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中计了
凤羽珩瞥了沉鱼一眼,唇角含笑。
这就是真面目么?
“大姐姐,咱们彼此彼此。”
两人在叉路口分开,凤羽珩特地往沈氏住的方向多瞅了两眼,并没有看到黄泉,便匆匆的往老太太那边去了。
她到时,老太太正端坐在椅子上,跟姚氏和安氏在说话。她走进来时,正听到老太太说到:“要说萧州叶家,那可真是大顺的骄傲。芊柔,你能跟文宣王妃交好,这是体面的事。”
姚氏听出来老太太这是有意想让她为凤子皓说些好话,她却并不想管这档子闲事,便只是敷衍地笑了笑,没说什么。
老太太有些尴尬,再一抬头,见凤羽珩走了进来,马上又堆起了笑脸冲她招手:“乖孙女,快过来。”
凤羽珩款步上前,期间接收到站于姚氏身后的忘川一个放心的目光,她的心总算放了下来。看来姚氏是先奔了老太太这里,黄泉那边应该是扑了个空。
“祖母的腰痛可有缓解了些?”她微笑上前,瞅了眼老太太桌上放着的点心,“这是庙里的点心吗?还真是精致。”
老太太笑着摇头:“庙里怎么可能会有这样好的点心,这是你姚姨娘从家里带来的。”一边说一边亲自递了一块儿给凤羽珩,“来,尝尝。”
姚氏也跟着道:“本来想给大夫人也送过去些,可一想她的情况……只怕也不会吃我做的点心,就也没去。”
老太太点点头:“她那里你不用管,饿不死就行。”
凤羽珩将那点心拿在手里,送至嘴边时,不着痕迹地闻了两下,却并未发现有异样。
她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心中盘算,难不成真的是她太敏感了?
再往孙嬷嬷那处看去,只见那老妇人站在姚氏身边,低着头,面上没有明显异样,只是两只手死死地捏着衣袖。
凤羽珩知道,这是紧张的表现。
屋里人又开始聊天说话,安氏随口问了句:“怎么不见子睿?三小姐很喜欢子睿,总想着要带子睿一起玩。”
凤羽珩神经一震,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中计了。
调虎离山。
她匆匆起身,向老太太行了一礼道:“孙女想起还有些事情,就先告退了。”
老太太也没多留,只和她说夜里山风凉,多加层被子。
忘川跟着凤羽珩一道出来,见她在前面走得极快,不由得问道:“小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凤羽珩边走边说:“目前还不知道,我只是有种不好的预感,咱们快回去看看子睿。”
忘川也跟着紧张起来,她们出来的时候子睿是一个人在屋里睡觉的,黄泉往沈氏那边去了。就算扑了空很快就能回去,但还是有了一小段的空档。
两人匆匆回到住地,才一进院子,就见黄泉正焦急地在门口转圈儿,一见她们回来,赶紧奔上前,拉着凤羽珩就往屋里跑。
凤羽珩的心扑通扑通疾跳起来,果然不出她所料,出事了。
三人进屋,黄泉反手将门关好,然后再将人拉到榻边,指着一张空空的床榻道:“奴婢去沈氏住的地方拦夫人,等了一会儿,发现夫人并没有往那边去,便折返回来。可是一回来就发现,二少爷不见了。”一边说一边拿起枕头上的一张字纸递给凤羽珩,“到是多出这么个东西。”
凤羽珩将字条接过,展开一看,就见上面写着:要救孩子,四更天往后山走。
字迹刚劲有力,应该出自男人之手。
凤羽珩做了个深呼吸,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很明显的,子睿现在是被人绑架了,而且她很能确定,在绑架子睿这起事件中,对方绝对不是为了求财。
“小姐,要不要奴婢出去找找?”黄泉有些着急,“或许现在还没走远,要不让班走去追?”
凤羽珩摇摇头,“不用。这件事情先不要声张,对方既然目的是为了引我去后山,子睿暂时应该是安全的。这样,”她对两个丫头嘱咐道:“夜里我带黄泉去后山,忘川留下来看家。”
忘川点点头,她知道自己身上有伤,出去怕成累赘,便也没有疑义。更何况暗处还有班走,她还是很放心的。
三人又商量了一会儿,就听到院子里传来说话声。
凤羽珩起身去看,见是姚氏和孙嬷嬷回来了,便赶紧走到姚氏跟前同她说:“子睿玩累了先睡下了,娘亲不用担心,今日晚膳我会让下人端到屋里来吃,子睿今晚就留在我这里陪陪我吧。”
姚氏想了想,便觉得一定是子睿又缠着凤羽珩,无奈地笑说,“就你一味的惯着他,多大的孩子了还这么粘人。”却也没多说什么,带着孙嬷嬷回了屋。
凤羽珩想着想容的病,转过身把手伸到袖子里,从空间中调出一片退烧药来,让黄泉给想容送了过去。
等待是最漫长的过程,终于入了夜,凤羽珩与黄泉二人一路摸向后山。
隐约还能听得到寺庙里未眠的高僧轻敲着木鱼,本该是宁静祥和的圣地,如今却生出这种事端,实在是让人寒心。
凤羽珩从来不是怕事的人,也早就做好了对方会对她身边人下手的准备,她也不会事后才怪自己没有看护好子睿,只是从一次次失误的教训中总结经验,以备下次危机来临时能有更多的应对方案。
月华如练,星罗棋布,原本晴好的夜空却在二人绕过山头之后一转眼便月落星沉。
四面八方涌现出来的蒙面黑衣人将凤羽珩与黄泉二人团团围住,手中刀剑迸射出道道寒光,逼得人无法直视。
凤羽珩不知道这些人同上次在河边的是不是同一伙,只感叹自己最近如此频繁地面对刀光剑影,真是祸不单行。
黄泉依旧与她背靠背分站两边,为首一人挟持着子睿,正对凤羽珩站着。
她看那孩子闭着眼仍然在昏睡,便知定被人吓了迷药,眉心不由得紧攒起来。
“凤二小姐。”终于这一次对方照着正规的绑匪套路出牌了,一柄刀架在凤子睿的脖子上开始跟凤羽珩谈判,“用你的命换这孩子的命,凤二小姐觉得可还划算?”
“果然是冲着我来的。”她轻挑起一边的唇角,“既然知道我是相府的二小姐,阁下还如此大胆敢行此事,不怕凤家报复么?”
“哈哈哈哈!”那人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大的笑话,“哼!凤家就是想报复,也得有那个本事。更何况,凤二小姐活着什么都好说,你若死了,你觉得你的父亲是会悲愤地为你报仇,还是暗里高兴?”
这话说得不假,凤羽珩无可反驳,但她却依然面上带笑,执着地提醒着对方:“凤家会偷笑是有可能的,可阁下也别忘了,我背后还有个御王府呢!”
这话一出口,凤羽珩再不多等,冲着空气高喝了一声:“班走!救人!”
就见空中不知从何处窜出一道鬼魅般的影子,眨眼就到了那为首歹徒面前。那之前还嚣张地与之谈条件的歹徒眨眼间就被生生割去头颅,而凤子睿则被那鬼影接到手里,再一晃,眨眼消失。
那伙蒙面人还没反应过来,愣了一刹,这才有人高喊一声:“杀!”
随即,近二十个黑衣人朝着凤羽珩与黄泉二人就扑了上来。
这一次与上回不同,上回是偷袭,她们没有防备,再加上身边没有班走,遇到的人数也比现在要多。而且对方带着毒箭,防不胜防。
可这次却不同,凤羽珩是做了准备来的,不但给自己和黄泉都吃了一种她自己研制的能解百毒的药片,她甚至还将麻醉枪握到了手里。
更何况,现在她的身边有班走。那个暗卫就像是她的影子一般,无声无形,却永远都会在暗处保护着她。
三人对二十人,打得并不吃力。凤羽珩知子睿已经被班走放到了安全的地方,心下也没了顾及,用麻醉枪放倒一人后,干脆抢了那人的刀轮了起来。
可惜,她根本不会刀法,轮的那两下子连班走看了都直皱眉头。黄泉干脆将她拉到身后:“小姐,你快把刀扔了吧。”
她也觉得自己轮得是太难看了些,于是弃了刀,仍然用她习惯的麻醉枪。
几个来回下来,黑衣人被打得没剩下几个。对方见己不敌,纷纷伸手入怀就不知道要掏什么东西。
班走和黄泉显然在这方面比较有经验,黄泉一见对方动作立时就叫道:“不能让他们放暗器!”
而班走,则在黄泉发声的同时又鬼魅一样的飘了过去,几下间便将剩下的人解决大半,而另外三个,则是被凤羽珩的麻醉枪射中。
没多一会儿的工夫,这群蒙面人就都被解决掉。凤羽珩本是打算去检查一下看能不能在他们身上找到些新发现,结果却发现班走和黄泉二人都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她。
“呃……”她低头瞅瞅自己,“有什么不对吗?”
黄泉抹了一把汗,“小姐你使的是什么暗器啊,这么厉害?”
班走不说话,就盯着凤羽珩等她回答。
凤羽珩好一阵无语,见二人不放弃的样子,只好含糊地答:“就是一种用麻沸散浸过的针。”然后指指地上的人告诉班走:“被我打中的人可还没死哦,只是昏睡过去了,你要不要补两下?”
班走二话不说,施展身法在附近绕了一圈,也没见他是怎么出手的,总之再停住脚时就告诉她们:“现在没有活口了。”
凤羽珩无奈:“应该留下来一个严刑逼供的。”
班走摇头,“阎王殿的人,他们身上有标记。”说着话,身形又是一动,眨眼间,也不知道他从什么地方把凤子睿抱了回来。
凤羽珩刚将孩子接过来,就听到她们来时的方向有人声传来,隐约还能看到通明的火光。
黄泉一愣,“怕是有人过来了。”
正说着,便听到那边有人喊起来——“二小姐!你在哪?二小姐!”
还有个更令人气愤的声音叫了句:“劫持二小姐的歹徒,请不要伤害我家小姐,你要多少银子我们都出,只求二小姐人还活着!”
第73章 你特么的才失踪了呢
这一夜,凤府除受伤的沈氏和凤子皓外,全体出动,只为了寻找失踪的凤羽珩和凤子睿,老太太更是命人抬了软椅一路跟着。
说起来,凤羽珩姐弟二人被人劫持是凤沉鱼最先发现的,她只说自己睡到半夜忽然觉得心口闷得难受,实在不得已,只能起身带着丫鬟去找凤羽珩帮忙。可是到了凤羽珩住所才发现,里面只有一个看家的忘川,并无旁人。
凤沉鱼甚至连到底是什么情况都没问一句,直接就扯开嗓子大声呼喊:“不好了!二妹妹被人劫持了!”
这一嗓子,惊醒了凤府全体。
凤瑾元带了所有凤家人往后山寻来,只因凤沉鱼说,前面到处都是寺院的僧人,贼人断不可能从前头走。
可这后山也寻了大半个晚上,却连半个人影都没看见。
凤府众人在林子里站了下来,火把映得半片山坡皆如白昼,凤沉鱼的面色苍白,一只手死死地捂住心口,面上一片担忧,甚至眼里还含着泪。
“怎么办?二妹妹找不到可怎么办?”话里满是关切,听起来真的就像个心疼妹妹的姐姐。
凤想容吃过凤羽珩给的退烧药,精神好了许多,此刻也与安氏站在一处,安氏死死拉着想容的手,生怕有个万一再把她的女儿也给丢了。
可想容却一直看着凤沉鱼,好半天才在安氏耳边小声地说了句:“我们为什么不再往旁处找找?这一路好像都是跟着大姐姐往这边来的。”
安氏一怔,再仔细回想一下,好像还真是想容说的这般,一路上沉鱼表现得十分焦急,大家都是跟着她的脚步在寻找着,范围并不算广。
她想提醒凤瑾元再找找旁的地方,却听到韩氏幽幽地说了一句:“半夜被人劫持,不管找不找得到,只怕二小姐这清誉……”
安氏锁紧了眉,她知道,因为粉黛的伤,这韩氏八成是恨上凤羽珩了。
其实不用韩氏提醒,这个道理谁都明白。一个姑娘家大半夜的被劫了,直到现在还没找到,这意味着什么?就算凤羽珩平安无事的回来,可说出去谁信?
老太太重叹一声,仰天道:“我凤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凤瑾元赶紧劝她:“母亲莫急,这不还在找么。”可话是这么说,他却依然没有头绪。放出去四名暗卫去查了,却一个都没有查到消息。
沉鱼掩着唇轻轻啜泣,可目光却在四周不停地搜寻。只可惜,映着火光的茫茫夜色,哪里有凤羽珩的半个影子。
其实他们不知道,此刻凤府众人踏着的这块土地,正是之前凤羽珩三人与那群蒙面黑衣人打斗过的地方。只不过眨眼瞬间,一切匆匆来,又匆匆去,除去空气中弥漫着的阵阵血腥气息,和那些隐在夜色里不易察觉的痕迹外,哪里还能寻到半点异样。
安氏见凤瑾元也没了主意,不由得着急起来,“老爷。”她走上前,“我们散开来再找找,刚才只顾着往后山绕,好些地方都没有找过啊!”
凤沉鱼带着哭声道:“安姨娘,这是最有可能的一条路了,前山有守夜的僧人,贼人定是要往后山跑的呀。”
安氏不愿与凤沉鱼争执,只提醒着凤瑾元和老太太:“二小姐是跟着咱们家人一起出来的,现在人不见了,御王府追究起来这个责任谁负得起?”
因为儿女同时失踪而几近崩溃的姚氏这时也开了腔,再不似从前那般柔弱可欺,一张口,声音里透着无尽凌厉——“既然凤家不能尽全力找回阿珩和子睿,那我去求文宣王府帮忙。忘川孙嬷嬷!咱们回去!”
姚氏作势就要走,老太太急了,“尽全力!怎么能不尽全力!那是我的孙子和孙女,今夜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老太太表了态,凤瑾元只得再次下了命令:“搜山!不放过每一个角落!”
凤家一众人正待散开,却见自普渡寺方向有几位僧人挑着灯笼急走过来,一直到了凤瑾元面前,这才站住脚不解地问:“阿弥陀佛,敢问施主,可是出了什么事情?为何深夜不睡举家至此?”
凤瑾元原本没想惊动寺里僧人,毕竟这不是什么值得张扬的事,凤羽珩的失踪就算今夜找不到,他也打算封锁消息暗地里慢慢找。实在不行,干脆就称疾病身亡,总之不能传出凤家小姐被人劫持这样的话。否则,不但凤家声誉有损,御王府那边他也没法交待啊!
可偏偏有人不这样想,韩氏在凤沉鱼目光示意下先凤瑾元一步开了口,回那僧人道:“不瞒大师,是我们家的二小姐今夜被人劫持了,我们找了半宿都没找到。”
凤瑾元狠狠地瞪了韩氏一眼,吓得韩氏一缩脖。凤沉鱼却把话接了过来:“父亲也别怪韩姨娘,当着大师的面怎可打诳语,是犯忌讳的。”
金珍看着众人,心里一直都在不停地盘算。她在算凤羽珩到底会不会出事,如果真出了事,地位会不会受到影响。自己在这个时候到底应该站在哪一边?这真是个问题。
可思来想去,却又觉得不管凤羽珩如何,单凭姚氏今日与文宣王妃相认的场面,她就觉得比沈氏可体面多了。最起码眼前凤羽珩这边的人不会失势,如果能尽快把她找回来,也许形势还能逆转。
于是,沉鱼的话说完,她也跟着接了一句话,却是问沉鱼:“大小姐到底是如何认定二小姐是被劫持的?”一边问一边疑惑地看着忘川,再道:“你不是二小姐身边的丫头吗?你应该知道二小姐和二少爷到底去哪里了。”
忘川冷冷地看着周围众人,清冷的面容上泛起一丝难以琢磨的笑来,然后冲着凤瑾元和老太太行了个礼,道:“金珍姨娘这个问题问得甚好,奴婢也奇怪,为何大小姐一口咬定我们二小姐和二少爷被贼人劫持了?”
这话把所有人都说愣了,包括姚氏。
只见她抓着忘川的胳膊急声问:“忘川,你是说阿珩跟子睿没丢?”
这话是那位僧人替她回答的:“阿弥陀佛,原来诸位施主聚集在此是在找人。可是老衲不明白,明明两位小凤施主一直都在佛堂诵经,你们为何到后山来寻?”
僧人一句话,换来凤沉鱼一声尖利的质问:“你说什么?”
那僧人又重复了一遍适才的话,凤沉鱼下意识地呢喃了一句:“不可能。”
金珍站得与她近些,开口问了句:“大小姐为何说不可能?”她此刻真的是极其庆幸自己又站明白了队伍,二小姐真是本事通天啊。
“沉鱼。”凤瑾元也沉下脸,他觉得今晚自己这个一向懂事听话的女儿有些不大对劲。
凤沉鱼一下清醒对来,赶紧道:“我是在为二妹妹高兴。”说完,又不甘心地问那僧人:“你说的两位小凤施主,可是我那二妹妹和二弟弟?”
僧人答:“是一位十岁出头的姑娘,和一个五六岁大的男孩。”
姚氏长出一口气:“对!一定是阿珩和子睿。”她一着急,也顾不上叫二小姐和二少爷,干脆叫起一双儿女的名字。
韩氏听了心里不舒服,出言提醒道:“姚姐姐可别坏了规矩。”
老太太却一摆手,心里的烦闷瞬间消失:“哎!阿珩和子睿转危为安,这是多大的好事,规矩就先放放一边。”
忘川适时纠正老太太:“哪里是转危为安,二小姐和二少爷本来就是去佛堂诵经了,哪里来的危险。是大小姐三更半夜的来到二小姐房间,一进来问都不问奴婢一句,看到房间里没人,扯开嗓子就高呼二小姐被人劫持了,奴婢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凤沉鱼被她说得哑口无言,看凤瑾向她瞪过来,这才急着为自己辩解:“女儿也是一时情急,谁能想到二妹妹会在夜里诵经呢?”
忘川再道:“二小姐说了,最近府里出了好多事情,她才从西北回京不久,理应多为这个家出一份力,这才带着二少爷连夜诵经祈福。”边说边看着众人,“来这普渡寺,不就是为了给凤家祈福的么?”
