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薛大爷，原来你也有今天啊
一天赚400块……这是什么概念呢？或许我们应该看个数据。
91年，全国农村人口全年人均纯收入是710元。城镇居民全年人均可支配收入倒是稍微好点，但也只有1570。
而薛大爷家的大排档如果能持续火爆下去，一年可以赚14万左右…..约等于农村人口全年人均纯收入的200倍，城镇居民全年人均收入的100倍。
这是多么大的一笔财富？金山银山都不为过。
……
下午四点，香满溢大排档。
这个点正好卡在午饭和晚饭之间，用餐的人很少，属于薛大爷一家难得的空闲时间。
楚阳来到这里之时，薛大爷的父母正在准备晚餐材料，薛大爷则去市场补货了。
生意好起来的“后果”就是一天要补货两次，早上一次，下午一次。
其实早上一次性把所有食材补足自然也是可以的，但海鲜贵在鲜，以刚捕上来为最。哪怕还是鲜活，用淡水养过之后味道都不一样。
当然，一般人还是区别不出来的，但假如薛大爷家想把大排档打造成精品店，甚至名牌店，这点细节就必须注意。
这是加分的选项。
试想一下，当客人看到你天天不辞辛苦地去补新鲜材料时，那种感官能一样吗？
只是苦了薛大爷。他年轻力壮，负责跑腿的除了他还能是谁？
见楚阳到来，薛大山一愣，赶紧将楚阳迎了进去。
“哎，阳子，你怎么来了？”薛大山问。
“我来看看叔叔家的生意怎样，前阵子太忙，都抽不出时间。”楚阳说。
“好，好到爆呢。现在天天爆满，一天能赚三四百块。阳子，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薛大山感慨道，绝对真心实意。
没有楚阳，又哪有他们的今天？
回想一个多月前，他家遭遇水灾，大半年的努力付诸东流，那时的他是多么心酸与痛苦？
他来到市里寻找出路，陌生的城市，孤零零的人，举目无亲，那时的他，又是多么的不安与彷徨。
当他冲动地将家里仅剩的2000来块钱全都换成了地图，却发现根本卖不出去之时，又是多么后悔与绝望？
他的一时冲动，很可能成为吞噬他家庭的深渊，是楚阳生生地把他们从深渊边缘拉了回来，还带着他们短短时间赚了几千块。
现在，楚阳又给他们指明了一条出路，那是真正的出路。一天赚400块，不说整个贝海，就是放眼全国，又有几人能比得上他？
因为楚阳，短短一个多月时间，他们家的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个他儿子的死党，要怎么报答他才适合呢。薛大山真的不知道。
“叔叔，可别这样说，我都没帮上什么忙，就给你们指了一个方向，一切都是你们自己的努力。”楚阳说。
“不，不是的，如果努力就能赚钱的话，这世上怎么还有那么多穷人？”薛大山摇头，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很多事情哪是努力就可以的？
“阳子，叔叔是农村人，没什么文化，也没什么本事，不像你随随便便弄什么都能赚钱。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叔叔还是懂的，反正只要你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竭尽全力。”薛大山郑重道。
“行行行，叔叔，我不会跟你客气，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一定开口。”楚阳说道，这是为了宽薛大山的心，“对了，海子呢？”
“我在这，我在这，楚阳，你怎么来了？”正在此时，薛大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正所谓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不过楚阳一看到薛大爷的样子就想大笑。只见此时的薛大爷，光着膀子，穿着大裤衩，上身黑乎乎的，蓬头垢面。
“薛大爷，你这是刚刚从非洲回来吗？”楚阳笑着问。
“呸！还笑，都怪你！介绍的什么鬼生意呢，害我每天要去水产市场两次，这鬼天气热得要命，不黑才怪呢。”薛大爷吐槽。
这倒是事实。贝海属于亚热带地区，常年温热，哪怕入秋，太阳还是火辣辣的。
薛大爷还算好的，只是黑，很多外地人过来旅游，如果不采取防晒措施，晒一下就会脱皮。
“可怜我还想着上大学把个妹子，得，估计人家看到我的样子就吓跑了，还把个屁！楚阳，你得赔我！”薛大爷佯装哭丧道。
换来的是薛大山的一个暴栗：“说什么呢！你个臭小子，没有楚阳，咱家现在估计得喝西北风，你还想上大学？”
“爸，你又打我，我是不是你亲生的啊？”
“打的就是你，谁叫得了便宜还卖乖，一点都不懂人情世故。”
“拜托，别以你的认知来衡量我和楚阳的关系好不？我和楚阳是兄弟，你以为像那你那种狐朋狗友啊？哦，不，你连狐朋狗友都没有。”
“……”这话扎心了，薛大山说薛大爷不懂人情世故，但他本身也是大大咧咧的性格，还真没交上几个朋友。不过这个显然不能承认，所以他又赏了薛大爷一个暴栗。
“看吧看吧，辩不过就恼羞成怒了吧。”薛大爷得意。
“切！我朋友一大堆好不？你信不信我一个电话能给你拉个百八十条好汉出来？”
“吹牛。”
“好了好了，我说你们爷俩能不能别争了？阳子还在这里呢。”薛大爷他妈显然看不下去了。
“没事，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看到的。”
“……看吧，让人家阳子看笑话了吧？”薛大爷他妈嗔怪，“阳子，你别管他们，这爷俩就那样，天天为了一些没意义的事情争来争去，也不嫌丢人。”
“……”楚阳闻言暗笑，所以，这是父子两的日常互怼吗？
“对了阳子，你吃饭没？”薛大爷他妈又问。
“吃了，中午就吃了。”
“我没吃啊。妈，我是不是你亲生的啊？你明知道我没吃饭都不问我，也不说给我做点好吃的。”薛大爷吃味道。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要有人家阳子一半本事，我早就烧香拜佛了。”话虽如此，薛大爷他妈还是直奔厨房去了。
“......”薛大爷无语.
“好嘛，又是一个别人家孩子造成的悲剧。”楚阳在一旁偷乐，心说：薛大爷，原来你也有今天啊？
……
第一百三十五章 品牌策划，参股
“笑个屁！”薛大爷翻了翻白眼，低声道：“都怪你，说好一起当咸鱼，你突然变那么厉害干嘛？害我在家里都没地位了。”
“你本来就没地位，谁叫你丑？”楚阳奚落。
“说得你好帅一样，我呸！小白脸一个，弱鸡，我一只手都能打赢你。”
“那有什么用？只有炮灰才会自己拼命，真正牛逼的人是不需要下场的，有本事你打赢我那两个保镖啊？”楚阳笑着说。
“你说的是杨四哥和杨五哥？我××，你认真的啊？”
“对啊。”
“无耻！你干脆直接让我去死得了。特么的，这世上有几个能打赢杨四哥和杨五哥啊？”薛大爷吐槽。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绝不会相信这世上居然有那么强大的人。
前阵子东升不是组成了安保部吗？杨四郎是部长，杨五郎是安保教头。底下的员工则是陈大刀和穆大雷手下的一群小混混。
小混混嘛，习惯了散漫，很难管教。
杨五郎训练时用的是军中那一套，很严，让一干小混混叫苦不迭？
然后就有小混混罢工了，人数还不少，与杨五郎对着干，说什么也不肯训练。
杨五郎冷笑，大骂他们垃圾、废物什么是你的…..垃圾话喷得唾沫星飞，都不带停的。
关键杨五郎还故意刺激他们。
原话是这样说的：“我知道你们不服，我就站在这里，单挑、群殴，随你们便？有本事你们来打我啊？一群孬种！”
一干小混混年少气盛，在从良之前也算少年一霸，哪里受得了？
然后就悲剧了。
先是单挑，混混中最能打的几个，却连人家的衣角都打不到就被杨五郎打趴下了。
然后群殴，都不用杨四郎出手，几十个小混混在杨五郎手下居然撑不过一个回合，被揍得堆成一堆，就跟叠罗汉一样。
事后，这些参与单挑群殴的混混，哪一个不是躺了大半个星期才下得了床？
反观杨五郎，大大小小也挨了几下，却连屁事都没有，变态得不像人。
听说杨四郎更变态，当初还拿过部队里的格斗大赛单打冠军。
傻瓜才跟杨四郎和杨五郎打呢。
“不打你废话什么？还敢跟我叫嚣？”
“呸！”薛大爷笑骂：“对了楚阳，我认真的，还有没有其他生意介绍？这玩意太辛苦了，赚钱是赚钱，但几个人根本忙不过来。我在还好，等我上大学之后，我爸妈他们…..”
“……所以你是不是傻？忙不过来你可以请工人啊？又不贵。”楚阳吐槽，“不对，我记得你们开店之前我就让你们请工人了，怎么没请？”
“这事赖我。”薛大爷他妈刚好从厨房出来，接口道：“他们爷俩原本是打算请工人的，是我不让，我寻思着就我们三个应该能忙得过来了，能省一点是一点，就没请。”
“……阿姨，钱是赚出来的，不是省出来的。我打个比方，你们现在不请工人，三个人一天下来估计只能接待20桌客人，赚四百块。但请了几个工人之后，效率上去了，一天下来很可能能接待30桌客人，多赚两百。而工人的工钱才多少呢？一个月撑死200吧？算你5个工人，一个月也就一千，5天就赚出来了，剩下的25天赚的钱不是多赚的吗？关键还省力。8个人忙活30桌客人的饭菜跟你3个人忙活20桌客人的饭菜，那感觉绝对是不一样的。”
“我明白，阿姨只是没想到生意那么好罢了，这几天我就物色几个能做事的工人。”薛大爷他妈说。
“早该这样。”楚阳点头。
“其实这几天我也想过请工人，只是担心你教我们的配方会泄露，滋养除一干竞争对手。”薛大山接口。
“问题是这些配方早晚会泄露，只要有心，有样本，多研究几次就能研究出来。”
“那怎办？”
“可以跟工人签订保密协议，尽量将时间推迟。当然这只是治标不治本。”
“那治本的方法呢？”
“开设分店，将香满溢打造成精品店，打造成品牌，让客人想吃海鲜之时就想到香满溢。”楚阳说。
“现在就开设分店吗？会不会有点太快了？”薛大爷他妈有点迟疑地问。
要知道，他们现在这个大排档也才开十多天啊，都没理顺呢。
“是有点快，但饮食行业跟其他行业不一样，想做强做大就容不得迟疑。而且现在整个贝海都再传，吃海鲜就到香满溢，新鲜美味，物超所值，这是最好的宣传口碑，也是香满溢迅速抢夺市场的最好时机。错过这个村可能就没这个店了。”楚阳说。
“品牌品牌，一个店是形成不了品牌的，必须得一个连锁才行。”楚阳又说。
好嘛，其实薛大山夫妇原本只是想做点生意赚点钱，根本就没做强做大的想法，更别提开什么连锁品牌店了。
不过听完楚阳的话后，薛大山还是点了点头：“我明白，问题是我们就算想开分店也不够人手啊？而且，钱哪里来？”
“楚阳，不然你入股吧？你参与进来，咱们一起做这个，做强做大，我感觉这一行还是挺赚钱的。”薛大爷提议道。
“是啊是啊，阳子，你跟我们一起做吧，帮着看看。”薛大爷他妈附和。
“也行。”楚阳点头，他知道如果他不参与，估计薛大爷一家也不踏实。
“叔叔阿姨，这样吧，以后你们负责管理，我来负责指明方向，钱和人手的问题也由我来解决，股份的话咱们六四分，你们六，我四，如何？”楚阳提议。
“不能吧？阳子，这个生意本来就是你教我们做的，你还出钱出力，我们怎么能占你那么大的便宜，真要六四分也是你六我们四才对，就连四成我都觉得多了，我建议我们占三成就好。”薛大山说。
“没事，叔叔阿姨，我占四成已经很多了，以后我是不在贝海的，什么都得靠你们，别小看那个工作量。”楚阳笑道。
“......”
