得微微沉默了下去——现在,并不是该我一个人做决定的时候。我不由得转头向叶寻他们看了过去。
第四一二章 雍正秘史2
叶寻只说了两个字:“你定!”
豆驴笑道:“怎么做任务还不是玩命,区别就是多一回少一回的事儿。www.uu234.cc你是组长,你定不就完了吗?”
我向两个人点头之后才说道:“我们同意了。”
生无悔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才缓缓说道:“皇上创立血滴子、建造泰陵地宫的秘密,还得从顺治时期说起。”
“顺治爷在位的时候,曾经求问一个高僧:大清国祚能有多久?那个高僧说:我身不残,国祚不灭。”
“顺治爷没有参透其中玄机,就改了一个问法:大清帝王能传几代?高僧回答:十帝在位九帝囚,还有一帝在幽州。此后,无论顺治爷再怎么问,高僧都闭口不言。”
生无悔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向我问道:“小友能明白那位高僧的意思吗?”
我稍稍想了一会儿才说道:“清朝的末代皇帝是溥仪,‘仪’字的繁体字里,‘义’的下面是个‘我’字。‘我身不残,国祚不灭’,说的就是溥仪吧?据说,溥仪天生有些残疾,所以一直没有子嗣。”
我停了一下道:“历史上一直有满清十二帝的说法,但是,努尔哈赤、皇太极在严格意义上并不能称为皇帝,那时的清朝还没入关。高僧说的‘十帝在位’,应该是从顺治算起。”
“这么算的话,清朝传到第九个皇帝光绪的时候,正好应了‘十帝在位九帝囚’。光绪不就相当于是被慈禧囚禁吗?‘还有一帝在幽州’,呵呵,要是伪满洲国也算一帝的话,那就没错了。”
生无悔点头道:“大清灭亡之后,回头去看历史,自然能轻易猜中高僧的意思。可是数百年前的顺治爷怎么会想明白这些?”
“顺治爷一生笃信佛法,后来也出家为僧,但是,那位高僧的话却一直是他的心病。后来康熙爷也同样在想办法破解那道谜语。当时康熙爷收罗了很多奇人异士去推演大清的气运,可越是推演就越是让他觉得心惊肉跳。”
“那些术士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大清在关外的龙脉太过薄弱,气运很快就会流逝殆尽。龙气衰弱之时,就是国运跌落之日,而且是盛极而衰。”
生无悔说到这时忍不住道:“虽然我不信风水术士,但是,我也不得不承认,他们说的没错。乾隆爷在世时,大清国运达到了巅峰,他驾崩之后不就是盛极而衰吗?”
生无悔很快又把话题拉回了正轨:“康熙爷得到这个结论之后,心急如焚,一再催促江湖术士想办法保存大清龙气,甚至动用了一些非常手段。”
“最后,那个术士被逼无奈,才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寻找禹王九鼎镇压大清气运。禹王九鼎消逝千年,想要寻回九鼎谈何容易?康熙爷不得不启用了已经在明末沉寂多年的探神手。”
生无悔说到这时停下来喝茶润喉,我心中也在暗暗震惊。
虞枫跟我说过,历代探神手的幕后老板都是皇室帝王。我那时候并没太过在意这些事情,没想到,一段关于探神手的秘辛,竟然活生生地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生无悔继续说道:“康熙爷虽然全力支持探神手探索九鼎之秘,但是直到康熙爷驾崩,雍正爷继位,探神手都没找到九鼎的去向。”
生无悔话音忽然一沉道:“康熙爷也知道九鼎难寻,并没怪罪过探神手。可是探神手却给大清惹来了天大的麻烦。”
我听到这时,不由得眉头一扬。
生无悔却继续道:“探神手在探查神话禁区时,不知道做了什么,惹到了一支神秘的力量。那些人没去理会探神手,却开始了对大清的报复。那些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引起了康熙爷在位时的诸王夺嫡。”
我忍不住打断了对方道:“你的说那些人是谁?”
“不知道。”生无悔摇头道,“我们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那是一群女人。”
生无悔道:“很多人都知道,康熙爷朝皇太子胤礽两度被废,但是其中隐秘却不为外人所知。”
我微闭眼道:“据说,胤礽初次被废之后,曾经陷入疯癫,疑似被鬼附身。后来又在大阿哥家里找出诅咒用的人偶,康熙认定太子是受人诅咒,才会行为失常。你说的是这件事儿吗?”
“不止!”生无悔道,“野史里太子私通母妃,并不是什么传说,而是事实。”
生无悔声音忽然拔高:“你自己想想,太子为什么要私通母妃?大阿哥又为什么要诅咒太子?这一切,都是因为背后有一群女人在暗中操纵。这些女人当中,也包括了传说中与太子私通的郑春华。”
“雍正爷曾在继位之后派人挖开了被秘密赐死的郑春华的坟墓,那里面只要一副空棺材和一张纸条,上面只写了四个字:大清必亡。”
太子私通郑春华、大阿哥被发现使用巫蛊,大清皇位最有力的两个竞争者先后倒台,诸子夺嫡顺势爆发。那些人当年的谋划可谓环环相扣啊!
我正沉默之间,生无悔又继续说道:“当时参与夺嫡的诸王,每个人身边都有那么一个女人,她们未必就惊容绝世,却被各个阿哥引为红颜知己。可以说是这些女人一手促成了康熙朝诸位阿哥的自相残杀啊!”
豆驴听到这儿时,忍不住说道:“不是绝色妖娆的美人,这群阿哥爱个什么劲儿啊?他们都没见过女人吗?”
随心忍不住横了豆驴一眼:“肤浅!”
生无怨摇头道:“这位豆兄弟的江湖地位怕是不太高吧?”
豆驴反驳道:“这跟江湖地位有什么关系?”
生无怨道:“很多人都觉得能迷惑男人的必然是绝世红颜,其实这种理论对,也不对。”
“男人,有的时候并不是仅仅盯着一副皮囊,尤其地位越高的男人越是如此。绝色皮囊可能只是他们的一种追求,到手之后就未必会去珍惜了。”
“真正能让他们把红颜留在身边的,不是皮囊,而是感觉,一种舒适、放松的感觉。尤其是像当年的那些阿哥,更是如此。”
“康熙朝诸位阿哥,除了吃饭睡觉之外,上朝下朝、府内府外,无时无刻不在跟人勾心斗角。他们手握重权,生杀予夺,但是一样精神紧绷着防备对手。这样的人,最需要的就是放松。”
“那些女人能给他们的不止美色,也有来自心底的舒适。”
生无怨沉声道:“这就是那些女人最为可怕的地方。”
我忍不住心头一震:“温柔乡,英雄冢,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生无怨道:“差不多吧!”
生无悔继续说道:“这件事,本来雍正爷也不清楚,直到他遇上了王战。”
“雍正爷年轻的时候也曾经微服化名行走江湖,结识了不少江湖奇人,但是称得上一见如故的人,却只有王战一个。”
雍正年轻时行走江湖的事情,也是民间的传说之一,其中最为有名的就是雍正与童林。
生无悔这么说,我倒也有几分相信:“我想问一下,雍正结识王战时,王战是什么身份?”
“疑为探神手。”生无悔道,“雍正爷并没说过王战的身份。根据先祖的推测,王战应该是探神手。”
生无悔说“可能”,就代表着很多的变数。当年的那个王战未必就是探神手。
生无悔好像是没有留意我的表情,继续往后说道:“雍正爷从王战那里得到了那些女人的秘密,一直都在留意身边的女人。”
我忍不住问道:“藏在雍正身边的女人是年妃?”
我问过之后,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年妃不是什么来历不明的女人,更不是民间女子,而是名门之后,其父亲年遐龄从康熙年开始就是朝廷重臣。年妃的身份绝对清白。
生无悔却说道:“年妃的身份一直都是雍正爷心里的一个悬疑。如果说,年妃不是暗子,她却是雍正爷身边唯一符合暗子条件的人;如果说,年妃是暗子,她对雍正爷助益良多,两人感情甚笃。”
我摆手道:“咱们先不去讨论雍正和年妃之间的感情,你继续往后说。”
“雍正爷从王战那里得知真相之后,就对身边的粘杆处产生了怀疑,另行组建了血滴子。世人都在传说血滴子是雍正爷用来铲除异己的杀手队,事实上,却是专门对付那批神秘女人的队伍。”
生无悔继续说道:“雍正爷组建血滴子之后,与王战联手铲除掉了不少祸根,对方也因此蛰伏了一段时间。可是,谁都没有想到,她们竟然把手伸向了年氏。”
我双目猛然圆睁道:“你的意思是说,年羹尧恃宠而骄、专横跋扈,也是因为那些女人?乌云琪琪格?”
传说中,年羹尧身边最后唯一下落不明的女人就是乌云琪琪格。乌云琪琪格翻译成汉语就是“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女人”。
“不对。”我再次摇头否定道,“她是蒙古西海贝勒色卜腾札尔的女儿。况且,当初也不是年羹尧抢占乌云琪琪格,而是那位蒙古贝勒非要嫁女。这件事儿,我说的没错吧?”
第四一三章 雍正秘史3
我这样说并非没有依据。www.uu234.cc
年羹尧一开始并没有打算纳乌云琪琪格为妾,反倒是那位蒙古贝勒不断鼓动年羹尧,最后年羹尧上书雍正,得到雍正首肯,才正式纳妾。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生无悔竟然点头道:“这次,你说对了,藏在年羹尧身边的人恰恰就是乌云琪琪格。乌云琪琪格最后也不知所踪。”
“根据血滴子后来的调查,乌云琪琪格嫁给年羹尧之后,性情大变,开始不断鼓动年羹尧,甚至几次透露出想让年羹尧谋反的意思。”
“年羹尧最终并没有走向那一步,这才是雍正爷几次饶过年羹尧,总是对他贬而不杀的原因。”
生无悔叹息道:“如果不是因为年妃身亡,雍正爷也不会杀年羹尧啊!”