一番话,说得众人面红耳赤。
凤瑾元见人已经有了下落,赶紧下命全体回撤。
众人在那僧人的引领下回到普渡寺的佛堂,果然见到凤羽珩与凤子睿正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诚心祈福。在她们旁边,还有一个小和尚正敲着木鱼诵着经文。
不多时,经文告一段落,听到外面有动静,凤羽珩拉着子睿回过身来,见到凤府所有人都站在佛堂门外向她这边看着,不由得脸上泛起冷笑。
以为她被劫了么?
有人偷笑了么?
真抱歉,让你们失望了。
她拉着子睿向门外走来,故作出惊讶的样子问向凤瑾元:“父亲,你们怎么都在这里?也是来诵经的吗?”
凤瑾元难以质信地看着这个女儿,说实话,他对忘川的话是有些怀疑的,即便那个僧人都证实了他还是怀疑。可看着凤羽珩时,却又实在看不出什么破绽来。
“阿珩一直都在这佛堂祈福?”他问面前的女儿。
凤羽珩点头:“对啊。从上了夜开始就一直在这里,几位大师都可以作证。父亲为何这样问?”
凤瑾元摇摇头,“没事就好。”
凤羽珩反问:“父亲以为阿珩会有什么事?”
凤瑾元愣了愣,没答上来。
“很晚了,你早些休息。”凤瑾元不想再与她说话,转身就走了开。
直到走回自己房间才有暗卫现身,站在他面前恭敬地道:“主子,后山发现二十具尸体,全部是阎王殿的杀手。”
第74章 普渡寺进香的真正目的
凤羽珩回屋后,忘川黄泉以及班走三人齐齐站到她面前。
说起来,她对黄泉和班走二人处理现场的能力那是相当满意的,当班走告诉她凤家人就站在当时的打斗现场却没有发现半点异样时,就知短短时间内这二人做了多少事。
而她自己则是抱着子睿先隐藏到草丛中,然后例用空间返回寺院。再用空间里的药让子睿转醒,并嘱咐子睿配合她演了这一出戏。
至于寺院僧人的配合,其实也并不算是配合,那敲木于的小和尚至今也没弄明白在他闭目诵经的过程中,到底是何时突然出现了一个姑娘。而那往后山去寻凤家的僧人,则是收了凤羽珩从空间里拿出来的一条千年菩提手珠。
她无意评价僧人的这种行为,只道那千年菩提在前世也是高价求来,在现在这个年代只怕都还没有长成,对僧人来说实在是无价之宝。
“处理尸体的时候可有留下痕迹?”她开口问身前二人。
班走点了点头道:“属下故意留下足以令凤瑾元的暗卫发现的痕迹,至于凤家其它人,断没可能发现。”
凤羽珩点点头,很好,她就是要让凤瑾元明白,杀人,这种事情她不是不会。不管今日之事主谋究竟为何人,她必须提醒凤瑾元——如果是你干的,那你打不过我;如果不是你干的,那我告诉你,有人要杀你闺女,你自己看着办。
黄泉这是第二次跟随凤羽珩遇袭,她记得上次九皇子分析说是沈家的人,便疑惑着问凤羽珩:“依小姐看,这次与上次是同一伙人做的么?”
凤羽珩撇撇嘴,“看起来应该是。”
忘川是眼看着这一切发生的,不由得提醒几人:“看起来,凤家的大小姐就算不是主谋,也定是同谋,她今夜的表现摆明了就是知道此番计划,故意来戳穿咱们小姐不在房内的事实,然后又引领凤家人往后山去寻。”
凤羽珩冷笑,她这个大姐姐,菩萨的脸,蛇蝎的心,这样的人若真是坐上了后位,只怕全天下都得被她算计进去。
“班走。”她沉下声,安排起另外一件事。
“属下在。”
“去查查孙嬷嬷有没有子孙,如果有,再查查这些子孙有没有在沈家做事或是跟沈家有关联的。”
班走点头,“属下记得了。”转而冲忘川和黄泉道:“你们保护好主子。”话毕,闪身消失。
黄泉忘川二人对孙嬷嬷一事并不知晓,眼下听凤羽珩提起,不由得疑惑起来。
黄泉问道:“小姐怀疑孙嬷嬷?她不是夫人的陪嫁嬷嬷吗?”
“陪嫁又如何?”凤羽珩感叹,“岁月变更,人心也是会变的。”
次日,普渡寺为凤家安排进香点灯仪式。
凤家人虔诚地跪拜到佛祖面前,个个念念有词。凤羽珩冷眼看着这一切,只道佛祖普渡众生,却不知能否渡得了众生心中恶念。这样的一家人来拜佛,说起来真是讽刺。
进香点灯仪式从清晨一直进行至午后未时,结束后众人早已是饥肠辘辘。
期间,凤羽珩又看到那安定王家的郡主与侄少爷。那郡主直射向她的目光依然敌意甚浓,直叫凤羽珩哭笑不得。
用完斋饭后,凤瑾元向众人宣布在寺里再休息一晚,明日一早起程回京,大家这才各自散去。
老太太却留了下来。
凤瑾知老太太要问什么,便主动道:“母亲放心,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明早山顶庵里便有女尼下来将沈氏接上去,凤府会对外宣称沈氏留在庵里为凤家祈福。”
老太太长出一口气,点了点头,“这事你做得对,若再继续留那沈氏在府中,早晚是要出大事的。”
“是的,儿子之所以安排全家来这普渡寺进香,也就是为了找个沈氏离府的理由,这样也给沉鱼和子皓留了颜面。”
老太太又想到文宣王府的事,不由得火气又窜了上来,“她在家里跋扈也就罢了,万没想到竟招惹到云妃,如今又把文宣王府也给得罪了,这个烂摊子你可要妥善处理。”
凤瑾元也头大,跟着叹了一声,“文宣王妃的态度母亲也看到了,哪里是那么好说话的。还有那个舞阳郡主,从小就跟九皇子一样,是个祸惹精,偏偏皇上还宠着。”
老太太却不认为一点突破口都没有,“姚氏不是与她交好么?如今处理了沈氏,你与姚氏正好也缓合缓合,打从她们回来,你都没到那院儿里去过吧?”
老太太的意思很明白,那是你的女人,你得去睡。
可凤瑾元却摇头,“将沈氏留在庵里是不得已而为,但她主母的位置却不能卸去。毕竟还有凤鱼,那才是凤家真正的希望。”
老太太轻斥他——“糊涂!谁让你卸去沈氏主母之位了,我只是让你常到姚氏屋里去坐坐。姚家根基深,如今阿珩又与九皇子确定了亲事,她们娘几个你就再不能置之不理,文宣王妃那边也要姚氏多出气才好。”
凤瑾元无奈地点点头,“儿子尽力吧。”
母子二人在屋内聊着,却没想到屋外的窗根底下,沉鱼慢走了几步,听得个真真切切。
沈氏要被永远的留在庙里了,虽说名义上还是主母,她也还是嫡女,但毕竟不住在府里,名不正言不顺,今后她这个大小姐在外人面前还有什么脸面?
沉鱼面色苍白,踉踉跄跄地走回自己的院子。再想想,却又折了个方向,去找凤子皓。
毕竟事关她们二人的母亲,她心烦意乱时,这个哥哥总得给拿个主意。
却没想到,才到凤子皓屋门口,就被他带来的小厮给拦住了——“大小姐不能进去。”
凤沉鱼挑眉:“为何?我找哥哥有急事。”
小厮还是摇头,“急事也不行,大小姐现在真的不方便进去。”
凤沉鱼怒了,猛地推开小厮——“让开!”
那小厮没想到向来娇弱的大小姐竟会发如此大的脾气,被推得一个咧斜,而凤沉鱼却已进到屋内。
里头的人万没想到竟有人硬闯进来,就听凤子皓极其不满地吼了一句:“给老子滚出去!”
凤沉鱼一眼就看到榻上的凤子皓正死搂着一个小尼姑,不顾那小尼姑含泪挣扎,一双手不老实地上下撩动。
她愣在原地,气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老天爷为什么要给她这样的哥哥和母亲?都说她是凤命,是要母仪天下的人。可到底要她凭什么去母仪天下?就凭这张脸?就凭她父亲是丞相?
可她也有一个上不去台面的母亲和哥哥,有这两个人在,她这母仪天下的路要走得多辛苦?
“沉,沉鱼……”凤子皓没想到竟是他这个天仙妹妹,一时尴尬不已,想放开小尼姑却又有点舍不得。“你怎么来啦?”
小尼姑求助的看向沉鱼,凤沉鱼却根本没心思管别人,看着凤子皓,越来越觉得绝望,只丢下一句:“凤子皓,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哥哥?”转身就走。
丫鬟倚月紧跟在沉鱼身后,狠狠地瞪了凤子皓一眼,一双小拳头在袖子里握得死死的,上齿咬着下唇,心里憋着一股闷气。
这倚月今年十六了,比沉鱼还大两岁,却没有人知道,她早在十二岁那年就成了大少爷凤子皓的房里人。凤子皓那时还没有出府求学,是京城里有名的纨绔大少,又偏爱年幼的小姑娘,这倚月着实做了一阵子少奶奶的梦,却没想到,这么多年下来,被凤子皓收入房的丫头一个接着一个,若不是她一直在沉鱼身边侍候着,凤子皓连她叫什么名字都快忘了。
主仆二人各怀心事,默默地挨过了一个下午,直到晚膳后,凤沉鱼打发了倚月,亲自到厨房去给沈氏熬了一碗素汤,又亲自端了过去。
沈氏腿上脸上都是伤,上身也有被玄天冥抽出的鞭伤,正窝在榻上不愿动。玉满堂三个丫头轮流在屋里看着,就怕她又情绪突然激动冲到外头去闹事。
沉鱼到时,沈氏正在骂满喜倒的水太烫,直嚷嚷:“我再怎样也是凤家的主母,你们这些小贱蹄子别以为我不管中馈就是失了势。哼!老太太还能活几年?我熬也把她熬死了!凤家的中馈早晚还是要回到我的手里。”
如果从前的沈氏这样说话,沉鱼还能劝劝她不要动气之类的,可现在却完全没了那样的心思,只觉得沈氏脸上那道疤特别丑也特别恶心。还有这一身肥肉,一看过去就能让她想起昨日那舞阳郡主骂沈氏是猪。
她现在也觉得沈氏是猪,还是一只没有脑子的猪。
有这样的母亲和哥哥在,她还谈什么前程?还妄想什么母仪天下!
“哎呀沉鱼!”沈氏说着说着就看到了正端着素汤走进来的沉鱼,乐得眉眼开花,“沉鱼快来!母亲想着你呢。”
凤沉鱼强压住心中不快,紧走了两步到沈氏近前,道:“见母亲晚膳也没用多少,女儿亲自下厨做了碗素汤,端来给母亲尝尝。”
满喜要去端汤,沈氏没让,激动地自己把汤端了过来。“我女儿亲手为我做的汤,我自己来拿。”
沉鱼心里一阵抽搐。
“我的沉鱼就是乖。”沈氏一边拿起汤勺一边念叨,“从小到大就只有沉鱼最听话,我记得小时候啊,有一次你病了,我急得团团转。那时你父亲还不是丞相,家里没有大夫,我也不是主母,没那个权力半夜差使下人出府去请大夫,只好去姚氏的院儿里跪着,求你父亲出来看看你。”
沈氏一边说一边舀了一勺汤,面带微笑的送到自己的嘴边……
第75章 珩珩,过来
“母亲!”就当沈氏的勺子要碰到嘴唇时,却被沉鱼突然叫住。
沈氏被她吓了一跳,再抬头时,刚好看到沉鱼有些焦急担忧的神情,不由得劝她道:“乖女儿,不要担心,你的舅舅们是不会放过凤羽珩的,她一定活不过十五岁出嫁!”
凤沉鱼心底一阵翻腾,眼中满是纠结,她是那么的希望这个母亲再也不要成为她登上凤位的绊脚石,却还是在沈氏又一次要去喝那碗汤时拦了下来:“女儿才想起来汤里忘了放盐,母亲等等再喝,女儿去重新熬过。”匆匆的抢过沈氏手中的汤碗,逃也似的离开房间。
沈氏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看着沉鱼离去的背景呢喃地说:“我的乖女儿,这世上所有的好东西都该是你的。母亲的那些钱,全部都是留给你的。”
这晚亥时,班走回来了。
他将一样东西放到凤羽珩面前,凤羽珩拿起来看,是一枚老旧的发簪。
“那嬷嬷有个十五岁的孙女,是沈家三老爷的第九房小妾。属下取了她一枚发簪,样式老旧,像是过去的东西。”
凤羽珩点头,果然是这样。
她就觉得孙嬷嬷的背叛肯定会有些原因,不然跟着姚氏从姚家陪嫁过来的嬷嬷,怎么可能将将三年光景就转投他人。
只是这孙嬷嬷将自己的小孙女到是隐藏得极深,养到十五岁了,姚氏居然都不知道。
她将发簪又递还给班走,吩咐他:“今日夜里把这簪子给孙嬷嬷送去。”
“遵命。”班走点头,还想说点什么,却突然神色一动,然后说了声:“殿下来了。”话毕,身形一晃就消失不见。
凤羽珩怔怔地愣在当场,忘川笑着推了她一把:“班走说殿下来了,小姐快出去看看。”
她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起身往外跑了两步,却又站住,转回身来问忘川:“我这身衣裳还行不行?”
这话一出口,她自己都鄙视自己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眉心有朵紫莲的男人竟能如此牵引她的心?
或许这个问题永远没有答案,但其实她心里清楚,就在她刚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晚,就在她挥挥手与他告别的那一瞬间,心,便已经开始了留恋。
“穿什么都好看。”后窗有个声音传来,还没有转回身去的女孩抿着嘴唇就笑了起来。
顺着声音回过头去看,透过敞开的窗子,就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有个紫袍男子坐在轮椅上,依旧是那副黄金面具罩着面,她却一下子就能透过那个小孔看见那朵紫莲。
“珩珩,过来。”
这声音就像有魔力般,蛊惑着凤羽珩奔到窗边,身形轻灵地跃过窗子,提着裙摆就朝着他跑了过去。
“你怎么来啦?”她眼睛晶亮,有灵动的神采闪烁着,看在玄天冥眼里,就像天上的星宿,一眨一眨的让人怦然心动。
“我来看看你。”他拉住她的手,一把就将人带到身前放到轮椅的把手上坐着,然后单手一拍,轮椅直接飞起来,奔着山顶的方向就窜了出去。
凤羽珩只闻得耳边有呼呼的风声,整个人就像是在坐着飞毯在体验奇妙的旅程。
她一只手紧搂着玄天冥的脖子,另一只手就伸展开,兴奋地撩拨着沿途的树枝,就像个孩子。
玄天冥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一边觉得惊奇,一边又觉得这样才像是个十二岁小孩的模样。
两人就在这样的夜晚,就在这借着轻功腾空而起的半空,四目相对,望出柔情几许。
终于到了山顶,轮椅稳稳落地,他运气收功,额前微微见了汗。
她下意识地就抬起袖子去给他擦,玄天冥愣了一下,却没躲,直到凤羽珩都擦完了他才说了句:“头一次见到女孩用袖口给人擦汗的。”
“呃……应该用帕子是吧?”她往身上摸摸,“没带帕子。”转而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由衷地感叹:“太酷了!玄天冥,这个就是你们所谓的轻功吧?”
他很享受她叫他玄天冥时的那种感觉,这个虽然属于他但却又极其陌生的名字,经她叫起来,终于又重新找到了归属感。
这个世上,就只有她如此叫他,玄天冥,恩,很好。
凤羽珩从轮椅上蹦下来,开心地在这山顶转了几圈,再站定看向玄天冥时,只觉得连日来堆积的阴霾一扫而空。眼里心里就只剩下他随风而起的墨发,和夜色月光下那朵若隐若现的紫莲。
她想,一个姑娘家先喜欢上一个男孩子,应该算是吃亏的吧?还记得前世的伙伴告诉她,在爱情中,谁先动心谁就先输了。
可她如今,却输得心服口服。
“你想不想学?”玄天冥被她盯得无奈,“我是说轻功,你若想学,我可以教你。”
凤羽珩却摇摇头,“不学,太难了。你看我每天这么忙,光是凤府里的那些人和事就够我折腾的了,我还要看医书,还要研究药材,还要顾着外面铺子的生意,哪里还有时间学轻功啊。”
她有些郁闷,不过转瞬却又开怀里来,跑上前去拉着玄天冥的袖子献宝一样地说:“不过我也是会点功夫的。”
玄天冥点头,“当初在山里时,见你弹的那一手石子,便知道你不是一点本事没有的。”
她笑嘻嘻地用手指去戳他的黄金面具:“可不只是一点点本事哦!虽然我现在这身子有点弱,不过这些都是暂时的,我以后多吃点好的,每天再抽些时间训练一下,很快就能恢复过来。虽然不能那么快就恢复到巅峰状态,但再遇到打斗时,也不会太拖黄泉她们的后腿。”
玄天冥不是很明白她的话,什么叫恢复到巅峰状态?她的意思是说曾经有过很好的身手,现在退步了?