“爸、妈，就按楚阳的说法做吧，楚阳不缺那个钱，我拉他参股只是想让他帮我们把把关。”薛大爷忍不住道。
“好吧。”薛大山夫妇点头。
“那人手的问题我们该怎么弄？”薛大爷问，“我倒是有个提议。不然咱们从东升那些员工的父母中挑选如何？那些人应该安全，不会轻易泄露配方。”
“容我想想……”楚阳沉吟。其实薛大爷的提议是可行的，而且确实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他之前收编了上百个小混混，那些小混混现在在东升工作，他们的父母当然也是最天然的人手。
比起在乡下种田，来薛大爷家的大排档帮忙怎么也要强得多。
只不过楚阳有点犹豫，他担心闹出问题。
眼红是个病，很容易得的。一些人看到薛大爷家赚了太多钱肯定会生出想法。
两世为人，这种事情楚阳见过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人性如此，人心隔肚皮，很多时候，并不是你对别人好别人就领情的。
不过想了想，楚阳还是接受了薛大爷的建议。
他说过要带那群小混混混出个人样，那群小混混自从跟了他之后非常听话，目前在东升里努力工作，那么帮帮他们的父母又有什么问题呢。
而且，只要事先说清楚应该很少会出现问题。
再贪婪的父母也不可能为了点钱而毁掉自家儿子的前程吧？
东升，就是最好的前程！
再不济，真生出想法了，让他们出去单干就是。大排档罢了，赚的那点钱他还真看不上。
……
第一百三十六章 谷贱伤民
91年，国内经济一片萧条，受此影响，来贝海的游客并不多。香满溢大排档之所以能够爆满，得益于配料的独一无二。
单以市场来看，此时并不是开分店的好时机，要扩张顶多也就扩张个门面。
但楚阳又知道，这时候才是开分店的最好时机。一是趁热要打铁，等竞争对手多了之后，那时候再想扩张就迟了。
二是市场寒冰很快就会消融，“南巡”之后，国内的经济将会彻彻底底的复苏，迎来黄金时段。
在楚阳的率领下，香满溢先是完成了门面扩张，将旁边相连的两个店面盘了下来。很快又完成了几个分店的选址，选的都是黄金地带。
钞能力，无所不能。
至于员工倒是简单，楚阳接受了薛大爷的建议，回去东升一说，分分钟招来上百个员工“爸爸”。
上百个当然是说笑，目前而言，香满溢只打算开五个分店，也用不了那么多人。
店面有了，员工也有了，缺的是装修以及员工培训，这些可以慢慢来。
别看楚阳行事风风火火，但分店若能在一个半月内开起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毕竟，他想要将香满溢打造成精品，打造成品牌，对装修这些都是很讲究的。
……
另一边，也不知是不是走漏了风声，又或者是楚阳的重生、楚宗元的出手引起了蝴蝶效应，参与收购人力车的对手居然多了几个。
这段时间楚宗元收购人力车的计划进展得并不顺顺利，前前后后也就收购了两三百辆。
竞争多了的后果是供不应求，车夫都在观望，将人力车捏在手里。
其实车夫也不是不想卖，只是怕贱卖，要价就高，双方谈不拢。
前世，在此之前，楚宗元等人手中的人力车早就出手了，而且只卖了50。但这一世，价格都抬到100了，车夫还是不肯卖，要价150。
楚阳他爸妈犹豫，和楚阳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也观望一阵再说。
9月底，楚阳和他爸妈回了趟楚家村。
眼看就要开学，楚宗元他们这是回家为楚阳摆大学酒来的。
受前阵子水灾的影响，筵席不算隆重，楚宗元只是请楚阳家的亲戚朋友以及楚家村的全村村民吃了一顿饭，也不接受随礼。
饭后，村民们大多离开了，村长不知道为何留了下来，同时留下来的还有楚阳家的亲戚。
当然，楚阳家的亲戚并不多，早在楚阳的爷爷被批斗之时，他家的那些杂七杂八的亲戚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今天来的只是楚阳奶奶改嫁之后生下来的两个叔叔，以及过门的婶婶，还有和楚阳同奶奶不同爷爷的两个妹妹。
两个妹妹都在读初中，除了很小的时候见过几次楚阳之外，已经很多年没见过面了。所以有点害怕，只敢躲在两个叔叔身边，偷偷用眼瞄着楚阳，那目光中其实还带着崇拜。
听说她们家这个小哥哥今天高考考了630分啊。
630分是什么概念，哪怕她们年纪再小也是明白的。如果她们那些同学知道她们有那么厉害的一个小哥哥，估计能羡慕死。
可惜的是，小哥哥没选燕京和京华，就选了圣海的一所重点大学。不然说出去她们肯定倍有面子。
此时，一家人围成一桌。
“老大，这次恭喜了，没想到阳子考得那么好。”说话的是楚阳的二叔。
“什么恭喜，同喜才对，咱家终于出了个大学生，还是桐济这种重点大学。”楚阳的三叔纠正，说完又对楚阳竖起了拇指：“阳子，好样的！”
“嘿嘿。”楚阳唯有傻笑。
“老三，你可别夸他，这小子太容易骄傲，你们看他那得意的样子。”楚宗元说。
“老大，你这话我可不爱听。整个常乐镇总共才出了几个燕大、京华？咱家就有一个，怎么就不能得意一下？我跟你说，也就我没钱，不然我非得点个鞭炮绕着整个常乐镇走一遍，闹到路人皆知最好。”楚阳他三叔说。楚阳虽然没选燕大京华，但在他看来没什么两样，因为分数足够了。
“老三，傻了吧你，没看到老大满面红光吗？阳子考得那么好，我看最得意的是他才对，估计做梦都能笑醒。”楚阳他二叔说。
“嘿嘿。”楚宗元也傻笑。
“对了老大，那钱……”楚阳他三叔欲言又止。
“怎么了？老三，有话你直说，是不是还需要钱？”楚宗元说。
“不是，老大，我是想说，之前借你的几百块估计得明年才还你了。”楚阳他三叔说。
“我也是那个意思。”楚阳他二叔附和。
“那钱你们不还都行，又不是什么大钱，就当哥哥帮你们的。只是之前你们不是说这个月左右就有钱了吗？”楚宗元问。
“哎，别提了。”楚阳他二叔叹了口气。
“估计是香蕉没人要吧？”楚阳插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
“神了，嘿，真神了。大学生果然不一样。”楚阳他二叔夸赞道。
事情是这样的，与楚家村不一样，楚阳他二叔家的田地大多是山地，地势高，缺水，是不适合种植蔬菜的，当地人也不以种植蔬菜为生。
那种什么？
香蕉！
皇候乡甚至素有“贝海香蕉第一乡”之称，放眼过去，到处都是香蕉树，也不知种了多少亩。
而今年天气炎热，雨水还充足，这时候，香蕉树上早已挂满了果实。
毫无疑问，对蕉农来说，这是一个丰收年。
问题是没人要。
是的，没人要！往年能卖到1毛钱左右的香蕉，今年价格降到五分钱都没人要。
往年，其他地方的香蕉会比贝海的香蕉提前一个月左右上市，但今年阳光雨露均比较充足，香蕉很容易变熟变肥大，贝海的香蕉也提前上市了。
提前上市的后果是几个香蕉大乡的香蕉集中上市，整个香蕉市场供大于求，又哪里卖得出去？
关键今年天气炎热，还不利于储存。香蕉这种水果根本放不了，放两三天就会变烂。
滞销了。
滞销的结果是香蕉熟烂在田里没人要。一年的辛苦白费，连肥料本都老不回来。
这不夸张。
这可不是后世媒体发达的年代，后世，滞销了还可以通过各种媒体渠道将消息发布出去，寻求社会爱心求助。成本虽然收不回来，但减少不少损失还是可以的。
但现在…..