生无悔不等我再问就解释道:“年羹尧获刑之前,年妃曾经密会年羹尧,想让他迷途知返,可是年妃回宫之后就忽然病重,不治驾薨。”
“雍正爷就是在那之后处置了年羹尧,可是乌云琪琪格却不知所踪。年羹尧直到被赐死也没说出乌云琪琪格的下落,雍正爷对此恼怒异常,最终赐死了年羹尧。”
我听到这时,才微微点头道:“那泰陵又是怎么回事儿?”
生无悔道:“雍正爷对那些女人深恶痛绝,同时她们也念念不忘找雍正爷报仇。后来的吕四娘就是她们的人。”
“雍正爷从秘建泰陵开始就利用血滴子传出消息,他生,要跟对方一决胜负;他死,也要在泰陵与她们了结恩怨。”
“雍正爷驾崩之后,就留下了我们这支血滴子看守泰陵,等待对方的到来。”
生无悔喟然叹息道:“我们生家这一等就二百多年啊!”
我沉声道:“吕四娘刺杀雍正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吕四娘确实刺杀过雍正爷,但是并没有成功。”生无悔道,“那次宫中选秀,是雍正爷故意安排的,她又怎么会被吕四娘刺杀?吕四娘确有行刺之举,但是并没有成功,最后死在了我们的刀下。”
生无悔道:“雍正爷早就预料到了自己的死亡,丹药并不足以维持他的生命。但是雍正爷也无惧死亡,他知道,自己不死,大清和那些人的恩怨就永远无法完结。所以他选择了在地宫与对方交手,死者与生者之间的交手。”
生无悔站起身道:“雍正爷生前给我们留下了两条密令。”
“第一,必须把泰陵修成十八层地狱的模样。在雍正爷眼里,那些人都应该下十八层地狱。”
“第二,就是用尽一切办法让那些人自相残杀,让他们也尝尝手足相残的滋味。”
我这才明白过来生无悔他们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放着机关不用,非要引诱我们自相残杀,原来病根儿是在雍正身上。
我看向生无悔道:“你守护地宫这些年里,都有谁进来过?”
“只有你们。”生无悔道,“对方并没上当。你们是第一批进入地宫的人。”
生无悔沉声道:“本来我应该把你们放出去,继续等着对手的到来。可是,我不想等了。血滴子等了他们二百多年,已经等待了太长时间,再等下去,不用对方来攻打泰陵,我们自己就会消失在陵墓当中。”
我看向生无悔,后者苦笑道:“听起来很奇怪对吗?事实就是如此。当年我们血滴子一共有三百人守护泰陵;而今加上我们兄弟,满打满算也就剩下了三十人。”
“生家的后人对皇权已经不再敬畏,感念皇家恩德的人也越来越少。哪怕我们像是先祖对我一样,从小就给他们灌输皇权的思想,十人当中能有一人被我们所用就是天大的侥幸。”
生无悔倒背双手道:“我这次冒险告知你真相,就是想要趁着我们这些人还能动,赶紧完成雍正爷留下的使命,也尽快结束生家的磨难。”
生无悔没有说错,这种事情无论对谁都是一种磨难。
不管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家族,想要死守一个任务数百年不变,必须要有近乎狂热的忠诚或者信仰。现在皇权已废,就算当年雍正对生家有过天大的恩惠,也没有人会记得几百年前的恩情了。
生家面临的就是这样的问题。在我看来,生无悔的决定是对的。
我思忖了一下才说道:“雍正做出这样的安排之后,王战去哪儿了?”
“出海了。”生无悔道,“当年,雍正爷不知道和王战做了什么约定,王战带着一营人马出发去了蓬莱,从那之后就了无音讯了。”
我瞳孔猛然一缩。原来当初上了丹岛的王战,不是被人追杀,而是带兵登岛。
可是,岛上的种种迹象,却表明当年的王战是受到了清兵的追杀。王战出海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里面的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我看向生无悔道:“你们守墓这些年,难道就没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生无悔摇头道,“我们只知道镇守地宫,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知。要不是我从你那里听说了千古红颜,还不会想到那些女人可能跟千古红颜有所联系。”
生无悔道:“虽然我现在还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确定我们是不是在做同一件事儿,但是,我觉得吕四娘他们很有可能来自于千古红颜。”
生无悔郑重道:“我们没有资源去查证千古红颜,但是我们愿意和你合作。你觉得如何?”
生无悔的条件让我无比心动。我们现在缺的就是人手。血滴子的修为我看到过,如果能把他们拉出去,对我们来说无疑是最大的助力。
况且,我也想从他们身上找到某些秘密。
可是,生无悔这些人却让我觉得并不安全。至少,我还不能完全确定生无悔所说的话是真是假。
我忍不住看向了叶寻,却看见后者正在点头。
我这才说道:“我愿意跟你们合作,但是,有些事情,最好能听我指挥。”
生无悔犹豫了一下才点头道:“我同意。我先送你们出地宫,三天之后,我们还在永定山上会合。”
“合作愉快!”我伸手跟对方握了一下,才跟着他们出了地宫,撤走了外面的人马。
按照常规的做法,我该找狐妈把地宫中发生的一切跟她报备,再确定我的下一步计划。
可是,我们还没等回到研究所,就接到了狐妈那边协助调查的通知。
我和豆驴他们莫名其妙地在附近军区等了一天,狐妈才匆匆赶来,见我的第一句话就是:“豆驴让人给告了。”
“被告了?谁告的?告什么?”我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狐妈的脸色难看至极:“告他的人是张教授,他们告豆驴蓄意杀人。”
“艹特么!”豆驴当场暴怒道,“他特么有脸告老子?早知道老子就该在地宫里弄死他们!”
“你跟谁说老子?”狐妈也来了脾气,“你又想跑是不是?我告诉你,这回你哪儿也别跑,老老实实地接受调查。”
豆驴顿时怒吼道:“我特么凭什么?”
狐妈深吸了一口气道:“你跑了,接受调查的人就是王欢,我们也就再没有翻盘的机会了。我知道你委屈,可是有些时候,即使是委屈也得受着。顾全大局,你明白吗?”
豆驴看了看狐妈,又看了看我,才默不作声地坐在椅子上抽起了烟来。
其实,我心里也一样是火冒三丈,可是,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接受调查。
我本来就带着火气,见了调查组也没给对方好脸色,三句话不到就闹得不欢而散。我干脆摔门走出了大楼。我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在楼外面遇上了张教授。
我刚要开口,对方却先走了过来:“王少尉,我专程过来跟你解释。”
我冷声道:“你想解释什么?”
张教授推了推眼镜:“我刚刚接受过调查。我想告诉你,当时在车崩地狱里质问吕少尉的人并不是我。”
我双眼一眯:“你说什么?”
张教授道:“事实上,我并不知道当时在车崩地狱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调查组找我,我才了解到当时的情况。”
我沉声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去告吕以非?”
张教授不安地看向我道:“我说,不是我告了吕少尉,你相信吗?”
张教授说完才摇头道:“我知道,你不会相信。事实上,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是谁冒着我的名义告了吕少尉。我出来找你解释,并不是为了想让你相信,只是想求心安而已。告辞。”
“等一下,我相信你!”我喊住对方道,“我想问你,你什么时候被人调换了?”
张教授道:“就是在吕少尉给我们看脚伤之后。那个时候,我已经陷入了短暂的昏迷,那是我唯一不清楚身边状况的时间。”
我再次问道:“你被人调换之后,去了什么地方?”
张教授道:“我一直都在昏迷,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地宫之外了。”
我紧盯着对方看了好一会儿:“你的学生呢,也没告过吕以非?”
第四一四章 红颜突现
我沉声道:“你为什么要来对我解释?”
张教授沉声说道:“我不在江湖,也不在官场,这个世界在我的眼中,黑就是黑,白就是白。www.uu234.cc吕少尉当时的做法,我不认同,但是也能理解。”
“有人举报了吕少尉,我会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但是,我觉得这次举报并不是单纯的事情,甚至可能不是来自于我的学生。”
张教授幽幽道:“我昨天想了很多,我们进入地宫,或许就是一个阴谋。我不想被人当成枪使,所以我来找你解释。”
张教授是个学者型的人物。专心做学问的人或许不够圆滑,但绝不是笨蛋,有些事情很快就能想明白。
张教授道:“我知道你是有个有本事的人,希望你能将凶手找出来,给我的学生一个公道。”
我对张教授点了点头:“谢谢!”
张教授摆手离去,我却陷入了沉思。有人给我出了一个难题啊!
我不知道的是,我正在琢磨如何摆脱眼前困境的时候,有人也在设法将我推进深渊。
那时候,冷焰与赤焰就在距离我不远的地方。赤焰道:“姐姐,你说,这一次我们会给王欢造成多大的困难?”
冷焰道:“那要看王欢怎么选择。如果,他选择不动,最多只是被断去一臂;如果他非要现在救吕以非不可,那就是他和生家之间的一场死斗。”
冷焰微笑道:“其实,这个局很好解,无非就是把生家人交出来而已。”
“王欢一直咬住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吕以非最多会被判入狱几年。吕以非不在,就等于断掉了王欢一条臂膀,接下来,他就更容易对付了。”
“如果王欢想救吕以非,生家也不是什么易与之辈,放跑了其中一个,就是后患无穷。王欢,这次怕是骑虎难下了。”
赤焰点头道:“你说王欢会怎么选择?”
冷焰微笑道:“我猜,他会选择吕以非。王欢、吕以非他们其实都是同一类人,除了自己的同伴,他们不在乎任何人的性命。这是他们躲不开的软肋。”
冷焰的声音一凝:“我们不杀王欢,但是生家人可以。让他们对付王欢没什么不好。况且,我们这次探索千古红之秘还在其次,首要的任务是对付王欢。”
赤焰不解道:“姐姐,你怎么知道泰陵里面有生家人?”
冷焰笑道:“你知道三十多年之前,泰陵被人盗过一次的事情吧?那一次动手的人就是探神手。当初,五宗的人觉得泰陵并不是什么神话禁区,也就没有继续探查,当然也就没有必要跟生家人冲突。不过……”
冷焰话锋一转道:“那时候,探神手倒是跟生家的某个人结了些善缘。”
“三十多年以前?”赤焰不解道,“那个时候,五宗的人就知道有一天会用到生家?”
