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以符入道
readx;“真要一斤?”
此时此刻,伙计又吃惊,又怀疑:“大哥,你要这么多朱砂,打算干嘛呀?”
不是伙计打算多管闲事,爱打听客人的.。主要是朱砂这种东西,不比其它的药材。如果祁象说,要买普通的药材,不要说一斤,哪怕是一百斤,他也不会多问。
问题在于,朱砂是有毒的,和砒霜一样,属于敏感性的药物。国家对于这类东西的买卖,也有着严格的规定。
如果说,祁象打算买几钱,或者一两,伙计就爽快去取货了。可是他却说要买一斤,这自然让伙计为难,忍不住问个明白。
祁象心里暗叹,他也知道这事比较麻烦。不然的话,肯定开口要买十斤八斤的量。没有想到,只买一斤,也要审问。
“我有用……”祁象找了个借口:“村里过节,要些朱砂辟邪。”
“哦。”伙计点了点头,却也没有怀疑。毕竟一些村子之中,的确有这些的传统习惯。在过年过节的时候,在小孩额头上点一点朱砂,或者在镜子上画一些符箓,辟邪驱鬼。
这样的风俗,几乎每个地方都有,不算稀奇。
“一斤有些多了。”伙计迟疑道:“量多的话,要去相关部门报备的。”
“这样麻烦呀。”祁象皱眉道:“那半斤怎么样?”
“可以……”伙计连忙点头,动作也很快,立即去把朱砂取来了。
朱砂其实就是一种矿物质,红色的细小结晶。伙计拿来的朱砂,品质看起来也不错,暗红的色泽,隐隐闪动点点晶光。
但是祁象一看,却有些不满意:“这好像不是辰砂吧。”
朱砂之所以有辰砂的别称,就是由于产自湘省辰州的朱砂,品质超群,天下第一。古人最喜欢用辰州的朱砂入药、炼丹、作为颜料,久而久之,朱砂就有了这样的别称。
但是伙计拿出来的朱砂,应该不是辰砂的级别。
“大哥,朱砂就是朱砂,只要质量好,你管它的产地是哪里。”伙计拍胸口道:“我敢说,我们店里的朱砂,应该是整条街最好的。你就算去其他店,也买不到比这更好的朱砂。”
祁象不置可否,挑剔道:“结晶粒有些小,还有更大的么?”
“呃?”伙计不解道:“大哥,朱砂都是这样的吧,还能有多大的?”
祁象微微摇头,也知道不能按古代皇宫贡品朱砂的要求来衡量现代普通药铺的品质,当下开口道:“行,就要这种,来半斤!”
“您稍等,我去称!”伙计才想走,却被祁象拦了下来。
“另外还要一些药材……”
祁象在怀里掏出一页纸,示意道:“都称好,一起包上!”
“咦?”
伙计看了一眼,顿时喜形于色,大客户啊。
“大哥,您先坐,喝杯茶。”
把祁象安顿好,伙计立刻去忙活起来。花了近半个小时,才算是把各种东西称好,装在一个大袋子中。
祁象去结账,一刷卡,哪怕有了心理准备,也让他有些肉疼。此时此刻他清楚的意识到,陈别雪的话很正确,没钱别玩什么修真,尽早改行算了。
也难怪在古代,那些著名的大道士,都喜欢依附在帝王权贵门下修行。也不是他们热衷于名利,主要是有帝王权贵之助,收集各种物资十分的方便。
当年的水月散人,也是这个样子。在皇宫修行的时候,实力一日千里,突飞猛进。但是一离开皇宫,归隐太湖之后,修为就缓滞下来,出现了瓶颈。
如果当年,水月散人一直在宫中修行,说不定有机会突破瓶颈,超脱天地。
当然,这也只是一种假设,毕竟从当年的情况来看,真正抵达那个境界的人,也是屈指可数,寥寥无几。
而且说实在话,历代帝王权贵之中,也不见得个个都崇信修真求道。
毕竟修真求道,都是十分自私的行为。哪怕是有真本事的大道士,他们借助皇权之力,也是为了自己而已。对于帝王权贵,从来都是以糊弄为主。
可能是被坑多了,一些帝王权贵自然吸取教训,对于这些“高人”,就持质疑的态度,根本不予以理会。
真实的历史就是,有真本事的高人本来就少,而一心供养高人的冤大头也不多,自然就造就了历朝历代神棍招摇撞骗,却被拆穿砍脑袋的状况络绎不绝、数不胜数。
假的事例多了,自然掩盖了事实的真相。特别是到了现代,只要与仙佛精怪相关的传闻,一律成为了封建迷信。
其实这样……也挺好!
对于这样的情况,祁象在以前不怎么理解的。但是在得到水月散人的传承之后,他才吃惊的知道,原来这样的情况,那是修行界故意纵容,甚至推动的结果。
毕竟在绝地天通,天地格局大变之后,修炼的资源日益濒危、灭绝。
修行本身不易,资源又越来越少。就好像一张饼,你吃一口,我吃一口,很快就没了。饼的数量有限,如果可能的话,哪个人不想自己独吞?
这种情况下,谁又愿意舍己为人,把为数不多的口粮让给别人呀?
有口粮,掩盖都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大肆宣扬?最聪明的做法,肯定是藏起来,再告诉其他人,自己没口粮,你不用惦记了。
所以古代的修行者,根本不需要串联,就很有默契的制造各种真真假假的现象,让帝王将相、平民百姓将信将疑。
信了,才会供养他们。怀疑,他们才能捞足好处,再吃干抹净,安然脱身。要是能够在临走之时,使个碍眼法什么的,让帝王权贵觉得自己是骗子,这样就更加完美了。
修行者是骗子,那么修炼成仙肯定是假的,就不用再费心琢磨了。
不仅古代修行者这样奸诈,现代玩修真的,恐怕也同样狡猾,自私自利……
陈别雪是这样,海公子与田十,也同样如此。
陈别雪不肯当他的引路人,海公子与田十支支吾吾,不想他参与他们谋划的事情之中,无非是怕多一个人抢夺资源罢了。
祁象在心里腹诽,可能有几分偏颇,不过也有可能是事实。不管怎么说,他买到了需要的东西,哪怕质量比较次,也打算将就了。
买齐了东西,祁象直接返回庄园。之后,他开始忙碌,调配丹砂。
买回来的丹砂,不能直接使用,或者说这样的丹砂,不符合他的要求。
祁象觉得幸运的是,现在的交通发达,物资丰富,特别是中药材集散地,再稀缺珍贵的药材也有储备,能够一次性采购完成。
不像北宋年间,一些珍贵的药材,连苏州那样的大城市大药铺之中,也不敢说有存货,还需要水月散人自己到深山老林之中摘采,十分费时费力。
从这方面来说,现代社会也称得上是修行的天堂。
但是有利自然有弊,工业太发达了,污染却十分的严重,导致环境恶劣,使得药草的药性大不如前,又影响了修行的进度。
反正祁象在处理买回来的药材的时候,再对比水月散人的传承,不难得出结论。眼下的这些药材,比起千年以前北宋年间的药材,确实缺少了几分灵性。
“凑和吧。”
祁象无奈,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得按部就班,把这些药材剁碎,杵成粉末状。
一个多小时之后,一份份药材就变成了一堆堆粉末。
不仅是药材的粉末,祁象还取来几颗完整的太湖玄珠,还有一小块八宝功德泥。把这两件珍贵的宝贝,直接捣碎研磨成粉,再与不同分量的药粉混合在一起,然后均匀搅拌。
在搅拌的过程之中,再不断的添加丹砂。
不久之后,祁象才算是把丹砂调配好了,再装进那个在太湖湖底洞室得到的罐子之中,然后注入大半瓶烈酒,等到烈酒渗透了丹砂,就直接封存起来。
罐子在阴凉无光的环境之中,足足封存了七天时间。
祁象掐算好了时间,七天一过,立马把罐子拿来,小心翼翼的打开。
一瞬间,一股淡淡的红雾,立刻在罐中飘逸而出,就好像一朵红云,轻轻的在空中摇曳,半响才算是彻底散去。
“成了……”
祁象也有几分惊喜,迫不及待低头观望,只见罐子之中的丹砂混合物,此时此刻已然变成了一团殷红鲜亮的泥油。
“品质还算不错。”
打量片刻,祁象轻轻的点头,然后拿起一个小汤匙,再在罐子舀起少许泥油放在一个小碟子之中。他往小碟子添加几滴清水,又慢慢的均匀研磨起来。
祁象运用柔力,慢慢的研磨。转眼之间,泥油逐渐化开,成为了又浓又稠密,类似膏脂之类的颜料汁。
与此同时,祁象放下小汤匙,立刻提起一支新毛笔,以柔软的笔锋渗入小碟子中,白色的毫锋立刻变成了鲜红色,显得格外的饱满润泽。
红色的颜料汁如墨,祁象蘸笔之后,就在桌面上一张黄色的纸条上仔细勾勒。笔尖游转之间,逐渐出现一条条或笔直,或弯曲的红线……
毫无疑问,祁象是在画符。
因为水月散人,他是个符修,以符入道的修真者。
第82章 画符,一笔之差!
readx;大道三千,旁门八百。
符修在古代的修行界之中,常被一些自觉正统的修真者贬斥,觉得那是旁门小众类别,不是真正的大道法门。
然而符箓一脉,能在丹鼎派声势日益浩大的情况下,依旧在修行界占有一席之地,也说明符修并不是一无是处。
恰好相反,由于丹鼎大道入门难,不像符修这样见效快,在急功近利思想的影响下,以符入道就成了一些人的选择。
毕竟符箓起源很早,历史十分的悠长。早在先秦之前,就有符箓流传于世。当时的巫觋通过符箓召神劾鬼、镇魔降妖。
到了东汉末年,太平道兴起,以符水治病救人,很快凝聚民心,然后掀开了浩浩荡荡的黄巾军起义,导致了东汉的灭亡。
不过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起,符箓一脉在很长一段时间,就成为了统治者眼中的眼中钉,重点打压的对象。久而久之,符箓派就慢慢式微了,成不了主流。
不是在民间潜伏发展,就是并于各大流派之中,成为了一种辅助修行的法门。
久而久之,类似水月散人这样,完全以符箓为主,入道修行的人,就变得十分的稀少。没有前人的参考借鉴,一切只有依靠自己的摸索研究,这或许也是水月散人最终止步瓶颈,突破不了的主要原因吧。
祁象觉得,水月散人真是天才,天资横溢,盖绝当世。他只凭借一个神异的文字,经过自己的推导,然后逐渐衍化成为一个个妙用无穷的符箓。
现在祁象屏气凝神,全神贯注,就是在勾勒其中一个很简单实用的符纹。
祁象提笔,动作有几分生疏。但是笔尖一动,就仿佛经过千锤百炼似的,动作变得十分的驾轻就熟,没有丝毫的阻滞。
均匀纤细的线条,好像行云流水,十分的流畅美观。
祁象很专心,很专注的勾勒。
鲜红的符纹,也随之逐渐显现在黄色的纸面上。
符纹看似简单,又十分的复杂。
在祁象专心致志绘制之时,四周的环境悄然出现了微妙的变化。空气之中,隐隐约约流动一丝丝,一缕缕躁动不安的痕迹。
忽然之间,窗外起风了,庄园之中的花草树木,好像受到了什么力量的牵引,也开始轻轻的颤抖,枝摇叶动。
过去了一会儿,一片片绿油油的叶子之中,突然逸出来一丝淡淡的白气。
白气如丝,比头发还要纤细,肉眼难以捕捉看到。
然而,诺大的庄园,花草树木的数量不少,叶子肯定是数以万计。一叶一气,不断积累、叠加,就是很可观的数字了。
此时此刻,如果有外人造访庄园,就会看到一个诡异的场景。
在青天白日,烈阳高悬的时刻,庄园的花草树木忽然笼起了一层淡淡的雾气。这些雾气如烟似云,飘浮不定,变幻无常。
雾似云,云起而风来。
就在这时,风势骤然一变,由淡淡的轻风,一下子就化为狂风。风起云涌,铺天盖地,风云变幻,浩浩荡荡,滔滔不绝。
狂风席卷,转眼在客厅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涡旋,刮得门窗砰砰作响。
祁象身在涡旋中心,额头渗出了一抹白毛冷汗。他不仅感觉到身体压力山大,手上的毛笔更是重如千钧,快拿不稳了。
尽管他一早就知道,符箓之道肯定没有那么简单。但是没有想到,他还是小看了画符的艰难,搞得现在骑虎难下。
在祁象的理解之中,符箓的本质其实就是通过特定的符纹,在纸上形成一个小小的磁场,以诱导天地元气的业力变化,从而达到某种目的。
但是世上有许多事情,都是知易行难。
比如说现在,祁象绘画符纹的步骤是正确了,也即将在纸上形成灵场,不过他却低估了天地元气变化产生的压力。
压力如山,迫得他连腰杆都挺不直了。笔似千钧,让他握不住,提不起,挪不动。
纸上红亮的符纹,隐约有光华流动,似烟似云的雾气,更是不断的注入其间。在雾气的滋润下,符纹仿佛变得鲜活起来,生机盎然。
但是符箓却没成,就差最后一笔。
只要把最后一笔补完,灵力的磁场,就彻底封注在纸上,形成一道灵符。
对此,祁象也心知肚明,却无能为力。他已经尽力了,咬紧牙关,甚至连吃奶的力气都使上,手臂青筋迸现,血管一点一点虬结,掌心更是火辣辣的,几乎要磨去一层皮。
可是不管他怎么努力,手中的笔管,就如同一棵参天大树,而他就是那不自量力的蚂蚁,无论他怎么提拉按拿,都撼动不了大树分毫。
就好像下载一个文件,进度已经达到百分之九十九,但是最后的一点,却死活过不去,卡死在那里了,十分的悲剧,很是.。
祁象的心情,就是这样,欲哭无泪,欲罢不能。
无可奈何之下,他也只能这样干耗着,眼巴巴的看着好不容易聚拢来的天地元气,再一点一点散化消失殆尽……
半个小时之后,祁象感觉全身一松,巨大的压力消失了。他却高兴不起来,脸上露出似哭似笑的表情,然后报复似的,手中毛笔狠狠一按,才算是把纸上的符纹补上最后一笔。
符纹成型,一道虚光闪耀,就好像水波似的盈盈浮动,跃然纸上。但是在下一秒钟,就听见扑哧一声,符纸无火自燃,瞬间化为灰烬。
不仅如此,在火光闪烁的时候,祁象手中的毛笔,更是直接寸裂折断,粉碎成渣。
祁象也早有预料,早早就松开了手,没受到什么伤害。
“哎,考虑不周啊……”
祁象也没有收拾狼藉的桌面,而是第一时间检讨自己。他经过一番反思,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他最大的失误,就是心太急!
急功近利,觉得得到了水月散人的传承,就可以一帆风顺。
没有想到,理论与实际,还是有区别的。
祁象沉思默想,反思己过,再检讨画符的得失。片刻之后,他突然想起来了,画符不仅丹砂是关键,笔和纸也不能差。
“笔……”
祁象才想起来,水月散人选择在太湖隐居的原因。
因为太湖边上,不仅有苏州这样繁华的大城市,方便采购各种物资。更重要的是湖州,在古代就属于天下盛名的制笔之乡。
湖州湖笔,与徽墨、端砚、宣纸并称,那是古人心目中,最标准的文房四宝配件。
当年水月散人画符专用的笔,就是托湖州的一位制笔大师专门定制的。可惜的是,祁象在湖底洞室之中,却没有发现那杆笔的踪影。
不知道那笔是坏了,还是被冲到了太湖底,遗失了。
“算了,重新做一根吧。”
祁象想了想,决定到南浔走一趟。
主要是南浔的善琏,就是湖笔的发源地。相传秦代大将军蒙恬,曾经在善琏居住过一段时间,改良了毛笔工艺,采兔羊之毫,纳颖于管,才有了湖笔名传后世的盛况。
当然,对于这个传说,祁象表示很扯淡。
毕竟在秦代的时候,江南还没有得到开发,说不定善链就是一片荒地,作为大将军的蒙恬哪有这个闲情逸致,跑到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定居?