哎！也是可怜。楚阳可以理解蕉农的苦，他甚至可以想象，应该有不少蕉农恨不得拿刀砍掉自己的香蕉树来发泄自己的心酸与绝望。
这是时代的悲哀，也是农民的悲哀。
天灾也就罢了，丰年…..呵呵，丰年居然还得担心作物卖不出价。
谷贱伤民….呵呵…..农民什么时候才是个出路？
……
第一百三十七章 投资办厂
事实上，农民从来没出路，至少在楚阳重生前还看不到出路。
这是一个靠天吃饭的职业，却又不仅仅靠天吃饭，市场行情也很重要。
谷贱伤农，真不是说说而已。
前世，楚阳就有过一次亲身经历，破产后他回了老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又看到上年豆角的行情很好，能卖到2块多一斤，就学着别人承包了60亩的土地，种豆角。
楚阳是幸运的，这一年风调雨顺，豆角收成很好，几乎每颗豆角藤上都挂满了豆角。60亩的豆角，日产量足足两万多斤。
结果呢？结果是种这年豆角，楚阳居然亏了二十多万。究其原因，就是谷贱伤民。
这一年的天气太好了，每个农户的豆角都很多，很多地方的豆角几乎同时上市，根本没人要。
整个豆角季，楚阳就开头的时候卖过几次两块的，后面基本在一块钱以下，连工钱都不够，能不亏吗？
……
话说回来，楚阳的两个叔叔种的香蕉可不少，加起来估计超过30亩，好不容易遇到丰收年，却遇到烂市……也是可怜。
这次他们来楚阳家，就带了两三百斤香蕉。
想到这里，楚阳心中一动，将几根香蕉拿到厨房，去皮，切成均匀的薄片，在每片香蕉片上撒上一些细砂糖后平铺在盘子上。
点火，在锅里放小块黄油，待黄油融化后将香蕉片平铺在锅里，小火慢慢煎……待一面煎成金黄色后翻转过来继续煎……
十几分钟后，一大盘金黄色的香蕉片新鲜出炉，楚阳将他们摆在盘子上晾了几分钟，直到脆硬时端了出去。
“二叔、三叔，你们尝尝这个。”楚阳说。
“阳子，这是什么？”楚阳他爸妈好奇。
“这是我用香蕉做出来的小玩意，爸、妈，你们也尝尝，看看味道怎样。”楚阳说完，首先自己拿了一片放进嘴里。
带着困惑，楚阳他爸妈以及两个叔叔都抓了一片，就连两个妹妹都没落下。
“味道怎样？”楚阳问。
“好吃！”楚阳他二叔赞道。
“很香、很脆、清甜可口，还很酥软……爆炸啊，这味道。”楚阳他三叔感叹，说完又抓了几个香蕉片放在嘴里。
就连两个妹妹也放下了矜持，围在楚阳面前大吃特吃，嘴都没停过。
“阳子，这真的是用香蕉做出来的吗？”楚阳他爸问道。
“百分百是香蕉，我跟香蕉打了十几年交道，这点还是能吃出来的。”楚阳他二叔接口。
“是的，这叫香蕉片，我去同学家玩的时候，无意间看到同学他妈在做，感觉好吃，就顺手将手艺学了过来。”楚阳说。
“那……”楚宗元欲言又止。
“爸，我明白你的意思，二叔和三叔家的香蕉不是卖不出去吗？我觉得完全可以做成香蕉片储存起来，再慢慢卖。这玩意只要放在阴凉处，能储存很久呢。”楚阳说。
“可是难做吗？”楚阳他妈问。
“不难，刚这盘我十几分钟就做出来了，成本也低，原料是香蕉，配料就加了点砂糖和黄油，就是有点费事。不过我听说这玩意可以规模生产的，只需要引进几台烤箱，一个流水线，一天生产个上千斤完全不是问题。”楚阳说。
“问题是这玩意能卖得出去吗？”楚阳他二婶有点担忧地问道。
“卖得出去，比卖半熟香蕉要划算多了，我听说一斤就能卖一块二，包装好一点的话甚至能卖到一块五。”楚阳说。什么听说当然是扯淡，91年国内谁懂得吃香蕉片？
“那么高？”楚阳他妈吓了一跳，“这玩意一斤真能卖到一块二啊？”
“嗯。”楚阳点头，其实他还往低了说，在后世，那些包装精致一点的香蕉片，一小包就能卖到七八块，估计都没半斤。
“要多少斤半熟香蕉才能做出一斤香蕉片？”楚阳他二叔问。
“三四斤吧。”
“三四斤能做成一斤，一斤能卖到一块二，如果换算成半熟香蕉的话，岂不是说一斤半熟香蕉能卖到三四毛？天啊，老二、老三，做吧，我觉得这玩意完全可以做。”楚宗元说。
楚阳他二叔和三叔齐齐点头，很是心动。
要知道，哪怕爆市年，一斤半熟香蕉能卖到一毛二，蕉农都赚翻了。而现在，听楚阳的意思，一斤半熟香蕉能卖到三四毛，这得多大的利润？
“我也觉得可以做，阳子，一会你把手艺教给我，我回去就把家里的香蕉做成香蕉片，储存起来慢慢卖。”楚阳他二叔说。
“……老二，你怎么就没听懂我的意思，就你家那十几亩香蕉能做多少呢？我的意思是投资办厂，将皇候乡的香蕉都收起来，形成规模。”楚宗元道。
楚阳在一旁暗暗点头，老爹这格局，可以的。
他原本就是这个意思，还在头疼怎么说服他二叔和三叔呢，谁想他老爸就先提了出来。
“我也想过这个，现在香蕉价格那么低，这时候办厂确实划算，问题是没钱啊。前阵子问你借的几百块钱都没钱还呢，哪来的钱投资办厂？”楚阳他二叔苦笑。
“也是……”楚宗元点头。
“老大…不然这个厂你们来开吧？我知道你们有钱，开个厂应该没问题？”楚阳他三叔提议。
“是啊，老大，这个厂你来开，我和老二老三过来帮你，你给我们开工资就行。”楚阳他二叔笑着道。
“这…”楚宗元犹豫，以他的财力办个厂应该不成问题，只是…这些钱他原本是打算用来收购人力车的，用来办厂会不会打乱原来的计划
“阳子，你觉得呢？这玩意能不能做？”楚宗元决定征求楚阳的意见。
“能做。爸，我知道你的意思，问题是办香蕉片加工厂和你收购人力车的计划并不会冲突，而且，这阵子你们收购人力车的计划不是进展得不顺利吗？干脆先办个厂得了，这玩意做得好，一两个月就能见到成效。”楚阳建议。
“收购人力车？”楚阳他二叔一愣，“老大，前阵子你不是在贝海踩人力车拉客吗？怎么变成收购人力车了？”
“前阵子风声有点紧，大家都不敢踩人力车，人力车价格下降得很快，50块钱都没人要。但阳子断定风声很快过去，让我们将人力车低价收起来，来年再高价卖出去，赚中间差价，然后我和你嫂子还打算做自行车的经销商。”楚宗元解释。
“……不愧是大学生，阳子懂得真多。”楚阳他二叔感叹道。
“夸他干嘛？这小子整天不认真读书，净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楚宗元道。
“……大伯，你得了吧，哥哥都考上燕大京华了，还不算认真读书的话，你让那些认真读书的怎么活啊？”楚阳他幺妹天真地插了一句。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笑了。
“行，那就先办厂，不过设备贵吗？老实说，我也没多少钱，就几万。”楚宗元问，看着楚阳。
“不贵，烤箱就两三千，流水线五千左右，我还认识朋友是做这个的，有他帮忙会便宜。”楚阳说。
其实是满嘴胡言，彩电都要大几千的年代，烤箱绝对属于稀罕物，怎么可能两三千啊？好一点的大型烤箱最起码要一两万好吗？
而大一点的流水线，一条起码要三四万。
开香蕉片加工厂如果要做成规模，最少要配备十个烤箱，两条流水线……楚宗元那几万块钱哪里够？扔进去连水花都溅不起来好吗？
第一百三十八章 姓程，名万里
钱不够怎么办？楚阳出呗，反正他爸妈也不知道去哪里买设备。
楚阳其实有了一系列计划。这厂如果让他爸妈来开，当然不能只生产香蕉片，那样太单调了，很容易被市场淘汰。
先期可以生产香蕉片，后期肯定得开发出一系列香蕉制品，比如脆皮香蕉、香蕉罐头、香蕉牛奶、蛋酥香蕉卷……
但这些还不够，楚阳对厂子的定位并不是单一的香蕉制品，而是综合食品厂，主营的不是餐桌上的食物，而是各种零食，甚至包括各种饮料制品。他脑海中的零食实在是太多了，就看他爸妈能做到什么地步。
主意是打定了，但开厂不是那么简单的，选址、产品定位、包装、营销方案这些还得一步步来。而且肯定得楚阳来做，指望他爸妈不行。
不过楚阳并没有包办的意思，而是和他爸妈以及几位叔叔婶婶一起讨论。这生意是他爸妈的，他不可能长期介入，顶多就是偶尔给点参考意见。
先是选址，按楚阳他爸妈的想法直接将工厂建在皇候村附近，因为那里离香蕉源很近，但楚阳还有更多了考虑，最后建议将工厂建在南流江畔不远的地方。
那里离皇候村不算近，但离小江村和阳月村也不算远，而小江村盛产芒果，阳月村盛产龙眼…..这些都有益于工厂的后续发展……
关键交通便利，往外几百米的地方就是国道。
而按照楚阳他爸妈的意思，工厂的污水之类直接排进南流江…..楚阳知道万万不行。
南流江环绕整个常乐镇，往下绵延数百里，也不知道是多少人的母亲河。
工厂的污水如果不进过处理直接排进南流江，久而久之会出大事的……
楚阳可不想父母因为这个坐牢，所以污染问题必须重视，他已经打算好了，引进国外先进设备以及技术，对污染问题重重把关。
“那包装呢？我们应该用什么来包装？总得有个特色吧？”楚宗元问。
“确实要有特色，这个交给我来，这两天我多下点功夫，设计几款有特色很难模仿的包装袋，让那些想假冒咱们工厂产品的仿造商无迹可寻。”楚阳说。
“仿造商？这玩意会有仿造商吗？”楚阳他二叔一愣。
“技术含量不高，一旦有利益驱使，出现仿造商那是肯定的，甚至还会出现一些标着咱们牌子的假冒品。”楚阳说。
“那怎么办？万一那些仿造商胡来，假冒品给客人吃出事了，这个责任不是要归咎在我们头上？”周玉兰有点担忧。
“不会的，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不过老妈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食品安全很重要，咱们一定要对卫生问题严格把关，比如建立食品原料隔离制度，比如从业人员必须手持健康证，并定期进行健康检查，比如作业区必须进行无菌处理…..等等这些过后我会给你们做个详细规划。”楚阳说。
“那么麻烦吗？”
“麻烦是麻烦了点，但值得，这些对我们的产品形成品牌很重要，以后你们会明白的。”楚阳说。
“那推广呢？咱们的产品生产出来，要怎么推广卖出去？”楚宗元问。
“走农村包围城市路线，先将贝海市的各大小县市城镇铺满，再从贝海辐射出去。铺货的时候可以优先选择有实力的地方批发商和那些大型百货便利店，价格稍微低点都没关系，首要的是占领市场。”楚阳说，这玩意其实走超市终端最好，问题是91年的华夏，超市是个稀罕物。
“嗯。”楚宗元点头，将楚阳所讲的记了下来。
一场讨论足足进行了三四个小时，完事后，建厂的方案也差不多定下来了。
接下来就是实地考察，买地皮，建厂房，买设备……设备可以由沈万金出面。其他那些基本上没楚阳什么事了。
其实也不是不关楚阳事，建厂本就不是短时间内能完成的事情，那时楚阳早就开学了。
……
10月1日，国庆，举国欢腾。
楚阳他爸妈还在家里为建厂的事情忙乎，楚阳则乘坐破烂的公交车再一次来到了市里。
两天前，他联系沈万金让沈万金帮忙买设备的时候，沈万金告诉他，有个重量级的人物要见他。
能被沈万金称为重量级的人物，在贝海当然非同小可，楚阳这才匆匆赶了过来。
海客大酒店，楚阳一进门就被带到了沈万金的办公室。门口站着两个人，身影挺直，神色肃穆，一看就知道军人出身。不过应该不是现役军人，大体归于保镖一类。
看到这里，楚阳已经对那个重量级人物有个大概猜测。推开门，但见沈万金和一中年男子在喝着茶，谈笑风生。不过那中年男子背对着楚阳，一时之间楚阳倒是看不清真容。
“哟。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楚老弟，你可让我们一阵好等啊。”沈万金笑道。
“沈老哥，你这话可冤枉我了，我可是一看到你信息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只是贝海到常乐镇那条路实在太烂了，一路颠簸，六十来里的距离硬是花了五六个小时，我能有什么办法？”楚阳苦笑道。
“你可以出钱修路啊，那点钱对你这个老板来说，小意思啦。”沈万金打趣道。
“得得得，沈老哥，算我错了行不行？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让你一直取笑我？”楚阳求饶道。