不过还是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告诉她:“既然有底子,就别荒废了,就算身边时刻有人能保护你,总归还是有个万一的时候。我总是担心你会出事,今日听班走说昨夜又遇了阎王殿的人,不放心你,这才巴巴的赶了来。”
她让班走出去办事,既然沈家是在京里,那班走自然是要回京的。
凤羽珩一点也不生气班走将自己的情况告诉给玄天冥,反到因他说是不放心她才赶了过来而十分开心。
“你要不要试试?”她调皮地后退了两步,与他保持开一定的距离。
“试什么?”玄天冥微怔了下,随即便反应过来。敢情这丫头要跟他比划拳脚?可怎么看都像是他在欺负小孩儿。
却也不忍心扫她的兴,便点了点头,“好。”只当是陪她活动活动筋骨。
凤羽珩高兴地拉开架式,脚底一滑,提溜一转就绕到了他身后。
玄天冥反应也不慢,随即一拍轮椅,人斜着窜出去老远。
就听凤羽珩喊了声:“不带运轻功的!”人就直扑着打了过来。
玄天冥学的是古武,招式和套路都是凤羽珩没有接触过的。
而凤羽珩所用的,则是二十一世纪陆战部队里学到的实战格斗术与擒拿术,讲求的是短时间内制服或击杀目标。成套路的也就是一套军体拳,却被她稍加改动,应用得更加灵活。
玄天冥越打越吃惊,虽然凤羽珩的确是像她说的那样,这副小身板实在不争气,力气小得他几乎不敢与她的小胳膊直接碰上,生怕伤了她,可她所使出来的招式却是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
凤羽珩这些招数看起来跟华丽挨不上边儿,更谈不上好看。一般的女孩子练武多半会选择轻功或是剑术这种耍起来漂亮的功夫,可凤羽珩使出来的却都是完完全全的近身搏斗。一招一式都狠厉无比,又刁钻又实用。
玄天冥相信,如果凤羽珩的身体条件提高上来,这一身功夫再使出来,即便是一个上乘的武功高手她都能与之打个平手。更何况,隐约的,他总觉得这丫头的功夫虽然如今看起来并没有内功心法的辅助,但实际上,肯定有一套与之匹配的内力修练,只是目前她还没有练成。
两人打了一百多个回合才双双收势,凤羽珩有些累,双手拄着膝盖呼呼地喘,一边喘一边冲着玄天冥摆手:“不行了不行了,这破身体打一会儿就累。你让我歇歇,还有好些招式都没用上呢。”说着就坐到地上,自顾地休息起来。
他将轮椅转到她身旁,一把扯下自己身后的披风盖到她身上,“夜里山风凉,你刚出了汗,小心冻着。”想了想,又道:“你应该是还没有去练这套招式的内功吧?”
凤羽珩点点头,不管是古代亦或是现代人,只要是习武的都知道,只靠外在招数是没有用的,重要的还得是内在的配合。
这一点,古人叫内功心法,而在现代,则是人人都知道的:气功。
“我这套是格斗与擒拿的综合招式,里面还结合了一套军体拳。”她能看出玄天冥的好奇,便主动为他讲解,“都是近身打斗技巧,没什么可看性,但一招一式都非常实用。而配合着这些招式的内功,我管它叫做硬气功。”
“硬气功?”他琢磨了一下,用自己理解的意思分析道:“我看你打斗时力道很足,所谓硬气功,若练成了,一般人接上一招,只怕胳膊都要断了吧?”
凤羽珩点点头,“差不多,要看练到什么程度。不过我就算是练成了,跟你打还是要差上很多。”她不得不承认古武的博大精深,“你们都会轻功,还有长兵器,结合起来我就比较吃亏,从这两次打斗中就已见分晓。”
玄天冥点头表示赞同,再看着她,目光中带了一丝探究,话锋一转,直接问她:“你跟谁学的?”
第76章 玄天冥,给我扇蚊子
玄天冥的问题把凤羽珩给问住了。
她跟谁学的?她跟二十一世纪陆战部队的军官学的。
可这话能说吗?
显然不能。
“那个……”她捡了根树枝在地上画圈圈,“我自己琢磨的。”
“凤羽珩你本事挺大,胆子也不小啊?”
“……大山里跟一位隐世高人学的,恩,就是给我那些奇奇怪怪的药啊还有行医工具的那个波斯奇人。”她找到根儿了,“你也知道的,那个奇人的东西都很奇怪。”
这一点玄天冥到是同意的,而且即便他想反驳也无处反驳去。
他早在回京当日就让白泽查过这个丫头,得出来的结果就是三年之前她从出生一直到九岁的经历,后面的三年是一片空白。
她生活在西北大山的一个小村子里,每日进山采药,遇到什么人经了什么事,没有人知道。
玄天冥突然就有些后悔,下意识地就开了口:“其实你在西北的时候,我也正在那边打仗。如果我能早一点进到那片山林,是不是就能早一日见到你?”
凤羽珩摇头,“就只有在那一天,你才能见到我,这就是命。”
他自动将她的意识理解为“这是命运的安排”,却不知她的意思是:就算你早一天见到我,那个也并不是我。
“对了。”他想起正事,“阎王殿那群杀手背后的雇主已经查到,是沈家三老爷沈万良。凤家的大小姐与沈万良接触频繁,她应该是知道这一系列计划,并为沈万良做了接应。”
凤羽珩点头,“我也想到了,我娘亲身边的孙嬷嬷有问题,我让班走连夜去查,查出孙嬷嬷唯一的孙女是那沈万良的第九房小妾。”
“你万事要小心。”他并不认为凤家人有能伤到凤羽珩的本事,但若对她身边人下手,却是触不及防的。“我今晚不走,守着你,一直到你明天回京城。”
她仰起头,望着他面具下面深邃的眸子,在这样的山顶坐着,就好像当初在西北的大山里,她与他等着白泽送那老大夫出山,两人也是坐在地上。只是那时他身受重伤,而她,则是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未知与好奇。
“其实我很喜欢西北的大山。”她告诉他:“比起京城,我更喜欢山村里简单的生活。你是我遇见的第一个人,意义是不同的。”
他依然听不明白她说的话,但却看到了她眼里的执着。
“有机会,我带你回去。”这算是承诺。“走吧。”他瞧她伸出手,“风凉了,回房睡觉。”
又像上山时那样一路运着轻功送她回到房间,忘川一直等在门口,见玄天冥抱着凤羽珩一道回来,赶紧打开了门,见二人进屋之后,这才又将门关起,继续守在外面。
凤羽珩下了地,看着他问:“你说你不走,那你住在哪里?”再看看这间屋子,又道:“要不我让忘川寻个软椅来,你凑合一宿?”
玄天冥失笑,“傻丫头,你不知道这样对你的清誉有什么影响?”
她点点头,“知道,但我早晚是要嫁给你的,更何况又有谁知道你今晚来过?我是让你睡软椅,你心里有数就行了。”
玄天冥伸手去揉她的头发,“赶紧洗漱下睡了吧,你安心的睡,我就在你身边守着。”
凤羽珩乖乖地去洗漱睡觉,爬上床时还不忘提醒他:“你要是不走,就给我扇扇蚊子。”
玄天冥无语。
这一觉,凤羽珩睡得很香。
第二天一早,却是被一阵杀猪般的嚎叫声给吵醒的。
睁开眼时,玄天冥早已不在,她不知那人是何时走的,明明坐着轮椅,却依然可以行动自如到悄无声息,凤羽珩自认做不到这一点。
“放开我!放开我!”嚎叫声此起彼伏,她听出是沈氏,不由得敲敲头,叫了声:“忘川!”
早就醒来守在门外的忘川立即推门进来,“小姐醒啦!”
“恩。”凤羽珩揉揉眼,往外看了看,天还没大亮。“大清早的,沈氏鬼叫什么?”
“叫了有一会儿了,就听她喊什么要回家,不要留在这里之类的话,奴婢还没有过去看。”忘川一边答着,一边帮她收拾床铺,“洗漱的水都备好了,小姐先洗漱吧。”
“玄天冥什么时候走的?”她走到盆边洗脸。
忘川不太习惯九皇子被人直接叫名字,不过想来这二人私底下应该都是这么称呼的,便也觉得新鲜有趣。“寅时末了才走。”
凤羽珩愣了愣,寅时末,那也就是她醒前没多久。不由得暗怪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醒来,哪怕再早一点点,兴许就能看到他。
“姐姐!姐姐!”院子里有子睿的声音传来,随即砰的一下,门被那孩子撞开。“姐!”子睿一脸惊吓,猛地一下就扑到凤羽珩的怀里。
她刚洗过脸,水都还没擦干,一边着急忙慌地跟忘川要布巾,一边问子睿:“怎么啦?”
子睿仰起脸看她,面色都有些白,“姐姐,好可怕!母亲好可怕!”
她愣了怔,母亲,说的应该是沈氏。
“她怎么了?”
“母亲刚才咬了一个丫鬟,咬掉了一块肉,满嘴都是血,肉还在嘴里挂着,好可怕!”
子睿说话时,声音都跟着打颤。
凤羽珩也恶心了下,皱起了眉。沈氏这是发疯的表现么?
“走,我们去看看。”她拉着子睿的手走出院子,一直到了沈氏住的地方,这才发现院子里来了几个体壮的尼姑,正抬着已经昏迷的沈氏塞进一顶软轿。随后向凤瑾元施了个合十礼,招呼着轿夫走了。
凤家人都齐聚在此,凤瑾元就此宣布:“大夫人沈氏自愿前往普渡庵为凤家祈福,从此以后永不回府。你们都收拾收拾,准备出发吧。”
她这才知道,原来凤家做的是这个打算。既把沈氏驱逐出府门,又用这个祈福的好名声保住了她主母的地位,同时也保住了沉鱼嫡女的地位,真是好算计。
同沈氏一起来的满喜看了看凤羽珩,略思考了一下,当即跪到地上,同凤瑾元说:“奴婢愿意留在庵里侍候夫人,请老爷恩准。”
凤瑾元点点头,准了满喜的请求。
凤羽珩看着满喜,知她心中所想,无声地以口型说了句:“谢谢。”而后伸手入袖,在空间里鼓捣了一会儿,两个小瓶子就被握在手里。她转身将小瓶子塞给忘川,“找机会给满喜,并问问她娘亲现在何处。你告诉她,药我会按时派人送到这里来,让她安心。”
忘川点头应下。
凤家人开始各自收拾,没多一会儿便集中在山门口,准备装车了。
文宣王妃还要在寺中逗留两日,姚氏主动去与她道别,凤羽珩亦与舞阳郡主道别,两人约好回京之后再聚。
就准备上车时,那同样在普渡寺进香的定安王家的兄妹终于来到了凤家人面前。就见那位郡主冲着凤瑾元道:“想来是与凤大人有缘,本郡主极少来普渡寺进香,偶然来这一次,竟与凤大人遇上了。”
凤瑾元还了一礼,道:“清乐郡主。”态度冷淡又疏离,与面对文宣王府时截然不同。
那清乐郡主到也不怪,只淡笑着道:“过些日子我母妃大寿,届时会送贴子到府上,还望凤府的夫人和几位少爷小姐能赏光。”
凤瑾元亦微笑道:“王妃请贴,凤府岂有不接之理。请郡主放心,凤家定会备上寿礼。”
“如此,多谢凤大人了。”那清乐郡主也不多说,寒暄几句便转身离去,临走时仍不望丢给凤羽珩一个充满敌意的挑衅目光。
她挑挑眉,迎着那目光望去,到是望得清乐郡主最先收了神色。
回府的路上因为少了沈氏,到真的是平静了许多。那辆原本由沈氏坐着的马车被凤瑾元让给了韩氏坐,惹得韩氏是一路媚笑。
凤羽珩仍然选择跟姚氏和孙嬷嬷坐在一起,那孙嬷嬷极不自在,看都不敢看凤羽珩。
今早醒来,孙嬷嬷就觉得手里多了样东西,她低头去看,却发现不知何时手里竟握了一枚发簪。那发簪怎么看怎么眼熟,待她揉了眼彻底清醒之后才惊觉,那是小孙女出嫁时自己偷偷塞给她的。虽然老旧,但却是她最值钱的一样东西。那是当年姚氏出嫁时,姚家的夫人送给她的。
孙嬷嬷怕极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孙女的东西突然就到了自己手里,但一联想到近日来帮着沈家三爷做的那些事情,不由得胆战心惊起来。
二小姐凤羽珩再也不是从前的性子了,早在回京的路上她就发现,现在的二小姐与三年前截然不同。若不是顾念着自己的小孙女,她是绝对不愿与凤羽珩作对的。
上次巫蛊娃娃一事,凤羽珩并没有把她揪出来,她还以为自己做得隐蔽。这次又联合凤沉鱼帮着沈万良做内应引凤羽珩和姚氏的视线都脱离子睿,她也以为会没事,可这枚发簪却粉碎了她的侥幸心理。
不是没事,而是有事,而且是大事。
凤羽珩看着孙嬷嬷面上表情瞬息万变,不由得泛起一个冷笑。
眼见姚氏已经睡熟,她出言轻语:“有些事情我一清二楚,适可而止,不要逼我做得太绝。”
一句话,听得孙嬷嬷一身冷汗。
终于,车队在凤府大门口停了下来。凤羽珩下车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空气中有什么东西突然消失了一般。
她知道,是一直在暗中保护着她的玄天冥离开了。不由得漾起一个微笑来,抬头对着空气,无声地道了句:“再见。”
第77章 四小姐是在跟未来的二姑爷表白么
凤家人走时还带着沈氏,回来却不见人影。凤瑾元将在寺里说过的话同家中下人又说了一遍,很快地,所有人都知道,大夫人心存善念,为了给家人祈福,自愿留在普渡庵中。
凤羽珩不愿与凤家人多费口舌,拉着姚氏和下人们就要回同生轩,可才一转身就被凤瑾元叫了住。
她知凤瑾是有话要同自己说,便让姚氏带着子睿先回去。
见姚氏她们走远,这才回过头来冲着凤瑾元浅浅行礼,笑着问:“父亲叫住阿珩可是有事?”
凤瑾元看着这个女儿,久久没有言语。
两次,两次他派暗卫出去,得到的回报消息都与这个女儿有关。
他相信暗卫的消息不会错,却至今想不明白凤羽珩要萧州那十几个小丫头做什么,更不明白二十多个阎王殿杀手不但没伤她分毫,居然全都死在她的手里。
自凤羽珩回京,沈氏接二连三遭受创击,沈家要除凤羽珩,他自然明白其中道理。他也知道阎王殿杀手价钱昂贵,若非沈家这样大富之家,实难支付那笔费用。
不管他对凤羽珩是什么样的看法,沈家花钱买凶杀他凤瑾元的女儿,这笔帐也肯定是要清算的。
只是这个女儿,他也不得不防。
凤羽珩眼看着凤瑾元将她叫住,却又久久不肯言语,便知这父亲心中肯定在思量着什么。她也不打扰他,就静静地站着,从容又淡定。
“阿珩。”终于,凤瑾元又开了口,却是道:“为父希望你能多为家里想想,毕竟凤家好了将来你的脸上才能有光。”
“哦?”凤羽珩以为他会问问那晚匪徒的事,可她忘了,她的父亲从来心里都只有自己,都只有凤家的前程。她亦冷下脸下,目光上现了冷毅,“我从来不主动惹事,只求事别惹我。”
“你是凤家的孩子,就要有个凤家女儿的样子!”凤瑾元觉得这个女儿简直油盐不进。
“那就请父亲也先有个父亲的样子!”她直勾勾地瞪着凤瑾元,窝了一肚子火,“请父亲在孩子受到伤害的时候,先从一个父亲的角度出发,去关心一下孩子的安危,而不是张口闭口凤家凤家!等有一天你的孩子都被人杀光了,我看你哪来的家!”
她这话扔下,转身就走。
凤瑾元气得直哆嗦,两只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反复了几次,却还是败下阵来,只冲着那背影喊了声:“明日我会为子睿安排启蒙先生。”
她听到了,冲着身后摆摆手,什么也没说。
回到同生轩,一众下人很是高兴,纷纷围上来问:“二小姐一切可还好?二小姐有没有吃不惯寺里的饭菜?二小姐,奴婢做了好吃的,这就去端来,夫人和少爷还等着您吃饭呢。”
一时间,因凤瑾元的冷漠而略受影响的心情立即回复。
看吧,她的同生轩,她自己的下人,还是很好的。
吃饭时,她告诉子睿:“父亲明日会请启蒙先生到府,子睿要开始启蒙了。”
孩子很高兴,兴奋地说他院子的书房里有好多书和笔墨,他很想早日能看得懂用得上它们。
姚氏和凤羽珩都很高兴这孩子对学习的热情,姚氏轻抚着子睿的头说:“等你长大,就去萧州的云麓书院读书,将来也要考取个功名。”
凤羽珩却与她想法不同:“也不一定非得考功名,子睿活泼好动,或是喜欢习武,姐姐也支持。”
姚氏无奈道:“你就是惯着他。”
“男孩子嘛!”他拍拍子睿,“不管是科考扬名,还是征战沙战,只要你做得是对的事,姐姐都支持。”
凤子睿很高兴他姐姐能这样说,不由得道:“我喜欢看兵书,姐姐我可以学习兵法吗?功夫我也想学,学好了之后就可以保护姐姐跟娘亲,谁也不能欺负你们。”
“当然可以。”凤羽珩一口应下,“父亲请来的先生负责为你启蒙,学会识字你就可以随意的看兵书,有不懂的,姐姐再专门为你请教兵法的先生可好?”再想想,又子睿,“若是想学功夫,每天就要早早的起床,你能做到吗?”
孩子用力地点头:“能!”
“那好。”凤羽珩看着黄泉道:“从明日起,每天早晚两次,你负责教子睿功夫。从最基本的教起,不急于求成,要脚踏实地。”
黄泉立即将差事应下,“小姐放心,奴婢记下了。”
“具体的时间你与子睿两人商量,恩,我也要练练了,筋骨总是要活动活动。”
姚氏瞧着凤子睿摩拳擦掌的小模样就觉得可爱,便也不管他是做学问还是习兵法了。她现在对凤羽珩特别相信,只要凤羽珩说可以的,姚氏都不会有疑义。
吃过饭,姚氏带着子睿去休息,凤羽珩则到库房那边去找清玉和张公公。
她到时,清玉正捧着帐册要出门,见凤羽珩来了,赶紧拉她进屋:“奴婢正想去找小姐呢。”
张公公很认真地给凤羽珩行了个礼:“奴才见过王妃。”
“公公快别多礼。”凤羽珩已经知道这张公公是伴着皇上长大,又侍候了玄天冥多年的人,对他很是尊重。“我昨日见过殿下,殿下曾提起张公公腿有旧疾,复发时疼痛难忍,阿珩正想着来给公公看看。”
“哟!这可使不得!”张公公感动得无以复加,“劳殿下和王妃还惦记着,奴才这是老毛病了,不碍事的。”
凤羽珩走上前,扶着张公公在椅子上坐下,“公公就别跟我客气了,我自小就跟着外祖学医,这几年虽然不在京城,但这点本事还是没有荒废的。”她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按张公公的腿。
张公公见实在是躲不过去,便也没再推辞,只是眼眶里泛了湿,激动地说:“奴才一定是命好,少时跟着皇上就深得信认,后来跟了殿下,殿下又待奴才极好。如今王妃也对奴才这般,奴才这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呀!”