冷焰语重心长地说道:“有的时候,人脉就是资源。那些资源你现在未必用得着,或者可以一直留着不用,但是,说不定某一天就会用到。”
“就像生家的那个内应,当初五宗的人只不过给了他几千块而已,现在,他带给我们的回报已经远远超出了当初的投资不是吗?”
冷焰仰身靠在了椅子上:“我们现在只要等着王欢选择就行了。”
两个人正在说话的时候,外面匆匆跑进来一个探神手:“统领,生家人全军覆没了。”
冷焰惊讶道:“王欢这么快就动手了?”
“不是王欢动的手。”那个探神手道,“王欢一直没有离开军区,附近的部队也没有调动。但是生家人却在跟王欢约定碰头的地方遭到神秘力量的围剿。”
冷焰的脸色微微一变:“生家人全都死光了?”
探神手道:“我们探查过现场,那里没有发现生家三老的尸体。”
“凶手没有清理现场?”冷焰忽然抬手一个耳光向探神手扇了过去,“蠢货,谁让你们去探查现场的?”
冷焰厉声道:“马上撤离,快点!”
冷焰虽然带人撤退,脚步却仍旧从容不迫,一队又一队探神手从建筑四周向冷焰汇聚而去,片刻之后,就在她身边聚集成出五十多人的队伍。
冷焰又走出几步之后,忽然停了下来:“负责守卫的暗哨怎么没来会合?”
暗哨作为最后撤离的人员,迟迟不来会合,立刻引起了冷焰的警觉。
“他们在这儿!”忽然出现的声音虽然声如银铃、清脆悠扬,却让冷焰毛骨悚然。等她转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时,却发现门口多出了一道如幻如仙的身影。
那个侧着身子随意站在门口的女人,或许只能用美艳不可方物来形容。冷焰虽然也是千里挑一的美女,在她面前却只能成为陪衬。
冷焰颤声道:“你是什么人?”
对方轻轻说道:“探神手又出动了吗?看来,当年给你们的教训还是不够啊!短短三十年不到,就让你们忘记了探神十杰的教训。”
冷焰连退两步:“你是千古红颜?”
“呵,千古红颜。”对方冷笑道,“我非常讨厌这个名字。”
那人说话之间转过了身来,她的半张面孔足以惊心动魄,当她完全转过来时,全场当中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像是屏住了呼吸,生怕惊动了人间的仙子。
那人微笑道:“我很美吗?你们愿意为我死吗?”
“愿……愿意……”一个探神手抽出刀缓缓割向了自己的脖子。锐利的刀锋从他咽喉划过的瞬间,殷红鲜血便如箭而出。可是对方却像是丝毫不知自己正在走向死亡,双眼仍旧凝望在对方脸上,手中刀一刻不停地渗进自己的咽喉。
冷焰明明听见那人喷出的鲜血在自己身后丝丝作响,却怎么也不敢回头。直到那人的尸身栽倒在地上,冷焰才猛地打了一个激灵。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鲜血喷射的声音从冷焰背后接连响起,冷焰却在尸体扑倒的声响当中渐渐麻木,甚至失去了战栗的本能,就算地面横流的鲜血已经浸透了她的鞋帮,冷焰仍旧麻木地站在血水当中一动不动。
那个女人缓步走到冷焰面前:“真没有意思,我现在杀人,连别的话都懒得多说了。看人自杀实在索然无味。对了,小妹妹,你们叫什么名字,在探神手中有名号吗?”
冷焰木然开口道:“我叫苏子墨,她是我妹妹苏子萱,我们在探神手中合称‘魑魅双骄’。”
如果还有其他探神手在,必然会为两人身份震惊。“魑魅双骄”就是探神榜排名第八第九的顶尖高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魑魅双骄竟然会是如此年轻的两个女孩。
“嗯!”那个女人点了点头道,“能有名号,就说明你们在探神手中地位不低。我叫楚寒烟,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们的主人,我需要你们去做一件事儿。”
“你……你想让我们做什么?”苏子墨的眼中虽然闪过了一丝挣扎,但也仅仅是一闪即逝。
楚寒烟的声音一沉道:“杀人,杀探神手,杀血滴子,杀一切想要探寻千古红颜之秘的人。我相信你们能做到。”
“不……”苏子墨仅仅说了一个字,楚寒烟的眼中闪出幽幽绿芒,苏子墨的挣扎一瞬间被某种力量强行压制:“谨遵主人命令。”
“很好!”楚寒烟微笑道,“说说你的计划。”
苏子墨道:“探神手集中了精锐弟子赶往虎丘剑池探查西施的去向。我觉得,将那里作为决战之地再合适不过。”
“嗯!”楚寒烟点头道,“那里确实是决战的好地方。你有把握把所有人都留在剑池?”
“只要他们去,我就有把握。”苏子墨道,“前提是王欢必须也赶往剑池,没有他,就少了一道*。况且,王欢有官方支持,一旦他失控发狂,就是探神手与官方全面冲突的开始。”
苏子墨一顿道:“但是,我现在还没想好怎么能把王欢引向剑池。王欢那个人极为狡猾,稍有不慎就会被他看出破绽。如果他不按我们的安排往下走,说不定会出现什么变数。”
楚寒烟道:“王欢那边我已经做了安排,只要他前往生家人被围剿的现场,就会落进我的圈套。剩下的事情,你来做。”
苏子墨躬身道:“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等等!”楚寒烟阻止道,“你要好好谋划一下,不仅要把王欢引过去,还要把所有觊觎千古红颜的人全部引向剑池。我要功毕一役,让所有势力至少在六十年之内不敢再打扰我族。”
“这个……”苏子墨迟疑道,“这恐怕有些困难。目前,探神手并没出动绝顶高手,如果五宗长老,甚至太上长老出手,恐怕……”
楚寒烟冷笑摇头道:“他们不会。只要你最大程度地消耗掉探神手的精锐弟子,你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剩下的事情,自有我来处理。”
“属下必定全力以赴!”苏子墨躬身施礼之后,楚寒烟飘然而去。
第四一五章 红颜突现2
苏子墨带队大举撤离时,我也接到了生家人遇袭的消息,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带队赶往了出事的地点。www.uu234.cc
生家人遇袭的地方在永定山的一处山坳里,地方十分隐秘,正适合江湖人藏身。山坳四周至少有四处可以供人迅速撤离的地方,如果没有数百人事前埋伏在附近,很难一次就把生家人全部留下。可是,三十多个武林高手却偏偏被人给杀了个横尸遍野。
狐妈在附近看了一圈才说道:“出手的只有四个人,杀人的方式也非常简单,就是站在附近用机枪扫射。”
我蹲在一具尸体旁边看了好一会儿道:“这些人临死之前没有任何防备,甚至在外围的人被打倒之后,还有一大半的人坐在原地等死。你确定只有四个人出手?”
狐妈白了我一眼:“你怀疑我老眼昏花是不是?”
我也忍不住翻起了白眼。女人的脑回路要是不正常起来,绝对不分岁数,说不定岁数越大,脑回路越容易跑偏。
好在狐妈没在这件事儿上继续纠缠:“按照你的说法,生家人里有擅用暗器和毒药的高手。暗器高手是最难被偷袭的人群,用毒高手也一样非常小心,不会轻易中毒,可是对方却偏偏偷袭得手。对手来历不凡啊!”
我沉声道:“我现在想的是,生家人为什么要在这里聚会?”
我站起身道:“全体注意,包围附近两公里,一寸寸地搜,任何蛛丝马迹都别放过。”
部队开始大规模地搜山,叶寻却在尸体当中挑起了一截被血染红的布料:“王欢,你看这是什么?”
“好像是纱。”我捏过布料道,“没错,是纱。这应该是女人用的东西吧?”
“那是纱裙的边角。”狐妈从远处走了回来,“有人在故意挑衅。”
狐妈伸开手时,手里已经多出了一枚耳环:“千古红颜来了。”
我不解道:“什么意思?”
狐妈解释道:“你没发觉,杀手是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同时开枪?”
“你们所在的位置上,有人留下了一块纱裙的边角;我在那边发现了一枚耳环;还有那边……”
狐妈伸手指向了一块石头:“站在那里的人穿着能够拖在地上的披风。他们在警告我们不要继续探查千古红颜失踪之秘,否则,下场就会跟这些人一样。”
我疑惑道:“我没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狐妈说道:“那四个人代表着四大美女。传说当中,四大美女并非完美无瑕,她们各自都有缺陷。”
“西施脚大,所以她发明长裙,掩饰自己的双脚。”
“貂蝉的耳朵小,就弄出了耳环,才遮挡了自己的耳朵。”
“王昭君有些水肩,所以她多数时间穿着披风,这样就能掩住自己的肩膀。”
“杨贵妃据说有狐臭,所以她改良过胭脂。”
狐妈沉声道:“对方故意以四大美人的形态出现,就是在警告我们‘千古红颜’并不好惹。”
叶寻转头看向远处山峦:“不好惹,也得惹一惹。这次我们决不能输给探神手。”
我知道叶寻心里想什么。
他好像对九鼎异常感兴趣。如果不是生无悔提到康熙是因为寻找九鼎惹上了一群女人,叶寻不会先开口做出决定。
我沉声道:“狐妈,你有探神手的情报没有?既然咱们线索断了,那就抢他们的地盘。”
“没有。”狐妈摇头道,“探神手这次行动非常隐秘,很多人已经提前半年出发,他们的去向,我们一无所知。”
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那继续找蓝漠影?”
狐妈也犹豫道:“蓝漠影那边,我总觉得不太踏实……”
狐妈还在犹豫的当口,一个士兵匆匆跑了过来:“首长,附近山洞有人。”
我和狐妈对视之间立刻往山洞赶了过去。
那座山洞离事发地点不远,里面并排躺着四个身穿古装的女孩,其中一个只戴了一只耳环,另外一个身上的纱裙被撕掉了一块,断口正好和叶寻找到的纱布吻合。
狐妈伸手在四个人身上摸了几下:“人还活着,先把人带回去。”
那四个女孩一直昏迷不醒,驻地军医都束手无策,就连豆驴也找不出她们昏迷的原因。
狐妈拿着检查的结果道:“那四个女孩在昏迷之前开过枪,现场的足迹也完全吻合。但是,她们的身份却是附近大学的学生,两天前在学校失踪,校方已经报了案。”
我皱眉道:“我看那几个女孩身上的衣服全都是现代工艺。她们的服装是哪儿来的?”
