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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杨十六     神医嫡女txt下载     神医嫡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87章 给凤沉鱼介绍对象

    凤沉鱼这一噪子,让她瞬间又成为全场焦点。

    定安王妃一早就意识到自己的风头被沉鱼抢了,眼下见她又发难,不由得面色再沉了沉。

    坐在她旁边的清乐郡主拧着手指头恶狠狠地嘟囔了句:“凤家果然都是贱人。”

    再说那被沉鱼指着骂的胖妇人,此刻面上也挂不住了,掐着腰顶着沉鱼说:“你是凤府的大小姐没错,可我家夫君也是朝廷的三品官儿。我见你长得好,这才好心好意想给你说门好亲事。我那在云麓书院年年考试都能排进前五十的儿子,指不定来年科考的时候就能拿个状元回来,到时候你想高攀我们还不要呢!”

    凤沉鱼被她气得脸都青了,就想说你儿子将将能挤进前五十就想拿状元?就算是拿了状元我父亲依然是丞相,你们家这辈子都翻不过身来!

    可话都到了嘴边,却目光一瞥,就见一个白袍身影从花园与前院儿交接的回廊里走了过来。到嘴的话便又咽了回去,面上换了浓浓的委屈,眼泪都在眼圈儿里打转了:“这种事情讲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夫人虽说是好意,可沉鱼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夫人这般与我提起这种事情,叫我的脸面往何处放?”

    沉鱼这张菩萨脸一上演梨花带雨,立刻俘获了一片同情心。

    人们一想,也是啊,人家一大姑娘,你要说媒你去人家里跟大人说啊,跟个姑娘家直接谈这个,这可不合规矩。

    更何况……有个好打抱不平的夫人开口替凤沉鱼说话了:“田夫人。”她叫那胖女人:“你儿子能不能拿状元还是个未知,人家凤大小姐可是当朝丞相的女儿,你们一个三品官员想高攀正一品大员的亲,是不是太不知好歹了些。”

    “我呸!”胖女人不乐意了,“你一个四品官儿的填房,有什么资格嫌弃我家官小?”

    “哟!”那打抱不平的夫人又道:“田夫人你忘了吧,昨日我家夫君刚刚被皇上官升正三品,比你们的从三品可是高出一截儿呢!”

    下方的吵闹终于让定安王妃看不下去了,只听“砰”地一声,她一掌拍在面前的桌子上,震得瓜果都散了一地。歌舞也因王妃的刀怒而停了下来,一时间,现场寂静无声。

    “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定安王妃黑着脸瞪向凤沉鱼,“凤大小姐,我劝你日后出门还是把面遮起来,省得四处惹人惦记。”不等凤沉鱼有反应,便又转而向那两个吵架的妇人道:“你们家老爷在官场上的恩恩怨怨,愿意闹就回家去闹,少在这定安王府逞给我威风!”

    一见定安王妃发怒,这两位官夫人也没了气焰,纷纷起身行礼赔罪:“王妃教训得是。”

    沉鱼亦睁着一双泪汪汪的眼给定安王行礼:“都是沉鱼的错,请王妃责罚。”

    却在这时,就听有个温雅和沐的声音说了一句:“定安王妃大寿之日,怎谈责罚。”

    人们纷纷顺声去看,就见花园的小道上,有一翩翩公子带着侍卫两名,正负手而来,一身白袍,头束白玉发冠,面上扬着温和的微笑,那么如雅温润,让人一眼看去,心都跟着静了下来。

    凤沉鱼眼中闪出一丝向往,那定安王妃却已经站起身来拉着清乐郡主就要走下主位。

    却见那人一摆手,冲着定安王妃道:“本王是代表皇家来给定安王妃贺寿的,王妃无需客气。”

    清乐郡主也扯了扯定安王妃的袖子,小声说:“你位份又不比他低,干嘛要放低姿态?”

    定安王妃这才稳下心来,冲着来人笑着说道:“多谢淳王殿下赏光,真是令定安王府蓬荜生辉啊!”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淳王玄天华。

    凤羽珩看看玄天华,再看看凤沉鱼,就觉得此刻的凤沉鱼终于有了点十四岁女孩该有的娇羞,而且还不是像以往那般硬装出来的。

    不由得感叹,凤沉鱼看上了玄天华,不知道这份情愫若是被凤瑾元发现,又会做何感想。沉鱼的任务是做皇后,这玄天华……与皇位搭边儿么?

    怎么看都是不搭边儿的,一个儒雅至此的人,怎么可能稀罕那个九五之位。

    凤羽珩耸耸肩,又挑了个果子啃了一口。

    而这时,在场所有夫人小姐又再度齐齐起身,开始给玄天华行礼。

    她不得不放下手中果子也站起身来,跟着众人一齐道:“淳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然后斜眼一瞥,似乎看到了一片被玄天华俘获的少女少妇心。

    玄天华早就见惯这种场面,丝毫不为所动,只微一抬手,语气温和地道:“都起吧。”

    人们这才起身,那些平日里矜持有加的小姐们此刻也顾不上脸面了,纷纷将炙烈的目光往玄天华身上投去。更有一些胆大的夫人也跟着凑热闹,冲着玄天华刷刷放电。

    凤沉鱼看着这些人,心里憋着一句话差点儿就没喊出来——“你们真不要脸!”她不甘心,主动上前两步,冲着玄天华浅施一礼,娇声道:“多日不见,淳王殿下一切可好?”

    这话一出口,立即收获了一众嫉妒的目光。

    如此模棱两可的话,听在旁人耳中,那就是两人原本便熟识,而且前不久还是见过面的。

    京里谁人不知淳王殿下是九位皇子中最温雅的一个,这人在这些夫人小姐心中那就是天上神仙,可以远观,不可亵玩焉,你凤沉鱼凭什么亵渎神仙?

    就在所有人都在腹诽凤沉鱼时,淳王玄天华却认真地看着对面这个同他说话的女子,目光带着探究,竟也是看了许久。

    想容有些按捺不住了,偷偷的扯了凤羽珩的袖子,担忧道:“七皇子不会是看上大姐姐了吧?”

    其实这样的心思不只想容有,其它夫人小姐也同样担心。七皇子虽说为人和善,可对着一个姑娘研究这么老半天,可是从来没听说过的。

    凤羽珩对着想容摇头:“不可能。据我对这七皇子的了解,他这人虽然看起来无害,但你绝对不能把他面上表现出来的和实际要说的做的混为一谈,不信——”她朝着玄天华呶了呶下巴,“你看。”

    果然,玄天华上一刻的探究很快就有了结果,就听他冲着凤沉鱼很是不解地问了句:“请问您是哪家的小姐?本王与你可曾相识?”

    噗!

    想容都乐喷了。

    她大姐姐说了那样含糊的话,本以为这位淳王爷好歹给美人个面子,却没想到人家根本就没想起来她是谁。

    其它夫人小姐也松了口气,再看向凤沉鱼的目光里便带了些同情。

    凤沉鱼面上也有些挂不住,可总不能跟玄天华发火,只能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又紧着说了句:“我是左相凤府家的嫡女,我叫凤沉鱼,淳王殿下前些日子到府,我们是见过的。”

    她一提起这个事儿,人们就想起来了,是啊!头些日子这淳王是去过一趟凤府,可人家是陪着御王一起去的,好像是送御王的未婚妻回家。

    玄天华也想起来了,于是笑着点了点头,“小姐如此说,本王就记起来了,凤大小姐今日也是来给定安王妃贺寿的么?”

    凤沉鱼一见玄天华与她聊了起来,心下十分高兴,不由得又上前了两步,热络地道:“是呀!不知殿下今日也要过来,沉鱼应该早些去给殿下问安的。”

    玄天华只淡淡地道:“凤大小姐多礼了。”紧接着四下张望了一番,疑惑地道:“凤家就只有大小姐一人前来么?本王那弟妹可曾到访?”

    一听玄天华提起凤羽珩,沉鱼的面上便冷了冷,却还是道:“二妹妹和三妹妹也来了呢。”毕竟不甘心就这样把话题转移到凤羽珩身上,沉鱼赶紧向玄天华发出邀请:“殿下既是来为定安王妃贺寿的,那就请上座吧!”

    她这话到是让定安王妃十分满意,对嘛!今日她才是主角,你们凤家的人赶紧给我闪一边儿去!

    玄天华也点了点头,同定安王妃道:“每年王妃寿宴,父皇都会派我们兄弟其中一人来给王妃贺寿。今年本王过来,同样带了父皇和母后亲自备下的寿礼,已交由前院儿掌司,祝王妃福寿安康。”

    定安王妃笑得脸上都开了花,原本就皱纹满布的一张丑面此刻更丑上几分,她却浑然不觉,只一味地堆着褶子猛笑,“多谢皇上和皇后娘娘,也多谢王爷!王爷快请上座吧!”她一边说一边就侧了身,要将自己的主座让给玄天华。

    玄天华却并未上前,只客气地道:“今日王妃是寿星,理当上座。本王原也是在前院儿与王爷同席,过来给王妃道个寿,讨口茶水喝就回去了。王妃且安坐便好,本王在下面同弟妹攀谈几句。”他说完,头一扭,准确地找到凤羽珩所在的位置,抬步走了过去,边走边道:“临来时九弟还同我说要给你带些宫里新来的御厨做的点心,我出门时就让下人送到你的同生轩去了。”

    一句话,不但表达了他与凤羽珩才是真正的熟识,更告诉众人,他的九弟对这位未过门儿的王妃有多么重视,连宫里新厨子做了好吃的点心这种小事都惦记着带给她。

    凤羽珩也笑着对他答话:“多谢七哥。”一声七哥,关系再近一步。

    这些夫人小姐们的嫉妒心瞬间由凤沉鱼处转至凤羽珩处,可嫉妒了一会儿便又觉得这两人其实是亲戚关系,九皇子跟七皇子本就都是云妃娘娘带大的,同胞兄弟一样的感情,自然与凤羽珩要亲近些。

    于是刚刚转移的嫉妒又转了回去。

    偏偏这时,凤沉鱼还厚着脸皮离开了她原本的位置,顶着一张既兴奋又带着娇羞的脸往凤羽珩那边蹭了过去。

第88章 给奴才弹琴

    此时场内歌舞继续,只是人们的目光再也无法往那些绝美舞姬身上集中,她们都在猜,淳王玄天华到底在跟凤家二小姐说些什么?两人谈笑风声,好生让人羡慕。

    而实际上,玄天华却是正在问凤羽珩:“为什么你这桌上连盏茶水都没有?”

    凤羽珩答得理所当然:“不招人待见呗。”说起来,她与玄天华也不过第二次见面而已,却自然而然的亲近热络。玄天华那种与生俱来的、出尘的距离感似乎并未给她们的相处造成丝毫影响。她叫他七哥,叫得仗义又自然。

    玄天华将下人送上来的茶水推到凤羽珩面前,又再倒了一碗,递给凤想容。

    想容没想到玄天华还能顾及上她,一时间惊慌失措,接茶碗时手都抖了。

    凤羽珩无奈抚额,“想容你给我争点气。”

    想容懊恼地低下头,她也想争气,可一对上玄天华,根本就争不起来气。

    玄天华到不觉得有什么,面上依然是那种和煦的笑,直笑得想容脸颊越来越红。

    凤羽珩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打开尴尬的局面,于是开口问玄天华:“给定安王妃祝寿是你们皇子轮着来的么?今年刚好轮到你?”

    玄天华摇头,声音放轻了些,“也不是轮着来,是谁也不愿意来,但又总归是得有个代表,我便来了。”自解释完,又对她道:“冥儿让我跟你说,这定安王府的寿宴没什么劲,你要喜欢热闹,还是月夕节的宫宴好一些。”

    “我听天歌说过。”她喝了一口茶,目光斜了一下,凤沉鱼已经走到近前了。

    “殿下。”沉鱼走得有些急,停住时还微喘着,也顾不上调整气息便与玄天华打起招呼。

    玄天华点了点头,笑容没有丝毫变化,“凤大小姐。”

    “殿下不必这样客气,叫我沉鱼就好。”有小丫头给她搬了一把椅子下,沉鱼坐下,又特地往玄天华那边挪了挪。

    可玄天华显然没有同她攀谈的意思,仍然继续着之前与凤羽珩间的话题,“天歌自小就跟冥儿一样,是个祸事精,我们这些哥哥们也没少给她收拾烂摊子。”

    凤羽珩笑笑,“哥哥疼妹妹是应该的。哦对,那天我在仙雅楼看到七哥了,就是跟天歌还有芙蓉她们去吃饭的时候。”

    玄天冥点点头,“我也看你了。能为自家伙计撑腰,的确是个好主子。”他指的是那日她掌括清乐的事。

    还不等凤羽珩答话,就听沉鱼插了口,很不拿自己当外人地道:“二妹妹跟殿下叫七哥啊!那我自然也是要跟着叫七哥的,七哥不会介意吧?”

    玄天华一愣,看向凤沉鱼,目光中透着不解——“阿珩叫我七哥,是因为她跟冥儿的关系。本王下面只有两个弟弟,凤大小姐的意思是……你与我那八弟……”

    “没有没有没有!”凤沉鱼一下就急了,当然,她着急并不是因为想到凤瑾元曾嘱咐过她,在凤家确定立场之前,绝对不可以与任何一名男子表示任何态度。她只想到对着心仪的男子怎么可以扯上其它人,紧着向玄天华表达心迹:“沉鱼跟八殿下见都没见过,七哥一定要相信沉鱼。”

    玄天华却还是不解,“你让本王相信你,可你为何叫七哥?本王早说过,阿珩叫七哥那是因为她是本王的弟妹,你若没了这层关系,那就是攀附皇亲,本王要回宫请示一下父皇。”

    凤沉鱼急得脸都红了,只觉得这淳王殿下看起来面和心善,但话语间却丝毫都不留余地。她纵是有心见缝插针,也根本寻不出缝隙来。

    沉鱼觉得实在尴尬,站了起来,冲着玄天华俯了俯身,转身就走。

    谁知刚走两步就被玄天华叫住,然后弯腰下去捡起地上掉下的一个荷包递给沉鱼:“凤大小姐东西掉了。”

    沉鱼脸红得都快要滴出血来,也不伸手去接,只很小声地道:“是送给殿下的。”然后提了裙摆就往人群里钻。

    玄天华无奈地摇摇头,将那荷包递给凤羽珩:“拿回去还她,或者给你父亲,就说这次的事本王可以不与她计较,若再有下一次,请凤相大人亲自来与本王说话。”

    凤羽珩点点头,接了过来,拿在手里上下看了一番,不由得撇撇嘴,“凤家对她寄予了那么大的希望,怎么也不着人好好教教她女红。”一边说一边给想容参观:“你看这针角,粗大得都能看到里面的东西。”她一边说一边还真就扒起针角的缝隙想往里面看。

    玄天华失笑,“你还真是八卦。”

    想容却给她解了惑:“女红这种东西都是从小就学起的,大姐姐小时候只是个庶女,纵是长得比别的孩子漂亮些,家里也没对她有什么指望,更谈不上培养。”

    凤羽珩想了想,“也是,那时候到是有各种各样的先生终日里围着我转,可惜,我对那些东西都不感兴趣。”

    玄天华对这个到是知道些,“只怕你的兴趣都在你外公那里,若是姚神医多在京中呆些年头,只怕你会更受益些。”

    他听玄天冥讲过当初在大山里遇了凤羽珩的事,也对这小小年纪的女孩能掌握如此精湛医术很是惊奇。只是对什么遇到波斯奇人的话到只是一听一过没放在心上,只当她这一手医术是得自外祖真传。

    两人说话间,场上的歌舞已然换了几番。此时上场来的这十名舞姬明显与之前不同,不论是从服饰还是气质上都略高一筹,若不是此刻站在场中等待表演,随便挑出一个往人堆里一送,完全不输给在场的大家闺秀。

    凤羽珩见这些舞姬站在场上迟迟不动,眉毛便挑了挑,直觉告诉她,只怕是有好戏要上场了。

    玄天华无意再留于花园女眷这边,与凤羽珩打了个招呼,悄然离场。

    而那定安王妃,目光一直未离玄天华左右,此时见他离场,也未与自己打声招呼,心里便又不痛快了些。看了看凤羽珩,直觉得今日凤家来的孩子实在是一个比一个碍眼。

    她喝了一口清茶,再往下方看了一眼,见多数来宾都对场上突然止下来的歌舞心生奇怪,这才浮上一个诡异的笑,开口道:“诸位觉得,场上这十名舞姬,如何?”

    听她这样问,立时便有人谄媚地回话道:“这是定安王府自家养的舞姬吧?自然是不俗的。”

    旁边有人附和:“可不!瞧瞧这一个个的小模样,真是好看呢。”

    定安王妃对这样的捧场很满意,得意地点点头,再道:“这些舞姬从三岁起就养在王府,平日里什么活计都不用做,只一门心思的练习歌舞。说是舞姬,其实也跟家养的小姐没什么区别了。”

    下面人都跟着点头,王府里养舞姬,这不算什么怪事。

    这时,有两个丫鬟合力抬出一张七弦琴来,放到了舞场旁边。

    就听定安王妃再道:“但说到底,奴婢就是奴婢,再把她们娇惯着养,也养不出千金小姐们的多才多艺。别看她们舞跳得好,但要说弹琴,那可就不行了,所以接下来这只舞啊……”她在场中环视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凤羽珩的身上,“请凤家二小姐弹奏一曲为舞姬们伴乐可好?”

    众哗然。

    让一个相府的二小姐给奴才弹琴?虽然那二小姐是个庶女,可你王府的奴婢也不能跟相府的庶女比啊!

    凤羽珩到没多大反应,只暗里“哦”了一声,原本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她依然坐着喝茶水,人到是往定安王妃那处看去,却没接话。

    定安王妃等了一会儿,见凤羽珩没什么反应,不由得皱起了眉,不快地问:“凤二小姐,能为我定安王府的舞姬伴乐是你的福气,你可不要不知好歹。”

    凤羽珩还是没理她,到是注意到清乐与凤沉鱼对视了一下,然后互相点了点头。她便知,只怕这馊主意是那俩女人鼓捣出来的。

    她站起身,没往前走,只是开口问了定安王妃一句:“王妃的意思是说,今日若能弹奏一曲,是天大的荣耀?”