况且祁象更加清楚,湖笔名扬天下,那是宋元以后的事情了。
宋代之时,江南的经济大发展,逐渐形成了鱼米之乡,文风荟萃。当时的善琏,水路交织如网,车船交通十分便利,而且盛产制笔的优质竹子。
可能是机缘巧合,也有可能是因势利导。反正善琏的百姓,充分利用自身的优势,努力钻研制笔的工艺,经过两三百年时间的沉淀积累,湖笔才最终名动天下,成为诸笔之冠。
湖笔成名之路,不是一蹴而就的,那是许多代人奋斗不息的结果。
那个蒙恬定居,传授百姓制笔技术,才使得湖笔名声大噪的传说,分明是在抹杀善琏百姓数百年坚持不懈的功劳。
经过一番辗转,祁象来到了南浔。
南浔是湖州的一个辖区,不过在明清时期,南浔的蚕丝业和手工业、缫丝业的兴起及商业的发展,使得南浔经济空前繁荣鼎盛。镇上的巨富豪绅云集,几乎都靠经营蚕丝业发迹,有四象、八牛、七十二只金黄狗之称。
久而久之,才有了湖州一个城,不及南浔半个镇的传言。
祁象毕竟在湖州住过几年,对于南浔也不算陌生。毕竟现在的南浔,纵然没有明清时期的繁荣昌盛,却也是著名的旅游胜地。
作为典型的江南水乡名镇,每年来南浔观光旅行的游客,不计其数。
乘着乌蓬小船,沿着弯弯曲曲的河流小道,一路悠悠而下。河水的两岸,尽是朴实无华的白墙黑瓦建筑,小桥流水人家。
游走在古镇之间,观赏的不仅是优美的自然风光、名胜古迹,而是在穿梭时空,在见证一段段几乎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古代影像。
现代与古代的时空交织,那种错乱感,反而产生了无法言喻的魅力。
祁象漫步古镇,有几分沉醉于其中,差点忘记此行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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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老墨如宝,老笔如草!
readx;好多年没来南浔了,再次游走在古镇之中,观赏着一栋栋熟悉而又陌生的建筑,祁象的心情格外的舒畅,有一种久违的亲切感。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祁象才算是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他定了定神,加快了步伐速度,很快就来到了一个河道码头旁边。
码头上,十几条小船一字排开,正准备接待游客。祁象目光一扫,就近原则,直接上了离他最近的一条小船。
船主是个四五十岁的大叔,一脸风霜之气,胳臂很粗壮,笑容却很热切:“小哥,你是要走一段水路,还是算时间包船?”
“去善琏吗?”祁象直接问道。
“去呀。”大叔连忙点头,更加的高兴。因为去善琏较远,比单纯在镇上转圈更赚钱。
两人商量好了价格,大叔立即操动船浆,慢慢的一划。小船悠悠离开了河岸,就沿着碧波河流轻快而去。
由于顺风,而且又顺水,船速自然不慢。
祁象倚坐小船舱中,悠然自得观赏两边景致,十分的惬意闲适。不过好景不长,当小船离开了古镇范围,古风古韵的景致骤然一变。
在河岸的两边,就是各种各样的现代化建筑了。
平整的水泥路,整齐划一的楼房,还有川流不息的车辆,无一不昭示着镇里镇外,那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古镇外的空气,似乎多了几分浮躁,直到小船抵达了善琏,情况才有所好转。
善琏也是一个镇子,镇区小桥流水、石砌河岸,尽显江南水乡风韵。
在古代的时候,这里的百姓祖祖辈辈,都从事湖笔制作这一古老的传统手工技艺,而且几乎是家家出笔工,人人会制笔,工艺精湛,名噪天下。
根据当年的史料记载,每支湖笔的成品,都要经过笔料、蒲墩、水盆、结头、装套、牛角镶嵌、择笔、刻字等十二道工序。
每道工序又有若干道小工序,整个制作工艺流程竟达一百二十余道之多,故有毛颖之技甲天下之说,而善琏更有湖笔之都的美誉。
时至今日,当年家家制笔的盛况,已经荡然无存。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在古代的时候,毛笔是最重要的书写工具,不可或缺。那是非常庞大的市场,商机无限,自然形成巨大的产业链,能够维持善琏百姓千百年的生计。
可是到了今天,毛笔已经不再是主要的书写工具了,早已经被钢笔、圆珠笔、铅笔取代。没有了市场,善琏制笔业注定要没落,不复当年之盛。
值得庆幸的是,随着中国经验不断的发展,现代人对于古代的传统文化,也愈加重视。特别是书法艺术,那独特的审美意趣,也离不开毛笔的辅助。
文房四宝,又被大家重新拾起来,保护传承。
其实祁象觉得,保护传承,这有积极意义,又有消极的方面。
积极的是,工艺受到保护了,肯定不容易消亡,这是好事。问题在于,受到保护的东西,似乎就成了小众的学问,很难推广开了,这似乎是坏事,比较消极。
要知道,但凡是大众流行的事物,从来就不需要保护。
要是在一百多年前,如果有人说要保护毛笔,那肯定就是笑话。但是一百年过去,不要说毛笔了,甚至有人忧虑,手写字,是不是也该保护一下。
因为随着手机、电脑的普及,现代人手写字的能力越来越弱,经常出现提笔忘字的毛病,这是一种退化,让人忧心仲仲。
文字是文化文明传承的根本,连字都不会写了,也是莫大的讽刺。
受到小镇古风的影响,祁象也随之变得忧国忧民起来。本质上他也是个读书人啊,小知识分子身上,都有类似的通病,爱好指点江山,拿民工的钱,操中南海的心。
祁象自嘲一笑,付钱下了小船之后,就朝镇上一条街道走去。
不大的街道,却十分的热闹。街道两边,一个个店铺林立,旗帜迎风招展。一些游人旅客就在各个店铺之间穿梭进出,购买一件件精致的工艺品。
各个店铺的工艺品,自然以毛笔居多。
每个店铺之中,架子上、墙壁上,都挂满了大大小小,不同材料做成的毛笔。其中有大型号的大椽笔,也有小型号的画眉笔。
大大小小,笔管长短有异,不一而足。
说起来,现在大家购买毛笔,看重的不再是它的实用功能。
相反,许多人把毛笔视为一种礼品、纪念品。来这里旅行,买几支毛笔回去,或是留作纪念,或是送给亲朋好友,都是不错的选择,十分的风雅。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他们的目光更加长远,把品质精良的毛笔视为收藏品。
祁象也算是古玩商出身,对于这种现象也颇为了解。
其实毛笔的收藏,也是最近十几年,才逐渐兴起的项目。因为在许多年前,行业内有一句俗话,叫做老墨如宝,老笔如草。
在行业内,无论古今,大家对于文房雅玩,都十分的珍惜重视。但是有一件文房用具却是例外,那就是毛笔。
众所周知,毛笔用久了,笔锋上的毛,也就是所谓的黑子、笔颖,就逐渐秃了。毛笔用秃了毛锋,就意味着这一支废了。
对于废笔,一般来说,肯定是直接丢掉。有点情趣的文人,还会挖个坑,把废笔给埋了,留下一段笔冢佳话。
不过近来年,收藏十分火热,在全民收藏的年代,瓷器书画玉石等等古玩古董,却满足不了大家日益高涨的收藏兴趣。
这种情况下,增加一些收藏项目,自然势在必行。一些原本不受重视的藏品,也逐渐水涨船高,不断的升温。
毛笔就是其中之一,原来不怎么值钱的古毛笔,立刻变得炙手可热。
十几年来,本来只值几百、几千的明清毛笔,立马身价百倍,在拍卖场上,屡屡打破了许多成交记录,甚至出现了百万天价。
小小一支笔,而且只是普通的竹子材料制作,甚至秃了笔锋,也能卖个几十万,这着实出人意料,让人瞠目结舌。
究其原因,主要是竹制的笔,在古代的时候,就被世人视为文雅、君子的象征,普通受到大家的喜爱。
另外随着明清竹刻艺术的蓬勃发展,竹刻毛笔也成为了竹刻艺术的一个重要领域。在笔管不及寸的圆周外壁上雕刻山水、花卉、仕女人物等图案,能够充分体现竹刻大师的才能
最后还有一个比较重要的因素,就是由于竹刻毛笔易损,不怎么好保存,所以能够完好无损的流传至今的竹笔,也算是凤毛麟角。
物以稀为贵,又有文化内涵,又富有情趣的竹笔,自然成为了藏家争取收藏的对象。
关注的人多了,价格肯定一路高涨。一些珍稀的明清宫廷御笔,拍出了百万天价,也不算多么反常的事情。
反正在祁象看来,那些动辄上百万的毛笔,他也买不起,完全不用在意……
祁象很悠闲,在来到镇上街道之后,就一个拐角转弯,驾轻就熟的进入了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偏僻的小店之中。
店里没什么客人,就只有一个四十来岁的店家,舒服的躺在一个竹藤摇椅上,迎面吹着一台风扇,闭上眼睛打瞌睡。
“咳咳!”
祁象见状,顿时咳嗽一声,以示提醒。
店家听到动静,眼睛没睁开,就直接弹站了起来,笑容满面道:“老板,欢迎光临,看中什么东西了?”
“吴掌柜,多年不见,不认识我了吗?”祁象笑道,十分亲切友好。
“嗯?”店家愣了一愣,眨了眨眼睛,凝神打量祁象。乍看之下,他也觉得有些眼熟,迟疑道:“你……你不是……哎呀,小祁!”
店家一拍腿,高兴道:“小祁,你是小祁……”
“是我没错。”祁象含笑点头:“吴掌柜,难得你还记得我。”
“你可帮了我不少忙,我怎么会忘记。”店家笑道:“你不是去金陵发展了么,这不,你一走,我店里的生意,顿时就冷清了许多。”
“吴掌柜你说笑了。”祁象摆手道:“谁也不知道,你这店,不是做开店生意的,再冷清也影响不了你的收入。”
“哈哈,那倒是……”店家也不否认,然后招呼道:“小祁,快来坐下。难得你有空来看我,你在金陵混得怎么样?”
“还好,还好。”祁象顺从坐下。
“不是我说,金陵是大城市没错,但是压力也大啊。”店家表情十分认真:“你要是觉得在那边过得不舒心,干脆回来帮我算了……”
“吴掌柜,您这份心意,我领了啊。”祁象有些感动,笑着说道:“哪天我真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绝对不跟您客气。”
“你小子……”店家拍拍祁象的肩膀,轻笑道:“不至于混得这样惨。”
“这种事情,也难说。”
祁象从来不把话说死,很娴熟的与店家寒暄。
聊了几句,店家直接问道:“小祁,你这次过来,除了看我,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
“吴掌柜,你真是目光如炬。”祁象一笑,也随之道明了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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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举贤不避亲
readx;“嗯,定制笔?”
听祁象说了来意,店家也有些惊讶,随即释然道:“我说你怎么从金陵跑回来了,是受人之托来办这事的吧。”
“……对!”
祁象顺水推舟点头:“金陵的画家比较多,他们对于毛笔的要求很高。我在机缘巧合的情况下,认识了其中一个老画家,他听说我在湖州住过,就托我过来帮他定制一支品质超群,质量优等的专用笔!”
“这事好办啊。”店家毫不犹豫,直接点头道:“老规矩,他有什么要求,你直接列出来,我找人去做。半个月之后,一手交钱,一手取货。”
“咳!”
祁象犹豫了下,轻声道:“吴掌柜,那老画家有些特殊的要求,你能不能帮忙引见一个制笔的大师傅,由我来亲自和他说……”
刹时,店家笑容一滞,微微皱眉道:“小祁,这不合规矩!”
“吴掌柜,我知道您的难处……”祁象连忙道:“放心,我让您引见的,不是厂里的大师傅,而是退休在家的老匠工。”
时至今日,真正的制笔大师,多数是在笔厂之中。
要知道手艺活,特别是这种传统的手艺活,不是说懂得制作的流程,就能够制作出品质超群的笔。这其中,还需要反复的锻炼,大量的经验。
经验从哪里来?当然是造笔厂呀!
善琏有两家大型制笔厂,而且是采取传统工艺制笔的大厂,几乎垄断了湖州九成的毛笔市场。厂内工人如云,制笔大师不在少数。
不过那些制笔大师,人家是有编制的,拿是事业单位发的工资。
一般来说,这些制笔大师,只给公家干活。但是市场经济嘛,总有例外的情况。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们也接一些私活。
毕竟一些讲究的人,都喜欢弄一些高档的,属于独一无二的毛笔,不管是自己用,还是作为收藏,或者送礼,都是很有面子的事情。
其实这种定制笔的风气,在古代就有了。且不提宫廷御用笔的精致奢华,就是一些达官贵人的毛笔,也绝对不是普通货色。
史料记载,汉制笔,雕以黄金,饰以和璧,缀以隋珠,文以翡翠。管非文犀,必以象牙,极为华丽……
当然,那样的笔,实用价值已经在其次,更多的是在追求奢侈之美。
又是黄金,又是象牙,又是珍珠,又是翡翠,各样华贵的东西堆砌在一起,听着就觉得俗不可耐,一股铜臭之气。
问题在于,人家有钱,爱这样装饰。完全把笔当成奢侈品来买,别人也管不着。
反正据祁象所知,每年来找吴掌柜帮忙定制高档笔的人,绝对不在少数。他们有时自备材料,或是镶金,或是贴银,或是点缀宝石,怎么华丽就怎么来。
对于这样的行径,祁象也不觉得有什么值得鄙薄的地方。毕竟在传统制笔工艺逐渐没落的情况下,把毛笔打造成为奢侈工艺品,也算是一条出路。
吴掌柜,就是联系人,给工厂制笔大师拉生意的中介。
说句不好听的,祁象想绕过吴掌柜,直接与制笔大师联系的举动,简直和抢他生意砸他饭碗没什么区别。
还好祁象不蠢,也明白这方面的忌讳,指名要找退休的大师。这样一来,就没有什么利益纠纷矛盾了。
“退休老工匠……”
与此同时,听了祁象的请求,吴掌柜表情稍霁,沉吟道:“小祁,你的想法,倒是不错。不过那些老工匠,造了一辈子的笔,也腻烦了。想请他们再出山,怕是不容易……”
“这个我懂。”祁象笑道:“吴掌柜,只要你帮忙引见了人,剩下的事情,我自己来搞定。”
“对了……”
说话之间,祁象立即把备好的礼物奉上:“吴掌柜,这是我在金陵带回来的茶叶,据说是什么雨前茶,滋味还算不错,你尝尝。”
“人来就好了,还带什么礼物。”
吴掌柜嘴上责怪,却把礼物接了过来,隐秘的打开盒子一看,只见盒中除了茶叶以外,还有一个厚厚的红包。
“哎,你怎么跟我来这一套……”
乍看之下,吴掌柜佯怒,故作不悦:“你这是什么意思?”
“也没什么意思。”祁象笑着说道:“只是想感谢吴掌柜你多年来的照顾,让我在最艰难的时候,能有一口饭吃。”
“你啊,就是太重感情!”
吴掌柜摇了摇头,随即把盒子放到抽屉之中锁上,就直接起身招呼:“走,我带你去拜访一个老爷子,他当年可是厂里的总工头,手底下一百多号人,都管他叫师傅……”
“虽然说,他已经退休许多年了,但是手上的功夫却一点也没有落下,反而更加的精湛。厂里的一些制笔大师,平时有空都要跑去向他请教……”
吴掌柜笑眯眯道:“不客气的说,那可是祖师爷级别的人物。一会儿你见到人了,态度要恭敬一些,多说好话,回头再买上两瓶好酒,这事应该能成。”
“这么厉害?”祁象有些惊喜,又有些怀疑。
“怎么,觉得我骗你呀?”吴掌柜神秘一笑,卖足了关子:“我也不解释,直接带你去。到了地方,你就知道,我话里的真假了。”
“……您带路!”祁象点了点头,也不缺这点耐心。
这时,吴掌柜开着摩托车过来了,然后载着祁象离开了镇子,再从一条乡村公路轻快的行驶,大半个小时之后,才算是抵达了目的地。
那是一个安静平和的小山村,几十户人家错落有致的分布在山坳四周。一条还算清澈的河流,就绕着村子潺潺环绕,茂林修竹郁郁葱葱,遍布绵延山头,景致怡人。
“这是小竹山村!”
吴掌柜随口介绍道:“村里的人家,大部分人是靠山吃山,经济收入的主要来源,就是山上的竹子……”
祁象轻轻点头,他放眼望去,山上就是无边无际的竹林,只要村里百姓不笨,肯定会利用这些竹子大做文章。或是挖竹笋,或是加工竹子获益。
竹子的用途广泛,可以用来造纸,也可以编织成为各种各样的工艺品。
走进山村,祁象就可以看到,整个村子就好像一个加工厂,几乎家家户户的门前,都摆放了许多竹制品。比如说竹篓,竹床,竹椅之类的东西。
这些竹制品有成品,也有半成品,就搁在宽敞的地方晾晒。还没有靠近,一股股清新自然的竹子气息,就已然飘传到了祁象的鼻中,
观看片刻,祁象也注意到一个情况,就是这些竹制品之中,却没有毛笔的存在。
他稍微一想,也明白其中的缘由。
毕竟现在是在大生产时代,家庭小作坊的生产能力,肯定不能和大型工厂相比。小作坊由于产能限制,根本形成不了规模。在大工厂的挤压下,自然是无利可图……
没好处的事情,谁愿意做啊。
所以当年,家家户户制笔的状况,肯定一去不复返。
祁象思绪飘飞,跟着吴掌柜的步伐,绕过了十几户人家,来到了坐落在山头的一栋红墙碧瓦的宅子之前。
“就是这里了。”
吴掌柜回头一笑,然后高声叫道:“老舅爷,在不在,我来看你了。”
“咦?”