凤羽珩一边为他检查腿,一边笑着说:“那是因为公公人好,做事又稳妥,所以皇上和殿上都信任您。”她压了几处穴位,又顺了几缕经脉,这才告诉张公公,“您这种病症叫做风湿,是一种侵犯关节、骨骼、肌肉、血管的疾病,发病多数比较隐蔽且缓慢,病程比较长。想要根治不太容易,但我为您稍做缓解还是可以的。”
张公公也听不懂病症之类的,只听说可以缓解,便大乐起来:“真的吗?太好了,王妃有所不知,这两条腿一疼起来真是要命,特别是天气阴下来的时候,简直是走不了路的。”
凤羽珩点头,她当然明白,风湿病几乎是上了年纪人的通病。
“晚上我亲自为公公调好对这病症的药材,公公放心就是。”她起身,给了张公公一个安心的笑。
清玉见凤羽珩的事情做完,这才又开口道:“小姐,奴婢和张公公已经把帐目全部查好了。”
张公公也起了身,抹了把脸,严肃起来,“帐目全部被动过手脚,奴才与清玉姑娘重新做了帐,三家铺子算起来,凤家的大夫人沈氏总共贪藏银钱二十万两。”
清玉补充道:“这还没有算奇宝斋的那些古董。因为古董数额较大,不好估计,我们只将缺少的物件记了下来。”清玉说着,将新做好的帐册递给凤羽珩。
凤羽珩看不太懂这些,只随意翻了两下就合上。“我相信你们。”她转身出屋,清玉和张公公也跟在后面,“清玉,去请安姨娘和韩姨娘到同生轩来,就说我有事要与她二人商量。”
“是。”清玉应下匆匆而去。
此时,韩氏那边,凤粉黛正端着骨折的胳膊冲着韩氏大声叫骂——“你就是头蠢驴!”
韩氏气得直哆嗦,“我是你娘亲!”
“娘亲?”凤粉黛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有你这么当娘亲的吗?你给我带来什么了?就知道用你的狐媚功夫去勾搭父亲,可你怎么就不想着在父亲的枕头边儿给我说两句好话?”
“你怎么知道我没说?”韩氏眼泪都掉下来了,她是个妾没错,她出身不好也没错,可她的亲生女儿就这样子骂她,叫她的脸往哪儿放?
“你说了为何父亲还这样对我?我是她的女儿!我当着他的面被人把胳膊给掰折了!为何他连话都不为我说一句?连看都不来看我一眼?我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我是你偷人偷来的吗?”
凤粉黛不管不顾的话一出口,吓得韩氏赶紧把她的嘴给堵了起来,“你瞎说什么?不想活了吗?你当然是你父亲亲生的!这种话若再敢往外说,那你就是找死!”韩氏也发了恨,“粉黛我告诉你,在这个府里,上有你大姐姐凤沉鱼,中有你二姐姐凤羽珩,你想出头,死了那条心吧!还不知道吧,大夫人已经被送到庙里了,恐怕这辈子都回不了府,这就是跟凤羽珩对作的下场!你自己掂量掂量。”
“什么?”凤粉黛大惊,用力扯下韩氏捂着她嘴巴的手:“她被送到庙里了?为什么?沈家不是很有钱吗?她不是还有大姐姐那个未来的皇后吗?”
“你把嘴给我闭上!”韩氏气得肝儿都疼,她这个女儿怎么就随了沈氏的脾气,口上没个遮拦。“有钱又怎么样?也不看看她惹的人是谁。不管是九皇子还是宫里的云妃,哪个是她惹得起的?就算是你父亲,也一样惹不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九皇子那些个心思,趁早给我收回来!”
“我不收!我就是喜欢九皇子!我就是想要嫁给她!”凤粉黛发疯一样地把心里话喊了出来。
却听到屋门口传来个声音:“四小姐这是在跟未来的二姑爷表白么?”
第78章 走啊我们去要钱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把韩氏的魂儿都要吓没了,凤粉黛也吓得小脸煞白。
二人扭头去看,就见屋门口正站着同生轩的一等丫鬟,清玉。
“看来奴婢来得不是时候,韩姨娘与四小姐先聊着,奴婢在院子里等上一等。”清玉冷着一张脸作势就要往外退。
“等等!”韩氏赶紧把人叫住,“是清玉姑娘啊!哎哟你看你说哪的话,你来这边一定是有事,哪有让你等的道理。”顿了顿,又道:“四小姐伤了胳膊,脾气就急了些,清玉姑娘听到什么可别往心里去啊!”
清玉硬扯了个笑出来,“二小姐让奴婢来请韩姨娘到同生轩一趟,还一并请了安姨娘。”
“哟!”韩氏一愣,“二小姐可说是什么事了?”
清玉看了凤粉黛一眼,道:“二小姐曾在老太太和老爷面前都应下过,待姚姨娘那边的三间铺子帐目查了清楚,若有盈余会均分给老太太、老爷还有三小姐和四小姐。如今帐目已经查清,小姐请两位姨娘过去一叙。”
一听是要分钱,凤粉黛来了劲儿,紧着催韩氏:“你快去你快去。”
韩氏回头瞪了她一眼,再同清玉到:“姑娘先走一步,我随后就到。”
清玉点点头,“那奴婢就先行一步了。”话毕,转身离去。
韩氏见清玉走远,这才几步又回到凤粉黛身边,气得直跺脚:“口没遮拦的!那清玉是凤羽珩身边的一等丫头,没看这才来没多些日子架子就端起来了么。方才的话若是被她告诉凤羽珩,可有你好受的。”
“哼。”粉黛也知那话被听去了不好,轻哼了声不再说话。可再想想,又忍不住嘱咐韩氏:“一会儿凤羽珩要是分银子,你可得记得多要些。安姨娘人家自己有铺子,将来想容的嫁妆不愁。我可就什么都没有了!”一边说一边还剜了韩氏一眼,“一点儿真本事都没有。”
韩氏被女儿数落得心里极度委屈,却又知道的确是自己没本事,没有给粉黛攒嫁妆的能力。
“凤家人就是窝里横。”粉黛托着阵阵发疼的胳膊,闷呼呼地说,“一旦遇到厉害角色就都没了脾气。”
韩氏气她就是转不过这个脑筋:“那是皇子!你让凤家能有什么脾气?”
一说到九皇子,粉黛又来劲儿了——“凭什么亲事就是她的?都是庶女,凭什么就给她订了那样的亲事?我可记得当初婚事是订给嫡女的。”
“那又能如何?”韩氏急着走,却又不能不劝粉黛:“就算不嫁凤羽珩,那也轮不到你头上。人家若要嫡女,也是要凤沉鱼!”
“家里的嫡女不就是轮流坐的吗?”粉黛不服气地自语道:“既然是轮流坐,早晚有一天能轮得到我!我不怕等。”再看向韩氏,气道:“从前你就知道讨好沈氏,最后得到什么好处了?还不如凤羽珩手指头缝里漏出来的呢!行了行了赶紧去吧,记得多要些银子才是正经事。”
韩氏是被粉黛赶出来的,粉黛性格的扭曲已经让她有了一丝悲观意识。嚣张跋扈,跟沈氏一样。沈氏纵是有个好娘家,还是落得这个下场,那粉黛有什么?一个庶女,凤家可能为她撑腰吗?
韩氏怀着复杂又忐忑的心情往同生轩走去,同时还要担忧着那天晚上与沉鱼的配合会不会被凤羽珩追究。
终于走到同生轩时,守在凤府与同生轩之间那道小门的丫头冲她浅行一礼,引着她往里走去。
这是韩氏第一次到这边来,不由得暗自感叹:太气派了。
虽然知道这根本就是座府邸,但亲眼看到又是另一种心情。怪不得粉黛不甘心,同样是庶女,如此大的区别,谁能甘心呢?
她到了凤羽珩的院子时,安氏早已经来了,正跟凤羽珩聊着天。说一句笑一句的,看起来热闹又温馨。
韩氏想加入进来,可一开口,那种招牌的笑还没等发出来呢,就见凤羽珩原本热络的冷“唰”的一下就冷了下来,然后冲着她道:“韩姨娘来啦!”
韩氏张开的嘴又合了回去,尴尬地点点头,行了个礼:“见过二小姐。”
“恩。”凤羽珩连声“不用客气”都没说,理所当然地受了她这一礼,然后又道:“今日叫两位姨娘过来,主要是我这边的帐目已经查清楚了,大夫人这些年一共吞了银子足足二十万两。当初我说过这些钱是要孝敬祖母和父亲的,另外还要分出一些给两位妹妹添妆。既然大家都有份,那就请两位姨娘随我一起去见祖母,请祖母做主把属于我们的东西要回来吧。”
韩氏一听她直入主题,赶紧点头:“好!好!”
凤羽珩又提醒二人:“如今大夫人被留在寺里,这帐搞不好就要成无头帐了,还望两位姨娘多想想办法。”
她说是两位姨娘,可目光却一直是看着韩氏的,直看得韩氏心里发毛。
“一定,一定。”赶紧走到安氏身边,“安姐姐咱们一起帮着二小姐把银子要回来。”
凤羽珩又纠正她,“是帮着你们自己把银子要回来。”随后不等韩氏再答话,抬脚就往前走去,“走吧,再晚点祖母就要用晚膳了。”
于是,一行三人,往舒雅园走去。
她们到时,老太太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一个小丫鬟在给她捏腿。
见三人同来,小丫鬟明显迟疑了一下。老太太觉出捏腿的手停了一会儿,不由得皱起眉来:“用心些。”脚一动,踹得那小丫头坐到地上。
凤羽珩心中冷哼,快走了两步开口道:“祖母这是腿不舒服么?”
老太太一听凤羽珩的声音,赶紧把眼睛睁开,摆摆手喝退那小丫头,然后堆起笑脸问她:“阿珩怎么来啦?”再看看她身后,安氏和韩氏也一并跟着,“你们怎么一块儿来了?”
安氏和韩氏上前给老太太问安,就见凤羽珩也走上前,伸手往老太太的腿上捏了两下,“恩,没什么大毛病,祖母若是觉得不舒服,回头阿珩再去配些药送来。”
“哎!好,好。”老太太就爱听凤羽珩说给她送药,在她看来,凤羽珩手里的药都是奇人给的奇药,不但药效好,用着也方便。“乖孙女,快坐下。你们也别都站着了,坐吧。”她与安氏韩氏说话的态度明显要冷上许多,心下不停琢磨这三人同来到底有何用意。
凤羽珩也不用她多猜,主动就道明来意:“孙女同安姨娘韩姨娘一并过来,是想请祖母为我们做主呢。”
“做主?”老太太一愣,“做什么主?”
安氏主动把话接过来:“老太太,是这样的,二小姐那边已经将三间铺子的帐目查了清楚。这些年下来,大夫人一共贪了那些铺子二十万两银子。”
韩氏也随声附喝:“是啊!老太太,二十万两啊!这可不是小数目,我听说的时候都快吓死了!大夫人胆子可真大。”
凤羽珩跟着溜缝:“不知道母亲是不是把这些钱交到公中了呢?”再四下瞅瞅老太太这屋里摆设,自顾地又摇了摇头,“不像。如果公中多了二十万两,何以祖母的屋里还这样寒酸?”
她是故意这么说的,其实老太太屋里并不寒酸,这些年沈氏和沉鱼为了巴结她,没少往这边送东西。但是送再多,总也及不上沈氏的金玉院儿。
于是韩氏又开口了,“可不!老太太您是往金玉院儿走的少没注意,她那金玉院儿可真是一座金山堆起来的啊!真真儿是金玉满堂呢!”
老太太在听到安氏说出二十万两这数目时,就已经傻了眼。她想到沈氏会贪,却没想到那恶妇居然贪了这么多。再加上凤羽珩和韩氏拿了她的屋子和沈氏的金玉院儿做对比,真是越比她越上火。
“恶妇!”老太太气得直咬牙,“她往公中交什么了?每年都叫苦说公中没钱,我记得上回粉黛不是说做条裙子都给用的普通料子么?若真是上交了二十万,怎么可能连做条蜀锦裙子的钱都没有?”
“就是。”一提起这个韩氏就委屈,“老太太您可得替小辈们做主啊!这些年大夫人在上头可没少欺负这些小姐少爷们的。上回二少爷那碗药……”
“行了。”老太太一想起那碗药就来气,再又想到因为那碗药而收下的金珍,就更来气,“如意院儿那个从前也是她的人,还不知道会不会兴什么风浪。”
凤羽珩笑笑劝老太太,“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至少目前金珍姨娘还算安稳。再者,她以前在母亲院里做事没少受打罚,应该不会与母亲一条心的。”
“哼。”老太太闷哼一声,“量她也不敢。”再看看凤羽珩,主动问道:“那这个事,阿珩你有没有打算?”
凤羽珩点点头,“阿珩的打算一早就与府中长辈们说过了,这些银子阿珩不要,全部孝敬给祖母和父亲,同时再分出一部份来给三妹妹和四妹妹添妆。只是如今……”
安氏接了话:“如今大夫人留在庙里,这银子该找谁去要啊?”
韩氏一副委屈的样子也道:“难不成就这么算了?老太太,那可是二十万啊!还有孝敬您的一份儿呢。”
老太太想了想,扭头叫了赵嬷嬷:“你去,把沉鱼叫来。”
第79章 你叫凤沉鱼还是叫沈沉鱼?
凤沉鱼到时,早听赵嬷嬷说了事件经过,虽然已经尽量放慢脚步试图给自己多争取点思考时间,可到了舒雅园时,她还是没想明白这事到底该怎么办。
她不知道老太太叫她来干嘛?难道是要让她搬出金玉院儿,把那院子赔给凤羽珩吗?这是凤沉鱼能想到的最坏的打算。
“给大小姐请安。”沉鱼一进来,安氏和韩氏便主动站了起来。韩氏看都不敢看凤沉鱼,这种时候她觉得还是跟沉鱼撇清关系比较好。不管这位大小姐日后有什么发展,她总得先把眼前混过去。
“两位姨娘不必多礼。”沉鱼依然是和善的性子,虚扶了安氏和韩氏一把,见她们都起了身,这才冲着老太太拜了下去,“沉鱼见过祖母。”
“快起来。”老太太赶紧让赵嬷嬷将沉鱼给扶起来,“坐下说话。”不管她对沈氏有多不满,这个孙女,在老太太眼里那就跟她溜虚着凤羽珩是一个心态。凤羽珩是眼下威风,可凤沉鱼不能得罪,她是凤家日后的希望,凤氏一族能不能彻底崛起,就看凤沉鱼的了。
“不知祖母叫沉鱼来,可是有事?”沉鱼坐到凤羽珩旁边,问着老太太,“适才听赵嬷嬷也说了些,只是沉鱼不明白,母亲如今正在普渡庵里为凤家祈福,祖母把沉鱼叫来所为何事?”
她意思很清楚,你们把我娘都扔外面了,现在总不能让我还钱吧?我一个没出嫁的姑娘能有什么钱?
老太太当然不是这么想的,她可以对沉鱼好,但却绝不能姑息沈氏,更不能放过沈家。从普渡寺回来的路上,凤瑾元与她说了一些沈家的事,她这才知道原来那天晚上是真的出了些差子,只不过已经被凤羽珩身边的高手给摆平,但背后雇佣杀手的沈家就彻底被老太太记恨上了。
“沉鱼既然已经知晓了这个事,那祖母就也不绕弯子。那些钱你母亲并未交到公中半文,我这里查过的公中帐册上写得可是清清楚楚。既然她在庵里回不来,沉鱼你就通知沈家一声,沈氏贪下的钱就由沈家来还。一共二十万两,三日之内送到凤府,一文都不能少。”
“什么?”凤沉鱼万没想到老太太居然想让沈家来还钱,一时惊得站了起来,“祖母此话可是当真?”
老太太也有点不乐意了,她不过是让沈家把沈氏贪的钱吐出来,这个女孙至于这么大反应么?
“自是当真。”老太太把脸沉下来,“沉鱼你还小,没有出阁,没管过中馈,自然是不知道这里面的规矩。沈氏贪的钱财给谁花了,沈家心里有数,如今让他们把凤家的钱吐出来,想来你的几个舅舅也是没有话说。”
“可是母亲是凤家的人啊!她嫁到了凤家,就是凤家的人啊,就算她做了错事费了钱财,也不该由沈家偿还。”
“我说的话你听不明白么?”老太太这回是真怒了,猛地一拍桌子,“沉鱼,听不明白我就给你直说,你娘贪的钱全都拿去给沈家了!沈家用这些钱扩大生意,巴结权贵,居然还……”她想说居然还雇杀手来杀凤家的女儿,如今我把钱要回来,怎么了?怎么了!
但老太太不说,不代表凤羽珩不说,只见她扭过头来看着凤沉鱼,幽幽地来了句:“居然还结交江湖人士来与凤府为难。大姐姐,别替沈家叫屈,你就把原话同他们说,我想沈家一定会明白其中道理。”
凤羽珩跟老太太这一番话,聪明如安氏,自然是听明白了其中道理。原来那晚的事竟是沈家做的!真是狼子野心。
“老太太。”安氏又开口了,“我想沈家也是明事理的,再说,他们在京城做生意,又接了好些皇家的买卖,如果没有我们凤府帮衬着,只怕也是寸步难行。大夫人如今在普渡庵里……”她将话头转向凤沉鱼,“大小姐总得给沈家再找个说得上话的人才是。”
这话明摆着就是提醒凤沉鱼,想想你娘,想想沈家的富贵。
凤沉鱼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一直以来,大富贵的沈家都是她们娘仨的靠山,有了沈家的钱,贵为相府的凤家才会有她们的一席之地。二十万?莫说二十万,这些年沈家搭在凤府的钱两百万都有了,怎么就没见凤家说要还?沈氏不过贪了二十万,凤家就是这副嘴脸!
凤沉鱼狠狠地看向凤羽珩,她知道,一切事端都是这个妹妹惹出来的。
“大姐姐干嘛这样看着我?”凤羽珩笑了起来,“祖母说的话大姐姐总不会不听吧?那可是大逆不道的。大顺朝极重孝道,若大姐姐此番行为被传了出去,只怕对姐姐的前程影响不好。大姐姐还是多为自己想想吧。”
一番话,又提醒了凤沉鱼。
是啊,她得为自己想。娘靠不上,哥哥靠不上,她就只能靠父亲。而父亲的娘是老太太,她只有把最重要的人笼络好,才能保得自己的平安和前程。
罢了,她就忍忍,待日后平步青云,这些帐定要一笔一笔的清算回来。
沉鱼狠狠地剜了凤羽珩一眼,而后向老太太服了软:“孙女明白了,请祖母放心,孙女回头就给舅舅们去信,让舅舅尽快将银子备好送到府上来。”
“恩。”老太太满意地点点头,“你能如此想,也不枉费凤家疼你的一片心。”老太太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还真怕沉鱼死拧着不答应。要知道,这二十万可是不用充到公中的,凤羽珩说了,都给她们分。
老太太算计着,她一份,凤瑾元一份,想容和粉黛各一份。那就是说,这二十万要平分成四份,每份就是五万。想容和粉黛的她自然不好意思要,但凤瑾元是她儿子,依凤瑾元的性子,就算她不开口,也定会把那一份送给她。这样一算,她自己就能得十万两。十万两啊!