“有钱不带我赚，你说呢？我告诉你，你得罪我可大了。”沈万金一本正经地说，说完却自己笑了，然后对那个中年男子说：“来，老程，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楚阳，东升的幕后老板，两三个月就创下千万财富的传奇人物。”
话落，那个中年男子转过身，楚阳看清那中年男子面容的瞬间心神大震。
“哈哈，楚老弟，看你的样子应该吓到了吧？嘿嘿，你面前这位估计不用我介绍？”沈万金笑道。
“不用不用。”楚阳连忙摆手，“沈老哥，你这是想折煞我吧？在贝海市谁能不认识程市长啊？是不想混了吗？”
是的，眼前的中年男子就是贝海市的市长，贝海市的三大“万”之一，姓程，名万里。
……
第一百三十九章 铺路
或许是久居上位的缘故，程万里看起来不言苟笑，自带一股威严。
话虽如此，楚阳并没有寻常老百姓见到市长时的敬畏，只是有点吃惊。
他没想到沈万金口中的重量级人物竟是这位。
三十多岁的市长，华夏政坛上冉冉升起的新星，程万里人如其名，鹏程万里，等待他的绝对是一条金光大道。
楚阳想不通的是程万里要见他干嘛？
程家远的事情吗？应该不会，他帮助程家远那点情分，程万里早就用高考加分偿还了。
可如果不是这件事情，楚阳想不通自己还能有什么入得了程万里的法眼。除非沈万金牵头，有意为他搭建人脉。
是这样么？楚阳寻思，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沈万金，却见沈万金在低着头泡茶，根本没看到他的眼色。
至于程万里，在转过来的瞬间一直在打量着楚阳，但见后者眉清目秀，倒生了一副好皮囊。
他其实对楚阳闻名已久了。
楚阳只猜对了一半，这事确实是沈万金有意在为他搭建人脉，但他也小看了自己，或者说小看了东升这段时间闹出来的动静。
贝海虽不是一个工业发达城市，但东升这种规模的企业在贝海还真排不上号。
比东升规模大，产值大，效益好的企业多了去了，问题是都没东升能折腾啊。
瞧瞧人家，又是战斗缴文，又是新品发布会，又是代理权拍卖会什么什么的……
还有那啥啥啥东升杯国际赛事，带“国际”的啊，一听就逼格很高，频频登上各大报社的头版，就连《人民日报》都刊登了，其他企业比得了吗？
再说贝海，再怎么说也是十四个沿海开放城市之一，问题是谁听过啊？但这段时间受东升的影响，贝海的名字也频频登上各大报社的头条，知名度瞬间爆棚。这座南方小城，似乎一下子成为了整个华夏的焦点。
然后程万里等人忽然觉得腰不酸了，腿不痛了，在上级领导面前也能站直身体了，脸上能发光，说话也硬气了。
可以说，现在的东升在贝海的领导阶层眼里绝对是明星企业，宝贝得很。
“楚阳是吧，很久之前就想见你一面，奈何一直太忙抽不出时间。这可不是空话，你我虽然第一次相见，但你的大名在我这边可是如雷贯耳呢。我大哥向我说过你，我大伯向我说过你，老沈也对你推崇备至，就连我的侄儿家远也对你这个‘阳哥’念念不忘。今日一见，果然生的一表人才。”程万里说道。
“过了过了，楚阳只是个山野小子，哪里承受得起程市长的赞誉？”楚阳摆手，心说能当上市长的果然不一样，明明之前都没见过面，但一开口就能拉近距离，让人倍感亲切。
“哟哟哟，老沈，你不是说这小子最能忽悠吗？怎么我夸他几句他反而谦虚起来了？”程万里笑道。
“可能是被老程你吓到了吧？我跟你说，这小子确实能忽悠，当初第一次见面就把我忽悠得晕头转向，第二次见面就忽悠得我和陈瑞把酒店交给他当成卖地图的工具，还抽我们的提成，后面更是忽悠得我和陈瑞心甘情愿地给他酒店股份。”沈万金说。
“喂喂喂，沈老哥，你说话能负点责任不？明明是你们主动提出要送我股份，怎么就变成我忽悠了？”楚阳叫屈。
“看吧？老程，你听听你听听，牛逼不？股份还是我和陈瑞主动送他的呢。我和陈瑞都被卖了还帮着他数钱，这是不是忽悠的最高境界？关键他还拒绝了，几百万级的资产，人家想也没想就拒绝了，看不上，就问你牛不牛逼？”沈万金感慨。
“……”
“所以这才有了东升吗？”程万里问。
“谁知道呢？反正等我知道的时候东升已经冒出来了，指不定又是从哪忽悠的。”沈万金摊了摊手。
“得得得，沈老哥，我知错了行不行？下次有赚钱项目的时候我一定带上你。”楚阳哭笑不得。
“哈哈！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你小子，不点点你不行，上次就说带我了，结果呢，结果你回家弄了个食品加工厂，又没把我放在心上。”沈万金道。
“……老哥，我那是小打小闹啊，你肯定看不上。”楚阳辩解。
“切，你小子鬼主意多得很，连个小地图你都能五天赚大几万，办食品加工厂还小打小闹？我可不信。”沈万金说。
“……”
“等等，我怎么被你们说糊涂了？楚阳不是东升的老板吗？怎么又弄什么食品加工厂了？”程万里插了一句。
“那是我爸妈开的，我只是帮着出点主意，而且也就这两天才开始弄。”楚阳应道。
“加工什么？”
“香蕉。”
“香蕉？”
“嗯。我叔叔种了二十几亩香蕉，收成不出，奈何不得价，贱卖都没人要，刚好我知道一种香蕉产品工艺，干脆建议他们开个加工厂得了。”楚阳说。
“你叔叔应该是皇候乡的吧？这段时间市里其实也在为皇候乡的香蕉头疼呢，还开过会讨论，我当时建议帮忙打广告，为皇候乡的香蕉拉点经销商过来。”程万里说。
“没用的，今年天气太好，几个香蕉产地的香蕉都集中上市了，供大于求，就算你拉来一堆经销商也卖不出价，除非你能把长江以北的经销商拉过来，但这明显是不可能的事情。”楚阳摇头。
其实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成本和风险太大了。
91年，国内交通可没那么发达，尤其是桂省这种落后省份，走火车的话，从南到北，没个三几天根本不可能，那时候很多香蕉早就烂了。
空运虽然不存在这个问题，问题是空运成本太大，小规模还好，大规模根本不可能。
“也对。”程万里点头，“那建厂呢？你们现在所建的那个食品加工厂能解决问题吗？”
“一定程度上可以。”
“怎么说？”
“食品加工厂建成之后，能解决的只是香蕉没人要的问题，但价格上我们肯定会跟着市场行情走，顶多也就贵个一两分。”楚阳说。
“这个可以理解。”
“嗯。我们不是慈善机构，建厂的目的肯定是为了赚钱盈利。当然，食品加工厂建成之后对蕉农肯定有不少好处，我们会雇佣他们到食品厂干活，增加他们的收入，只要他们不懒，活得有滋有润还是可以的。再一个，食品加工厂的存在，能一定程度上维系香蕉的价格，哪怕遇到今年这种情况，价格也低不到哪里去。”楚阳说。
“好好好！真能这样的话也算解决了市里的一块心病，这个厂子要赶紧建起来。”程万里连说三个好来表达自己的兴奋。
“这……”楚阳犹豫。
“怎么？遇到什么难处了吗？”程万里问。
“不瞒程市长，确实遇到了难处，这两天我爸妈也考察了几块厂址，都是荒地，但当地村委和镇府不肯卖，一直卡着。而且相关手续也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办下来。”楚阳说。
“他们敢！这帮尸位素餐的家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程万里气道，冷哼一声，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样，你写个详细点的方案给我，回头我拿去市里讨论一下，如果可行，我督促他们一路给你们开绿灯。税务方面也给你们降点，这种利民的事情，应当鼓励。”
“那感情好，感谢程市长的厚爱，贝海市有程市长，真是万民之福。”楚阳微笑着拍了一记马屁。他说那么多不就为了程万里这句话吗？
主要是他很快就上大学了，没他在身边，他怕他爸妈的食品加工厂会出一些问题。比如有关部门的刁难啊什么的....
所以，这算是为他爸妈铺路吧。
……
第一百四十章 市长视察
“哈哈，老沈，我现在相信你了，这小子果然滑头得很，逮住机会就一阵猛夸，高帽一个接着一个，让我想收回之前的话都不行。”程万里笑道。
“那是，反正我完全中了这小子的圈套了，现在想反悔都来不及。”沈万金笑道。
“得得得，说什么都是错，我不说话了行不行？”楚阳无语。
“总算见到这小子吃瘪了。”沈万金大乐。
“好了，玩笑也开过了，楚阳，我这次找你是有其他事情。”程万里说，面色一正。
“程市长请说。”楚阳也认真起来。
“不急，咱们先到东升看看，方便吗？”程万里问。
“方便，市长大驾光临，这是蓬荜生辉的事情，就算不方便也方便啊。”楚阳说，这话虽然带着开玩笑的口吻，却是事实。
于企业而言，如果能得到所在地市长的视察，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你小子。”
……
东升，由于事先接到楚阳的通知，等程万里一行人到来之时，但见门口早就拉好了横幅，上书：热烈欢迎程万里市长一行莅临东升视察指导工作。
横幅之下，王老五则组织了不少员工等在门口做好了迎接。
甚至程万里还在人群中见到了不少记者的身影。
程万里无语，低声道：“楚阳，你不是吧？我就来东升随便看看，你小子居然给我摆出那么大的阵势。”
“啊？什么阵势啊？程市长你在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明白？”楚阳装无辜道。
“少来！”程万里翻了翻白眼，他来东升只是临时起意，就连市委也不知道，如果不是楚阳的安排，怎么可能出现记者？他甚至可以预料明天的报纸新闻上会出现一些什么样的标题。
“哈哈。”沈万金在一旁乐了，“老程啊，这回你信了吧？我早就说过这小子是雁过拔毛的性格，你到访东升的事情，他不好好利用才怪呢。”
“呸！沈老哥，你少冤枉我，我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算计市长大人啊。”楚阳叫屈。
“看吧，老程，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这就是拉。”沈万金笑道。
“哈哈，那以后我们就叫他楚扒皮？”程万里开了个玩笑，显然对楚阳打的小算盘并不介意。
其实也正常，市里原本就打算将东升扶持成明星企业，程万里作为市里的行政一把手，当然不介意他的名声被东升利用。
“……”
他们在这边低语，门口处，王老五一行东升的员工早已炸开了锅。
“真是程市长啊？”
“市长大人居然亲自来咱们东升，我不是在做梦吧？”
“还有沈爷，程市长右边的那个就是沈爷。”
“阳哥好厉害，沈爷给面子也算了，就连市长大人也能请来。”
“咱们东升这是要发啊。”
……
就连那些记者也感觉东升要发，他们的见识当然不是东升的这些员工可比的。
程万里到东升视察是随意的吗？怎么可能？作为市里的行政一把手，程万里每天需要处理的公务其实远超一般人的想象，行程时间什么的早就被安排的满满的，哪有这个闲情逸致？但现在他来了，只能说明他很看好东升。他的到来还会向外界传递一个信号：东升，是他罩的。
得到一市之长的力挺，东升想不发达都难。
“厉害！”一些记者感慨。这个东升确实牛逼，突然冒头，短短时间居然发展到这个地步。
王老五则神色激动，越发觉得他将玩具厂交给楚阳的决定有多正确。
那可是市长啊！
曾几何时，他敢想象有今天？
如果不是楚阳，王老五玩具厂估计都倒闭了，就算不倒闭也名气不显，窝在这个偏远角落，又哪能迎来市长的莅临？
……
此时，程万里一行人越来越近，王老五赶紧抛弃心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迎了上去，边伸出右手边道：“程市长您好，我是东升的总经理王峰，欢迎程市长亲临东升视察指导工作。”
“什么视察指导的，都说东升不错，我是来取经的，咱贝海的工业太落后了，拿得出手的企业就没几个，我想看看东升模式能不能推广。”程万里说。
“程市长过誉，东升就是小打小闹，不入流的那种。”王老五道。