    定安王妃点头,“自然。”

    凤羽珩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虽说我到真没觉得给一群奴婢弹琴有什么可值得荣耀的,不过既然王妃这样说了,那想来应该是荣耀吧!”然后再看向凤沉鱼,道:“大姐姐,那就请吧!”

    “恩?”凤沉鱼一愣,没明白她什么意思。

    凤羽珩为她解释,也为在座所有人解释:“打从我回到京城,父亲就经常嘱咐我说,我是家中庶女,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凡事都不可以跟大姐姐争。好的都要给大姐姐,脸面都要留给大姐姐,荣耀自然也是要让大姐姐来享的。既然王妃一口咬定这是一件荣耀的事,那大姐姐就别客气了,这是父亲的叮嘱。”她说完,不忘又问了定安王妃一句:“王妃应该不会与我父亲为难吧?”

    定安王妃被堵得不知道怎么接,如果她一定要让凤羽珩来弹,那就是与凤瑾元为难。虽说她是王妃,可定安王没钱没权又不招皇上待见,人家凤相可是有实权在手的丞相啊!

    思及此,不由得看了一眼清乐郡主。

    清乐可不管那些个,直接就站了起来冲着凤羽珩道:“让你弹是给你脸面,凤羽珩你别给脸不要脸!”

    她这话说得极难听,想容都听不下去了,张了口就想替凤羽珩回一句,却被她拦住。就听凤羽珩又道:“我刚才也说了,家父早有叮嘱,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脸面都要留给凤家嫡女,也就是我的大姐姐。既然清乐郡主再一次强调这弹琴一事是给脸面,那我就放心了,让给大姐姐准没错。”她瞪了一眼清乐,目光中带着轻视,“定安王府的郡主,似乎没有驳回一国丞相授意的权利。王妃,您说呢?”

第89章 私会男人

    定安王妃能说什么?就像凤羽珩的,清乐没有跟凤瑾元对抗的权利。既然凤羽珩把凤瑾元给抬了出来,她们再坚持只怕就不太好了。

    于是她改了口:“那就请凤家大小姐弹奏一曲吧!”

    凤沉鱼狠不能马上就离开这里,她身为凤家嫡女,何曾受过这等屈辱?

    不过,她并不认为这屈辱是定安王府给的,所有一切的错,全都在凤羽珩。

    恶狠狠地瞪了凤羽珩一眼,沉鱼起身,带着一脸委屈走向那张七弦琴。琴声一起,她苦练了这么多年、就等着在一个盛大场合艳惊四座的琴艺,就这样献给了一群舞姬和一帮上不去台面儿的夫人小姐。

    凤羽珩可不管她委不委屈,自己作的孽总得自己受,

    凤沉鱼的琴技很好,相当好。凤家这么多年对凤沉鱼才艺的培养多半失败,却唯独这琴技独树一帜,到真让她给练了起来。

    到底是一品大员家的嫡女,平时这些上不去台面的夫人小姐们连见上一面都不容易,就更别提能亲眼见到亲耳听到沉鱼弹琴。

    这原本准备留着在人前艳惊四方的琴声就这样为一群舞妓弹了出来,沉鱼的琴声中满含哀怨和仇恨。

    凤羽珩,你今日给我的屈辱,来日一定加倍奉还。

    却在这时,在凤羽珩这边,有个小丫头端着茶点走过来,似要往桌上放,却不知怎的,手一偏,洒了想容一身。

    想容一下惊跳起来,赶紧用手去拍身上的水渍,却还是晚了一步,茶水全部浸到衣料里。

    “奴婢知错,请小姐饶恕奴婢吧!”那小丫头到也利索,直接跪到地上求饶,一边求饶一边磕头,直磕得想容心软。

    “行了起来吧。”想容无奈地让那丫头起来,再看自己这一身水,一时间不知怎么办才好。

    凤羽珩看着那跪丫头,直觉告诉她,这并不是一起意外事故。凤沉鱼跟清乐那两人一计不成总是要再生一计的,只怕这一计就用在了想容身上。

    果然,那丫头才一起来就开口道:“小姐这身衣裳是不能穿了,现在天气凉,穿着湿衣裳会染风寒的。请小姐随奴婢去后堂换一身吧。”

    想容有些为难,看了看凤羽珩,见凤羽珩冲着她点头,这才跟着那丫头走了。

    凤羽珩依旧坐在桌前吃水果看舞蹈,余光看向清乐郡主时,发现对方也正向她望来。那道目光中带着一副看好戏的姿态,似乎料定了凤羽珩这一跟头一定会栽下去。

    她自然不知道清乐又捣什么鬼,却有些期待,很想看看这位郡主害人的智商到底有多高明呢。

    不多一会儿,又有个陌生的丫头走了过来,就在凤羽珩的身边停下,行了一礼,小声道:“您是凤家二小姐吧?刚刚那位去换衣裳的小姐说请您过去帮她一下。”

    凤羽珩心道:说来就来了。

    “很好。”她起身,扭过头冲着清乐郡主挑唇轻笑,再对身边的忘川小声说:“你且在这里等着,我自己过去。”而后便随着这丫头往适才想容离开的方向而去。

    两人一路走到花园后面的一排堂屋,领路的丫头一直低垂着头,也不说话,一直走到倒数第三间屋时终于停了下来,转过头跟凤羽珩道:“那位小姐就在里面,请凤二小姐进去吧。”

    凤羽珩看看她,忽然就笑了,“我这三妹妹啊,从小就胆子小,想来是不习惯被陌生的丫鬟侍候,这才唤我来的。”

    见她主动说话,那丫头也不好不答,于是陪笑着道:“是啊,凤二小姐跟三小姐姐妹情深,凤三小姐说在家里的时候就常受二小姐照顾,所以换衣服这种事还是由二小姐帮忙比较好。”

    凤羽珩点点头,主动伸手推门,一边推一边说:“可是我自小便离开京城,如今回了府里,与这三妹妹也只是晨昏定省时才能见上一面,她见到我时总是怯生生的离着好远,真不知道眼下哪来的胆子居然找我给她换衣裳。”

    她这话说完,抬步就往屋里走,也不管身后的丫头面色白了又白,只在心中算计着接下来到底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那引路的丫头并没有跟着凤羽珩一起进屋,到是在她进屋后从外面把门关了起来。

    凤羽珩“恩?”了一声,回过头时,却又听到外头落锁的声音。

    她失笑,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你们为何要锁门?”她将戏做足,还回过身去拍了几下门,“快把门打开!”

    可惜,门外哪还有人,那丫头早就提前裙子跑远了。

    凤羽珩回过身来,嘴角含笑,在这屋里四下环视一圈,最终将目光落在里间儿的一面屏风后头。

    隐隐见那屏风后面似有雾气笼罩,她轻步上前,穿过外堂走至里间儿,在屏风一角停了下来。探头去望,就见一只冒着热气的大浴桶中,有名男子正全身无衣闭目而坐。衣衫褪了一地,鞋袜扔得到处都是。

    凤羽珩想到刚刚自己与那丫鬟说话,而且还拍了门板,这男子居然还保持闭目状态。再看他呼吸均匀,手指还一下一下有节奏地律动着,想来应该不是被人吓了迷药。

    那就是早知这一出戏,就等她上钩了。

    她冷笑,故意在屏风外弄出些响动。

    果然,那浴桶里的男子神色动了一下,有紧张,也有些向往。

    她站着没动,却将这里间儿屏风周围的环境尽收眼底,然后心下用步子丈量起距离。

    不多时,就听门外有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凤羽珩耳朵尖,闻声分辨,来人分作两批,前面两人是先锋,后面跟着的才是大部队。

    想来,应该是始作俑者带着围观群众来看热闹了。

    很快地,脚步声在门外停住,门锁被人打开,就听清乐的声音首当其冲扬了起来:“你说凤二小姐在这里干什么?私会男人?可恶!当我定安王府是什么地方?居然能干出这种龌龊事来!”

    那清乐一边说一边往屋里冲,浴桶里的男人有些慌了!事先安排好的剧情还没走完,那女的还没到他面前来,清乐郡主怎么就进来了呢?

    他一心急,光想着完成任务,记得刚才听到屏风后面有声音,想来那女的应该就站在那里,于是干脆从浴桶里站起来要伸手去抓凤羽珩。

    可手探了过去,却什么也没抓到,明明刚才睁眼时还看到有人影晃动,可他手才伸过去是抓了个空。

    男人心说奇怪,可这时,清乐的脚步却近了,一边走还一边说:“不是说私会男人么?人呢?”

    然后有丫头回话:“郡主要不要到里间看看?”

    清乐提高音量,用能被所有人听见的声音喊了句:“里间儿?那不是卧寝么?凤二小姐私会男人都会到床榻上去了?”

    眼见清乐就要过来,那男人没办法,只能又缩回浴桶里。

    他刚刚才坐回去,清乐就已经到了近前。可这里哪有凤羽珩的影子,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小声问那男人:“人呢?”

    男人摇头,“属下不知道,还没看见人呢郡主您就来了。您是不是来早了?”

    清乐转问身边丫头,“她到底进没进来?”

    丫头赶紧答:“进来了,奴婢亲眼看着凤二小姐进来的,还从外面落了锁。”

    清乐急声道:“快,在屋子里找找。”

    小丫头点头,转身奔回了外间。

    清乐就准备回过身来跟那男子再嘱咐两句,可就在她回身的工夫,却突然被人狠推了一下。

    这一下不只是推,竟还有人从身后快速地扯去了她衣服上的腰封,然后又扯了一把头发,还拽了她的衣领子。

    清乐就觉得只一晃神的工夫,自己好像被鬼缠住了一般,衣衫凌乱头发披散,最要命的是领口好像被扯坏了,露出一大片雪白肌肤。

    然后那只鬼手加了把力,她一个没站稳,直奔着那只大浴桶就跌了过去。

    只听“扑通”一声,清乐郡主整个儿人栽进了浴桶里面,与那男子正面相撞,被那人直接拥在怀里。

    她二人大惊,回头去看,却连个鬼影子都没看着。

    那在外间搜找凤羽珩的小丫头听到动静正往这边跑,边跑边问:“郡主你怎么啦?”

    可就在这时,门外的大部队到了。由定安王妃牵头,后面跟着凤沉鱼等一众来宾都到了这间屋里,能听到沉鱼的声音说:“二妹妹不会做出那种事的,请王妃相信我。”

    定安王妃冷哼一声,“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凤家二小姐不在席面上好好看歌舞,跑到这后堂来干什么?”

    说着话,众人就已穿过外间奔了里间而来。就见到一个小丫头正站在屏风旁,双手捂着眼睛,似被什么东西吓得花容失色。

    定安王妃大喝道:“大胆奴婢,你在干什么?”

    凤沉鱼心里一喜,这丫头的表现与她们设计的一样,正是应该看到凤羽珩同一个男子共同沐浴时的样子。

    她赶紧跟着道:“你看到了什么?”

    那丫头都吓傻了,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来,只指着屏风后面,脸上全是惊恐。

    定安王妃心急,提步就走上前去,身后的沉鱼以及众女宾都跟着挤过去看。

    这一看不要紧,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只见定安王府的清乐郡主湿发贴面,衣衫半褪,正与一无衣男子相拥着浸泡在一只大浴桶中。那造型那动作那表情,简直……太引人遐想了。

第90章 要么嫁,要么死

    “这……”定安王妃彻底傻眼了!

    不是告诉她来捉凤羽珩的奸么?为什么到了这里却变成了她的女儿?

    随着众人一并而来的忘川见里面的人不是凤羽珩,不由得暗松了口气。凤羽珩走时不让她跟着,她还真怕出了事情,回头御王怪罪下来,那就是死罪啊!

    “母妃!”清乐一脸委屈,想站起来,可又觉得形象实在不雅观,不得不在水下调整了个姿势继续待着。

    可她这一动,却偏偏碰到了那男人最不该碰的一个地方。就听浴桶里的男子一声闷哼,面色涨红了起来。

    围观的女宾一个个偏过头去,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这清乐郡主的胆子也太大了!

    “你赶紧给我起来!”定安王妃快气暴了,一把将身边的丫头推上前去:“赶紧把郡主给我拉起来,披上衣服。”

    可谁手里会拿着衣裳啊,丫鬟们一个个也束手无策。

    就听清乐喊了声:“我是被人推进来的!有人推我!”

    可是谁信哪?这屋子她们进来的时候除了一个站在屏风边的丫头外,哪里还有别人?

    清乐喊完也意识到这点,眼珠一转,马上将狠厉的目光投向那个丫鬟:“就是她!”她伸手直指:“就是她把我推到水里的!”

    小丫头吓坏了,哪能想到清乐反咬一口,赶紧辩解:“不是的!郡主,不是奴婢推你!根本就没有人推你啊!”

    众女宾也不是傻子,一个丫头再厉害,还能把向来嚣张跋扈身上还带着几分功夫的清乐推到水里?那不扯蛋嘛!

    可清乐想找替死鬼,她们也不好揭穿,只能一个个的瞪着眼睛看这一出好戏。

    定安王妃自然也知道是清乐在找人顶罪,于是赶紧配合作戏:“来人!把这大胆的丫头给我押下去!乱棍打死!”

    “哇!”那丫头一下就哭了,“奴婢冤枉!奴婢是冤枉的啊!郡主让奴婢在外间找凤二小姐,然后奴婢就听到里面有声音,一进来就看到郡主已经在水里了啊!不关奴婢的事!奴婢冤枉啊!”

    “赶紧带走!”定安王妃简直气疯了,瞪着清乐一口一口地喘着粗气。

    凤沉鱼也奇怪为何事情会变成这样,她左右张望,焦急地在人群中搜寻。

    有位不知是哪家的小姐看到她这样子,不由得问了句:“凤小姐这是在找谁呢?”

    沉鱼随口就道:“我那二妹妹不知去了哪里?”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外有个声音随之扬了起来:“大姐姐,我跟相容在这里呢。”

    众人回头,只见凤羽珩正伴着换过衣裳的凤想容往这边款款而来,身后跟着一名王府里的丫头和凤想容的丫头。

    忘川赶紧迎上前:“三小姐的衣裳换好了?”

    凤羽珩点头,“是啊。”说着,回头瞪了一眼那个定安王府的丫头,“定安王府的下人真是毛手毛脚,一盏茶水全都洒在我三妹妹身上,还好府里有事先备好的新衣裳,这才不至于让我三妹妹太丢人。”她再看向定安王妃,道:“多谢王妃准备的衣裳,我三妹妹穿着正合适呢。”

    她这话让定安王妃都不知道该怎么接,又气愤又尴尬。

    沉鱼这时却开了口,是问那个跟在凤羽珩后面的王府丫头:“你们刚才在什么地方?”

    那丫头懦懦地答:“就在隔壁堂屋。”

    沉鱼再问:“凤家二小姐也在里面?”

    那丫头点头,“二小姐来帮三小姐换衣裳。”

    “大姐姐是想得到什么样的回答呢?”凤羽珩看向沉鱼,“想容的衣裳脏了,我帮她去换,当时大姐姐正在弹琴,不方便叫你。”

    一提到弹琴,沉鱼的脸色又黑了几分,看向凤羽珩的目光毫不掩饰地透出憎恨。

    这时,有丫头取了披风,终于将清乐郡主从浴桶里给救了出来。

    清乐出一水,冻得直哆嗦,却也不忘找凤羽珩算帐,指着她就开骂道:“你个不要脸的贱人!一定是你推我进来的!本来在这屋子里的人应该是你!”

    凤羽珩十分不解,“我一直在隔壁帮着三妹妹换衣裳,郡主为何要这般冤枉我?”说着,就问身后那丫头,“你可曾看到我中途出来到这间屋子?”

    那丫头摇头,“凤二小姐自从进屋就再没出去过。”

    清乐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你到底是谁家的丫头?你帮着谁说话呢?”

    那丫头吓得扑通一下就跪下了,“郡主,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啊!青莲姐姐只告诉奴婢要故意将茶水打翻在凤家三小姐的裙子上,然后带三小姐来这边换衣裳,别的也没嘱咐奴婢啊!”

    这话一出口,众人皆是“哦”地拖了一个长音,只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信口雌黄!”定安王妃瞪着那个丫头,“拖出去,打死!”

    那丫头吓傻了,不明白为何要把她打死,不停地磕头求饶命。

    可惜,这种时候谁会饶她的命,定安王妃巴不得把替死鬼找齐了替清乐平反。

    可这反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平的?

    “清乐郡主可怎么办呢?”凤羽珩看着清乐,幽幽地就说了这么一句话来,“郡主与人私会也不挑个没人的时候,如今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想来要封住所有人的口,不太好办吧?”

    有看不惯清乐的人跟着插话:“按说这种事情发生了,只怕郡主只能下嫁于那人了。”

    凤羽珩摇摇头,“自然是还有另一条路。”

    又有人插话:“可另一条路就是一头撞死啊。”

    “你们都给我把嘴闭上!”清乐快要疯了,扭头指着那桶里的男人道:“你怎么还在这里?”再扬声大喊:“来人哪!把这贼人给本郡主拖出去,砍头!砍头!”

    “定安王妃大寿的日子,是谁在这里说着如此血腥的话?”就听屋外一个声音响起,也不见得有多用力,却偏偏在这混乱之势下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众人回头,只见七皇子玄天华正带着一众男宾踱步而来。伴在七皇子身边的人,正是年过五旬的定安王。

    见男宾们到了,有一个声音瞬间就在清乐的脑子里炸了开——“完了!”

    就见定安王怒目圆瞪,几步上前,对着清乐“啪啪”就两个耳刮子扇了过去。他年轻时是武将,力道极大,这两巴掌不但把清乐打倒在地上,更是嘴角打得湛出血痕来。

    清乐委屈地看着他:“父王,我是冤枉的。”

    “本王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定安王气得一把掀了屏风,那还泡在浴桶里的男人吓得差点儿没把自己给淹死。

    “来人!”定安王一声令下,立即有两名侍卫上前。他指着桶里的男人道:“把这人拖出去,五马分尸!”

