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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苗棋淼     神隐txt下载     神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零三章我扶你

    我身上蛊毒发作,全身关节剧痛钻心,明知道怪尸临近却连逃生的力气都使不出来。www.uu234.net只能拼命拽着随心不断倒退,尽可能把身躯缩紧山坡下面荒草当中。

    断腿尸独脚踏地的声音越来越近,不到一会儿的工夫,我就听对方的独腿落在了我们头顶上方,我伸手抓向血眸的瞬间,却听见随心嘴里发出一声闷哼。

    我赶紧回手捂住了对方嘴,狠狠瞪了随心一眼。

    可我却在这时也被左臂关节上传来的剧痛疼出了一身冷汗。

    我眼见一根像是松针似的木刺穿透了我的衣服,从手臂上钻出了体外。滚圆血珠从木刺尖端簌然流落,尖锐的木刺也在节节攀升。

    那根只有钢针粗细的木刺,就好像是牵扯着我手臂上的神经不断拉扯,每向外钻出一点,我都觉得痛彻心肺,脑袋里除了剧痛什么都想不起来。

    尸神蛊?

    我还记得那像刺猬一样全身被木刺扎穿的探神手,他死前就是中了尸神蛊。

    黑老说过,尸神蛊是蛊毒也是咒术,如果没有巫门秘咒,那根木刺怎么会凭空从我身上长出来?

    我正疼得几欲昏厥之间,断腿尸却沿着山坡一步步的跳了下来,用一条独腿撑住地面,将身躯拔得笔直。

    我不见手脚移动,他却在山坡上缓缓转过了身来,脸色阴冷的看向了我和随心。

    我与对方四目相交的瞬间,我就知道自己已经跑不了了——从我四肢上生出的木刺,好像四支长钉,毫不留情的钉死了我四肢关节。

    我双腿已经变得僵直无力,提刀的手臂又回不过弯来,就像是被钉在砧板上的活鱼,只等着有人过来下刀。

    断腿尸轻轻垫着脚步一下下的往我身边跳过来时,我猛一转头咬住了我自己肩膀上的木刺,仰头向后拽去,硬生生把木刺给扯出了体外。

    木刺离体我只觉得像是把自己的手筋活生生的拽了出来,差点疼得魂飞魄散。可是为了活命,我却只能强忍着剧痛,把手肘送到了随心嘴边:“咬住,快点!”

    随心毫无迟疑咬住木刺尖端,我自己拽着胳膊奋力向外一扯,硬是拔出了手肘的毒刺,我的手也在惯性的作用下向外甩动而起,从伤口上溅射而出黑血也一路洒向了地面。

    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快要失去知觉的手掌怎么按上了血眸的刀柄,只记得自己凭借着本能打出了一记离手刀。

    三尺长的血眸在我手中飞旋而起,化作刀轮 ,在离地一米多高的地方凌空而去。

    我在千钧一发之间发出的一刀,明显带着死里求生的意志,人的精气神全都集中在了刀上,换做平时我刻意出刀。也未必能在瞬息之间就达到那种以神御刀的境界。被生死激发出来潜能让我那一刀带起电闪雷鸣般威势,刀锋所指,所向披靡。

    我那一刀也同样是在赌命,我出手之前手臂几乎没了知觉,完全是靠着自己残存的意志控刀出手。

    一刀得手,我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一招失手,我们就只能坐以待毙。

    我甚至不敢去看那一刀结果。

    直到数秒之后,我才听见了一声刀锋砍断了骨骼的声响。

    等我回头看时,横飞而去的血眸已经斩断了尸体的独腿,鲜血淋漓挂在了远处树干之上,无腿尸体仍旧是躯干笔直立在草丛当中。

    我那一刀是要去削尸体的首级,可刀锋却偏离了我预计的方向。

    糟糕!

    我的脑袋刚刚冒出两个字来,就再也承受不住身上传来的剧痛,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慢慢恢复了知觉,我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就听见身边传来了一阵阵压抑抽泣声。

    等我慢慢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就是泪流满面的随心,对方就像是被的扔在狼窝的小女孩,明明吓得想要放声大哭,却又害怕吵醒了身边的恶狼,只能强压着恐惧一下下抽泣,或许只有这样的哭泣才能让她稍稍化解她的恐惧。

    随心看见我醒了来,强忍着哭声给我打了一个眼神,我稍一转头就看见了那具双腿齐断的尸体。

    面孔僵硬的死尸用双手撑着地面,一动不动矗立在距我不到一尺的地方,从他身上流出来的黑血已经把我身下泥土浸透数尺,带着腥气黑血还在一滴滴的从尸体的断腿上滴落而下。

    “有什么可哭的?死猪不怕开水烫,都已经中蛊了,多中几样还能怎么着?”我挣扎着摸向自己左肩咬牙将木刺给拔了出来,三根木刺接连离体之下,我疼得全身冷汗淋漓,手臂和双腿却渐渐恢复了知觉,唯独左腿却像是被人从身上砍下去一样,丝毫没有感觉。

    我试着挪动了一下左腿,整条腿却像是不是我身上的东西,半点都不听使唤。

    我的脑子顿时“嗡”的一声,整个人都傻在那里。

    “王欢……王欢……你怎么了?”随心像是发觉我身上不对试探着喊道:“王欢,你说话啊?”

    “我腿废了!”我沉声之间,用手撑着地面站了起来,像是那条独腿残尸一样,一步步蹦到树边奋力拔下血眸,两刀砍断了树枝做了一个简易的拐杖,支撑着自己的残腿慢慢挪回了随心身边,伸手拔掉了她身上的木刺……

    随心疼得嘶声尖叫,我却面无表情的把她四肢上木刺全都拔了下来,才对疼到全身打颤的随心道:“你走吧!赶紧会合探神手,说不定还能找到生路。”

    随心在我转身时忽然喊道:“你呢?”

    “我还有事情要做!”我要去找叶寻。叶寻和豆驴子是因为我的计划被带进了兴安岭,不确定他安然无恙,我死不瞑目。

    我刚刚走出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沙沙声响,等我回头时,却看见那具无腿尸体竟然用手撑着地面从我背后跟了上来。

    我本能一扬手中血眸之后,想了想就放下长刀,任由着尸体跟在背后,一步步的走向山下。

    我还没走出多远随心就从后面追上来,架住了我胳膊:“我扶你!”

    我莫名其妙的看向了随心:“你不怕死?”

    随心一言不发扶着我走下山坡,那具尸体始终寸步不离的跟在我背后,我走,他就往前,我停,他就留在我们附近。

    我几次回头看向死尸,他都是在用一双空荡荡的眸子跟我对视,直到我再次转身向前为止。

    扶着我的随心反而变得越来越冷静:“你想去哪儿?”

    “去找狐狸窝!”

    狐狸极为狡猾,但也并非无迹可寻,有经验的猎人很容易就能找到狐狸的老巢,但是能不能将它给堵在窝里却又另当别论了。

    那只被黑老抓住的白狐一直在想办法拖走叶寻的血眸,说明它应该距离自己老巢不算太远,找到它的老巢说不定就能找到叶寻的踪迹。

    我以前在古董街的时候,也有人在倒腾狐狸皮,我还特意问过他们怎么能抓着狐狸。

    那人喝多了之后,跟我说了一堆上山打狐狸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他说的究竟靠不靠谱,可事到如今,我也只能碰碰运气。

    可是山区这么大,我身边连条狗都没有,我又上哪儿去找狐狸?

    我正在拼命回想那个皮货贩子,当初告诉我怎么才顺山找狐狸的时候,却觉得随心架在我胳膊底下的手臂忽然一紧,等我回头看时,随心的五指已经抓进了我肉里,她的手指是在扣我经脉?

    我左手架着一支拐,右手上提着血眸,随心正好扣住了我右臂上经脉,我半边身子都在跟着发麻,持刀的右手也渐渐把持不住刀柄。

    “你想干什么?”我话说之间,眼角的余光上却看到一双从随心背后伸过来的人手,对方的双臂绕过了随心肩头搭在了随心脖子上微微收紧,随心的脸色已经被勒得有些发青,嘴里却连一个字都发布出来,只能拼命的转动眼珠示意他背后有人。

    我稍稍转动了一下视线,就看见一只贴在随心脑后的空荡荡的眸子——断腿尸?

    我一路走过来曾经几次跟那具尸体对视,他的眼睛里除了一双已经放大了无数倍又毫无神采的瞳孔再无它物,可是眼中那空茫的死气却足以让人心惊肉跳,不敢再与他对视。

    断腿尸一路跟着我们走过来,就是为了等待时机,向我们下手?

    我轻轻挣了一下胳膊,意思是让随心放开手指,好让我调转刀锋。

    现在唯一能对付断腿尸的东西,就是我握在右手上的血眸,只要随心松开我的胳膊,我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调转刀锋,把刀尖对准身后,贴在我们两人之间出刀,重创随心背后的尸体。

    可我连续几次示意之下,随心不仅没有松手,五指反而越收越紧,扣在我的经脉上不放,我握着血眸的双掌也渐渐失去了力道,血眸的刀柄开始在我手里慢慢滑落,我连着用手指勾动了几次,都没法抓回血眸。

    短短几秒之后,我的手掌再也承受不住血眸重量,长刀“当”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第三零四章白狐

    我在血眸掉落瞬间,左手暴起抓向腰间的匕首,回手一刀向身边甩去。www.uu234.net顶 点 X 23 U S

    只不过,我的刀锋不是指向随心背后,而是指向了我和随心脚前。

    飞速而去的匕首紧贴着我俩脚尖没入土中的瞬间,我脚尖凭空乍起了一声狐狸的惨叫——那只被黑老抓住的白狐,也不知道怎么跑了出来,悄无声息的躲在了我的脚前。

    我甩出去的匕首正好刮过白狐的肋下插进了土里,白狐在惨叫之中连滚了两圈,逃出了我和随心可以控制范围,才转过头来向我怒目而视。

    直到这时随心才缓过了一口气来:“我刚才……”

    “抓那只白狐!”我怒吼之间放开了随心,蹲下身来拔出了地上匕首。

    随心同时扯出两只飞爪,双手轮换着向白狐飞掷而出,两只凌空乱舞的飞爪像是将随心的手臂凭空延长了几米,爪影飞扬的罩向白狐身周。

    那只白狐却像是武林高手在方圆几尺之间来回翻滚,屡屡避开飞爪锋芒却不肯轻易离去,随心几次没有击中白狐顿时心头火起,双手几乎化成幻影操纵着漫天飞舞的飞爪向白狐推去。

    我只看见漫天爪影化成的天罗地网,笼罩在几米方圆向白狐覆盖而下,本以为这一次白狐逃无可逃,却没想到白狐竟然在爪网罩落一瞬之间凭空窜出几米开外,带着丝丝劲风的飞爪紧贴着白狐扬起的尾巴抓进地面,将白狐四周的草皮纷纷掀上半空,却没伤到它分毫。

    白狐带着无限不甘嘶叫了一声之后,穿过随风狂舞的草叶,往树林深处跑了过去。

    白狐的前爪刚要踏进树林边缘,我忽然挥动匕首砍向了血眸的刀身,两把刀在碰撞之下火星四溅,龙吟四起,转身要跑的白狐忽然刹住脚步,猛一回头向我看了过来。

    我眼看白狐停步,马上挥动的匕首继续往血眸上砍了下去,刺眼的火星连连迸射之间,白狐被急得团团乱转,却不敢轻易靠前。

    我给随心打了一个眼色,后者当即投出飞爪往白狐身上抓了过去,白狐看见飞爪来临,先是犹豫了一下才贴着地面滚动而出,躲开了随心凌空一击。

    我冷笑一声紧握匕首刀尖向下刺向了血眸刀身,我丹田中的内力瞬间贯穿手臂注入刀身,从刀尖上丝丝爆出,直压血眸。

    瞬息之后,千锤百炼的血眸在我内力强压之下向下弯曲而去,远远看去就像是即将被我生生折断一样,蓦然弯成了弓弦的形状。

    我跟叶寻形影不离,自然之道血眸的特性,血眸看似重刀,但是柔韧程度却堪比软剑,哪怕是被压得首尾相连,也不会轻易改变形状。

    但是,那只白狐却不明白其中的奥妙,看见血眸被强行压弯,不由得急得吱吱乱叫,两条后腿直立而起,将两只前爪合在一起向我连连鞠躬。

    “抓!”我向随心低喝一声,后者当即甩出飞爪在白狐身上连缠数圈,把它给提上了半空。

    刚才还在作揖求饶的白狐,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就像是死了一样,被随心抓着尾巴倒提在空中一动不动,任由着随心怎么摇晃也不见对方有半点反应。

    随心把手伸到了白狐鼻子前面,试探着说道:“它好像是没有呼吸了。该不会是死了吧?”

    我冷着声音道:“先把他脚筋挑断了再说。”

    我话音一落,那只白狐竟然动了起来,拼命在空中摆动着身体,好像是要证明自己没死。

    我淡淡道:“随心想办法锁住白狐的四肢,锁的越复杂越好,总之不能轻易让他跑了就行。”

    随心稍一思忖,立刻从身上拽出一截钢丝拧成的绳索,分别捆住了白狐的四肢,又在它脖子上打了个结儿,才把白狐放在了地上。

    白狐一落地就把自己缩成了圆球,不管随心怎么触碰,它都不肯动上一动。

    我轻声对随心说道:“你把绳在一头系在我手上,打死结,那怕是我死了,也不能让这狐狸跑掉。”

    随心沉默了一下才小心翼翼的说道:“还是系在我手上吧?我保证不会出事儿。”

    “也好!”我等随心系好了绳子,才蹲在了白狐前面用匕首往血眸上敲了两下,比了一个斩断的姿势。我的意思是:你不听我的话,我就废了血眸。

    那只白狐赶紧站起身来,可怜巴巴对我连连鞠躬。

    我指了指血眸,往刀柄上握了一下,又回手指了指自己之后,才把手指向了远方。

    我的意思是:让白狐带着我去找这把刀的主人。

    我不知道白狐懂不懂我的意思,只好蹲下来盯住白狐的眼睛不放。

    白狐的一双小眼睛溜溜的转了几圈,才耷拉着耳朵站了起来,垂头丧气的往前走去。

    随心牵着白狐向我问道:“你怎么知道刚才是这只狐狸在捣鬼?”

    我低声解释道:“东北的黄鼠狼子能迷人的事儿你知道吧?”

    我见随心点头才继续说道:“其实,狐狸也能迷人,只不过,狐狸出现的频率没有黄狼子多,就算偷鸡也轻易不会让人看见,所以,狐狸迷人的传说才比黄狼子少。”

    “但是,你一旦着了狐狸的道儿,却比被黄狼子迷了还厉害。老辈人说黄狼子迷人最多是让人害怕,狐狸却知道你想什么。你想什么,狐狸就能弄出来什么,直到把你给骗死为止。”

    随心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反问道:“你不是亲身经历过了么?”

    黄鼠狼能迷人的事情,科学上早有定论,黄鼠狼排出的气体当中带有能让人致幻的成分,尤其是意志力相对薄弱的女人,更容易在吸入气体后产生幻觉。

    狐狸身上的气体比黄鼠狼更胜几分,甚至连男人都能控制,但是,就像我说的一样,相对黄鼠狼来说,狐狸接近人群的情况很少,留下的传说自然没有黄鼠狼多。

    我在随心的脸色微变时,继续说道:“我醒过来之后,并没觉得那具尸体有什么问题,但是,他开始跟着我们走的时候,我就发觉不对了。那具尸体上没有血腥味,反倒是带着点骚味。”

    随心惊声道:“你的意思是,断腿尸是假的?”

    “断腿尸是真的,断腿尸一开始追我们也是真的……”我伸手往自己左腿上拍了拍:“断腿尸说到底是蛊,不是鬼,它已经让我中了蛊,再来追我们就毫无意义了。”

    我指了指那只狐狸道:“这家伙,比我们想想还要聪明,简直都快要成精了。我大致回想了一下,我是走出了十多步之外,那尸体才跟了上来。那时候,你应该是我背后,而不是尸体背后吧?”

    “对!”随心轻轻点了点头道:“你是说,断腿尸根本就没动,是狐狸代替断腿尸的位置?”

    “没错!”我说道:“我发现尸体跟过来的地方,正好是我们两个视线的死角,我们不往回走,看不见真正的断腿尸,自然也就把狐狸当成了尸神蛊。”

    “咱们这一路走过来,好几次都是在下风的地方,狐狸身上的气味飘过来之后,我们脑袋里产生的幻觉就越来越深,直到刚才差点栽在一只狐狸的手里。”

    随心低声道:“这个……我不信,一个狐狸还能跟人的思维一样,他还能控制人的思维么?那不就真成了狐仙了?”

    我微微摇头道:“狐狸控制人类思维的事情,我也不太相信。可是狐狸精的故事可从来都没少过,这个也算是神话吧?”

    随心点头道:“青丘狐国被列为地级禁区,属于妖脉。不过一直没有人能挖开青丘。谁也不知道,青丘神话背后隐藏了什么,有机会真想去看看传说中青丘国。”

    我笑道:“等能出去再说吧!”