老太太越想越开心,却在这时,听到凤羽珩又说了句:“银子的问题解决了,那咱们再来算算奇宝斋那些被换掉的古董吧。”
凤沉鱼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二妹妹,沈家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的宝库!”
“咦?”凤羽珩纳闷了,“大姐姐是叫凤沉鱼还是叫沈沉鱼?为何现在我们是在为凤家找东西,你却口口声声都是为沈家说话?沈家偷了凤家的东西,你做为凤家人不同仇忾敌也就罢了,怎的还反过来指责我们?”
韩氏也跟着溜了一句:“是啊,大小姐,你终究是凤家的人。”
凤羽珩又道:“适才回府之后父亲还跟我说,我是凤家的女儿,只有凤家好了,将来我出嫁到了婆家才会有脸面。难道大姐姐不是这样认为的?”
两个人一唱一合的,直把个凤沉鱼给堵了个哑口无言。
“那二妹妹到底是想怎样?”沉鱼气得肝儿疼。
“也没想怎样。”凤羽珩摆弄着指甲幽幽地说:“就是想着回头再见到御王殿下的时候得跟他说一声,好像京里有富贵人家跟江湖中人往来甚密,并有以金钱雇佣杀手行刺朝廷命官的线索,请殿下帮着查查。”
“凤羽珩!”沉鱼终于装不下去,直指着凤羽珩骂道:“贱人!空口无证,你凭什么说沈家雇人杀你?你算个什么东西?”
“哟!”凤羽珩乐了,“我什么时候说沈家雇杀手了?又什么时候说杀手是来杀我的?大姐姐,你不打自招啊。还有,我是凤家的女儿,你说我是什么东西?”
这姐妹俩针锋相对,一句一句的气得老太太都快喘不过气了。随手抄起一个茶碗就往地上砸了去,“啪”的一声茶碗尽碎,这才将吵闹止了下来。
“沉鱼啊!”老太太对凤沉鱼失望到了极点。在她眼里心里,这个大孙女向来都是温柔可人的,是与菩萨一样有着一颗慈悲心的人。怎么刚刚那一瞬间,她竟然在沉鱼的身上看到了沈氏的影子?难不成真的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吗?“你太让我失望了。”
老太太摇摇头,不愿去看凤沉鱼。
凤沉鱼极度委屈,指着凤羽珩道:“祖母为何不说二妹妹的不是?”
老太太见她还不知悔改还在指别人的错,不由得又气上几分——“你二妹妹说得都是实话!沉鱼你是被沈家迷了眼吗?你怎么不好好看看那是一家什么样的人?阿珩说得一点没错,他们就是仗着有钱霸道横行。今日我把话就摞在这里,沉鱼你转告沈家人,别以为凤府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在外做什么我不管,但若把刀尖儿指进我凤府,别怪我翻脸无情!”
老太太这话一出,凤沉鱼才真正的心惊肉跳起来。
原来老太太是知道的,那就意味着她父亲也知道。她们到底知道多少?可知道她是沈家的内应吗?
沉鱼的心越来越沉,适才的激动也逐渐平熄下来。
安氏又适时地提点了一句:“大小姐,你到底是凤家的人啊。”
是啊!她是凤家的人!将来不论有什么样的前程,沈家都帮不上一点忙,她的终身还得凤家做主。
沉鱼的气焰渐渐地平缓过来,脸上的戾气也慢慢褪去。
终于,她款步上前,在老太太面前跪了下来:“孙女知错了,正如祖母所说,孙女是被沈家迷了眼,请祖母放心,以后不会了。”
老太太点点头,“你能这样想就好。”
凤羽珩也笑了起来,“既然大姐姐都想通了,那就尽快与沈家联络吧。”她说着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来,“这是奇宝斋缺失的古董单子,如果沈家不能如数归还,我就跟官府报失,按失物处理。到那时,若再有东西从沈家或是金玉院儿被搜出来,可就算是脏物了。”
第80章 你女儿不就喜欢破鞋么
凤沉鱼被逼着接手了沈氏留下的这个烂摊子,见凤羽珩再没什么要求,赶紧跟老太太告辞说回去写信。
她这一走,韩氏明显的松了口气,就像打了一场胜仗似的,面上浮现起欣喜来。
钱都要回来了,也就是说她的粉黛有了添妆的银子,足足五万两啊!
粉黛是庶女,庶女出嫁娘家不会给多少赔嫁,她自己又没有银钱来源,这五万两可比凤家一共能给的嫁妆多出许多。
一想到这,韩氏看向凤羽珩的目光也谄媚起来,高兴之余上前开口道:“妾身谢谢二小姐为四小姐添妆。”
凤羽珩摆摆手,“几双鞋子而已,还都是我穿过的,韩姨娘不用放在心上。”
“恩?”她这话一出口,不仅韩氏愣了,安氏和老太太也没反应过来。韩氏紧着问了句:“二小姐说什么鞋子?”
凤羽珩理所当然地道:“四妹妹很喜欢我的鞋子,这事儿韩姨娘应该知道的呀。那天我从宫里回来,四妹妹不顾一切地跑过来掀我的裙子,就为了一睹我那双鞋。如此心思,我做姐姐的怎么能不明白。俗话说的好,送礼要投其所好,四妹妹既然那么喜欢我的鞋,忘川,”她叫了身边丫头,“一会儿回了同生轩,就将我所有穿过的鞋子都找出来,洗刷好包起来,送去给四小姐。”
忘川应声:“奴婢记下了。”
凤羽珩再道:“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四妹妹是堂堂左相大人家的千金,自然是不喜沾染那些铜臭味的。所以韩姨娘您也不必太谢我,以后有穿够了的鞋子我会记得都送去给四妹妹把玩。”
韩氏都听傻了,喜欢她的鞋?鬼才喜欢别人穿过的旧鞋。
可她能反驳什么?凤羽珩说了,那日粉黛掀她裙子的行为是因为喜欢她的鞋。如果现在反驳,那就等于告诉众人粉黛根本不是冲着鞋子去的。
虽然这个道理人人都明白,粉黛也受到了惩罚,但真要当着众人承认下来,那还是不行的。
韩氏这个哑巴亏吃得憋屈,再一想到自己一分钱没要来,回去之后粉黛指不定又有多难听的话等着她,就更加憋屈了。
凤羽珩才懒得理她,自作孽不可活,你们娘俩说话做事的时候怎么就不多替将来想想?
她转回身冲着老太太和安氏笑着说:“四妹妹自愿放弃了那份嫁妆,我却还是不愿自己拿着的。想来父亲也不在意这点钱财,那就由祖母和三妹妹平分了吧。也算我这个做孙女、做姐姐的多尽一点心意。”
她能这样说,老太太自然是乐得合不笼嘴,连声道:“好!好!我的乖孙女最懂事了。”
安氏也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凤羽珩已经给了想容五万银两子,所以这一份她是说什么也不能要了。便也跟着顺水推舟道:“就请二小姐也帮着三小姐算一份孝心吧!三小姐也孝敬老太太一份,这多出来的就由老太太受累都收下吧!”
老太太看着孙女和小妾一个个的都这么懂事,不由得连连感叹:“都是有孝心的孩子!都是好孩子!”同时也不忘还给安氏一个恩典:“你放心,以后想容出嫁的时候,我定不会亏待于她。”
安氏赶紧俯身道谢。
却唯有韩氏,站在一旁尴尬不已。
帐面的事情总算是有了着落,凤羽珩临回同生轩前,将清玉和张公公重新整理好并已经做了备份的新帐册交到老太太手里一份,也算是留个证据。别到时候沈家不认帐,她还拿不出个凭证来。
再回来时,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辰。她下午吃得晚,还不太饿,就只草草地掂了一口,然后吩咐着黄泉和清玉:“你们拿上首饰铺的地契,现在就过去一趟。清玉多看看铺面还有什么需要修整的,如果没有,近日就张罗着重新开张吧。另外,以后这三家铺子都由清玉负责把持,每日你都过去看一遍,每月与掌柜交接银钱。我就不必来回的跑了。”
清玉知道这是凤羽珩对她的信任,当下感动不已,“小姐放心,奴婢一定把事情都做好。”
“恩。”凤羽珩点点头,再道:“明日张公公就要回去了,清玉你这些时日与他接触得多,就替我多照顾照顾。今晚我会一直在药室备药,除了给张公公找些膏药外,还要准备一些特殊的药材放到百草药那边。你们今日去打理首饰铺,明日头午就到百草堂去,把我准备的药带到那边,后天就让王林张罗着重新开张吧。”
清玉和黄泉把差事应下,也没有问凤羽珩准备的都是什么特殊药材,急匆匆地就往首饰铺去了。
凤羽珩嘱咐忘川把她的旧鞋找几双送到凤粉黛那边去,然后就一头扎进药室,开始琢磨起要为百草堂那边配备的必须品。
张公公的膏药好办,她拿些风湿膏来就行,关键是百草堂那边,她既然有心让百草药与之前不同,那就必须得有些作为。
凤羽珩进到药房空间,在里面转了一圈,还是在中成药柜台前停了下来。
西药不能轻易外露,她觉得西药是用来救急的东西,中医才能治本。更何况,事情总是要循序渐进的来,总不可能一下子就把最好的都拿出,那以后再想提高可就难了。
经了上次发现药房空间的自动补充功能后,凤羽珩多加了留意,如今已经得到了确切的证实,她用起药来就更放心了些。
早在收拾她在同生轩的药室时,凤羽珩就将装药的小瓷瓶还有打包用的黄油纸储备了好多,眼下正好用得上。
她将一些常用的中成药拆开包装,分门别类地装到小瓷瓶里,每个瓷瓶都附了药效和用法的纸单介绍。她一边分药一边写,差不多常用药备了十种,每种也分出十份,这是作为百草堂试营业用的。她能预想得到这些东西一定会备受欢迎,便想着等清玉她们回来,就张罗着让识字的丫头一起来写。手写说明书,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她备出来的中成药有药片,有药丸,还有颗粒冲剂,每一样都是这个时代所没有的东西。凤羽珩想好,若有人问起,解释的说词就是跟波斯奇人师父学会了方法,然后由她自己制做而成。至于制作方法,当然是保密的。
东西都准备好,她带着这些药品从空间里出来,这时,清玉和黄泉二人也从铺面上回来了。
凤羽珩将二人叫到药室里,将这些东西递给清玉:“这些是同那些中药汤子一样功效、甚至比那些药汤还好用的成药。药效和用法还有注意事项我都写在了上面,你带给王林,让他摆在柜面上先卖着。至于定价,让他根据药效参照同类药方配出来需要多少药材,然后在那个价格基础上翻五倍。”
“啊?”清玉吃了一惊,“翻五倍?那得多少钱呀?会有人买么?”
“放心。”凤羽珩胸有成竹,“百草药不是有坐堂大夫么,让大夫在开业当天每种成药选出一个有代表性的病人免费赠予,这些人吃得好,自然就会替我们去宣传。好东西不怕没有人识货,这年头,有钱的人多着呢。”
黄泉点点头,“小姐说得没错,苦药汤子谁愿意喝呀。别说是达官贵人,就算是我,如果有这种药可选,在生病的时候我也不会去喝苦药汤。”
清玉乍舌,“黄泉姐你真有钱。”
黄泉冲她挑眉:“死丫头,你很快也会有钱了。”见清玉不理解的样子,又补充到:“你帮着小姐管三家铺子,还怕小姐不多给你工钱啊!”
清玉一愣,“可是我没打算多要工钱呀!”
凤羽珩也笑了,“你打不打算是你的事,给不给是我的事。我不是吝啬的人,你们诚心跟着我,那有福就大家一起享。”
她的表态让清玉十分感激,黄泉也越来越觉得这位凤二小姐跟她家殿下十分相配。
次日,凤家人全体将要回御王府的张公公送到府门,凤瑾元特地吩咐下人配好了马车。
对于凤瑾元的客气,那张公公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反而受得理所当然。
凤瑾元也不与之计较,像张公公这种人物,他自然明白还是少惹为妙。
凤羽珩一早就将备出来的风湿膏给了张公公,一共拿了十张,并说好如果用着有效,她会再多准备。
张公公怎么也想不明白这种轻薄的膏药是如何做出来的,但也不好意思问,只是对凤羽珩千恩万谢,心下对这未来的王妃又满意了几分。看来九皇子的眼光真是不错,怪不得周夫人上次回来后那样子夸这丫头。
终于送走了张公公,凤瑾元为子睿请的启蒙先生也到了。据凤瑾元介绍,这先生曾为很多达官贵人家的子弟启蒙,在京中很是有名头。
凤羽珩对这种与大府门接触多了的先生并不报太大希望,这类人多半是老油条,指不上他们能有多大的本事。好在子睿也只是启蒙,她的目地就是让先生教子睿识字,其它的,日后慢慢再说。
下人们带着先生和子睿回了同生轩,凤羽珩就准备跟老太太告个假跟清玉一起去百草药看看,可还没等她开口呢,就见门外站着个姑娘,正冲着她笑嘻嘻地招手。
老太太眼尖,最先把人认出:“哟!那不是舞阳郡主吗?”作势就要行礼。
门外的舞阳一见这架势,赶紧小跑过来将老太太拦住:“凤老太太别多礼了,我今天是来找阿珩的,刚好帮她跟家里告个假,我们姐妹出去逛逛可好?”
“好!当然好!”老太太敢说不好么,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郡主。更何况,她巴不得凤羽珩跟舞阳郡主多走动,这样也好为凤家跟文宣王府缓和一下关系。
就连凤瑾元都笑着点头:“郡主能与阿珩交好,是我们阿珩的福气。”
舞阳懒得听凤瑾元打官腔,拉着凤羽珩就跑出了凤府,忘川赶紧在后面跟上。
直到过了街的转角,舞阳的脚步才停下来,然后朝着前面不远处站着的几个人一指:“阿珩,看见没!那几位就是我今天要给你介绍的姐妹——”
第81章 你裙子还没我一只碗值钱
凤羽珩顺着舞阳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到另外三名女子正站在街角的一家包子铺前,其中一个穿着淡黄色长裙的姑娘刚好接过小二递到手的包子,也不顾着形象,当着满大街人的面儿,一口就咬了下去。
她看得嘴角直抽抽,只道这玄天歌的朋友,果然都不同反响啊!
玄天歌将凤羽珩拉到那三人面前,有个小丫头马上就跑过来了,气喘呼呼地埋怨:“郡主你也跑太快了!一转眼人就不见了,奴婢都跟不上你!”
“怎么不说你自己笨、腿脚慢呢?”玄天歌一边逗那小丫头,一边拉着凤羽珩跟那三位姑娘说:“这就是我柔姨家的女儿凤羽珩,就是我那未来的九嫂!”
凤羽珩一头黑线。
“哇塞!”那吃包子的姑娘一口包子还在嘴里嚼着呢,就急着开口道:“你就是那个搞定了九殿下的凤羽珩啊?”一边说一边伸出了一只油乎乎的手:“你好,我叫……”说话间,忽然意识到自己这只手实在不太雅观,赶紧收回来往裙子上抹了两把,再重新递上去。“我叫风天玉,我爹是当朝右相,跟你爹是死对头。”
凤羽珩一脑门子黑线又冒了出来,心道玄天歌这朋友都是什么路子啊?赶紧也伸出手跟她握到一起摇了摇,“那什么,对头女儿,你好。”
“嘿嘿。”风天玉笑嘻嘻地说,“好玩吧!两个丞相,一个姓凤,一个姓风。”
凤羽珩点点头,“我真心祝愿你家的大风能把我们家这只凤凰给吹跑,吹得越远越好。”
风天玉眨眨眼,“凤凰吹跑了你不也得跟着飞了吗?”
“非也。”凤羽珩勾勾唇角,“我是御王府的王妃,凤凰跑不跑跟我有什么关系。”
“对。”另一个穿着粉色裙子的姑娘点了点头,十分赞同凤羽珩的话,“能同甘是缘份,能共苦可就得看情份了。凤家怎么对阿珩的谁不知道,凭什么落了难还得让阿珩也跟着吃瓜落?”她一边说一边跟凤羽珩打招呼:“我叫任惜枫,平南将军府的女儿。”
凤羽珩亦笑着跟她打招呼:“我听殿下提起过,殿下说任大将军的兵法应用十分精妙,他这次平复西北也借用了不少。”
任惜枫笑嘻嘻地摆摆手,“九殿下实在是太客气了,我父亲才赞他是少年英雄呢。”这任惜枫看着凤羽珩,怎么看都觉得亲切,“其实咱们小时候是见过的,不过你也不记得,我也不记得。”
凤羽珩想了想,“可是幼时家里人抱着见过面?”
任惜枫点头,“可不。昨儿天歌来府上看我,提起你来,我父亲就说小的时候姚太医来将军府坐客,就是抱着你一起来的。那时候你才八个月大,我也才九个月。”
凤羽珩想说,这真是青梅竹马啊!这玩笑话还没等说,就听玄天歌道:“你们几个能说会道的就先停一停,让芙蓉先跟阿珩打个招呼啊!”她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个看起来有些胆怯的姑娘推上前,“芙蓉,说话。”
那叫芙蓉的姑娘看着凤羽珩,笑得十分腼腆,“凤小姐好,我叫白芙蓉。”
凤羽珩见这姑娘不似其它人那样自来熟地叫她阿珩,穿戴上也不似旁人那样好,身边跟的丫环也是一般的打扮,跟王府相府将军府的下人没法比。她心里便有了几分猜测,多半是这姑娘的父辈官阶不高,没能力过得太好,也没能给这丫头太多自信。
可不管怎样,这姑娘既然能跟这几位混到一起,应该也不是普通人家。
“叫我阿珩就好啊!”凤羽珩一边说一边伸出手去捏那姑娘的脸,哎玛,包子脸,圆滚滚的,好玩死了。
“妈蛋!”刚说那姑娘腼腆,谁知这脸蛋一被捏立马现了原型,“玄天歌你叫来的朋友果然都是一条道儿上的,每一个初次见面都捏我的脸。”
“呃……”凤羽珩看了下旁边几位,“那啥,你们也这么干了?”