狐妈说道:“校方说,她们在失踪之前一直在排练舞台剧,舞台剧的名字就叫《千古红颜》。”
“你说什么?”我顿时懵了,“这是巧合还是人为?”
狐妈再次摇头:“不知道。校方一直没有看到剧本。据说,写剧本的那个老师也失踪了。想要找出答案,除非是她们四个醒过来,或者是找到那个失踪的老师。”
我把豆驴给喊了过来:“老驴,那四个女生到底是因为什么昏迷不醒?”
豆驴道:“肯定不是中毒。我跟部队的军医讨论过,要是没弄错的话,她们的脑神经应该是受到了某种外在力量的冲击。”
我忍不住一皱眉头:“什么外力?”
豆驴道:“可能是某种电波,也可能是某种辐射,总之不是外伤。”
我沉吟之间,部队军医忽然赶了过来:“那四个女孩醒了。”
我马上带着人赶了过去。四个女孩全都茫然地坐在病床上,丝毫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部队的人正在不断开导那几个女孩,尽可能地安抚她们的情绪。
我等到她们情绪稳定了下来,才从狐妈手里接过资料,走到一个叫黄小蕾的女孩面前:“你们前天晚上在什么地方?”
“前天晚上……”黄小蕾小声道,“我只记得在话剧社和夏老师做了一个游戏。”
我紧盯着对方道:“什么游戏?”
“就是……就是请鬼的游戏……”黄小蕾颤抖着声音道,“当时老师说可以把我们扮演的四大美女给找来,让我们看看真正的美人。”
我沉声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然后夏老师在我们每个人身前都点了一根蜡烛,让我们去看烛光。我当时看见烛火好像是在扭动着,就像一条小蛇一样地扭动。”
黄小蕾说话变得越来越流畅:“后来,那条小蛇的身子不仅越扭动越快,好像还转过了身回头看着我的眼睛。我那时候就觉得眼前像是被什么东西罩住了,什么东西都看不清了,只能看见火红色的光圈……”
“再后来,我好像看见了一个女人,一个非常非常美的女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的美,总之,那是一种能让人震撼到骨子里的美。后来,我就失去了知觉,什么都不知道了。”
黄小蕾道:“再后来,我就看到了你们。”
我没能从黄小蕾身上看出任何破绽:“把她们分开问话,用测谎仪。”
询问结果很快就出来了,狐妈拿着报告道:“四份结果一模一样,仪器显示她们没有撒谎。但是,她们在每一次提到夏老师的时候都产生了情绪上波的动。测试人员也试探过她们几次,每次提到夏老师,她们都会有情绪上的波动,但是并不明显。”
狐妈抽出一张纸道:“这里有一段笔录很有意思。她们的夏老师说,如果有一天找不到她,又必须找她的时候,就到红颜凋零之地去找她。”
我皱眉道:“那是什么地方?”
狐妈摇头道:“不清楚。应该是某个绝色美人香消玉勋的地方吧!”
我思忖半晌才说道:“狐妈,你说历史上真有郑春华这个人吗?如果有,她死了,应该被葬在什么地方?”
“如果郑春华存在,就应该葬在太监坟。”狐妈道,“太监坟那里还有一座庙在。去那座庙看看吧!”
京都,曾经埋葬最多宦官的地方就是常说的太监坟,也就是现在的中关村。相传,中关村原名中官村,中官也就是古时对宦官的别称。
生无悔提过郑春华来自于那支神秘势力。那个夏老师所说的“红颜凋零之地”太过笼统,我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就只剩下郑春华的去处了。
这一次,豆驴还在被审查的期间,不能乱动;豆妈继续留下收集资料;剩下我们四个赶到中关村古庙的时候,已经到了午夜。
没有灯火的古庙显得异常阴森。从我们所在的墙头向下看去,整座古庙当中只有那么一间屋子里透着昏黄的灯光。
我侧头向屋里看去时,却隔着窗纸看到了两道人影,其中一道像是伏案疾书的人,似乎不知道她背后还有一个身穿着满清宫装的人在。
我的目光刚与两道人影一触,那个宫装女子就在屋里回过了头来,映在窗上的身躯仍旧是一道黑影,两眼当中却闪出了幽幽绿芒。
我的目光碰上了对方的双眼时,没用我运功,“洞若观火”就自行发动。眼中血芒不自觉地开始疯狂运转,我的两只瞳孔瞬间变成了血色漩涡。
第四一六章 红颜突现3
屋里明明是两个人,可我的“洞若观火”却只看见了一个人的呼吸,站在椅子背后的宫装女子身上竟然看不到一丝人气。www.uu234.cc
蹲在我身边的叶寻猛然看见我发动眼功、身体僵直,立刻举起弩箭对准人影的双眼连射两箭。两支破风而去的劲弩往窗口飞射的瞬间,眼中绿芒幽幽的人影忽然转身扑在了另外一人身上。
叶寻的弩箭穿透窗纸射进屋内的瞬间,两道人影竟然融为一体,端端正正地坐在只有一盏油灯的书桌之前。
我也在一瞬之间停止了运功,飞身跳下墙头,冲向了屋里。
那间屋子里却只有一个穿着休闲装的女孩。对方大概只有二十多岁,说不上有多漂亮,可是坐在那里却显得仪态万千,举手投足都带着贵气。
“夏轻盈?”我能认出那个女孩的面孔,却认不出她的气质。
资料中的夏老师名叫夏轻盈,我甚至看过对方讲课时的视频。真正的夏轻盈身上带着书卷墨香似的清纯,可我眼前的这个人却有发自骨髓中的贵气——她不是夏轻盈。
夏轻盈微微开口道:“你可以叫本宫郑春华。”
我和叶寻互相对视了一眼,才沉声问道:“你真是郑春华?那我问你,你是怎么死的?你的尸体又在什么地方?”
我忽然发问,只不过是一种试探。因为,我从来就不相信鬼魂附体这码事儿。
夏轻盈幽幽道:“如果你能回答本宫一个问题,那么,本宫也愿意回答你所有的问题。”
我悄悄和叶寻拉开了距离,各自占据了有利的位置:“你说!”
夏轻盈说道:“当年,胤礽明明知道自己太子无望,为什么不肯承认我们两情相悦,反倒要说是本宫引诱了他?”
夏轻盈说话之间,我一直紧盯着对方的双眼。夏轻盈眼中的幽怨和伤感,就像是一只穿越了数百年却又疑惑了数百年的女鬼,丝毫不见作假。
我沉思道:“第一,他心中对皇位还有那么一丝期望,哪怕仅仅是万分之一的希望,他也愿意去赌康熙会顾念父子亲情。”
“第二,无论他是皇上还是皇子,都必须抹去自己身上的污点,哪怕污点永远无法抹去,他也要尽可能地将其淡化。私通母妃,无论是古是今,都不容于世。”
夏轻盈流出了眼泪:“那他没有想过我吗?”
“有或者没有,只有他自己清楚。”我故意道,“当他在康熙面前说出是你引诱他时,你们之前的什么山盟海誓就已经化为了乌有。别忘了,你的罪名在大清朝如果明正典刑的话,将会是什么下场。”
我没用夏轻盈回答就沉声说出了两个字:“凌迟!”
夏轻盈的身躯忍不住微微颤动:“他为了自己,宁可看我被凌迟?”
我步步紧逼道:“他不会去看,也不会给你求情。一旦他开口,他先前所说的一切就会被全部推翻。他把你的命运交给了康熙,你怎么死,全看康熙念不念旧情。”
夏轻盈抬头道:“你确定那是胤礽的想法?”
“不。”我摇头道,“这只是我的推测。至于他当时怎么想,谁会知道?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夏轻盈道:“本宫是被皇上赐死的,尸身埋在这座庙往北三里的地方。但是,本宫的尸身后来又被挖了出来,挖本宫出来的人不是皇上。”
我沉声问道:“把你挖出来的人是谁,又把你带到了什么地方?”
夏轻盈答非所问地用手指着自己道:“看好这具躯体,她能带你找到你想要的答案。记住,一定看好这具身躯……”
“什么意思?”我刚刚出口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刺耳的啸声。站在我身边的叶寻伸手将我推到一边时,呼啸而来的血滴子就撞碎了窗棂,直奔夏轻盈飞了过去。
我和叶寻几乎同时出刀拦向了血滴子。三把兵器在空中猛然相撞,火星四射,我和叶寻各自退出去一步,拎着血滴子的生无怨也出现在了窗外:“你们两个还想救那妖女不成?”
我横刀挡住了夏轻盈:“事情还没弄清,别急着下杀手。”
生无怨冷声道:“什么叫‘事情还没弄清’?她就是郑春华那个妖女。你不会也被她的美色所迷了吧?”
我的脸色顿时一沉:“郑春华死了两百多年,你相信鬼魂附体的事情吗?”
“装设弄鬼,她就更该杀!”生无怨厉声道,“你把她交给我,剩下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坐在椅子上夏轻盈却先说道:“有些真相,不在于你的感知是否敏锐,而是在于你能不能坚持到底。你放开了这具身躯,就代表着你永远得不到真相。”
我侧眼看向夏轻盈时,她的身躯软绵绵地倒在了书桌上——按照老辈人的话讲,附身的鬼魂忽然离去,人会就此昏倒。
站在远处的生无怨随之发出一声冷哼。
生无怨厉声道:“那个女人必须死。”
“不行!”我摇头道,“我还有很多事情没问,她现在死了,不要说我们的线索会被完全掐断,就连你们生家之死也会永远陷入谜团。”
生无怨的脸色不由得阴沉了下去:“好,我先放过她。但是你记着,只要我们确定她和那些人有关,我必来取她人头,你敢阻拦,就是血滴子必杀之人。”
生无怨刚要转身,我就抢先开口道:“等一下!你们生家人为什么会聚集在山坳里等死?”