    随心小声问道:“如果我邀请你去探索青丘,你会来么?”

    我直接摇头道:“那是我能活着出山之后的事情,现在想这个太早。”

    随心悄悄叹了口气之后,才转移了话题:“你想让这只狐狸带你去找叶寻?”

    “那是唯一的线索了。我不相信这只狐狸会无缘无故的抢夺血眸……”我正在说话之间,前面领路的白狐忽然停了下来,抬着爪子指向了远处。

    我顺着狐狸爪子看过去时,第一眼看见就是一口被落叶埋住的棺材,暗红色的棺木像是按照东北下葬的习惯落进坟坑大半,只留着棺盖露在外面。

    我刚想向前看个究竟,一阵从我背后刮来的山风就在我眼前掀走了大片的落叶,叶寻的酒壶赫然出现在棺材盖上。一片被风掀起来的落叶立在酒壶上微微转动之间,我也闻到一股混着泥土味道的酒香。

    “叶寻!”我心中顿时一沉。

    叶寻肯定出事儿,血眸宝刀和白玉酒壶都是他的命根子,平时少看一眼都不行,他先在石头坟丢了刀,现在又丢了酒壶,他要是没出事儿早就应该找过来了,难道酒壶下面的那口棺材……

    我不受控制的想要往棺材那边走时,一只从背后伸过来的人手忽然搭在了我的肩上。

    作者话:各位朋友情人节快乐,有人在情人节想我没有?有的话,请加入读者群190139142,正版读者请加入vip读者群486026211,欢迎大家到来。

第三零五章 白狐2

    我身子微微向前一倾时,那只手掌猛然收紧把我给拽回了原位。m.www.uu234.net

    我回头之间才听见随心喊道:“不要过去,看清楚再说。”

    “你给我滚开!”我的脑子已经不会再考虑别的事情了,当即一掌往随心身上打了过去。

    后者倒退了半步与我互换一掌之间,蓦然压低了身形,出腿扫向了我的左脚。

    我左腿失去知觉之后,一直没有习惯单腿发力,现在忽然跟人动手,又习惯性想要挪动双脚躲闪对方突忽其来的一击。

    没等我挪开脚步,随心已经一脚扫断了我腋下的木拐,我在失去了支撑之后,侧身摔在了地上。

    我身形落地的刹那,随心挺身而起,猛地一抖手中绳索,把那只白狐给甩上了半空。

    “住手!你……”我话没说完,随心手中的钢丝已经绕着附近的一根树杈连缠了几圈,把那只白狐给吊在了空中。

    “你要干什么?”我挣扎站起身来想要开远处的棺材,随心却连续挪动着脚步飞快地转动几个方位次次都挡在了我身前,把我逼回原位,“刚才你救了我,现在轮到我救你了。”

    “放屁!你给我停下!”我从来就没像现在一样窝火。

    我双腿无恙的时候,不惧随心,现在,我一条腿废了,叶寻在我眼前生死不知,我自己却被随心当成猴子一样戏耍,哪还能平心静气?

    我恨不得破口大骂之间,被吊在空中的那只狐狸已经快被随心勒断了气儿,忍不住发出一阵悲鸣。我顿时暴怒道:“随心,你特么再不让开,老子……”

    随心停住脚步,强行打断我道:“在那只狐狸被吊死或者弄清棺材究竟如何之前,我不会让你离开两米之外,你就死了那条心吧!”

    “去你妈的!”我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怒气,双手猛然一击地面,利用双拳反震的力道豁然起身,单腿站在原地,双手同时蓄力待发,还能移动的右腿也在瞬间蓦然绷紧。

    如果叶寻在我旁边,肯定知道我这是在情急拼命。我对面的随心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王欢,你疯了?”

    我连话都没多说一句,双臂关节随之发出一阵爆响,“虎王诀”的真气瞬息运至顶点,拼命杀招“疯虎啸天”随时可能暴怒出手。

    随心干脆抽出长刀摆出防卫的姿势与我对峙在了一起:“王欢,你冷静一下。你自己仔细看看,呃……”

    原来还在跟我对峙的随心毫无征兆地扔掉长刀跪倒在了地上,短短瞬间,一根木刺就从她肩头沥血而出。

    我只是微微一愣,全身上下立刻剧痛暴起,刚才已经被我提上顶峰的劲气也在剧痛之下轰然溃散,我自己也跟着随心摔倒在了地上。

    棺材里有尸神蛊!

    我身上的蛊毒上次发作就是因为碰上了尸神蛊,这一次会不会还是因为附近有尸首,才引动了我们身上的蛊咒?

    我用手撑住地面转头向棺材方向看过去时,那边哪里还有什么棺木,原先安放棺材的地方只剩下了一片被落叶覆盖的泥坑。

    一双满是污泥的人手已经从泥里伸出了地面,好似两条伺机而动的毒蛇静静地伏在污泥边缘,等待着猎物靠近。

    我刚才只要再往前走上几步,就算不被那双手抓住拖进泥里,也得深陷淤泥无法挣脱。

    那只狐狸!

    它明知道淤泥里藏着尸神蛊,却偏偏把我们给带了过来,它是想要我的命。

    我抬头看向树杈之间,刚才还在死命挣扎的白狐身体已经渐渐软了下来,那一双渐渐失去生气的眼睛拼了命想要转向远处,像是想要看看那边有没有人过来,可是它却怎么也没法摆脱绳索的控制,两行泪水从它眼眶中滚滚而落。

    我眼看着白狐快要被吊死的当口,忽然听见豆驴子喊道:“撒手,快撒手!那狐狸不能死!”

    “我艹你妈的!”我惊喜交加又怒气横生之下,忍不住骂出了声来。

    豆驴子三步并做两步地跑到我们身边,先是乱起一刀砍断了树杈,又从身上抓出两道灵符,双手各持一道符箓同时向泥坑中拍落而下。

    刚才还平放在水里的那双人手在灵符临近之间忽然抬手而起,变掌为爪向豆驴子手里抓了过去。四只手掌在顷刻之间凌空对碰,豆驴子收手而退,他手中的灵符却留在对方掌心。

    尸神蛊还没来得及再有动作,两道灵符同时烈火暴起,将对方双手烧成了两团火球。尸神蛊抖动着双手缩进泥坑的当口,豆驴子已经冲到我们身边,把我和随心一齐拽了起来,强行拖进远处的树林。

    豆驴子拽着我俩跑出十多米之后才颤声道:“王欢,你们中了尸神蛊?”

    我疼得全身直打冷颤:“少特么废话,叶寻哪儿去了?”

    “跟我走!”豆驴子往我嘴里灌了几口药酒,才继续拽着我俩钻向树林深处的山洞。

    我进洞之后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叶寻。我还没来得及去看叶寻的情况,那只白狐就先是惊叫一声扑到了叶寻的身上,用脑袋在他脸上来回乱蹭,颇有几分劫后余生、情人重逢般的亲昵。

    我转头向豆驴子吼道:“这他么怎么回事儿?”

    豆驴子苦着脸道:“这片林子比你想的还玄哪!这地方不光有药王谷的人来过,就连苗疆的五尸神都来了……”

    “我特么知道!”我打断豆驴道,“我问你,叶寻是怎么回事儿?”

    豆驴子道:“叶寻中了五圣草的毒,要不是他内力深厚,早就……”

    我颤声道:“五圣草有解吗?”

    豆驴子微微摇头:“有解也等于无解。”

    我单腿扎地往前蹦了两步,一把抓住豆驴子领口:“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到底有没有解?”

    豆驴子想了半天才咬牙道:“要是说有解的话,就得拿你或者叶寻的命赌一场。五圣草和尸神蛊可以互相克制,把一个人身上的毒转移到另外一个人身上,只要能让两种毒达到平衡,就能保证中毒的人不死。可是你们俩……”

    我放开豆驴子道:“把毒转我身上,快点!”

    “你……”豆驴子摇头道,“叶寻醒了要是知道我把毒弄到你身上,他还不得跟我玩儿命?要我说还是……”

    “是你个狗屁!”我被豆驴子给气得七窍生烟,“现在他昏着、我醒着,你特么就该听我的。再说,你怎么让一个昏迷的人配合你吸收毒素?少特么跟我废话,现在就给我移毒,你特么再不懂,老子先跟你玩儿命!”

    豆驴子苦着脸道:“可你身上的毒不够啊!”

    我伸手一指随心:“先把她身上的毒给我移过来,要是还不够,老子现在就出去让泥坑里那货咬两口,那够不够?”

    “别!”豆驴子吓得脸色发白,“我现在就帮你弄。”

    豆驴子让随心坐在地上,在她身上连下了十多道灵符,又给随心服下了几颗药丸之后,随心曾经被无头尸毒血喷中的地方很快转出一片暗红色的木刺。豆驴子小心翼翼地用镊子把毒刺拔了下来:“王欢,你忍着点,千万忍着点。”

    我刚一点头,豆驴子抬手一下把木刺拍进了我的身躯。锥心刺骨的剧痛轰然冲向我脑中时,豆驴子赶紧抓起身边的水瓶,把一瓶凉水泼在了我的脸上。我本来已经疼得即将昏迷,被凉水一激,又醒了过来。

    豆驴子小心翼翼地问道:“还能挺住吗?要是不行,咱们就先缓缓再说。”

    我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拼命点头。豆驴子叹息了一声之后,拿出一根两头带针的管子,分别扎进我和叶寻的手腕:“叶寻身上的毒全都被我压制在了手里,一会儿我会把他的毒强行逼进你的体内。两种剧毒在你内力互相对抗的过程比凌迟还疼,你一定要挺住,万一你昏过去,可就再也醒不过来了,知道吗?”

    “来!”我勉强说出了一个字之后,豆驴子已经运起内力逼出了叶寻的毒血。

    片刻之后,我就觉得自己双手像是被人给塞进了油锅,从里往外不断烹炸。我死死咬着牙关看向叶寻之间,豆驴子红着眼圈道:“王欢,实在不行,咱们就说说话,说说话,说不定能好点……”

    我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道:“你们怎么中毒的?”

    豆驴子道:“我们按照你的安排先一步进了树林,本来是想在林子里埋伏,谁想到,我们还没埋伏好就遇上了尸神蛊。本来尸神蛊已经被我给骗到泥塘子压住了,就是在你刚才看见的那个烂泥塘子里。可是……”

    豆驴子一指那只白狐:“可是我们往回走的时候,叶寻正好看见被五圣草缠住的狐狸。他当时也不知道是抽了哪门子的邪风了,非要救那狐狸不可。狐狸倒是救下来了,他自己却让五圣草给伤了。”

    豆驴子道:“叶寻那脾气跟你一样,非不听我的话等着跟你会和,挣了命地要去找尸神蛊压制五圣草。泥塘子那尸神蛊被我打得半死,不能用了,我们就另找了一只……王欢!王欢,你怎么了?”

第三零六章 生死情

    我能听见豆驴子说话,可我却觉得自己的意识正在渐渐模糊。www.uu234.net顶 点 X 23 U S

    豆驴子说叶寻中毒的时候,我就已经感觉不到身上剧痛了,整个像是轻飘飘的躺在天上,全身说不出来的舒服。

    我以前听人说过,一个人别管是在被人凌迟,还是在火烧,冰冻。疼也就是疼上那么一会儿,等到人要死的时候就是一种享受了。那时候的人就像是被温水泡着飘在天上一样,要多舒服有多舒服。人没断气之前就那么一直飘着不动,什么时候感觉自己飘远了,也就再活不过来了。

    我知道自己要死了,我也想开口跟豆驴子说两句话,能张嘴就说明我还能多挺一会儿,可我嘴里却连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豆驴子扑过来抓着我拼命摇晃道:“王欢,王欢,你可得挺住啊!王欢……你这要是没了,我一会儿怎么跟叶寻交代啊?你挺住啊!”

    随心急道:“我这里有人参丸,能不能给他吊吊命?”

    “不行!”豆驴子带着哭腔道:“人参也是药,他身上的毒太多……”

    豆驴子说到一半忽然哑着嗓子喊道:“王欢,你挺住,想想司若,想想米糊,还有叶寻,还有你爸……这么多人都等着你回去呢!你可千万不能把自己扔在山上啊!”

    “王欢,王欢……”豆驴子喊得声嘶力竭却不敢哭出声来——我们这里的人都相信,人快死的时候,只能喊不能哭,你一哭出声来,可就真的把人送走了。

    我能感觉到豆驴子一只手在使劲推我,另外一只手好像在他脸上划拉着什么东西。他是在擦眼泪?

    我真的快完了?大概是吧!要不然,我怎么连眼睛都睁不开?

    “王欢,你特么怎么回事儿?”

    叶寻?

    是叶寻的声音,他醒了?

    我拼着命想喊叶寻的名字,可我只张了张嘴却一声都发不出来。

    没过多久,就感觉到自己像是躺在了谁的怀里,嘴里也涌起了一股辛辣的酒味。

    是叶寻,他在给我喂酒?

    这个念头刚才我脑袋里闪过去,我就听见豆驴子慌乱道:“叶寻,你咋还给他喝酒啊?酒能催毒啊!”

    叶寻低沉道:“送兄弟走时,什么都可以没有,却绝不能没有酒。”

    豆驴子破口大骂道:“你说什么屁话呢?王欢还没死,你瞎送什么?”

    “酒是好东西,人活得喝,死了更要喝,黄泉路上太冷,有口酒才暖和。有酒,有兄弟走刀山,下黄泉都不怕。有兄弟带着酒陪着他多好,谁先下去就带酒等着。现在我给他酒喝,过几天他才能带着酒等我。”叶寻仍旧平静如水,可是声音里却带着哭腔。

    “你说啥屁话呢?你说啥屁话呢?”豆驴子终于绷不住哭出了声来。

    叶寻在一口接着一口给我灌酒,可他的手却一直在抖,我只觉冰凉的酒和带着温度的眼泪一块儿落在我的脸上,顺着我的脸颊慢慢滚落。

    “兄弟,能喝你就多喝几口!要走,你就走慢一点。”叶寻头一次说那么多话:“你爱玩,路上多看看风景。神鬼双刀不管上天入地都不能少了一个。你等着我,等我把那些人一个个带下去给你赔罪,你不是说走江湖,死都不能吃亏么?咱们不吃亏,肯定不会吃亏。”

    叶寻的话说得越多,我就觉得身上越疼,我好像是又能缓过一口气来,可我身上却疼得直打寒颤,本来我还想说点别的,可是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一句:“你别逼逼了行么,我麻的慌。”

    “去你大爷的!”叶寻声音里总算带起了一丝人气儿:“你特么的傻逼呀?把毒往自己身挪?”

    “我挪怎么了?”我呵呵笑道:“我总不能看着你死我前头吧?”

    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絮叨了起来:“当年是你带着我进了江湖,也是你教我武功,带我探神,咱们兄弟这一路走过来,生生死死过了多少关,从来没分开过。你在我心里不止是兄弟……”

    我挣扎着道:“你要是先死了,我在你坟前老泪纵横的,多特么丢人,让你哭我多好?你哭了没有?谁带手机了赶紧照照……”

    “去你爹的!”叶寻的声音里终于带起一点笑意。

    我还要说话的时候,忽然听见山洞外面有人喊道:“随心,从里面出来吧!”

    黑老!她跟过来了?

    我本能的想要往外看时,叶寻却轻轻把我脑袋给扳了过来:“好好躺着,你只管活下来,其余的事情什么都别管。”

    随心这时已经冷声道:“姓黑的,既然你来了,咱们之间的账也该算算了?”

    黑老呵呵笑道:“找我算账,你想怎么算?又凭什么找我算账?凭你自己的本事?还是凭你带来的二三十个手下?你喊一声,看他们还听你的话么?”

    我虽然能感觉到随心的怒意,可她却始终一言不发,因为他知道,那些探神手既然能跟着对方包围山洞就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她再怎么晓以大义,或者苦苦哀求都无济于事,唯一的结果就是被人当成笑话。随心也是个骄傲的人,她不会给对手嘲笑自己的机会。

    叶寻轻轻把我放在地上:“老驴,把酒给我。你看好王欢,他出了事儿,我饶不了你。”

    “叶寻……”我拼命睁开眼时却看见叶寻抓着一只酒壶在仰天狂饮,等他甩开酒壶之间,手中血眸缓缓扬起,光华四溢。一袭白衣随刀飞扬,一身杀气也与刀暴起。

    无数探神手逼近洞口,我隐隐约约的看到探神手不断向洞中聚集的人影,对方是要强冲山洞?也有人对准山洞举起了弩箭。

    “放箭!”

    黑老怒喝声中洞外箭如雨下,叶寻回转身形怒迎箭雨,杀出了洞外,凛凛刀声暴卷四野,惨叫声随之而起……

    我拼命的想要抬头看看外面的战况,可我却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终于撑不住昏了过去。

    没过多久,我就醒了过来,叶寻已经回来了,他还站在山洞里疯狂灌酒,这时的叶寻却是周身浴血,殷红的血迹从他身上,刀上不住滴落,他却只知道拼了命的喝酒。

    那酒里有药,他在用药性抵挡蛊毒?