祁象闻声一怔,就在这时,宅院之中走出来一个人,三十来岁,面容憨厚,他一看到吴掌柜,顿时咧嘴笑了,乐呵呵道:“大表哥,你怎么来了。”
“有事……”吴掌柜左右打量道:“我舅爷呢?不在?”
“上山了……”那人说道:“刚才来了几个客人,想请老爷子帮忙做点东西。老爷子答应了下来,就带他们上山挑选材料去了。”
“嗯?”吴掌柜眉头一皱:“这么不巧?”
“大表哥,你进去坐,等一等。”那人笑道:“我估计中午,老爷子肯定要回来吃饭。”
“这样呀……”
吴掌柜有些迟疑,转身道:“小祁,你看?”
“好事多磨,老爷子不在,那就等吧。”祁象无所谓,只要那位大师有实力,可以满足他的要求,他不介意多等半天。
“那好,我们去坐一会。”吴掌柜反客为主,一边引着祁象进门,一边挥手道:“表弟,你先去忙吧,有事再叫你。”
话是这样说,那人还是快步先走到厅中,又是烧水,又是沏茶的,一番忙活之后,才算是停歇下来,坐下来陪吴掌柜聊天。
祁象坐在客厅,目光微微一转,注意力很快就集中在墙壁上的一块块装饰画上。
所谓的装饰画,其实就是竹画,竹刻的画。
在大块竹板上,或阴雕,或阳刻,简单的绘刻,就勾画出一派海阔天高的意境。在惊涛拍岸、山石耸立间,苍龙凌空飞舞,腾云戏珠,气势磅礴。
此时此刻,祁象也有几分信服了,或许吴掌柜真的是举贤不避亲,他的老舅爷真的可能是一位技艺精湛的竹刻大师。
在退休之前,那是制笔大师,在退休之后,立即改行竹刻雕画,这事也不矛盾。
毕竟雕刻也是毛笔制作的重要工序之一,在笔管不及寸的圆周外壁上雕刻山水、花卉、仕女人物等图案,这绝对不是容易之事,即便是竹刻大家也常常望之兴叹……
第85章 老祖山,征兆!
readx;不管是什么事物,以小见大往往很考验功力。核雕、印章、扇画,无一不是这样。能在竹管上进行雕刻的人,肯定是技术高超的大师。
这样的大师退休之后,不愿意闲赋在家,而是选择了再就业,很励志啊。
祁象心中多了几分敬意,对于这趟行程更多了几分信心。
此时,吴掌柜喝着茶,随口问道:“对了表弟,谁来找老舅爷,做什么东西呢?”
吴掌柜的表弟,表情突然多了几分怪异,据实道:“是个很漂亮的女娃子,她托老爷子帮忙做一副麻将。”
“麻将?”吴掌柜愣了一愣,多少有些出乎意料。
“对啊。”那表弟点头道:“竹制的麻将,再在牌面上绘刻一些人物肖像画,要求十分的精细。老爷子估计,接了这笔活,起码一两个月才能完成任务。”
“这不错啊。”吴掌柜欣喜道:“慢工出细活,时间越长,这酬劳肯定不少。”
“那漂亮女娃,出手十分大方。”表弟笑道:“先给十万块定金,等到麻将做出来了,再付二十万,一共三十万!”
“啧!”
吴掌柜顿时惊叹:“三十万?”
“没错,就是三十万,她主动报的价。”表弟也感慨万端:“我们当时也看出来了,那女娃肯定是涉世未深,身家厚实的白富美,对物价行情没什么了解。”
“三十万,不要说竹制的麻将,就是镶金的,都可以定做出来了。”
表弟摇了摇头,却十分的开心高兴:“这也算是意外之财,没有理由往外推,所以在我们的劝说下,老爷子就答应下来。”
“答应,肯定要答应啊。”吴掌柜不由得点头:“这样的好事,几年都遇不上一次,干嘛拒绝?尽管这事有些繁琐,但是对于老舅爷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嗯,老爷子也是这么想的。”表弟赞同道:“所以就带着漂亮女娃到山上挑选材料了,毕竟人家给足钱了,不能随便的敷衍了事……”
“那是,那是。”吴掌柜很是理解。
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哪怕对方不差钱,但是也不能因此而糊弄人。因为不差钱的人,特别是富二代之类,从小锦衣玉食,接触高端的东西,眼界肯定也很高。
如果麻将制作精良,达到了预期的标准,那么对方肯定不吝啬钱财。反之,随便拿一副制作粗糙的东西呈上去,期望对方能够满意,这简直就是笑话。
一分钱,一分货,这才叫公平合理。
“那接下来一段时间,老舅爷岂不是很忙。”
忽然之间,吴掌柜眉头一皱,忍不住看了祁象一眼。
“忙是肯定的。”表弟也机灵,察颜观色道:“大表哥,你这次过来,是不是也有什么事情让老爷子帮忙啊?”
“这个……”吴掌柜犹豫了下,也没有隐瞒,指着祁象道:“表弟,你说对了,我这次过来的确有事。不过不是我自己的事情,而是他……”
“他是我朋友,受人之托,想定制一支笔!”
吴掌柜解释道:“那笔应该是有些特殊要求,所以我就带他过来了。没有想到,事情这么不凑巧……”
“定制笔?”表弟一怔:“这事简单呀,你找厂里的师傅做就行了,何必老爷子动手?”
“我也这么觉得。”吴掌柜转头道:“小祁,你看这事……”
祁象眼眉轻锁,还没有回答,冷不防一声惊雷炸响。
“轰隆!”
雷鸣电闪,风云变幻。
刚才还是青天白日的,但是转眼之间,天空就乌云密布,一团团黑云笼罩天空,不时可见游蛇似的闪电交加。
炸雷一响,豆大的雨珠,就悄然飘扬洒下。
雨落屋檐,斜打在门外一片蕉叶上,仿佛一曲将军令。
“六月的天,小孩的脸,说变就变……”
吴掌柜呆了一呆,浑然忘记自己想说什么了,在雷声中打了个哆嗦之后,忽然惊声道:“表弟,老舅爷他们还在山上,带伞了么?”
“匆匆出门,哪会带伞。”表弟摇了摇头,淡定道:“没事的,山上竹林多,老爷子经验比我们丰富,只要往竹林一钻,淋不到他。”
“你笨啊!”吴掌柜斥责起来,恨铁不成钢道:“如果只是老舅爷一个人,那么怎么着都没关系。但是他还带着客人,你想让客人淋雨么?”
“啊……”表弟顿时醒悟:“对了,那漂亮女娃,身子骨看起来很娇弱,的确不能淋雨着凉了,不然肯定很麻烦。”
“那你还杵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带伞上山找人。”吴掌柜喝声道,或者他不懂什么手艺,但是在人情世故上,绝对甩表弟几条大街。
在他的教训下,表弟如梦初醒,连忙跑回屋里找伞。
“大表哥,我出去了。”
一会儿,表弟出来了,手臂腑下夹七八把大伞,还有雨衣。他打了一声招呼,就要往雨里冲去,却被吴掌柜拦了下来。
“等下,我也去。”吴掌柜说道:“你拿这么多东西,容易掉,我帮你……”
“哦。”表弟急忙把手上的伞,分了一半给吴掌柜,果然轻易多了。
“走吧……”吴掌柜撑着伞,直接走进了雨中,随即才想到了祁象,脚步也停了下来,回头迟疑道:“小祁,要不然,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大家有个照应。”
留个外人在家,多少有几分不安全。
祁象也明白吴掌柜的顾虑,当下坦然一笑,没有拒绝:“好呀。”
片刻之后,三人撑着伞,离开了宅院。
这个时候,大雨滂沱,白雾弥漫,在山上山下连成一片。烟雨朦胧之间,青山绿水若隐若现,十分的缥缈,仿佛人间仙境。
祁象跟在两人身后,亦步亦趋,在一片稀疏的竹林穿梭而过。
连绵大雨,在竹林的遮挡下,急势一缓,变成了点滴之象。三人一路走过,除了裤角沾了雨露润湿以外,衣服却没什么影响,依旧干透整洁。
上了山,吴掌柜问道:“表弟,老舅爷往哪边去了?”
村子四周,那是茫茫群山,片片竹海。外人来到这里,如果不熟悉地形,很容易迷路。吴掌柜曾经吃过这样的亏,肯定不敢乱走指挥。
表弟想了想,就笑道:“我觉得,老爷子应该是带人去了老祖山。”
“老祖山?”吴掌柜眼睛一眨,顿时点头:“有道理,老祖山上的竹子质量,那是方圆百里竹海之中,品质最好的。”
“是啊。”表弟叹气道:“可惜的是,老祖山上的竹子,多数是不堪大用的老竹,成材的新竹却比较少。”
“还好说,但凡发现新竹,恐怕第一时间就被你们砍了吧。”吴掌柜斜眼道:“你们这是杀鸡取卵,还怪鸡不多生蛋。”
“呵呵……”表弟不多说了,立刻闷头带路。
走过了几个起伏的山头,在表弟的示意下,祁象也看到了所谓的老祖山。
老祖山的山势不高,在平地之中微隆起来,远看就好像一个大包子。在山上,大片大片的竹子纵横交错,枝节就好像山藤一样,相互纠缠盘绕,错综复杂。
走得近了,祁象也注意到,山上的竹子,竹干竹枝竹叶,全部呈暗黄色,而且竹节与竹节之间,距离十分紧密,尽是粗犷苍拙的形态,果然是不堪大用的老竹。
老竹的竹质,比较半枯干涩,缺少足够的柔韧性,而且易爆易裂,不宜用来制作工艺品。但是物极必反,当老竹抽新枝之后,新枝的质量反而比一般竹子更好。
所以吴掌柜的老舅爷,才会带人来这里选材。
不过老祖山比较广阔,而且犬牙交错的老竹,更是把整座山都覆盖起来了。三人在山外,也很难确定,一帮人藏在哪里躲雨。
表弟忽然扯开嗓门,大喊叫道:“老爷子……”
“轰隆!”
人没有回应,倒是天空有巨大的闪电划过,九天雷动,一声炸响,仿佛天地都为之震荡,更让众人心中一颤,身体不由得一缩。
表弟吓得不敢乱叫了,脸色一片煞白,等到雷电过去了,才低声细语道:“要不然,我们进山找一找?”
“那就找吧。”吴掌柜没意见,祁象更不会反对。
三人上山,踏入了繁茂的竹海之中。
就在这一瞬间,祁象眼眉动了一动,突然察觉一些不同寻常的气息。他环视四周的情况,只见竹海之中,密密麻麻的枝根连成一片,交织如麻,仿佛天然的迷宫,看不见出路。
不过表弟对这里的情况,非常的熟悉,驾轻就熟的引领两人,沿着一条狭长的羊肠小道,慢慢的深入竹海内部……
越是深入期间,那晦涩的气息,也愈加的浓郁。
祁象专注观察,却觉得晦涩的气息飘浮不定,若隐若现,就好像风的轨迹,水的流痕,很难精确的把握住。
“这种感觉,难道是?”
祁象灵觉飘飞,在空中蔓延,想要融入环境之中,发掘其中的奥秘。
就在这时,他心脏猛的一缩,仿佛感应到了某种征兆,以至于额头筋管迸现,冷汗如雨冒涌,惶恐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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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水莲花
readx;突然之间,祁象感觉心血来潮,一阵惴惴不安,好像有什么大祸临头……
一瞬间,祁象若有所觉,急忙撤伞抬头看天。就在这时,一道巨大的蛇形闪电,就在漆黑的天空中劈了下来。
光芒闪耀,好像能够撕裂长空,十分恐怖。最可怕的是,巨大的闪电从天而降,目标就是老祖山竹海。
祁象乍看,眼睛在睁大,瞳孔却急促收缩,又惊又骇。然而没等他有所反应,那道电光已经劈落了下来,声势浩大的闪电,立刻在整个山头炸开。
刹那间,狂风大作,暴雨却离奇的凝固,接着一股庞然巨大恐怖的力量,就好像惊涛骇浪一般,在竹海席卷扫荡。
“滋滋滋……”
电光掠过,一阵哔叽啪啦的声音入耳,一根根坚固苍拙的老竹,当场折断开裂。
不过这些景象,却只是预兆罢了。当闪电炸开,沉闷的雷声,就好像几十吨炸药一起暴发一样,产生了极为可怕的声爆。
雷声轰炸,震耳欲聋,大片大片的竹子,东倒西歪,连根在泥土中拔起,随着声爆产生的龙卷风,一同刮到了天空中。
与此同时,祁象也被震得七昏八素,差点没晕厥过去。
他还好,勉强能够支撑,但是旁边的吴掌柜两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在震荡之间闷哼一声,整个身体一软,直接倒地不起。
祁象见状,心中一惊,急忙上前搀扶两人。稍微检查,发现他们的体温、呼吸,还算比较正常,应该只是晕了而已。
祁象松了口气,皱眉打量附近狼藉不堪的场景,他隐约感觉到,刚才那道恐怖的雷电,似乎不是偶然的现象。
因为惊雷降落下来之后,飘浮在竹海之中的那股诡异晦涩气息,就莫名消失无踪。
“有古怪……”
祁象若有所思,随手帮两人披上雨水,就小心翼翼朝惊雷劈落的方向摸索过去。
一路上,他看到一幕幕惨状,心里多少也有几分忐忑。因为竹海的外围,哪怕不是雷击的中心,也难免受到了波及,一丛丛竹子七零八落,惨不忍睹。
不过也正是这个原因,才给他清除了障碍,不必刻意绕行,直接顺着折断的竹枝,就可以一步一步走到竹海中心区域。
祁象走得很慢,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忽然之间,一阵砰砰咣咣的声响,就传到了他的耳中。祁象心中一动,顿时停下了脚步,侧耳聆听。
“顾山河,你这卑鄙无耻的家伙,快把东西还来……”
“天材地宝,有缘者居之。白姑娘,谢谢你的指路,承让了。”
“混蛋,你给我去死!”
伴随着一声柔糯的娇喝声,祁象又敏锐的感觉到,附近的空气之中,仿佛多了一些诡异的波动,紧接着又有一阵金戈铁马声传来。
“白姑娘,一根雷竹而已,就算给你,你也派不上什么用场,干嘛这样拼命?你干脆成全我算了,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有机会肯定还上……”
“……好,好,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
嘈杂的声音,或轻或重,含糊不清,乱七八糟。
祁象听不清晰,忍不住循声而去,慢慢来到了竹海中心位置。此时此刻,他透过了稀疏的竹子枝叶,也看到了里边的情形。
竹海的中心,恰好就是雷击的重灾区,情况自然十分严重。一大片竹子,直接被炸成了焦炭,余烟袅袅,有发糊的气味飘散。
在竹子焦炭的旁边,却有五六个人,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
祁象目光尖锐,也能够看到那五六个人之间,有一个七八十岁,身材朴素衣服的老人。没有意外的话,那个老人应该是吴掌柜的老舅爷了。
老人静静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不知是生是死。
“如果只是晕了,那还好办,要是被雷劈中……”
想到这里,祁象也觉得有些不好受,动了恻隐之心。不过更让他惊讶的是,刚才竹海中心明明还有声音的,可是现在却忽然没了动静。
“怎么回事?”
祁象莫名其妙,注目打量一番,不要说动静了,连人影都不见半个。
“难道是走远了?”
祁象心中揣测,也觉得可能性不小。毕竟发生争执之后,似乎还动手了,说不定直接追逐起来,很快就离开了竹海。
祁象若有所思,脚步也不慢,轻快进入竹海中心。
他走到了老人的旁边,弯腰伸手在老人鼻端下一探,察觉老人的鼻息还算平稳,说明他也只是晕睡过去罢了。
“还好没事……”祁象心一安,顺手把一把大伞搁在老人头上遮风挡雨。
做了这事,祁象才想站起来,冷不防心生警兆,但是还不等有反应过来,他就感觉自己的腰间多了一根尖刺,让他身体一僵,不敢动弹。
祁象很识趣,立即举起了双手,然后就听见了一个娇弱的声音问道:“你是谁?”
“……我不是坏人。”祁象据实道:“刚才下大雨,老爷子的侄孙担心他被雨淋了,就和我一起送伞过来。”
“那和你一起来的人呢?”后面的人又问,声音软弱无力。
“就在外头,刚才打雷,他被震晕了。”祁象连忙道:“我把他安置好,又担心老爷子会出事,就匆匆忙忙赶过来察看情况。”
祁象才解释清楚,就感觉到腰后的尖刺,慢慢的松动挪开。感觉身后的人没了敌意,他的心头一松,也随之缓慢转身道:“你是那位定制麻将的……”
祁象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到一阵轻风扑来,有人倒在了他的怀中。他愣了一愣,顿时有几分慌张,一张手忙脚乱,茫然不知所措。
与此同时,又有一阵绵软细语在他耳旁响起:“马上带我离开这里……不要去医院……”
“呃?”祁象一呆,旋即清醒,急忙问道:“不去医院,去哪里?”