    “王爷饶命!”那男人吓傻了,“王爷!这不关我的事啊!都是郡主安排的,属下也不知道郡主为何自己跳了进来!王爷!属下守卫王府多年,请王爷饶属下一命吧!”

    “定安王。”玄天华又开口了,一句话,就将气场又全部集中到他的身上,“不管这人是死是活,清乐郡主的声誉都已受重创。依本王看,不如成全了两个小儿的美事,也算今日安定王府双喜临门。”他一边说一边看向定安王妃:“王妃请放心,此事本王自会向父皇禀明,并请父皇亲自赐婚,王妃和王爷就等着为郡主筹备喜宴吧!”

    他话说完,一抖衣袖,转身就带着下人离了场。

    定安王有心将玄天华叫回来,可清乐却死死地拖住他的衣袍哭闹道:“父王!女儿不要嫁给他!女儿喜欢的是御王殿下,请父王成全啊!”

    凤羽珩气乐了,“清乐郡主这是当我凤家没人了是不是?你都与人这般了,百十号眼睛都看着呢,连淳王殿下都亲眼所见了,你居然还巴望着御王?敢问郡主,你是想跟我争那御王正妃之位,还是甘愿做个小妾?”

    清乐此时头脑早就不清楚了,下意识地就答她:“本郡主自然是要做正妃!”

    凤羽珩怒目直视那定安王,声音现了凌厉:“王爷可听到了?可要我现在就去将淳王殿下追回来,让淳王在皇上面前把话改一改,就说清乐郡主虽已与其它男子共浴,但她还是心属御王,请皇上做主将她赐给御王为正妃,同时,请御王亲自上门与我凤家解除婚约?”

    清乐死扯着定安王的袍子苦苦哀求:“父王快答应她!”

    定安王气得抬起一脚,猛地将清乐给踹了出去。

    定安王妃吓得快步上前将清乐抱住,同时与清乐一起发难:“你自己的女儿被欺负了,你居然还打她?有你这样做父亲的么?”

    定安王哪里有心思跟这娘俩胡搅蛮缠,只看着凤羽珩,着急地道:“凤家小姐,此事万万不可!清乐说出这番话来是本王教导无方,请凤家小姐莫往心里去,也莫要当真。”

    “凭什么不当真?”清乐哭闹着道:“我就是要嫁给御王,我从小就喜欢御王,父王你为什么不让我嫁?”

    清乐这般胡闹,在场的夫人小姐都看不下去,纷纷出言为凤羽珩抱不平——“虽然你是郡主,可也不能这么不讲道理。莫说御王跟凤二小姐已经定下婚约,就算是没有,你自己如今这等模样,又怎么配得上御王殿下。”

    “就是,定安王府也太欺负人了。”

    凤羽珩亦冷下脸,看着那定安王,冷哼一声:“一直听闻定安王神武,却不想今日第一次见却是这般场面。阿珩不才,得御王殿下垂青,却惹得清乐郡主如此憎恨。王爷,今日之事我定会回府跟父亲明说,亦会派人告知御王殿下。我凤家虽不是王侯,却也不是任人欺压羞辱的。还有适才定安王妃逼着我们姐妹给一群奴才弹琴的事,我也都记着呢!”

    说完,拉着想容的手,冲着身边两个丫环道:“我们回府!”

第91章 凤家的选择

    凤羽珩觉得,既然定安王全家都不要脸,那她也就没必要再给她们留脸。她不怕这事儿凤瑾元袖手旁观,毕竟这已经不只是针对她个人了,而是这座定安王府对凤家的挑衅。凤瑾元贵为丞相,岂有坐视不理的道理?

    她的离开,相当于为定安王妃的寿宴画上了一个很不完美的句号。谁也没心思再去听曲看舞,人们纷纷上前与定安王妃行礼告辞,有个嘴快的妇人笑着说:“今儿这一趟可真没白来,不但听到了凤家大小姐给舞姬弹琴,还撞见了清乐郡主的美事。”

    马上就有人附喝道:“等郡主的喜事定下来,王妃可别忘了请我们吃杯喜酒。”

    定安王妃气得大吼:“滚!都给我滚!”

    她这一骂不要紧,原本没吱声的人也不乐意了,人们纷纷表示:“滚就滚!以后请我们来我们还不来呢!看你定安王府明年的寿宴能请到几个人,别到时连包子铺掌柜都不乐意让妻女来捧场了!哼!”

    随着这一声冷哼,人们迅速散去,男宾亦与定安王拱手道别。眨眼间,这诺大的后堂就只剩下定安王一家和几个奴婢。

    定安王看着这一屋子狼藉,只觉眼前发黑,冥冥中有一种大势已去的感觉来袭。

    他看着身边妻女,特别是对上清乐那狼狈模样时,脚下又没忍住,再次一脚踹了过去。

    连着两脚,清乐被定安王踹到吐血。

    定安王妃也傻了眼,见定安王是真的动了怒,连哭都不敢出声了。

    “孽障!”定安王直指着清乐,“你就是来讨债的孽障!”

    凤府

    舒雅园的正堂内,凤沉鱼此时正趴在老太太怀里嚎啕大哭,凤瑾元亦坐在旁边止不住地唉叹。

    凤羽珩和想容在他对面坐着,想容有些害怕,低着头不敢看父亲。

    “祖母,父亲,一定要给沉鱼做主啊!”沉鱼一边哭一边倾诉在定安王府受到的屈辱,“沉鱼苦练琴技多年,为的是什么?父亲当初也说过,沉鱼的琴技绝不能轻易外露,那是要留给……可是今天,就在定安王府,二妹妹逼着我为一群舞姬伴乐。父亲,沉鱼觉得好委屈啊!”

    沉鱼从未像此时这样哭得如此伤心,那种感觉就像快要活不下去了似的,上气不接下气,总觉得她下一刻就会倒地抽搐。

    老太太心疼她,不停地帮着顺背,沉鱼却越哭越凶。

    凤瑾元“砰”地一拍桌案,直瞪向凤羽珩:“你到底要干什么?”

    凤羽珩皱着眉,十分不解地问她父亲:“父亲,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凤瑾元最见不得她装无辜的样子,恶狠狠地道:“自从你回来,咱们府里就没消停过。为父今日就问你,到底是想做什么?如果是想报三年前被赶出家门的仇,你冲着为父来,何苦为难你大姐姐?”

    沉鱼出言道:“二妹妹,从前你是嫡女,我爱你敬你。就算后来你离了京,可那也并不关我的事,你为何要这样害我?”

    凤羽珩看着这父女俩一唱一喝的,心中升起烦燥。她放下手中茶盏,直勾勾地看着凤瑾元,好半天都没说话。就在凤瑾元被她盯得实在不自在想要再问一句时,她这才幽幽地开了口,却是道:“虽然这件事情很可笑,但我依然要提醒父亲,阿珩不是没有脾气的人,三年前任你们随意揉捏,三年后若还想继续黑白不分,那可就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她一扭头,凌厉地看向凤沉鱼,“敢问大姐姐,什么叫我逼着你给舞姬弹琴?我且问你,父亲是不是有过话,说庶女不可以抢嫡女风头?”

    沉鱼没答,到是老太太接过话来,“是有这么说过,可这给舞姬弹琴哪里算是风头。”

    凤羽珩点头,“祖母说得是,阿珩也是这样认为的,而且就这个事情还与那定安王妃据理力争过,这一点在场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证明。但那定安王妃偏偏就说她府里的舞姬与一般人不一样,是当小姐一样养着的,还说凤家的女儿能给她王府的舞姬伴琴,是得了天大的脸面。阿珩九岁那年就被送到山沟沟里,着实不知道京中已经有这样的变化,那定安王妃说得斩钉截铁,我不得不信。”

    凤瑾元稳了稳心绪,问向沉鱼:“定安王妃确如阿珩所述一般,有过那样的话?”

    沉鱼愣了愣,无奈地点了头。她不能不认,这是几十号夫人小姐都亲耳听到的,凤瑾元只要随便一打听就能打听得出来。

    “哼!”老太太怒了,“区区一个异姓王府,居然敢放如此大话?”

    凤羽珩再道:“不仅如此。想来父亲和祖母还没有听说后来的事,那清乐郡主与一男子在后堂私会,被所有人撞破好事,大家进去时,那清乐郡主正衣不遮体的与那男子泡在同一只浴桶里,那男的连衣服都没穿,清乐郡主居然还诬赖说是阿珩与人私会,说她是进去捉我的。”

    “什么?”这回凤瑾元也激动了,“她们当我凤府是摆设不成?”

    “还有呢!”凤羽珩说得挺过瘾,“那好事不只女宾们撞见,男宾也都在场。七殿下临走时说会禀明皇上为清乐郡主同那男子赐婚,可清乐郡主却央求定安王,让他去跟皇上说,她不要嫁给那男子,她要嫁给御王,还是做正妃。”

    “好大的口气!”老太太气得直抖,“御王正妃是我们家阿珩,哪里轮得到那个异姓郡主!”

    “估计定安王府的意思是让御王府与我们凤家解除婚约吧!”凤羽珩轻叹了一声,十分无奈地道:“到底人家是王府,想当年不也是在明知阿珩与九殿下有婚约的情况下还去请皇上赐婚么。”

    凤羽珩几番话,成功地将对立方从自己身上转接到定安王府。

    沉鱼眼瞅着父亲和祖母从对凤羽珩的指责变成了对定安王府的声讨,不由得又抽了一下哭腔,委屈地叫了声:“父亲。”

    凤羽珩不等她父亲说话,紧跟着就问了一句:“父亲,一个没有实权的王爷,怎么就敢这样子欺负当朝丞相的女儿?把凤家女儿比做与王府奴才同阶,定安王府就把当朝的一品大员放在那个位置吗?请父亲为我们姐妹做主!”

    凤瑾元点了点头,劝着沉鱼:“你放心,这一笔笔帐为父都记得了,那座定安王府,我凤家与他势不两立!”

    沉鱼想说我没让你记恨定安王府,我是让你记恨凤羽珩!但话到底不能这样说,既然她父亲已经认定是定安王府的错,她若一再的将矛头指向凤羽珩,那势必会造成她不友爱姐妹的局面。她不能在父亲面前有不好的表现,只能低着头,委屈地“恩”了一声,再趁着凤瑾元不注定,狠狠地瞪了凤羽珩一眼。

    老太太觉得怀中的沉鱼情绪不对劲,一低头,刚好看到她那记狠厉的目光,不由得心中一颤。

    凤羽珩不是善茬,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更何况凤羽珩压根儿就没有装样子的意思,谁让她不痛快、谁与她结仇,她一般当场就报了,绝不拖泥带水。

    可沉鱼从来都是一副菩萨脸现在人前,从前她觉得这个孙女最是好脾气好性子,只有这样的慈悲心肠的人才配做一国之母。可如今,却发现这凤沉鱼竟也不是她想像的那般乖巧可人,背地里只怕有着与凤羽珩一样狠辣的心思。

    老太太觉得有些湛得慌,她到不是怕沉鱼功于心计,如果今后注定要走上母仪天下的路,太善良又怎么能行。她怕的是这沉鱼有的不是心计,而是像沈氏那般不经大脑的歹毒心思,若真是那样,只怕她不是凤家的希望,反而会成为凤家的祸害啊!

    今日之事,引得回了松园的凤瑾元好一阵深思。凤羽珩的话提醒了他,何以一个没有实权在手的异姓王都敢这般不将他凤府放在眼里?说来说去,不还是因为凤家没有一个明确的靠山。虽说凤羽珩与御王有了婚约,可那御王做的一桩桩一件件好事都是直指凤羽珩个人的,对他凤家可是一点脸面都不曾给过。有明白其中道理的人甚至知道,御王府是不喜凤家的,别说凤家没事,就算将来有了事,人家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根本指望不上能搭一把援手。

    他觉得,有些事情,是时候该做个决择了。

    “来人。”凤瑾元低沉的声音叫了句,外头立即有小厮推门进来,“备车。”

    小厮一愣,眼下已经至二更天,这大半夜的还要出门?可到底不敢多问,应了一声就去备车了。

    在那小厮退下后,就听凤瑾元又低声叫了句:“暗卫。”

    立即有个人影闪现,于书房中站下。

    “上次让你去查三皇子,可有查到动向?”

    暗卫点头,“三皇子五日前曾接触右相风大人,但风大人没见。两日后,风大人投了二皇子。另外,三皇子早有暗中蓄养兵马的意图,于外省多次征兵,如今据可靠消息,已经屯兵三万有余。”

    凤瑾元点头,“很好,是个有胆识的。”

    “大人可是要去三皇子的襄王府?”

    凤瑾元点头,“是时候往那边走一趟了,我凤家无论如何也逃不出这场夺嫡之战,若再不拿出个态度,只怕……为时已晚啊!”

    暗卫不再多说,一闪身又消失在空气中。

    凤瑾元连夜出府,悄悄的进了三皇子的襄王府内。

第92章 看命吧

    宫中乾坤殿内,天武帝手持卷宗,正问着跪于面前的钦天监监正:“早些日子不是说凤星临世么,如今星势走向如何了?”

    那监正郑重地答道:“凤星已入京城,星势渐亮,于凤轨中稳步行进,十年之内若无异动,可……进入主位。”

    监正说到后面声音渐弱,新的凤星进入主位,就意味着原本的凤星要让出位置来。而这新凤星所对应的凰,却不是如今这个天武大帝,是指新主。

    新主登基,旧皇……驾崩。

    天武帝点点头,“生老病死乃人生轮回,朕并不怕死,只是想再多要几年,好歹为那孩子铺一条平稳的路……你下去吧。”

    “是。”监正恭身而退。

    天武帝却放下手中卷宗,呢喃自语:“冥儿,朕不知道你选的那个丫头到底有没有本事,如果一个凤家就能把她给害了,想来,也成不了大事。”

    忽有风动,天武帝挥了挥手,退下一众宫人。直到乾坤殿内只留他一人时,一道人影闪动间出现在大殿当中。

    “陛下。”那人单膝跪地,禀报道:“凤相进了襄王府。”

    天武帝皱眉而怒,“不知好歹的东西!有了一个冥儿还不够,还真妄想让他的大女儿攀上凤位么?哼!朕到要看看,他选中的老三到底有多大出息!”

    再一挥手,那暗卫消失不见。

    “来人!”天武帝站了起来,“摆驾月寒宫!”

    这是天武帝这一年来第三十六次往月寒宫去,每一次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每一次回来他都会在昭和寝殿的柱子上划上那么一道。

    一路上,天武帝坐着轿撵,以手撑着头,问身边的大太监章远:“你说,这次云妃会不会见朕?”

    章远抹了一把额头瞬间湛出的冷汗,回道:“皇上,看命吧!”

    啪!

    天武帝一巴掌拍在章远头上:“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你就不能盼着朕点儿好?”

    章远很委屈:“奴才哪能不盼着皇上的好啊!奴才巴不得那月寒宫的大门天天为皇上敞开。可云妃娘娘那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这都多少年了,她给您开过一次门么。”

    “万一这次破了例呢?”

    “所以奴才说要看命嘛!”章远一边说一边掰着手指头算计:“昭和殿您已经划满了七根柱子,现在正在划着的是第八根,这都上秋了,想来也快满了……”

    啪!

    又是一巴掌拍上去。

    章远抱着头道:“皇上,您要是把奴才打傻了,可就没有得力的人侍候您了。”

    “那朕就把张广给叫回来!”

    “哎哟皇上!您要把奴才的师父叫回来,那九殿下那头可就没人侍候了。”

    天武闷哼了一声,瞪了章远一眼,“那就再留你几日,等朕有一天老得上不了朝了,看你还有什么用。”

    章远忒机灵呢,赶紧表态:“反正不管皇上您在哪儿,奴才都跟着。”

    天武难得被这奴才哄得露了几分笑,却又在轿撵接近月寒宫时,面色再度沉了下来。

    “要不朕不去了吧。”天武开始犹豫。

    想来章远早就习惯天武这番折腾,都不喊停轿,只习惯性地劝着他:“试试吧,万一让进了呢。”

    天武点头,“那就试试吧。”

    可事实证明,是没有万一的。月寒宫的大门多年如一日的紧闭着,不管章远上前叫了多少次,里面的小宫女都只答一句话:“云妃娘娘说了,不见皇上。”

    章远没了辙,只能退回来冲皇上摊摊手:“皇上,咱昭和殿的柱子上又得多一道了。”

    天武却不气馁,指挥着抬轿的大力太监:“往西边儿去!绕到观月台那头儿。”

    大力太监抬着轿撵就往观月台那边走了去,那处有个小门儿,天武记得有几次这里就没人把守,他如果动作能再小心些,不惊动月寒宫的暗卫,就能进去了。

    他在小门前下了轿,屏退众人,独自往门口蹭去。果然今日又无人把守,天武正欣喜,就准备推门入内,却忽然从里面飘出一个白衣身影。

    他后退几步,沉下脸来。

    “哼!你可知你拦的是谁?”

    那白衣身影站定,竟是个冷面女子,手中持剑,面无表情地看着天武帝。

    “皇上。”

    “既知朕是皇上,你还敢拦?”

    “请皇上赎罪。在下只服从云妃娘娘一人,若皇上硬闯,只能踏着在下的尸体过去。”

    天武挫败。

    他不是不能硬闯,他自信自己的暗卫比月寒宫里的这些姑娘要强得多。可他也知道,一旦闯了,只怕云妃就不只是不见他。他可以忍受与心爱之人永生不见,却无法忍受与之成仇。

    “罢了。”他摆摆手,疲惫地坐回轿撵上,“你同云妃说,让她保重身体,若有一天想通了,想见朕了,即便朕已经到了坟墓里,也一定会为了她再爬起来。”这话说完,原本还神采奕奕的天武帝瞬间像是老了十岁,岁月匆匆袭上身来,老态尽显。

    “皇上。”见天武要走,那白衣女暗卫叫了他一声,随即道:“娘娘有话让在下带给您。”

    “哦?”天武的精神一下又恢复过来,身子向前探,急声问:“她要与朕说什么?”