“王经理不必谦虚，这段时间东升取得的成绩有目共睹，就连贝海也跟着沾了不少光，我还没感谢东升呢。”程万里笑道。
“那也是程市长以及市委市政府的英明领导。”王老五笑着拍了记马屁。
程万里闻言有些惊讶地看着王老五：“不错嘛，小的是滑头，老的也是滑头。楚阳啊，你这东升，我看不火都难。”
“嘿嘿。”楚阳嘿嘿一笑，心说滑头个屁。如果没人教，王老五能说出刚才那话，打死楚阳都不信。应该是陈露吧。
王老五则暗自侥幸，心说还好有陈露，不然对程万里的话语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应对。
一干记者则愣住了。早在他们看到楚阳站在程万里身边之时，他们就暗暗猜测过楚阳的身份，却也没有多想，只以为楚阳是程万里的亲戚或者政府的工作人员，现在看起来却不像。
你这东升…你这东升…..难道那个年轻人就是东升的幕后老板吗？不会吧？这也太年轻了吧？
有心的记者赶紧咔咔咔按了几下快门，将程万里和楚阳站在一起的照片拍了下来。
“王经理，带我去东升的生产车间看看。”程万里说。
“好。”王老五点头，在前引路。
……东升的生产车间不算大，但设备很新，看起来也很先进，全程几乎实现了半自动化。
这些都是楚阳入股东升后引进来的，原本的王老五玩具厂就只有机器，流水线什么的是没有的，生产过程几乎完全靠人工，效率低下不说，还极大地提高了人力成本。也就玩具厂没什么订单，不然凭王老五一家怎么可能忙得过来？
现在不一样，现在装配工程全程流水线，员工只要坐在流水线旁作业就行，分工合作，相互配合，省心又省力，还极大的提高了生产效率。
……
第一百四十一章 程万里的心思
东升不大，程万里却足足巡视了一个小时，显然看得很认真。
看着东升员工对产品质量的吹毛求疵，看着明明很枯燥的工作东升员工却一个个干劲十足的面孔，不由得感慨道：“老沈，算上贝海，我在这个岗位上其实已经三个年头，走访过很多工厂，但像东升这样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是啊，东升给我的感觉就像一台机器，每个部件相互配合，精准得让人难以置信。”沈万金说。
“那不是？在此之前，我绝对想不到生产效率居然能达到这个地步。楚阳，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程万里说，满脸赞叹。
“那只是其他厂子设备太落后。”楚阳说。
“不止，其他厂子的员工可没东升员工的这种心气，不是说说笑笑，就是懒懒散散，死气沉沉，一点干劲都没有。”程万里摇头。
“很正常，其他厂子没有东升的管理制度。”王老五在一旁插了一句。
“东升的管理制度？那是什么样的呢？”程万里好奇。
“这个...这个”王老五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急得汗水都差不多流出来了。
“我来吧。”楚阳接口，“其实就是点小玩意，是我为加强企业员工遵纪守法的主动性、自觉性，规范员工行为，提高员工素质，维护企业正常生产、经营、管理秩序，保障公司各项规章制度的贯彻执行才弄出来，包括员工准则和奖励惩罚机制。东升的员工是要进行绩效考核的。”
“绩效考核？那又是什么？”程万里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个名词，显得一头雾水。
“简单来说，就是一种评级机制，综合考察员工队伍的品行、工作态度、能力状况、业绩等基本情况来决定员工的基础工资，以及为公司的人员选拔、岗位调动、奖惩、培训及职业规划等提供信息依据。”楚阳解释道。
“方便看一下吗？”程万里问。
“当然。”楚阳点头，命人将两份东升管理制度拿了过来，交给程万里和沈万金。
程万里酌句酌字，看得很认真，看完之后不由得感慨：“好嘛，你这个根本就是军事化管理嘛。不，我感觉比军事化管理还要严格，关键奖励机制的存在又让员工愿意接受这种管理，怪不得东升的员工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可不是？同样的职位，同样的工作内容，如果能达到绩效考核的基本要求，每个月能多拿将近一百块的工资，换我我都愿意。”沈万金在一旁补充了一句。
“老沈，我现在终于明白你为何对这小子推崇备至了。这绝对是我见过的最完善的企业管理制度，没有之一。问题是这小子才刚刚高中毕业啊，怎么感觉比那些身经百战的企业家还要老辣？”程万里说。
“嘿嘿，你只要知道这小子是个天才就行了，反正我就没发现还有什么他不懂的。”沈万金笑道。
“得得得，你们就使劲夸我吧，反正我经得起夸，不会飘。”楚阳开玩笑道。
“厚脸皮。”沈万金说。
“那也是厚脸皮的天才。”楚阳说。
“噗！”沈万金和程万里都乐了，这什么怪异的称呼，也亏这小子能想得出来。
“对了楚阳，像这种迷你四驱车，东升的日产量大概能产多少？”
“2万吧。”
“卖得出去，迷你四驱车现在在市场上其实还算空白，呈现供不应求的状态，这玩意只要生产立马就脱销。”楚阳说，这是实话。
2万的迷你四驱车相对十多个省级代理商而言，每个代理商才能分多少啊？2000？
2000再对一个省而言，哪里够？
为了拿到货，东升的大门简直被代理商们挤爆了好吗？
而为了满足代理商的需求，东升的员工现在基本上呈现三班倒的状态，机器日夜作业。
其实挺苦的。
好在东升已经完成对星动、汉江、梦幻三大玩具厂的收购，只等那边整顿完毕投入生产，情况很快就能解决。
“这玩意也太好卖了吧？月销售额有多大？”沈万金好奇。
“600多万吧。”
“那么多？那一年岂不是七千多万？”程万里动容，此前他绝对想不通小小的一个迷你四驱车，居然有那么大的市场。
“市长别激动，那只是销售额，真实利润很低的。扣除成本，扣除人工费，扣除各种广告费用，年利润能剩个七八百万就不错了。”楚阳说完心中却加了一句：当然那只是暂时的。
迷你四驱车的起步阶段，需要投入的广告费用很大，所以利润很低。但等市场稳定成熟之后，就不需要那么多广告投入了，到时的利润至少能达到销售额的三分之一。
“那也不错。”程万里说。年利润七八百万其实也不少了，多少中型企业都没这个利润好吗？
当然，利润多少程万里其实并不关心，他关心的只是销售额，或者说七八千万的年销售额，在贝海市能给贝海带来多少税收以及带动多少就业。
他是一市之长，也是程家在政坛上的新星，摆明着来贝海镀金的，问题是镀金也需要政绩。
税收和就业，就是最好的政绩。
就业能给当地居民提供脱贫致富的机会，税收则是增加财政收入的最主要来源。
税收多了，政府财政充足，在他主导的一些项目上完全可以自给自足，而不用向上面要拨款。
好比海滩公园，建海滩公园的时候花了大几千万，都是向上面申请的。问题是只建成个毛坯，因为钱不够，来年肯定还需要申请。
他不可能眼睁睁地海滩公园成为烂尾工程，那不是政绩，而是污点。
但假如他能凭借贝海的税收将海滩公园弄起来，将白虎头打造成一个风景度假区，带动当地居民脱贫致富，甚至盘活整个贝海的经济发展……
这绝对是实打实的政绩，哪怕在上层大佬眼里都是能够加分的。
可惜的是，像东升这样的企业，贝海还是太少了。只一个东升显然解决不了问题。
想到这里，程万里心头一动。
……
上架感言（急急急）
紧急通知，今天也就是清明节这天，本书将迎来上架。
断断续续，历经将近半年，终于要上架了，丑媳妇终于要见公婆，还真是不容易。
说些什么好呢？
想说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几个儿女要养，奈何我还是单身狗，家里老娘也不到七十，这话还真说不出来。
卖惨吧，看来行不通了。
我嘴笨，煽情的话也说不出来，那就说几句不煽情的。
求订阅吧求订阅求订阅，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因为中途断断续续，更新量很少，人气流失了很多，上架之时，这本书成绩是不可能好的，这是我一直有的觉悟。
实话，我中途断更那会，跟一些作者聊过，很多人劝我切了重来，我也一度想过切了重来，是每天四五个新读者的推荐票，让我坚持了下去。
推荐票每天都有，还是免费的，问题是读者看的书那么多，凭什么给我呢？我不能辜负他们的期望。
每天都能收到新读者的投票也让我相信，我这本书写得不算差，坚持下去应该能看到曙光。
我也不敢奢求太多，首订能有个三两百就满足了。但其实还是希望看本书的读者能给我订阅的。
至于月票什么的，大家就拿去换红包吧，别给我了，给我也没用，浪费而已，好歹一张月票也能换个500起点币。
说说更新的事，今天是第一天上架，不爆更不好意思，爆又因为没存稿更不好意思。那就三更吧，今天会更三章，不多，但绝对算是我这个手残党最大的诚意了。
今天过后，每天保底两更，在保底两更的基础上有条件加更。
加更的条件，第一个是订阅。上架首订出来之后，以200均订打底，每增加50均订加一更，加更时间不定，反正我尽我所能不欠稿。
所以兄弟们，如果可以，给我订阅支持吧，这个加更条件应该很有诚意？
第二个加更条件，是打赏加更。
实话，这个加更条件我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加进去。一是不想辜负一些书友的心意，而是我现在缺钱，真的缺钱，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前阵子就因为钱的事弄得焦头烂额。
打赏加更方式，一次性打赏舵主加1更，堂主加2更，掌门5更，盟主10更，加更时间不保证，反正我肯定会在两章保底的基础上加，尽我所能，不欠稿。
就这样吧，其他的不说了，等中午十二点，希望兄弟姐妹们能给订阅支持，赏我口饭吃哈。
最后感谢一下我的编辑梧桐，感谢他还没放弃我，我这样拖更断更还给我上架。
……
第一百四十二章 国企症结（第一更，求订阅）
“楚阳，这个企业管理制度，我想在拿到国企中推广，你觉得可行吗？”程万里问。
“可以试试。”楚阳说，心中却不以为然。
国企的经营状况，是推广一个企业管理制度就能解决的吗？真要那么简单，也不会有后面爆发的下岗潮了。
解放之后，一直到90年代初期，国家的工业结构还停留在战争时期，计划经济掌控全国，国有企业占据经济的绝对比例。
当时，国企和工人的关系是怎么样的呢？
这么说吧，当时的工人其实是一种高福利低工资的职业。工人跟国家签订了一个契约，拿低薪，老老实实工作，按时上下班，完成下达的任务，其他什么都不用管，国家则负责工人的一切，包括社保、住房、医疗、养老、子女教育以及大量公用设施的使用。
若对比其他职业的朝不保夕，国企工人无异于一个香喷喷的铁饭碗。当时，很多人都以进入国企为荣，能够成为国企职工，端铁饭碗，是数亿农民梦寐以求的事情。
工资不高，但福利很高，内部等级森严，排资论辈…这是90年代国企内部普遍存在的现象。
在那样的背景下，工人吃的是大锅饭，平均主义盛行，加之没有失业的危机，人浮于事，效率怎么高得起来？
所以在国企中推行楚阳的企业管理制度，一定程度上还是可以的。问题是哪有那么容易？还是那句话，国企的经营状况，是推广一个企业管理制度就能解决的吗？
行改革开放以后，国企正面临着一系列冲击，普遍效益不好。
制度的落后，吃喝等死的工作环境，已经严重影响工人的生产积极性，导致效率低下。
除此之外，当时的国企还存在着很多致命伤，产能过剩，规划不合理，配套部门太多，技术装备落后，人员冗杂，编制不合理，支出远大于收入……
先说产能过剩，规划不合理，配套部门太多。
咱们打个比方，某地有个国企汽车机械厂，其配套设施如轮胎，机油、润滑油，车灯，汽车玻璃等等……
在后世，汽车机械厂除了生产汽车主体之外，这些配套设施是找下游厂商来定制的。但在九十年代，国企汽车机械厂会将所有配套设施兼顾，全部由自己生产，为此肯定要配套一个机油厂、轮胎厂、车灯厂、玻璃厂….