“这个不劳你费心。”生无怨扔下一句话来,起身飞向了墙外。
我看向叶寻道:“叶寻,你说沿着庙往北去能找到郑春华的坟吗?”
叶寻沉思了片刻:“我觉得郑春华的坟应该是在这座庙里。”
叶寻说道:“这是一座关帝庙,如果说这里曾经是太监坟的话,按照常理,关帝庙就不该修建在坟茔附近。关圣帝君被道家尊为护法四帅之一,祛邪辟恶。在坟地附近建关帝庙,鬼魂不安。一般坟地附近的庙宇都应该是土地庙或者城隍庙。”
叶寻沉声道:“我估计,这座关帝庙是为了镇压某种东西而修建的镇庙。”
我对随心说道:“你能查到关帝庙的资料吗?”
随心道:“关于关帝庙的资料,我已经查过了。具体修建年代不详,大概应该是在明清之间,但是在康熙年间曾经进行过修补。”
我听到这时,快步走出房间,再次跃向屋顶,重新把关帝庙看了一遍,却仍旧没有发现什么怪异之处。
叶寻跑到门口,一步步走进庙里,一直走到关帝像跟前才停了下来:“这里。从这儿往下挖,如果看不到任何东西就不用再找了。”
叶寻所在的位置刚巧是在关帝像正面稍稍偏左的位置。如果把关帝像换成真人手握青龙偃月刀向下横扫,刀锋所过之处就是叶寻脚前。
我从房顶跳下来,跟叶寻一齐动手,用刀撬开了地面青砖,那下面果然露出一块刻着字迹的铁板。叶寻轻轻念道:“御笔封镇,不可擅动。这下面还有印章。”
我伸手在印章的位置上摸了一下:“这是内务府大臣的官印。按照传说,官印代表王朝权威,自带官气,可以镇邪驱鬼。下面肯定有东西,继续挖。”
我一刀断开了铁板上的暗锁,叶寻刚刚推开铁板,棺材腐烂的气味就从铁板之下汹涌而出。下面果然封存着一口铁打的棺材。
古时的棺材多数都是木制,少数是石棺,却极少取用金属打造棺材。就连帝王下葬都是使用楠木为棺,而不是打造金棺。因为,在五行学说当中,“金”主杀伐,尤其铁器更是如此。用生铁打造棺椁,不是用于镇压恶鬼,就是要让棺中鬼魂不得安宁。
我和叶寻好不容易弄开了棺材,却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口棺材当中从上到下铸造了十多根一尺多长、尖端朝上的三棱*钢钉;躺在棺材里的女尸被钢钉从后向前刺穿了身躯,其中两只长钉更是从尸体眼眶当中透出了体外。
站在我背后的随心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手的人到底多恨这个女人才会下这么重的手?”
叶寻道:“下手的人是要让这个女人永不超生,无休无止地被钢钉折磨。这和生无怨说的不一样。”
我站起身道:“随心,通知狐妈,让她调兵过来,把整座庙的地面都给我掀开。我倒要看看,这下面有多少女尸。”
随心惊讶道:“你是说,被镇压的女尸不止一具?”
“这是我的推测……”我正在说话之间,忽然发现陆心遥双眼呆滞地站在棺材边上一动不动。我试探着问道:“陆心遥……陆心遥……你怎么了?”
我连喊了三声,陆心遥才说出了一句话:“那具女尸眼睛里有光!”
“你说什么?”那具女尸明明是被长钉贯穿了双目,两只眼睛除了血肉干枯的窟窿,怎么可能会放出光来?
我话没问完,陆心遥就身躯一软栽向了地面。我不等陆心遥跌倒就把她拦腰抱住:“通知狐妈,赶快派人过来。随心,你别往棺材里看。”
第四一七章 寻路
我喊着随心别往棺材里看,她却已经盯着那具女尸愣在了原地,没过多久就像陆心遥一样栽倒在了地上。www.uu234.cc
我和叶寻费了好大工夫才把两个人给弄上救护车带回了部队。
可是,两个人却一直昏迷不醒。狐妈无奈之下只好把她们给送回了研究所。现在我们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白博士身上了。
狐妈护送两个人返回研究所时,夏轻盈却醒了过来。
我清清楚楚地记得,我第一次坐在夏轻盈面前时,她并没有表现出我想象中的慌乱,反倒像是老友重逢一样和我对视在一起。
我们两个人看向彼此眼睛时,我总有一种感觉,自己好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夏轻盈,但是我敢肯定,在今天之前,她从没出现在我的视线当中。
夏轻盈先开口道:“如果我告诉你,我以前见过你,你会相信吗?”
我沉声道:“现在不是你问我,而是我问你。你清楚自己身上发生过什么吗?”
夏轻盈道:“我只记得我在写剧本,一个关于千古美人的剧本。”
“《千古红颜》?”我拿起从古庙里搜出来的剧本——夏轻盈没有昏倒之前正在写的就是《千古红颜》。
我在剧本上随意翻了两页:“你在写西施。按照你的剧本,西施最后不是传说当中那样与范蠡泛舟太湖,而是被人送进了虎丘剑池。我很奇怪,你有什么依据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夏轻盈道:“如果我告诉你,是我亲眼看见的,你会相信吗?”
我忍不住又是一皱眉头。夏轻盈却说道:“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身体里藏着很多人的灵魂,她们的记忆也会在某种时候从我身体里觉醒。就像西施,我看她,或者说是我自己被押进了虎丘剑池。”
我眯着眼睛道:“你被押进剑池的时候,范蠡在什么地方?”
夏轻盈轻声道:“他还没和勾践一起杀进吴国。把我押进剑池的人,就是一直口口声声说我重于君位的夫差。那时候,他需要一个人进剑池,带出那里的三千名剑。”
相传,吴王阖闾的墓葬就在苏州虎丘山下剑池当中。剑池是因为吴王阖闾带着三千把名剑随葬而得名,其中也包括了名剑“鱼肠”。
几年前,为了证实这个传说,曾经有专家抽干了剑池的池水,在池底中间发现了三角形洞穴,也证实了那是吴王阖闾的墓葬入口。
但是,经过专家的推测,只要有人开启墓葬,岩石上方的虎丘塔就会随之塌陷,可能会对墓葬造成重大的损失,剑池勘探也就此搁浅。
不过,那次开发却证实了阖闾葬于剑池的传说。
夏轻盈的话,或许能解释通西施的去向。除了阖闾的亲生儿子夫差,谁知道如何进入剑池?
可是她的话却又解释不通。西施那样的柔弱女子,就算进入剑池又能做什么?
我看向夏轻盈:“西施进入剑池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夏轻盈摇头道:“不知道。无论我的脑海中苏醒了谁的记忆,都只是一个片段。我只看到了西施被人带进剑池。”
我沉默片刻忽然问道:“那你看见过貂蝉没有?”
夏轻盈微微一愣道:“我只看见过貂蝉遇吕布,其余都没看见。”
我飞快地说道:“如果我告诉你,貂蝉被人砍了人头,而且人头被带到了一座岛上,你相信吗?”
夏轻盈脸色变得一阵惨白:“你怎么知道貂蝉的去向?”
我紧盯着夏轻盈道:“因为,我上过那座岛。”
我不等夏轻盈再说话,就站起身来:“你先休息一下,明天我们出发去虎丘。”
我从审讯室里出来,叶寻就迎上来问道:“问出什么结果没有?”
我摇头道:“没有,现在什么都问不清楚。你那边怎么样了?”
叶寻说道:“关帝庙下面挖出来九口棺材,每一副棺材里都有一具被钉死的女尸。化验结果显示,那些女尸至少也应该存在二百年以上。我去看过尸体,其中一具尸体生前练过武,而且修为不弱。”
“九子夺嫡吗?”我皱眉道,“生无悔说,康熙九子身边都有那些女人存在,看来当初有人已经把那些女人给翻出来了。那个练过武的女人很可能是吕四娘。看来,生无悔没完全跟我们说实话。”
我话音一顿道:“先不管他们,明天我们出发去虎丘剑池。”
第二天,我如期坐上了火车,夏轻盈却在上车之后一言不发,直到列车员走过来,她才要了一盒水果。
夏轻盈拿起一个红透了的李子:“你知道李子上的这道印是哪儿来的吗?”
我看了一眼她手里的李子,摇了摇头。我平时不怎么吃水果,也没去关注过这些。
夏轻盈道:“原本李子上没有这道印,那是西施用指甲划出来的。”
我看向夏轻盈时,心中微微一颤——出了问题的人不是夏轻盈,而是我们附近的乘客。从夏轻盈开口说西施,很多人的耳朵就在微微颤动。
江湖上的耳功不止一种,但是练过耳功的人都有一个特征,那就是耳朵可以活动,更方便捕捉附近的声响。
夏轻盈说道:“传说,吴越争霸的时候,勾践战败,是范蠡亲自把恋人西施送进了吴国。范蠡在路上怕西施口渴,就给她摘了一篮李子。西施用指甲划破李子的外皮吸食里面的果肉,再把果核扔到车外。后来那里长出了李子树,上面的果子全都带着一道红印,那就是西施用手划出来的印记。”
我不动声色地听着夏轻盈继续往下说道:“其实,我知道,西施用指甲划开李子,不是为了吃里面的果肉,而是为了给人留下暗号。”
我听到这时,忍不住问道:“她在给谁留暗号,那些人为什么要追她?”
夏轻盈道:“我想不起来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得看到些东西才能想起当时的事情。”
“想不起来就不用想。”我平静道,“你先睡一会儿,我们很快就能到苏州。叶寻,苏州那边准备好了没有?”
叶寻点头道:“已经准备好了。剑池附近已经被完全封闭,不会有人打扰我们行动。”
“那就好。”我说完,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几个小时之后,我终于看见了传说中动用十万民壮才修筑而成的剑池。
传说,当年阖闾修筑剑池之后,为了保住剑池之秘,把修筑剑池核心的一千工匠全都集中在了虎丘附近的平台斩杀。工匠死后怨气不散,直到今天,每逢阴雨,那座石台还会变成像是鲜血凝固的暗红。
我倒背着双手看向虎丘时,却听见有人说道:“王欢,你过来是为了要坏规矩吗?”