    白衣女子答:“娘娘说,九殿下眼光不错,但她也只能帮到这里。”

    天武愣了一下,而后怔怔地道:“原来不是同朕说话。”落寞再度覆上心来,一扬手,轿撵调转了方向。“回去同你们娘娘说,只要她高兴,要朕做什么都行。冥儿朕会好好护着,连带着那个丫头。”

    话说完,轿撵前行,一会儿的工夫就离开了月寒宫的范围。

    章远一路上没再说话,他知道这种时候皇上需要的是安静,这种安静会一直持续到明日早朝才能恢复正常。

    半个时辰后,馨兰宫

    贵妃步白萍正一勺一勺地往炉子里舀着香料,在她身边有个太监正恭身禀报着:“皇上又去了月寒宫,云妃还是没见。”

    步白萍耸肩而笑,“咱们这位皇上啊,就是喜欢那吃不着的葡萄。云妃也就是摸准了他那脾气,这么多年硬是撑着不见。”

    那太监也跟着道:“皇上等了这么多年,依奴才看,那云妃也没几年好日子了。”

    “哼!”步白萍突然一声闷哼,将手中一整盒的香料全都扔到炉子里。一刹间,香气漫天,呛得人发晕。

    有小宫女赶紧去拾掇香炉,步白萍一步步走回寝殿,于榻前坐下。“她会没有好日子过么?七年多了,皇上还是对她专情至此。这座后宫都快成冷宫了,云妃七年不见他,他就七年不进后宫一步,这是在为云妃守洁啊!”

    这日清晨,凤羽珩起得极早,换了身利落贴身的打扮,穿了双软底布鞋,围着凤生轩就开始跑起步来。

    忘川一路跟着,边跑边奇怪地问她:“小姐是睡不着么?”边问边抬头看天,“才刚蒙蒙亮呢。”

    凤羽珩告诉她:“以后都要这个时辰出来跑步,绕着同生轩跑五圈,然后再做一系列的重力训练,我要把这身筋骨迅速的锻炼起来。”

    忘川对着这么大一座同生轩望而兴叹,五圈啊!二小姐这是要跑死的节奏。不过再想想,初衷却是好的,把身体强健起来总不是坏事,二小姐本就会武功,如果能在内力上有所提高,将来再面对生死危机的时候,就又多了一分把握。

    于是便不再劝,只是告诉凤羽珩:“那以后奴婢每天陪着小姐一起练。”

    凤羽珩没拒绝,多练练总是好的。一边跑一边又想起子睿那边,不由得问忘川,“黄泉是什么时辰训练子睿?”

    忘川答:“比您起得还早半个时辰呢。”

    “呃……”她有些担心,“子睿起得来么?”

    “每天都是二少爷主动去叫醒黄泉,起不来的那个是黄泉……”

    好吧,凤羽珩为子睿的上进感到骄傲。

    “小姐说的重力训练指的是什么?”忘川不太懂凤羽珩说出来的那些术语。

    这个问题凤羽珩没有正面的回答,只是在跑过一圈之后,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两只沙包捆在腿上,接下来的四圈就变成了带沙包跑步。

    五圈结束后,她又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两根奇怪的绳子,往树上一绑,两只手交替着拉来拉去。

    再然后,从林子里捡了块大石头拿在手中,单臂撑举两百下,两手交替。

    蛙跳、仰卧起、腹卧撑……

    一系列奇怪的举动下来,忘川总算把她家小姐的训练计划搞明白了。

    整整一个时辰,合成现代时间就是两个小时,凤羽珩完成了晨间的训练,同时告诉忘川:“同样的训练晚上还要再进行一次,每日都是如此。另外,早餐我只吃水煮鸡蛋,午餐和晚餐要有牛肉,精瘦的那种,知道吗?”

    忘川一边抹汗一边点头,“奴婢这就去吩咐厨房。”然后转身要走,就见院门口,凤想容正带着个丫头往这边走来,“咦,三小姐来了。”

第93章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凤羽珩也看到了想容,可她鼻子好使,同时也闻到了一阵香气。

    目光立马就瞄到那丫头手里拎着的食盒上,“带了啥好吃的?”

    忘川提醒她:“方才还说只吃鸡蛋的。”

    “我那是说早餐,没说不可以吃间食。”凤羽珩为自己找着各种理由,“想容,是不是安姨娘又做了点心?”安氏做小点心很是有一套,不仅她爱吃,姚氏和子睿也爱吃。

    见她喜欢,想容很高兴,赶紧把食盒接过来打开给凤羽珩看:“有绿豆饼,有芙蓉糕,还有桂花馅儿的团子,子睿最喜欢的花生酥也有。”

    凤羽珩很高兴:“安姨娘就是好。”她很想马上就捏一块儿绿豆饼放嘴里,可是再看看忘川正用监督性的眼神瞅着她,想了想,已经伸出去的手就又缩了回来。“忘川,你先给我娘亲和子睿送去些吧。别忘了把绿豆饼多留点给我。”然后反手拉过想容:“姐问你,平时在院儿闲着都做些啥?”

    想容想了想,“也就摆弄摆弄女红啊,最近在帮姨娘绣帕子。”

    “能早起不?”

    想容不明白她的意思,“多早?”

    “天蒙蒙亮那会儿。”

    “起那么早做什么?”想容不理解,“二姐姐是有事吗?”

    凤羽珩摇头,“没事,就是锻炼身体,你要是能起得来,就一并过来,咱们一起练。姐教你功夫可好?”

    一听这话想容高兴了,连连点头,“好啊好啊!不指望有多厉害,能强身健体就行。”

    凤羽珩打了包票,“那太能了。咱们就这样说定了,以后每日寅时末,你就到同生轩来,跟姐一起跑步。”

    她就这么的给自己找了一个伴儿,直到忘川送点心回来,两姐妹还在研究着明日计划。

    忘川听着就觉得好笑,只道自家二小姐到底还是个孩子,孩子都是需要找伴儿的。

    她却不知,凤羽珩找伴是找伴,最主要的,她还是想给想容多一些安身立命的本事。不指望想容真能会学功夫,总归身体上比旁的女子强一些不是坏事。

    在这座凤府里,能让凤羽珩觉出亲切的人并不多,对这个妹妹本没打算多亲近,但就是每次一见到她,原主的记忆都会不受控制的翻腾起来。那些小时候的画面一遍又一遍在脑中闪过,想容像个小包子一样圆团团的可爱模样是那么清晰,她能看到一只包子跟在自己身后,想亲近又不敢亲近,想说话又不敢说的纠结。

    想来,原主的心里是喜欢这个妹妹的,只是儿时不知该如何表达,再加上凤家嫡庶有别的规矩,将两个明明应该玩在一起的孩子生生的隔开了距离。

    今日想容左右没事,她便将人留下来一起吃早饭。

    凤羽珩告诉想容,鸡蛋可以补充人体一种叫做蛋白质的东西,对身体有好处。特别是正在进行肌肉训练的人,更应该多补充蛋白质。

    想容不是很明白,但她从小就知道,二姐姐说什么都是对的。于是凤羽珩怎么吃,她就跟着怎么吃,吃完还不忘问凤羽珩:“晌午呢?晌午吃什么?”

    凤羽珩很确定地告诉她:“瘦牛肉。”

    想容轻叹了声,“其实说起来,我跟着安姨娘算是好的。姨娘有嫁妆铺子,虽说不是很赚钱,每月多少也会有些赢余。以前母亲在府上时,我们的吃穿用度都被克扣得差不多了,父亲和祖母根本也想不起来问。安姨娘就自己出钱让下人到外面去买些好吃的来,在院里的小厨房给我做。若不是这样,只怕牛肉这种东西,几个月都吃不上一次。”

    凤羽珩问她:“那粉黛呢?韩氏似乎没什么嫁妆。”这话一问完她自己就有答案了,“粉黛想来受不到什么苦,凤瑾元宠着韩氏,总不会薄待了她们。”

    想容点点头,“是啊,父亲对她们好着呢。”她并不奇怪凤羽珩直接叫父亲名字的事情,安氏早就告诉过她,不管她二姐姐怎么做,她只管看着听着,当着第三个人千万不能说出去。“不过现在也差了。”想容想了起来,“自从有了金珍姨娘,父亲好像就没往韩姨娘那院子里去过。听说粉黛被伤了手之后,父亲连看都没她一次,粉黛因此还发了好一通脾气呢。”

    这一点凤羽珩到是听忘川说起过,那个粉黛性子十足像了沈氏,只是她到底年纪小,天知道长大之后会不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姐妹俩吃过早饭又聊了一会儿,就有下人带着一个嬷嬷和一个丫头走了进来。

    凤羽珩瞅着人眼生,但看门外的忘川与二人很熟络地打着招呼,立即明白过来,这八成是御王府的人。

    果然,忘川亲自将人引领进屋,那二人立即跪地向凤羽珩行礼,一开口就是:“奴婢给王妃请安。”

    叫她王妃,是御王府那边的人没错了。

    忘川赶紧给介绍:“小姐,这是府里专用的裁缝,来给小姐和三小姐量身裁衣裳的。”

    想容没想到量身的裁缝这么快就来了,水云锻做的衣裳啊,她只怕自己根本舍不得穿,要供起来才好。

    裁缝很快地为两位小姐量好尺寸,忘川也将两匹料子取来交由她们带走。

    想容心中巨大的喜悦无处传递,匆匆的跟凤羽珩告辞,说要回去跟安姨娘说一声,让她也高兴高兴。

    凤羽珩没拦着,到底是个十岁的小孩子,有这样的心情是应该的。

    想容走了以后,她到是又想起一件事来。低头看看自己脚上的这双鞋,今早跑步觉得不太舒服,干脆吩咐下人再去拿双新的过来,换上之后将旧鞋递给忘川:“拿去给粉黛,就说我赏她的。”

    忘川掩起嘴笑了一会儿道:“上次小姐送的那些鞋子,韩姨娘根本就没敢拿给四小姐看,应该是怕四小姐再发脾气。”

    “管她呢。”凤羽珩耸肩而笑,“这次你亲自送到粉黛手里,并告诉她,这些就是用那些嫁妆换来的,让她别不舍得把玩,姐姐我有的是。”

    “奴婢明白。”忘川提着鞋子转身出了屋。

    凤羽珩几乎可以预见粉黛见到鞋子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不过那不关她的事,种下什么样的因就会收获什么样的果,那凤粉黛小小年纪便心思歹毒,真当她是好欺负的么?

    这晚,班走不知从什么地方回来,递给凤羽珩一袋子糕点,然后告诉她:“殿下这几日去了趟京郊的丰台大营,回来时在路上买的。”

    凤羽珩对班走的行径很难掌握清楚,不由得抚了抚额:“班走,你这一天天的要去多少地方啊?如果我遇到危险你能随传随到吗?”

    班走答得理所当然:“主子在府里,班走有的时候会到王爷那边去。主子一旦离府,班走便形影不离。”

    凤羽珩点头,如此甚好。

    “张公公让属下给主子带个话,说是主子上次给的膏药特别好用,他跪谢王妃恩典。”

    这个事凤羽珩到是很开心的,自琢磨了一会儿道:“回头我再弄些膏药,你给张公公送去。”

    “是。”主子我能问问你所谓的“弄”是怎么个弄法么?班走吸了吸鼻子,到底还是憋住了没说,一闪身,回到属于他的黑暗之中。

    凤羽珩将点心袋子打开,捏了一口不知道是什么馅儿的软糕,嘴巴里甜甜的,心里也甜甜的。

    这种甜一直甜到第二日清晨与想容一起跑步,她抿着嘴巴一直漾着的笑看得想容也跟着笑了起来,这一笑,便也忘了剧烈运动带来的疲惫感,虽说中间也有几次几乎坚持不住,但好歹绕着同生轩的这五圈算是撑了下来。

    早饭之后,两姐妹带着子睿跟姚氏一起去舒雅园给老太太请安。她们来得早,老太太才刚收拾完,赵嬷嬷陪着笑脸说:“二小姐最有孝心了。”

    凤羽珩说含笑回道:“哪里,三妹妹也和我一起呢。”

    老太太赶紧把话接过来:“最近天凉,晚上睡着冷吗?”

    她摇头,“谢谢祖母关心,不冷。到是祖母的腰病,天气凉了,要更加注意才是。”一边说一边从袖子里又抽出几贴膏药,“想来之前的膏药祖母也用得差不多了,阿珩又带了些过来,祖母不适时就贴一贴上去。”

    老太太一见这膏药就开心,赶紧让赵嬷嬷好好给她收着,一个劲儿地夸她:“还是我们阿珩最贴心。”

    这边正说着话,院子里,韩氏、安氏还有金珍一并而来,后面远远的还跟着凤沉鱼。

    老太太瞅着众人都来了,赶紧将腰板又坐得直了直。她喜欢那种一堆人跪在面前给她行礼的感觉,更喜欢自己点着头慢悠悠地说“都起来吧”时的虚荣感。如果这一切能让老家的那些个人都看到,年轻时受的委屈那才叫真的找补回来。这样想着,便决定有空一定得跟凤瑾元提提,寻个理由回老家一趟,让那些人瞧瞧如今的凤家是个怎么样的光景。

    琢磨的工夫,一众人等已经进了屋来。凤羽珩看到那韩氏一直低着头,目视鞋尖,好像刻意在躲着什么。她留了心思,仔细瞅了一会儿才发现,原来韩氏的左半边脸竟然是肿着的,不但脸肿,似乎今日发式也不同往常,有一绺头发紧盖着半边额头,隐隐能看到那头发下面湛出的血痕。

第94章 还债

    凤羽珩觉得,好像最近一段时间她比较善待凤府众人,已经有些日子没主动给这些人添堵了。心里有团火焰蹭蹭地燃烧起来,直待后进来的这拨人落了座,就听她开口道:“韩姨娘的脸怎么肿了?额头也有血痕,是跟人打架了么?”

    韩氏鼻子差点没气歪了!

    与人打架这种没品的事只有沈氏干得出来好么,她再不济也知道顾及自己和粉黛的脸面。只是这张脸……如此努力躲闪,却依然没逃得过凤羽珩的眼睛。

    她无奈地解释:“没有,是我夜里不小心磕到了。”

    “哦。”凤羽珩若有所思,“额头磕到还好说,只是把半边脸都磕肿了,韩姨娘磕的挺别致啊!”

    老太太觉得凤羽珩一向怪声怪气的,也没往多了想,只瞪了韩氏一眼道:“多大个人了,夜里还能磕到,是凤家没给你拨守夜的丫头么?”

    韩氏赶紧起身回老太太道:“都是妾身自己不小心,劳老太太记挂了。”

    老太太翻了个白眼,她哪里有心思记挂一个妾。

    韩氏见老太太不再说话,赶紧又坐回座位上,头低得更甚了。

    这时,凤沉鱼站了起来,从身边丫鬟手里接过一只盒子递给老太太:“祖母,上次二妹妹要的银子,孙女已经同舅舅要来了。这里是二十万两银票,还请祖母过目。”

    老太太一听这话,目光就是一闪,银子来了,那里头可是有一大半都是她的啊!

    赶紧让赵嬷嬷把盒子接过来,打开一数,不多不少,刚好二十万两。

    老太太点点头,“恩,沉鱼你这个事情办得很不错。要记得,你始终是凤家的女儿,那沈家再富贵,也不过是商贾之家,你将来的命运是掌握在凤家手里的,所以,凡事要以凤家为先。”

    沉鱼俯身下拜:“孙女记得了。”

    凤羽珩挑着唇角开口道:“祖母说得对,这是凤家的银子,可不是阿珩跟沈家要的。”

    老太太装模作样地让赵嬷嬷把银票盒子给凤羽珩送过去,同时道:“阿珩,到底是你们那边的铺子赚到的钱,还是由你来支配吧!”

    凤羽珩乖巧地推了一把赵嬷嬷的手,道:“这二十万,有五万是给三妹妹添妆的,其余可都是祖母的呢。当然,父亲那一份就由祖母转交好了,阿珩不必经手。”

    老太太对凤羽珩在钱财上的懂事十分满意,像搂着宝贝一样搂着那盒子,极不情愿地拿出五万两银票让赵嬷嬷给了安氏。

    安氏赶紧跪下来给老太太磕头谢恩,同时又给凤羽珩谢恩。

    一旁的韩氏看在眼里,眼睛都嫉妒得通红。不由得在心中暗怪起凤粉黛来,若不是那日她瞎嚷嚷,这盒子里的银票也有一份是她的呀!如今银子没了,只换去那些个旧鞋,粉黛还冲着她发火,她真觉得没有天理了。

    “二妹妹。”银票的事解决完,沉鱼又跟凤羽珩道:“你要的古董沈家今日就会派人送到奇宝斋,到时还请二妹妹过去清点。”

    凤羽珩再次纠正她:“不是我要的古董,是被母亲偷走的古董。”她特地强调了一个偷字,说得凤沉鱼眼中厉光闪了又闪。“大姐姐放心,回头我会派懂行的人过去清点。”说着,扭过头去跟忘川到:“一会儿你去趟御王府,请殿下派个懂古物的人到奇宝斋去。”

    忘川点头应下。

    凤沉鱼一听这话,眉心又皱了一皱。

    老太太见钱已经分完,便转了话题,跟姚氏说起了一件她一直都想说的事:“芊柔啊!”她干脆叫了姚氏的闺名,“有个事我一直想同你打个商量。”

    姚氏看了看她,习惯性地想开口说“母亲是有何事”?可话都到嘴边了,便想起自己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当家主母,再也没资格跟她叫一声母亲。如今她是妾,跟着安氏和韩氏叫声老太太便可。于是话锋一转,不带什么情绪地道:“老太太有事吩咐便可。”

    老太太觉出她的冷淡,心下有些不痛快,可又不好在这种时候开罪于她,只好长喘了两口气,调节下自己的情绪,才又道:“子皓在家里养伤也有些日子了,是时候该回萧州了。”

    姚氏点点头,“哦。”

    恩?老太太一怔,没想到姚氏竟是这个反应。在她印象中,姚氏向来是个很好说话,而且唯凤家命是从的人。只要凤家有需求,不用家里提,她自己就会动用姚家的关系帮着凤家办事。可如今……

    她没办法,不得不直说:“你看是不是和文宣王妃说说,让子皓能重回云麓书院去?”

    姚氏眨眨眼,“那应该让老爷去一趟文宣王府啊!不知老太太与妾身说这番话是何意?”