    我刚刚反应过来,叶寻对我笑了一下,再次挥刀冲出洞外,这一回洞外杀声明显熄落很多却变得越发暴烈,人群的怒吼已经没了人声,听上去就像有无数恶鬼在洞外互相吞噬,叶寻始终一声不出,血眸怒啸却在声声起落……

    “豆驴,帮叶寻……”我强撑着身子喊道:“快!”

    “不不……不行!”豆驴子急得团团乱转:“你不能没人看着。”

    “我命大,你快出去……”我眼前又在发黑,在我昏过去之前,一定得把豆驴子撵出去,他不出去,我不放心。

    豆驴子带着哭腔道:“你们两个王八犊子都特么是畜生,你们讲义气,让我怎么弄?”

    豆驴子正急得团团乱转的当口,随心提着长刀站了起来:“把我解毒药给我,我去。”

    “你……”豆驴子犹豫了一下才把装着药酒的葫芦递给随心,我直到看着随心拎着酒壶冲出洞口才昏死了过去,这一次,我不知道昏迷了多久才醒过来。

    山洞外面天色已经大亮,空气当中却还飘荡着浓重的血腥,叶寻和随心都倚在山洞昏睡,我刚想去招呼叶寻,那只白狐却先一步挡在叶寻身前露出了尖牙,似乎是在警告我不要打扰叶寻。

    我有些好笑的看向那只白狐时,对方却满是怨念的盯住了我的眼睛,龇起了两颗尖牙。这个小家伙,还没忘了我差点把它吊死的事情。

    我正和小狐狸对眼儿的工夫,豆驴子就从外面跑了进来:“王欢,你没事儿了?”

    叶寻和随心同时醒了过来:“你没事吧?”

    我大致活动了一下四肢:“好像是没事儿了!”

    豆驴子几步抢到我的身前伸手按住了我的脉门:“你身上的毒还没解。两种毒素只是暂时达到了平衡,正在互相消耗,短时间内,你最好不要跟人动手。万一你运用内力不当,削弱了其中一种毒素,你马上就会毒发身亡。”

    我哈哈笑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阎王要是想在这片林子里收我,我能有什么办法?”

    我转头看向叶寻道:“叶寻,我要是真交代在这儿,你就……”

    “我就奸*尸!”叶寻面无表情的说道:“让你做鬼都没脸见人。”

    我看着叶寻懵了好半天,才结结巴巴的问道:“老……老驴……你的药有副作用吗?叶寻不会是让你把脑子毒坏了吧!”

    豆驴子脸色怪异的道:“难怪米糊说你们俩好那个调调儿,这特么真是……”

    “放你妈屁!”我差点没让豆驴子气死:“狐妈那话能听么?”

    “没法听,没法听……”豆驴子说着没法听,可那眼神却没有一点认同的意思。气得我真想一刀砍过去让他闭嘴算了。

    叶寻却在这时岔开话题:“王欢,这一路过来,怎么跟你的计划不太一样?”

    我正思忖之间,豆驴子却向我打了眼色,意思是:随心还在这儿。

第三零七章 出乎意料

    随心显然是把我思考的那几秒钟当成了意有所指,略带黯然地站起身道:“你们聊,我也该走了。顶 点 X 23 U S”

    我抬头道:“留下吧!你现在能去哪儿?”

    随心回身道:“我们还是敌人。”

    “在走出这片山林之前,是朋友。”我之所以会救随心,并不是因为我真的把她当成朋友,而是我觉得留着随心的命,可以牵制黑老,她们两个互相制衡,对我有利无害。

    但是,随心两次救我之后,我却欠了对方的人情,这个时候没法再把人撵走了。

    随心笑了一下坐回了原位,我不知道对方的笑容究竟是什么意思,却看得出来她的脸色比刚才好看了很多。

    我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我所得到的资料上,只有药师佛被人藏于七王洞的传说。我最开始的计划就是把暗中伏击我们的那支探神手给引过来,利用自己占据先机的优势,让豆驴子在半路下毒,消耗掉那支探神手,从他们手里抢回金蛇。我也没想到自己的计划到了这里就全都被打乱了。”

    我抬头看向随心:“一直以来都在追踪我们的人,是你们吗?”

    “不是。”随心摇头道,“我得到的消息是,明心、无名两大宗门已经拿到了七张地图,同样也得到了你持有金蛇图的消息。我的任务就是追上你,抢夺金蛇图。”

    随心道:“我是从京城直接到了东北,中间没和你交过手。”

    随心的话可以相信。我跟随心打过一次交道,她并不善于布局,更没有揣摩对手心思的习惯,她在对敌时更善于短兵相接。那个处处算到我前面的对手应该不是随心。

    我微微点了点头才看向豆驴子:“你怎么看?”

    豆驴子道:“你怀疑第九尊药王像在这里的思路应该是对的,至少,山里的五圣草可以证明药王谷高层曾经在这里生活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甚至培育出了一部分五圣草。第九尊药王像很可能就在山里。”

    我打断了豆驴子:“五圣草是什么东西?”

    豆驴子解释道:“五圣草是传说中的毒药,也叫五虫草。五圣草的外形与五毒极为相似,甚至能像毒虫一样主动咬人。但是五圣草都带着根茎,不会像五毒一样到处乱跑、主动捕食,只能等着猎物自己上门。”

    “当年药王谷能克制五毒教,凭借的就是五圣草。药王谷的秘辛当中也有‘五圣克五毒’的说法。但是,五毒教覆灭之后,五圣草也随之销声匿迹。我都没想到在兴安岭里还能看见五圣草。”

    随心忍不住问道:“东北适合种植五圣草?”

    豆驴子微微摇头道:“理论上应该不行。我怀疑,当初药王谷的前辈曾经改良过五圣草。”

    中草药并不是随便找块地就能种得出来。把南方草药挪到东北种植,就算强行用大棚培育,药效也无法和南方自然生长的药草相比。

    五圣草既然是药王谷的不传之秘,它的根底就应该在药王谷的幻境当中,把它挪到东北来确实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况且,药王谷始终也没有迁移宗门的打算,他们在山里种植五圣草究竟有什么目的?

    我沉声道:“那五尸神呢?他们又是怎么回事儿?”

    豆驴子道:“我以前在药王谷的时候,跟随藏经阁长老做过一段时间的杂役,虽然没接触过藏经阁里高深的医书,却看过不少药王谷密档,那里面记载过药王谷和五毒教之间的几次合作,其中一次就是剿灭五尸神。”

    豆驴子说道:“根据密档的记载,如果没有药王谷的参与,五毒教无法对抗五尸神,因为五尸神不怕蛊毒。”

    我和叶寻对视了一眼才说道:“什么意思?”

    豆驴子解释道:“按照密档里的说法,五尸神相当于活死人,他们本身的机能已经完全破坏掉了。五毒教的蛊虫再强也没法咬死死人吧?”

    豆驴子怕我听不明白,又解释道:“按照现代医学的说法,蛇类毒素大概可以分为血液循环毒素、神经毒素和混合毒素。五尸神说白了就是会走的死人,血液和神经统统没有了,你把它扔在蛇堆里还能怎么着,最多就是疼两下呗!”

    “但是,五毒教的高手受不了尸毒啊!五尸神把尸毒给玩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就连五毒教长老沾上尸毒都必死无疑,他们能不怕五尸神吗?”

    豆驴子略带自豪道:“当年要是没有药王谷高手出手相救,被灭掉的就不是五尸神,而是五毒教。”

    叶寻听到这儿时,忽然来了一句:“王欢,你觉不觉得五尸神跟蓬莱上的活死人有点相似?”

    叶寻话一出口,我们几个人的脸色都是一变。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问道:“神话禁区还能有什么联系吗?”

    “有。”随心点头道,“神话可以互通,禁区自然也会互通。有时候,在一条脉络上的神话禁区实际上就是传说的接续。”

    随心正色道:“尤其是关于隐脉的禁区更是如此。隐脉上传说的都是人神,或者是历史上神秘消失的人物,他们活着的时候就神秘莫测,死了更是如此。”

    “有时候,他们可能在一个地方留下传说之后,又在相隔几万里的地方再次出现又留下一段传奇,这样一来,两个禁区当中就等于是藏着一个人的传说。不打开所有禁区,没人会知道他们究竟埋下了什么秘密。”

    随心道:“五尸神的祖师很有可能就是某个流浪在外的丹士,或者干脆就是方丈或者瀛洲丹士的后代。”

    “不可能!”我摇头道,“前秦到明清都过去上千年了,五尸神怎么一直没露面?”

    随心耐心解释道:“传说中的人物,未必能长生不死,但是,他们留下的秘术却有可能跨越时空,在几百甚至上千年之后在某个地方重现。这就像……”

    随心思考了一下才打着比方道:“就像武侠小说里,主角从悬崖上掉下去之后,找到某个武林高手留下的秘籍一样。他们不一定要指定传人,但是会把自己的秘术用‘留待有缘’的方式传承下去。这种事情在江湖中实在太多,你想听,我随时能给你举出几个例子。”

    我微微点头道:“你的意思是说,五尸神是丹士的隔代弟子?这倒也有可能……”

    随心轻轻摇头道:“这只是一个猜测而已。在没有证实之前,还不能把五尸神和海外丹士联系在一起。”

    “说的也对。”我看向豆驴子道,“你还发现了什么?”

    豆驴子沉声道:“我怀疑,药王谷和五尸神可能在山中发生过一场大战,结果双方两败俱伤,甚至还来不及清理他们留在山里的埋伏就双双全军覆没了。”

    我看向对方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这一路遇上的几处蛊毒,其实是五尸神和药王谷还没来得及清理掉的陷阱?”

    “对!”豆驴子点头道,“玩毒的人最善于布置陷阱,能让人在不知不觉间中毒身亡。毒门各派之间的争斗其实更多的是比斗心机,比斗谁的陷阱更加高明,很少会明火执仗地大打出手。”

    豆驴子说的这些事情,仔细想想其实很有道理。玩毒本就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事情,玩毒的人又怎么会光明磊落?无所不用其极、无处不在算计,才应该是他们的特性。

    豆驴子说道:“更重要的一点是,毒门高手布置的陷阱往往都是环环相扣,一计不成一计又生。可我这一路过来,看到的全都是独立的陷阱。那些玩意儿就连常走江湖的人都不一定能骗住,更别说是毒道高手了。”

    “有道理!你继续说。”我其实也感觉到了这一点。五尸神的各个陷阱之间并不连贯,甚至还有些东一下西一下、胡乱布置的意思。这着实不像高手所为。

    豆驴子说道:“我按照五圣草推断过他们被人种植的时间,如果我没弄错,药王谷种植五圣草的时候,正是五尸神在苗疆与五毒教对峙的年代。”

    “那时双方大战一触即发,五尸神不赶紧备战,还要派高手深入东北挑衅药王谷,不是等于自寻死路吗?这一点,让我觉得非常疑惑,可我却一直都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我从背包里拿出烟来,轻轻用手敲了两下火机:“叶寻,你昨晚动手的时候,把那个黑老太太杀了没有?”

    叶寻摇头道:“那老家伙滑得狠,不看我中毒都不跟我正面交锋。我后来拼着吸了她一口毒烟,才算是卸了她一只膀子。她受伤以后就溜了。”

    我看向随心:“那个老太太究竟有多大成色?”

    随心想了想道:“这次探神手与苗疆蛊师合作,聘请了大批蛊毒高手,这个黑老太婆大概属于蛊师当中的中上游人物。”

    “不对!”我和豆驴子同时摇头。

    我觉得黑老太来历不凡,是因为她一路上的表现。一个深居简出的苗疆蛊师怎么知道那么多江湖秘辛?她并不是想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豆驴子说“不对”又是因为什么?

第三零九章 鬼棺葬

    豆驴子肯定道:“那个老太太绝不是一般的蛊师。顶 点 X 23 U S我不知道苗疆蛊师的等级怎么划分,但是,我知道她蛊毒很厉害,一般蛊师在她面前根本不够看。”

    “那货还会咒术。要不是我身上带着几样硬货,叶寻又精通道术,单独放一个人出来绝对压不住她。可惜让她跑了,要是抓住她,准能从她嘴里扣点东西出来。”

    豆驴子说到这儿才停了下来:“欢子,你的计划全都乱了,咱们下一步该怎么走?”

    “让我想想!”我坐在那里抽完了一根烟之后才说道:“其实,咱们忘了还有一个家伙能找到药王像。”

    我转着眼珠看向那只白狐,那小家伙刚跟我对视了一眼就一下蹦起来转进了叶寻怀里,把头埋在叶寻的胳膊底下怎么也不肯出来。

    豆驴子诧异道:“你说它?你还真把它当成人了?”

    我把黑老关于药狐的那段话给豆驴子重复了一遍之后,豆驴子一把将白狐拽了出来,从头到尾的仔仔细细看了几遍之后,蹭一下拔出匕首就要往狐狸腋窝底下下刀。

    “你干什么?”叶寻挥手一掌拍掉了豆驴的匕首,把白狐抢过去抱在了怀里:“你敢碰它,老子弄死你。”

    叶寻说话的方式跟我越来越像了。

    豆驴子急道:“不放它点血,谁知道他是不是药狐?”

    “是不是也不许放血。”叶寻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我看得出来,豆驴子要是固持己见,他真能动手。

    我赶紧说道:“咱们先别说放血的事儿,你让我问问它。”

    叶寻这才把白狐放在地上:“大耳,你听他话。”

    叶寻起名的本事烂到家了,那只狐狸的耳朵是不小,可是叫大耳,还不如叫耗子,我看白狐尖嘴猴腮的就跟耗子差不了多少。

    我一边腹诽叶寻取名的本事,一边捡起草棍在地上花了一个棺材的图案:“你见过这东西么?”

    大耳歪着脑袋看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我惊喜道:“你能找到不?”

    大耳又点了点头,转身往洞口走了两步,才回头向我们看了过来,意思大概是让我们跟着它走,我们几个赶紧收拾好装备,快步跟着大耳走出了山洞。

    大耳带着我们渐渐深入丛林之间,山中地势开始变得越发险要,很多时候,大耳都得停下来等上我们一会儿,才能继续往前。

    豆驴子边走边说道:“欢子,你说这狐狸是不是成精了,我怎么觉得它比人还精。”

    “成精个狗屁!”我没好气的道:“狐狸的寿命最多也就是十四年,修炼不到百年狐狸就该化成土了。你给我弄出个修炼千年的狐狸看看。”

    豆驴子不服道:“那你告诉我,这狐狸怎么能听懂你说话,还能带着咱们赶路?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孩也做不到这点吧?”

    这个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狐狸的智商应该不低,但是也不可能高到这种程度。

    尤其是它骗我那段,别说七八岁的小孩儿,就是笨点的大人都做不到把握对手心理,可是这么一只狐狸居然做到了。难不成这个世上真有狐妖?

    我心里这么想,嘴上可没认输:“带路怎么了?狗也能给人带路,不信,你去问问,好狗保证比猴儿精。”

    我正和豆驴子斗嘴时,随心却插话道:“青丘的狐狸能成精。探神手的密档当中有过记载。青丘狐的寿命非常的长,有些可以活上三四百年。甚至还有探神手跟狐妖交过手。”

    我顿时懵了:“探神手真有这样的记载?”

    “有!”随心郑重道:“不止一代探神手留下了关于青丘狐的记载。探神手资料库里有两座卷柜专门存放青丘狐的资料,里面甚至还有权威机构作出的骨龄报告。距今为止,被探神手捕获的,寿命最长的一只青丘狐活了三百四十多岁。”

    “资料上说,按照那只青丘狐细胞活力进行推算的话,它至少还能再活一百六十年左右。神话传说里,狐狸修炼五百年就是一大劫,度过之后就是千年劫。这点跟神话十分吻合。所以,青丘才一直被列为天级禁区。”

    我听到这时不由得看了前面的大耳一眼,对方的两只耳朵明显是在扇动了几下,它是在偷听我们说话?大耳难道真是一只青丘狐?

    我虽然好奇却没有想在大耳身上探知究竟的意思,我现在连五毒教的事情都没处理利索,哪还有心思管狐狸精的事儿。

    随心看我没有什么反应,眼中不由得闪过了一丝失望。

    走在前面的大耳也加快了脚步连着跳动了几下踩在了一块突起的石头上,抬着爪子指向石块下方。

    我们几个人马上加快了脚步,赶到大耳附近趴在石头上向下看去。

    那块岩石下方是一座直上直下形同深井似的天坑,仅凭目测,天坑的深度至少也在二十米以上,

    从天坑东侧山洞里涌出山水,绕过天坑正中心的那座插着一口棺材的石台之后,正好把天坑从中间一分为二。

    从上向下看去,整座天坑就像是一只圆滚滚的眼珠,那座立在坑底的圆形石台就是它的眼仁。但是,那口竖在石台上的棺材,却好似钉瞎了巨眼的钉子,显得极为诡异。

    难怪小狐狸一开始没忍出我画的棺材,原来是因为我画了一口卧棺,小狐狸看到却是一口竖棺。

    这就是我爸在《万象经》里提到的白狐和棺材?

    我忍不住低声自语道:“棺材怎么是竖着的?”