稍微有点经济常识的都知道，受市场的影响，汽车厂的产能肯定是有限的，这些配套厂又不对外营业，经常呈现停滞状态。
盈利是不可能盈利的，这些配套厂的存在，除了增加设备成本、人力成本之外，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然而那时全国的国企都这样，都有自己的零配件配套部门。
再说人员冗杂，编制不合理，支出远大于收入的问题。咱们还是用上面那个汽车机械厂举例。
假如这个汽车机械厂的作业工人有300个。配套部门的工人至少要占50%，其他工会、文职人员至少要占10%，剩下的才是生产汽车的工人。也就是说，创造利润的产业工人只有一半，120人。
那汽车厂实际支出的人力资源费用是多少呢？其实远不止300个产业工人的费用。
之前说过，这时候的国企工人相当于捧了一个铁饭碗，国家会负责工人的一切，包括养老以及庞大的配套福利设施。
假如这个汽车机械厂开了30年，退休工人大概能占到现役工人的20%，而退休工人是有退休金的，也就是说，汽车厂至少要多支付60个工人的工资。
而庞大的配套福利设施，当然也需要人力成本支出，比如工人子弟学校的老师，食堂工作人员等等，这些至少也要增加40人的工资。
再一个，产业人员的子女，他们的医疗、教育等费用问题，也都由汽车厂负责。300个产业人员，我就算他150个子女得了…..
算下来，这个只有120个员工能创造利润的汽车机械厂，却要养活400个成人以及150个孩子，还要负责他们的一切费用……
支出远大于收入，能不出现问题吗？
更别提当时的国企技术设备有多落后，90年代了，很多国企所用的设备竟然还是解放初期、民国、甚至还有晚清时期的。
这可不是说笑，改革开放前，国企的大部分利润都要上交国家，根本没钱更新设备。
设备落后的结果是效率低、产能低、资源消耗高，人工成本高，产品质量越来越次，企业效益当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很多国企现在已经算是超负荷前行，连年亏损，债台高筑。不解决以上这些问题，光凭一个先进的企业管理制度就想扭转国企的状况，这是天真的想法，痴人说梦。
然而种种原因，这些问题又岂是那么容易解决的？下岗潮因何而来，是经济发展的必然选择，也是国家快刀斩乱麻的结果。
楚阳只是不想打击程万里罢了。
当然也是藏拙，91年，这是计划经济与市场经济碰撞的年代，很乱，表现出来太多可不是好事。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一直是楚阳重生后的人生格言，在他翅膀足够硬之前，他绝不会乱出风头。
程万里能做到一市之长，当然也不是傻子，楚阳的话语潜在的意思其实是行不通，不然后者的回答就是“可以”，而不是在“可以”的后面还加个“试试”。
但程万里还是决定试试，国企的问题实在太严重了，难得碰到一剂良方，怎么也得试试吧？哪怕死马当活马医也行啊！
当然，这个话题看来是不必讨论了，程万里想了想，问道：“对了，东升有扩张的想法吗？”
“嗯。肯定要扩张的，而且已经在付诸行动，目前东升已经收购了星动、梦幻和汉江三大玩具公司，只等那边整顿完毕就能投入使用。”楚阳说。
“不是吧？前阵子还打生打死，转头你就对人家收购？你牛！”沈万金惊讶道。
“就是要将他们踩到泥里才进行收购啊，不然人家怎么肯卖？”楚阳笑道。
“也对。我都替这三大玩具公司心疼，惹谁不好，偏偏惹上你这个混世魔王，可怜可怜。”沈万金摇头，啧啧称奇。
程万里却想得更多：“这么说来，东升是有搬出贝海的想法吗？”
……
第一百四十三章 游说（第二更求订阅）
楚阳点头：“是有这个想法。想来程市长也应该明白贝海工业不发达的原因，这个地方太偏僻了，交通诸多不便，根本不利于工业的发展。”
“我明白，贝海虽属于沿海城市，却处于华夏最南方，与余杭、圣海、羊城那些地方当然是不能比的。但正因为如此才更要发展工业不是吗？没有工业，咱们贝海的数百万同胞拿什么生活？拿什么发财致富？”程万里问。
“说得对，领导高瞻远瞩，果然不是我等小市民可以比拟的。”楚阳打了个哈哈。
“小滑头，我现在问你是为了征询意见，可不是为了听你的马屁。”程万里说。
“问题是我能给什么意见？该做的你们不是都做了吗？”楚阳问。
“什么意思？”程万里一愣。
“白虎头……”楚阳点到为止。
程万里却精光一闪：“咱们借一步说话。”
……
楚阳的独立办公室，楚阳、沈万金和程万里围着圆桌而坐。程万里直奔主题：“楚阳，说吧，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来说吧，老陈，楚阳说市里打算将白虎头打造成风景度假区，是这样吗？”沈万金接口。
“你哪来的内幕消息？”程万里闻言面色一变，变得严肃，还有些吓人，盯着楚阳看。
“哪有什么内幕消息？真要有内幕消息谁能比得过你？这只是楚阳的判断，我怕别人诟病你徇私舞弊，一直没问你罢了。不过看你的表情，应该不用问了。”沈万金摇头。
“老沈，我坦白跟你说，这事情市里面知道消息的绝不超过10个，而且都立过军令状，谁都不准泄露出去，被查出来后果很严重的。你说这是楚阳的判断，那依据呢？”程万里说。
“没有什么依据，我只知道市里财政拮据，每一笔花销都得精打细算，不可能白白花费数千万打造白虎头罢了。”楚阳接口。
“……”程万里沉默，看着楚阳，他在想楚阳的话能信吗？仅凭这点蛛丝马迹就能判断出政府的动向，这洞察力也太敏锐了吧？
“老程，不止楚阳，楚百万应该也判断出来了，前阵子我在白虎头还看到楚百万呢。”沈万金说。
“楚百万判断出来我倒不稀奇，那家伙就是属狗的，嗅觉敏锐得很。这些年，只要政府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他哪一次不是提前布局，哪一次不赚得盆满钵盈？我甚至怀疑有人给他泄露内幕，但暗中查了很久，没发现什么异样。对了，楚百万去白虎头干什么？”程万里问。
“买地。”
“…..你们呢？也买了吗？”
“嗯。”
“买了多少？”
“我、陈瑞、楚阳都买了50亩，楚百万应该也买了50亩。”
“……够了够了！停止你们的行动，也不要通知任何人。”程万里严肃道，“我真是服了你们，胃口居然那么大，政府斥资打造风景度假区，你们在后边捡便宜，问题是这便宜有那么好捡吗？还好只是200亩，不然你们信不信政府只要一纸调令，就能让你们血本无归？”
这话是真的，政府只要一个土地征收，就能让楚阳他们将吃进肚里的土地吐出来。土地征收当然有明文规定，问题明文规定管用吗？
“好了，老沈，这件事到此为此，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但你们切记不能把政府的意图泄露出去，至少在白虎头风景度假区申请没成功之前不能泄露出去，不然那后果谁能承担不起。”程万里再次告诫。
“放心吧，我知道轻重。”沈万金点头。
“程市长，我想知道政府对于白虎头有什么计划？对外招标吗？”楚阳问。
“嗯？”程万里一愣，深深地看了一眼楚阳，“怎么？你有想法？”
“当然有想法，没想法我就不会在海滩公园门口买地，说个实在点的，哪怕白虎头成为风景度假区也需要很长时间才能见成效，而那段时间，我用来买地的钱都不知道能翻多少倍了。”楚阳说。
这话程万里信，钱生钱本来就容易，资本在眼光独到的人手里，更能发挥四两拨千斤的作用。而楚阳明显就是这样的人。
“说说你的想法。”程万里道。
“很简单，市政府和我合作，市政府负责出资出项目，我负责策划也负责一部分出资，联手打造白虎头风景度假区。”楚阳说。
“政府凭什么和你合作？”程万里问，看着楚阳。
“政府当然可以自己打造白虎头，问题有你们有眉目吗？计划多少年见成效？五年还是十年？我姑且算他五年好了，那程市长能保证五年之后还在贝海吗？除非你打算在贝海当一辈子的市长，不然，就算白虎头出了成效，于你而言又有什么意义？”
“……”程万里无言。
“抱歉，我这话虽然有点功利，却是事实。都说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但以咱们国家的国情，没有政绩是不可能升上去的。”楚阳说。
“意思是政府把白虎头交给你，你能短时间内见成效咯？”程万里问。
“三年，我只要三年就能保证白虎头见到成效，五年成为中型旅游度假区，十年能比肩国内那些顶级的旅游胜地。”楚阳自信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程万里审视着楚阳。
“口说当然无凭，但我不是一直在付诸行动吗？我买地甚至忽悠沈老哥在白虎头买地是为了什么？赚钱？还是等地皮升值？怎么可能！我说过，买地的钱我用来做其他短时间内就能翻上几番。那是为了什么？说白了只是为了统筹规划，防止出现宰客、黑客、良莠不齐的混乱现象罢了。那会影响白虎头的形象。白虎头若想成为顶级度假区，口碑很重要。”楚阳摇了摇头，说道，然后补充，“还有，‘东升杯’的举办地点我放在哪里不行，为何偏偏放在白虎头，程市长就没有想过吗？”
“你故意的？是为了帮白虎头吸引人气？”程万里问。
“不错，酒有不怕巷子深的说法，但白虎头不是酒，纵然有最天然的浴场，最柔软的沙滩，最优质的水质，只要没出现在人前，也不会被人熟知。问题贝海只是个南方小城，经济落后，工业也不发达，谁没事会来贝海呢？”
……
第一百四十四章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第三更求订阅）
楚阳所说的，程万里何曾不明白。其实他们领导阶层对贝海的未来一直都很迷茫，不知道该走上面路线。
工业路线？
难难难！
正如楚阳所说，贝海的地理位置根本不适合工业发展。运输难，出口难，内需不足，这几年来，也不知有多少中小企业死在贝海这片沙滩上。
没死的基本已经逃离，就剩几个半死不活的国企还在苦苦支撑。
他为何会来东升，因为东升活力强，能在全国范围内搅风搅雨，不用担心销量问题，只要扩大规模，很可能会成为贝海市的明星企业。
于整个贝海市而言，只一个东升显然不足以改变贝海市的工业现状，但至少从东升的身上，程万里看到贝海工业崛起的渺茫希望。
除工业路线之外，贝海还能走什么路线呢？农业？农业更行不通。
好比今年，一场水灾让多少农民颗粒无收，大半年的努力一朝付诸东流，温饱都难以解决，走农业只会让贝海死翘翘。
那还能走什么路线呢？旅游？目前市政府对贝海的定位确实是旅游，但只能算个尝试，程万里等人根本没信心，也没经验。
海滩公园就是试行中的产物。有他积极奔走，白虎头通过申请风景度假区应该不成问题。