    老太太气得直翻白眼,干脆直说:“我的意思是,你与文宣王妃交好,云麓书院可是叶家的,你与文宣王妃说一声就能解释的事,何劳得瑾元去一趟王府?”

    姚氏摇头,“这件事情妾身真是没有办法。老太太有所不知,文宣王妃的确与妾身交好,可也正因为她与妾身交好,所以对于三年前妾身忽然沦为凤府小妾,并且连着一双儿女一起被送到西北大山里的事,至今都耿耿于怀。上次去普渡寺遇上,妾身好说歹说才把她的气顺了下去。”

    老太太就不解了:“既然气都顺了,为什么不能帮帮忙?”

    姚氏答得理所当然:“文宣王妃对我的事是没有办法,她想追究也没有立场,只能自己生闷气。可凭白无故的被大夫人指着鼻子骂了一通,还连带着把皇上最宠爱的天歌郡主也给骂了,老太太还让妾身怎么去求?那日要不是妾身拦着,文宣王妃直接就要调转马车回京直接进宫告状去了。”

    老太太一听这话就迷糊了,那日的事她过后都不敢想。沈氏骂出的那都是些什么话啊!别说人家是个王妃,就是平头百姓也受不了的。说到底,这个祸是沈氏惹下的,如今姚氏把话说到这份儿上,她还有何脸面求着姚氏去帮子皓?

    “难道就一点办法没有了吗?”老太太呢喃自语。

    姚氏听了只觉可笑,不由得又开了口:“妾身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如果老太太有主意,还请您支个招。”

    老太太眼皮突突地跳,她怎么觉着这三年下来,不但凤羽珩变了,连姚氏也变了呢?如今这姚氏的嘴皮子都快赶得上凤羽珩了,三句两句就能把人给说堵得慌。

    她不知道,凤家的人情冷漠,在凤羽珩一点点的渗透下,姚氏早就心灰意冷了。

    话说到这里,似乎也再没什么好说的,众人一阵沉默。

    老太太瞅着这些人,越瞅越心烦,总想着她的子皓该怎么办啊!那可是她唯一的嫡孙啊!

    偏偏这时候凤羽珩又来添堵:“上次父亲说定会寻访名医给大哥哥治病,也不知道寻到没有。”

    一句话,又把老太太说得几近崩溃,实在坐不下去,干脆挥挥手:“你们都回吧。”

    众人起身告退,就准备要走时,金珍也不怎么的,脚步一顿,忽地就用手去捂心口,面上一阵起伏状。

    韩氏就在她边上,随口问了句:“你这是怎么了?”

    安氏也跟着道:“面色这么差?是不是没休息好?”

    韩氏冷哼一声,“怎么可能没休息好,老爷天天晚上都陪着,要我看,休息不好的应该是咱们姐妹。”

    让韩氏这么一打茬,金珍的状态也稍微缓合了些,赶紧接话道:“劳两位姨娘费心了,我没事,是昨儿睡得太晚了。”

    她本是敷衍的有口找个理由,可听到韩氏耳朵里就又是另一层意思——“可不,老爷天天过去,你能早睡才怪呢!”

    老太太最看不惯这个韩氏,气得砰砰地拍起了桌案:“脸都磕成那样了,不好好回院子里养着,还唠叨什么?你过去是如何做的自己不清楚么?也就是安氏脾气好不与你计较,不然哪容得你继续在府里嚣张!”

    老太太发了火,韩氏也不好再说什么,闷闷地最先离了舒雅园。

    凤羽珩瞅了金珍一眼,瞧出她平淡面色下隐藏着的紧张与恐惧,似乎猜到了些什么。

    因为三家铺子重新开张,清玉整天都忙得不见人影。凤羽珩几人回到同生轩,子睿直接就回去自己的院子跟着先生习字去了。姚氏到是有些担忧地问凤羽珩:“我今日的话是不是说得太重了些?从前我是不会这般说话的,可自从回了京,也不知是怎么了,这心性竟怎么也沉不下来。”

    凤羽珩告诉她:“因为凤府压根儿就不是个安静的地方,咱们纵是有过平淡日子的心,人家也不会如我们的意。娘亲今日做得很好,有些人她们自己都不要脸,咱们为何还要给她们留颜面?”

    姚氏又道:“我其实还真不是冲着老太太,只是一想到那凤子皓竟三更半夜的摸到你屋子里来,就替你委屈。偏偏你父亲还不替你说话,这个家当真是非不分了呢!”

    凤羽珩笑笑,不管姚氏是为了什么原因,她今日能有这番表现就已经是个很大的进步,人总是要在逆境中才能看出成长的。

    她将姚氏送回院子,又嘱咐下人好生侍候着,临走时还看了一眼最近算是老实的孙嬷嬷,之后才回了自己的小院儿。

    忘川跟她提议:“要不再提个丫头上来吧,清玉帮铺子都帮不过来,眼下奴婢就要去殿下那边找个行家去验收古物,小姐身边不能没贴心的人侍候。”

    凤羽珩想了想说:“不急,以后慢慢找。”

    忘川也没再说什么,就准备收拾收拾出府,一回身,却见金珍正在一个丫头的引领下急匆匆地往这边走来。

第95章 你可别对我动歪心思

    金珍会来,这是凤羽珩早就意料到的,甚至在金珍将自己带的丫鬟留在门外,一进了正堂就自己把门关上,然后在她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时,她也没觉得有多出奇。

    自挥挥手让忘川去办事,待忘川出去后,这才把注意力集中到金珍身上。

    “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她只说让起来,却根本连虚扶的样子都不肯做出。

    金珍面上带着很明显的恐惧感,往前跪爬了两步,一把抱住凤羽珩的大腿:“求二小姐救救我,我知道二小姐一定有办法,求二小姐救命啊!”

    凤羽珩皱皱眉,垂下手握住金珍的腕,只一下便将自己心中猜测得到了证实。

    “两个多月,眼瞅就奔三月去了,很明显不是我父亲的。”

    金珍羞愧难当,但当着凤羽珩又实在没什么可隐瞒的,只得点头承认:“二小姐洞悉一切,金珍不瞒二小姐,这个孩子的确不是老爷的,所以绝对不可以生下来。”

    “为什么?”凤羽珩看着金珍,面露不解,“你竟不是来求我想办法为你制造一个孩子是我父亲所出的假像?”

    金珍摇头,“不是,纸里是包不住火的,孩子总有一天会长大,他若生得像我还好,可若像了那人……就算凤家不疑心,那人也是要疑心的。我太了解他,到时候一定会极尽勒索,我终日提心吊胆东躲西藏,莫不如不生。”她说着,抬起头,恳切地求着凤羽珩:“二小姐是懂医的,求二小姐给我一副方子把这孩子拿掉吧。”

    “到外头请个大夫不就完了,这种作孽的事我不做。”她虽不喜这金珍,更不耻她与李柱的私情,但动手打掉一个孩子,那可真是罪孽。

    “外头的大夫不可信!”金珍坚定地道:“这种事情绝对不可以外传,所以我才来求二小姐。”

    “若我告诉父亲呢?”她好笑地看着金珍,“你就如此笃定我会帮你?”

    金珍现了一阵的恍惚,而后道:“不会。二小姐留着奴婢,总好过没有个人给老爷吹枕边风。自被老爷收了房之后,奴婢就已经决定要站在二小姐这一边了。奴婢知道二小姐掌握着乾坤,奴婢唯命是从,不敢造次。”

    凤羽珩自然是知道金珍这个心思的,她留着金珍,也的确如对方所说,是想要个给凤瑾元吹枕边风的人。可这孩子……“你且回去,我再想想。”

    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只打发了金珍先回如意院儿。毕竟是一条生命,纵是她凤羽珩,也草率不得。

    忘川是在下午回来的,告诉凤羽珩奇宝斋那边已经清点完毕,没有问题,只是……“奴婢带着人到奇宝斋时,沈家的人正往里面搬箱子,搬进去一批,又从里面撤出来一批,说是之前的那些箱子是拿错的。”

    凤羽珩失笑,这沈家还真逗,都到了这个份儿上还试图以假乱真蒙蔽她眼。想来是在她说过要请御王府的人去验货后,沉鱼又赶紧通知对方换货的吧!

    不管怎样,如今铺子的事是都解决了,总算是去了她一块心事。

    忘川去厨下吃饭,刚吃好回来,就见有个守在柳园那边的小丫头急走过来,到了凤羽珩面前道:“二小姐,有松园的下人过来,说是老爷叫您去一趟呢。”

    凤羽珩不明究竟,却还是带着忘川准备往松园走一趟。

    而此时的松园,凤瑾元正在接待一位来客。

    这来客不是别人,正是定安王果敏达。

    定安王端坐在客座上,旁边小桌摆着的茶水他一口未动,到是指着摆在屋地中间的两只箱子面带诚恳地说:“一点心意,还望凤大人笑纳。”

    凤瑾一挥手:“王爷这是何意?”

    定安王有些不好意思:“那日我府里王妃过寿,凤府三位小姐均能出席,实在是给足了本王颜面。怎奈我家那个丫头从小被惯坏了,说话做事没个轻重,让凤家二小姐受了委屈,本王这是……唉!是来赔罪的。”

    凤瑾却是摇头道:“下官还听说定安王妃强迫我那嫡女沉鱼为府上一群舞姬伴乐,还说我凤家女儿能给舞姬弹琴,是给了她天大的脸面?”

    定安王一愣,他只知道清乐搞出的那一戏闹剧,却并不知之前还有弹琴这一说。眼下凤瑾元这么一问,到真是问得他万分尴尬。

    “怎么会。凤家小姐金枝玉叶,一群舞姖怎么配让凤小姐弹琴?这真是胡闹!”

    凤瑾点头,“是挺胡闹的。王爷,下官接了王府的贴子,好心好意让三个女儿齐齐带着寿礼去贺寿,可一个被下人弄湿了裙子,一个被强迫给府里舞姬弹琴,还有一个被清乐郡主极尽羞辱。王爷可是与我凤府有嫌隙?”凤瑾元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若我凤家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还望王爷明示,下官定会当面陪罪。但家中女儿毕竟都是未出阁的姑娘,还望王爷王妃还有郡主给她们留些脸面。”

    他这么一说,定安王脸上更挂不住了,不由得在心里将清乐和王妃痛骂一顿。可面上还是得跟凤瑾元周旋,赶紧也站了起来,回道:“凤大人说哪里的话,我安定王府与凤家一向交好,何来嫌隙一说呀!唉!都是家中女人不知好歹,本王回去定重重责罚,还望凤大人多多体谅。”说着,一拱手,以一个王爷之尊给凤瑾元行了个鞠礼。

    凤瑾元也懂得见好就收,毕竟人家抬着礼进门,又如此低声下气,他也不能把架子摆得太足。

    于是跟着打了个哈哈,道:“女人家的事,过去就算了,下官怎会与王爷计较。”

    定安王这才松了口气,重新坐回客坐,端起茶水来喝了一口。

    可这罪赔完了,定安王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凤瑾陪了一会儿,也瞧出苗头,不由得问道:“王爷可是还有事?”

    定安王尴尬地笑了两下,这才又道:“不瞒凤大人,本王今日来此,的确还有一事相求。”

    “哦?不知下官能帮上王爷何事?”

    定安王又喝了一大口茶,酝酿了一会儿,再道:“就是小女闹出的那一档子事,凤大人有所不知,那日七殿下也在,撞见之后竟说……竟说要回禀给皇上,请皇上为清乐赐婚。唉!那人只是府里一名侍卫,清乐怎么能嫁给他呢?”

    “那王爷的意思是……”凤瑾元的脸又冷了下来,那日的事他早派人打听过,清乐明摆着是要诬陷凤羽珩。你府里的郡主不能嫁,难道就要让我凤家的女儿嫁么?一这样想,气就又窜了上来:“七殿下的脾气你我都知道,看上去和善,可没有一件事跟七殿下是能商量明白的。只怕在这件事上,下官真是无能为力。”

    定安王哪里就能让他这么把话给堵死,赶紧又道:“可以请二小姐跟七殿下打个商量啊!本王听说二小姐与七殿下十分熟络,还跟七殿下叫着七哥。”

    凤瑾元皱眉,越来越觉得这定安王真是不要脸。“王爷,郡主与那侍卫情投意合,为何王爷不大方成全,非要棒打鸳鸯呢?”

    定安王一拍大腿,“哪里是情投意合!”

    “那是什么?”凤瑾元瞪着眼睛问定安王,“并不情投意合,何以会有那般事情发生?”

    定安王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吱唔了老半天,就憋出一句:“小女不懂事,都是小女不懂事,还望凤大人能帮本王一次,事情若是成了,本王定有重谢。”

    凤瑾元根本不把定安王的重谢放到心里去,这是一个半点儿权力都没有的闲散王爷,皇上连他上朝的权力都给剥夺了,还能拿出什么重谢来。“只怕这事要与我那二丫头商量了。”

    他这话刚落地,门外就有小厮进来,恭身道:“老爷,二小姐到了。”

    定安王心急,冲口就道:“快传!”随即感受到凤瑾元瞪过来的目光,又悻悻地闭了嘴。

    “让二小姐进来吧。”凤瑾元慢悠悠地说了话。

    随即,小厮退出,不一会儿,凤羽珩带着忘川走进来。

    一进屋就看到坐在客座上的定安王,再一看屋里摆着的两只木箱,心里便有了数。

    “女儿见过父亲,见过王爷。”她面上没有明显表情,程序化地行礼问安。

    凤瑾元早就习惯凤羽珩这个样子,那定安王在寿宴上也领教过凤羽珩的脾气,当下谁也没有计较。定安王还讨好地说:“二小姐不必多礼。”

    凤羽珩只道了句:“王爷客气了。”却是看都没看定安王一眼,“不知父亲叫阿珩至此,可是有事?”

    凤瑾元点点头,“不是为父有事,是定安王爷有事与你商量。”

    “哦?”凤羽珩不解,“我一个无品无阶的庶女,怎配得上与王爷商量事情,父亲莫要取笑阿珩了。若没什么要事,阿珩就回去了。”她说完转身就要走。

    定安王一个箭步冲过去,直接就把凤羽珩给拽住了。

    凤羽珩眼一立,胳膊猛地一抖,将生生将那曾经征战多年的定安王给震了开去!

    “王爷请自重!”她冷声而去,目光更是凌厉万分。

    定安王被她吓了一跳,万万没想到这凤家的二小姐竟是身上带着功夫的,不由得多看了凤羽珩几眼。

    凤羽珩眉心拧得更紧了,“王爷如此看着民女,到底是何意?民女的年纪比清乐郡主还小,王爷可不要动歪心思。”

第96章 王爷,你家出事了

    对于定安王的失礼,凤瑾元也很不高兴,站起身来出言提醒:“请王爷慎行。”

    定安王赶紧后退了几步,看着凤羽珩道:“凤二小姐请留步,本王确是有事相求,还请凤二小姐援手帮忙。”

    “我一个小小庶女,能帮上王爷什么呢?”

    “这个……”定安王有些为难,清乐的事说出来实在是难听,再何况凤羽珩还算是个受害者,让她去帮清乐,连定安王自己都觉得有些说不过去。可那毕竟是他的女儿,纵是再气,也总得给女儿寻个出路。“请凤二小姐在淳王殿下面前美言几句,让殿下把那日的事……莫要禀明皇上吧。”定安王觉得自己的老脸都要被清乐给丢尽了。

    偏偏凤羽珩还紧着追问:“那日的事?哪日?什么事?”

    定安王有些气闷,“就是王妃寿宴那日……在后堂的事。”

    “哦,就是清乐郡主与一男子共浴被所有人都看见的事。”

    凤羽珩一句话,定安王差点儿没气背过去,心说你心里知道就行了呗,有必要说得这么明白么?

    “阿珩实在是不明白王爷是怎么想的。”凤羽珩冷下脸,转过身对着凤瑾元道:“想来父亲也打听过那日的事了,当时清乐郡主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她不要嫁给那与她共浴的男子,她要嫁给女儿的未婚夫,也就是御王殿下。今日定安王爷亲自到府,还让女儿去七殿下面前求情,难道这是在逼着女儿把御王正妃的位置让出来么?”

    “不会不会!”定安王不等凤瑾元说话,赶紧就表了态,“二小姐放心,清乐那边本王自会严加管教,绝不会涉及二小姐和御王的婚事。”

    “是么?”凤羽珩纳闷地看着定安王,“王爷您确定能做得了清乐郡主的主?那为何前些年王爷还在清乐郡主的怂恿下跪到皇上面前去请求赐婚?民女知道您是王爷,咱们小门小府的自然不能跟王府比,所以我父亲就忍了下来。如今清乐郡主还口口声声嚷着要嫁给御王,父亲——”她跟凤瑾元道:“您是一朝丞相啊!为何要受这等欺辱?”

    她将自己的欺辱转嫁到凤瑾元身上,而凤瑾元被她说得也觉得定安王府实在是欺人太甚,不由得也质问定安王:“王爷究竟为何处处与我凤家为难?”

    定安王有口难辨,一直压在心里忍着没发的火气腾腾地就往上窜,盛怒之下直指凤瑾元——“你别不识好歹!我乃堂堂定安王,你一个丞相也在我品阶之下,有何资格在本王面前耀武扬威?”

    凤瑾元失笑,“王爷,若本相没记错,是王爷主动找上门来的,而且王爷不要忘了,这里是我凤府!耀武扬威的人是你!”

    “你……”定安王气得直跺脚,“好!好!凤瑾元,你不要太得意。本王今日到府是给你颜面,别以为本王不敢到皇上面前去告你的御状!”

    “那王爷就请吧!想来七殿下已经同皇上说明了清乐郡主的喜事,皇上也正等着见您,为清乐郡主赐婚呢。”

    凤羽珩也笑了起来,“王爷干嘛生这么大的气,贵府喜事将近,应该高兴才是。”

    定安王被这父女俩一唱一喝气得火冒三丈,可还不待他进一步发作,门外小厮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是道:“老爷!有定安王府的侍卫求见。”

    “恩?”定安王一愣,随口就喝到:“有什么事?”

    小厮推门进来,后面跟着定安王府的侍卫。那侍卫也不看凤瑾元,一脸焦急地冲着定安王说:“王爷不好了,您快些回府去看看吧!咱们王府又被九皇子给烧了!”