等了半响,却没有人回应。
祁象心念百转,目光垂落看了一眼,才发觉那人面无血色,双眼紧闭,似乎昏迷了。
“诶,诶!”
祁象晃了晃手,十分肯定人的确晕了。
祁象权衡片刻,决定应人所求,直接把人抱起,轻快离开竹海。
人在怀中,仿佛一根羽毛,没有什么分量。
祁象走得很快,七八分钟之后,就走到了竹海的边缘。就在这一瞬间,他心中一动,脚步嘎然一止,目光一瞥。
在百米以外,一个青年蹲在一块巨石上,整个人仿佛狩猎觅食的野豹,蓄势待发。
此时,天空大雨,慢慢衰弱了,化成一片牛毛尖似的细雨。
细雨如烟似雾,朦朦胧胧,清新自然。
哪怕隔着烟.雾,上百米的距离,祁象却好像能够感受到,那个青年身上的爆发力,还有危险而凌厉的目光。
祁象忽然有种感觉,他好像被毒蛇猛兽盯住了,只要有什么错误的举动,毒蛇猛兽就会凶狠地扑咬过来,发动致命一击。
一时之间,空气之中流动令人不安的气息,祁象怀里的人,似乎也受到了影响,修长纤秀的眼睫毛,一点一点的微颤。
对峙了几秒钟,祁象突然走了,就好像没有看到那人似的,一步一步朝山外而去。
见此情形,那个青年呆了一呆,有些措手不及。他先是一怒,蠢蠢欲动,但是被微凉的寒风一吹,他又冷静了下来。
“会不会是陷阱?”
青年犹豫不决,一番挣扎之后,最终收敛了凶光:“算了,尽管已经撕破了脸皮,但是还有化干戈为玉帛的可能性。如果再下狠手,那真是不死不休了……”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青年站了起来,立即调转了个方向,飞奔而去。其实还有一个理由,在想要发动袭击的时候,内心中野兽似的直觉告诉他,祁象貌似不好招惹。
“他是什么人?”
青年一边奔行,一边忖思:“最近还真是风云际会呀,距离……还早,什么牛鬼蛇神都出现了,真是热闹。不过这样也好,人多杂乱,正好浑水摸鱼……”
青年嘿嘿一笑,转眼之间就消失在山头。
与此同时,祁象也抱着人回到了小山村,然后也费了一番周折,才返回镇上。
镇上有旅馆,祁象在旅馆老板惊疑兼暧昧的目光之中,开了一间干净的房,然后把人安置在柔软的床上,仔细的端详。
不要误会,祁象不是起了什么邪念,主要是一路上,在亲密接触的过程中,他发现了一点比较奇怪的状况。
祁象仔细打量,首先要承认,吴掌柜的表弟说得很对,这是一个漂亮女娃。肌肤晶莹,雪白似玉,娇润如水,五官好像玩具娃娃一般精致。
其次,他忽然想到了徐志摩的名诗句子。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那种明媚之中,又带着几分羞涩的气质,楚楚可怜,让人心动。
最后,他却知道,这朵娇花似乎带了刺,碰了会扎手。
祁象饶有兴趣的打量,很快就察觉出来,在漂亮妹子身上的一些隐秘部位,似乎布满了诡异的力量,就好像安装了地雷,一碰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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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看个盘子
readx;不仅是地雷而已,祁象还惊奇的发现,在漂亮妹子的四周,似乎还有一团十分诡秘的力量在环绕守护。
祁象十分好奇,想要研究那诡秘力量的根底,但是又怕引发什么误会,没敢乱动。不过单纯的打量,他也有一些心得体会。
力量呈阴性,有几分偏冷。最诡异的是,力量应该是无形无质的,祁象却感觉到其中仿佛隐藏了尖锐锋芒,好像能够转换成为实质的刀剑锋刃。
“错觉么?”
祁象若有所思,目不转睛的观察。
时间恍然流逝,不知道多了过久。忽然,床上的漂亮妹子纤长睫毛一动,接着悄无声息睁开了眼睛,双眸似水,流光盈动。
祁象有所察觉,也顺势望了过去。
四目相接,目光接触交集在一起,祁象心里琢磨着,这妹子第一反应,是不是开口惊叫,而他要不要上去捂嘴?
没有想到,漂亮妹子表情十分安详,眸光灵动的微闪片刻之后,就展颜一笑,开口道:“谢谢你救了我。”
“咳……”祁象眨了眨眼:“不客气,应该的嘛。”
“你……”漂亮妹子纤手按床,侧身坐起来,神态自若,波澜不惊,柔糥糥的声音十分甜美:“对了,你怎么称呼,哪里人呀?虽然说大恩不言谢,不过还是要报答的。”
“我叫……”祁象目光一转,就笑道:“我叫雷轰,家住金陵,姑娘你呢?”
“雷轰?”漂亮妹子稍微沉吟,就抿嘴一笑,嫣然道:“我姓白,名有些俗气,叫莲花。”
“白莲花……”祁象啧了一声,由衷赞叹道:“好名气,人如其名。”
两个人同时笑了,心里都很清楚,对方压根没说实话。
“不管怎么说,再次谢谢你救了我。”
与此同时,漂亮妹子很优雅的下了床,亭亭玉立,身姿婀娜,果然很像一朵在幽深池塘之中含苞欲放的白莲花。
“机缘巧合而已。”祁象摇头道:“救死扶伤,向来是我雷氏家族的宗旨。在危难时刻,绝对不能袖手旁观。”
漂亮妹子盈盈一笑,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祁象装~逼。
祁象也装不下去了,立即转移了话题,试探问道:“对了,白姑娘,我进竹海的时候,隐约听见你和什么人发生了争执,他好像抢你东西了,怎么回事?”
听到这话,漂亮妹子笑容一滞,旋即若无其事道:“没什么,只不过是我眼瞎,错把豺狼当熊猫而已。”
“哦?”祁象轻轻点头。
“这位雷先生,提醒你一句,以后要是遇上一个叫顾山河的人,小心他的笑里藏刀。”漂亮妹子说道,语气之中多少隐藏了几分压制不住的怒意。
“好。”祁象很认真的记了下来。
“还有就是……”
漂亮妹子顿了一顿,纤步微微一动,人已经再现在门口,她拉开了房门,退步到了外面走廊,才微笑道:“我该走了,不过想来,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到时候,有机会的话,再回报你的恩情。”
“咔嚓!”
门合上了,外面却没了动静。
祁象眉头一蹙,随之又舒展开了。尽管他有许多疑问,想通过漂亮妹子得到答案,但是没有想到对方戒心那么重,竟然没透露半点口风。
“哪里露出破绽了?”
祁象沉吟反思:“表现得太淡定了,还是……等等,雷!”
祁象一拍脑袋,终于反应过来,暗骂自己是猪脑袋。竹海那道惊雷一响,诸如吴掌柜、他表弟,他老舅爷之类的普通人,哪个不是当场晕厥。
只有他自己安然无恙,还好奇心爆棚,不退反进,跑到竹海中心去看热闹。
或许漂亮妹子当时没多想,但是刚才听自己提到了雷,还说什么雷轰,这岂不是在刻意告诉她,自己有问题么。
祁象轻叹一声,真是百密一疏啊。
“还白莲花呢,白莲花有这么精明么?”祁象一撇嘴,目光微微一动,就停滞了下来。他眼睛一亮,突然发现床上有一件东西。
祁象走了过去,低头观望起来,只见床上的东西,那是一张卡片。
卡片方正,和普通扑克牌一样大小,却不是扑克牌。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成的,表面的颜色发黑,朴实无华。
不过祁象细看,也能够在卡片上看到一些细如毫丝的刻线。纤细的刻线,看似杂乱无章,又有几分规律分布,颇为玄妙。
看到这张卡片,祁象端详之余,也在考虑:“东西是不慎遗失,还是故意遗留呢?”
祁象想了想,还是伸手把卡片拿了起来。东西一上手,从质感和纹理来判断,制作卡片的材料应该是竹子。
问题在于,卡片通体漆黑透亮,与竹子的本色相差很大。或者说,世上有一种本色纯黑的竹子,又或者说这漆黑的色泽,那是后天加工形成……
祁象琢磨了片刻,顺手把卡片一翻。一瞬间,他眼中多了几分惊疑,却见在卡片另外一面上,有一个栩栩如生的人物肖像。
人物肖像一身戎装,双手执拿兵刃,做砍劈之状,自然有一股肃杀之气弥漫。
祁象眼睛微眯,更注意到在人物肖像的胸口衣襟上,还刻了一个淡淡的文字。那个文字线条很浅,比头发丝还细。如果不是他眼力好,恐怕很容易忽略过去。
最重要的是,衣襟上的文字,他也不认识。不过他突然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这个文字好像与水月秘文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说不定还是同出一辙……
“有趣,也算是意外的收获。”
祁象展颜一笑,顺势把卡片收好,也随之离开了旅馆。
出了门,在小镇街道上走了几步,祁象也在犹豫不决,到底是再去小竹山村,求吴掌柜老舅爷制笔,还是就此打道回府,改天再来?
在祁象举棋不定的时候,在街道的尽头,就迎面走来一帮人马。
一群人浩浩荡荡,占据了街道大半位置,他们人多势众,簇拥抱团而来,路人只能躲闪避开,不敢挡路……
祁象虽然有心事,却一直在留意路状,察觉到这个情况,很自然的让路,走到街边店铺门口等候起来。
“停!”
忽然之间,有人喝叫一声,潮涌般的人群,立刻止步在街上,接着一个人走了出来,对着祁象惊讶道:“喂,你怎么在这里?”
“嗯?”
祁象愣了愣,抬头一看,也觉得很意外:“朱少主?”
来人正是无锡十万茶山少主朱乔,也难怪这么张扬霸道,横冲直撞。
“是我……你不是……那个谁吗?”
朱乔眨了眨眼睛,却想不起来了,他也没在意,直接勾手道:“那个谁,你在这里正好,陪我去看件东西吧。”
祁象嘴角抽搐,直接拒绝:“没空!”
“你一个人在街上闲逛,怎么可能没空。”朱乔不高兴道:“帮我去看东西,那是你的荣幸啊,我又不是不付钱,有你好处的。”
“我有事,真没空。”祁象昂首挺胸道,不为五斗米而折腰。
“什么事,我帮你解决。”朱乔拍胸口道,很豪气。
“这事,我自己能搞定,就不劳您多费心了。”祁象摇头道:“朱主少,既然你有事,我也不多打扰,回头再见!”
“站住!”朱乔怒了,骄横道:“我说帮你就帮你,说吧,你到底有什么事,我先帮你解决了,你再帮我去看东西。”
祁象顿时有些无语,富二代还真是任性。
另外,看到朱乔生气了,他的一帮跟班,立刻围了过来,把祁象团团堵在中间。甚至还有人摩拳擦掌,一副不怀好意思的神态。
“至于么?”
祁象再闲,也不想为了这点小事打架斗殴,暴露自己的底细。
“很至于。”
朱乔仿佛霸道总裁,又拽又傲:“在我有记忆以来,只有我拒绝别人的份,别人从来不敢拒绝我……敢的,都被我打到不敢了!”
“……好吧。”祁象表示无奈:“你说说看,想让我看什么东西?”
祁象怕了,不是害怕,而是怕麻烦。类似朱乔这样的富二代,就跟狗皮膏药似的,如果不能保证,一下子把他解决掉,那么以后肯定缠绕不休。
只为几句话,就把一帮人灭了,祁象自问还有理智,没有凶残到这个地步。有的时候,他也觉得自己真是胸襟开阔,有古之圣人的风范。
“早答应,不就行了吗。”
朱乔得意洋洋,无知也是一种幸福。
祁象斜睨一眼,心里叹了一口气,十分的超脱淡然:“你说不说,不说我真走了。”
朱乔狐疑看了眼祁象,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祁象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就好像自己在看路边花草似的,没什么感.彩……
“错觉,一定是错觉。”
朱乔定了定神,解释道:“我让你去帮我看一个盘子,确定盘子的真假。”
“盘子?”
祁象有点讶异:“什么盘子,让你这样重视?”
朱乔好歹也是有钱有势的富二代,估计从小到大,都有一帮人围在他身边打转,自然比较容易养成以自我为中心的性格。
当然,这不是重点,关键是他过着奢华无度的生活,眼界肯定很高。究竟是什么样的盘子,能让他亲自过来走一趟?
第88章 走珠盘
readx;此时,祁象多了两分好奇,主动询问盘子的底细。
“走珠盘。”朱乔很利落的回答。
“走珠……盘?”祁象呆了一呆,莫名其妙道:“你是不是说错了,我只听说过走盘珠,哪有什么走珠盘。”
“没错,就是走珠盘。”朱乔信誓旦旦,十分肯定道:“能走珠的盘子。”
“哪个盘子,不能走珠?”祁象反问道,顿时让朱乔哑口无言。
沉默了好半响,朱乔才开口,有些恼怒道:“反正,就是那样的盘子,你去看了,就知道是怎么回事。那绝对是好东西,非同一般。”
“……信你一次。”祁象问道:“东西在哪?远不远?太远我可不去。”
“非常近。”朱乔呶嘴道:“诺,就是那里……”
祁象顺势看去,只见朱乔指的是一栋很普通的民宅,距离店铺门口只有两三百米的路途,果然是很近。
两三分钟,众人就来到那里,只见宅门紧闭,寂静无声。
“叫门!”朱乔吩咐,没等他的跟班有动静,宅门就吱呀一声,立刻打开了,并且走出来一个油头粉面的年轻人。
“朱少,您来了。”年轻人点头哈腰,一脸谄媚笑容:“都说了,我带东西过去就行了,何必麻烦您亲自过来一趟呀。”
“别废话,如果我不是恰巧就在附近,才懒得过来。”朱乔盛气凌人道:“你说的东西呢?最好不要骗我,不然你会死得很惨。”
“不敢,不敢,绝对不敢。就算我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骗您啊。”年轻人惶恐摇头,急忙引手道:“朱主,东西就在里头,您请……”
朱乔鼻腔嗯了一声,就抬着下巴走进了宅中。
与此同时,祁象也跟了进去。宅子很常见,普通的建筑格局,厅堂不大,摆放了一张长椅和两张短凳,再围着茶几,十分朴素。
朱乔不客气的坐在长椅上,跷起二郎腿道:“把东西拿出来吧,我赶时间,没多少工夫在你这里瞎耽搁。”
“是是是,朱少你稍等,我去去就回。”年轻人急忙应声,飞快跑进了房间。
祁象冷眼旁观,这时才开口道:“你确定,他说的盘子是宝贝?”
“就不确定,才叫你来看。”朱乔无所谓道:“如果是真的,这肯定最好。要是假的,呵呵,敢骗我……直接打断他的狗腿。”
“不过量他也没骗我的狗胆,而且他的祖上,也曾经阔过……”
朱乔随口道:“当年好像还是什么南浔七十二只黄金狗之一,尽管现在已经家道中落,但是多少还有一些家底传下来的吧。”
“祖传之宝?”祁象沉吟道,不置可否。毕竟作为一个行业人士,他比谁都清楚,所谓的家传宝贝,祖传奇珍之类的话,十有八/九不可信。
与当年的特殊历史无关,主要是编故事的人太多了,哪个人手头上有什么东西,都喜欢推说是祖传的,使得祖传这个词,已经成为了谎言的代名词。
“是不是祖传之宝,我也不清楚。反正我就知道,他现在是穷疯了,欠了一屁股的债,有人已经放出风声,如果他再不还钱,直接把他绑到泰国去。”
朱乔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一脸幸灾乐祸的神情。
“去泰国干嘛?”祁象有些不能理解。
“你不懂了吧。”朱乔嘿嘿笑道:“送去泰国,把他变成女的,再卖身抵债。”
“啧……”祁象一阵恶寒:“你们城里人,真会玩。”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朱乔笑眯眯道:“不过这个办法的确好,以后哪个欠了我的钱,我也这样干……”
两人闲聊之间,那个年轻人匆匆走了出来。祁象随意瞄了一眼,也要承认那年轻人长相清秀,如果送去泰山开一刀,指不定很有前途。
这样一想,祁象也打了个冷颤,急忙把这念头挥开,定神观望年轻人手上的东西。
年轻人出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一个方正扁平的锦盒。此时,他把锦盒搁在茶几上,讨好笑道:“朱少,这个就是我说的盘子了,走珠盘!”
“打开看下。”朱乔懒得动手。
年轻人十分顺从,急忙把锦盒打开,只见里面盖着一层红绸布,不仅是防尘,更防震,保存得十分小心谨慎。
年轻人一边掀开红绸布,一边叫嚷道:“你们让开,让开一些,不要挡着光线。”
在朱乔的示意下,他的一帮跟班,老老实实退了出去。不大的客厅,立即显得宽松多了。一抹阳光从门外斜照进来,更加的亮堂。
就在这时,年轻人也掀起了红绸布,然后就在柔亮的光泽在盒中流动溢出。
“咦?”