    叶寻小声解释道:“这叫鬼棺葬,是一种邪术。这种棺材不是为了葬人,而是为了镇压棺材底下的人。”

    “鬼棺葬的棺材里不见得是什么东西,有可能是某种野兽,有可能是用草扎成的傀儡,或者干脆是一具被活活折磨致死,足够成为怨鬼的死人。”

    “那些死人也好,草人也好,都带着诅咒的意思,施术的人把他们装在棺材里,就是为了让它们不倒下去,能一直踩在被咒的人脑袋上。这样一来足能压得被咒者的后人永世无法翻身。”

    “要是鬼棺葬踩在某条地脉的龙眼上,那就等于绝了地脉,连带着方圆几百里之内风水都会受到影响。”

    叶寻指了指那口棺材道:“如果,那棺材真是鬼棺葬的话,埋进土里那一面肯定没有棺材板,棺中小鬼儿的两条腿是从棺材里面伸出的,不然踩不着下面的东西。”

    我轻声道:“鬼棺葬是哪一派的邪术?”

    叶寻说道:“要是大体上划分的话,应该是属于风水邪术这一脉。不过,具体出自谁的手里却没有定论,因为鬼棺葬还涉及了咒术。”

    “原来是这样!”我正想仔细看看棺材的模样,水道左侧的忽然游出了一条蟒蛇。

    那条巨蟒将足有树干粗细的蛇身,盘绕在鬼棺一侧连转几圈才抬起头来,居高临下俯视鬼棺,口中蛇信喷吐数尺,丝丝作响的落向了棺头。

    没等蟒蛇再有什么动作,我就看见一条足够一尺宽窄的红头蜈蚣从鬼棺右侧舞动长须蓦然现身,数以百计的暗红色长足紧抓地面之间,直对蟒蛇昂起头来,头上两只触须就竖上半空,停在仅距蛇信不到一尺的位置上嗡嗡颤动。

    两条足以惊世骇俗的毒物,对峙片刻之后,蟒蛇先缩回身躯退向了山壁上的洞口,直到它把蛇身完全缩进洞里,那条蜈蚣才慢慢退走。

    我脸色铁青的看向豆驴子道:“这特么还是不是东北,怎么有这么大个儿的毒虫?”

    豆驴子脸色凝重的说道:“咱们找对地方了,药王像肯定在天坑底下,你看见那条蜈蚣了没有?那不是真的百足,那是五圣草中的蜈蚣草,也叫千足花。”

    我顿时懵了:“你说是蜈蚣是株草?”

    “对!”豆驴子点头道:“五圣草最大的特点就是形同毒虫,你自己看那边不是长着青藤么?”

    蜈蚣出现的地方的确长着大片藤蔓,草杆四周更是枝叶满布,看上去就像是有人在地上铺了一层紫叶绿藤。

    豆驴子道:“五圣草是根据外在形态克制五毒,蜈蚣草就是蛇类的克星。药王谷前辈不会无缘无故在天坑里种出这么大一片蜈蚣草来,他们是在用蜈蚣草看着那口棺材。”

    豆驴子又解释道:“那条蛇也不是东北的蛇类,应该是五毒教从苗疆弄过来的异种毒蛇,他们的目的也是看着那口棺材。”

    我不由得恍然大悟,药王谷能改良五圣草让它适应东北的气候,五毒教为什么不能驯养出一条耐寒的毒蛇出来?当年在这里长期驻扎的人不只是药王谷,还有五毒教。

    否则,《万象经》里也不会留有黑龙王的传说,那条所谓的黑龙肯定是五毒教豢养的毒蛇,在东北很少能看见大蛇,五毒教的灵蛇也就自然而然的被传成了黑龙。

    五毒教,药王谷当年肯定是达成了某种协议,或者是在联手做什么事情,他们既一起合作,又在互相防备着对方,所以才会各自留下一种毒物把守那口鬼棺。

    一切的秘密都应该在那口棺材里。

第三零九章 螳螂黄雀

    我从岩石上滑了下来,背靠着石块坐在地上说道:“两只毒物互相制衡,也等于是在死守鬼棺。www.uu234.net怎么能想办法把棺材弄上来?”

    豆驴子回头往天坑里看了一下:“不弄死那两条毒物,别想把棺材弄上来。就算咱们弄架直升飞机过来,也得有人下去绑绳子不是?那俩货能容咱们下去吗?再说了,咱们要的东西可能不在鬼棺里面,而是在鬼棺下面。”

    我用手指头敲着火机道:“豆驴,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干掉两只毒物?”

    豆驴子道:“想弄死那条蛇倒也容易,咱们都带着*,几捆子*下去,我就不信炸不死它。蜈蚣草嘛,咱们得想办法断了它的根儿……实在不行,就用汽油倒下去烧。”

    我顿时一瞪眼睛:“你傻了吧?咱们带的都是军用*,几捆子*下去,连棺材都能端了。倒汽油焚山,还是特么一样,烧完了咱们下去扒拉灰玩吗?”

    豆驴子顿时也愣住了:“咱们还得要那口棺材,这可怎么弄?”

    我沉声道:“豆驴,你有没有蒙汗药一类的东西,就是能把蜈蚣草和毒蛇一块儿麻翻的玩意儿?”

    “不行……”豆驴子连连摇头,“那么做太危险了,鬼知道那俩东西的抗药性有多强,万一咱们人下去了,它俩再醒过来,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沉声道,“这回,咱们拼了命也得试试。弄吧!”

    “等一下!”叶寻忽然开口道,“蜈蚣草说到底不也是草吗?弄点百草枯下去行不行?”

    “那东西是扯淡!”豆驴子道,“百草枯烧不到植物根茎,全都是作用在叶子上,蜈蚣草没有叶一样能活。”

    我忽然一拍大腿:“有了!豆驴,你想办法配药,能让两条毒物暂时别动就行。叶寻,你带的卫星定位器和电台呢?赶紧跟附近的部队联系……”

    没过多久,附近部队就给我派来了一个工兵排。我和工兵排长互相敬礼之后绕过天坑边缘指着出水口道:“现在让你封死那条出水口,你有多大把握?”

    排长举着望远镜看了一会儿:“不用水泥加固,没办法完全封死出水口。但是采取定点爆破的话,减慢排水速度完全不成问题。”

    “那就足够了。”我转头看向豆驴,“你那边怎么样?”

    豆驴子咬牙道:“王欢,你真要下去?我配不出来让毒物昏迷的药物,但是能让它们暂时避开你。你听好,是暂时,我也不知道我的药能让毒物避开你多久。”

    “没事儿,我心里有撇。”我抬手往叶寻肩膀上拍了拍,“上面的事儿交给你了,我能不能活命,全都看你的了。”

    叶寻微微点头之间,伸手帮我系上了安全绳,慢慢把我放到了悬崖下面。

    我还没落到悬崖一半儿的距离,刺鼻的腥气伴着流水声响从崖下翻涌而起,我虽然早就做好了防备,还是被刺鼻的腥气呛得一阵头晕目眩。

    我赶紧抓住岩壁,抬起一只手来示意上面放慢速度,豆驴子在上面传音道:“是不是遇上瘴气了?把我给你的药吃两颗下去,要是没有缓解,赶紧上来。”

    我往嘴里塞了两颗药丸,趴在岩壁上缓了好一阵子,才调过头来,头下脚上地继续向坑底滑落下去——天坑下面的出水口紧贴着地面,我想要在出水口上方安放*,要么是站在水里,要么是倒吊在空中。

    站在水里虽然方便一些,但是豆驴子涂在我身上的秘药也会被水冲散,毒物杀来,我没有把握及时逃生。

    倒吊在空中,虽然不会有秘药消散的危险,一旦秘药失效,毒物就会直接攻击我的头部,那时候,我就连断肢逃生的机会都没有。

    我这样下去,也是考虑再三才做出的决定,行与不行只有赌过之后才能知道。

    我的身形渐渐接近坑底之间,两只毒物蓦然警觉,那条黑蟒瞬间抬起头来,身形如电地往我身前侵袭而至,我缠在腰间的绳子随之绷紧,那是站在上面的叶寻发现我陷入危机想要救援,拉紧了绳索。

    我眼看毒蛇暴袭而来却猛一扬手,意思是让叶寻不要乱动,可是叶寻却仍旧骤然发力,把我给拽起来半米多高。原本向我冲来的蛇头紧贴着我的下颚往小腹的位置上滑动而去,黑蟒冷腻的蛇鳞擦着我的皮肤停在我的胸口之后,才忽然间向下一沉。

    我本来以为黑蟒是在药水的作用之下落回了地面,等我低头看时却被吓出了一身冷汗。那条黑蟒已经在我身下昂首而起,正对着我的胸前亮出了獠牙。两颗獠牙在我身下赫然外翻之间,凝聚着毒液的牙尖森然而现,形同刀锋般地对准了我的双目。

    我腰间的绳索再次绷紧,叶寻肯定是慌了,否则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拉紧绳索。

    我抬起一只手来,对着空中连连挥手,意思是让叶寻不要乱动。现在把我拉起来,就算他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想要暴起伤人的毒蛇,反倒容易阻碍的我行动。

    我在抬手之间,蹬在石壁上的双腿也在缓缓放松力道,让自己往后退去几分,为的就是能在千钧一发之下发力外冲,躲开那条毒蛇的致命一击。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身下的那条黑蟒竟然在我悄悄蓄力之间闭上了蛇吻,慢慢退向了远处——是豆驴的药有效了?

    我还没来得及松上口气,黑蟒口中血红色的蛇信却忽然向我眼前弹射而来。两根分叉的舌头丝丝作响地贴近我的鼻尖时,我本能地向上猛一仰头,黑蟒却在这时忽然猛进半尺,猩红的舌尖瞬时间贴在了我的脸上。

    颤动的蛇信好像沾上了冷水的刷子在我脸上连连扫过之间,我全身上下汗毛乍起、冷汗淋漓。

    我伸手想要拔枪的瞬间,那条去而复返、吐动着蛇信的黑蟒却像是沾上了什么令它作呕的东西,飞快地撤回了身形,转头游向了远处。

    我惊魂未定地举着一只手在空中停了好一会儿,才对上面做了一个继续下落的手势。

    我再次向天坑底部慢慢下落了两米左右,我身边终于亮起了激光瞄准器发出的红点。那是我跟工兵排长的约定,等我下落到预定的位置上,他就会用激光瞄准器给我指引装药位置。

    瞄准器发出的红点在我身边晃动了一下之后,就挪向了出水口左上方的位置上停了下来,那就是第一个装药点……

    我刚刚装好了第一处*,瞄准器发出的红点又挪到了我的身上,慢慢对准我的脑袋停了下来,阴冷的杀气也随着那束激光簌然而至,我的头发顿时一阵发麻——上面出事儿了!

    天坑上的确出事了。

    后来叶寻告诉我,他第二次放下绳索不久,就发现蹲在天坑对面的那个狙击手慢慢地将眼睛对准了瞄准镜,手指也扣上了扳机。

    叶寻顿时凛然一惊。那个狙击手只是负责帮工兵排长指引装药点,根本用不着精确瞄准,更不需要把手扣住扳机,他那分明是摆出了射击的姿势。

    叶寻还没来得及说话,工兵排长就一头栽倒在了地上,乌黑的鲜血顺着他的七窍狂涌而出。

    “豆驴……”叶寻惊呼之间,他们附近的士兵已经接二连三的摔倒在地,一只足有人巴掌长短的蜘蛛也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叶寻的肩头之上,扬起蝎尾对准了叶寻的颈部动脉。

    “蝎子!”豆驴子还没来得及反应,黑老的声音就在远处响了起来:“你最好别碰我的毒蝎,你的手没有它快!”

    豆驴子转身看向黑老:“你什么时候在叶寻身上下的蛊?”

    “你猜呢?”黑老脸色阴森道,“我没时间跟你们废话。我一路跟你们走过来,可不是过来跟你聊天的。”

    豆驴沉声道:“你想怎么样?”

    黑老阴沉:“第一,你交出《毒经》。”

    豆驴子点头道:“可以!”

    黑老继续说道:“第二,天坑下面的东西归我所有。”

    豆驴转头看了看叶寻才说道:“也可以。”

    黑老终于露出一丝笑意:“第三,我要那小子的一双胳膊。”

    黑老指的人是叶寻。

    豆驴子顿时暴怒道:“你特么别太过分!”

    黑老似笑非笑地说道:“他砍了我一只手,我只要他两条胳膊也叫过分吗?换做以往,我至少要断他四肢、挖他双眼,让他好好长长记性。”

    豆驴子脸色铁青地看向对方时,黑老再次说话:“我还要下面那个领路的娃子跟我走!”

    “办不到!”豆驴子勃然大怒道,“我警告你,最好别得寸进尺,逼急了,老子跟你一拍两散!”

    黑老冷笑之间从袖口里翻出一支竹笛,放在嘴边呜呜地吹了起来。她笛声未落,天坑对面却“砰”的炸起了一声枪响。豆驴子赶紧伸头往下一看,他看到的却只有漫天乱飞的石块。

    那人那一枪没打到我,却崩碎了我身边的石头。

第三一零章 螳螂捕黄雀

    豆驴子脸色发青地转过头时,我的声音也从天坑下面传了上去:“上面怎么了?叶寻,叶寻……”

    黑老呵呵笑道:“那个娃子死到临头,第一个想到的是拉绳子的娃子吧?他可是把命交给你了,可他想不到,你连一双胳膊都舍不得。”

    “你给我闭嘴!”叶寻沉声道,“老子的胳膊就在这儿,有本事你就过来砍。”

    “叶寻,你疯了?”豆驴子眼睛瞪得通红,叶寻却像是没听见对方在说什么:“我的胳膊,你过来拿啊!”

    黑老冷笑道:“随心,你过去替他抓着绳子。”

    随心抿嘴走向叶寻的当口,黑老也阴森笑道:“那白衣娃子,你听好了,等随心碰到绳子,我的毒蝎就会蜇你肩头,那时候,你可把千万别松手,你手一松,领路的娃子就没命了。”

    “随心两只手碰两次绳子,毒蝎就蜇你两次,你可千万都得挺住,万一你手一抖……呵呵……”

    “白衣娃子,你放心,我的蝎子蛰不死人,最多是让你两条胳膊慢慢烂掉,直到烂得从你膀子上掉下来为止。”

    “药王谷那娃子,你最好是别动,你的手,没有我的蝎子快。你最好别惹我老人家生气,知道吗?”黑老冷喝之间,豆驴子也咬牙松开了准备弹出去的药粉。

    黑老得意道:“随心,你是没吃饭吗?几步路,你还想走多久?”

    随心走到叶寻身边低声道:“对不起。”

    叶寻面无表情:“接绳子吧!”

    随心把手伸向绳索,伏在叶寻身上的蝎子也随着黑老的笛声扬起了尾针。

    随心的手掌渐进,毒蝎全身绷紧。

    黑老的笛声忽然拔高了几分。犹如鬼哭的尖锐笛声穿云直上的瞬间,一直被叶寻挡在脚前的大耳,双爪勾住叶寻的裤管,形同闪电般地窜上半空咬住了毒蝎尾钩,衔着死命挣扎的毒蝎一齐滚入草丛。

    黑老大惊失色之下,天坑对面枪声乍起。在空中划出一道红芒的子弹从叶寻两腿之间穿行而过,直透黑老左膝,从对方腿弯上带血飞出。

    黑老猝不及防之下惨叫倒地,手上的竹笛脱手而出,甩飞几米。对方连连惨嚎之间,手脚并用着爬出几步想要去抓竹笛时,叶寻却形同鬼魅般出现在了黑老眼前,一言不发地挥刀而下,血眸的刀光从对方手腕爆闪而过。

    趴在地上的黑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腕几秒,才惨叫着抬起了光秃秃的手臂。或许刚才她心中还有那么几分侥幸,直到她看见了自己鲜血狂喷的手腕,她才知道叶寻对敌的狠辣。可惜一切都已经晚了。

    叶寻面无表情地提刀走向大耳的方向:“豆驴给她止血,别让人死了。”

    豆驴子不用吩咐就已经抢到了黑老身边,将成把的金疮药生生按上了黑老的伤口。

    黑老失声尖叫道:“我不服,我不服!你们怎么会算计到我?”

    豆驴子嘿嘿笑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把戏,我们汉人玩了几千年,早就玩烂了。我们现在研究的,是怎么玩螳螂捕黄雀。”

    “你一直待在我们身边没走是吧?”豆驴子笑嘻嘻道,“你就没看王欢说话的时候一直都在那儿敲打火机吗?告诉你,他不是没事儿瞎敲东西,那叫摩斯电码。知道吗?特种兵都会用,我们可不是白训练的。”

    豆驴子往天坑对面指了指:“看见是谁打你没有?是工兵排长。王欢故意安排两个人在对面,一个拿枪,一个把枪放在脚边上,你肯定会选择控制狙击手,毒倒指挥王欢的排长。他连你怎么对付他都想到了,你不死谁死啊?”

    黑老尖叫道:“你提前在他身上用了解药?你怎么知道我会下什么毒?”