我循声看去之间,全身白衣的中年人带着二十多个探神手从附近树林里走了出来。
很多人都喜欢穿着白衣,可是那人身上的白衣配上对方青白色的面孔,只能让人觉得对方鬼气森森,想要敬而远之。
那人见我不肯出声,干脆先开口道:“我叫秦玉,你也可以叫我白无常。”
我眼中不由得露出一丝凝重——“一僧二道三霸王,四盗五匪悍无双。雪域青丘两妖狐,魑魅之后是无常”。探神榜上排名第十的白无常秦玉,竟然会跑到虎丘剑池来。
秦玉看我没有说话,沉声道:“王欢,按照探神手的规矩,讲究先来后到。我们先到了虎丘,就得由我们先探剑池。在我们还没撤离之前,你只能等待,不能参与。现在,你请回吧!”
我冷笑道:“那是探神手的规矩,不是我的规矩。我现在郑重警告你,天黑之前撤出所有人马,否则,我就以盗墓的罪名把你们全抓起来。”
秦玉脸色一沉:“你敢坏江湖规矩?”
我直视对方双眼道:“我什么时候承认过自己是江湖人?不想死,最好把嘴给我闭上,乖乖滚出虎丘的范围。”
秦玉深吸一口气间强行把握成拳头的右手背到了身后:“吴王墓现,虎丘塔倒。风云变色,水淹苏州。”
秦玉没头没尾地说了四句话:“虎丘剑池不是谁都能碰得起的东西,咱们走着瞧吧!”
秦玉扔下一句话正要扬长而去,我却在他背后大声问道:“叶寻,陶晞羽来了没有?”
秦玉身躯一颤,厉声道:“你敢跟无鬼宗合作?你作死吗?”
我似笑非笑地说道:“我跟谁合作,你管得着吗?有本事,你现在就动手;没那个尿性,哪儿凉快就上哪儿撅着去!”
秦玉向我看过来时,脚下青砖瞬间炸裂数块,两只脚掌跟着沉进地里一寸之多——刚才他已经忍不住想要出手,却又在运转内力的瞬间生生压住了想要动手的冲动。
秦玉冷眼看向我说了一句“你很好”,才带着手下大步离去。
我很清楚秦玉说的是什么意思。当年考古专家没敢去碰剑池,就害怕开启墓葬会导致剑池上方的虎丘*塌。
我想下剑池容易,却一样没有把握能保住虎丘塔。我必须拽一个盗墓高手进来。
第四一八章 放眼皆敌
天还没黑,陶晞羽就赶到了虎丘塔,可她见到叶寻的第一句话却是:“你们到底在干什么?无鬼宗高手来了上百人,探神手在外面集中了将近两百精锐,连白无常秦玉都到了,你们这是要在剑池开战吗?”
我摇头道:“我也不想这样,可是现在还有人等着我们去救。www.uu234.cc不解开千古红颜的秘密,我们的同伴生死难料。他们不想动手最好,想动手就让他们来吧!他们以为我王欢不会杀人吗?”
陶晞羽忍不住摇了摇头,指向她带来的人道:“他叫刘帅,是我能找到的最好的盗墓高手。我们刚才已经在附近转了几圈,想要打开剑池,势必要触碰到虎丘塔。”
陶晞羽说到这里才正色道:“我这次来就是提醒你,谁弄倒了虎丘塔,谁就得遭到官方的通缉,包括你在内。我觉得你们还是及时退出这次任务比较好。”
我摇头道:“你说错了。其实,我们一直都在被传说欺骗。‘吴王墓开,虎丘塔倒’应该是个伪命题。”
我不等陶晞羽说话,就继续道:“吴王阖闾生活在春秋战国,虎丘塔建于后周,落成于北宋。自明代开始,由于地基的原因,虎丘塔逐渐向西北倾斜,但是至今立而不倒,所以虎丘塔也被誉为东方比萨斜塔。我说的没错吧?”
我看向陶晞羽身边的刘帅:“从春秋到北宋的这段时间,不是没有人知道虎丘下面藏着吴王墓,‘虎丘剑池’那四个字原为唐代书法大家颜真卿独子颜頵之手。虎丘塔未成之前,难道就没有盗门高手打过剑池的主意?”
刘帅直言不讳道:“确实有人下过剑池,但是从来没人出来过。”
我伸手指了指头上的虎丘塔道:“虎丘塔倾斜,就说明地基不稳,这说明当初修建虎丘塔的人并没让地基深入山体。他们明明想要修建七级八面的宝塔,却不把地基打牢是什么道理?”
刘帅眼睛忽然一亮:“他们是不想打穿吴王墓?不对,修筑虎丘塔的人,已经无限接近,甚至可能已经把地基打进了吴王墓里。这座塔说不定就是‘烛台’。”
烛台,是盗墓贼的术语,取的就是“灯下黑”的意思——盗墓贼在不方便打盗洞的时候,通常会选择在目标附近盖座房子,借着房子的掩护,从屋里把盗洞给打进大墓。那座房子在盗墓贼嘴里就叫“烛台”。
“拿一座塔当烛台?”陶晞羽像是低声自语道,“这手笔也太大了吧?盗门能做到吗?”
“这个……”刘帅一时语塞之间,我却开口说道:“盗门做不到,探神手却能做到。你别忘了,探神手里有一个明心宗。”
如果按渊源划分,出身于术门、道门的人各占探神手四成,剩下两成源自佛门。明心宗的人半数以上都是僧人打扮,不过他们并不是真的僧人,而是方便探神罢了。
我沉声道:“白无常敢带人来,就说明他们握着剑池的线索。他们没进去,是因为线索只有三分之一。”
陶晞羽仰头道:“这话怎么说?”
我解释道:“如果,明心宗已经掌握了全部线索,他们早在北宋就能下剑池,又何必等到今天?虎丘塔下肯定有他们没能破解的谜题,所以他们只握着三成线索。”
刘帅的眼睛微微放光道:“那另外的两条线索呢?”
我看向刘帅:“一条在我手里,一条在你手里。”
我不等刘帅说话,就把手指向了始终一言不发的夏轻盈:“我那条线索就是她。”
夏轻盈茫然看向我时,我已经说道:“夏老师,你自己还不知道你出身于通灵世家吧?”
大多数人觉得通灵的意思是:沟通灵魂,由通灵者去代替雇主完成生者与死者之间的交流。事实上,通灵的意思是沟通神灵。也就说,通灵者不仅能和灵魂沟通,也能和神灵、精灵交流,甚至引神灵之力入体。在某种意义上,名闻天下的茅山神打也是通灵的一种。
每个地域当中都有一定的通灵者存在,他们的手法不尽相同,但是所能达到的效果却是殊途同归。
我派人调查过夏轻盈的背景。夏家三代之内确实没有任何奇异之处,但是再往前去,却是世代灵媒的通灵世家。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夏家到了近代之后就再没出现过能够通灵的人,通灵世家就此断去了传承,夏轻盈也就成了普通的大学老师。
我倒背双手道:“我虽然不知道夏家为什么会丧失通灵者的传承,但是我敢肯定,夏家的通灵特质已经开始在夏轻盈的身上逐渐觉醒,她很有可能成为夏家有史以来最强的通灵师。”
刘帅迷惑道:“可是这能代表什么?你总不会说,四大美女都能被夏轻盈通灵吧?”
我淡声道:“事实上,她已经开始觉醒西施的记忆了。只要我能在虎丘激发她身上的通灵特质,让她成为真正的通灵师,我就等于掌握了正面进入剑池的路径。”
刘帅抬头看向我道:“你不是探神手吗?你会……”
刘帅的话虽然没说完,但是意思十分明显——只有通灵师才有可能激发别人的通灵特质。刘帅是在怀疑我的能力。
我拿出金狼面具晃动了一下:“我是纯正的萨满,别人做不到的事情,我未必做不到。”
我倒背着双手道:“退一步讲,就算我激活不了夏轻盈的通灵体质又能如何?我死守虎丘塔,白无常敢进来吗?他们既然敢给我下绊子,那就别怪我不讲规矩。”
“好!”刘帅竖起了大拇指道,“我就喜欢交你这样的朋友。你说剩下三分之一的线索就是我们的盗门秘术对吗?我这就回去找帮手,等你激活了夏轻盈的通灵体,咱们就动手。”
刘帅向我一拱手,匆匆离开了虎丘塔。他走远之后,叶寻才轻声道:“你相信他?”
我沉声道:“我相信陶晞羽。”
我正式与无鬼宗碰撞时,才知道刘帅出门不到十分钟就把我给卖了。
那一次,刘帅并不是只身而来,他和无鬼宗早就已经取得了联系。这一次,无鬼宗过来的是地门长老风千里。
风千里听完刘帅的回报,不由得冷笑道:“王欢还算有几分本事,简简单单就压住了白无常。”
刘帅略带兴奋道:“那属下现在就去联系王欢?”
“为什么要联系王欢?”风千里道,“这次咱门地门要做的就是待价而沽。无论是王欢还是白无常,没有我们地门相助都进不去剑池。谁开的价高,咱们就跟谁合作。等着吧,先抻抻他们再说。”
刘帅低声道:“长老,咱们这么等下去,会不会……会不会把生意抻黄了?”
“当然不会。”风千里冷笑道,“王欢那边如何,我不清楚,但是探神手这回却到了不得不破解千古红颜的程度。探神手不放弃,王欢就会跟他们硬杠到底,等着发财吧!”
刘帅有些担忧道:“长老,风门那边的铁情也来了。要是他出手的话……”
“哼!”风千里冷哼道,“我借他十个胆子,他都不敢。那是个见小利忘义、干大事却又惜身的人,他不敢往剑池里去。”
“长老英明!”刘帅总算是把心给放了下来。
无鬼宗那边在等着待价而沽,我却开始主持夏轻盈的启灵仪式。
我用了一天的时间在虎丘塔上插满了蜡烛,封闭塔门,把夏轻盈自己留在了烛火通明的塔里,我自己在外面戴上黄金面具,手持蔑天宝刀,守在火堆旁席地而坐。
我转头看向叶寻道:“开始吧!”