祁象凝神一看,发现锦盒中的东西,好像真的不错。
那是一个洁白似雪的盘子,大概二十厘米的直径,正圆形,素瓷,通体晶莹剔透,没什么花纹,十分的精致漂亮。
“这玩意不错啊。”朱乔正眼注视,跷着的腿脚放了下来,前倾打量:“走珠盘?”
“对,走珠盘。”年轻人笑逐颜开,详细的解释道:“朱少,这盘子非常的光滑、细腻,把一颗珍珠搁到盘上,它能走十几分钟不停歇,所以才有走珠盘之称。”
“这是好东西啊,我家传的宝贝。当年政府抄家……不对,应该是破四旧的时候,我爷爷把盘子沉到了河里,才算是躲过了一劫。”
年轻人嘘唏感叹道:“这么薄的盘子,能够完好无损的留存到现在,不容易啊。”
“我看看……”
朱乔伸手一抄,直接把盘子抄起来,单手提盘,让旁边的年轻人一阵心惊胆战,就怕朱乔手一滑,盘子摔碎了。
“好轻啊。”
朱乔打量片刻,也有些惊奇:“盘很薄,感觉用力一捏,就会碎裂似的,靠谱么?”
你靠点谱才好……
年轻人快哭了,在旁边紧张得额头直冒汗。
祁象看不过眼,走过去道:“你不懂,就不要瞎看。给我吧,让我鉴定。”
“诺……”
朱乔掂量盘子,直接递过去。
祁象没接,伸手示意:“你先把盘子放下,我自己会拿。”
“毛病……”
朱乔撇嘴,居然也懂:“你们这些鉴定的,都有这个毛病。怕递东西的时候,接不稳给摔碎了,非要搁下来拿,多此一举。”
“这样安全。”祁象随口道:“要是东西真的碎了,说不清楚是谁的责任。你能赔,我未必赔得起。”
“碎了算我的。”朱乔嘴上说得干脆,不过却把盘子放了下来。
祁象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随即挽起衣袖,双手在裤腿上轻轻一摩擦,确定没有汗渍了,才轻轻捧起盘子,仔细的端详。
“脱胎瓷!”
乍看之下,祁象就有了这样的结论。
“什么呀?”
朱乔有些不解:“脱胎瓷是什么?”
“怎么,你没听说过脱胎瓷?”
这下子,轮到祁象惊奇了:“你家里,没有?不可能啊,脱胎瓷,好歹也是瓷器名品,你家就没储备几个,用来招待客人?”
“我家没什么瓷器,都是紫砂,陶的……”朱乔白眼道:“不行吗?”
“……行。”祁象耸肩道:“那你买这盘子干嘛,钱多烧手?”
祁象随口一句,却引来了年轻人的愤恨,他抢先开口,怒斥道:“你一个鉴定师,好好的鉴定就行了。至于朱少要不要买瓷器,与你有关系吗?不要多管闲事,瞎操心。”
“呃……”祁象懵了一下,然后又好气,又好笑。
他现在很怀疑,这年轻人是不是脑残了,既然知道他是鉴定师,居然还敢得罪他,不怕他鉴定的时候嘴一歪,就算是真东西,也说成假的么。
“你闭嘴!”朱乔生气了,瞪眼道:“听他说下去,至于我买不买,我也在考虑……”
“朱少,别啊。”年轻人脸色一垮,哀求道:“这可是好东西啊,你买了绝对不亏。我现在全靠它救命了,您就大发慈悲,拉我一把吧。”
“你说好东西,就是好东西呀?”朱乔不为所动,嗤声道:“这事你说了不算,要他说了,我才好做决定。”
刹时,年轻人看向祁象,脸色变得十分精彩,有心服个软吧,又要面子,开不了口。
祁象也没搭理他,再次观赏盘子,顺势解释道:“所谓的脱胎瓷,其实就是薄胎瓷,又叫蛋壳瓷。这种瓷器,那是在北宋影青瓷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在明代的时候,才发扬光大。”
“这种瓷器最大的特点,就是瓷盘很薄,薄似蝉翼,亮如玻璃,轻若浮云。”
祁象娓娓而谈:“瓷器的胎壁,厚度要控制在一毫米以内,薄得像一层纸,所以迎光观看的时候,胎壁近似透明,好像没胎似的,只剩下一层釉,才被称为脱胎瓷。”
“这种玩意,很珍贵么?”朱乔眨了眨眼,比较关注它的价值。
“珍不珍贵,就要看它的工艺,以及年代了。”祁象举起盘子打量,只见盘子的胎壁,在这个时刻,就呈现出半透明的状态。
种种特征表明,这是脱胎瓷无疑。
问题是,脱胎瓷在古代,那是稀世珍品。不过到了现代,在景德镇大师专家的攻克下,早就吃透了脱胎瓷的全部奥秘,东西自然沦为常见的工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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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腹黑!
readx;说现代的脱胎瓷,那是普通工艺品,那也不算精确。
毕竟脱胎瓷的制作,难度很大,技术性极强。薄胎瓷的坯体薄、强度低,制作过程中极易破裂和变形。制作时,需具备高超熟练的操作技艺,执行严格的工艺规程。
步骤繁琐,成功率也不高,东西也比较值钱,也算是相对高端的瓷器。
但是不管怎么说,只要彻底掌控了这门技术,那么扩大生产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按照市场规律,东西一多,价格也高不到哪里去。
所以祁象才点明,要看盘子的年代,才能确定它的具体价值。
年轻人不蠢,听到了这话,立刻一口咬定:“东西是古董,我爷爷的爷爷传下来的东西,绝对是宝贝……”
这话,朱乔直接当成了耳边风,转头问道:“东西是古董吗?”
“……你不该请我来看的,我还以为你让我看画,谁知道是瓷器。”祁象摇头道:“我对于瓷器,也没什么了解,你不怕我看错?”
“你不是鉴定师吗?”朱乔一愣:“怎么会不了解?”
“你就没听说过,术业有专攻么?”祁象白眼道:“真正专业的鉴定师,一般只涉猎一两种古玩,没哪个人是样样精通的。”
“对对对,就是这样。”旁边的年轻人深以为然,立即建议道:“朱少,你还是另外换一个鉴定师来看吧,免得他看错了。”
“……没事。”朱乔眼珠子一眼,任性道:“如果他看错了,那只能怪你倒霉了。”
“啊?”年轻人傻了,急声道:“朱少……你不能这样啊……”
“为啥不能?”朱乔傲然道:“我说能,就能。我乐意,你再说,我就不买了。”
这骄纵的脾气,果然像是被惯坏的孩子,让人恨得牙齿痒痒,又无可奈何。
祁象也有些啼笑皆非,忽然问道:“朱少主,你实话告诉我,买这个盘子,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你问那么多干嘛?”朱乔有点不耐,不过还是回答了:“东西是用来送人的,我今天过来拜访一个长辈,快到他家了,才发现没带礼物。”
“恰好,他给我打电话说,要出手他家的宝贝。”
朱乔指了指年轻人,随口道:“这也比较巧,我就直接过来看看。对了,我赶时间呢,你不要磨蹭,快确定东西究竟怎么样。”
“送礼……”
祁象点了点头,提着盘子琢磨了下,就以不确定的语气说道:“朱少主,我把丑话说在前头,我对瓷器真的了解不多……但是感觉这东西,好像是真的。”
年轻人听到前半段,心里就凉了半截,但是后半句可谓是峰回路转,让他惊喜交集,一下子呆了。
“真东西?”朱乔眨眼道:“既然你了解不多,凭什么断定,这是真东西?”
“我用的是排除法。”祁象笑道:“首先,但凡新东西,瓷釉会有一层贼光,很亮很亮,十分耀眼。其次,脱胎瓷一般是观赏器,极少有实用物。”
“主要是胎壁太薄,使用的时候易碎易裂,不适宜居家生活。”祁象娓娓而谈:“但是在这个观赏性质的盘子之中,我却发现了一些磨损的痕迹。”
“磨损的痕迹?”朱乔一惊一怔:“在哪里?”
“这里,你自己看……”祁象把盘子翻过来,指着盘子外壁道:“只要细心观赏,就能发现这个地方,釉料有些淡薄……”
“这不是工艺问题,而是长期捧盘观赏的时候,在日积月累之中,手指和盘子相互摩擦,才会有这样的磨损痕迹。”
祁象发表结论:“就是通过这两点,我才觉得东西是真的,至少可能性很大。”
“对,太对了。”
年轻人十分激动,摇旗呐喊,旗帜鲜明:“朱少,这位大哥他说得很对,鉴定的水平很高,听他的绝对没错。”
“切,你要点脸好么。”朱乔十分鄙视:“他说是对的,你肯定高兴。如果他说是假的,估计你要翻脸。”
“咳!”
年轻人尴尬一笑,嬉皮笑脸道:“朱少,那是我有眼无珠,低估了大哥的鉴赏能力,才有这样的误会……”
“你少扯淡。”朱乔一挥手,直接问道:“说吧,东西多少钱?”
“不贵,不贵,才两百……”年轻人眼睛骨碌碌转动:“两百五十万!”
“两百万……”
朱乔在口袋之中,取出支票本拿笔圈圈画画,然后撕下一页扔过去:“你答应就收好,不愿意就撕碎了。”
“……多谢朱少,多谢朱少。”年轻人喜形于色,连忙低头弯腰把支票捡起来,十分的兴奋开心,笑得合拢嘴。
“走!”
东西到手,朱乔也懒得多留,直接起身走人。至于盘子,自然跟班收拾好,小心谨慎提拿,亦步亦趋尾随他的身后。
年轻人千恩万谢的把朱乔送走了,好半响才重新返回宅厅。
“咦?”
一进门,年轻人就愣住了:“你没走啊?”
此时,祁象淡定的坐在椅子上,跷着二郎腿,轻微笑道:“赚钱了,很高兴吧?”
“……高兴肯定高兴。”年轻人有些惊疑不定:“不过……关你什么事。你该走了,我还要出门,不方便接待你。”
“不要急,我好歹也算是你的恩人。”祁象瞥视道:“对于恩人,不感恩戴德就算了,也要有最基本的尊敬吧。”
“恩人?”年轻人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胡话,你怎么成我恩人了?”
祁象双手抱胸,冷笑道:“我没拆穿你的谎话,又顺便帮你圆谎,让你顺利把盘子卖出去了,这不是恩情吗?”
“你……”年轻人脸色一变,随即骂道:“你瞎扯什么,我撒什么谎了。不知道你说什么诨话,你赶紧滚,这里不欢迎你……”
“就知道你会过河拆桥。”祁象撇嘴,悠声道:“你说,如果我现在去告诉那个朱少主,你把假的走珠盘卖给他,他会是什么反应……”
“你……”年轻人有些慌张,又马上镇定下来,哼声道:“明明是你,说东西是对的,他才会买。现在又说东西是假的,前后矛盾,不知所谓,他会再信你?”
“为什么不信?”祁象从容道:“我一早就说过了,我对瓷器了解不多,看错了很正常。可是我现在突然醒悟,发现了盘子的破绽,不行啊?”
“什么破绽?”年轻人又惊又疑。
“你刚才不是说,走珠盘被你爷爷沉到了河里,才逃这一劫么?”祁象问道:“你能告诉我,盘子在水中待了几年么?”
“……凭什么告诉你?”年轻人肯定不会配合回答。
“你不说,我也知道。那段时间,至少有十年,或者更长。恐怕要等到开放以后,社会风气恢复正常,你爷爷才考虑把盘子挖取出来。”
祁象分析道:“十多年时间,盘子浸泡在水中,肯定有会明显的痕迹遗留。可是刚才那个盘子,根本没有这样的迹象,足够说明你撒谎了。”
年轻人目光闪烁,辩解道:“……盘子是包了好几层塑料布,又密封在坛子里头,再沉到河里的,不行啊?”
“行,当然行。”祁象笑了笑,又问道:“那你告诉我,你家的盘子,究竟是哪个年代的东西?”
“为啥要告诉你?”年轻人哼声道:“我也觉得奇怪,你莫名其妙留下来,啰嗦和我说了一大堆废话,到底想干什么?打算敲诈勒索不成?”
“我不想干啥。”祁象微笑道:“我现在只想去告诉朱少主,刚才那个盘子,看起来好像是仿古瓷啊。为了保险起见,还是送去请专门的研究机构化验一下比较好……”
“你说,要是让朱少主发现,东西是仿的。他会不会回来,直接打断你的腿?”
祁象笑眯眯,十分的腹黑:“至于我……你不用替我担心。我是外地人,打电话和他说了这事,就直接回去了。”
年轻人脸色变幻不定,咬牙切齿道:“你……究竟,想做什么?如果让朱少知道,你这样故意坑他……你也别指望好过……”
“你觉得,他是信你,还是信我,要不要赌一把?”祁象胸有成竹道,他就是这样心胸狭窄,朱乔刚才对他威胁利诱,就不要怪他埋坑算计。
他纯粹是想让朱乔知道,强迫别人做不情愿的事情,一般没什么好结果。
不过,祁象敢赌,年轻人却犹豫了。
要知道,这两百万,那可是他救命翻身的钱。要濒临绝境,他才敢壮着狗胆坑骗朱乔,现在钱已经到手,他就没胆了。
“说吧,你想分多少钱?”年轻人黑着脸道:“不要狮子大开口,不然我们一拍两散,我完蛋了,你也别想好过。”
“我不要钱……”祁象表情一正,饶有兴趣道:“我只是单纯的好奇,想要看看真正的走珠盘,到底是什么模样。”
年轻人呆了一呆,然后没好气道:“既然你知道,那走珠盘是假的,那我哪里有什么真正的走珠盘。要是有真的,直接卖给朱少就行了,又何必费这个心机?”
“不,你肯定有。”祁象摇头道:“朱少是骄纵,但绝对不蠢。他肯定是有所风闻,知道你家有走珠盘这样的东西,才会匆匆上门……”
第90章 阴沟翻船,茶王朱洪五
readx;“不要以为,你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如果他不是事先知道,你手头上真有走珠盘这样的东西,他才懒得上门看呢。”
祁象笑了笑,好心提醒道:“当然,他要是觉得我的水平不行,出门之后又另外找高人鉴定,说不定就知道东西是假的了。”
“所以说,你的时间有限,想要携款潜逃,最关键的就是这一段时间了。”
祁象笑眯眯道:“要是等他反应过来,你恐怕插翅难飞。所以你要考虑清楚,究竟是陪我磨蹭下去,还是赶紧把真正的走珠盘拿出来,把我打发了,再逃之夭夭。”
“你……”年轻人脸色又变,感觉被祁象捏准了命脉,就好像被猫戏弄的老鼠,根本就挣扎不了,只得乖乖就范。
年轻人纠结片刻,就妥协道:“好,我去把东西拿出来,不过你要答应我,只要看到了真正的走珠盘,就不许再为难我……”
“可以,没问题。”祁象一口答应。
“你最好说话算数,不然大家就鱼死网破。”年轻人又色厉内荏的警告一番,这才重新走到了房间之中,拿东西去了。
祁象耐心的等待,不过等了五六分钟,他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不好!”祁象心中一动,突然反应过来,急忙起身冲到了年轻人房间,却发现房门在里头反锁住了。
“靠!”
祁象后知后觉,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顿时心头一火,直接一脚踹开了房门,然后就看到房间窗子敞开。
另外在窗外院子,还有一架长梯搁在墙角。此时此刻,墙头上的一丛狗尾巴草,正在无风摇曳,仿佛是在嘲笑祁象的疏忽无能。
祁象脸孔一下子就黑完了,火辣辣的好像要烧起来。
“终日打雁,没想居然被雁啄瞎了眼睛。”祁象气不打一处来,觉得十分的丢脸。亏他还精明算计,觉得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没有想到,他也有看走眼的时刻,被一个纨绔子弟给忽悠了。
“阴沟里翻了船,丢死了个人!”
祁象气炸了,胸口起伏半天,才算是平息下来。他觉得脸上无光,也不好意思在宅子久待了,立即转身出门。
到了宅子外面,他也有些不甘心,绕着宅子转了一圈,看到墙外的脚印,他才死心。
不必多说,那个年轻人,肯定是惯犯。说不定被人追债的时候,就是使了这一招,才金蝉脱壳,顺利逃之夭夭。
“没想到啊,没想到……”
祁象阴沉着脸,心里憋着一口气,非常的不爽。他好歹也算是老江湖了,今天倒绷孩儿,简直就是耻辱啊。
他心里窝火,哪怕知道没用,也忍不住顺着墙外脚印,一步步追索而去。
走到了外面街上,脚印自然消失了。这一条街上人流穿梭,熙熙攘攘,那个年轻人又是地头蛇,只要存心想溜,肯定逮不住他了。
“这事没完……我们……走着瞧!”
祁象咬着牙,寻思着应该怎么报复回来。
就在这时,街边的茶楼上,有人探身叫唤道:“喂,你怎么这样慢,快点上来。”
“啥?”