    豆驴子摊手道:“我不知道啊!我不需要知道你下什么毒,只要保证能在短时间之内压制住他身上的毒性就够了,反正你也不敢把人毒死。”

    江湖人虽然嚣张跋扈,但是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对官方的人下死手。黑老敢把人毒倒昏迷,却不敢直接要了那些官兵的命。他们出了事儿,黑老马上就会遭到通缉,她没这个胆子。所以用普通解毒药足够短时间压制黑老的蛊毒了。

    普通的解毒药对什么毒性都有效,但是效果肯定不大。这就是好比,流感特效药和普通感冒药,普通感冒药也能缓解流感的症状,但是肯定没有特效药有用。可是我们要的不是立刻解蛊,而是给工兵排长一个起身开枪的机会。

    豆驴子笑嘻嘻地给黑老止血之后,随手又一掌拍断了她的右腿,才忙着去给其它官兵解毒。

    我这时也在工兵排长的指挥下安好*,快速退了回来。我双脚刚一着地,工兵排长就按下了引爆器开关。地动山摇的一声巨响过后,被炸塌的岩石顷刻间堵住了出水口,灌入天坑的水流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坑底聚集。

    游在水中的蟒蛇开始渐渐焦躁不安,不时冲出水面,贴在岩壁上左右乱窜,看样子是打算放弃守护鬼棺,拼命地想要逃出天坑。

    我抱肩看向那条黑蟒道:“蜈蚣草怎么没动静?”

    “你真当那玩意儿长脑子啊?”豆驴子解释道,“蜈蚣草又不是草木成精,能靠本能捕食猎物就不错了,你还指望一个植物能思考问题、临危自救啊?”

    “明白了。”我向工兵排长招手道,“开始进行下一步吧!”

    排长发出信号不久,两架运输直升机一前一后轰鸣而至,把一包包生石灰从空中投进了天坑。仅仅片刻,整座天坑就像是一口被煮满了沸水的大锅,水泡乱涌、白烟四起。我们几个站在天坑外侧,也一样感到阵阵热浪扑面而来,更不要说身在坑底的黑蟒。

    站在我们身边的随心担忧道:“你们煮开天坑,就不怕破坏了鬼棺下面的药王像?”

    我摇头道:“埋下药王像的人既然能把它藏在水道中心,就说明药王像并不怕水。况且,他这样设计藏宝之地的本意也是准备让后来人用石灰煮沸天坑。”

    随心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我伸手指了指远处道:“我们过来的路上其实有一座天然的石灰石矿,如果我们有足够的人手,根本就不用调动部队,自己往出烧制生石灰就够了。”

    我停顿了一下道:“我要是没有猜错,其实出水口往下去的某个地方应该也有闸门的设计,只不过我们没有那个时间和人手去找闸门。”

    我看向豆驴子道:“豆驴,有句话,我不知道当不当讲。”

    豆驴子看了看我才说道:“我们之间有什么话不能说?”

    我尽可能委婉地说道:“你师父当年让你修炼丹术,说不定就是为了这里的药王像。”

    豆驴子脸色微变道:“这话怎么说?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不用掖着藏着,我能受得了。”

    我这才直言不讳地说道:“我不懂炼丹,但是我听说过,丹士善于提炼矿石,比如提炼朱砂、石英、水银一类的东西。用石灰石烧制生石灰也是丹士必修的一门功课吧?”

    豆驴子的脸色顿时苍白如纸:“你你你……”

    我的话等于是在告诉豆驴子,他只不过是药王谷计划当中的一个牺牲品而已。

    在某种意义上,东方丹术和西方炼金术可以称为现代化学的先驱,丹士完全可以用炼丹的理论去完成某种化学工艺。

    当年药王谷也曾经想要开启第九尊药王像,丹术就是开启药王像的一个重要环节。而且,开启药王像也不只需要烧制生石灰这一项内容,豆驴子就是他们挑出来学习丹术的人。

    只是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改变了主意,为了保密,药王谷干脆在豆驴子不知情的情况下把他给逐出了师门。

    我正想要安慰豆驴两句时,天坑之下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受不了沸水熬煮的黑蟒像一条破水而出的蛟龙,嘶声惨叫着弹飞半空。被沸水煮得发白的蛇身在空中疯狂乱甩,挂着水珠的蛇鳞好似飞雪凌空飘落之间,已经露出白肉的蛇头竟然一下搭在了天坑边缘。

    “开枪!”我第一个拔出马格南对准蛇头连扣扳机,附近的工兵也先后开火。十多道火蛇瞬间向蛇头集中而去,眨眼间就将硕大的蛇头覆盖在了火网之下。

    染血的蛇鳞在空中乱溅之间,被枪火压住的黑蟒竟然凶性大发,紧压着天坑边缘弓起身躯,张开蛇吻想要择人而噬。

    “上手*雷!”事到如今,我也顾不上什么后果了,只想赶紧把那条黑蟒打进水里。

    “我来!”叶寻将我推到一边之后,端起*向黑蟒口中发出一箭。带着一支铜管的弩箭射进蟒蛇口中之后,箭上的铜管滴滴响过两声,轰然爆炸。

    暴烈火光从水桶大小的蛇口当中倒喷而出的瞬间,刚才还狰狞扭动的蛇头顿时血肉横飞,我没等躲避就溅上了一身蛇血。

    等我放下挡在面孔上的手臂在往天坑边缘看时,坑底已经传出了重物落水的声响。我随之一皱眉头:“叶寻,你听,下面是不是还有蛇在折腾?”

第三一一章 杀蛇

    那条黑蟒被我们连番重创,就算不立刻毙命,也不可能再做剧烈的挣扎,天坑下面的声音是怎么来的?

    我和叶寻快步走到天坑边缘,下面的沸水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五六条大小不一的黑蟒在沸水当中上窜下跳、疯狂挣扎,被石灰烧开的积水在群蛇搅动之下犹如飞雪漫天飘扬。m.www.uu234.net

    但是,这几条蛇显然没有那条黑蟒弹跃云天的本事,无论怎么挣扎都逃不出那咕咕作响的沸水。

    没过多久,一条黑蟒就翻动着肚皮漂在了水里。

    我看着那条随波起伏的死蛇道:“看样儿差不多了,再过一会儿……”

    我的话没说完,就看见一条蟒蛇从水中直立而起,拼着命地把半截身躯探出水面;另外一条黑蟒缠住了它的身子,紧贴着对方头颅竖起身躯,拼尽全力将身子挣脱水面;紧接着,第三条蟒蛇又顺着它们的蛇身攀沿而上……

    “*!”水中黑蟒明显是要牺牲自己让同伴逃脱,我又怎么会眼睁睁地放虎归山?

    我从一个士兵手里接过*,端枪瞄准最下面那条黑蟒时,一直惨嚎不止的黑老却忽然怪笑道:“那些黑蛇舍命救子,是世间的大情大义,你就忍心断绝他们的生路?你这样做,迟早是要遭报应的。”

    我没去理会黑老,直接透过瞄准镜看向了最下面的一条黑蟒。对方似乎也感觉到危机来临,在我瞄准它的一瞬之间拼命地竖起了蛇鳞,仰头向我看了过来。黑蟒的一双眼珠已经被沸水给煮得发白,乍看之间就像是已经瞎了眼睛,可我却不知怎么会在它眼中看到一股怨毒的冷厉。

    蛇眼当中本来就带着无情的冰冷,哪怕是将死的一刻也不会露出任何感情,可我在与它对视的瞬间,却明明看见了刻骨的仇恨。

    我总有一种感觉,就是那条黑蟒像是要把我的样子刻进它的灵魂深处,只要它魂魄不灭,生生世世都会与我纠缠不清。

    黑老嘿嘿笑道:“你敢开枪吗?你怎么杀它,将来就有人怎么杀你;你让它不得好死,将来也会有人把你生生折磨到疯狂,折磨到生不如死……”

    “让她闭嘴!”我话说之间挪动枪管对准了黑蟒颈下那块失去了鳞片的伤口。

    豆驴子大步往黑老身边走过去时,后者声如夜枭般狂笑道:“你开枪啊!打死它啊!你杀了它们全家,它们也不会放过你!它们……”

    “啪”——豆驴子狠狠一个耳光把黑老抽得没了动静。对方的声音戛然而止的瞬间,我也扣动了扳机,*的子弹瞬间从黑蟒身上透体而过。刺眼的鲜血在黑蟒身上前后穿射之间,已经快要触碰到天坑边缘的蛇梯怦然崩塌,几条黑蟒全部落进了水里。

    我刚要收枪,耳边却传来了一阵鬼哭似的尖叫,就好像是有人在我耳边声嘶力竭地疯狂诅咒着我的灵魂。我下意识地用手捂住耳朵,纵声怒吼道:“继续扔石灰,煮死它们!”

    已经盘旋而去的直升机不久之后再次回航,将一袋袋石灰倾入天坑。天坑附近顿时变得水声鼎沸,飞机嗡鸣盘旋,可我耳边却清清楚楚地传来了黑老的笑声:“杀吧!杀吧!你杀了黑蛇,自己也好不了,早晚得被蛇神活活缠死。”

    我转头看向黑老:“把她给捆起来,吊在水坑边上。”

    豆驴子愣了一下之后,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拿着刚才吊我用的绳索缠住了黑老,强行把一副通讯器戴在了黑老的头顶,一脚把她踹进了天坑。

    我拎着通讯器说道:“老子不管你是谁,我问你的话,你如实回答,我就拉你上来;敢说半个‘不’字,我就砍断绳子把你煮成一块熟肉。”

    黑老嘿嘿怪笑道:“问吧,问吧!我跟一个快要死了的人还有什么好计较的?你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

    我沉声道:“你为什么想要豆驴子身上的《毒经》?”

    黑老说道:“五圣克五毒,药王谷的《毒经》专门可以克制五毒教,要找五毒教遗迹,必须先拿到《毒经》,这有什么不对吗?”

    我转头看向豆驴子:“放绳子,把她的腿给我沉进水里。”

    豆驴子稍一松手,黑老就厉声叫道:“王欢,你不讲信用!”

    我冷声道:“你不说实话,我为什么跟你讲信用?”

    “住手,住手——”黑老尖叫道,“我告诉你!传说,五毒教和药王谷曾经合作过,他们两边好像一起在研究一种秘术,这段秘术曾经被记载到《毒经》当中。”

    我飞快地问道:“他们研究的是什么秘术?”

    “不知道!”黑老道,“我只知道他们有过合作,而且还合作了很长一段时间,具体是研究什么秘术就不清楚了。我还听说,五毒教和药王谷每隔几年的碰面根本就不是什么较量用毒,是互相交换研究的心得。”

    “哦!”我顿时来了兴趣,“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黑老说道:“几年之前,我无意中找到了一个五毒教长老的遗骸,从他的私人笔记当中看到了那么一知半解的东西。”

    我转头看向豆驴时,后者却微微摇了摇头,意思是他什么都不清楚。

    黑老的话或许值得相信。两个宗门之间的合作牵扯的隐秘,只有宗门中的绝对高层才能完全了解,就算是普通的长老最多也就是知道个大概而已。

    从目前接触到的种种迹象上看,药王谷和五毒教之间的确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我沉默了一下之后再次沉声问道:“你为什么三番两次想要把我弄走?”

    “这个嘛……”黑老呵呵笑道,“因为我看上你这娃子了。虎背熊腰还面皮白净的娃子,伺候起来还舒服啊!”

    “噗——”豆驴子一下笑出了声来,“你怎么净招这个?”

    我顿时火冒三丈:“你特么找死!我看你……”

    我话没说完,就听见黑老怪笑道:“我不用你杀我,我自己能行。”

    “你说什么?”我一步抢到天坑旁边时,下面顿时传来“咕咚”一声人体落水的动静,紧接着通讯器里就传来了尖锐的电流声响。

    我赶紧把通讯器扔在了地上:“她怎么自杀了?”

    豆驴子的脸色顿时一白,随心也跟着颤声说道:“黑老不仅是蛊师,也会咒术。她该不会是……”

    随心的话没说完,可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想说黑老开始跟我说话的时候,只不过是在拖延时间准备咒术,等到她准备好了诅咒,自然就跳进了沸水,用自己的命给我下了一道血咒。

    我沉声道:“不用担心,那个是旁门左道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话虽如此,心里却仍旧涌起了一丝不安。巫门咒术名震天下,自然有它的独到之处,黑老之死,怕是不会轻易善了。

    我说过之后就一言不发地站在天坑边缘,看着那几条黑蟒被渐渐煮死在坑里,才安排工兵排长去找到出水口下游进行了二次爆破,将天坑中的积水全部排尽,再次露出了下面直立的鬼棺。

    豆驴子试探着往蜈蚣草的方向扔了点东西,发现那里没有什么反应才点头道:“成了。”

    “下去!”我把一部分工兵留在外围,自己带着几名精锐用绳索顺下到天坑,绕着那口棺材连转了几圈:“这棺材是铁打的,难怪折腾成这样还不见它倒。”

    七条巨蟒被活活煮死在了坑里,临死前的拼命挣扎哪还分得清什么东南西北,竖在天坑中心的鬼棺肯定经受过几次撞击,至今还能立而不倒的原因,除了下面石台的加固之外,就是它本身的重量。

    工兵排长用匕首往棺材上敲了几下:“首长,想把棺材弄出来需要器械,最少也得搭个起重架,要不就得叫直升机过来。”

    我沉默了一会儿道:“调直升机过来,你们负责起吊,一定要注意安全。”

    没过多久,工兵排长就用钢缆捆好了棺材,自己举着通讯器指挥道:“上……上……慢一点,上……好,再上……”

    我眼看着直升机将那口棺材慢慢地从石台中心抽了出来徐徐升上半空,整口棺材从中段开始明显分成了两种颜色。看样子它已经被半埋在土里不知道多少个年头了,这一次重见天日,也不知道将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

    我仰头看向悬在半空的铁棺之间,工兵排长就慌了神:“往右,往右……让你平移,怎么还在上升?”

    我顿时觉得不好:“怎么回事儿?”

    工兵排长急道:“飞机不听指挥。”

    豆驴子几步抢到工兵排长身边抢过通信器怒吼道:“我是国安特别行动组少尉组长吕以非,我命令你马上下降!”

    直升机驾驶员非但没有听从指挥,反而加快了上升的速度,吊着棺材脱离了天坑的范围之后,马上调头往北飞去,那不是军区的方向。

    我厉声道:“通知军区拦截那架直升机。另外,派兵控制山区,有可疑人物全部拿下。”

    随心慌忙道:“不行,你不能这样!”

第三一二章 魔手佛心

    随心几步赶到我身前:“王欢,事情都还没弄清,你怎么能光凭主观臆断就下令抓人?”

    随心的心里很清楚,我所谓的可疑人物就只有探神手。www.uu234.net探神手其他宗门的人马起步可能是比我们晚了一些,现在肯定已经大举进入了山区。我前后三次调用直升机,等于是早就暴露了我们的位置,他们现在应该正在往我们身边集结。部队开来,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我沉声道:“职责所在,我没有选择。”

    “什么职责所在……”随心怒吼道,“你是不是早就已经安排了一切?”

    随心以为,那架直升机忽然飞走是我的安排,目的就是制造出一个消灭探神手的理由。

    我平静道:“如果你非要这么理解,我也没有办法。我们两次出生入死,我能对你说的只有一句话:直升机带走棺材,不是我的安排。信不信由你。”

    我没法多跟随心解释什么,事实就是事实,我只能承认我让那口棺材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丢了。

    但是,我心里也很清楚,探神手没有从军方手里抢走棺材的胆子。我依然下令逮捕探神手,确实带着削弱探神手的目的。

    “我相信你。”随心黯然道,“我们到底不是战友。”

    随心并不是傻瓜,她能听懂我的意思,也明白我对探神手的态度,更知道我不会因为我们之间的交集放过这些到了嘴边的探神手。她除了黯然叹息之外,无路可走。

    我也不想跟随心解释什么。人在江湖,不能因为某一刻的心软就去改变什么。有时候,意志足以决定一切。

    我走到石台边缘低头往棺材下面的坑洞里看了过去,那里果然摆放着一尊盘膝而坐的鎏金药王像,从我的位置下去刚好能看见药王像的头顶。我转头看向豆驴:“驴子,检查一下坑里的情况,要是没有什么问题,就让人把底下的东西弄出来。”

    豆驴子反反复复地检查了几遍,才亲自跳下去给药王像绑好了绳子。

    药王像出土之后,我们全都愣在了当场——那尊药王像虽然是盘膝而坐,一手竖在胸前、一手平放膝头的佛陀模样,却不是佛门供奉的药师佛,而是一尊没有面孔的神明。

    更为奇怪的是,药王像的两只手全都像浸过墨汁一样漆黑发亮,十根指头犹如兽爪指甲过寸,利如刀锋、凶性外露,怎么看也不像是佛陀的手掌,倒像是一件杀人的利器。

    尤其是药王像的胸口上那个前后透亮的窟窿,乍看之间就像是被人给生生掏走了心脏。

    我忍不住转头向叶寻问道:“这是神像?”