然而为了打造白虎头，贝海市政府已经花了几千万，效果却是微乎其微，完全建设起来要花多少钱呢？这是个未知数。
关键贝海穷啊！
这时候的贝海是真的穷。没有像样的产业支柱，财政入不敷出。人民穷，政府更穷，哪来的钱填进白虎头这个窟窿呢？
再一个，哪怕有钱填进窟窿，白虎头建设好了，就能带动贝海的经济发展吗？不见得！
91年，国内的旅游业并不发达，甚至可以用惨淡来形容。前路茫茫，程万里等人又哪敢期待旅游业能盘活贝海的经济，乃至成为贝海的支柱产业？
最后，哪怕旅游业真能盘活贝海的经济，那多久才能见到成效呢？这是个问题。
……
一系列的念头从程万里的脑海中闪掠而过，楚阳当然不知。他还在滔滔不绝，企图说服程万里与他合作：“外地人不可能无缘无故来贝海，那我就为他们制造一个理由来贝海，所以有了‘东升杯’。百万奖金的噱头，足以让无数人飞蛾扑火般地来到贝海，‘东升杯’举办十天，程市长，我想你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十天的“东升杯”，可不仅仅相当于将所有参赛者强行在贝海逗留了十天，还有可能吸引不少旁观者……
这些人的吃喝玩乐，能带动多少消费？这可能是个未知数，但绝对超乎想象。
关键这些人的到来会给贝海带来不少人气，也会通过口口相传，让贝海被更多人熟知。
而将“东升杯”放在白虎头举办还有个好处，增加白虎头的人气，使白虎头更容易通过国家风景度假区的申请。
这些，程万里当然明白，所以他点了点头：“其实我今天见你主要有两件事，第一件是关于东升，市里打算扶持东升成为贝海市的明星企业，在政策上给予东升最大的支持。”
“条件呢？”楚阳问，他可不信能遇到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条件有二，一是东升将总部留在贝海，支持贝海的经济建设。二是目前有个国企面临破产，员工还不知道怎么安置，市里希望东升可以将这些工人接手过来，留在东升工作……”
“恐怕第二个才是真正的条件吧。”楚阳心说，很明显，第一个条件肯定是听他说东升有意搬出去才临时加进来的。
“针对第二点，市里可以给东升划出一个黄金地段，用于东升的扩张，后续还将围绕东升打造一个工业园。”程万里补充。
“我考虑一下。”话虽如此，楚阳根本不会考虑，他可不想走上那些国企的老路。这些国企员工一个个大锅饭惯了，哪是那么容易背负的？
“这还用考虑？”程万里诧异，在他看来，这两个条件应该很容易接受才对啊。
“当然要考虑，我接收那些工人倒是简单，但他们的子女呢？我也要接手过来抚养吗？还有那些退休工人，我是否也要接手过来，给他们退休金，负责他们的下半生生活？”楚阳反问。
“……”程万里无言，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或者说潜意识里认为东升该那样做。
“程市长，这么说吧，东升只是个私营小企业，要时刻保持竞争力以及效率，不养闲人和废人。想要东升接手那些工人很简单，只要他们凭本事通过东升的考核，通过东升的试用期，东升竭诚欢迎他们的加入，工资不会低。但东升不会按国企那一套办事，不会对他们的子女负责，养家糊口的重任得由他们自己来承担。”楚阳说。
“也是。”程万里点头，“过后我咱征求他们的意见，咱现在说我来找你的第二件事。”
“程市长请说。”
“第二件事是关于‘东升杯’，市里的意思，东升能不能将‘东升杯’一直举办下去，固定在白虎头，将之打造成赛事嘉年华？”程万里问。
“可以是可以，除了东升杯之外，东升甚至可以举办什么春赛杯，夏季杯，秋收杯，冬临杯……问题是凭什么？东升凭什么要举办这些？”
“举办这些赛事不是有利于迷你四驱车的推广吗？”程万里问。
“是，那咱们换个问题，这些赛事凭什么固定在白虎头？真要推广迷你四驱车，白虎头以及贝海，绝不是什么好选择。”
“……”程万里无言。
“程市长，我当然知道将‘东升杯’固定在白虎头会有利于白虎头的发展，有利于贝海的发展。但那是你们该关心的事。我是商人，以逐利为目的，你觉得无缘无故我能干出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吗？”楚阳问道。
“白虎头交给你，你真有把握三年之内见到成效？”程万里没有直接回答楚阳的问题，反问了一句。
楚阳闻言心中一喜，心说，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不够强却不想低头（第一更求订阅）
楚阳强调自己是商人，以逐利为目的，不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潜在意思其实很明显，首届“东升杯”只是他抛出的敲门砖，看能不能敲开白虎头的大门。若敲不开，后续也没有足够的利益，“东升杯”不可能一直在贝海举办。
他也不怕政府给东升使绊子，大不了东升搬离贝海就是。
程万里显然听明白楚阳的意思，他虽没直接回答楚阳的问题，却胜似直接回答楚阳的问题。
把白虎头交给楚阳，就是楚阳最想要的答案。自始至终，楚阳的目标就是拿下白虎头。
楚阳闻得程万里的话语心头一喜。
不容易啊。
让程万里松这个口真不容易。
楚阳也理解原因，他太年轻了，在某些人眼里，年轻往往跟浮躁不稳重挂钩，若不是他的表现足够惊艳，若不是程万里同样年轻不迂腐魄力十足，后者根本不会松这个口。
但松口是一回事，能不能拿下白虎头又是一回事，接下来能不能打动程万里才是关键。
想了想，楚阳郑重开口：“三年，三年之内，迷你四驱车将搬上荧屏，随着各大卫视进入千家万户，被无数青少年熟知喜爱。”
“三年之内，‘东升杯’的奖金将逐年递增，一年比一年盛大，各大卫视全程直播，成为无数迷你四驱车爱好者的狂欢盛宴，也将成为真正的赛事嘉年华。”
“三年之内，东升会在白虎头打造一个‘四驱园’，里面包含最全面的四驱文化，最专业的赛道，最万众瞩目的比赛，使之成为无数迷你四驱车爱好者心中的神圣之地。”
“我如何相信你？”程万里问。
“目前，关于迷你四驱车的故事已经在连载，相关的漫画已经在中国漫画上构图起草，相关的动漫已经请专业的团队制作，估计一年之后就能搬上荧屏。”楚阳说。
“好快的动作。”程万里心说，从东升成立到现在也就一个多月时间吧？这种执行力，堪称恐怖。
“还有吗？只一个东升杯和东升园还不足以让白虎头看到成效吧？”程万里问。
“这肯定，‘东升园’只占据着我策划中的一小部门，旨在为白虎头带来巨大的人气，巨大的关注度，能不能吸引游客还得看其他设施。对此我也有个周祥的策划。”
“说说看？”
“说说也无妨，但在市里答应与我合作之前，我只会点到为止。在我的策划里，未来几年，白虎头将出现一个商业广场，一个美食广场，一个大型水上乐园，一个园林式酒店别墅度假区…再加上白虎头本身的天然优势，白虎头想不火都难。”
“……听起来不错，问题是钱从哪里来？真要打造成你所说的那样，要花多少钱你想过吗？”程万里摇头。
“我只负责策划和小部分出资，钱的事情由政府解决。”楚阳说。
“政府没钱，穷得响当当。”
“那就引进第三方资本，政府、第三方资本和我三方合作，政府负责出项目，我负责策划和一部分出资，第三方资本只负责出资。”
“股权怎么分？”
“项目是国家的，政府当然占大头，可以占50%，第三方资本负责大部分出资，可以占30%，我负责策划和一部分出资，占20%，但管理权归我，政府和第三方资本只能分红，并具有知情权，不能对白虎头的内部事务指手画脚。”
“不可能，你也知道白虎头项目是国家的，连政府都没有插手，可能吗？楚阳，我明摆着跟你说吧，如果你真能保证三年之内出成效，白虎头的项目我可以交给你，哪怕他们反对我也可以力排众议，但政府必须占大头，而且具有领导权。”程万里说。
“我考虑考虑。”楚阳说。
“那就这样吧，我还有其他行程，先走一步。”程万里说。
“我送送程市长。”楚阳立即道。
“不用。”程万里摆了摆手，深深地看了眼楚阳之后，带队离开。
算是不欢而散吧。
程万里发现他在楚阳面前居然占不到什么主导地位，这位外表阳光、表现谦卑的小年轻，内心实则骄傲之极，强势得过分。
……
东升，沈万金并没有随着程万里离去，只是看着楚阳，叹了口气：“楚老弟，你这是何必呢？”
“管理权归我这是我接手白虎头项目的前提，我可不想出现外行指导内行的笑话。”楚阳摇头。
“那接手那些国企工人的事呢？为什么要拒绝？老程其实私下里跟我说过这件事，你知道他怎么说的吗？土地半送，税务不到一成，还有诸多优惠政策……”
“那更不行。东升不是收容所，养不起闲人，国企员工这个包袱，东升背不起。”
“所以你还是太年轻。楚老弟，不能凡事都能计较得失的，有时候吃亏才是福。我要是你就顺着点老程，你要想着他才三十五啊，一市之长，未来…”沈万金郑重地点了一句。
话没有说完，意思楚阳懂。35岁的地级市市长，身后还有强大的家族支撑，未来绝对不可限量。但他楚阳的未来又何曾可限量？
在他羽翼未满之时，他是绝不会跟那些背景身后的家族搭上关系的。
他没有当狗的打算，哪怕只是被认为都不行。这次顺了程万里的意，程万里会不会认为他可以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呢？
“终究还是不够强大啊。”楚阳心说。
“沈老哥，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你说的我也明白，但我有我的想法和打算。”楚阳说。
“你心里有数就是，我就怕你少年得志，骄傲自满。咱们国家终究是官本位啊。哪怕是我，混了一把年纪，该低头是还是得低头。”沈万金告诫。
算是有感而发吧。官本位的国情，商人在当官的面前是天然处于弱势地位的。
但楚阳知道这也不是绝对。处于弱势，只能说明你还不够强。
若能强到富可敌国的地步，不，只需要成长前世马云那种地步就行，那时候，还需要看谁的脸色行事呢？
当然，前世马云在强大之前，也不是没吃过苦的。他吃过的苦，看别人脸色行事的次数，比很多人想象中还要多。但楚阳不是重生者吗？
先知先觉的重生优势，往往能让楚阳处于无往不利的位置，哪怕不依靠任何人他也能成功，那他何必低那个头呢？
这才是楚阳能在程万里面前保持不卑不亢的原因。
……
第一百四十六章 “安乐死”
10月1，举国欢庆。
楚阳却没有那个闲情，马上就要开学了，然而在贝海，他还有一大堆事情没做。
这两天他就一直忙着香满溢大排档的分店，装修、设计、选位等等……
跑东跑西，几乎一刻都没停过。
好不容易完成了个大概，沈万金却告知楚阳，程万里想再见他一面。
对此，楚阳是好奇的，前两天才不欢而散，程万里怎么那么快就找上他？