任惜枫点头,“怪就怪她自己长了张包子脸,你说长成那样儿谁不想捏啊!”
风天玉也附合道:“我当初就手痒了,结果被这丫头给咬了一口。”
凤羽珩擦汗,果然啊,果然,玄天歌你的朋友全是一条道上的。
玄天歌笑得肚子都要疼了,指着芙蓉就道:“你要么就一直装下去,要么就干脆彪悍起来。老是看起来像是小白羊实际是只大灰狼,你累不累啊?”
白芙蓉一点都不觉得累,“我娘说了,不装成小白羊嫁不出去。不信看看你们几个,除了阿珩,谁有人要了?”
她这分析十分精准,一句话就把那仨人都给呛没电了。然后就听白芙蓉对凤羽珩道:“阿珩啊,别跟她们一样啊!她们都是狼。恩,那什么,我家跟她们家就没法比了,我爹只是宫里打首饰的巧匠,没什么官阶。我呢,承蒙这几位大小姐不嫌弃,就将就着天天跟她们混吃混喝。”
凤羽珩对这白芙蓉相当满意!没有过硬的后台还能活得这么洒脱,这才是自己的人生。
几位姑娘一拍即合,当即就决定要去仙雅楼庆祝一番。
玄天歌张罗着就她请客,白芙蓉恶狠狠地说她要吃最贵的那道龙井虾仁。
结果几个丫头到了仙雅楼之后,除了点的菜之外,掌柜的几乎把所有招牌菜都赠送了一遍,搞得她们一阵糊涂。
玄天歌揪着上菜的小二耳朵问:“你们这是想干啥?本郡主就是有钱也不能被你们这们敲诈啊?”
结果那小二说:“郡主,这些菜不是冲着您上的,是掌柜的孝敬王妃的。掌柜的说了,王妃好不容易来一次,一定得把仙雅楼的好酒好菜都端上来给王妃过过目。”
几人这才明白,敢情这是在给凤羽珩报菜谱啊!
白芙蓉当下笑得极没形象,一边敲着筷子一边指着凤羽珩道:“阿珩,你快问问吃不完可不可以打包啊?我娘就喜欢吃仙雅楼的菜,可是我平时也买不起啊!快点问问,行的话你们就少吃点,给我打包回去。”
凤羽珩一口水没喝完,差点儿没把自己给呛死。无奈地看着那小二道:“听见没有,照这桌上的饭菜新装一份,给白大小姐打包。”
小二想都没想,立马道:“小的遵命!”一溜烟地跑了。
玄天歌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扯着凤羽珩的头发,“阿珩啊阿珩,我九哥从来都是亲兄弟明算帐,就算是七哥来吃饭都是得给钱的。这可是我头一回看到仙雅楼破例啊!”
凤羽珩夹了块羊排就着手直接啃,一边啃一边问她:“那你说玄天冥自己来吃饭要不要给钱?”
玄天歌道:“那当然是不用。”
“这不就得了。”凤羽珩扬扬手中的羊排,“他吃饭都不给钱,那我为什么要给?我现在的零花钱还都是他给的呢,我就算出了钱,那也是出他的,有什么区别?”
玄天歌点头表示赞同,任惜枫和风天玉也冲着她坚起了大拇指。而白芙蓉则起了身:“我去看看别的桌都点了什么好吃的,既然不用给钱,那咱们就多吃点儿。”
她一边说一边就往雅间儿外头走,刚一出门,正好楼下小二来上菜,而旁边的雅间儿里也刚好有位姑娘急匆匆的往外走。
三人也不怎么的就那么巧,砰地一下就撞到一起了。
小二吓得直接把那碗汤给扔地上了,可溅起来的汤水还是扬了隔壁雅间那姑娘一裙子。
凤羽珩瞅着那白净的裙子被染得全是油渍渍,也跟着心疼起来。
说起来,这起事故的最大责任方在白芙蓉,是她走路时只顾着回头与姐妹们说话,这才忽略了前面的路。而隔壁的姑娘和小二正好被她挡住了视线,这才撞到了一起。
白芙蓉也意识到是自己不好,赶紧给人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这位小姐您的裙子我一定赔,您先看看有没有被烫到。”
这本来是很诚恳的歉意,谁知道那隔壁的姑娘竟听都不听,扬起手来,“啪啪”的对着白芙蓉和那小二就是两个嘴巴甩了过去。
白芙蓉被打愣住了,那小二则是直接跪到地上不停赔罪。
而这边,凤羽珩四人也都站了起来。白芙蓉被打了,不管这件事情起初是怪谁,可自己这方既然已经道歉并承诺了要赔偿,对方凭什么还要动手打人?
凤羽珩就瞅着那打人姑娘的背影有点熟悉,走近些一看,原来不是旁人,正是那定安王府的清乐郡主。
“清乐郡主?”白芙蓉直到这时才抬头去细看,随即也将人认出。
那清乐郡主看着白芙蓉,一脸嫌弃,“我当是谁,一个巧匠的女儿居然也配在本郡主的面前说话?”
白芙蓉虽然平日里跟着玄天歌她们混时是挺彪悍的,但她也知道自己毕竟家世不如旁人,出门在外能不惹事尽量就不惹事。今天的确是她不好,弄脏了人家的裙子,人家是郡主,自己吃点亏也就算了。
当下也没有计较被打的这一巴掌,只低着头继续道歉:“清乐郡主,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您的裙子我一定会赔的。”
“你赔?”清乐轻蔑地笑起来,“你赔得起么?瞅瞅你穿得那副寒酸的样子,就算搭上你父亲十年的俸禄,也赔不起本郡主的一条裙子。”
其实这清乐说的是实话,一个巧匠能有多少俸禄,真的是十年也买不起她的裙子。
白芙蓉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赶紧就道:“郡主不用担心,我可以出去借。不管多少银子,我都会赔给你的。”
“是么?”清乐冷笑着看向白芙蓉,“一万两,你去借吧。”
“什么?”白芙蓉实在是被戏耍得生气了,“敢问郡主这裙子是什么料子?居然要一万两?”
不等清乐答话,就听身后凤羽珩的声音扬了起来,却是冲着那跪着的小二道:“去请你们掌柜的上来,就说仙雅楼最好的一只汤碗被清乐郡主打碎了,请定安王府照价赔偿白银三万。”
第82章 阿珩,霸气
清乐郡主猛地扭过头来,一眼对上凤羽珩,一股子怨气就笼了过去。
“我当是谁,原来是凤家的一个小小庶女。”清乐话语间带着浓浓的蔑视感。“一只碗三万,小庶女,你这帐是怎么算的?”
凤羽珩双臂环胸,也瞪着清乐郡主道:“我也当是谁,原来是异姓王家的异姓郡主。一条裙子一万,异姓郡主,你这帐又是怎么算的?”
“你管本郡主是怎么算的!”清乐双手掐腰,指着凤羽珩道:“小小庶女,看到本郡主不下跪行礼,这就是你们凤家的规矩?”
“哟!”一听这话,玄天歌不干了,“一个异姓王家的女儿,你见到本郡又为何不跪?”
清乐这才看到一直站在凤羽珩身后的玄天歌,不由得皱了皱眉。虽然都是郡主,但意义是绝对不一样的。人家是正儿八经的玄氏子孙,自己父亲只是个后封的王爷,还根本就没半点儿实权。如今玄天歌发难,到真让她有点尴尬。
随着玄天歌发了话,同样站在后面的风天玉和任惜枫也走上前来,就听风天玉道:“阿珩是凤家庶女没错,但我可是风家嫡女。请问这位郡主,你对我们右相府风家有什么想说的吗?”
任惜枫也开了口道:“我平西将军府也很想听听清乐郡主的指教,或者我可以请我父亲到定安王府走一趟,听听定安王怎么说。白芙蓉是我们的姐妹,不管她的家势如何,我们都是她的后盾。还有阿珩,即便她凤家的庶女,但你别忘了,她也是未来的御王正妃。”
凤羽珩忽然就笑了起来,掩着嘴咯咯地扬起声,然后扭了头跟身边姐妹说:“郡主贵人多忘事,想不起来也是正常的,不过没关系,我回头让玄天冥再给定安王府放一把火,提醒清乐郡主一下。郡主你不用客气,玄天冥不嫌累。”
她口口声声把御王的大名挂在嘴边,听到的人自然就明白这一对有了婚约的碧人感情有多要好。清乐郡主气得肺都要炸了,可偏偏眼前这几个又都不是好惹的主。她火气没处发,一眼瞄到还跪在地上的小二,抬起脚就踹了过去。
可这只脚刚抬起来,却忽然觉得膝盖处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疼得她半条腿都发了麻,本该踹上去的脚也在半空中就停了下来。
她扭头去看,这才发现,刚才竟是凤羽珩随手扔了一只勺子在她腿上,那力道也不怎么的就那样大,像是块大石头砸下来一样,让她的腿又酸又疼。
清乐不甘心,脚抬不起来她还有手。腰一弯,一把就将那小二从地上给拽了起来,然后扬起手,“啪啪”就又是个耳刮子甩了过去。
店小二都疼哭了,可又不能得罪这位郡主,委屈得直流眼泪。
清乐郡主稍微打爽了些,将那小二往前一推,又回过头来挑衅地看向凤羽珩。
可她不看还好,这一回头才发现,不知何时,凤羽珩竟已走到自己面前,然后学着她刚才的样子,一把将她的衣领子给拽住,扬起手来,“啪啪啪”,三个耳刮子就往她脸上呼了下来。
清乐郡主被凤羽珩给打蒙了,她死都想不到一个相府的小小庶女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动手打她。脸颊火辣辣地疼,想要还手,却听凤羽珩道:“别以为刚才你们三个撞上时我真的没看见,要不是你伸出来一只脚刚好把芙蓉给拌了一下,怎么可能有这起事故。清乐郡主,找茬的时候请你擦亮眼睛看一看惹到的都是什么人!今天我就告诉你,我凤羽珩是这仙雅楼的半个主人,我家下人挨了欺负,我绝对不能作势不理。这三个巴掌是我还给你的,给你长点儿记性。”
清乐哪里听得下去她的话,特别是那句“仙雅楼的半个主人”更是把她给刺激够呛。一回手,也不知从身上哪一处竟抽出一把匕首来!
将军府长大的任惜枫从小练武,眼睛最是毒的,最先看到这一出,赶紧出言提醒:“阿珩小心。”
凤羽珩则在清乐抽出匕首的那一刻,直接就往后弯了腰去。
只见她那扬柳细腰也不怎么的就打了个九十度的折角,清乐一匕首刺过来,扑了空。
凤羽珩恼怒不已,脚下一动,奔着清乐小腹就踢了过去。
她能躲开清乐,清乐却绝对躲不开凤羽珩。这一下结结实实地踢了上去,疼得清乐一弯腰。凤羽珩回头往她背上就是一劈,直接打清乐打得半跪到地面。
就听玄天歌说了句:“平身。”
然后凤羽珩脚一抬,又将这人给直了起来。
清乐是又疼又气,差点儿没吐血。再抬头,恶狠狠地看着凤羽珩道:“你好大的胆子!”
凤羽珩回她:“你胆子也不小。清乐郡主,我本无意与你对立,怎奈你一步一步咄咄逼人。这人哪,说话做事之前总是要多考虑考虑清楚,你得知道你能不能打得过对方再出手。你要比家势,很好,我们这里一个代表文宣王府,一个代表右相府,一个代表平西将军府,小女子不才,却是可以代表御王府。我问你,凭什么在我们面前嚣张?你惹得起谁?”
清乐被她说得哑口无言,连带着后面从雅间里出来的她那位堂兄和另外几个富贵子弟也都没了气焰。凤羽珩抬出来的这些人,的确,他们谁都惹不起。
惹不起怎么办?只能躲。那位堂兄上前,冲着凤羽珩抱了抱拳,说了声:“抱歉。”然后架着清乐就下了楼去。都走了老远还能听到清乐在叫嚣地喊道:“凤羽珩你给我等着!早晚有一天你会后悔!”
凤羽珩失笑,懒得理她,只冲着楼下喊了声:“掌柜的,别忘了让清乐郡主把碗钱赔了。给她打个折,就收五两银子吧!”
那被打的小二抹着眼泪给凤羽珩道谢,收拾了地上的碎碗片赶紧下楼去了。
好好的一顿饭,被清乐搅了个没趣,玄天歌便招呼小二将没吃的这些菜用食盒打包起来给白芙蓉带回去。白芙蓉被清乐打了一巴掌,心情也差透了,咬牙切齿地又多要了两个菜,这才算勉强平复了心情。
酒楼的另一个方向,同样的一个雅间儿里,玄天华正端着茶盏靠在椅背上看热闹。
从那清乐以身份压人讹诈白芙蓉,一直到凤羽珩出面反敲清乐,再到凤羽珩把清乐给揍了,一系列过程都被他看在眼里。这位一向与人和善温文而雅的皇子不由得摇头苦笑,只道这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本以为那一向任性妄为的九弟这辈子估计寻不到合适的姻缘,却没想到,到头来,人家还真就找了个比他还任性妄为的丫头。
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缘份吧?
玄天华目光中升出几许期待,他有些好奇这个凤家的二小姐,不知道还会有什么事情在她身上发生。
凤羽珩这边,几个姐妹出了仙雅楼,在小码头分了手各回各家。临走前凤羽珩拉住玄天歌问她:“据说定安王妃过些日子要过寿?”
玄天歌想了想,点点头,“好像差不多到日子了,每年都是这个时候办一场。”
“你去吗?”
“我才不去。”玄天歌轻蔑地哼了一声,“她们那叫什么王府啊,平日里也没听说跟哪家有个深点的交情,就仗着定安王的爵位摆架子,可惜,后继无人。我才不要去给她们这个脸面。”
凤羽珩有些纳闷,“按说是世袭的王位啊,定安王自己没儿子,就没想别的法子?”比如说过继一个过来,这不也是正常的?
玄天歌告诉她:“谁能让他这么干?以前那定安王可不想过来着,过继个孩子继承王位,但皇伯伯说了,过继的不算。然后定安王就又闹了个王妃换子的戏,十几年前就被皇伯伯用滴血验亲给戳穿了,并且告诉他,世袭的王位必须要亲生的血脉,如果再胆敢混淆王室血统,那顶定安王的帽子就给他摘掉。后来他就老实了,再也不敢想那些歪点子,乖乖的等着老死。现在就整了个侄子在身边养着,听说做了点生意,想来是想为他的嫡女庶女们留条后路吧。”
凤羽珩心下然,想来是当今圣上根本不待见这位异姓王。
“哎?”玄天歌纳闷地看着凤羽珩,“你怎么想起来问她们家过寿的事?不会是想去吧?”
凤羽珩告诉她:“是那日在寺里,临回来时清乐郡主来跟我父亲说的。”
玄天歌想了想,道:“凤府以前好像也没有派人去过,只是象征性地送了些礼。你那大姐姐凤沉鱼,凤家当个宝一样供着,应该是觉得定安王府的寿宴不够档次,等着在宫宴上亮相呢。至于那两个妹妹,听说是因为太小,不合适那样的场合。今年你回来了,不知道凤府是怎么打算。”玄天歌一边算计着一边同她说:“如果凤家今年要你去,那我就陪你走一趟吧,省得你挨欺负。”
凤羽珩摆摆手,“不用。要是连一个定安王府都摆不平,我将来怎么走进御王府!”
玄天歌冲她竖了竖大拇指:“霸气!”
霸气的凤羽珩带着忘川霸气的回了凤府,才一进门,就见管家何忠迎了上来:“二小姐,您可回来了。”
她停住脚,“有事?”
何忠道:“老太太叫了三小姐在舒雅园,现在就等着二小姐您过去了!”
第83章 皇宫不够王府凑
凤羽珩到时,想容正坐在舒雅园正堂的椅子上,头低着,两只手拧在一起,有些紧张,又有点小欣喜。
老太太眯着眼坐在主位,金珍正半跪半坐地在脚边给她捏腿。她一边捏,就听老太太一边说:“唉,这沈氏从前可真是会享受,居然养了你这么个会揉捏的丫头。你也是的,有这手艺不早到我跟前来。”
金珍一副温顺的模样,半带委屈地道:“妾身仰慕老太太许久,可是一直都不敢上前。妾身出身不好,怕污了老太太的眼。”
这老太太到也是知道该用着什么人的时候就得给个甜枣,听金珍如此说,赶紧接话道:“要说出身,你可是咱们凤府家养的丫头,至少知根知底。不像那个韩氏,风月场里出来的,那才叫真的丢了凤府的脸。”
金珍被老太太说得心里乐开了花,一扭头,正好看到凤羽珩走进来,赶紧起身行礼:“给二小姐请安。”
老太太一听是凤羽珩来了,眼睛都还没睁开呢就先把笑习惯性地给堆了起来——“阿珩啊!你回来啦?”
凤羽珩笑着上前,“是,劳祖母惦记了。”
“祖母是惦记你,不惦记你还能惦记谁呀!快过来坐。”老太太拉着凤羽珩的手,就让她坐到自己下手边的软垫子上。
“怎么样,跟天歌郡主去玩得还好?”
凤羽珩点头,“还好,我们去仙雅楼吃了饭,还见了几位姐妹。”
“哟!”老太太一听还有别的姐妹,赶紧问她:“都是哪家的姑娘啊?”