叶寻拿起火机点燃了连在一起的烛芯,幽幽火光顺着我连接烛芯的引线,从塔底由下往上盘旋而起,七层虎丘塔开始被一层层点亮。
不久之后,立在塔尖上的巨蜡烛火骤燃,近尺高的火苗向空中飞窜而去时,我的口中也涌起一阵阵晦涩的经文。我用内力传出去的声音瞬息之间震荡四野,哪怕是站在百米开外,也能清晰地听见我在诵经。
不懂萨满语的人不会知道我在念什么,但是肯定能听出我念的经文前后连贯、节奏极强,绝不是像江湖骗子那样胡编乱造出来的东西。
事实上,我念的确实是正宗的萨满经文——我在集训的那段时间研究过萨满秘法。
不过,萨满的秘法太过晦涩,又没有真正的萨满教导,全靠我自己摸索的情况,我除了能记住几篇经文,会跳几段萨满舞之外,连入门的水平都没达到。
就连我摆出来的这个所谓法阵都是胡编的东西。我要的只是给人造成一种视觉上的冲击,除此之外,我没有什么别的目的。
我口中声调不断拔高之间,人也跟着站了起来,围绕着火堆疯狂舞蹈。
叶寻看准时机,悄悄打出两支栓着钢丝的弩箭,我跟着跳上了钢丝。
叶寻弄出的钢丝,在光影照耀之下,不走到近前不可能看见我踩在钢丝上,只会觉得我是站在火焰上跳舞。
第四一九章互掀暗子
我的双脚在火焰当中来回挪移之间,声调也开始越来越高,口中长啸犹如穿云利箭,声动云霄之间,佛塔周围忽然风云变色,狂风乍起。
我忍不住微微一愣之下,脚底不由得慢了半分。、
我的脚上没有抹任何可以防火的东西,能在火焰上跳动,完全是因为我速度够快,现在忽然停脚,跳动的火焰瞬时间燎上了我的脚踝,我也差点从钢丝上栽了下来,赶紧稳住身形,重新踏上了钢丝。
等我再次抬起头时,虎丘塔附近已是狂风暴卷,塔上烛光被风牵扯着往一个方向不住倾斜,却偏偏没有一根熄灭。
我忍不住从钢丝上跳了下来,倒背着双手站在了塔前,叶寻赶紧带上了金狼面具,飞快问道:“你会萨满术?”
我面向虎丘塔一动没动:“我会不会萨满术,你不知道么?你在哪儿买的蜡烛?”
“就是路边随便买的。”叶寻也怀疑道:“现在的蜡烛质量能好到这种程度?”
普通蜡烛哪怕是做得跟胳膊一样粗细,也别想在这样的风速当中坚持过十秒,可是那满布塔身的烛火却足足坚持了一分多钟,还没有一盏熄灭。
我正紧盯着塔上蜡烛之间,天空中忽然响起了一声惊雷,整座虎丘山在雷光照耀之下忽明忽暗,无数光怪陆离的影像在山野当中激闪窜动,犹如万千妖魔冲破阴阳之间的屏障从幽冥之中联袂而来。
在下一刻间,天上大雨倾盆而落,覆盖山峦,仅仅片刻之后, 我身边火堆就被雨水给压灭了大半,距离完全熄灭只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而已。
可是所有烛火却统统挺立在暴雨当中丝毫不动,哪怕是有雨珠掉进烛火,最多就是炸开一朵烛花儿,却怎么也无法撼动跳跃的火焰。
这时,就连我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要不是我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就连我都得相信,是自己做法引来神明降临,否则,怎么去解释眼前的一切?
我站在漫天烛火之前目瞪口呆之间,叶寻忽然小声道:“你看千人血石!”
我猛然回头看向剑池附近的千人石,整座石块已经在暴雨当中变了颜色,整块巨石好像是被人鲜血生生冲刷了一遍,从上到下处处透着刺眼的殷红。
暴雨在石块上激起的袅袅轻烟,望空蒸腾,一道道紫褐色的人影也在千人石上缓缓浮现,就像是有无数冤魂跪在石块上大声哀嚎着想要破石而出。
我正觉得自己头皮阵阵发麻之间,天上暴雨竟然像是接到了某种号令,在最为狂暴当口戛然而止。
我骇然看向塔上,一行行混着灰土的雨水从虎丘塔四周缓缓流落,塔上砖瓦被雨水冲刷一新,刚才那一场暴雨仿佛是专门为了洗净虎丘宝塔迎接某位神明的到来而举行的仪式。
下一刻间,立在塔顶的蜡烛忽然熄灭,烛火幻灭的青烟如同丝带往空中袅袅而去时,原本还是深红色的蜡烛,却在片刻之中褪去红妆,变成了惨白的颜色。
我忍不住看向叶寻,他却从包里扔出一支用剩下的红烛。
进献香火时不用白蜡,叶寻不可能买到白蜡,可是谁又见过红蜡变白?
我和叶寻对视之下,塔上灯火又熄灭了一层。
就这样
刚才还风雨无惧的烛火,每隔一段时间就向下熄灭一层;
刚才还在人影浮现的千人石,回归了原样,犹如冤魂重返幽冥;
刚才还在山峦之上肆意狂舞的光影,早已消失无踪,山野当中万籁俱寂。
虎丘山上一切都好像在瞬间蛰伏,恭迎魔神降临。
我正仰头看着塔上烛火发呆的瞬间,我们附近忽然传来枪响,几发掠空而过的子弹眨眼崩飞了塔上蜡烛。
等我转向枪声传来的地方,附近枪声接二连三的怒扬而起,那一瞬间至少也有十多人躲在附近向塔上的烛火射击,一支支蜡烛被子弹崩向天空之间,我和叶寻同时闪身奔向虎丘塔两侧。
我两个还没冲到对手附近,忽然看见两道人影向虎丘塔附近飞身抢出,直奔大门冲击而去。
“不好!”我和叶寻同时出手,*齐扬地指向两人后背扣动了扳机。
我虽然不知道忽然蹦出来的两个人究竟属于哪一方势力,但是有一点我很清楚,那就是对方不想让我启灵成功,或者说是,打算强行冲开虎丘塔,看一看究竟有没有启灵之说。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我都得阻止对方进塔。
可我手中枪刚举起来,那两人就已经冲到了虎丘塔门口。
没等我扣动扳机,虎丘塔大门当中就射出了两道剑光,破门而出的凛凛寒芒,仅仅迸射两尺之后就被染上了一层血色。
我清清楚楚的看见两道剑芒不分先后的,从那两人咽喉上透体而过之间,虎丘塔也在瞬间敞开了大门,一只手提着长剑的夏轻盈,从门内跨步而出,傲然站在两具尸体中间。
夏轻盈冷眼扫向虎丘塔四周时,仅仅说了两个字“当诛”。附近草丛中微弱的声响就在瞬间戛然而止,我身上不由得泛起了一阵寒意,小心戒备地看向了对方。
夏轻盈却在与我对视的瞬间,软绵绵地扑倒在了地上。
我推了叶寻一下:“叫人封锁现场,不管谁在附近,一个都不能放走。”
叶寻向外发送命令当口,我几步冲到夏轻盈身边把她给拖进了塔里。
夏轻盈就算已经昏迷,手里还死死地抓着那柄长剑。
我废了好大力气,才算把她手里的剑给拿了下来,这时叶寻也从外面跟进了塔里:“怎么样?”
我仔细端详着长剑道:“这是春秋时期的古剑盘郢。”
叶寻沉声道:“盘郢不是随葬吴王墓了么?怎么会到了夏轻盈手里?”
传说中,吴王随葬的三千宝剑当中就包括了盘郢,鱼肠两把名剑。
我刚想说话,就听见塔外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响——大批士兵将虎丘塔团团包围,有人敲门道:“首长,外面一共发现了十六具尸体。”
“全都搬进来!”我开门说了一句话就关上了大门,再没从塔里出来。
守在外面的部队,一直把虎丘山封锁到了第二天早上,才开始不断调动人手,从剑池里往外抽水,直到把剑池给抽空了大半,我和叶寻还是没有露面。
守在外面远远观察情况的风千里终于坐不住了,悄悄派人掠走了一个负责守塔的士兵。
风千里不敢杀人,却能用无鬼宗的秘药套出对方的秘密。
一番询问之后,风千里很快就变了脸色:“上当了,王欢是在玩金蝉脱壳,去找白无常。”
风千里第一时间找到了白无常,开口就说道:“我要跟你合作。”
白无常冷眼看向风千里:“探神手不和无鬼宗合作,请吧!”
风千里冷声道:“难道,探神手宁可看着王欢拿走红颜之秘,也不肯跟我们合作?”
白无常嗤笑道:“王欢没有那个本事。”
“可是王欢已经走了,他人不在虎丘塔里。”风千里怒声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王欢比你聪明么?”
白无常看向对方道:“他不在虎丘塔还能在哪儿?是凌霄宝殿不成?”
风千里强压怒火道:“我已经从一个军官的嘴里套出了秘密,那天晚上我们的人全都死在剑下。每具尸体的致命在咽喉,一剑毙命,毫不拖泥带水。”
“而且现场也没有留下任何足迹,除非是有人站在草叶上出剑,否则,就算对方功力再高,也不可能没有留下蛛丝马迹。”
白无常脸色虽然随之一变,嘴上却说道:“这能代表什么?”
“代表王欢启灵成功了。”风千里气急败坏地道:“除了被他弄回来的鬼魂,还有什么能在不留痕迹的情况下,连续杀掉我们那么多高手?”
风千里再次说道:“而且,我得到消息,王欢派人把一把古剑给秘密送回了研究所,那把剑叫专诸。专诸剑究竟是谁的陪葬品;夏轻盈引来的灵魂究竟是谁,王欢金蝉脱壳去了什么地方,你自己想吧?”