    “看不出来是什么。”叶寻也连连摇头,“就算是神像,也该是某些原始先民供奉的神明。可你看神像的工艺,像是上古的东西吗?”

    “肯定不是。这神像虽然是件古董,铸成的时间最多也不会超过三百年,这还是当年药王谷埋下去的东西。”我绕着神像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神像的掌心上刻着一篇公正的小楷。

    叶寻见我盯着药王像手掌不放,才走过来说道:“那上面写着什么?”

    我解释道:“大概的意思是说,当年,五毒教与药王谷合创秘术《魔手佛心》,魔掌天下至毒,佛心为天下至善。五毒教掌控魔掌,药王谷收藏佛心。”

    “但是,他们很快就发现,魔掌与佛心之间其实就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关系。魔掌无物不可毒,佛心无毒不可解。那么究竟是魔掌为尊,还是佛心为尊,就成了两派之间的矛盾。”

    “说白一点,就是他们两派虽然是在合作,实际上,各自都想压过对方一头。而后,两派之间就开始了疯狂的竞争。”

    豆驴子忍不住道:“这就是药王与五毒多年之间亦敌亦友的原因?”

    “大概是吧!”我沉声道,“他们之间是敌是友,只怕不仅仅在《魔手佛心》这一件事儿上。”

    我又转头看向了神像的另外一只手掌:“这里是接着神像左手上的留言写的。”

    我继续说道:“就在两派不断将《魔手佛心》推向巅峰时,却有人发现《魔手佛心》当中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有人在利用两大门派研究某种秘术。五毒教、药王谷每每将《魔手佛心》提上一个高度之后,那支力量就会窃取其中一个部分,年深日久,对方竟然拿到了两派的精髓。”

    “两大门派也开始在设法应对第三方势力所带来的危机。五毒教选择了正面对敌,药王谷却选择了暂避锋芒。药王谷门人送走九尊药王像的原因就在于此。”

    “五尸神!”叶寻和豆驴子同时向我看了过来。

    我犹豫了一下道:“如果按照黑老说的那段时间推算的话,药王谷送走药王像,正好是在五尸神崛起苗疆的时间。那之后,五毒教和五尸神之间就陷入大战。药王谷虽然也参战,但是没出全力。”

    豆驴急声道:“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我指了指神像的胸口道:“最关键的地方被人给挖走了,我也不知道后来是什么结果。”

    豆驴跺脚道:“这他么是什么事儿啊!咱们折腾了这么老半天,最后弄出来一个半截子的留书,这特么不是坑人吗?”

    我摇头道:“目前看,我们至少可以断定两件事儿。”

    “第一,当年五毒教与五尸神的争斗并没有必胜的把握。药王谷在帮助五毒教决战苗疆之前,提前送走了药王谷的秘密。他们可能是为了保存火种,也可能是为了防止五尸神得到《魔手佛心》之秘。”

    豆驴听完忍不住说道:“可是后来五毒教赢了啊!”

    我摇头道:“如果五毒教真的赢了,也就不会忽然失踪了。我怀疑,当年五尸神并没被完全消灭,而是继续潜伏在了苗疆。”

    我再次竖起了一根手指道:“第二,我们不是第一个找到这尊药王像的人。有人比我们早一步拿走了佛心。”

    我用手指在神像胸前的空洞里敲了两下:“你们自己看,这个空洞当中带着卡槽,也就是说,药王谷一开始铸造神像的时候,就在这里留下了藏匿隐秘的暗格。那里面恐怕不止藏了关于《魔手佛心》的记载,可能还有第九张地图。”

    豆驴子敲着手心道:“那咱们不是等于白费了那么大功夫?地图凑不全,咱们还得一寸寸地去搜苗疆,咱们得搜到猴年马月才是个头儿啊?”

    “也不一定。”我说道,“一张地图拆成九份,如果我们拿到其中八份,就算少了一块儿,也能推断出大致的范围。现在差的是,我们不知道少的那一块在什么地方。想要凑全地图,还得从探神手身上下功夫。咱们先回去再说。”

    这里已经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我们再翻找下去也只不过是浪费时间,我干脆让工兵排长安排人手把禁区遗迹给炸了个精光,自己带着人走向了山外。

    我这一路上都没说话,直到快到山口的时候,叶寻才从后面追了上来:“王欢,你这一路上都在想什么?”

    我沉声道:“我一直在想五毒教、五尸神和药王谷之间的关系。他们三者之间,看似存在着矛盾,可又像是一个整体。这种关系让人想不明白啊!”

    我忽然转头向叶寻问道:“叶寻,你说当年算计五毒教和药王谷的人会不会是‘他们’?”

    我说的‘他们’就是指那支让蓬莱丹士退避三舍的力量。

    叶寻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我觉得不是。如果真是他们,药王谷现在应该也不在了。再说,陶晞羽不是说过,他们只出现在天级禁区吗?”

    “也对!”我确实有点杞人忧天了。

    丹士是最早玩药玩毒的一群人,“他们”连丹士都不怕,怎么会无法撼动药王谷。

    五毒教的隐秘还是应该落在那三方争霸上。

    叶寻忽然压低了声音道:“我们快要出山了,你想怎么处理随心?”

    我转头看向随心时,正好与她的目光对碰在了一处。随心赶紧装作赶路,低下了头去。她知道,现在是真正面对我的选择的时候了。

    我们已经出山区,原先同舟共济的关系早已经不复存在,剩下的只有敌对关系。作为一方指挥,我应该把随心留下,跟那些被俘的探神手一齐关押起来,争取更大的利益。

    “随心。”我停下来时,随心的身躯忍不住微微一颤。

    我平静地看向随心:“随心,你走吧!回去之后,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我身上,无论你怎么说,我都会帮你担下来。”

    随心像是不敢相信似的抬头向我看过来时,我却微笑道:“我们不是战友,但是终归一起出生入死过,你的人情我得还上。你多保重,我们后会有期。”

    随心在我挥手转身时忽然开口道:“我还是留下吧!”

    “你说什么?”这回轮到我懵了,我怎么都没想到随心会主动要求留下。

第三一三章 毒咒

    随心苦笑道:“你不了解探神手。我的属下第二次全军覆没,我又是安然无恙地回去,换做是谁都不会相信我跟你没有勾结。我还是老老实实当你的俘虏吧!有时候,花大价钱赎回去的人,反而会比自己逃回去的人更让人放心。”

    随心见我点头,赶快又补充了一句:“你对我不用有什么优待,那样反倒会让人起疑。”

    “那就委屈你了。”我确实没打算优待那些被俘的探神手。那些人刚被带回部队,就被我投进了审讯室,我给特务连的交代是:怎么审敌特就怎么审他们,打死了活该。

    审讯的事情自然用不着我操心,我要做的是怎么安排下一步计划,用我手中这张图以小博大,把另外八张地图弄过来。

    我虽然占据着军方的资源,但是有些事情却不能仅仅靠武力解决。况且,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我也不可能随便调动军方的力量,毕竟军队是国之重器,除了国家,不能服务于任何人。

    如果我因为强行调动部队,给军队造成了损失,别说是我,就连陈文都得受到牵连。这次我能抓捕探神手,是占了直升机失踪的便利,这种巧合可遇而不可求,更不能人为地去制造机会。

    从根本上说,我在探神手面前还是不占优势。

    我正在思量该如何应对探神手时,却觉得眼皮越来越沉,没过多久,我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我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却忽然觉得有人在身边推我:“首长,首长……你要的资料,我们找到了。”

    “放下吧!”我坐在椅子上伸了一个懒腰的工夫,猛地被吓出了一声冷汗——举在空中的胳膊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放下来了。

    在我伸手后仰的那一瞬间,我分明看见墙上映出了一道人身蛇头的黑影。

    那道人影就是站在我边上的通讯兵,可是他被灯光照在墙上的影子里却长着一颗毒蛇的脑袋。

    我的目光在人跟黑影间来回转动几次之下,却彻底确认了那就是通讯兵的背影。

    那人见我仰在椅子上发愣,不由得低下身子问道:“首长……首长……你怎么了?”

    “没事儿。”我嘴上说着“没事儿”,眼珠却在飞快地转动。

    通讯兵低下头时,墙上的黑影也随之转动了方向,三角形的蛇头形同弯钩似的往我身上接近而来。

    我不动声色地按住了右腿边上的匕首:“你进来之前,没遇上什么事情吧?”

    “没有啊!”通讯兵懵懵懂懂地说道,“首长,你怎么了,头上怎么全是虚汗?”

    通讯兵说话之间像是下意识地把手伸出来摸向了我的额头:“要不要叫医护人员过来看看?”

    “不用了。你出去吧!”我始终在黑影与对方身上来回转换的视线忽然间看见墙上的蛇影弓起了身子,将蛇口对准了我的额头。

    蛇要咬人!

    这四个字在我脑中飞闪而过之间,那个通讯兵的脸上蓦然浮现出一层细细的蛇鳞,两只眼珠瞬间变得昏黄一片。形同刀锋般的瞳孔在他眼中倒竖而起时,对方的嘴角像是被人生生撕裂了一般豁然咧到了耳根,整个下颚从腮边拉长了下来,瞬间将嘴扩大了几倍,两只獠牙从他口中翻向嘴边!

    蛇!

    那分明就是一条要吃人的蛇!

    我没有任何犹豫地拔出匕首,用左手揽住对方的脖子,一刀往对方咽喉上扎了过去。

    几寸长短的匕首从对方咽喉背后透体而出之间,我只觉得眼前一阵恍惚,等我再次看清眼前的一切时,却不由得愣在了那里。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办公室里跑出来,到了一间审讯时里,还扑在了一个探神手的身上。那个被我压住的探神手脖子上血肉模糊,早已经气绝身亡,而我的嘴里却一阵阵翻动着血腥。

    负责审讯的士兵满脸惊恐地持枪对准了我的脑袋,叶寻、豆驴子也全都赶到了门口,脸上除了震惊,再也看不到别的表情。

    我看向叶寻道:“我这是怎么了?”

    叶寻抬手压下了那个士兵的枪:“你是王欢?”

    “我就是王欢!”我刚说了一句话,就知道刚才肯定是出事儿了,不然叶寻也不会这么问我。

    叶寻飞快地问道:“《虎王诀》倒数第三招是什么?”

    “魔虎飞天!”我说出四个字之后,叶寻才松了口气:“把枪放下,这里没事儿了。”

    “等一下!”一个穿着少校军装的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叶少尉,我觉得王少尉现在的情况不太适合继续留在这里,应该先做隔离。”

    叶寻还没开口,我就抢先道:“就在这间屋里隔离,你们把门锁好,把我也给锁起来。我要知道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那个少校微微点了点头,道:“执行命令。把附近的人员撤走,马上给陈文首长致电,汇报这里的情况。另外,今晚发生的事情,谁也不许外泄,否则,按泄露机密论处。”

    少校连下了几道命令之后,从屋里退了出去。豆驴子亲手把我固定在审讯椅上,有人拿来一台笔记本电脑,打开了里面的监控视频。

    视频是从我办公室里开始,录像当中没有拍到墙上的黑影,只拍到了我一刀捅死了那个通讯兵。

    我在杀人之后,举着刀子在原地呆坐了几秒,忽然从椅子上滑了下去,平平整整地趴在地上,像蛇一样扭动身子爬向大门,伸出一只手打开门锁,绕过门框贴着墙根爬上了走廊。

    我看到这时,额头上忍不住冒出了一层冷汗——我那一连串的动作,除了开门之外,那分明就是蛇类游走的习惯。我变成了一条蛇了?

    视频画面很快就变成了我所在审讯室,我游到门口之后就蜷缩着身子等在了门外,仅仅几秒钟之后,刚才拿枪指着我的那个士兵就从里面打开了大门。

    我在对方开门的一瞬之间,暴起身形直奔对方面孔扑击而去。那人在猝不及防之下差点被我扑倒在地,好在他用双手推了一下我的肩膀,才把我推偏了方向。

    我没能扑倒那个士兵,却扑倒了他身后的探神手。我把对方压在身下的瞬间,狠狠一口咬中了对方的咽喉,生生从那人喉咙上撕下了一块肉来,血淋淋地咽进了肚子。

    直到这时,那个士兵才反应过来,冲着门口大喊了几声之后拔枪指向了我的脑袋,我也在这一瞬间停住了所有的动作,那个士兵才没立刻开枪。

    我看到这时,忍不住伏在椅子上翻江倒海地吐了起来。

    我醒过来之后,就怀疑是自己咬死了那个探神手,可我没想到自己还把他的人肉给咽进了肚子。

    叶寻在我背上拍了好一会儿才说道:“王欢,你刚才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不知道……”我把自己能记住的东西全都说了一遍,叶寻才皱起了眉头。

    豆驴子轻声说道:“你办公室里那具尸体,我已经看过了,没有任何异常反应。你很可能是误杀了对方。”

    我脸色微沉道:“叶寻,你去把随心给我找过来。”

    叶寻很快就把随心带进了审讯室,我也没向对方隐瞒什么:“随心,我是不是中蛊了?”

    “应该是蛊咒。”随心说道,“如果我没猜错,黑老临死对你下的诅咒发作了。”

    蛊咒这种东西,自古就有记载,甚至被赋予了神话色彩。我原先就隐隐约约地觉得黑老临死的诅咒肯定能给我带来麻烦,却没想到麻烦来得这么快,又这么严重。

    豆驴子沉声向随心问道:“你知道怎么能解咒吗?”

    “不知道。”随心摇头道,“诅咒这种东西,只有巫门的人能解,但是他们轻易不会给人解咒,尤其是人临死时用命达成的血咒。更何况,苗疆巫师也是巫门的分支,他们更不会帮你解咒了。”

    随心低声道:“苗疆巫师对外一向非常团结,哪怕有再大的矛盾,他们也会一致对外。黑老……”

    叶寻摆了摆手道:“算了,实在不行,就在道门想想办法。豆驴,你给狐妈去个电话,问问她能不能找到道门高手出手相救。”

    豆驴子还没说话,随心就先开口道:“没用的。道门、巫门之间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他们不会去沾染这些是非。你找不到人。”

    豆驴子怒吼道:“那怎么办?让王欢等死啊?”

    豆驴子也是快要急疯了,才会无缘无故地把一腔怒火全都发泄到了随心身上。

    随心咬着嘴唇一言不发,我开口道:“驴子,别乱发火,这不关随心的事儿。随心,你先回去吧,我自己想办法处理。”

    我说着想办法处理,心里却是一点底儿都没有。我们三个不会道术,也不会巫术,甚至连个高手都不认识,我到哪儿去找能破解苗疆巫蛊的人啊?

    随心走到门口时又停了下来:“实在不行的话,你们就找萨满试试吧,说不定他们有办法。”

    我眼睛不由得一亮。对啊!萨满在某种意义上也属于巫门,一样精通诅咒。况且,东北还是萨满聚集之地,运气好的话,说不定真能找到萨满高手。

    我赶紧让豆驴子把那个少校给叫了过来,对方听我说完了自己的情况,沉吟了半天才说道:“这件事儿太大了,我没法做主,我得请示一下首长。”

    我心里顿时就是一沉。

第三一四章 千里奔逃

    坏了!这一次我遇上的麻烦,真的大了。m.www.uu234.net无缘无故出手杀人,哪怕是放在江湖当中也无法善了,更何况是纪律严明的部队?

    如果上面坚持要查清真相再放我出去,不要说是解咒,就连五毒教的任务都要耽搁下来。

    豆驴子想要争辩两句却被我给挡了下来:“如果我短时间内出不去,你就和叶寻一起去找狐妈,听她的指挥。我们加入国安的第一个任务不能就这么折了。”

    “豆驴,你去,我留下。”叶寻的声音不大,却不容置疑。

    我微怒道:“叶寻,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执拗这些。我在这儿死不了,你们不去,狐妈那边撑不住。”

    叶寻像是没听见我说话,抱着长刀坐在门口,摆出了一副把守大门的架势。

    叶寻就是这样,他不想做的事情,你说破天,他也不搭理你。我要是跟他讲道理,用不上五分钟,他就能进入半睡半醒的状态,那德行足能把活人气死。

    我只能咬牙看向豆驴:“老驴……”

    “你别看我,你别看我……”豆驴子连连摆手道,“我现在过去找米糊,那是找死,她能把我扒皮吃了,你信吗?”

    “去你妈的!”我怎么就遇上了这么俩货。

    豆驴子慢悠悠地说道:“欢子,我得说你两句。江湖不止是情义,其实情义这东西就像是江湖里的船,有些漂在水上,有些沉在水底,不到风云骤变、恶浪滔天的时候,你就不知道这船会不会翻。”

    豆驴子看向我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是我们应该同生共死的时候。别想什么任务,想想怎么活下去才是真的。”

    我微微沉默之间,那个少校从外面走了进来:“陈文首长给你们争取了三天时间,你们只有三天时间去澄清事实。你们的动作得快一点。”

    “明白了!替我谢谢老陈。”我整理好装备连夜离开了部队。我们一直跑到火车站,叶寻才开口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平天海!”我现在能想到的地方只有平天海。我和叶寻的结义大哥耶律德光,也是我们唯一能找到的真正萨满,除了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不计代价地帮我们对抗巫门。

    我们几个坐上高铁,叶寻才低声说道:“咱们这么坐高铁是不是太冒险了?万一对方在高铁上动手,怕是不好应付。”

    我轻轻摇头道:“我也知道坐直升机是最快也最稳妥的办法,但是咱们已经给老陈添了那么多麻烦,要是再给他弄丢一架直升机,可就真没法交代了。”

    豆驴子压低了声音道:“你就不怕咱们三天之内到不了平天海?”