    “什么?”定安王大惊,凤瑾元也大惊,凤羽珩却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定安王恼羞成怒,瞪着凤羽珩道:“你笑什么?”

    凤羽珩睁着无故的大眼睛回他:“王爷,我在自己家里笑一笑,您发什么脾气?”

    凤瑾元不愿再看这二人斗嘴,干脆下了逐客令:“王府出了那么大的事,王爷怎还有心情与本相这小女儿斗嘴?她才十二岁!”你挺大个人了跟个十二岁的小丫头吵架,你也不嫌寒碜。

    定安王也反应过来,一甩袖,匆匆离去。

    松园的小厮在后头跟着二人一路送出府门,书房里终于就剩下这父女二人。

    凤瑾元看着他的二女儿,不由得问了句:“御王殿下火烧定安王府的事,你事先可知晓?”

    凤羽珩老实地摇了摇头,“真不知道。”

    凤瑾元无奈苦笑,“想来殿下是在为你出气呢。”

    “也是为凤家出气啊。”凤羽珩看着凤瑾元说:“定安王府寿宴当日,受了委屈的可不只是阿珩一人,大姐姐和三妹妹都受了莫大的委屈。且不说大姐姐那样绝艳的琴技弹给了一群奴才,就说三妹妹,虽说是庶女,可凭白无故地被下人泼了一裙子茶水这算怎么回事?”

    凤瑾元点点头,“为父知道,你们都受了气,今日为父不也没给定安王好脸色么。你要明白,为父如此做,也是要顶着极大压力的。”

    凤羽珩对这一点到是领情,今日凤瑾元的态度她是很满意的。于是便给了他一个笑脸:“父亲放心,若定安王真要到皇上面前发难,阿珩定会请求御王殿下帮衬着家里一些。不过想来那定安王也没工夫跟咱们计较,他家里不知道被烧成什么样儿了呢。”

    凤瑾元感叹:“九皇子自小就是这个脾气,但愿他今后待你能不同些。你切记,不要惹怒了他,那人喜怒无常,谁知道今日对你百般的好,来日会不会突然翻了脸。”

    “多谢父亲,女儿都记下了。”这句话凤羽珩说得十分恳切,自从回了王府,凤瑾元总算是有了些身为人父的样子。“哦,对了。”她突然又想起件事来,伸手入袖,将一个荷包掏出来递给凤瑾元:“这是那日寿宴上,大姐姐送给淳王殿下的。要是淳王殿下没要,让女儿带回来拿给父亲,还说这次的事他可以不与大姐姐计较,但若再有下一次,就请您亲自去与淳王殿下说话。”

    凤瑾元盯着那荷包气得不轻,沉鱼不擅长女红,这荷包针角别别扭扭,一看就是出自她的手。可他明明警告过沉鱼不可以在凤家表明立场之前擅自与男子往来,沉鱼为何不听他的劝告?

    伸手将荷包接过,冲着凤羽珩挥挥手:“你回去吧!”他心下有些乱,早知道淳王殿下那副样子很少会有女子能抵挡得住,可他万没想到,明知自己今后道路的沉鱼,为何也要对那人动心?

    凤羽珩回到同生轩时,黄泉恰好刚从普渡庵回来,她是去给满喜送药的,同时也带回了满喜传递的消息:“小姐,满喜说沈家的人两日前曾去过普渡庵,但庵里姑子没让他们见面。不过晚上的时候沈氏却没留满喜守夜,满喜夜里偷偷往沈氏的房间看,见那屋里的烛火燃了半宿。”

    凤羽珩冷笑,沈家人怎么能看着沈氏在庵里受苦,总是要想办法把人往外捞的。就是不知道他们会用什么样的办法,这种办法是不是又要以牺牲其它人为代价。

    此时,韩氏的院子里,手臂逐渐好转的凤粉黛已经不再于床榻上窝着了。大夫给她在脖子上吊了个白棉布带,她就用那布带子架着胳膊,一趟一趟地在屋子里转圈儿。

    屋里下人早被打发走了,就剩下她跟韩氏两人。

    韩氏坐在椅子上,看着脾气日渐焦躁的粉黛,有些怕她。

    上次忘川把鞋子送到粉黛面前,并直言这鞋是用原本给她添妆的那五万两银子换来的,粉黛就已经发了疯,忘川走后干脆与她撕打起来。她到底是做娘亲的,惦记着粉黛的伤,是不敢推也不敢碰,生生地挨了粉黛好几下,被打得额头也破了,脸也肿了,韩氏实在是担心粉黛再次发难。

    不过这次,粉黛似乎有了新的想法,在屋子里转了几圈之后就停了下来,然后看着韩氏不停地琢磨。

    韩氏就想问问她到底在想些什么,粉黛这时主动开口了,却是道:“姨娘,趁现在沈氏不在府里了,你是不是抓紧些,给父亲生个儿子?”

    韩氏心中一动,却又马上叹了口气:“自从有了金珍,你父亲多少日子没到这院里来了?”

    “事在人为,只要你想,总会有办法。”

    这头凤粉黛绞尽脑汁地想让韩氏怀个孩子,而另一边,凤瑾元却第一次打破了去如意院儿的习惯,到了安寝时,竟是往同生轩的方向走了去。

    他想起了老太太前些日子说过的话,姚氏也是他的女人,可以不抬成主母,但不能总把人晾在一边不去关怀一下。

    凤瑾元觉得自己今日在定安王面前的表现,多多少少是给凤羽珩留了点好印象的,趁这机会他再给姚氏一颗甜枣吃,或许跟这个女儿的关系也能缓合一些。

    再者,那九皇子小时候是任性,但现在毕竟长大了,再凭白无故的去烧王府总有点说不过去。他想来想去,就只有一个可能——皇上授意的。只有皇上点了头,九皇子才能烧得肆无忌惮。他明天得想着派人去打听打听,定安王府被烧成什么样儿了。

    这个时候的同生轩,凤羽珩和凤子睿是没睡的,姚氏却已经准备安歇。刚刚梳洗完,外面孙嬷嬷就进了来,急急地同她说:“夫人,老爷往这边来了。”

    “什么?”姚氏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问:“他来干什么?”

    孙嬷嬷扭头看了看外头已经全黑的天,猜测道:“难道老爷今晚是要在这边歇息?”

    姚氏也不怎么的,心里就涌上来一阵恶心。她是为凤瑾元生儿育女过的人,可中间发生了这么多事,那男人居然还要过来与她同眠,怎么想都觉得别扭。

    “让清灵去通知二小姐。”姚氏冷着脸吩咐,同时抓起已经脱下的外衫重新穿了起来。

    这时,就听门外已经有凤瑾元的声音响了起来——“芊柔,歇下了吗?”

第97章 那啥总未遂

    三年多了,凤瑾元再次进了姚氏的房门,却根本没人把他往里间儿让。姚氏就坐在外厅的椅子上,看着凤瑾元,既不相迎,也不热络,甚至脸上连个该有的笑容都没有。

    凤瑾元不仅感叹,看来这三年,冷的不只是他那个二女儿的心,连这个真正的发妻也对他没了感情吧。

    不由得想起金珍和韩氏的热情来,他开始有些后悔来到同生轩。特别是一想到经过柳园那扇月亮门时,守门的丫头盘问了好久才放她进来,然后还在后面跟着,就跟看贼似的看着他。而他偏偏还就需要一个领路的,不然这从来没踏足过的府邸,真会迷了路去。

    “你……最近可好?”凤瑾没话找话,没人理他,他就自己坐了下来,然后自己给自己倒了盏茶。

    姚氏点点头,“多谢老爷关心,我一切都好。”她连妾身二字都不愿自称。

    “平日里都睡得这样早么?”他看看外面,虽然天已全黑,但其它那些妾室这会儿应该都巴巴地等着他过去吧,哪里有这么早就睡下的道理,就连向来少话的安氏都对他心生企盼,偏生这个从前与之感情甚好的发妻,如今变得这般冷漠。

    “我习惯早睡了。”姚氏问一句答一句,简单明了,绝不废话。

    “那今日就晚些睡吧!”凤瑾元干脆把话挑明,“你回来这么些日子了,我也没过来看看,是我的疏忽,今晚就在这里陪陪你,咱们分开多年,想来你也该有好些话与我说。”

    姚氏却摇了摇头,“我并没有话与老爷说,老爷还是请回吧。”

    “恩?”凤瑾元一愣,“你听不明白我的意思?”

    “老爷也听不明白我的意思?”姚氏与之对视,目光中一点感情都没有。

    “我不明白!”凤瑾元装傻,然后起身,竟伸手拉住了姚氏,直接就往屋里拽。

    姚氏哪里有他劲儿大,被扯得一个趔斜,不由自主地就跟着他进了屋。她心里有些纠结,原本早就打好了主意要跟凤瑾元在这种事情上彻底绝裂,可如果对方强行要求,她毕竟是凤家的媳妇,怎么可能推脱得过去。不由得着起急来,只盼着凤羽珩能快些出现救她一救,可再又一想,哪有女儿拦着父亲不让其与娘亲同房的?心便沉了下去。

    “老爷。”她为自己做着最后的争取,“我身子不舒服,不能侍候老爷。”

    凤瑾元根本不理她,伸了手就要去扯姚氏的衣裳,却在这时,房门竟被人“砰”地一声从外撞开。

    他正要发怒,就听有个孩子的声音嚷了起来:“父亲!是父亲来了吗?子睿好想念父亲!”

    眨眼的工夫,大腿就被凤子睿给抱住了。那孩子最近吃胖了些,脸蛋有了肉,圆鼓鼓的可爱极了。

    凤瑾元看着这么可爱的儿子,气也消了大半,赶紧弯下腰把子睿给抱了起来,问他:“子睿怎么跑来了?”

    凤子睿道:“下人们说父亲来同生轩了,子睿自从回了府也没怎么见父亲,心里想得慌,就央着姐姐带着子睿过来。父亲不会不喜欢子睿吧?”

    凤瑾元看了一眼跟在后头进来的凤羽珩,哪能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凤子睿说了,是他拉着凤羽珩来的,那他就没法再责怪,只能揉揉子睿的脸,伪心地说:“怎么会,为父很喜欢子睿。”

    “太好啦!”子睿巴嗒一下在凤瑾元脸上亲了一口,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直把个凤瑾元也给看愣住了。

    他有这么多孩子,儿时最看重凤羽珩,可凤羽珩性子本就清淡,从不肯与他多亲近。后来宠着沉鱼和子皓,但那时沉鱼都长成大姑娘了,是不可能与他多近乎的。而凤子皓,除了吃喝玩乐招灾惹祸,好像就不会干别的。

    如今得了子睿亲了这么一下,他竟是升起了几分感动。原来还是有孩子如此讨人欢喜的,原来他不只能做个严父,还可以被儿子亲上一口感受下人伦之乐。

    一时间,被孩子们打扰到的不快立即烟消云散。

    他干脆抱着子睿回到外间,一边逗着孩子玩儿一边问问他的功课。子睿有问必答,且必举一反三,惹得凤瑾元干脆就把姚氏这茬儿给抛到脑后了。

    姚氏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凤羽珩,心里一阵后怕。

    凤羽珩上前握住姚氏的手,小声道:“娘亲莫怕,父亲坐不了多一会儿就要走了。”

    姚氏不解,可很快地,这疑惑就有了答案——“老爷。”丫头清灵从外面走进来,冲着凤瑾元行了个礼,“韩姨娘那边派了个丫头过来,说有话同老爷说。”

    凤瑾元皱起眉,“我今晚留宿同生轩,韩姨娘怎么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凤羽珩赶紧道:“韩姨娘在府上多年了,不可能这么不懂规矩的,别是有要紧的事再给耽搁了,父亲不如叫那丫头进来问问。”

    凤瑾元点了点头,清灵这才把那丫头带了进来。

    “老爷。”那丫头一进来就跪地上了,眼睛红了一圈儿,眼角挂着泪。

    凤瑾元的眉毛瞬间就拧到了一处,有些烦躁地说:“哭哭啼啼的这是干什么?”

    小丫头赶紧道:“求老爷去看看韩姨娘吧!”

    “韩姨娘怎么了?”凤羽珩抢着帮他父亲问话。

    “韩姨娘从今日晌午开始就吃不下饭,直嚷着头疼。本以为睡一会儿就会好,可是这会儿都这个时辰了,不但不见好转,还越来越重。姨娘难受得下不来榻,迷迷糊糊地就叫着老爷。求老爷去看看韩姨娘吧!”

    凤羽珩心中暗笑,嘴上却是劝道:“父亲快去瞧瞧吧!韩姨娘向来身子就弱,别是生了大病。”

    凤瑾元到底是宠了韩氏这么些年,虽说现在有了新人金珍,可与韩氏多年的情份却还是在的。眼下一听韩氏病了,他再也坐不住,将子睿放到地上,站起身来同姚氏说:“那我且去看看,改日再过来你这边。”

    姚氏低着头什么也没说,凤瑾元又觉得对她有些亏欠,想上前去拉一下姚氏的手,那跪着的丫头又催了句:“老爷快些吧,这边离着远,奴婢实在是怕韩姨娘撑不下去啊!”

    一句话,让凤瑾元的动作生生止住,回身就往外走去,那丫头赶紧爬起来跟着。

    直到他们走远,姚氏这才问凤羽珩:“你早知你韩姨娘那边要过来?”

    凤羽珩告诉她:“我往这边来的时候黄泉就同我说了。”

    姚氏点点头,“想来那韩氏也是盯着这个事儿呢,这样我就不怕了,想必下次你父亲再过来,她还是会阻拦的。”

    凤羽珩没再多说,心下盘算着要就这个事情与金珍沟通一下才好。韩氏救得了一次火却救不了第二次,多一个金珍总归是多留个后手,毕竟她做女儿的不能明着阻拦父亲留宿同生轩。

    再说那韩氏,借着装病终于将凤瑾元骗到了她的院子里。许久没得夫君进门的女人,一见到凤瑾元,到真是立时就哭了出来。

    她本就生得娇弱,此刻窝在床榻里哭得委委屈屈,当真是哭碎了凤瑾元的心。

    他就准备上前去将爱妾搂在怀中,却没算准今日就不是个行房的黄道吉日,只听外头又有个丫头小心翼翼地唤了声:“老爷!”

    韩氏气得一把勾住凤瑾元的脖子,撒娇地说:“什么事也不许理,今晚老爷是我的。”

    凤瑾元最喜欢她这个调调,当下就点了头,“好!什么都不理。”说着,手就又要往韩氏衣领子里去探。

    结果外头那丫头的声音又道:“老爷,沈家三老爷到了,正在松园等您。”

    凤瑾元终于把韩氏推开,人也从榻上爬起,无奈地说:“改日再来看你吧,那沈万良亲自到府,只怕还真是有事。”话毕,抬步就出了屋子。

    韩氏气得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猛地抓起枕头就往地上砸了去,门口却传来粉黛的声音:“父亲送上门儿了你都留不住!以前还以为你会些勾住男人的本事,如今连这点能耐都不在了么?”

    “你给我把嘴闭上!”韩氏火气也上来了,“凤粉黛我告诉你,想要荣华富贵你自己争去!想要那九皇子你也自己抢去!你有本事!你有本事你就去赢了凤羽珩和凤沉鱼,你若没能耐,也别把我往前头推!”

    “你当我不想?”粉黛冲了进来,弯腰捡起地上的枕头就往韩氏身上砸了回去,“我要是个嫡女,我要什么没有?归根结底还不是你的问题?沈氏能爬上当家主母的位置,凭什么你不能?沈家都能借着凤府之势做起皇商,你们韩家怎么连条虫子都没有?出身不好你当初就不应该攀上凤府这门高枝,凭白的连累我也跟着受气,你算个什么娘亲?你还不如死了算了!”

    凤粉黛不管不顾地叫嚷一通,动作起伏大了些,手臂又开始痛。这手一痛她就哭,一边哭还一边骂韩氏:“我居然被我最喜欢的男子打了,如果你在凤府有地位,他就算是个王爷又怎么敢对我下这样重的手?你这个没本事的女人,给你做女儿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韩氏就觉得胸腔里一阵腥甜涌了上来,她拼命地想往下压,却怎么也压不住。猛地一口血就喷腔而出,下一刻,人栽倒在地,不醒人世。

第98章 定安王府哪去了?

    因韩氏的晕倒,整个院子里一片慌乱,凤粉黛也知自己是惹了祸,但又不愿上前去看看她娘亲病情如何,干脆一扭头跑了出去。

    而松园那边,凤瑾元正对着沈万良带来的三百万两银票发呆。

    三百万,他很想要这三百万。眼下用钱的地方多,凤府还好,但三皇子那边却不得不有些实质性的表示。但沈家的钱送来是送来了,却也是有条件的。

    “姐夫。”沈万良苦口婆心地劝,“我那姐姐是毛病不少,这我们沈家都知道,可你就算不看着多年夫妻情份,也得想想沉鱼啊!”

    “沉鱼永远是我凤家嫡女。”凤瑾元在这一点上态度坚决。

    沈万良却摇摇头,道:“姐夫不是不知道凤家那位二小姐有多厉害,沉鱼抢了她嫡女的位置,她摆明了就是回来报复的。以她的狠厉手段,只怕会吃得沉鱼连骨头都不剩。更何况,那九皇子于储位根本就没有希望,凤家若注定只能保得住一个女儿……还是保沉鱼的好。”

    凤瑾元面色一沉,“你这是要插手我凤家的事了?”

    “小弟不敢。”沈万良赶紧躬了身,“小弟只是在为姐夫担心。沉鱼那孩子出落成这般,当年又有紫阳道人的话在,姐夫可万万不能舍了她呀!”

    凤瑾元被他说得烦躁,但实际上他心中也与沈万良想得差不多。凤羽珩眼下再有气势,那九皇子到底成不了九五之尊,她就算有御王淳王再加上文宣王府撑腰又如何?有朝一日今上一去,新帝又岂能容得下九皇子继续任意妄为?