风千里一连串问了三个问题,白无常也被对方给问得哑口无言,过了好一会儿,白无常才喊过一个人来。低声嘱咐了几句,后者快步而去之间,白无常也换上了一副笑脸:“风兄,远道而来,不如坐下喝杯水酒如何?来人,上酒!我和风兄好好喝两杯。”
风千里当然没有喝酒的心思,轻轻碰了碰酒杯就坐在那里不再说话了,好在不久之后,被白无常派出去的人就赶了回来,在他耳边连续低语了几句。
白无常脸色微变道:“风兄的判断是对了,王欢不在虎丘塔里。我同意跟你合作。但是,杀王欢的罪名得你来担。”
“呵呵……”风千里冷笑道:“你们探神手能给我们什么好处?让我来担这么大的干系?”
白无常道:“一条禁区脉络如何?”
风千里眼睛顿时一亮:“此话当真?”
白无常翻开手给对方看了一下,他手里显然是握着什么东西:“你不相信我,也该相信他。”
风千里猛地一拍桌子:“这事儿干了!咱们现在就走,截杀王欢。”
第四二零章螳螂黄雀
“等一下!”白无常摆手道:“你知道王欢在什么地方么?”
风千里道:“你不是应该知道么?”
白无常道:“王欢的判断没错,从虎丘塔里下去,的确有一条盗洞,我还知道,另外一条盗洞的位置,但是那条盗洞没完全打开,如果我先进去,正好能截住王欢。怎么进就看你的了。”
风千里笑道:“秦兄放心,我们地门做事,包你满意。”
白无常和风千里集合人手赶往虎丘塔时,
我已经悄悄离开虎丘山,赶往了苏州吴县。
其实,他们只是判断对了一半儿,我的确不在虎丘塔里,但是,我却没进塔下的盗洞。而是把吴王墓整个留给探神手和无鬼宗。
叶寻坐在车上向我问道:“王欢,你故意放出风声,真能陷了白无常?”
“肯定会!”我沉声道:“探神手肯定有办法坚持我们的行动,而且,那个人很可能就藏在研究所里。我故意放出专诸剑,就是为了把对方引出来,你告诉狐妈可以收网了。”
叶寻给狐妈发了信息后说道:“你这么干,不是等于暴露了狐妈留在探神手里暗子?”
“放心!”我摆手道:“我出发之前就跟狐妈沟通过了,她动手之后就会通知暗子撤离。狐妈在探神手那边留下的不止一个暗子。”
我脸色阴沉道:“陷害豆驴的这笔账,我得好好跟他们算一算。”
“那就好!”叶寻说道:“我们现在是去什么地方。”
“去找胜玉!”我是在看到了盘郢剑之后才改变了方向。
传说中盘郢剑并非是被吴王阖闾带进了坟墓,而是成了阖闾最小的女儿胜玉公主的陪葬品。
相传吴王阖闾对胜玉(也做滕玉)极为疼爱,但是胜玉却在十几岁的时候自刎而死,她自杀的起因只不过是因为一条鱼。
传说,阖闾在吃饭的时候,席间,有一道蒸鱼,吴王吃了一半,把另一半给胜玉吃。谁知这个举动惹恼了胜玉公主。胜玉觉得那是阖闾在故意侮辱她,奔回房间拔剑自杀。
吴王阖闾因为胜玉之死悲痛异常,在胜玉出殡时演出了一场“白鹤舞”,数百人各自手持竹子做骨架,白绢做身子和翅膀的“白鹤”翩翩起舞,吸引了上万百姓跟随观看,送葬的队伍却把百姓引进了胜玉的坟墓,吴王却在这时派人封死了墓葬入口,让上万百姓给胜玉做了陪葬。
胜玉的坟墓就在苏州吴县西北六里左右的女坟湖底,夏轻盈手里的那把盘郢剑就是胜玉的陪葬品,也是唯一一把流传到吴国,却没被阖闾带进坟墓的名剑。
开车带我们出来的陶晞羽听我说完后,才开口道:“女坟湖好找,可你知道怎么进胜玉墓么?这世上最不好盗的就是水下墓葬。”
“放心,我带着潜水设备。”我沉声道:“我有一个推测,那就是胜玉墓里有能让我们来去自如的墓道。”
我离开虎丘塔超过了一天,直到现在才赶往女坟湖就是去弄潜水设备。
陶晞羽把车开到湖边,我才把设备全都弄了出来:“每人一件,夏老师也穿上跟我们一块儿下去。”
我让夏轻盈下湖时,陶晞羽往我身上看了一眼,张嘴想说什么,却叶寻一个眼神给挡了回去。
夏轻盈本人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示,穿上潜水服跟我们一块儿跳进了湖里。
叶寻和陶晞羽下水之后就极有默契的分成两边看住了夏轻盈,我自己按照叶寻一开始定位的方向潜向了女坟湖中心。
不久之后,我就看见了一条通往湖底的阶梯。当年那些被白鹤吸引的百姓应该就是从这里走进了墓穴,成了胜玉的陪葬品。
我刚想向阶梯的方向下潜,就被叶寻从背后拍了一下,我回过头时却看见夏轻盈的身躯直立浮在了水里,像是散步一样踩着水波往阶梯的西北方向走了过去,将手指向一块立在水中的岩石。
我和叶寻对视之间同时往岩石边游了过去,绕着岩石转了几圈才摘下身上的蔑天连带着刀鞘一起劈向了石块,足够一人多高的岩石,应声而裂,长满了青苔的石皮一块块掉落在了湖里,一只青铜打造而成的仙鹤,也在脱落的岩石当中慢慢露出了形影。
我还没看清铜鹤的全貌,夏轻盈就在铜鹤下面碰了一下,原本像是在沉睡的铜鹤忽然间缓缓展开了双翼,昂首向天,作势欲飞。
我们三个小心戒备着铜鹤的当口,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强大的吸力,我在猝不及防之下瞬间向背后退出了几米,等我回头看时,湖底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敞开了一道大门,向门中汹涌而入的湖水已经形成了一道旋涡,我和叶寻正是在旋涡牵引之下被卷向了地下暗门。
叶寻飞快的向我游来后伸出了右手,我却向对方摆手,之后放弃了抵抗,任由着汹涌的湖水把我给拽向了洞中。
我连续倒退之间,用双手护住头部,在水里缩成了一团,随着旋涡飞快转动了几周才渐渐停了下来,等我在水里站稳了身形,才看见自己被卷进了一间空旷的密室。
足够数百人站立的密室已经被水给淹没了一半,室内水位却还在不断上涨。
我仅仅扫了一眼就判断出,这间密室其实就是专门供人进出公主墓葬的通道,立在密室一侧的阶梯上方连着一扇天窗似的暗门。
在湖水没漫过密室之前进入暗门,或许就能封死通道安全进入密室。
我还没靠近阶梯,叶寻他们就陆续通过水流闯进了密室当中,陶晞羽把我放到最后,推开暗门钻进了密室:“这道暗门后面是死锁,一旦我重新把它合上,谁也别想再次开门。进不进墓室,你得想清楚。”
“关门吧!实在不行,我们身上还带着炸*药。”我退后两步一脚踢翻暗门,直到门扇落地,我才看见铁门背后带着一只白鹤形的浮雕。
暗门关闭带起的回音还在墓室当中四处回荡,白鹤已经缓缓展开了双翅,锁芯自动探入锁槽扣紧卡簧的声音,从暗门四周不断传来。
片刻之后,我就看见门上白鹤缓缓扬起头颅,看向门边石墙,我却在这时忽然听见头顶传来一阵怪响。
等我抬头看时,巨大石条已经紧贴着墙壁,在暗门上方轰然而落。
“快退!”我抽身向后之间石条怦然落地,尘土暴扬,滚滚土浪弥漫四方,我不得不闭上眼睛连续向后退去,等我再次睁开眼时,一道足够四人合抱,高达三米的石条已经严严实实地压住了暗门,这下,就算我们带着炸*药,也别想炸开暗门潜回水底了。
我下意识的转头之间,却看见远处还有一条一模一样的石柱立在墙边:“看来,咱们不是头一批从湖里进来的人哪!”
陶晞羽走到石柱边上用手翻动了一下地上的积土:“这根柱子落下来很久了。在我们之前进来的人,说不定早就死在了墓里。他们连另外一道门都没找到哇!”
陶晞羽正在说话之间,夏轻盈忽然喊道:“你们看头顶。”
我这才仰头看向了密室上方,整座密室天棚就像是被人给镶上一块块的玻璃,放眼看去到处都是半透明的方形顶板,更为奇怪的是,玻璃的背后似乎堆满了暗红色淤泥,如果仔细去看,那些像是液体一样的泥水似乎还在不规律的缓缓流动。
陶晞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血泥。这下麻烦了!”
我转头道:“什么是血泥?不会是血土吧?”
陶晞羽脸色凝重道:“血泥和血土是两种东西,盗墓者不怕血土,却害怕血泥。”
“有血土的大墓,说明墓葬当中阴气汇聚,很有可能滋养出厉害的僵尸。墓成的时间越久,里面的僵尸也就越强。但是,只要不出现神话里的飞天僵尸,盗墓者足够应付一些。可血泥不同啊!”
陶晞羽沉声道:“墓中一旦出现血泥,就代表成千上万的人曾活活殉葬在了墓穴当中,日积月累,死者尸骨就会化成带着血色的淤泥。泥土本身就带着猛烈的尸毒,人掉进去必死无疑,况且……”
陶晞羽一顿道:“血泥当中不一定会滋养出什么样的怪物,这么大范围血泥,说不定……”
陶晞羽的话还没说完,我就看见棚顶上划过一道像是大鱼一样的人影。
对方似乎也看见我正站在墓室当中与他对望,蓦然停住了游动的身形,从上往下隔着一层玻璃向我看了过来,我们两人目光对接的一刻,我只觉得脑袋像是被针扎了一样,从外向里掀起一阵剧痛,我身躯晃了两下差一点栽倒在了地上。
“你怎么样?”叶寻想要过来扶我时,却被我给吓了一跳。
叶寻后来告诉我:我抬头睁眼的时候,眼珠已经变得一片血红,就连眼仁都给盖在了血丝之下。
“走开!”我一掌推开叶寻,从身上拔出马格南举枪对准了天棚。
“你疯了吧?”叶寻,陶晞羽一起往我身边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