凤羽珩笑答:“有宫里白巧匠家的小姐白芙蓉,有右相大人家的嫡小姐风天玉,还有平西将军府的嫡小姐任惜枫。”
老太太点点头,“恩,天歌郡主的朋友果然都是上得去场面的人。平西将军府的嫡小姐自不用说,那右相风大人虽说与你父亲在朝中对立,可家势那却是跟咱们凤府相当的。至于宫里的白巧匠……”
老太太顿了顿,凤羽珩就等着老太太对白芙蓉的评价。她始终认为能被玄天歌当成知己的白芙蓉,一定不只性子好这一点。若单单是性子好,只怕一个巧匠的女儿根本没有跟郡主认识的机会。之所以现在能走得这么近,肯定还有些别的原因。
果然,久居京中的老太太知道些内幕:“白家虽说只是巧匠,但却是极受皇上重视的一个巧匠。特别是当年老太后还在世的时候,白巧匠更是老太后钦点的为其打制首饰的匠人。这些年宫里所有够得上品阶的娘娘都以能得到白巧匠的首饰为荣,王府里自然也不例外。那白家的嫡女白芙蓉,年年宫宴都有她一份,皇上赏给天歌郡主的好东西也必然不会少了她的,真真是当成了干女儿来疼,比那异姓王家的清乐郡主可受宠多了。”
凤羽珩点头,怪不得,白芙蓉自小就与皇家的孩子玩在一起,交情自然是好的。想来那清乐今日发难,应该也与白芙蓉受宠有关。
“阿珩啊。”老太太语重心长地道:“能与这几位小姐认识,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多跟她们走动走动。你也是凤家的孩子,凤家的荣辱与你是紧密相关的呀。”
凤羽珩但笑不语。
老太太见她根本不接这话,悻悻地收了话口,转而说起这会儿叫了凤羽珩与凤想容来舒雅园的原因——“适才定安王府差人送来了请贴,三天后定安王妃过寿,照例请咱们府上过去热闹。”
凤羽珩想起今日玄天歌与她说的那番话,于是问老太太:“往年凤家会有人去么?”
老太太耸耸肩,“哪里会有人去,送些个礼意思意思就行了。”
凤羽珩“哦”了一声,“那今年祖母是想叫阿珩和想容去走一趟?”
老太太笑着拍她的手背:“我的乖孙女就是聪明。本来这样的场合咱们凤家是不屑去的,那定安王不是正经的皇家血脉,皇上对他们也不是很待见,京中大部份有头有脸的权贵人家都不是很给定安王颜面的。但你之前不是都不在京里么,我就合计着你刚回来,应该多跟京里的这些个夫人小姐们接触一下,好歹在她们跟前打个照面,也让人知道我们凤府的二小姐回来了。”
凤羽珩纠正老太太:“不是什么二小姐,应该叫庶小姐。如果对外还总叫二小姐二小姐的,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凤家的嫡次女呢,这对大姐姐可不好。”
老太太尴尬了好一会儿,无奈之下转了话锋:“另外还有想容,以前她跟粉黛年纪小,这样的场合自然是不用去。眼下都十岁了,也是该多出去走动走动。本来粉黛也该去的,但她不是伤了么。”老太太一提粉黛的伤,下意识地就看了一眼凤羽珩,就见凤羽珩正张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也看向她,不由得又尴尬了几分。“那个……你就当带着妹妹出去见识见识。”
凤羽珩没拒绝,点了点头,“好。阿珩就带着三妹妹往定安王府走一趟。”正好,她很想看看被玄天冥一把火烧过的地方如今是个什么样子。
老太太见凤羽珩答应下来,总算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怕凤羽珩同她说“你们不爱去的地方为什么要我去”,那她可就太没面子了。定安王府的人上门时特意提了凤家二小姐常年不在京中,希望能过府一聚的话,人家好歹也叫个王府,凤家嫡女和夫人们不给面子也就算了,如果一个庶女都请不动,那传出去可就不太好听。
“我已经叫人去给你们裁了新衣裳,上秋了,天气转凉,衣裳要多备几套才好。”老太太又开始说好话,“特别是阿珩,才回来不久,院子里要是少了什么,你可一定记得跟祖母说啊!眼下沈氏那个恶妇不在家里了,你缺什么少什么就到祖母这里来拿,千万别跟祖母客气。”
凤羽珩点点头,“祖母疼孙女是天经地义的事,阿珩怎么会跟祖母客气。”她一边说一边看了想容一眼,“三妹妹你说是吧?”
想容好半天没说话了,突然听凤羽珩叫她,还吓了一跳,也没听明白凤羽珩说的是什么,反正她二姐姐问了,她就只管跟着点头,准没错。
老太太明白凤羽珩的意思,立马就表了态:“想容也是一样,缺少什么就只管跟祖母说,祖母都疼。”
想容赶紧站起来行礼,“谢谢祖母。”
凤羽珩也起了身,同样行礼道:“阿珩谢谢祖母关怀。”
老太太笑着让她们都坐下:“你们都是让人省心的好孩子,不像韩氏生的那个。”
因为凤粉黛在九皇子跟前整的那一出,老太太开始厌烦她。本来就是个不得宠的庶女,不知道守着自己的规矩,姐姐们还都老老实实站着呢,她冲上去显什么本事?被人把胳膊掰折了吧?活该。
“大小姐不去吗?”一直没作声的金珍这时候插了一句话,“老太太怎么不让大小姐也一并跟着去。”
老太太本来觉得金珍捏腿的手法不错,给了她几分好脸色,这会儿听到金珍提起来应该让沉鱼跟着去,不由得沉下脸来:“凤家一口气派出两位小姐还不够?还得把沉鱼也派出去?那定安王府到底是有多大面子?”
金珍赶紧解释道:“老太太误会妾身的意思了,妾身是想着,大夫人上次得罪了云妃娘娘,宫里可是下了盖着凤印的懿旨,勒令大小姐五年不得入宫啊!”
“呀!”老太太下意识地就呀了一声,金珍这么一说,她也想起这一茬儿来了。如果沉鱼注定了五年不得入宫,那宫外的宴会可没有多少,定安王府再不济,那也是个王府,总比别的府门要好听些。有了这番思量,老太太当下就改了主意,“赵嬷嬷,快,吩咐个腿脚快的丫头,把沉鱼给我叫来。”
赵嬷嬷赶紧下去吩咐人,没多一会儿,凤沉鱼就跟着一个伶俐的丫头进了屋来。
还不等她行礼,老太太就急着说:“沉鱼啊,你好好准备一下,三日后定安王妃做寿,你跟你二妹妹和三妹妹一道去吧!”说着还嘱咐赵嬷嬷:“告诉剪裁那边,给大小姐也做一套新衣裳。”
“等等。”凤沉鱼赶紧把赵嬷嬷叫住,然后不解地问老太太:“祖母,定安王妃做寿,每年都是不用沉鱼去的呀?”
老太太叹了一声,“今年不一样了。你就同你两位妹妹一起走一趟,就当出去散散心。”
沉鱼有些不乐意了,“为何要散心呢?孙女心情很好,没有一点不痛快。”
金珍在旁边插了一句:“妾身见过大小姐。大小姐,老太太的意思是说,让大小姐到王府里见识一下呢。”
这话凤沉鱼更不爱听了,两道秀眉死死地拧在一起,看着金珍的眼神都带着嫌弃,“金珍,我是凤家嫡女,我们凤府也是有头有脸的府门,何以还要到一个异姓王府里去长见识?”
金珍也不计较那道不和善的目光,更不计划她直接跟自己叫大名,还是微笑着道:“凤家自府门槛自然是高,可咱家老爷向来不爱热闹,所以家中也不曾办过宴会什么的,大小姐想要多见见其它府上的夫人小姐也不太容易。”
“对。”老太太跟着道:“沉鱼呀!祖母知道你委屈,可你五年不能入宫啊!这定安王妃的寿宴若是不去,宫外可就没什么更好的宴会了。至于那文宣王府……”她说着看了凤羽珩一眼,无奈地道:“你母亲把人家王妃和郡主都给得罪成那样,想来你去了也讨不到好脸色的。”
凤沉鱼脸色已经差到极点了,狠狠地瞪着凤羽珩,她觉得自己沦落到这个份儿上,全都是凤羽给害的。
本还想说不去,却听那金珍又来了句:“适才听送贴子的人说,好像寿宴当天,七皇子也会过去呢。”
凤沉鱼瞬间眼就是一亮!
第84章 不作死就不会死
凤沉鱼终于在听说七皇子玄天华也会出席定安王妃寿宴后,含羞着答应也会往定安王府走一趟。
她这一脸娇羞的表情可没逃过凤羽珩的眼睛,再想想那玄天华一副悠然若仙的模样,无论如何跟凤沉鱼都是不搭调的。
参加寿宴的事总算是定了下来,因着这个宴会,凤羽珩到是想起了那天在寺里玄天歌曾提起的中秋宫宴。便叫了忘川:“看看玄天冥送来的那些个好料子,瞧着哪个适合做秋装的,给我做上一套准备中秋的时候穿。”
忘川见凤羽珩终于想起来用那些料子了,可算是松了一口气:“小姐再不用那些料子,奴婢就得提醒您一下了。”
“怎么呢?”凤羽珩不解,“那些不都是很明贵的布料么,我是真没舍得用。”
忘川告诉她:“再名贵那也是对旁人来说,这天下还没有殿下想要却得不来的东西。既然殿下把这些好东西送给了小姐,那自然是希望小姐能用上穿上的,总不成是压箱底儿的留着。小姐您就放心穿吧,料子用没了殿下还能再弄来。”
凤羽珩点点头,“行,我瞅着那些布料也的确是好看,那你就挑着能做成秋装的,做两套吧。哦对了,别忘了留出边角料做两条帕子,我答应了给想容和粉黛的。”
忘川提醒凤羽珩:“小姐您还答应了三小姐一双鞋,说是给她出嫁的时候穿。”
凤羽珩这个是没忘,“她才十岁,出嫁早呢,现在做了也是白做,等到十五岁脚又长了,到时候穿不了。要不这样,你再挑着哪个料子适合想容的年纪穿,就给她也做套衣裳吧。”
忘川也不觉得心疼,反正这些东西九皇子是真的有路子能弄来,小姐想送礼就尽管去送,到底还是十二岁的孩子,在这个憋屈的凤府里能有个玩伴总是好的。
“三天后去定安王府祝寿,小姐要不要准备礼物?”忘川很细心。
凤羽珩却摇了摇头,“这些东西凤家都会给准备的,咱们不用操心。”想了想又补了句:“我这里的东西可没有一样舍得送给别人家。”
忘川想想也是,那定安王家的清乐郡主可不是什么好姑娘,就冲着当年她在明知九皇子已经与凤家二小姐订亲的情况下,还厚着脸皮让她父亲去跟皇上请求赐婚就能看出来,一个姑娘家,脸皮是厚到了什么程度。如今自家小姐不给她脸,那也是应该的。
三天后的清晨,老太太安排给三位小姐做的新衣裳也由下人分别送到了各院儿。
凤羽珩瞅着送来的五套秋装,到是挺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老太太是下了些本钱的,这要换了沈氏还在,指不定拿什么破料子来糊弄我。”
忘川一边帮着她选衣裳一边说:“老太太毕竟活到这把年岁了,孰轻孰重还是能分得清楚。总不能像沈氏那般好贪小便宜吃大亏。”
二人选来选去,选中了一套天青色的衣裳,薄锦的面料,正适合刚刚入秋的季节。
再从玄天冥送来的首饰里挑出一套搭配这衣裳的配件儿,凤羽珩让忘川给挽了个像样的发髻,再插了枚兰花簪子,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清新养眼。
就是在化妆这个问题上小小的纠结了一下,凤羽珩不太习惯古代的这些化妆品,总觉得化上去会显得像是个假人,可参加宴会又不能素面朝天的就去。
她想了想,便打发了忘川,自己一头钻进空间里,从抽屉里翻出了化妆包,从化妆水到打底乳液,再到护肤霜cc霜,直到拍完干粉和淡淡的肉色腮红,这才从空间出来。
至于其它的彩妆,凤羽珩一向是很少化的。而且在她看来,十二岁的皮肤,稍微打理一下就很不错,根本不用刻意的去装饰。颜色用得多了,到显得老气横秋,失了本真。
即便这样,从房间出来的凤羽珩还是让忘川狠狠地惊艳了一下。她想不明白她家小姐到底是用什么东西收拾的这张脸,为何看起来就像没有化妆,可是又的的确确是比原先精致了不少。
忘川忍着好奇没问,她跟着凤羽珩越久就越发现有很多东西都是自己不能理解的,她家这位小姐总是能鼓捣出来奇怪的东西来,特别是药材。送到百草堂的那些奇怪的药丸和据说是冲着开水就能喝的甜的药,她以前连听说都没听说过。反正不管是什么,二小姐都说是从那位波斯奇人处学来的,慢慢的,忘川便将一切不合理的事情都归罪于那波斯奇人。
凤羽珩一切收拾妥当,就准备带着忘川出发。刚走到同生轩与凤府连接处的小月亮门时,看到想容正往这边走来。
凤家给那孩子做的是一套桔色的秋装,同色系的腰封束着,很显腰身。
见凤羽珩出来了,想容很开心,赶紧快走了两步跟她行礼:“二姐姐!想容正想去找你。”
凤羽珩笑着拉过想容的手,“三妹妹这身衣裳不错。”
想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都是沾了二姐姐的光,要不是二姐姐在祖母那里替想容说话,只怕祖母是不会给想容做衣裳的。”
凤羽珩拍拍她的手背安慰道:“没事。你在娘家才几年光景,且忍忍,好日子在后头呢。”一边说一边问忘川:“我说用殿下送来的料子做的衣裳,可有叫人剪裁?”
忘川赶紧道:“待小姐从定安王府回来,就会有御王府的专用裁缝上门给您量身了。奴婢挑了良人锦的料子,做出来正好合季节,小姐马上就能穿。”一边说一边看着想容道:“二小姐吩咐给三小姐和四小姐留的做帕子的料子也够,另外奴婢又挑了一匹水云锻,专门用来给三小姐做一套秋装,等裁缝来时还要请三小姐到同生轩一趟,一并就量了。”
想容一听就傻了,水云锻?那可是五宝之一啊!
“二姐姐。”她是又惊又喜,“二姐姐是说给我做一套衣裳?”
凤羽珩点头,“对呀。”
“不不不!”虽然十分喜欢那料子,但想容还是觉得太奢侈了,“五宝是多贵重的东西想容知道,二姐姐能用角料给想容做条帕子,想容就已经很感激了。将来不管想容嫁给谁,有这么一样东西,那都是很体面的。想容不敢要那么好的衣裳,很费料子。”
凤羽珩叹了口气,“想容,你是我妹妹,虽然不是一个娘亲肚子里钻出来的,可就冲着姐姐三年前离府时,安姨娘偷偷的往子睿脖领子里塞了一把碎银子,这份恩情姐姐就领的。”
想容还是不依,“一把碎银子怎么跟那五宝料子比,二姐姐,想容不要,你留着多做些好看的衣裳,将来嫁到御王府脸面上也好看。”
一听这话,忘川都笑了起来,“三小姐,您真是多虑了。咱们二小姐这还没过门儿呢,御王殿下就舍得把那么多好东西送过来,你还怕二小姐过了门受气不成?再说,御王殿下是皇子,父皇和母妃都在宫里呢,二小姐过去那就是府里唯一的主母,上不用看公婆眼色,下面殿下也没收过通房妾室,那王府里就是二小姐一个人说了算的。”
忘川如此说,一面是给想容听,一面也是告诉凤羽珩,九皇子干干净净的一个人,绝对没有养女人的爱好。
想容很聪明,一下就听明白忘川的用意,笑着看凤羽珩,直叹道:“二姐姐真是好福气。”
凤羽珩也笑了起来,是那种不受控制的笑。但嘴上还是不饶人:“他就是养了小妾,我也会一个一个的给打出去!”
忘川和想容又取笑了她一会儿,在凤羽珩的坚持下,想容也不再提不要衣裳的话了,只是感激地对凤羽珩说:“虽然想容人小言轻,在家里也帮不上二姐姐什么忙,但二姐姐若有用得着想容的,哪怕是体力活儿,想容也是愿意做的。”
凤羽珩笑她傻,到底是个大家千金,怎么可能会让她做体力活。不过对于想容,凤羽珩到真觉得这孩子很聪明,一直在府里养着实在是浪费了,若有机会,是得多带她出去见见世面。
几人一路说笑着就到了凤府的大门口,她们到时,凤沉鱼也刚刚从院儿里走出来。
门外停着两辆马车,一辆是普通的,一辆是紫檀木做成的。想容小声跟凤羽珩解释:“那是大姐姐的专用马车,上次去寺里进香因为父亲说要低调,一切从简,她才没坐。”
凤羽珩点点头,她是有听说沈氏给沉鱼和子皓都装备了专用的马车,只不过见还是头一次见到。果然高端大气上档次啊,可不是她跟想容能比得了的。
再看那沉鱼,今日竟穿了一身艳粉色的华服,外披同色纱衣,领口开得不小,颈项曲线和锁骨清晰可见,线条优美,皮肤细嫩腻白。那华装的裙摆极长,轻泻于地面,后头足足拖了三尺有余的长尾,衬得凤沉鱼的步态愈加的雍容柔美。她一头秀发没有挽髻,只用发带在轻拢了一下,垂在胸前,配着面上精致的妆容,整个儿人就好像是蝶中皇后,让人一看便觉眼前一亮。
只是这样的妆束怎么看都不像是去参加别人的寿宴,到是像她自己是宴席主人一般。特别是这衣裳的颜色和身后的拖尾,好看是好看,却总让人觉得有点不符她的年龄和身份,若是宫里年轻的娘娘这样穿,那便真是要令人叫绝了。
凤羽珩看了沉鱼一眼,心里就琢磨起了一句话:“不作死就不会死。”这凤沉鱼是把那点儿野心都给穿到身上了。她实在是很期待,那定安王妃和清乐郡主见到这一身打扮的沉鱼时,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表情。
第85章 我来考察下被未婚夫烧过的王府
不过这沉鱼穿成什么样可不关她凤羽珩的事,她只拉着想容往那辆普通的马车处走去,就准备进车厢时,听到沉鱼说了句:“两位妹妹不如与我同坐吧,左右宽敞得很,那一辆就让下人们坐好了。”
凤羽珩挑挑眉,这意思是说现在这辆普通的车只配下人坐?