祁象抬头一看,才发现朱乔就要二楼靠窗的位置倚坐。看到他在上面,祁象心中一动,不退反进,坦然自若走进茶楼,再沿着楼梯而上。
茶馆的二楼,好像已经被朱乔整层包场了,祁象走了上去,只见二楼空荡荡的就只有朱乔几个人在窗边喝茶。
“你怎么才来呀。”
看到了祁象,朱乔撇嘴道:“你去哪里了,还想给你报酬呢,却找不到你。”
“呃?”
祁象愣了一愣,没有想到,朱乔居然还记得酬劳的事情。这样看来,朱乔虽然是大纨绔,性子也不讨人喜爱,不过还是蛮讲信义的嘛。
“诺,这是你的钱!”
此时,朱乔扔下一张支票,呶嘴道:“拿着,走吧。”
支票轻飘飘落地,祁象低头一看,发现朱乔还是很懂行的,二字打头,再加上一串零,恰好是二十万,两百万买盘子总价的十分之一。
看着支票,祁象脚尖一动,稍微踢了一下。薄薄的支票,立刻飞了起来,再在空中打了一个小圈,很自然的落在了他的手掌上。
“啧……”朱乔惊讶道:“不错,很有一套嘛。”
“朱少主见笑了。”祁象一弹支票,就顺势坐到了朱乔旁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见此情形,朱乔眉头一皱,不高兴道:“你干嘛,拿了钱,还不走?我还要招呼客人,没空理你……”
“不是。”祁象把支票搁在桌上,叹气道:“少主,我刚才琢磨了一路,觉得你这钱烫手,我不敢拿啊。”
“我的钱,怎么烫手了?”朱乔愣了一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惭愧!”祁象摇头轻叹,默默不语。
朱乔更加不爽了,瞪眼道:“你有话就说,不要吞吞吐吐的,让人讨厌。”
“我刚才说了,对瓷器了解不多。”祁象先打预防针,才字斟句酌道:“我刚才又琢磨了一段时间,感觉那脱胎瓷盘子,可能……不真!”
“不真?”朱乔愣了一愣,旋即高声道:“就是假的意思啰?”
“咳……”祁象低着头,一别不好意思的表情:“好像是这样……具体我也说不准。”
“呵呵,呵呵。”朱乔表情古怪,不知道是真乐了,还是怒极而笑,反正声音咆哮如雷:“我买东西了,你现在才和我说看不准,盘子是假的,有意思么?”
“当然有意思……”
祁象低头像是在忏悔,嘴角却勾起一抹旁人看不见的玩味笑意。
“阿朱,什么真的假的?”
就在这时,楼梯口出现了几个人,为首的是个眉须银白,精神却十分矍铄的老人,他拄着一根轻巧的节竹拐杖,脚步无声的走来。
“叔爷,你来了!”
看到这人,朱乔怒火全消,急忙弹身而起,匆匆走过去搀扶老人。
祁象见状,眼中精光一闪,也急忙站了起来,恭谨叫唤道:“朱五爷安康!”
“哦……”
在朱乔的搀扶下,那位朱五爷走了过来,听到了问候,却不认识祁象,不过却友好的微笑点头:“小友,你好!”
“不敢……”祁象脚步一退,顺手拉开一张椅子,殷切道:“五爷,您坐!”
“不要抢我的活……”
朱乔斜视祁象一眼,很是不满。
祁象没理他,等朱五爷坐下来之后,更是反客为主,大声叫道:“伙计,换茶。拿你们店里最好的茶来,不要用劣品糊弄人。”
“你够了。”朱乔斥道:“我自己带茶了,不用叫他们!”
“早说嘛。”祁象也不觉得窘然,反而理直气壮道:“赶紧的,把茶拿出来。”
祁象这番作态,并不是在装,而是真情流露。
要知道这位朱五爷,是不是朱乔的亲叔爷,他并不清楚。不过他却清楚知道,这位朱五爷却是本地的名人,很有名望的名人。
在湖州,可以不知道市长叫什么名字,也不用清楚一把手是谁。但是绝大多数人,肯定听说过朱五爷的声名。
茶王,朱洪五!
整个湖州,包括环太湖地区,不知道朱洪五的人,绝对是屈指可数。
这位朱五爷,经历十分的传奇,完全可以写一本书。
当然,他毕生的传记,真的已经出书了,听说卖得很火。反正祁象当年也买了一本书,认真仔细的拜读,视朱洪五为偶像。
现在见到偶像了,也难怪祁象有些不淡定。
“小友,不要太客气,来坐!”
朱洪五十分和善,笑容可掬。以他如今的地位,还有丰富传奇的经历,已经不需要刻意维持自己的形象了,完全可以随心所欲,顺其自然。
“叔爷,你不要跟他客气才对。”朱乔愤声道:“我才想赶他走呢。”
“怎么了?”朱洪五惊讶道:“好端端的,怎么这样没礼貌?”
“怪他,让我买了假东西。”
朱乔连忙解释道:“我来见你,就去准备一件礼物,让他帮忙鉴定真假。在买的时候,他说是真的。可是才买了,他又突然说,拿捏不准,可能是假的。”
“你给评评理,他这样反复无常,是不是应该捧他一顿?”
朱乔瞥了祁象一眼,目光有点儿小得意,也算是有几分小聪明,知道要把事情的经过说明白了,免得一会儿朱洪五看出盘子有假,把账算在他的头上。
“你说的,是什么盘子?”朱洪五有些好奇。
“就是这个……”朱乔勾手示意:“走珠盘!”
“什么!”朱洪五一惊,动容道:“真的是走珠盘?”
“咳,这个嘛……”朱乔支支吾吾道:“他说看不准,我也不确定了。”
朱洪五心神一定,有几分急切:“拿来看看。”
“好……”朱乔接过跟班递上来的锦盒,快手打开把盘子取了出来,毕恭毕敬奉到了朱洪五面前:“叔爷,您请看。”
盘子一亮相,朱洪五就目不转睛盯住打量,但是才看了一眼,他眼中掠过一抹失望之色,然后恢复淡定从容的模样,随意道:“这不是走珠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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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传奇三宝
readx;“啊?”
听了朱洪五的话,朱乔愣了一愣:“叔爷,您都没看,怎么就知道这不是走珠盘?”
“不用看……”
朱洪五摇了摇头,随即补充道:“或者说,根本不用细看,就可以确定,这不是走珠盘。我是老了,眼睛却没瞎,是真是假,我可以分辨得出来。”
朱乔眨了眨眼,迟疑道:“叔爷,听您这话的意思,您以前见过真正的走珠盘?”
朱洪五笑而不语,反问道:“阿朱,我记得,走珠盘,应该是董家的珍藏吧。且不提这盘子是真是假,你又从哪里买的?”
“就在董家人手里呀。”朱乔解释道:“叔爷,您有所不知。董家最近,情况不怎么好,特别是董家年轻一代,吃/喝/嫖/赌/抽,可谓是五毒俱全。”
朱乔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不客气的鄙视:“反正董家呀,上上下下都烂透了。很多人在外面都欠了钱,明里暗里把家里的珍玩古董出手抵债。”
“这不,就在刚才,我接到了个电话。董家的嫡长孙,他说手头紧,问我对他家的走珠盘感不感兴趣。我一琢磨,这玩意我听说过,应该是宝贝,正好买来孝敬您呀。”
朱乔机灵的表明立场,然后枪头一转,对准了祁象,训斥道:“谁知道,他眼力不行,居然把假东西当真,劝我买下来,真是渣。”
“朱少,我都说了,对瓷器不甚了解。”祁象不得不辩驳一番,一脸委屈的表情:“是你非要拉我去作鉴定的,怪我咯?”
“不怪你,难道怪我?”朱乔恼羞成怒:“混账,你还想不想要钱?”
“好了……”
朱洪五虚手一按,脸上也有几分嘘唏:“没有想到啊,董家的老太爷,才走了几年而已。董家竟然沦落于此,真是造化弄人。”
“叔爷,您老别难过。”朱乔宽慰道:“他们是咎由自取,和其他人无关。”
“哎,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想当年,我与董兄也算是知交好友……”朱洪五陷入了莫名思绪之中,好像是在回忆往事。
“董兄为人豪爽,仗义疏财,最喜欢交朋友。我当年,也曾经是董家的座上宾。”
朱洪五呓语道:“记得有一年中秋,董兄在祖宅大宴宾客,大家当时喝高了。其中有一个客人,无意中提到了董家的传奇三宝……”
“董家传奇三宝?”朱乔眼睛圆睁:“哪三宝?”
“走珠盘,卵幕杯,流霞盏!”
朱洪五轻微一笑,十分的怀念:“当年那人提到了三宝,在众人的起哄下,董兄也直爽的把三宝拿了出来,供大家观赏。”
“那三宝怎么样?”朱乔追问道。
“……妙不可言!”
朱洪五叹道:“无法形容,只能说那是天上珍宝,非是人间凡物。”
“有这么夸张么?”
朱乔表示表情,不太相信。
朱洪五呵呵一笑,指着桌上的盘子问道:“阿朱,你买这件东西,花了多少钱?”
“两百万!”朱乔据实道。
“果然不出所料……”朱洪五摇了摇头,轻描淡写道:“那我实话告诉你,在二十年前,有人开价两千万,想买真正的走珠盘,却被董兄毫不犹豫拒绝了。”
“两千万!”
朱乔睁大眼睛,整个人懵了。
祁象也不由得咋舌,二十年前的两千万,那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难以想象。如果换算一下,那两千万到现在,价值两亿都不止。
“不可能……”朱乔当然不信。
“没什么不可能的。”朱洪五正容道:“阿朱,你没见过真正的走珠盘,绝对不清楚那珍宝的绝妙。那宝物,绝对是价值连城,难以估量。”
“叔爷,那您说说看,那宝物到底有多妙?”朱乔求教起来。
“怎么说呢。”朱洪五稍微迟疑,又陷入追思之中:“当年董兄把盘子取出来,那时是中秋月圆之夜,月光清澈皎洁。”
“但是盘子一露相,庭院之中就多出了一个月亮,朦胧如清纱笼罩的满月!”
朱洪五失神自语:“一轮明月,就好像从天上的广寒宫跌落了凡尘,把整个庭院照得十分的通透,纤毫毕现。”
“太夸张了吧。”朱乔张大了嘴巴,脑补了那个场景,自然很惊疑。
“还有更夸张的。”朱洪五问道:“你知道走珠盘,为什么叫走珠盘么?”
“呃?”朱乔一怔,老实回答:“不知道……难道不是由于盘子太光滑,放颗珍珠进去,珠子可以滚动好久不停歇,才有这样的称呼么?”
“你听谁扯淡了?”朱洪五皱眉道:“胡说八道。”
“就是董家那个败家子说的呀。”朱乔一脸无辜的表情:“他这样说,我肯定信。”
“他坑你,你也信啊?”朱洪五嗤之以鼻:“那小子,根本没说实话,信口雌黄。你居然信了,难怪上当受骗。”
“……我知道了。”朱乔咬牙切齿道:“一会儿,我就去找他算账。”
朱洪五摇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行里也有行里的行事准则。既然你买了东西,打眼上当是你水平不行,再不甘心也只能认了。再去找人家麻烦,容易让人笑话。”
“……叔爷,这事我心里有数,您老别管了。”朱乔转移话题,继续问道:“您说说看,那走珠盘,到底为啥叫走珠盘啊?”
“因为那个盘子,不仅清莹似月,更能……滴水成珠。”朱洪五沉声道:“掬一滴清水,放到了盘中,清水立即为成透明珠子,在盘中轻快走动,滚雪球似的转了十几圈,才会彻底的晕散化开。”
“走珠盘,那只是简称,真正的全称,其实应该称为滴水走珠盘!”
朱洪五十分的感叹:“盘光似月,水若珍珠,你们没有见到那个情形。不然的话,不要说花两千万买下来,就算是两亿,恐怕也会舍得……”
朱乔吞了吞喉咙,震惊道:“那么神奇?”
“就是那么神奇。”朱洪五重重点头,随即笑道:“不过你也不用惦记了,那是董家的传家之宝,代代相传至今,也有好几百年了。”
“董家再落魄,只要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肯定不会考虑出手的。”
朱洪五轻声道:“当年那段日子,有人风闻董家的宝贝,也起了觊觎之心,直接把董兄关进了牛棚,让他受尽了欺凌,吃尽了苦头,几次在鬼门关徘徊。”
“但是董兄也硬气,根本没有透露半点口风,宁死不屈。那些人怕了,也不敢下死手,这事最后不了了之。”
朱洪五叹服:“董兄熬过了那一劫,但是那三件宝贝,从那时候起,就秘不示人了,再也没有人见过……”
“九十年代,海外一个富豪听说了董家宝贝的传闻,直接拉了一车现金上门,把十几箱钞票摆开,足足有两千万,只为求购其中一件东西。”
朱洪五啧声笑道:“董兄也是傲骨天成,看都不看那些钞票一眼,就直接端茶送客,而且从此以后,再也不接见外客了。”
“真是……”朱乔琢磨半响,才叹道:“牛气冲天!”
“这是自然,董兄是公认的铁骨铮铮英雄汉。”朱洪五笑道:“所以董家人再不堪造就,也多少保留几分骨气,轻易不会出手传家宝的。”
“哈哈,那个难说。”朱乔眼睛溜溜一转,忽然转头道:“喂,你也听够故事了吧,现在可以离开了没有?”
“咳……”
祁象眨眼道:“朱少主,你不追究我看错东西的责任了么?”
“我想追究,让你赔钱,你有么?”
朱乔翻起了白眼,挥手道:“冤有头,债有主,这是谁的责任,我心里有数。我还要跟我叔爷谈正事,你没事就滚吧。”
祁象坐着不动,低声谗言道:“朱少主,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好像看到那位董少,匆匆忙忙往镇跑了,很着急的样子……”
“携款潜逃……”朱乔懂了,也怒了:“坑骗了我,还想跑路,做梦!”
说话之间,朱乔才想叫他的跟班过来,发布追杀令之类的。但是目光一转,看到了坐在旁边的朱洪五,顿时把到嘴边的话收了回来。
“不过……叔爷说的也对,圈子有圈子的规矩。”
朱乔装腔作势,言不由衷道:“是我眼力不行,买错的东西,我认账。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陪叔爷您喝茶,才是正事。
朱乔的神态,太生硬了。哪怕一个不懂察颜观色的人,也能够看得出来,他心里正憋着一口气,打算秋后算账呢。
对此,祁象乐见其成,也很干脆利落的起身告辞道:“朱五爷,朱少主,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叙旧了,再见!”
意料之中,没人挽留,祁象轻快下去,离开了茶楼。
说起来,他也有几分遗憾的,没能与偶像朱洪五多接触,聊上几句。最重要的是,董家传奇三宝的内幕,他只听说了其中之一的走珠盘,另外两件珍宝卵幕杯和流霞盏,究竟有多么的珍贵神奇,却不得而知。
不过想来,能够与走珠盘并列的东西,肯定不会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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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打闷棍!
readx;三件宝贝,单单只是听描述,就已经让人心生向往,如果能够亲眼见过实物,肯定是人生一大乐事……
祁象有些憧憬,然后走到了街道附近的巷子之中,静静的等候起来。片刻之后,他看到朱乔的一个跟班,匆匆在茶楼门口奔行出来,顿时满意点头。
“很好……”
祁象淡然一笑:“耍了我还想逃走,痴心妄想!”
“断你后路,看你怎么跑……”
祁象忖度,只要朱乔不笨的话,随便让人打个电话到银行,把他的账户冻结起来,那么那个年轻人肯定兑换不了支票。
年轻人拿不了钱,恐怕也知道自己坑骗朱乔的事情败露,想逃又逃不远,绝对犹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
“哼哼,得罪了我,不要指望好过。”
祁象一撇嘴,就在镇上找了个旅馆,安心住了下来。
时间如水,转眼就到了晚上。
夜色深沉,月光如水,小镇晚上的寂静无声,与白天的热闹,形成了鲜明对比。毕竟白天游客很多,但是一到晚上,游客就返回城市酒店过夜。
小镇上,只剩下本地的居民,在劳累了一天之后,也纷纷安寝入睡。
夜里风凉,轻风一吹,一层薄纱似的云,就把清澈的月亮遮挡起来了。一时之间,天空一片昏暗,小镇上的路灯隔得很远,朦胧的光亮,反而让人看得更加含糊,不怎么清晰。
在昏暗的灯光底下,忽然有几个人在一条巷子中弯腰蹿行。几个人的身手敏捷,走起路来就好像猫一样,无声无息,动作又十分迅速。
转眼之间,几个人来到了一间民宅,然后不走正门,直接绕到了后院围墙。
“你先上……”
一个人低声吩咐一句,就蹲身在墙边,双腿一叉,扎起了马步。
此时,另外一个纵身一冲,直接踩在墙边那人的大腿上,然后轻松借力,翻上了墙头。他匍匐墙上,仔细观察一番之后,就轻轻招手:“没人,都上来吧。”
“嗖!嗖!嗖!”