    “听天由命吧!”我说着话时,两只眼皮就开始不停地打架,不管我怎么甩头都压制不住那股强烈的困意,没过一会儿就坐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我意识当中自己好像仅仅是迷糊了几秒,就猛地一下惊醒了过来,等我再往四周看时,整节车厢已经变成了钟乳嶙峋的岩洞。

    从车厢上垂落下来的钟乳石形同利剑般的悬在了我的头顶,冰凉的流水顺着石尖儿一滴滴地掉落在我的头上。等我仰头向前看时,一条鳞片发白的黑蟒不知道什么时候竖着身子立在了车厢尽头。

    “蛇!”

    我惊叫之下伸手抓向了枪柄,没等我扣住藏在腰间的马格南,那条黑蟒已经压在车座上高低起伏地往我面前游了过来。

    我眼看着篮球大小的蛇头从车座前方竖上半空,在即将触碰到行李架的当口,又向前方车座上沉落下去,不多时又再起从车座背后抬起了蛇头,周而复始,上下起落着往我面前飞速而来。

    我总觉得那条黑蛇下一刻就能扑到我的眼前,可我迟迟都等不到黑蟒扑进的那个瞬间……

    仅仅刹那之后,我就听见脚下传来一声蛇鳞擦地的声响,等我低头看时,黑蟒三角形的蛇头从我前面的车座底下钻了出来,贴着我的小腿猛然昂首窜向我的小腹,从蛇嘴里喷出的信子带着足以让人战栗的寒意扫向了我的下颚。

    我本能地从拔出马格南顶住黑蟒下颚时,脸上却升起了一阵火辣辣的剧痛,豆驴怒吼的声音随之而来:“你疯了!”

    我猛地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我手中的马格南正好顶在了前面的车座上,如果我刚才扣动了扳机,前面的乘客必死无疑。

    叶寻一只手正紧紧地掐着我的手腕不放,豆驴子在我边上扬着巴掌“啪”的又给了我一下:“你睡魔障了?还拿把玩具枪,你梦游呢?”

    整个车厢的人都在看着我,我也只能装成大梦初醒的样子,迷迷糊糊地问道:“你怎么打我?我刚才怎么了?”

    “你梦游了!赶紧给我坐下!”豆驴子连着向我打了几个眼色,叶寻也一把抢走了我手里的马格南,按着我坐了下来。

    豆驴子给车厢里的乘客赔了半天不是,才坐下身来,压低了声音道:“你刚才怎么回事儿?”

    “我刚才睡着了……”我正说着话时,没法控制的困意就再次向我袭来。

    我跟豆驴子只有那么十多厘米的距离,我却偏偏看不清他面孔,昏昏沉沉地往豆驴子身上靠了过去。

    我还没碰到豆驴子肩膀,就被他反手一个耳光给抽醒了过来:“还睡,还睡,再睡你就魔障了!站在来溜达两步!”

    “哈哈哈……”车厢里的乘客已经笑成了一片,我却只能连连点头:“行,行,我起来走走!”

    我刚从座位上站起来,眼前又是一阵模糊,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控制一样,双手扶着过道两边的车座栽倒在了地上,呼呼发出了鼾声。

    那时候,我不知道自己出现了什么情况,豆驴子后来告诉我,我刚一栽倒下去,车厢里就开了锅。

    有人笑着问道:“兄弟,你们那朋友多长时间没睡觉了,这样都能睡着了?”

    “你别打他了,你就让那小伙儿多睡会儿吧!”

    乘客七嘴八舌劝着豆驴,他的脸色都白成了一片。他知道那是蛊咒又发作了,也顾不上别人说什么,抬腿就往我身上踹了两脚:“起来,赶紧起来!”

    不管豆驴子怎么踹,我就是趴在地上不醒。没过一会儿,我趴在地上像蛇一样扭起了身子,一点点地往车厢前面篡了过去。

    “糟了!”豆驴急得满头大汗,“叶寻,怎么办?”

    叶寻左右看了几眼,才用手压着车座的靠背跳到了过道上,抱起一个站在车座上看热闹的小孩,对着我吹起了口哨:“嘘嘘嘘……”

    “你干什么?”那小孩的家长顿时站了起来,“把我孩子放下!”

    叶寻头也没回地喊道:“拦住他!”

    豆驴子侧身跟叶寻换了一个方位,伸手拦住了那个家长:“就是找你家孩子借泡尿,也没干别的,你慌什么?一会儿差多少水钱,我还你。”

    “你放屁!”那家长抓着豆驴想要推人的当口,我忽然腰身向后地从地上扬起身子,双目冷厉地向叶寻吐出了舌头。

    “他变成蛇了?”有人在车厢里喊了一声之后,车厢里的乘客立刻乱成了一团,有人拿着手机拍照,有人在喊乘警。

    那个家长也像是疯了一样抓扯着豆驴子尖叫道:“放开我孩子,放开我孩子,不然我跟你拼了……”

    豆驴子一边抵挡着对方的双手,一边解释道:“那家伙中邪了,我们得要童子尿。”

    我在这时忽地一下扬起身来,直奔着叶寻手里的小孩咬了过去。叶寻倒退一步之间,一脚点地快速转身,把小孩护在了怀里,用自己的肩头往我身前靠了过来。

    我也狠狠一口咬在了叶寻肩上,温热的鲜血离立刻顺着我的嘴角将叶寻的白衣染红了一片。

    我在血腥的刺激之下双眼瞬间变得通红一片,眼中瞳孔也像蛇一样倒竖而起,咬住叶寻的牙齿也生生撕开了叶寻的衣衫。

    豆驴一把抢过叶寻手里的小孩:“你个败家孩子,你倒是往出尿啊!”

    那个小孩已经吓得哇哇直哭,哪还能顾得上撒尿。豆驴正无计可施的时候,坐在小孩旁边的乘客从车座底下抽出了一个矿泉水瓶:“这有童子尿!”

    豆驴子也不管那瓶子里究竟是什么,一把抢过瓶子劈头盖脸地洒在了我和叶寻身上。我身上顿时冒出了一缕白烟,整个人像是被抽掉骨头的毒蛇,贴在叶寻身上软趴趴地滑倒在了地上。

    豆驴子拎着空瓶,像是傻了一样喃喃自语道:“真有用……”

    叶寻看都不看自己的伤口,转身把手伸到了我的脖子底下:“人没事儿。”

    这时,有人试探着说道:“小伙子,你们……你们还是下车吧!你们差多少票钱,我给你们!”

    豆驴子狠狠瞪了那人一眼:“把嘴给我闭上!叶寻,咱们怎么办?”

    叶寻沉声道:“收拾东西,我们下车。联系老陈,让他弄直升机过来,现在只能赌一把!”

    叶寻不是一个好赌命的人,可是事到如今,他却选择了陪我赌命。

第三一五章 千里奔逃2

    发生了这种事情,乘警和列车长也一块儿赶了过来,叶寻亮出证件之后,压低了声音道:“我们正在执行任务,现在任务出了意外,你们就近停车。”

    列车长苦着脸道:“高铁不是普快,没法说停就停,再说,列车也快要到站了,我看……”

    豆驴子低声道:“咱们不能坐飞机。王欢的蛊咒发作了,谁知道上了飞机会出什么事儿,还不如……”

    叶寻冷声道:“把人全都弄出去,谁也不许进这个车厢,包括你在内。”

    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人敢再跟我们一个车厢了,不用列车长多说就都收拾东西退出了车厢。叶寻和豆驴坐在我身边守了半个多小时之后,我才醒了过来。

    我知道自己蛊咒发作之后,脸色也跟着阴沉了下来。

    我被蛊咒缠身,却连破解的办法都没有,谁知道它下一次发作是什么时候,我还能不能找到童子尿救急。

    我正在沉默之间,叶寻却忽然低声说道:“王欢,你听见有人在笑吗?”

    “谁在笑?”我的修为虽然赶不上叶寻,但是耳力和眼力却胜他一筹,我听不见的东西,他怎么会听见?

    我的目光落在叶寻肩头上时,心中顿时就是一颤——叶寻的肩膀已经流出了黑血。他也中毒了,中的是我的毒?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耳边就传来一阵嘿嘿冷笑。

    “黑老?”

    我敢肯定那就是黑老的笑声。我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时,那笑声却像是一条游动的毒蛇瞬间窜进了车座底下,在车厢当中四处游动。

    我顿时暴怒道:“给我滚出来!有本事,你就出来跟我明刀明枪地干一场!”

    “我为什么要出来?”黑老冷笑道,“我又不是武士,没有心情跟你正面交锋。”

    “我早就说了,你杀了那些黑蛇,早晚要遭报应。没有那七条蛇魂,我也没法给你下咒。七条蛇和一个人都死在了你的手里,我们八只鬼魂一齐缠着你,你想不还债都不行。”

    黑老声音阴冷道:“我说了,那些黑蛇尝过的痛苦,它们都会加倍还给你。我这次出来,就是告诉你们,到了该你们选择谁先去死的时候了。”

    “当初被你开枪打死的那条黑蛇,就是选择用自己的死去换同伴逃生的机会。火车到站之前,你们只能有两个人活着走出车厢。让谁先死,你们自己选吧!”

    我正在要说话时,车厢里的温度却毫无征兆地直线上升,没过一会儿,我和叶寻就热得汗流浃背,成行的冷汗像流水一样从我们额头上滴滴答答地淌落在地。

    再过片刻,灼人的热浪从车厢两侧一波跟着一波地往我们身上涌动而来,仅仅十几秒之后,我就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扔进了渐渐煮沸的开水当中,怎么也抵挡不住围在身边的灼热。

    我抬头看向叶寻时,他的脸上也开始泛起了一层像是承受不住高温般的潮红。

    豆驴子像是后知后觉一样看着我们两个问道:“你俩怎么了,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叶寻,你脸怎么红了?你手……你手上怎么起了水泡?这是怎么回事儿?”

    “你给我闭嘴!”我冷喝了一声,“豆驴,你把酒壶拿出来,要是看见我身上起了泡,就赶紧往我身上抹,别管有没有效,给我抹在身上就行,听见没有!”

    “哦……”豆驴不知道我究竟要做什么,就只剩下了点头。

    我在豆驴子点头之间再次说道:“我要想点事情,我没说话之前,就算看见我死了,你也别去管别的,继续给我和叶寻上药就行。听明白了?”

    “明白了。”

    豆驴子再次茫然点头时,我已经闭上了眼睛。

    我从闭上眼睛那一刻开始,就强忍着身上的剧痛,开始回想我过往的经历。

    我从出道以来,只有一次真正跟巫咒打过交道,那就是在平天海。

    那一次,平天海中看似危机重重、魔咒丛生,事实上,每一个人都是死在了强烈的心理暗示之下。每一次诅咒发作之前都会出现相应的媒介,让人产生心里暗示,比如石碑,比如黄金面具。

    黑老对我也用了同样的手法,她利用的就是那条黑蛇。

    蛇,本身就足以让人产生恐惧,尤其是我们这些探索神话的人更是如此。古今中外的神话当中,蛇类多不胜数,却有一个共通的特点,那就是代表着死亡、恐惧和邪恶;只有极少数的神话当中才另具其他的象征意义。

    从我跟黑蛇对视的那一瞬间,黑老就抓住了我的心理,故意用语言引导我的恐惧;而后,她又用自己的死,把这种恐惧推上了顶峰。这就是黑老蛊咒的第一步。

    可她想要杀我,却不能仅凭这点心理暗示,她肯定还留了后手。可我亲眼看见她死在了我的眼前,她的后手谁来完成?是她的鬼魂?

    我猛然睁眼之间,伸手从背包里抓出黄金面具扣在了自己的脸上,转头往车厢里扫视而去的瞬间,我的眼珠上却蓦然传来一阵剧痛。

    那股突忽其来的剧痛就像是有人把开水泼进了我的眼里。我顿时惨叫一声,捂着眼睛蹲在地上,那条黑蛇被水烫熟了的眼珠也一遍又一遍地出现在我的眼前。

    那只白花花的眼珠子就像是要跟我的眼睛重叠在一起似的,挂在我眼前挣脱不去,我眼中的剧痛也随之阵阵钻心而动。那只蛇眼每出现一次,剧烈的疼痛就会增强一分。我心里清清楚楚地知道,一旦到了我摆脱不了那只蛇眼的时候,我的眼珠也会被活活煮熟。

    叶寻推着我喊道:“王欢,你怎么了?你说话!”

    “面具,把你的面具也给我,快点!”

    戴上黄金面具,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自救办法。

    在孤山密窟,我就是戴着黄金面具控制了巫门战士;在平天海,我戴上黄金面具跟耶律德光拼得你死我活。

    我不知道黄金面具能不能克制巫咒,但是我知道它肯定能让人的精神力在瞬间爆发。我赌的就是黄金面具能带给我心理安慰,可以压过黑老的暗示。

    叶寻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却把面具递到了我手里。

    我看都没看一眼就把面具盖在了自己的脸上。两张面具合二为一的瞬间,我的耳边却忽然响起了耶律德光的笑声:“哈哈……兄弟,你终于把两张面具戴在一起了。”

    耶律德光的声音忽然低沉了很多:“兄弟,虽然你们认我做了兄长,但是,我也知道你们对我始终心存芥蒂。我给了你们黄金面具,你们也未必敢把它完整的戴在脸上。”

    “我曾经在想,或许你们知道这张面具出自我手之后,一辈子都不会将它合二为一了吧……能看见你把面具合并,我很开心!”

    “两张面具合一,你们就能直接跟我联络了。大哥别的不行,行军布阵或许还能帮上你们的忙。”

    我刚刚戴上面具时,已经疼得几欲昏厥,虽然听见耶律德光在说话,却顾不上回答。这一会儿的工夫,我眼睛上的剧痛总算稍稍缓解了一点。

    我这才松开了差点被我咬碎的牙关怒吼道:“大哥,救命,有人对我下咒!”

    “谁敢动我兄弟?”耶律德光暴怒之下,我只觉得有一股力道在面具当中汹涌而来,从我眉心当中直冲泥丸宫。我的身躯随之向后一震之间,脑海当中杀声暴起,就好像有两个绝世高手同时把手伸进了我的意识当中,在我的脑海深处互击了一掌,又一齐收手撤出了我的神识。

    “鬼眼,开——”

    “鬼眼,开——”

    两声怒吼一前一后在车厢当中冲天而起,前一声来自于耶律德光,后一声却发自我口中。我们两人用神识扬起的怒吼重叠在一处之间,我双目爆睁开来,殷红血光从我眼中四溢而出,我也猛然转头向车厢扫视而去。

    仅仅刹那之后,我就在前排车座后面看到了一团跳动的黑气。我来不及去招呼叶寻,伸手从他身上抢过了马格南,扬手一枪向黑气浮动的方向打了过去。

    疾飞而去的子弹从斜下里把车座打得四分五裂,我也像是被抽空了力气,跌坐在了地上。

    我还在庆幸自己死里逃生的当口,耶律德光也凝重道:“兄弟,给你下咒的人本事不小,我只是暂时把他击退,他很快就会回来。你快点到为兄这儿来。我现在离你太远,帮不上你太多的忙。”

    “我很快会来,你小心!”我在神识当中回了耶律德光一句,才用手撑着地面坐起来道,“豆驴,你看看那边怎么样了。”

    豆驴子很快就从被我打碎的车座下面拎起来半截带血的蛇身:“这儿有条蛇。”

    “果然是有人在跟着我们。”我脸沉似水地坐回了椅子上,“豆驴,你看看叶寻身上的毒伤能不能压制。我想想下一步该怎么走。”

    耶律德光是我们唯一的生机,可我们在对方步步紧逼之下,真能赶到平天海吗?

第三一六章 偶遇

    我干脆背靠座椅坐在过道上:“叶寻、驴子,你们说诅咒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我以前一直不相信什么诅咒,总是觉得那东西跟骂人差不多,除了痛快痛快嘴,不会给对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顶 点 X 23 U S这回算是信了。

    叶寻沉默了一会儿道:“诅咒,其实就是祈求鬼神降祸给自己所恨的人。”

    豆驴子说道:“别的咒术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但是苗疆蛊师的咒术,我多少有些研究。”

    豆驴子侃侃而谈道:“天下诅咒大同小异,无非就是给人造成一种鬼神降祸的错觉。实际上,被诅咒的人,要么是被自己活活吓死,要么就是中了*或者感染了某种病毒。古人医疗手段落后,而且对神明极为敬畏,才会让诅咒横行一时。”

    豆驴子拎着半截死蛇道:“苗疆蛊咒的中心在蛊而不在咒。他们拜的是蛊神,蛊神降祸还是需要蛊毒。蛊师下咒的时候,附近肯定要出现蛊虫,就像这条蛇。”

    “但是蛊虫太小,有些蛊虫甚至还没我小手指头大,随便找个地方就能藏起来。被下咒的人多数不知道蛊咒里面的门道儿,咒术发作就会先乱成一团,蛊虫又在隐秘的地方潜伏不动,说不定,等人死了都不知道自己其实是死在了蛊虫的手里。”

    我下意识地拿出火机,轻轻敲着火机道:“老驴,要是按你的说法,下咒的人是不是应该也潜伏在被害者的附近?”