“多谢大姐姐相邀,但不必了,我们小小庶女,跟下人们挤一挤就好。”她扔下这句话,挑帘进了车厢。想容也冲着沉鱼俯了俯身,跟着凤羽珩进了去。后面是忘川和想容带的丫头,四人一顺水的进了车厢,直把个沉鱼晾在车外。
凤沉鱼握了握拳,隔着帘子往那车厢里瞪了一眼,忿忿地上了自己那辆紫檀马车。
两辆马车同时往定安王府驶去,想容第一次出席这样的场合,有些紧张,坐在马车里一直拧着帕子。
凤羽珩则是两眼一闭,干脆补觉。实际上她一直在想,改天要画个样子出来,用那广寒丝做两套睡衣穿。她穿一套,再给姚氏一套。
想着想着,定安王府就到了。
她们来时,已经有好些夫人小姐早早的就聚在门口说话唠嗑。一见凤家的马车到了,纷纷停下原本事情往这两辆马车处看过来。
两辆马车的帘子是同时挑起来的,想容跟在凤羽珩身后,依然是那副怯生生的样子,头都不敢往起抬。
凤羽珩到是没觉得有什么,挑了帘子在下人的搀扶下下了车,然后撇头去看凤沉鱼。
就见这位大小姐的架子不是一般的大,先是车夫在车下面给她掂了踩脚的凳子,然后是两个丫鬟倚林和倚月先下车,一边一个把人给搀扶下来,倚月再回过身去拖她那坠地的裙尾。
凤羽珩瞅着这架式,就想起了二十一世纪的西式婚礼。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凤沉鱼还真是自己作死啊。
凤家的三位小姐是第一次参加定安王府的宴会,说起来,也算是凤家第一次把女儿正式往外放。
从前凤羽珩不在京中自然是无份参加,想容和粉黛年纪小也没有资格,而凤沉鱼则是被凤家当宝一样藏在府里,外面只听到风声说凤家有个绝代风华的嫡小姐,却从来没见过真容。
如今三人往府门前一站,立时吸引了一片倒抽气的声音。
当然,这声音是送给凤沉鱼的。
凤沉鱼极美,这种美既不妖艳也不清淡,刚刚好卡在所有人审美观的中心点,让人一看就忍不住惊呼。
特别是今日经过如此精心的打扮,第一次正式亮相的凤沉鱼,着实让所有人惊叹。
一刹间,有人忍不住小声议论起来:“那就是凤家的大小姐吗?我的天,那还是人么?怎么可以这么好看?”
还有人说:“凤家这个女儿据说生下来的时候就有霞光盖天,自然是与众不同的。”
“听说以前是个庶女,后来她娘亲上了位,这才成了嫡女的?”
“那原来的嫡女呢?”
话题终于转到凤羽珩身上,有了解凤家这一段辛秘往事的人指着凤羽珩小声说道:“那个才是原本的嫡女,可惜她外祖家里招了祸,凤家怕受牵连,一夜之间就将原本的大夫人赶下了堂,把凤沉鱼的母亲扶上了位。”
“恩。”有人附合到,“我也知道这个事。姚家以前就与我们府上挨着住,当年多么风光的姚家啊,如今门口的灰吊子都结了老长。”
“姚府没有新人住?”
“没有。听说府邸还是姚家的,并没有被皇上收回。”
“你们是来给我母妃祝寿的,都不进院子里去办正事儿,在门口站着乱嚼什么舌根子?”众人的议纷被这样一个声音打断,回头一看,就见那清乐郡主正从府里往门外走了出来。
清乐的一句话,说得在场众人都闭了声,一个个陪着笑脸进了府门。有些胆子大点的一边走一边回头往后面瞅,生怕错过了一场已经在揭锅的热乎好戏。
凤沉鱼看着清乐,面上含笑,主动上前走了两步,道:“沉鱼见过清乐郡主。”微俯了俯身,即不失礼节,也不失身份。
“哼!”清乐毫不客气地冷哼一声,上下打量起沉鱼这身打扮,半晌,终于开口道:“原来是凤府的大小姐,我还以为是哪家的新娘子想来我们定安王府这里讨点赏钱呢。”话说得讽刺至极。
凤沉鱼被她说得脸上滚烫,心里有气却又不好发作,只得尴尬地道:“郡主真会说笑。”
而那清乐则已经把目光从沉鱼身上转移,投向凤羽珩。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自从仙雅楼一事后,凤羽珩对于这位清乐郡主来说,就不只是情敌那么简直,还有打脸的仇恨。
两人一对视,清乐郡主的目光中立时迸射出几许火光,凤羽珩却笑得像朵棉花,将那狠厉的目光尽收入囊中,然后款步上前,也不参拜,站得笔直地与清乐说话:“好久不见啊!你这脸蛋已经不肿了,好多了呢。”
清乐气得牙根都发麻,两只手早就握起拳,特别想一拳头挥到凤羽珩脸上,但她又觉得自己实在是打不过人家。
“凤羽珩!”清乐在磨牙,“你给我等着,敢来我定安王府,有你好受。”
“行啊。”凤羽珩耸耸肩,“等着就等着。”说着话,抬了步就往府门里走,边走边又道:“定安王府啊,久仰大名,我总得来看看当年被我那未婚的夫君烧完之后变成了什么样子。”
她不提这句还好,一提这个清乐脸上就更挂不住了,眼瞅着就要冲上去跟凤羽珩拼命,却听到沉鱼又小声地同她说了句:“请郡主见谅,我这二妹妹就是这个脾气,家里人也拿她没办法呢。”
这一句话,意味着告诉了清乐,凤家人也不喜欢凤羽珩的脾气,所以你若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凤家是不会为她撑腰的。
清乐自然听明白了,撇眼看了看沉鱼,点了点头,“如此,便多谢凤大小姐提醒了。”
说完,跟着凤羽珩的脚步就也进了府去。到是留下沉鱼,也没个人接待,只能悻悻地自己进去。
门口那一幕把想容给吓坏了,她紧走了两步到凤羽珩身边小声问:“二姐姐,咱们好像把定安王府家的郡主给得罪了。”
凤羽珩点头,“是啊!你大姐姐穿得像个新娘子似的,哪里像是给人祝寿的样子。”
想容急着问:“那怎么办?”好像二姐姐你也跟郡主闹得挺不愉快吧?
“凉拌呗。”凤羽珩笑嘻嘻地告诉她,“别怕,天塌下来有大姐姐顶着呢,我们不过是小小庶女,没人刻意同我们过不去。”
有王府的丫头领路,几人一路说着一路就到了定安王府的花园里。
有好多人已经聚集在此,桌案瓜果也摆到了花园中心的圆场上。想来,今日的寿宴是要在这里举办了。
凤羽珩瞅着那些个围在一起的夫人小姐们,只见好多人的目光都往她这边投了过来。然后有胆子大的就又议论开来——“你们说的山野千金是不是就是那位?我瞅着长得还行,不像是外面传的那样是个山村孩子。”
“当然不像,好歹人家以前也是凤大人家正儿八经的嫡女。”
凤羽珩无意听这些没营养的话,拉着想容四处去转。转了一圈下来,她发现她新认识的那几位姐妹一个也没来,就连品阶最低的白芙蓉都没露面。想来真就像玄天歌所说的,不屑给这异姓王府面子吧。
再转转,她就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似乎今天来祝寿的人都比较接地气呢。
就比如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走过来同她跟想容打招呼说:“不知道两位是哪家的小姐?我们认识一下吧,我是京里梅安坊的女儿,我叫李心。”
凤羽珩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梅安坊是个什么地方,到是想容替她答了话:“原来是梅安坊的女儿,我很爱吃梅安坊做的点心呢。”然后拉着凤羽珩快步走开了。
凤羽珩抚额,“点心铺子么?”
想容点头,“还不太大,点心做得到是挺好吃的。”
不多时,又有个女孩走过来,“两位是凤府的小姐吧?哎呀我可算是见到大官员家的小姐了!你们好你们好,我家是开八宝斋的,我叫平安。”
凤羽珩小声问想容:“八宝斋是卖什么的?”
想容告诉她:“一间专门做素食的饭庄。”
凤羽珩无语。
再碰到几个,几乎都是生意人家的女儿夫人,再不就是四品以下的小官员家眷。
两人总算走到个清静地方停住脚,凤羽珩不由得感叹:“好歹也是个王府,怎么请来的人都这么不上台面儿啊?”再拽拽自己的这身衣裳,“我觉得祖母给咱们做的衣裳还是有点太好了,跟这场合不配套啊。”
想容也有这感慨,“昨天金珍姨娘还说送贴子的人提到七皇子。”她说到七皇子的时候脸也红了红,“这种场合怎么配七皇子到场。”
凤羽珩用胳膊肘碰了碰想容:“小丫头,动春心啦?”
想容脸更红了:“二姐姐你说什么呢!”而后别过脸去,佯装生气。
凤羽珩笑了她一阵,就见之前散开的人群又往她这边聚拢了来,隐约听到有人说:“在那里在那里!凤相家的女儿。虽说是庶女,可那也是一品大员家的庶女呀!咱们快过去套套近乎。”
还有人说:“可不。那位穿得像是办喜事的嫡女咱们是别指望能说上话了,长得像天仙似的,我只看着就觉得有距离感呢。”
于是就这样,凤羽珩和凤想容再度被包围了。
不过,这一次的话题凤羽珩到是感了兴趣,就听那梅安坊家的姑娘伸出手在四围画了一圈,然后道:“看到没,这片花园全部都是翻修过的,原来的据说比现在气派好多倍,可惜啊,被九皇子一把火给烧了个干干净净!”
第86章 凤沉鱼炸锅了
就因为这一句话,凤羽珩便多看了这园子几眼。然后给出的评价就是:俗!忒俗了!
想来这定安王一家也是没什么品味的,种些个大众口味俗能赏雅完全入不了目的破花破树也就算了,还偏偏颜色都配不明白。大红大粉的凑在一处,怎么看怎么闹腾。也不知道她们说的从前比这好几倍的花园是个什么样,玄天冥那把火放得也太大了些。
提到九皇子,立即就有人羡慕地看向凤羽珩,一脸谄媚地道:“凤二小姐真是好福气,那天九皇子往凤府下大聘,京城里的人都知道了,听说九皇子还送了二小姐一座宅子?”
凤羽珩但笑不语。
又有人道:“光是宅子算什么啊,听说聘礼中有广寒丝、良人锦、水云锻、若耶纱和软烟罗这五宝啊!而且不只一匹,有很多!”
女孩子家家的,都喜欢好看的衣料,一听说五宝,一个个眼睛都发直了。
凤羽珩不愿与她们过多的讨论自己的聘礼,于是主动开口,又引回刚才的话题上:“你们说这花园是被烧了之后重建的,那定安王就凭白的被烧了王府,也没不乐意?”
有一个据说是个四品官员家的嫡小姐知道些内幕,主动开了口:“当然不乐意啊!当年那定安王很气愤的进了宫,一纸御状就把九皇子告到了皇上面前。”
“皇上怎么说?”好奇的人同时问。
那四品嫡小姐继续道:“皇上就对那定安王说,你连一个王府都看不住,还好意思上朕这儿来告状?”
“哈哈哈哈!”这话把在场所有人都逗笑了,凤羽珩都跟着笑了起来。
“还有还有呢!”那位小姐见大家都捧场,也来了兴致,“定安王因为皇上这一句话,回去之后便下令招了好多侍卫看管王府,据说有几百人吧!然后皇上又治了他个私屯兵将之罪。”
噗!
凤羽珩这回直接笑喷了,她总算知道玄天冥跟玄天歌那性格随谁了,敢情这是血脉遗传啊!
她们这边说说笑笑的好不热闹,对面回廊里,凤沉鱼正跟清乐面对面站着不知道说些什么。凤羽珩顺目望去,就见沉鱼站在廊下,双臂抱在身前,显然是冻着了。
想想也是,上了秋的天,在阳光下站着还好,一但站在阴凉处,可就真的会冷了。偏偏沉鱼为了好看,穿得还是薄料子的衣裳,领口还开得不小。而清乐也不知道是在跟她说什么,没完没了的说了半天也没见要放沉鱼离开的意思。
想容扯了扯凤羽珩的衣角,小声问:“二姐姐,她们都是来给定安王妃祝寿的,这样子背地里议论人家府里的事,好么?”
凤羽珩摊手,“想来每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不然你看那些王府里的丫鬟,明明都听见了,也没见谁过来管,连异样的表情都没有。”
想容叹了一声,“看来这定安王的名声实在是不好,以前我不常出门,也没有认识的朋友,没想到外面的世界跟家里……还真是一模一样。”
凤羽珩笑了,“是啊,家家都有权斗之术,凤府终日不得安宁,这定安王府也好不到哪去。若他们过得好,怎么可能招来这些非议。”
她往后靠了靠,倚在一棵小树上,抬手扯了两把边上的花枝,看着凤沉鱼和清乐,心道这二人凑至一处,只怕没商议什么好事,八成又是与她有关。凤沉鱼这些日子以来积累的怨气总要有个突破口发泄一下,不知道清乐与她会不会一拍即合。
廊下那边,清乐与凤沉鱼的谈话其实已经到了尾声,只是凤沉鱼几次想走,都被清乐以这样那样的锁事又给留了下来。
沉鱼心里有数,虽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但这清乐明显的对她也有不小的敌意,两人只怕可以共事,却无法共处。
她别过头,不想看清乐,目光却在花园里四处寻觅起来。
清乐看着凤沉鱼这副找寻的模样,不由得问到:“你找什么呢?”
沉鱼赶紧收回目光,敷衍地回了句:“没什么。”
初秋的花开得很艳,特别是定安王府里种的这些花,全部都是大艳的颜色,再配上今日来此的无数娇小姐贵妇人,一时间真是晃得人眼生疼。
定安王妃的寿宴已经准备开席,众人由府里的丫头引领着到各自的位置坐了下来。
想容和粉黛被安排到一起,而沉鱼则是被安排至另一边。
凤羽珩听到身边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嘟囔了一句:“唉,对面的都是嫡女。”这才明白,原来“嫡庶有别”这四个字在古代是多么的根深蒂固。
这一场寿宴,男宾女宾都有宴请,女宾落座在花园,男宾则在前院儿。
直到所有人都坐好,有小丫头又把每桌的瓜果茶点重新摆了一遍,凤羽珩惊奇地发现,别的桌都是水果点心茶水尽有,唯独她这桌,只有少量的水果和点心,没有茶水。而且那些水果还个个都长得难看,像是特地挑出来的歪瓜烂枣。
见想容皱了眉毛,她笑着安慰道:“不怕,且看看这定安王府能耍出什么妖娥子来。”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个丫鬟的声音喊了起来——“定安王妃到!”
随着这一声,主位侧方的一条小道上,一位盛装打扮的贵妃在一众下人的簇拥下缓缓走来。那步子稳得,就跟唱戏的故意亮台步一样,短短的小路,愣是让她走了半柱香的时间。
直待那王妃登上主位,众宾这才齐齐起身,转身主位的方向下拜,齐声道:“参见王妃,祝王妃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定安王妃十分满意这种万众参拜的盛况,特别是今日来宾里面有当朝一品大员的嫡女,这让她觉得倍有面子。不由得端着架子享受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抬了下手:“都平身吧。”
凤羽珩失笑,平身?她还真敢用词。
落坐后才腾出空来端详那王妃,一眼看去她差点儿没哭了。
这是清乐郡主的娘?怎么比她们凤家的老太太长得还老啊?不但老,面色也黄得让人恶心,人又瘦,白瞎了这一身盛装,完全撑不起架子来。
想容也觉得这王妃实在难看了些,不由得偏过头去不想再看。
同样是王妃,这定安王妃与文宣王妃,气势差得实在是太多了。
就在这姐妹二人观察定安王妃的同时,定安王妃也在留意着第一次来参加她寿宴的凤家的孩子。当然,最主要的是凤家的嫡女。
可就在定安王妃的目光在一个艳丽无比的粉色身影上落下时,她那两道本来就不好看的眉毛瞬间就拧到了一起,一句话不经大脑地就蹦了出来——“那是谁家的新娘子?”
有正在喝水的小姐一口水没等咽下去就直接被这句话给搞喷了。
新娘子!王妃的比喻真贴切,就跟清乐郡主的形容是一样一样的。
凤沉鱼知是说她,脸色沉了沉,再次起身道:“民女凤沉鱼。”
定安王妃愣了一下,凤沉鱼?她就是凤家的嫡女?
再仔细去看,不由得心中暗赞,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连她一个对同性向来都带着十分挑剔目光的人都觉得这凤沉鱼实在是太好看了。
可你长得再好看,在我的寿宴上穿成这样也是有点过份吧?
定安王妃的面色也不好看,“原来是凤家大小姐,凤大小姐穿成这样子出门,凤大人都没拦着点儿么?”
随着定安王妃的话一出口,下面坐着的夫人小姐们也开始纷纷议论了。凤家大小姐把自己打扮成这样,这明摆着就是不给定安王妃面子嘛!她长得好也就罢了,定安王妃又老又丑,凤沉鱼再穿成这样子上门,分明就是故意羞辱人家王妃的。
凤沉鱼也委屈,她头一次见定安王妃,鬼知道堂堂王妃会长成这个奶奶样。再说,她穿得好些那是凤家的脸面,更何况,也不是给这老太太看的。
“家里对王妃寿宴十分重视,临行前特地嘱咐我们姐妹三人一定要盛装出席,这才算是对定安王府的尊重。”沉鱼也不傻,她从小就帮着沈氏打圆场打惯了,这种言语上的官司她还是打得起的。
果然,话一这么说,定安王妃就爱听了。赶紧招呼着沉鱼快快落座,然后冲身边小丫头示意一番,场上歌舞表演就开始了。
凤羽珩挑了两个不算太差的果子,自己吃了一个,递给想容一个,然后透过舞群去看沉鱼那边的热闹。
有一些坐得近的夫人小姐们正上赶着跟沉鱼套近乎,她们可不管沉鱼到底是给定安王妃脸还是打定安王妃脸,她们只知道这是当朝一品大员家的嫡女,巴结是必须的。
于是一个敬茶,另一个递果子,还有送点心的,甚至还有送银票和玉饰的。一时间,沉鱼成了场内最热门人物,直看得那定安王妃的眼睛是红了又红。
凤沉鱼对于这些主动找上门来的人,均报以和善无害的笑,落落大方,菩萨脸又摆了起来。
可凤羽珩却从她的眼中看出了不耐烦之色。
可不是么,都是些商贾之家,再不就是四五品的官员家,凤沉鱼能看得上才怪,只不过她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不好意思翻脸。
但她再能忍,到底还是在一个胖得跟沈氏有一拼的妇人开口说了一句话之后霍然起身,然后直指着那妇人高声喊了句:“大胆!你这种人怎么也能混进王府来?”