片刻工夫,几个人都上了墙,再顺手把扎马步那人拉上去。
之后,几个人纵身跃下了宅院中,就好像做贼似的……不对,应该说他们就是贼,鬼鬼祟祟的摸索进了屋中。
一进屋,他们就分工协作,有人走到房间,有人留在客厅,有人摸到厨房。反正就是分散到宅子的每个角落,再翻箱捣柜,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几个人很专业,估计是“找”东西的行家里手。宅子的每一寸地方,他们都没有放过,经过一番搜寻之后,一个人立即有了发现。
“吱渣,啾啾!”
那人一有发现,马上囁嘴学起了鸟叫。
这明显是信号,其他人闻声而来,就看到了卧室的床中,确切的说,应该是卧室床上的厚厚床垫中,在贴床的一面被人掏挖出一个窟窿。
那人把床垫翻起,再扯开堵住窟窿的布条,立马能够看到一个上锁的小箱子。
“搞定,走吧!”
几个人喜形于色,连忙提着小箱子,连床垫都懒得恢复原位,就按照“原路”,爬上墙上匆匆忙忙离去了。
几个人却没有注意到,在他们的身后,一个虚幻的身影如影随形,一直跟在了他们身后,最后来到了镇外河边,一条小巧的快艇上。
快艇灯火通明,几个人飞快奔了上去,提着小箱子的人,更是第一时间表功:“少主,我们找到东西了……”
“很好!”
一个人抬起了头,正是朱乔。这个时候,他笑逐颜开,满意道:“你们做的不错,回去之后,我重重有赏。”
“谢谢少主。”几个人眉开眼笑,纷纷拜谢。
“箱子拿来……”朱乔招手道,也有几分迫不及待。
那个人也机灵,连忙把箱子奉上,隐晦道:“少主,箱子是锁着的,我们发现之后,就直接拿了出来……”
言下之意就是,他们手脚干净,绝对没有中饱私囊。
朱乔听明白了,更加的满意:“把锁弄开,我看看里头的东西。”
“好嘞!”
那人笑容可掬,立即摸出了一根小铁线,然后捅进了锁眼之中。他稍微摸索了片刻,就听见滴答一声,锁头就应声开了。
朱乔手一伸,把小箱子抽走了,直接赶人:“很好,你们可以回去了,明天去庄园拿赏就行……”
那几个人也识趣,根本没多问什么,就直接走了。转眼之间,几个人从不同的方向分散离开,很快就消失在深沉的夜幕中。
见此情形,朱乔才轻手打开了箱子,眼中充满了期盼的神态。但是下一秒钟,他的期盼神态,瞬间就变成了滔天怒火……
“混蛋!”
朱乔气急败坏,箱子撒手一扔,就砸进了河水中。河水哗啦沉浮,箱子打了个转,就露出了一叠废报纸。
“敢骗我,活得不耐烦了么?”朱乔怒火中烧,杀气腾腾,不过他很快又冷静了下来:“不对,那几个家伙,绝对没这个胆子……是姓董的,肯定是那败家子……”
朱乔暗哼了一声,目光闪烁:“料定有人去偷么……倒也算是有几分小聪明……不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敢坑我,别想好过……”
考虑了片刻,朱乔也有了决断:“回去吧,休息一晚,明天去董家兴师问罪。”
一声令下,快艇立刻调头,飞快而去。
“就知道,事情没那么容易!”
祁象的神魂,悠悠飘浮在空中,目送朱乔离开,也没有半点惊异之色。他十分的清楚,董家的那个年轻人,不仅狗胆包天而已,更心细如毫发。
连他都糊弄过去了,肯定非常的狡猾,不可能没有半点防备。或者那栋民宅,只是一个空壳子,根本不是年轻人埋藏东西的地方。
祁象若有所思,随之转身飞去。
小镇重新归于寂静,笼罩月亮的云朵,也一点一点退开。清澈的光辉,再一次洒遍大地,直到黎明时分,月亮偏移,清辉才慢慢消失。
凌晨四五点,天空没了月亮,四周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走到了一栋宅子的外墙,搬了几块砖头垫上墙角,然后驾轻就熟的踩着砖头爬上了墙头。
他顺着墙头,滑落到了院中。左顾右盼之后,他却没有走进屋里,而是走到了院子角落,那里有一颗光秃秃,掉光了叶子的老槐树。
老槐树很不起眼,有人走到了院落中,恐怕也不会多看一眼。
但是那人走到了槐树旁边之后,却十分关注的打量起来。在端详许久之后,他才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很干脆利落的转身就走。
费力的翻墙,再小心翼翼的侧身滑落,顺利的安全着落……
“砰!”
那人很高兴,不过就在这么一瞬间,乐极生悲。在他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一根棒子直接从天而降,狠狠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一声闷声,那人瞳仁一翻,立刻晕倒在地。
“嘿嘿,任你再狡猾的狐狸,也躲不过猎人的手掌心。”
祁象闪了出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也难得他不死心,一直守到了天亮。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让他逮住了大鱼。
“东西居然没藏屋里,而是埋在了外面,果然是大大滴狡猾!”
祁象由衷赞许,然后飞快翻身上墙,一跃而下,来到了老槐树的旁边。他凝神注视片刻之后,就马上有了发现。
他定了定神,连忙伸手一掀,一块树皮就直接剥落了下来。这树皮只是伪装,在老槐树的树干上,有一个黑乎乎的树洞。
祁象一看,就在树洞里看到了一个小箱子。
“这一次,应该不会有假了吧。”祁象欣喜一笑,直接提拿箱子出来,顺手把树皮伪装再贴回原处,然后才离开院落。
到了外面,看见还躺在地上的年轻人,祁象眼珠子一转,嘴角就露出一抹诡异笑意。
他轻快返回附近的旅馆,把小箱子藏好了,再拿了一根绳子回来,把年轻人拖到镇上最繁华热闹的地带,来了个五花大绑。
不仅是绑了而已,祁象还做了一些事情,在几个小时之后,就引起了轰动。
黎明过去,旭日东升,天空一片大亮。
小镇上的居民,还有一些早起的游客,也陆陆续续出现在街道上。
紧接着,一些来得较晚的人,就发现街道上非常的热闹,一大帮人聚在一起,围得水泄不通,指指点点,好像是在看什么热闹。
人嘛,都有好奇心,还有严重的从众心理。看到了这个情形,自然而然走上去看个究竟。好不容易挤到了里头,定睛一看,他们就呆愣住了。
只见在人群的中心,一根电线杆子上头,被绑了一个年轻人。他身上的衣服,几乎已经被剥光了,只剩下一条勉强遮羞的内裤。
在众目睽睽之下,年轻人涨得满脸通红,又羞、又愤、又气、又怒、又惧,各种情绪交织在一块,恐怕连自杀的心都有了。
奈何,他被人堵上了嘴巴,手脚又被反绑在电子杆上,根本挣脱不开,又逃不掉,只能悲苦地承受众人异样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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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无根之水,承露盘!
readx;“这就是欠钱不还的下场……”
在年轻人还算白嫩的胸膛上,被人用红色的颜料丫丫电子书来这行字。
也就是这一行字,让围观的百姓,不敢轻举妄动。哪怕有人动了恻隐之心,觉得年轻人这样很可怜,却不敢上前搭救,而是选择报警。
不过大清早的,警察赶过来也需要一段时间。就是这一段时间,让那个年轻人觉得度日如年,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好像打翻了颜料盒,十分的精彩。
而且直到现在,他也想不出来,这样阴险缺德的事儿,到底是谁干的……
主要是他欠钱的对象太多了,起码有七八个。这些人都在追债,迫得他上天入地,不得安生,所以才动了坑骗朱乔的念头,然后卷钱跑路。
没有想到,明明很顺利的计划,居然被一个混蛋破坏掉了。更惨的是,莫名其妙的被敲了闷棍,绑在繁华闹市之中受尽凌辱……
“不管你是谁,我一定要把你揪出来,十倍、百倍奉还!”
想到了这里,年轻人流下了屈辱的眼泪,心里却有一股怒火燃烧,恨不能立即爆炸了,与昨晚暗算他的那个人同归于尽。
在警察姗姗来迟,把年轻人解救下来的时候,祁象也平安顺利的返回湖州庄园。
南浔之行,可谓是一波三折啊。
从结果来看,并没有达成目的。但是祁象却不觉得灰心丧气,相反还有几分高兴。毕竟有了意外的收获,也可以弥补沮丧的心情了。
“箱子箱子,小箱子……”
祁象把箱子摆正,心里多少也有几分期待。那个年轻人把箱子藏得这样严密,甚至还冒着被发现的风险,遛回去察看情况,他绝对不信里头装的是普通东西。
箱子有锁,而且还是结实的密码锁。
祁象研究了下,干脆拿了一把尖刀,想要把箱锁撬开。不过箱子镶了铁皮,十分的坚硬牢固,根本撬不开。
祁象想换个锤子砸,又担心砸坏了箱里的东西,难免有些举棋不定。
一时之间,祁象也觉得为难,考虑了半响,都没有下手。主要是他担心类似这些的小型保险箱中,会不会设置了什么自毁装置。
要是密码不对,或者受到外力重创,就会启动箱里装置,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想到那个年轻人的狡猾,祁象也不得不慎重一些,不敢轻易冒险。
“哼,区区密码锁,锁得了一时,还能锁一世不成?”祁象沉吟了片刻,也不以为意,随手把箱子放好,耐心的等候起来。
时光流逝,转眼就到了晚上。祁象迎着月光,神魂悠悠出窍,再从锁眼钻了进去,稍微一扫描,密码顿时了然于胸。
“九五二七……”
祁象定了神,立刻输入密码,就听见滴答一声,箱子顺利解锁。这个时候,他轻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把箱子平放,再慢慢的掀开……
箱子一开,祁象就看到一层厚厚的海绵垫,在垫子中间则是一件用厚布团团包裹的东西。从东西的轮廓来看,的确与圆盘类似。
祁象心跳快了几分,轻手把东西拿在手上,第一感觉就是东西的分量很轻,仿佛只有厚布的重量而已。
“走珠盘……”祁象屏气凝神,慢慢地把一层层厚布剥开。一瞬间,一抹柔亮的光泽,立刻在房中浮映,照亮了宽敞的空间。
此时此刻,祁象呆若木鸡,目光充满了沉醉之色。一轮明月,悄然悬挂在房间的半空中,就好像透明的圆球,皎洁清澈,纤尘不染。
柔和似絮,轻均如绢的轻纱,簇拥着盈盈的皓月,清辉把周围映成一轮彩色的朦胧光晕,有深而浅,若有若无,十分瑰丽而神奇。
祁象呆呆失神好久,才慢慢的清醒了过来。
“盘光似月,好一个走珠盘……”
祁象吐了一口气,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时隔几十年,朱洪五却始终记得走珠盘的珍稀美妙。主要是类似这样的珍宝,只要看了一遍,肯定一辈子都忘不了。
祁象神情迷醉,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过了好几分钟,才算是摆脱了空中明月的影响,然后低头睁开,观望走珠盘的实体。
月光下,盘子若隐若现,仿佛不存在似的,只有一层层银白色的流光溢动。他伸手轻微触摸一下,感觉盘子内壁润滑似玉,又有一点儿清凉的质感。
盘壁太薄了,薄得仿佛一页白纸,一戳就破。
不过祁象却有一种感觉,觉得薄薄的盘壁,看似易碎易裂,实际上应该十分坚固。哪怕在空中跌落地面,也未必能够伤它分毫。
“这是瓷盘么?”
祁象眯着眼睛打量,端详一段时间,他却不敢肯定。主要是盘子的质地,的确很像瓷的,而且还施了釉料,甚至还有指捏塑形的痕迹。
从这些痕迹来看,东西应该是瓷盘无疑。
问题在于,烧制的瓷盘,为什么这样明亮,清澈透亮,不染丝毫的杂质,甚至能够聚拢月光投映在半空中,形成二月争辉的现象?
祁象抓破脑袋也想不通,只能感叹造物主的神奇。
“或者这就是传说中的窑变……窑宝!”
祁象若有所思,他曾经听一位江湖上的老窑工提到过,在烧制的过程中,哪怕严格按照详细的步骤烧窑,但是在烧造的过程中,却有一定的几率产生变异。
变异的结果,不外两种情况:一是窑病,二是窑宝。
《南窑笔记》记载,釉水色泽,全资窑火,或风雨阴霾,地气蒸湿,则釉色黯黄惊裂,种种诸疵,皆窑病也。
另外又有窑变一种,盖因窑火精华凝结,偶然独钟,天然奇色,光怪可爱,是为窑宝,邈不可得。
不管是窑病,还是窑宝,可以统称为窑变。
所谓窑变,主要是指瓷器在烧制过程中,由于窑内温度发生变化导致其内部质量,或者表面釉色发生的不确定性的自然变化。
早在宋代的时候,窑工已经发现了这种窑变现象,而且充分发挥聪明才智,把这种窑变现象归类,加以利用,然后成功烧制出大名鼎鼎的钧瓷。
钧瓷的颜色多变,或如灿烂云霞,或如春花秋云,或如大海怒涛,或如万马奔腾,可谓变化莫测,鬼斧神工。
这种窑变,本来是一种病,但是古代士大夫却欣赏它的美,推崇备至,以至于钧瓷身价倍增,列入五大名窑之一。
总而言之,窑变大致可分为变形、变色、变质三种。
祁象十分怀疑,眼下这个走珠盘,就是在窑变的过程中,产生了质的蜕化,以至于形成了稀世珍宝,独一无二,举世无双。
这样的东西,全世界只有一件,坏了肯定就没有了。也难怪董家那个老太爷,宁死也要守护不丢,再多钱也不卖。
可惜的是,董家后人不争气,才便宜了自己……
祁象观赏着走珠盘,忽然心中一动,连忙抄起水壶,倒了几滴水在手掌中,然后轻轻的一挥,把几滴水撒到了盘上。
他想知道,所谓的滴水如走珠,究竟是不是事实。
祁象睁大眼睛,目不转睛的观看。只见清水落在盘上,顿时一滑,不过才滑了片刻,就直接散化了,并没有凝聚成珠的迹象。
祁象有些意外,又尝试了几次,发现清水无一不是在盘里动了一动,就停了下来,根本没有滴水走珠的情况。
适时,他才死心放弃了,想了想之后,也觉得释然。
祁象琢磨着,所谓的滴水走珠,应该是当时朱洪五等人喝高了,醉眼朦胧看不清晰,误把珍珠当成了水珠,也说不定……
不管怎么说,盘光聚月的异相,也足够让祁象觉得震惊,叹为观止。这一晚,他反复观赏盘子,直到夜阑人静,才把盘子搁在床头柜上,拥月而眠。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祁象悠悠醒来。他睁开了迷茫的眼睛,下意识地朝床头柜望去,在看到了晶莹剔透的盘子之后,他才算是彻底清醒。
祁象揉了揉眼睛,慢慢的坐起,忽然目光无意中一瞥,他就像是中了定身咒,整个人一动不动,突然僵在了那里。
“这是……”祁象用力眨了眨眼,定睛再看,只见在晶莹剔透的盘子中,好像多了几颗透明好像水晶一样的珠子。
一颗颗珠子,十分的清澈透亮,光滑而圆润,纯粹又干净,一尘不染。
乍看之下,祁象还以为是自己没睡醒,以至于产生了幻觉。但是他捏了捏脸皮,感觉一阵刺痛之后,就知道这是真事……
一时之间,祁象又惊又骇,更十分的好奇。他观望了片刻,也忍不住伸手出手指,小心夹捏了一颗珠子上手。
这一瞬间,他没感觉用什么力气,珠子就直接碎裂了,化成一小滩水渍,洒在了他手上。水渍非常的清凉,似乎还有几分清新自然的气息飘逸。
祁象愣了一愣,顿时瞪大了眼睛:“这是……水珠?”
“等等……”祁象心念百转,立刻靠近盘子,轻轻的一嗅。刹那间,一股很清冽,仿佛草木郁气的味道,就钻到了他鼻子中。
“无根之水,承露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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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帝流浆?
readx;此时,祁象惊喜交集,心头一阵狂颤,十分的激动兴奋,手舞足蹈。
要是在几天之前,祁象肯定不知道,这盘子中的几颗水珠的奥妙。但是在得到了水月散人的传承之后,他的经验大增,见识突飞猛进。
稍微一验证,他就知道盘中的水珠,非常的不简单,那是无根之水。
所谓的无根之不,那是指没有源头的水。一般来说,是指未落地的雨水,或者清早时候由于冷热温差凝聚的蒸气露水。
这样的无根之水,在古代中医学家眼中,属于一种药引。另外在修真者看来,这种无根水也是调养身体,清理五脏六腑杂质的灵露。
在汉代的时候,汉武帝刘彻妄求长生,听方士说用天降甘露拌玉石碎屑服食,可止阴气生阳气,长生不死,于是下令在西安建章宫修造了一尊托盘承露铜仙人。
史料记载,因为仙人好楼居,于是武帝乃作通天台,高二十丈,以香柏作殿梁,香闻十里,故又名柏梁台。
另外为了承接无根之水,还让人在台上建铜柱,高三十丈,上有仙人,掌捧铜盘玉杯,以承云表之甘露,也就是所谓的仙人承露盘。
所以在看到盘子上由无根之水凝结的露珠之后,祁象就第一时间联想到了汉武帝命人建造的承露盘。
当然,与汉武帝建造的仙人承露盘相比,这个盘子无疑十分微小,但是从功能上分析,两者之间却没有什么区别。
对比之下,祁象却觉得,这个盘子似乎更加的神奇。
毕竟汉武帝的仙人承露盘,尽管十分的高大,但是承接的露水,应该是水的形状。而眼下这个盘子,凝聚的露水却是珠子模样。
看着盘中的几颗水珠,祁象也觉得一阵惊叹,有些难以置信。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盘中的露水化成了珠状?