    他将银票装入袖口,对那沈万良道:“此事我自有打算,你且回去吧。”

    沈万良一看凤瑾元将银票收下,心里便松了一口气,肯收钱就好。他也是聪明人,绝不会做那步步紧逼之事,既然凤瑾元有了这话,那便回去等着,想来用不了多久,他那姐姐也该回府。

    沈万良离开之后,暗卫又现身在凤瑾元面前,凤瑾元问他:“普渡庵那边可消停?”

    暗卫答:“自从上次与沈家人有过一次接触之后,大夫人已经不再哭闹,白日里还能跟着姑子们一起做些活计。”

    凤瑾元点头:“看来她那弟弟到是给她出了保命的主意。罢了,你且下去吧。”

    暗卫闪身不见。

    凤瑾元琢磨着再回到韩氏那边去,可出了松园之后脚步却又控制不住的往如意院儿走。金珍到底是年轻,总有那么一根绳牵扯着凤瑾元,让他欲罢不能。

    他到如意院儿时,金珍刚得了韩氏被粉黛气得晕倒的消息,眼下见凤瑾元像没事人一样的到这边来,便知他一定是还未曾听说。赶紧嘱咐守院儿的丫头:“一会儿不管谁来,不管什么事,都不许打扰老爷。如果有人哭闹,直接给我拖出去,拖远远的。”

    丫头点头应下,凤瑾元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大半夜了,你怎么还不歇下?”

    金珍赶紧换上那副勾人的笑,软绵绵的声音就答了他:“妾身若睡了,可就没人等着老爷了。”一边说一边勾住凤瑾元的腰封,把人扯到了屋里。

    只是凤瑾元今日有些不太专心,金珍自认功夫到位,却依然打消不了凤瑾元总是想与之攀谈的欲望。

    她干脆坐起身来,一边给凤瑾元捏腿一边问他:“老爷是不是有心事?”

    凤瑾元琢磨了一会儿,到是抓起金珍的手腕,看着小臂上的一块疤痕问道:“这是怎么弄的?”

    金珍心里有些暖意上扬,马上做了委屈状:“以前做错事,被大夫人烫的。”

    “烫?”凤瑾元皱眉,“她用什么烫?”

    金珍告诉他:“用浇红的铁块儿,那是大夫人专门烙罚下人的东西,谁不随她的意,她就在火盆里烧上一气,专挑衣裳能遮得住的地方去烫。”

    凤瑾元有股子怒气上来,腾地一下坐起身,久久不语。

    就在金珍觉得他是心疼自己被沈氏烫成这样,正准备说几句宽其心的话时,就听凤瑾元道:“她从来就是那个脾气,沈家在老宅时日子就宽裕,女儿又只她这一个,惯坏了,你也别太记恨她。”

    金珍眨巴眨巴眼,有点没反应过来凤瑾元的话。这是在为沈氏说好话呢?可是……为什么?沈氏不是都被送去庙里了?难不成这是要死灰复燃?

    “老爷说得哪里话。”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凤瑾元这样说自然有他的道理,此刻必须得顺着,“妾身自来就是大夫人的奴婢,做错了事就该罚,何谈记恨。”

    凤瑾元点点头,“你能这样想就好,你放心,日后我不会亏待了你。将来你也是要为我凤家开枝散叶的,生个一儿半女,我定会善待他们。”

    金珍一听这话,胃里就又是一阵翻腾。她别过头去故作娇羞状,总算是把那恶心的感觉强压了回去。

    “睡吧。”凤瑾元将她拉进被子,两人各怀心事地睡了去。

    只是金珍哪里睡得着,凤瑾元传递来的讯息就是那沈氏只怕又要翻身,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次日一早,还不等凤羽珩这边去给老太太请安,金珍就匆匆的找了来。凤羽珩一看这样子,估计自己也去不了舒雅园了,就跟姚氏说了声让她向老太太告个罪,然后带着金珍回了房间。

    “二小姐。”金珍很着急,“上次妾身与二小姐说的事情,二小姐可有了决定?”

    凤羽行挑眉,“我说过,那是一条生命,我虽懂医理,可那是为了救人,而不是为了杀人的。”

    “这孩子还不能算是个人呢。”金珍急着解释,“是我自愿的,要算罪孽也是我自己的罪孽,算不到二小姐头上。”她再想了想,干脆道:“二小姐只要给我一味能让这胎下划的药,我……我送二小姐一份大礼。”

    “哦?”凤羽珩对此到是很奇怪,但随即想到昨夜班走告诉她沈家人进了凤府,又与凤瑾元攀谈了好一阵子,她心里略有了数,八成是与沈氏有关,这金珍应该是知道了些什么。“你且回去,我再想想。”

    “二小姐。”金珍无奈道:“二小姐可要尽快呀!”一边说一边抚着自己的肚子,“再过不久……只怕就瞒不住了。”

    凤羽珩点头,打发了金珍。

    两个多月的胎,是没有太多时间给她犹豫了。不然等足了三个月开始显怀,只怕想瞒也瞒不过去。更何况三个月以后再用药物流掉,危险也更大些。

    她无奈地唉了口气,帮金珍打胎看来是一定要做的,毕竟金珍的事情一旦暴露出来于她来说可没有一点好处。只是现在缺少一个契机,这个孩子不能白白的流掉,却不知金珍所说的大礼又是什么。

    “班走。”她叫了一声,班走立即现身。凤羽珩几次都想问班走他平时到底都藏在哪里又睡在哪里,可想来暗卫的事情轻易是不愿意与人透露的,也就作了罢。“你去趟普渡寺吧,瞧瞧沈氏那边有什么动静没。”

    班走点头,问了句:“现在?”

    “对,现在。”

    “那主子你可不要出府。”

    凤羽珩抚额,“知道了。”

    班走闪身不见,她左右瞅了一会儿,料定班走已经走远,这才叫了忘川来,“快快,换牛普通的衣裳,咱们到定安王府看看去。”

    忘川撇撇嘴,“刚才是谁答应班走不出府的?”

    “没事啦!”凤羽珩拍拍忘川的肩膀,“我们又不出京城,这大白天的哪里会有危险。”

    忘川想想也是,京城里到处都有九皇子的人手,定安王府那边更是有暗哨在,一旦发生意外她可以随时随地叫出自己人来保护凤羽珩。于是便应了下来,回屋换了身衣裳,跟着凤羽珩二人出了凤府。

    直到走在京城的大街上,凤羽珩才知道定安王府再次被烧一事在京中造成了怎样的影响。这大街小巷不但往来行走的人们在热议,连茶馆的说书先生都当成故事讲给大伙儿听了。有出不起茶钱还想听故事的,都趴在茶楼的窗子口往里探着头,生怕错过了每一个细节。

    凤羽珩听了一会儿,摇头笑道:“故事就是故事,夸大其词,再怎么样也不能把定安王府烧得毛都不剩,那得着多大的火啊!”

    旁边有路人听到她这话,不赞同地道:“这位小姐有所不知,昨日的大火烧从晌午头刚过就开始烧,一直烧到了后半夜,定安王府养的马都烧得一匹不剩。”

    凤羽珩来了精神:“那人呢?马都烧死了,人跑出来了吗?”

    “听说清乐郡主烧得头发都没了,定安王妃也烧光了眉毛。”那人一边说一边摇头,“到底是不是真的可就不知道了。”

    凤羽珩不再多问,拉着忘川加快了脚步往定安王府走。她还真有些期待玄天冥的杰作,如果大火真像人们说的烧了那么久,那定安王府还能剩下个毛啊?

    两人几乎一路小跑的往定安王府去,约莫差不多到地方了,凤羽珩左右看了看,放眼望去,此处竟是一片空旷,她奇怪地问忘川:“走错路了么?”

    忘川摇头,“没错,就是这里。”

    “那王府呢?”

    忘川指着前面围着一堆人的地方:“原本应该是在那里的。”

第99章 这爆脾气

    凤羽珩往人堆里移动了去,就听到人们一阵议论:“听说真金不怕火炼,你们说这些灰堆儿里能不能扒拉出金块儿来呀?好歹是座王府,总不能连个金块儿都没有。”

    “有金块儿也轮不到咱们!没看见火烧完之后就有一队官兵冲进去搜了一遍么,有金块儿也被人家搜走啦!”

    “唉,可惜了,那么大一座王府,说没就没了。”

    凤羽珩揉揉眼睛,瞪着面前这一片废墟……哦,准确的说应该是一片灰墟,问忘川:“这就是定安王府?”

    忘川也好一阵乍舌,“是……吧……”

    好吧!凤羽珩抚额,还真的是毛都没剩,连门口的石雕都被砸了个稀巴烂。

    “玄天冥这是跟定安王府有多大的仇,烧成这样。以前烧个园子人家还能修复一番,现在……若再想回来住,只怕应该叫原址重建了吧?”

    忘川告诉她:“殿下一定是给小姐出气的,那日定安王妃寿宴上发生的事,殿下不可能不知道。定安王府如此欺负小姐,殿下能忍才怪。”

    凤羽珩抽了抽嘴角……这爆脾气。

    正感慨着,就听身后大街上,有一群小叫花子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唱道:“凤丞相,真稀奇,媳妇换来又换去。嫡女人人都能做,如今又要舍沉鱼!”

    襄王府

    三皇子玄天夜看着下手坐着的凤瑾元,好半天都不说话。他这人生来面相就威武霸气,即便是没有表情的时候,看起来也是在生气的。更何况玄天夜基本不笑,周身常年笼罩在死沉死沉的气氛中,让人遍体生寒。

    凤瑾元才坐了没多一会儿,就觉得后脖梗子嗖嗖地冒着冷风,总像有双眼睛在他身后盯着一样,回过头去却看不到半个人影。

    终于,玄天夜说话了,与玄天冥那透着散漫任性的阴阳怪气不同,玄天夜的声音冷得就像千年寒冰,字字带着冰尖儿——“凤相,本王要借沉鱼的凤命不假,但你见过哪家的凤凰是庶出的?”

    凤瑾元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额头的冷汗噼里啪啦地往下掉,“襄王殿下放心,沉鱼是凤家嫡女,这一点是永远不会变的。”

    “是吗?”玄天夜瞪了凤瑾元一眼,“想来凤相是不怎么上街,你出去听听,连街边儿的要饭花子都知道你凤家要把嫡女换了人,为何凤相还能说得如此斩钉截铁?”

    凤瑾元一阵头大,外头的传言他不是没听到,可刚要想办法制止,人就被传到襄王府来啦!

    “殿下,臣一定会尽快平复谣言,死保沉鱼嫡女之位。”再想想,干脆道:“沉鱼的母亲正在寺中为凤家祈福,也有些日子了,臣近日便会派人将她接回。”

    “恩。”玄天夜这才微收了气势,“嫡女就是要名正言顺,她的母亲可以死了,但总扔在寺里算怎么一回事?”

    凤瑾元连连点头,同时伸手入袖,将沈万良昨日送来的那张三百万面额的银票递给了玄天夜,“臣知襄王殿下如今正是用银钱之时,这点心思还望殿下收下。”

    玄天夜目光往那银票上一撇,心情也好转了起来,“凤相这是做什么?”

    凤瑾元又往前递了递:“臣既已追随殿下,理当为殿下分忧,还望殿下不要嫌弃。”

    玄天夜不再与他客气,伸手将那银票接过来收入怀中,再道:“本王说的话你回去也好好想想,另外,本王既与你结成一派,也不全是冲着你那被传言凤命的女儿。凤相是当朝左丞,日后还有很多地方要仰仗大人。”

    “殿下说哪里话,能为殿下分忧是臣的份内之事。”

    从襄王府回到家中,凤瑾元直接就往舒雅园去。就今日一事与老太太商量了一番,老太太赶紧就吩咐下人:“去,将少爷小姐还有姨娘们都叫到舒雅园来,就说我有要事要说。”

    下人到了同生轩时,凤羽珩与忘川二人也刚刚才回来,接到消息之后赶紧换了衣裳就往舒雅园赶。她琢磨着,老太太这时叫了府里所有主子,八成是跟今日街上的童谣有关,只是不知道凤家会做何打算。

    不到半个时辰的工夫,凤家人齐聚舒雅园,却独缺韩氏。

    老太太不快地问还端着胳膊的粉黛:“韩氏呢?”

    粉黛模样乖巧地答:“韩姨娘这两日身子不大好,今早就没起得来榻。”

    “恩?”凤瑾不解,“昨儿晚上我还去看过她,不是好些了么,怎的就病得不能下榻?请过大夫没有?”

    粉黛赶紧解释:“就是父亲走后姨娘才病得更重了的,府上没有客卿大夫……”

    “那就是还没去请?”凤瑾元有些怒了,那到底是他的爱妾,为何病了一夜都没人张罗着去请大夫?

    就准备要斥责粉黛几句,老太太却说话了:“既然一晚上都没请大夫,想来也不是什么要命的病,且让她等等,说正事要紧。”

    老太太有了这话,凤瑾元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住了口,就听老太太又道:“今日叫你们来,主要是有两件事要说。”老太太环视了屋内众人一圈,最终将目光落在凤子皓身上,慢悠悠地道:“子皓的伤也养得差不多了,你父亲为你安排了齐州的子岩书院,五日后会差人送你往齐州去。”

    凤子皓闷哼了一声,心里不太痛快,却也没多说什么。

    老太太见他还算听话,默默地点了点头,再道:“这第二件事,是说沈氏留于普渡庵为凤家祈福也有些日子了,近日就准备回府。毕竟为家里祈福的人回来这是大事,带着寺里的祝愿,咱们可是要好生准备一番。”

    凤羽珩心里泛起一个冷笑,说白了不就是沈氏要回来了,让大家准备迎接么。

    不只她这样想,在座众人除去金珍心里略有数外,其它人都觉得意外。特别是凤粉黛,沈氏的死灰复燃让她心底升起了一团熊熊妒火。她好像听到了嫡女梦破灭的声音,不由得又暗怪那韩氏抓不住机会。

    沉鱼到是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只是对凤子皓道:“哥哥这次求学可一定不要再辜负祖母和父亲的期望了,子岩书院虽说比不得云麓书院,但也是小有名号的。”

    听她这么一说,凤瑾元不由得瞪了姚氏一眼,只怪这女人不肯在文宣王妃跟前替子皓说句好话,不然他堂堂左相的儿子怎么可能连云麓书院都进不去?

    这一记目光却被凤羽珩看了个正着,她也不急着呛白,只是开口幽幽地道了句:“大哥哥也要多保重身子才是,说起来,你那一身病也是让祖母和父亲担心呢。”

    凤子皓那个病症一直都是凤家人心里的一个结,凤瑾元不是没找过名医,可是谁来瞧了都摇头。凤子皓子嗣艰难,这是所有大夫统一确诊了的。

    老太太脸色也难看起来,轻咳了两声,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又说起了沈氏回府的事:“咱们一家人除去年节的,也很少在一起热闹热闹,就借这次沈氏回府的机会吃顿团圆的饭吧。”一边说一边看了一眼粉黛:“让韩氏好生养着身子,不要连个饭都没力气出来吃。”

    粉黛诺诺地点了点头,其余众人谁也没吱声。

    当初明明是凤瑾元亲口说的沈氏不会再回府,这才几日光景,就又反口了?

    凤瑾元也觉得面子上有些过意不去,但来自襄王府的压力却大过山,他不得不这样做。

    到是沉鱼打开了尴尬的局面,只听她扬着细细软软的声音道:“说起团圆饭来,沉鱼到是有个主意。”

    “哦?”老太太很高兴这时候能有个人出来唠嗑,赶紧问她:“沉鱼有何主意?”

    沉鱼道:“二妹妹是府上唯一一个订了亲事的孩子,今后嫁到御王府,那可是要掌管一府中馈的。不如这次府里的团圆宴就让二妹妹试着操持一番,左右都是家里人,是对是错是好是坏咱们都不会挑捡,也给二妹妹个尝试的机会。”

    她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听起来又极其友爱姐妹,老太太满意地笑了起来,不住点头:“不亏是府中嫡女,沉鱼的心思就是周密,能为妹妹考虑至此,也实在是难得了。”

    凤瑾元也赞同沉鱼的话,便对凤羽珩道:“那阿珩你就辛苦一些,准备这个小宴吧。后日为父便会派人将你母亲接回来,也不请外人,就咱们自己家人,你掂兑着饭菜就好。不用太有压力,沉鱼说得对,都是自己家人,好了坏了谁也不会挑捡你。”

    凤羽珩能说什么,只能展了个笑脸,应了声:“女儿遵命。”

    回同生轩的路上,姚氏有些担心,“让你操持团圆宴,我怎么总觉着要出事呢?”

    凤羽珩笑道:“不出事就怪了。”她挽起姚氏的胳膊:“阿珩不会被她们算计进去的,娘亲且坐等看戏就好。”

    姚氏纵是心里有再多担忧也没办法,她的女儿是个有大主意的孩子,既然她说让看戏,那就看吧。

    回了自己的院子时,班走也回来了,他告诉凤羽珩:“据说沈家人去过几次普渡庵,都是偷偷见的沈氏。那沈氏如今表面上比以往和善了许多,白日里竟也会跟着姑子们一起挑水摘菜。但一到了夜里,伪装马上就会卸去,脾气依然暴躁,对那叫满喜的丫头非打既骂。”

第100章 你咬我啊

    凤羽珩心里有了数,想来,是沈家给那女人出了主意,他们能帮着沈氏创造回凤府的条件,但也得她自己真站得住脚才行。只是不知道沈氏表面上收起来的性子,回府之后能保持住几天。

    “主子。”班走没离开,继续道:“属下得知您父亲最近有接触三皇子玄天夜,应该是在储位之争上,明确了凤家的立场。”

    凤羽珩皱皱眉:“玄天冥知道吗?”

    班走点头:“殿下知晓。”

    “说起来,你们殿下是哪个队伍的?”凤羽珩有些奇怪,玄天冥目前看来的确没有成为储君的希望,那他总得有个态度是向着谁帮着谁。七皇子吗?不太可能。

    在这件事上,班走却摇了头,告诉凤羽珩:“属下不知。殿下平日只与七殿下走得最近,但七殿下曾明确表示过自己无心九五之位。”

    “那这样一来,他就没有站队了?”凤羽珩一愣,似乎琢磨出一些道道来。她不愿在此时深究,关于玄天冥的事,她相信总有一天那人会亲自告诉她。“没事了,你忙你的吧。”她摇手打发班走,对方却根本无视她的打发。凤羽珩愣了一下,“呃……班走,你还有事?”