    “这个不好说。”豆驴摇头道,“御蛊是苗疆的不传之秘,没有人知道他们用什么办法控制了蛊虫。那些什么笛声之类的东西都不靠谱,说不定就是苗疆蛊师掩饰御蛊秘术的一种手段。”

    豆驴的话,我相信。

    驯兽的事情好理解,毕竟兽类的大脑相对发达一些,能够接受人的指令。但是御蛊却完全是另外一种概念。多数虫豸都是靠外界的刺激做出的判断,并没有思考的能力,也不会接受人的指令。

    就像印度人舞蛇一样。眼镜蛇看似在随着舞蛇者的笛声起舞,实际上,眼镜蛇不具备听觉能力,根本听不见笛声,更不是在随着笛声起舞,而是在跟着笛子的晃动做出准备攻击的反应。

    如果御蛊杀人成为苗疆蛊师不传之秘的原因就在于此,在苗家只能下蛊不能御蛊的人称不上大蛊师。

    我敲动着火机道:“火车还有多长时间能到站?”

    “还有四个小时。”豆驴刚看了下表,我就把马格南塞进了他的手里:“我先睡一会儿,你盯着。万一……我是说万一我身上出现了不可控制的情况,你就动手杀了我。”

    豆驴差点把枪掉在了地上:“你说什么呢?”

    “你没听错!”我只说了四个字就倚在车座上睡了过去。刚才那一番折腾,我的精神消耗得太过严重,脑袋更沉了几分,倚在车座上就睡了过去。

    我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之后,就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人在推我。我微微睁眼之间,眼角的视线中却出现了一条黑蛇,拳头大小的蛇头正压着我的胳膊悄悄往我肩上窜动了过来。

    我猛然惊醒之间,反手一刀向黑蛇的方向扫了过去。刀尖就快碰到黑蛇的当口,原本贴在我身上的蛇头忽然一分为二,化成了一条双头毒蛇,一前一后咬住了我持刀的右手。

    蛇牙渗进我手腕的剧痛刚刚冲向了我的神经,我眼前又竖起了两条黑蛇。对方昂立的蛇头仅仅在我眼前一晃,就同时扑向了我的双眼。我只觉得自己的面孔像是被双拳重击一样,在剧痛当中扬向脑后,耳边也响起了叶寻的喊声:“王欢,醒过来……”

    “我又……”我再次睁眼看时,叶寻和豆驴一边扣着我持刀的手腕,一边又摆出了再次出拳的姿势。

    我身上的蛊咒果然是又发作了。刚才要不是叶寻及时反映,我扫出去的那一刀刺中的人就是叶寻。

    豆驴子按着我说道:“这样下去不行啊!蛊咒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了,这么弄,早晚得出事儿。”

    “先下车再想办法。”叶寻不由分说地把装备扔给了豆驴,他自己扣着我的一只手腕下了火车:“王欢,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记住一点——拉着你的人是我。只要我没死,肯定会拉着你的右手不放;就算我死了,我的手也拉在你的手上。不管遇上什么危险,都别往右侧出刀,我就站在你边上。”

    叶寻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一句话——我在你右边,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在。

    叶寻也许不知道什么叫心理暗示,也不知道怎么去破除诅咒,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不断地提醒我:右边有你的兄弟。

    一开始我还能听见叶寻在说话,不久之后,我的神经就开始越绷越紧,垂在身边的左手一次又一次地摸向了腰间的枪柄。

    豆驴子赶紧过来按住了我另外一只手腕:“王欢,你怎么了?”

    我像是发了癔症一样喃喃自语道:“蛇!好多蛇!”

    我的确看到了很多蛇,准确地说是像蛇一样的人——从我走出车站开始,无数的行人与我擦肩而过,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每一个从我身边走过去的人都在悄悄地看我,每个人的目光都像蛇一样异常阴冷、毫无感情。

    起初,我还没觉得什么,时间一久,我就开始不自觉地与人目光对碰,所有人的目光都是一触即退,可我看到的却是倒竖起来的瞳孔——他们不跟我对视,就是怕我看见蛇眼?

    “蛇!好多蛇!”我盯住一个行人的双目时,后者快步从我身边走了过去,我随着他的身形猛一回头,身后却已经变得毒蛇满布。

    人来人往的广场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空无一人,只有满地游走的毒蛇。

    “蛇——”我惊叫之间拼了命地想要去抓枪柄,却被叶寻死死地按在了原地。

    我推开叶寻道:“别管我!我……”

    “你给我冷静点!”叶寻抬手给了我一巴掌。这一次,我不但没有清醒过来,反而比原先还狂躁了几分:“你给我松开,要不然老子连你一块儿弄!”

    “你……”叶寻这下彻底懵了,“老驴,想办法……”

    叶寻说的想办法,无非就是让豆驴把我打昏过去,除此之外,我们没有任何办法可想。

    我还在拼命挣扎的当口,路边上摆摊的一个老头快步冲了过来,含着一口白酒喷到了我的脸上。我被白酒一激,顿时清醒了不少。

    那个老头不等我开口就跟叶寻说道:“快点,把他弄过来。”

    叶寻现在也没了主意,只能按照老头的话,把我给拉到了那个老头的卦摊上。老头看了看左右没人才压低了声音道:“这小伙子是被常仙给缠了吧?”

    在东北,没有什么五毒的说法,但是东北人都不轻易打蛇。东北人相信大仙,蛇,就是东北五大仙家之一的常仙。在东北的民间传说当中,无缘无故打蛇,遭到常仙报复,或死或疯,甚至全家遭劫的事情屡见不鲜。老头一开口,我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我点头道:“前几天上山打死了一条黑长虫。”

    “你们这些孩子啊,什么都不懂,就是胆子大,什么事儿都敢干,也不怕给家里惹祸。”老头隔空用手指往我身上点了两下,“我认识一个大仙,住的地方离这儿不远,你要是信得过我,就过去找他,说不定能救你一命。赶紧去。”

    我犹豫了一下道:“我还有事儿。老神仙,你刚才那招能不能教教我?我办完了事儿就过去找大仙。”

    老头立刻不高兴了:“你这小伙子,我好心帮你,你还推三阻四。行,算我老头多事儿。脸上喷酒这事儿,一次两次还行,多了就不管用了。不信你自己看看,我这是什么好酒吗?”

    老头身边只有那么一瓶五六块钱的二锅头。

    我还没说话,就被叶寻推到了一边儿,他自己跟老头说道:“老神仙,你跟他一般见识。你给我们指条道儿,我们肯定忘不了你,逢年过节肯定过来看您老。”

    “那倒不用,给我买瓶好酒就行了。”老头这才乐了,从兜里掏出笔来给我们写了一个地址,“你们赶紧去,那大仙过了晌午不看事儿,现在过去还能找着他。见了面儿别忘了叫张叔,就说是火车站老马介绍来的。”

    我还想再说两句,却被叶寻生拉硬拽地弄上了出租车,按照那个老头给的地址找到了那个大仙。

    在东北,请大仙看事儿、解难的人不少,但是东北大仙却从来不在路边摆摊,多数都是在家里等着有人上门,偶尔也会由熟人介绍出去给人看事儿。

    我们几个过去的时候,求大仙办事儿的人刚走。叶寻上下打量了那个其貌不扬的大仙一眼道:“张叔是吗?我们是火车站老马介绍过来的。”

    张叔往我脸上看了一眼:“这特么姓马的,一天到晚净能给我找事儿。进来吧!”

第三一七章 对策

    我跟着张叔进了屋子,对方先是在窗口的位置上点了三根香,转过头来就瞪着眼睛把我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你惹的事儿不小啊!怎么得罪着大仙了,你仔细跟我说说。m.www.uu234.net”

    我以前就听说,东北大仙看事儿,他不用你开口,打眼就能看出七分,否则也没有在这行里混饭的资格。今天算是头一次见识了。

    我把在七王洞里的事情全都略了过去,只告诉他我用生石灰煮死了七条黑蛇。

    那个张叔听完哼了一声:“你没全说实话,你弄死黑蛇是为了图财害命吧?”

    我刚想解释两句,张叔却先摆手道:“你不用多说,前因怎么回事儿,我也不问了。江湖中的事儿,知道得多了,不是什么好事儿。但是仙家的事儿,咱们得说道说道。”

    张叔点起一根烟道:“你把黑长虫煮死,它们不怨你。守山蛇早晚得死,不管是谁想去拿东西,都得弄死它们;就算你手下留情放了它们生路,丢了宝贝,它们也活不过一年。它们的命早就已经定了,它们不怨你害了命。”

    张叔声音一沉道:“但是,它们怨你没给留余地。当初,那黑长虫求你饶命了吧?”

    “没有啊!”我确实没看出来那些黑蛇还有求饶乞命的意思。

    张叔看了我一眼道:“长虫不会说话,它当时肯定是做了求饶的动作,你没看出来就是了。”

    张叔道:“它求你,你不饶。现在轮到你求它了,看它饶不饶你吧!”

    我忍不住反问道:“怎么叫它饶不饶我?”

    张叔抽了一口烟才说道:“当时,你动手煮死了黑长虫,黑长虫也得还回来。你要是信得着我,我就找一个地方把你们放在水里煮,让黑长虫看着。”

    “黑长虫在水里求你的时候,你不饶他,现在换成你在水里求它。要是你小子嘴甜会说话,能把黑长虫说动了,破点财也就没事儿了;要是你说不动它,它一时半儿也不会再过来找你,毕竟你也受了不少皮肉之苦。”

    豆驴子听完立刻不干了:“这特么胡说八道。我怎么知道他饶不饶我?万一你手底下没个深浅,把我们哥儿几个全都煮熟了,你还打算卖肉汤啊?”

    “怎么说话呢?”那个张叔翻脸道,“我好心好意救你们,你还特么满嘴屁话。爱信信,不信滚犊子。”

    在东北找大仙问事儿,最忌讳的就是当人家面说不信,对方肯定当场翻脸。

    豆驴子却一点觉悟都没有:“你说那啥玩意儿?你把我们放水里煮,是捆着,还是让我们坐着?你不捆着,水一热我就能蹦出来;要是想把我捆上,我能同意吗?再说,我特么怎么知道那蛇说什么?你当我是哈利波特呢?”

    张叔被豆驴子一顿抢白噎得好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来了一句:“我只能告诉你,黑长虫说啥,我能听明白,到时候,我站在边上给你们照应着就完了。这事儿,你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

    豆驴子瞪着眼睛道:“你就不能想啥招儿把那长虫灭了?”

    “滚犊子!”张叔咬牙切齿道,“你们不是来问事儿,是来找事儿的吧?”

    东北大仙驱邪,不像道家直接开坛做法、拔剑斩鬼,绝大多数都是起到中间人的作用,两边说和,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手。豆驴这么说话就是在砸场子。

    豆驴子和张叔斗嘴时,我的脑子也在飞快地转动,直到两个人快要闹崩的当口,我才开口道:“老驴,别说了。这位老神仙,我们按你说的来,您老随便安排吧!”

    张叔半沉着脸道:“要不是老子心善,就冲那老犊子几句话都不能管你们。你们等着。”

    张叔拿着电话联系了好半天,才给我们包下了一家大众浴池。等我们几个脱了衣服坐进池子里,外面就开始往池子里注水。

    一开始往池子里灌的还是温水,不一会儿的工夫就开始往池子里加热水了,澡堂里的温度越来越高,张叔也跟着点起了三支香来。

    袅袅青烟从香炉中徐徐而起,成行的汗珠子也顺着我的脸颊流落而下。一滴接着一滴从我眼皮上掉落下来的汗珠差点挡住我的视线时,张叔也跟着怪叫了一声,踮着脚尖儿、手舞足蹈地在澡堂里又蹦又跳,嘴里模模糊糊地发出一阵怪异的音节。

    按照东北的说法,这是大仙儿来神儿了,也就是有仙家附在了张叔的身上跟黑蛇的亡灵交谈。

    仅仅一会儿工夫,张叔就像蛇一样扭动着身子趴在了地上,从水池外面扬起头来,将下巴压在水池边缘,嘴里带着丝丝声响地说道:“你欠我的债该还了。”

    我沉声道:“你的债不是我欠的,而是当年把你放在天坑里看守棺材的人欠下的,他当年的布置就是为了杀你。”

    “我知道!”对方狂怒道,“我没想过要活命,我只是想让你放我的一个兄弟出去,给我们留下一丝血脉。你是怎么做的?你让我们全家死绝!”

    “嘿嘿……”对方阴声冷笑道,“‘打蛇不成窝,成窝不打绝’的老话儿,你没听过?你杀我全家,我也杀你全家。所有跟你有关系的人全都得死,全都得死……”

    对方的尖声狂笑在浴池当中来回激荡,就像无数恶鬼围绕在空中纵声狂笑,池水的温度随着他的笑声陡然升高。热浪阵阵袭来之间,我忽然抽出压在屁股底下的马格南塞进了对方嘴里:“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

    张叔的眼睛猛然间瞪得溜圆,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你你你……”

    我向叶寻微微点了点头,后者悄无声息地跳出了浴池,赤着脚踩在地上贴向了门口。外面就是更衣间,我们的衣服全都扔在了外面,叶寻所在的位置刚好在控制外间。

    叶寻侧着身子轻轻用脚拨开了大门,外面也随之传来一声惨叫。

    “成了!”我和豆驴对视一眼,同时从水里跳了起来,拎着地上那个张叔,直奔试衣间冲了过去。

    在火车站里给过我们地址的老马已经昏倒在了试衣间里,手里还抓着我的外衣。豆驴伸手在老马鼻子下面试了一下:“还行,就是昏过去了。”

    “马上联系部队,让他们按我们计划的准备。”我扔下一句话,提着老张出了浴池,绕到了浴池后面的锅炉房里,拉开了烈火熊熊的炉门,一手掐着老张的脖子道,“你敢跟我动手,就应该知道我是什么人。在我眼里,没有什么优待俘虏的说法。你说实话,还能留下一命;不说,我就把你当成柴火烧了。”

    老张冷笑道:“我还真不信你敢把我怎么样。”

    我抓着老张的头发,把他那张冷笑不断的脸给按在了锅炉上,一股白烟瞬间升起,老张也撕心裂肺地叫了起来:“你敢伤我,苗疆蛊师不会饶过你……”

    “你现在可以死了。”我抓着老张的脑袋往炉膛里塞了过去。老张也顾不上锅炉被火烧得滚烫,两只手死死地推着炉门拼命挣扎道:“饶了我吧!我什么都说,你就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我充耳不闻地抓着老张的脖子把他的脑袋塞进了炉口,炉膛里的火苗顿时顺着他的头发窜了起来,老张身子一软,直接昏了过去。

    我甩手把昏死的老张扔在地上:“把那个姓马的拎进来。”

    叶寻刚把老马拽进锅炉房,对方就跪在地上:“两位,两位……饶了我吧!我就是在火车站混饭吃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有人出钱让我骗你们,我就干了。两位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我走过去沉声问道:“是谁雇了你?”

    “不认识啊!”老马赶紧回答道,“雇我那个女的蒙着脸,我什么都没看清。他们还在我和老张身上下了蛊,不听话,我就得死啊!”

    我冷声道:“她还让你们干什么了?”

    老马回答道:“那个女的说要你们的衣服,让我想办法让你们把衣服全都脱了。你们遇上黑蛇的事儿,也是她告诉的。”

    我沉声道:“通知部队,把他们两个带回去仔细问,一个字都不能漏,有消息马上通知我。咱们走。”

    我把老马扔给部队的人,自己带着叶寻驾车赶向了平天海。叶寻刚把汽车开出市区,我就觉得眼皮越来越沉:“老驴,我身上的蛊咒又要……老驴,老驴……”

    我回头往后看时,豆驴子已经口吐白沫昏倒在了汽车后座上。

    “豆驴!”我猛然一惊,“叶寻,快停车!”

    我话没说完,开车的叶寻忽然趴在方向盘上昏死了过去,叶寻压在油门上的右脚却一下把油门踩到了底。原本就在飞驰的汽车发疯一样正对着一辆迎面而来的大巴箭射而去,短短瞬间,大巴乘客的尖叫声就穿透了车窗钻进了我的耳朵。

    我抓住方向盘猛地向外一推,飞驰的汽车急转了半圈冲下国道,一头扎进了路边的稻田,翻倒了过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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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隐介绍:
苍穹之下,神藏鬼伏。
我无意间揭开了传说背后的隐秘。踏遍三江六岸,血染绝峰雪原,几经生死,争天斗命之后,我仍然活着,世间却没有了我的痕迹。神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神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神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