祁象百思不得其解,又忍不住伸手拿起其中一颗清莹水珠细看。不出意料,水珠才上手就直接破裂了,化成一团清水。
清凉的水中,似乎有一些渣质物。
祁象若有所思,手指微微摩挲了片刻,感觉这种渣质物,好像是冰……
他靠近盘子打量,只见剩下的几颗水珠内部,的确有小小一团清水在流荡。那个情形,就好像有一层透明冰膜,把清水包裹在其中,才形成了圆润的水珠。
只不过,水珠表面的冰膜,实在是太薄了。他拿起来之后,手指头的热量,立刻把冰膜融化了,才使得水珠破碎溅洒。
问题在于,水珠表面的冰膜,又是怎么形成的?
祁象沉思默想,忽然伸手触摸盘壁,立即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冰寒之气。晶莹剔透的盘壁,竟然像是覆盖了一层冰块,很是冻手。
“这是怎么回事?”
祁象惊愕之余,对于水珠冰膜的成型,也有几分恍然了。
他一动盘子,盘上的几颗水珠,忽然溜溜一滚,然后就好像滚雪球似的,沿着盘壁轻快的打转,好半响都没能停下来。
见此情形,祁象才算是明白了,朱洪五口中的滴水成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敢情盘光聚月,滴水成珠,这两个现象都是真事。只不过盘光聚月的现象,那是发生在前半晚,而滴水成珠,却是后半夜的状况。
估计当年,朱洪五是喝到了通宵达旦,才分别看到了两个场景……
祁象啧啧称奇,在研究盘子神奇现象的时刻,却注意到随着时间的推移,房间的温度也越来越高,使得盘中的水珠也有融化的痕迹。
到了九点左右,艳阳高照,盘中水珠顿时无声无息裂开,化成一片片水渍。
这个时候,祁象再摸盘子,就发现盘子的温度,也恢复了正常,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冰冷,显得十分的温润细腻,犹如羊脂美玉。
“好诡异的盘子……”
祁象来了兴致,研究了一个早上之后,中午吃了饭,就立即休息。睡了一觉,他晚上准时起床,然后准备花一个晚上的时间,看着盘中水珠成型的过程。
漆黑的夜晚,月亮皎洁明亮,如一盏夜灯挂在天上。
清亮的盘子,仿佛能够汲取月光,拢了一层又一层轻纱似的月光,最终映照在半空中,化成了一轮朦胧月晕。
银白色的月晕,逐渐变得清晰透亮,仿佛真正的月亮,清澈无暇,清冷华贵。
再次看到这样的幻相,哪怕有了心理准备,祁象还是忍不住一阵失神。好久之后,才勉强稳定心神,专注的观察盘子本身。
时间缓慢,一点一滴流逝。
祁象有足够的耐性,望着秒针如龟速般的挪移,转了一圈又一圈。
不知不觉之中,就到了凌晨时分,二三点钟。
此时此刻,半空中的月亮,也由清亮重新变得朦胧,一层光晕仿佛要散化开似的,有几分扭曲,摇晃不定。
察觉这个变化,祁象顿时精神一振,屏气凝神的专注观望。只见朦胧的月晕,就在半空中慢慢的坠落下来,然后落在了盘子之中。
就在这一瞬间,一团冰冷的气息,就在盘上旋转,隐隐弥漫氤氲雾气。等到雾气散去,五六颗晶莹剔透,仿佛纯粹水晶似的冰珠,就呈现在他的眼前。
“啊,这是……”
祁象瞠目结舌,他还以为那是露珠的,没有想到居然不是。不过更让他骇然惊喜的是,这种冰珠很像是传说中的一种东西。
“帝流浆?”
祁象不淡定了,又是激动,又是彷徨:“会是帝流浆么?”
在道家的经典之中,常提到一个与月华相关的名词,那就是帝流浆。
一些道士觉得,月华的精气,就是帝流浆。在他们看来,庚申夜月华,其中有帝流浆,其形如无数橄榄,万道金丝,纍纍贯串,垂下人间,草木受其精气,即能成妖,狐狸鬼魅食之能显神通。
也就是说,像草木这样,没有智慧的事物,想要成妖,必须受月华精气点化。主要是草木有性无命,流浆有性,可以补命;狐狸鬼魅本自有命,故食之大有脾益,能增加道行。
总而言之,帝流浆是好东西,不仅对草木精怪极大的作用,对于人类修行者,也有很大的吸引力……
祁象努力保持冷静,小心翼翼捏起一颗冰珠,一番端详之后,他直接塞到口中一咬。不费什么劲,冰珠就化开了,化成一团清凉的津液。
祁象吞咽了津液,仔细的体会了片刻,惊喜就变成了失望:“不对,应该不是帝流浆!或者说,这是弱化版的帝流浆,被稀释了几十倍,效果已经不显……”
“哎,就知道,没那么幸运。”
祁象摇了摇头,走珠盘再是神异,终究还是有一定的局限性。可能是在烧造的过程中,窑工无意添加了一些特殊的东西,又经历了窑变,盘子才具备了凝聚月华的功效。
问题是,特殊的东西数量太少,不足以让盘子彻底蜕化变质。本质上,盘子还属于人间珍宝一流,不是修真界的玄妙法宝。
“不过,这样的月珠,也不是没用的东西。以月华配合荀草,好像能够炼制美颜丹吧?”祁象失望之余,也想到了废物利用,充分挖掘月珠的价值。
荀草,那是一种十分珍稀的植物,据说服之可以美容色。
山海经有记载,青要之山有草焉,其状如葌,而方茎、黄华、赤实,其本如藁本,名曰荀草,服之美人色。
意思是说,荀草有美容养颜的功效。常人吃了这种草,可以青春常驻,容颜不老。
祁象可是非常清楚,世人为了保持自己的青春容貌,可以付出多大的代价。如果能够找到荀草,再配合月珠提炼出美颜丹。
只要让人知道美颜丹的神效,祁象用膝盖也能够想到,那个场面有多么的疯狂。恐怕那个时候,一颗丹卖个上亿元,也有一大帮人抢着要买……
祁象憧憬向往,又慢慢归于现实,苦笑。
荀草啊,那是传说中的仙灵珍植,上古时期或许还生存。可是现在天地灵气溃散,那种需要灵气哺育才能生长的东西,或许已经灭绝了吧。
祁象叹了口气,继续琢磨月珠的功用。不知不觉之中,天也变亮了,烈日高悬,一颗颗晶莹冰珠,再一次破碎化开。
“又忘了,这还有时效性……”
祁象也不浪费,端起盘子,把月珠化成的清水喝了。除了一阵清凉,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是如果能够常年坚持饮用,肯定会有一些变化。
“容颜不老,身轻似燕,无灾无病,好像不是什么难事。”
这样一想,祁象也觉得心里舒服多了。唯一不爽的是,这个过程需要几十年如一日不间断的坚持不懈。对于人心浮躁,习惯急功近利的现代人来说,这很难忍受得住……
祁象喝了清水,又仔细把盘子擦拭干净,然后搁存到箱子之中。只要盘子不接触月光,自然凝聚不了月珠。
或者董家的人就是这样,感觉盘子凝聚的水珠,没什么用处,只当是一种神奇的异相,并没有深入研究,然后把盘子束之高阁,深藏起来,秘不示人。
当有需要的时候,才拿出来观赏、炫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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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茶话会
readx;当然,祁象不至于把珍宝束之高阁,他其实也想到了月华水珠的功效。不仅是常年饮用对身体有好处,更重要的是,可以添加到画符的灵泥之中……
月华水珠融合灵泥,对于画符肯定有一定的增幅作用。祁象自觉想法很好,可惜没有验证的机会。说到底,还是少了一根笔!
笔啊,也是个麻烦。
祁象又叹了一口气,捏着眉心琢磨着,还要不要再去善琏一趟。他考虑了半响,觉得去肯定是要去的,但是不是现在去……
毕竟走珠盘丢了,恐怕不仅是乔朱兴风作浪,估计董家人也不会善罢甘休。一闹腾起来,善琏肯定要成为是非之地。
祁象倒不担心,有人知道是他敲了闷棍,夺走了走珠盘。毕竟他当时把那个年轻人的衣服剥光,绑在热闹大街上示众,不仅是报复而已,更是把水搅浑,祸水东引。
当时,他在年轻人胸口写了一行字,这是欠钱不还的下场。
想想看,年轻人欠了多少人的钱?那么这些人,都有作案的动机。而且那些人也不是吃素的,调查到他们头上,他们肯忍气吞声?
反正可想而知,这一段时间,善琏肯定很热闹。
祁象觉得自己性子宅,还是老实待家里好了,就不凑这个热闹了。等风声过后,再去也不迟。他现在很淡然,不想急于一时……
在祁象沉吟之时,忽然心生警兆,感觉似乎有一股诡异的力量涌现。他吃了一惊,反应也不慢,立刻一摸口袋,取出一张漆黑的卡片。
这张卡片,就是在善琏的时候,那个叫白莲花的漂亮妹子的遗落。祁象也仔细研究过,知道卡片有些不同寻常,但是缺乏足够的信息,却不知道卡片的真正玄机。
这个时候,他惊奇的看到,漆黑的卡片突然冒出了一层青烟。
祁象见状,心中一惊,五指自然弹开,把卡片掷扔下去。卡片一落地,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一团青烟飞快升腾,瞬间消失不见。
“什么情况?”祁象愣了一愣,低头打量卡片,然后惊愕的看到,漆黑的卡片在这个时候居然已经碎裂成渣,七零八落。
祁象皱眉,若有所思:“这玩意,好像是烽火狼烟之类的东西,用来传递信号,锁定目标的……啧,白莲花……就是这样报答我么?”
祁象沉吟了下,就耐心等待起来。
大概过了一个多两个小时,他就接到了山门守卫的电话,说是他的快递来了。
“快递?”
祁象有些意外,让门卫把快递送来。那是一个常见的纸皮包裹盒子,上面有封条单据。不过单据十分简单,没有寄送人的信息,也没有收件人的姓名,只有一个地址。
地址就是庄园所在位置,那么作为庄园的主人,包裹自然是寄送给他的东西。
“厉害,这么快就锁定位置了……”
祁象挥手把门卫打发离开,拿起包裹掂量了下,感觉包裹很轻,好像是空的。
“怎么说,我好歹也是你的恩人,应该不会有什么算计吧?”
祁象把包裹转了一圈,仔细的打量一番,也没觉得有什么危险征兆,就顺手把封条撕开,打开了纸皮盒子。
盒子开启,祁象目光一瞥,就看到盒中有一张鲜红亮金的请柬。
“咦?”
看到了请柬,祁象怔忡了一下,有些莫名其妙。他还以为,盒里有什么支票、银行卡之类的东西。他最近挺穷的,有人送钱上门,他肯定不矫情,很乐意收下。
没有想到,居然是一张请柬。
祁象也没多想,顺手把请柬拿出来,然后就闻到一阵幽香弥漫。淡雅的香气,还有细密坚韧类似金属的质感,都足够说明,这张请柬十分高端,不是街上随便能买的物件。
祁象有些好奇,手指头灵巧一挑,就打开了请柬。
“七月七日,苏州大茗山庄,花草茶话会!”祁象目光一扫,也看清楚了请柬上的内容,顿时眉头一皱,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要请我吃饭么?”祁象想了想,又觉得不像。毕竟茶话会,应该是指很多人的聚会,绝对不止两个人。
“但是花草又是怎么回事?观花赏草聊天么?”
祁象琢磨了半天,也猜不出对方的目的,干脆不猜了。反正还有几天,就是七月七日了,到时去了,肯定知道是什么情况。
时光如水,光阴似箭,转眼之间,几天过去。
这一天,祁象起了个早,坐车来到了苏州。
作为一省之会,国家历史名城,苏州早在两千多年前,就已经是富庶之地。不管是经济,还是文化,都十分的突出鲜明。
特别是苏州的园林,以山水秀丽、园林典雅而闻名天下,有江南园林甲天下,苏州园林甲江南的美称。
大茗山庄,说是山庄,其实也是一栋园林。
山庄位于苏州城外,那是一个山青水秀的地方,整个庄园占据了绵延几个山头,还有山脚下的一片湖泊,也属于山庄的范围。
一般来说,苏州园林的建筑,那是以小见大,利用有限的面积,以假山、池水为主,辅以亭台楼阁等等建筑物,营造出咫尺之间,千岩万壑,环山而视,步移景易的效果。
但是大茗山庄却是个例外,它有苏州园林的风貌,布局设计巧妙得宜,湖山、池水、树木、建筑,融为一体,精妙绝伦。
不过整个山庄,又显得十分的大气磅礴,仿佛金城汤池,雄踞山上,气象万千。
祁象找人打听清楚之后,又经过一番辗转,才算是来到了大茗山庄门口。他下车观望,只见山庄建筑在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之间若隐若现,半遮半掩,很有情趣。
值得一提的是,大茗山庄并不是私家园林,而是对外公开经营的商业性质场所。说白了,这是一个休闲活动中心,供人吃喝玩乐,消磨时间的。
祁象沿着台阶,一步一步走进了山庄,发现这里十分的热闹。
一个个茶楼、咖啡厅、冷饮店,错落有致的分布在山庄各处,每一个店铺中,都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场景。
祁象环视四周,立时有些不解。
在他的想象之中,这一个聚会,应该是私人性质的,所以才需要用到请柬。可是现在,看起来不是那么一回事啊。
祁象挠了挠头,带着几分迷茫,继续向山上走去。
身临其境,他感觉这个山庄,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宽广。而且是分阶段似的,一层一层的衔接。在山庄的脚下,湖泊的旁边,那是休闲娱乐的集中地。
而在山上,则是一栋栋精致巧雅的山亭、竹轩、楼阁。
这些小巧玲珑的建筑,分散在半山腰中的崖壁间,看似危如累卵,又十分的结实坚固,结构严谨,浑若天成,非常的险绝漂亮。
一路沿山直上,祁象也注意到一个情况,那就是越接近山的巅峰,行人游客就逐渐的变得稀少,甚至还有一些人从前面调头返回。
有位老大爷,比较热心肠,在山上走下来,与祁象擦肩而过的瞬间,他开口提醒道:“小伙子,你不要上去了,上面封山了!”
“封山?”祁象怔了一下。
“对啊。”老大爷一边走,一边道:“说是在维修什么,先封山两天,择日再开放。”
“哦……”
祁象眼睛微亮,谢过老大爷之后,就轻快往上走去。
对此,老大爷也不以为意,毕竟就算上头封山,但是途中也有不少景观可以欣赏。一路观望风景,到顶了再回头,也不算浪费时间。
山高路远,羊肠小道,曲径通幽,十步一景,变幻不定。
不过这个时候,祁象却没有心思欣赏山林景致,而是加快了脚步。不久之后,就来到了大茗山庄的顶端。
山庄取名为大茗,茗就是茶,广为人知的茶,众口皆碑的茶,所以在山庄四周,自然种植了许多茶树。
但是能够称为山庄一绝的,却不是路边的茶树,而是在山端上的茶花。
在山庄的顶端,一丛丛茶花,绽满了山头。粉的、白的、黄的,姹紫嫣红,千娇百媚,迎风招展,香气扑鼻,十分的惹人怜爱。
在数万株茶花之间,却是一排华丽的宫殿。
不出意料的话,这一排金碧辉煌的宫殿,才算是大茗山庄的核心。华丽的宫殿,应该就是仿古式的大酒楼,专门招待富豪权贵之流。
祁象眯眼一看,只见一个个山庄的工作人员,在宫殿的周围拉起了警戒线,就知道这里肯定就是他此行的目的地了。
“还好没被忽悠……”
祁象心中一定,就顺着一条曲折的鹅卵石小路,慢慢朝宫殿走过去。
没等他接近宫殿,就有一个工作人员冒了出来,伸手一拦,彬彬有礼道:“对不起先生,我们要封山休整三天,恕不接待外客,请您多见谅。”
“我应该不是外客……”祁象笑了一笑,直接把请柬亮了出来。
那个工作人员一看,眼睛顿时一亮,根本没有接过来察看的意思,态度就变得十分恭谨:“贵客来了,请您往这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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