    班走看着凤羽珩,目光不善——“听说属下往普渡庵去的时候,主子出府了?”

    凤羽珩抚额,“我就是去参观了一下定安王府遗址。”

    “可是主子答应过,属下不在的时候不出府的。”

    “我又没出京城,会有什么事啊?再说不是还有忘川呢么,而且你家主子我也不是吃素的呀!”凤羽珩抬抬胳膊示图伸示自己臂力,“你看,我自己对付三四个人也是不成问题的。”

    班走挑眉:“真的不成问题么?”

    凤羽珩点点头,郑重地告诉他:“真的不成问题。”

    “那好。”班走嗖地一下不见了,只听空气中飘来一句话:“那属下去找忘川谈谈。”

    “……”忘川你自己多保重啊!

    这天晚上,凤羽珩在进行了常规训练之后,浅眠了一个多时辰,然后发现根本就睡不着,便又爬了起来。想来想去,决定继续到花园里去练会儿功夫。

    她觉得自己之所以会失眠,完全是因为被班走给刺激到了。如果她身体素质像前世那样好,班走就不会这样担心她的安危。说来说去,还是她自己不够强大。

    怀着这样的心情,凤羽珩在花园里把一套军体拳练得是风生水起时,就听到空气里,班走那欠揍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主子你也就差点儿轻功。”

    她吸吸鼻子,轻功么?有点儿难啊!

    再一动间,却觉得好像有动静从远处直掠而来。她先是一惊,原地站着没动,就觉得那动静越来越近,夹着风丝,直奔着她就要扑来。

    可是班走却没啥反应,恩,准确的说,是没啥要冲过来救她的反应,反到是噗嗤一声笑了下,然后就没动静了。

    凤羽珩自顾地“哦”了一声,然后身形一动,直接就往花园里钻。

    就听身后来人发出“哼”地一声,也跟着追了过来。

    “不带运轻功的!”前面的人一边跑一边喊着,“运轻功你就输了!”

    后面的人却也反驳得理所当然:“我腿脚不好。”

    擦!

    凤羽珩觉得玄天冥这人最擅长的就是不要脸!你是腿脚不好,可你坐在轮椅上运起轻功,比人家马车跑的还快好吧!

    没错,来人正是玄天冥,早在凤羽珩觉出班走的反应时就已经料定了。只有玄天冥来了,那个臭屁班走才会不管她的死活,临走了还想着笑话她一下。

    凤羽珩玩心大起,眼见玄天冥就要追上来了,她却开始专挑犄角旮旯钻。什么假山缝儿啊,花丛间啊,总之能阻碍轮椅通行的地方都是她的上佳选择。

    玄天冥恨得咬牙,“你欺负残疾人!”

    “就是欺负你!”她一边跑一边乐,“有本事你咬我!”

    后面的人都无语了,这丫头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咬她?他真咬了她干吗?

    终于某人最先体力不支,慢慢的行动就缓了下来。玄天冥冷笑一声,拍了一把轮椅就将人给抓在手里了,“你到是继续跑啊!”

    凤羽珩累得肺都快炸了,“不行了不行了!我才锻炼了没几天,体力没恢复上来呢。”

    他早听说这丫头每日早晚都又跑又跳的事,本来今晚是想来看看她,还带了些好吃的点心,谁知道这么晚了她居然还在花园里!

    “大半夜的不睡觉,你练的哪门子邪功?”他心里有气,就在凤羽珩后背上“啪”地打了一下。

    凤羽珩“啊”地叫了一下,拧巴拧巴地从他手里挣脱,“失眠不行吗?”她瞪着玄天冥,“你送来的那个暗卫瞧不起我这个主子,我不练好些给他看,还真得被他看扁了。”

    玄天冥失笑,“你本来就不如班走。”

    “那只是暂时。”凤羽珩动动腿脚,“术有专功,我又不擅长轻功,当然不能同他比。但若论其它的,班走不见得是我对手。”

    玄天冥对这个“其它的”很感兴趣,问她:“你擅长的是什么?”想了想,道:“哦,医术。”凤羽珩的医术高明,这一点他是必须承认的。

    谁知道这丫头却摇了摇头,“不止。”但到底是什么却又不肯说:“以后慢慢的你就知道了,一下子把谜底揭穿是最没意思的事。”说着,想起那座定安王府,不由得问道:“你咋那么狠?定安王府直接被你烧没了。”

    玄天冥答得不置可否:“因为她们欺负我媳妇儿。”

    “谁是你媳妇儿啊!没过门儿呢!”她纠正着,嘴角却不由自主地抿起笑来。赶紧扭过头去不想让他看见,免得这人太得意。

    可这小变化又怎么瞒得过玄天冥的眼睛,就觉得一阵恍惚,好像又回到了西北的大山中,二人初次相遇,这丫头就是一看到他便偷偷流口水,还小心藏着掖着的小模样,机灵调皮。

    “玄天冥。”凤羽珩回过头来,眼中神采奕奕,“如果你晚上都不怎么忙,那能不能偷偷跑出来教我耍鞭子?”她对冷兵器不是很精通,也从没想过学什么,却唯独觉得玄天冥挥鞭子抽人的时候特别帅。“等我练好了,你再出去抽人的时候就带上我,咱俩一起抽,如何?”

    这个提议玄天冥觉得甚好,于是将手中长挥递给凤羽珩,再催动轮椅绕到她的身后,亲手示范,并告诉她:“最基本的鞭法主要有缠、抡、扫、抛等等,基础的练好之后,就可以练成套路。而且左右手可以轮换着使用,舞起来虎虎生风的,到也是壮观。”

    凤羽珩表示同意:“不但舞起来壮观,最主要是这种东西易于携带,隐蔽性也强,打击力又大,十分实用。”

    他无奈问她:“你这是学会了准备上战场是怎么着?”

    凤羽珩答得很认真:“以防万一。”

    好吧!他觉得这丫头有的时候想法是很不错的,只是……理想很远大,现实就有点惨不忍睹了……

    “呃……救命!玄天冥,快!快帮我解一下,我要透不过气来了!”这丫头一甩鞭子,把自己脖子给缠上了。

    他笑她:“要不你还是扔石头子吧。”

    两人打闹说笑间,到也让凤羽珩将这基础鞭法摸了个大概。玄天冥对她的学习能力是很赞赏的,这丫头的天姿真不是一般的聪慧,想当初他练这软鞭时,基础招式也练了三日有余才记了个大概,凤羽珩却可以用不到一个晚上就达到这种程度,不得不让他感叹。

    两人约定好每晚都来这花子里一起练功,玄天冥左右看看,发现虽然上了秋,但园子里蚊子还是不少的,不由得提议:“要不我接你去御王府的练武场?”

    凤羽珩摇头:“约会都是男孩子来找女孩子的,我上赶着算怎么一回事。”

    “啊?”他愣了下,“约会?”死丫头管这个叫约会?

    不过想想也是哦,大半夜的相约,不是约会是什么?

    于是,玄天冥也挑着唇角邪魅地笑了,“好,那我过来找你。”

    这一觉,凤羽珩直接把第二天的晨练都睡了过去,把给老太太的晨昏定醒也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快晌午了,不由得埋怨忘川:“怎么不早点叫我?”

    忘川无奈地摊摊手:“奴婢叫了,没叫醒。”

    好吧!她抚额,好像早上那会儿一直在做梦,梦里全是玄天冥的那一句“好,那我过来找你”,她能醒得来才怪。

    “小姐起来吃午饭吧。”忘川帮她收拾被褥,明日沈氏就要回府了,还得张罗团圆饭呢。

    “是哦。”凤羽珩才想起来还有这么档子事,“真是麻烦。”她觉得凤沉鱼害人的伎俩真是有待推陈出新,不能整点儿省事的么?再不济还是叫杀手跟她打架都好,干嘛整做饭这种麻烦的玩意。

    没办法,既然应下了就得做。把自己收拾妥当后,凤羽珩带着忘川到府里的大厨房去看了一圈。原本厨房里的下人在沈氏的授意下都对凤羽珩十分冷淡,可自从御王府下聘之后,凤羽珩在这群下人心中的地位已经不差于沉鱼了。

    见凤羽珩亲自过来,下人人齐齐站好,由带头的人首先问了安,然后道:“昨日已经听说二小姐要亲自来张罗明日的宴席,请二小姐放心,奴才们一定配合二小姐把席面张罗好。”

    “都听我的?”凤羽珩挑眉。

    “都听二小姐的。”

    “好,那你们都下去吧!离厨房越远越好。”

    恩?

第101章 沈氏回府

    一众奴才被凤羽珩从厨房里给赶了出来,谁也不明白这二小姐是什么意思,一个个站在院子里发呆。

    凤羽珩这才对忘川道:“刚才与你说的都记清了吧?”

    忘川点头,“记清了,黄泉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百草堂,就看那边配药材的速度,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回来。”

    “好。”凤羽珩再道:“那你也去请人吧,就照我说的办。这厨房你也看到了,就这么大,要带多少人来你心里也有个数。”

    忘川又把这厨房看了一眼,转身离去。

    凤羽珩这才回到院子里,看了一圈这些下人,冷声道:“明日的团圆宴我自有安排,你们……放假。”

    她说自有安排就真的是自有安排,打发了一众下人后,没多一会儿,黄泉就带着百草药那边的伙计进了来,一包包的药材摆到灶台上。再过不久,青菜也有人送到,还有一个屠夫跟了过来,和凤羽珩详细问了需要的东西后,憨厚地道:“小姐放心吧,鱼肉类的为了保证新鲜,明日一早小的就给送到府上。”

    凤羽珩对这样的安排很满意,又跟忘川带回来的人商量了一个时辰,所有的菜谱她亲自订下来,这才回同生轩去休息。而厨房这边,则由忘川和黄泉一起盯着。

    傍晚的时候,她又到厨房看了一遍,一切都是有条不稳地进行着,黄泉和忘川还决定夜里轮流在厨下守夜,以确保食品安全。

    当晚,玄天冥如约而至,只闻得同生轩的花园内阵阵鞭响,带起初秋的落叶,漫空飞舞。

    终于,沈氏回府。

    凤家人全部起了个大早,一个个盛装打扮,到临近晌午的时候,有奴婢通知各院儿姨娘小姐们赶紧到门口迎接,大夫人的马车已经进京了。

    因为沈氏离府的理由是为凤家祈福,所以她的回归对于凤府来说是件荣耀的事,就连老太太都穿了鲜亮的新衣裳,头上还抹了桂花发油,精光锃亮。

    凤瑾元刚从朝堂回来,干脆就穿着官袍与众人一起等。

    没多一会儿,就见一辆马车缓行而来,于凤府门前停下。马车车厢左上角挂着一个木牌,上面写了一个凤字。

    姚氏安氏韩氏以及金珍首先上前一步,做为妾室,她们是要对沈氏跪地迎接的。

    待到车帘子被下人一挑,四人齐齐跪在地上,同声道:“妾身恭迎大夫人回府。”

    先下来的人是一直留在沈氏身边侍候的满喜,凤羽珩特地多瞅了满喜几眼,透在外面的地方都没伤,想来沈氏对责打奴婢的手段掌握得还是挺全面的,专挑那看不见的地方下手,又疼,又能避人耳目。

    满喜下得车来,马上转身去扶车里的人。只见沈氏肥胖的身躯从车厢里挤出来,一身素衣,头上也只插了一根白玉发簪,人看起来到是清淡素静。

    老太太从来没见沈氏这样打扮过,不由得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将人认出来,而后连连点头,看来普渡山上的一寺一庵还真是清修的好地方,连沈氏这等俗人都能给修成这样,真是难得。

    沈氏一下了车,二话不说赶紧就弯了身子去扶跪着的四人,手放到姚氏和安氏的腕上,这才道:“妹妹们快快请起,行这等大礼是做什么,快些起来。”

    四人在沈氏的虚扶下站起身来,沈氏冲着她们展了一个和善的笑,然后绕过身,往前走了两步,到老太太面前,屈膝下跪:“儿媳给母亲问安,普渡庵里的师父记挂母亲,托儿媳给母亲问好。”

    老太太十分满意沈氏的表现,只觉得自打这个儿媳进了门,她瞅她就没这么顺眼过。

    “快起来。”老太太到底还是喜欢拿着架子,只抬了抬手,赵嬷嬷主动上前将沈氏给扶了起来。就听老太太又道:“你在庵中为凤家祈福,同时亦能修身养性,也是你的福份和造化。只盼着你能让这福份和造化长久下去,也不枉我凤家一片心思。”

    沈氏顺从地俯了俯身:“儿媳谨记母亲教诲。”

    老太太嘴角有些抽搐,沈氏这个打扮再加上这个调调说话,开始还觉得新鲜,说多了,她又开始觉得别扭,总感觉眼前这人根本就不是沈氏呢?

    “妾身见过老爷。”沈氏又转向凤瑾元,“妾身在庵中为老爷诵经百遍,愿老爷平安,升运。”

    凤瑾元也惊奇于沈氏的改变,感慨地点了点头,“你能这般,我就放心了。”

    他们这边寒暄完,才轮到几个孩子给沈氏问安,

    沈氏一脸慈母的表情看着几个孩子,先对着沉鱼和子皓说:“你们是嫡姐嫡兄,就要有个兄姐的样子,平日里要友爱弟妹,在外头也要对弟妹多多提携,知道吗?”

    沉鱼和子皓齐声到:“女儿(儿子)谨记。”

    沈氏点了点头,这才又转向凤羽珩,竟是破天荒地拉起了凤羽珩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母亲特地在庵里为我们阿珩单独祈了福,你是我们凤家第一个有婚约的孩子,母亲求菩萨保佑你跟御王殿下将来能和和美美的,好好过日子。”

    凤羽珩看着沈氏,只觉这人此刻面善心慈,再配上她这一番话,到真是让人有几分感动。可惜……可惜到底是装出来的,眼睛里有掩不去的仇恨和疯狂。

    她无奈苦笑,对沈氏俯了俯身:“多谢母亲。”

    沈氏拍拍她的手背,再揉揉子睿的头,问了些启蒙功课的事,又对着想容一通示好,终于,目光落到粉黛那只还吊在脖子上的胳膊:“母亲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你缓解这手臂的痛。”沈氏一边说,竟然还落了一滴泪下来,“母亲这些日子潜心理佛,才明白过去做了许多错事,如今真恨不能替粉黛遭这个罪。”

    凤粉黛到底年纪小,被她虎得一愣一愣的,看着沈氏掉眼泪,竟也跟着哭了起来,哭着哭着就往沈氏怀里钻:“母亲,粉黛好想你。”

    凤羽珩一阵鸡皮疙瘩泛了起来,明显地看到了沈氏眼中的厌烦。

    粉黛这边哭完,沈氏又转而去安抚金珍:“这些日子多亏你照顾老爷,以前我有待你不好的地方,你就别往心里去了吧。眼下都是自家姐妹,与从前到底是不同的。”说完金珍,又去安抚韩氏:“你的脸色实在不好,身子不舒服可要记得看大夫啊!”

    最后,重点还是落回姚氏身上,只见这沈氏几步上前,一把就将姚氏抱了住,眼里的泪啊,那是噼里啪啦的往下落——“姐姐,我该叫你姚姐姐才是,你本比我入府早,却不想娘家出了那样的事。我往些日子心气儿高,总是与你为难,姚姐姐不要怪我。”

    沈氏本就胖,力气也大,姚氏被她搂得喘气都费劲,赶紧同她道:“不怪你,妾身怎么会怪大夫人。夫人快别这样了,让下人们看了笑话。”

    沈氏这才将姚氏放开,然后在老太太和凤瑾元赞许的目光中,跟着众人一起往设在牡丹院儿的席宴去了。

    走在最后的粉黛抹了一把眼泪,之前一番激动瞬间就收了回来,只见她瞪了一眼韩氏,冷声道:“沈氏如今转了性,只怕这府里的风水又要转回去,你可真是个没用的!”

    狠厉的目光让韩氏一哆嗦,面色又惨白了几分。

    老太太今日满面堆笑,往里走时,特地等了等沈氏,而那沈氏却一改往日作派,没了耀武扬威,到是规规矩矩地跟在老太太身后,一步也不逾越。

    老太太不由得连连点头,若这沈氏能一直保持这样,想来凤家是真的有福了。

    众人于牡丹院儿落座,一众下人开始摆席,老太太告诉沈氏:“今日这席面儿是阿珩张罗的,也是为了让她学学持家。毕竟将来嫁到御王府里也是要做主母的,可不能在娘家的时候什么都没学会。”

    凤瑾元也道:“若是席面上有什么不妥的,你是嫡母就给她指点指点。”

    安氏听了这话,不由得低下头无奈轻叹,只道让这沈氏指点,那还不得越指点越乱啊,沈氏什么时候会持过家了,这么些年要不是沉鱼总给她打圆场,她指不定把这个家持成什么样子呢。

    沈氏到也谦虚,回凤瑾元道:“妾身只怕不懂王府里的规矩,怕教出错来。想来到也不急,阿珩才十二岁,等到十四岁时,老爷不如请个宫里出来的嬷嬷进府,教着最后一年,阿珩也就出息了。”

    凤瑾元觉得沈氏说得甚是有理,不由得道:“还是你想得周到。”

    沈氏抿嘴笑了一下,差点儿没把凤羽珩给笑吐了。

    真是,这种销魂的动作,不管是韩氏还是金珍,做起来都挺招人爱看的,可这沈氏……算了,看脸的世界,跟她质这个气干什么呢。

    她将目光收回,瞅着最后一个丫头将最后一道菜摆到桌上,心下合计着,只怕用不了多一会儿,就会有一场好戏上演了。

    很快地十六道主菜,八道凉菜,一个汤锅,外加一份粥羹摆在了众人面前。

    大家看着这一桌子菜,只觉得东西还是平日里席面上常见的那些个东西,可这东西到了盘子里怎么就跟平时不太一样呢?再细闻闻,还有股子奇怪的味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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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医嫡女介绍:
她,21世纪中西医双料圣手,6战部队特级医官。一朝穿越,变成凤家嫡女凤羽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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