海客大酒店。
程万里这次见楚阳并没有大张旗鼓，很低调，看起来更像是私人会面。
而且程万里也不让楚阳就等，直接开门见山，一开口就让楚阳愣在原地。却是原来，程万里竟然提出要楚阳接手一个国营罐头厂。
然而楚阳虽楞，却不意外。因为这时候国营企业的日子可非常不好过。
91年的中国，到处弥漫着姓‘社‘还是姓‘资‘的硝烟，硝烟过处，伴随着的是经济变革，具体体现为公有制经济与私营经济的比例问题。
有些人士担忧的正是私营经济的迅速增长将改变社会主义国家的性质。
很正常。与国营企业的半死不活相比，这一年，私营乡镇企业取得了标志性的成绩，全国乡镇企业总产值突破万亿元大关，就业员工也同步超过亿人，达1.062亿。
关键此时的国营企业改革再没有80年代中后期那股“一改就灵“、“一包就活“的意气风发。从利改税、承包制、政企分开，到优化组合、股份制、租赁制，各项改革举措年年创新，药方开出了一帖又一帖，政策诸多“倾斜“、地方“保护“主义、创纪录的大批信贷资源源源注入，却罕见成效。
生产回升缓慢、效益下降、内部排资论辈，连年亏损，一年比一年严重，可以说，这时候的国营企业恍如一潭死水，一点竞争力都没有。
这个说法并不夸张，今年一月，《中华工商时报》刊登了一篇新闻：东城区有数百家国营中小企业，主要生产手套和袜子等日用小商品，却因打不开销路，造成产品严重积压。
除国营企业以外，在燕京生产同类产品的私营企业以及小作坊也有不少，竞争实在激烈。
东城区工商局为了让区内的国营企业多一些销售的机会，主动安排它们进入集贸市场，还徇私让它们占据着最好的摊位。
结果怎样呢？结果是数以百计的积压国企厂家居然只有17家前来登记申请，更过分的是，真正市场里去设摊摆卖的只有六七家。
在综合集贸市场上可以看到一个有趣景象：国营、个体的摊位泾渭分明，前者的守摊人坐在柜台后面，双手抱胸，翘着二郎腿，注视着来往的顾客，官商做派十足。
个体练摊的叫卖声不断，积极奔走，热情拉客，好像菜市场一样。
两相对比的结果是，国企摊前门可罗雀，一个客人都没有；个体摊前门庭若市，顾客挤成一团。
值得一提的是，无论何种天气，个体练摊的都照常营业，早出晚归。
而国营的推销员只要天气稍微恶劣就轮休，哪怕营业也只是按部就班，实行8小时工作制，若要延长营业时间，就得涉及奖金、加班费。
这种工作态度，竞争力可想而知。
事实也确实如此，这些国营摊位的销量不及私营摊位的1/4，很快就被市场淘汰。
最后，《中国工商时报》是这样总结的：纵使国营企业在场地、产品、流通环节等硬件上与个体形似，但是在利益机制、市场机制上的神合却难以达到。
尴尬的是，这不是个例，这时候的国企普遍都存在这些问题，在竞争领域中总是被动又毫无战斗力。
今年五月，其实还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情：新闻媒体帮圣海宝钢讨债！
这事其实还涉及到八九十年代国内普遍存在的三角债问题。
所谓“三角债“是人们对企业之间超过托收承付期或约定付款期应当付而未付的拖欠货款的俗称，是企业之间拖欠货款所形成的连锁债务关系。
举个例子，由甲企业欠乙企业的债，乙企业欠丙企业的债，丙企业又欠甲企业的债以及与此类似的债务关系构成，就叫三角债。
三角债的负面影响很大，波及面广，严重影响企业生产经营的正常进行。
十多天前，为了清除三角债的影响，国家甚至专门成立了领导小组，在全国范围内展开清理“三角债”的行动。
宝钢就是受“三角债”困扰最严重的国营企业之一，在过去的几年里，累积债务竟高达20多亿元，占到流动资金的1/3，濒临难以经营的边缘。
国家计委、全国清欠办公室以及上海市政府都出面替宝钢协调清欠，但是效果却始终不彰。
新闻媒体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出来帮宝钢讨债，讨债方法也简单：把那些主要的欠账大户的名单在《中华工商时报》刊登出来，记者天天上门一一追问和督促，新闻狂轰乱炸。
很流氓的做法，却也历时几个月之久，欠债大户们才纷纷开始还债。
新闻媒体居然扮演催债角色，如果不是真实发生，谁敢相信？
这绝对是一件黑色幽默感十足的事件。却也从侧面表明国营企业在调控和管理上的无能，有关职能部门形同虚设。
种种迹象表明，占据着国家经济半壁江山的国营企业在日渐激烈的市场环境中已经日薄西山，常规的整顿已经难以出现效果，必须得下重药猛药。
国家采取的办法是：收缩战线，让那些实在扶不起来的“阿斗们“自行了断。典型的是《经济日报》选中四川为例，展开了一轮“死一块活一片“的连续报道。
“安乐死”、“红白喜事一起办”这种尖刻的观点就是在这种背景下提出来的。
所谓“安乐死”，就是指让活得还不错的国营企业，兼并那些亏损的同行，同时，政府给予前者更多的优惠政策和扶持。
程万里让楚阳接手罐头厂，就类似于“安乐死”，问题是楚阳吃不了。
……
第一百四十七章 条件（求订阅）
此时，关于国营企业的“生死讨论“早已在全国范围内展开，也意味着一场即将绵延十多年的资本盛筵悄然开始。
通过对陷入困境或处于市场边缘的国营企业的分割、重组和出售，将成为财富积累和改革成果分配的重要方式。
程万里想要楚阳接手罐头厂并不是个例，也不是先例。早在去年四月，深城就率先向外商出售国营企业。到1991年，深圳已经出售了40多家国营企业的产权，交易价值1.9亿元。
在江浙一带，作为杭州娃哈哈儿童食品厂的创始人宗庆后早已对濒临破产险境的全国第四大罐头企业杭州罐头厂虎视眈眈，并已展开谈判，很快就能完成“小鱼吃大鱼“的蜕变。
而在山东潍坊，一个刚刚上任的年轻市长走得更远。
这个时年35岁的市长名叫陈光，外号三光，“陈光，陈卖光，陈送光“。年初，他由潍坊团市高官调任潍坊市下辖的一个县级市诸城当市长。就任后的第一次调研，就让他浑身发冷，由头凉到脚。
市属全部150家独立核算的国营企业，有103家明亏或暗亏。
当时诸城有18000人吃财政饭，但财政收入不足8000万，干部工资不能按时发放。按常规，诸城每年需500万财政预备费，但一分也没留。
半死不活的国企状况和入不敷出的财政处境，让时任市长陈光如坐针毡。
这个月发了工资，马上就得调度下个月的支出，钱从哪里来？企业给吗？企业都生存不下去了，拿什么给呢？
财政收支平不起来，干部职工发不下工资，这个问题，他这个市长必须想办法！
通过深度分析，陈光发现，国企的最大问题是“企业产权关系不明晰，利益关系不直接。”
他反复研究了新公布的中央文件，发现有这么一句：国有小型企业有些可以出租或出售给集体或个人经营。
顿时萌发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决定把这些亏损的国营企业统统卖掉。
但陈光也担心这样做会出问题，所以他决定先选个试点单位，看看效果再说。
他选中的是诸城电机厂，这个总资产270万元、职工277人的国营企业，不算大也不算小，做试点单位刚好适合。
市政府最初拿出的改革方案是国家控股51%，职工买断49%，但陈光提出要改就由职工全部买断，最终定下来的方案是：9个厂领导每人出4万元，20多个中层干部每人出资2万元，葡萄职工每人出资6000元。
由此，诸城电机厂的股份已经全部变革，由国营控股向私营控股转变。
在新公司的成立会上，陈光发炎：“十年改革，改来改去企业还是躺在政府的怀抱里。从今天开始，咋两家的关系变了，变成你注册我登记，你赚钱我收税，你发财我高兴，你违法我查处，你破产我同情。”
这一改革持续了一年多，效果是显著的。产权已经明晰，工人由吃大锅饭变成了为自己打工，哪还会懈怠？不到半年，诸城电机厂就实现扭转盈亏。
诸城电机厂的成功，让陈光对“卖光”路线坚定不移。此后的两年里，陈光通过股份制、股改合作制、无偿转让产权、破产等七种形式，将全市272家乡镇以上国营或集体企业都出售给了内部职工。
一时间，诸城轰动了，山东轰动了，全国轰动了。陈光一夜成名，香港的一家媒体由此把“陈卖光”的帽子扣在了他的头上。
“陈卖光”的胆大妄为，理所当然会引起广泛的争议，甚至受到不少人的攻击，直至国务院调查组给出定论方止。
调查组得出的结论是这样的：县属企业改革探索，阻力大，困难多，诸城市在这种情况下取得成绩，是难能可贵的，为“放活国有小企业”创造了经验。
97年，陈光调任山东菏泽地委副书记、常务副专员。那里又是一个国营企业的亏损重灾区，县属以上的工业企业亏损面达90%。
陈光仍旧是一派“善财童子”的做法，甚至做得更彻底，能卖的企业全数出售，没人肯买的企业，则“送给“优势企业。自此，香港媒体又给陈光冠了一个新绰号：陈送光。
在企业史上，毫无疑问，陈光可以称之为国企产权制度改革“第一官”。但其实，他在诸城的做法在当时的国内并不少见，只是他的“卖光”做法太过惊世骇俗，才引起广泛的关注罢了。
所以楚阳对程万里想要他接受罐头厂一点都不意外，只是他吃不下。
“程市长，你应该找错人了吧？贝海罐头厂市值高达千万，东升哪里吃得下？”楚阳说。
“我可以出面帮你向银行申请贷款。”程万里说。
“...没必要吧？贝海优质企业那么多，能人也不少，为什么非要选中我呢？中粮、诚德、楚百万、陈瑞、沈老哥...这一个个，哪一个实力不比我强，比东升强？”楚阳好奇。
“楚老弟，其实老程确实找过我，是我向老程推荐的你。”沈万金在一旁插了一句。
“无论是我还是陈瑞都有能力吃下罐头厂，问题是我们没有你那种能力。这玩意不是吃下去就行的，得消化，得想办法扭转盈亏，我和老陈自知能力不足，只好向老程推荐你了。”
“......”
“楚阳，我来不是想听你废话的。你不是想要白虎头的项目吗？行，有个条件，你接手两个连年亏损的国营企业，并在两年之内帮助它们扭转盈亏。你若能做到，白虎头的项目我就交给你来打造。”程万里道。
“我有绝对管理权吗？”
“有。实话告诉你，楚百万也对白虎头的项目有兴趣，并在市委刘书记面前下了军令状，内容就是他愿意接手两个亏损的国企，并在两年之内实现盈利，白虎头的项目交给他。”
“刘书记答应了？”楚阳问。
程万里点头：“按说我是市长，主导经济，白虎头的项目当然由我说了算，但刘书记既然已经答应，这两年来对我的工作也还算支持，我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
“你应该庆幸楚百万针对白虎头给出的策划并没有让我满意，不是不好，只是没有你给出的大致策划让我心动，不然我根本不会找你。”
“总之，机会我已经给你，要不要接受，能不能抓住就看你自己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